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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害怕失去,所有紧紧地抓在手里。这就是格勒长宇对左翼的爱么?

    格勒长宇拉着她的手,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在你身边的每一刻,我的心都无法安定。你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

    艾雯的心开始乱了,她见他深情相白,情深意切,心就软了,便低下头默许他的呵护。格勒长宇给她盖好被子,突然有个侍卫急忙来禀事,他冲她笑笑,然后走到一旁,二人用几乎艾雯听不到的声音交流了一番,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艾雯翻了个身,看向他们,格勒长宇也正好看着她,艾雯赶紧又翻过身去回避。

    格勒长宇将侍卫支走,他走到艾雯身边,在她肩上轻吻,道:“今晚,我有要事要忙,你好好休息。”然而艾雯没有给他任何回应,格勒长宇只好匆匆离去。

    细雨持续在下......格勒长平不知道不知不觉便跺到了左翼的阁院,或许是因为这雨下得忧郁,让人特别地害怕孤独。他在阁院外徘徊了许久,进退不定,看到格勒长宇从阁院里出来,他慌忙躲到一旁,生怕被哥哥看见。从身体上发生变化开始,他就害怕见人,见任何人。即使特别想念一个人,他也只能远远看着而不能靠近。哥哥一直比他幸运.......

    入夜时分,细雨初歇,艾雯的右眼跳得厉害,她倒了杯茶,喝了下去,却越发觉得心绪不安。突然,窗户闪过一个黑影。“谁在那?”她慢慢靠近窗,传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是我。”

    她打开了窗,邪女一跃而入,艾雯道:“南郡,你这是......怎么不走正门?”

    她叹了口气,道:“我从正门进来,你就不能和我走了。”

    “怎么了?”

    “格勒长平,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艾雯的右眼跳得越加快,她一晚上心神不宁,原来果然有事发生。

    “如往常,他过来的时候我给他喂了安眠的药让他睡下,可我转身出了趟门,回来他就不见了。”邪女忧心重重地看着艾雯说道:“他手脚的链条都被斩断了。”

    “被斩断了,是什么意思?是他自己斩断了?还是有人把它斩断了?”艾雯问道。

    “目前情况不清楚。”

    “药效会持续多久呢?”

    “差不多这会儿该醒了。”

    “他会去哪里呢?”艾雯细想,是他自己斩断链索的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在他清醒的时候,还是他变身为血魔人的时候?不,若他是正常的格勒长平,他只要等邪女回去,自然就可以解开了,他大可不必那么大费周章,莫非......艾雯望向窗外,一轮圆月高悬于空,艾雯道:“糟了,今天月圆之夜。”

    “得告知格勒王宫内警戒。”

    “不,不能警戒,那样等于告诉了所有人格勒长平是血魔人。”艾雯紧张着拉住邪女的手。

    “可事到如今,若不高发他,宫中又将会有人受害。”邪女甩开她的手,道:“你是知道的,单凭你我,如同以卵击石,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今晚月圆之夜,血魔人的力量会更加强大,我们更是招架不住。”

    “可是,可是........”她摇着头,想要想出什么十足的理由来服邪女,可是没有。

    邪女抽身,道:“我不能再拿那么多无辜的性命来袒护他,他已经成魔了,你根本救不了他,再拖延下去,死的人会更多。”

    “南郡。”艾雯拦住她的去路,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已经找到办法了。这一次一定可以,如若失败.......我不会再阻拦你。”

    “好。”邪女并非同情左翼,只是她算了一卦,格勒长平能够平安度过今夜。她道:“我们得在他动手之前找到他。”

    邪女从腰间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弓箭,递到艾雯的手里,道:“这箭上抹了麻药,射中脖子药效最快。你保护好你自己,到时候,我自身难保可顾不上你。”邪女答应艾雯了以后又有些后悔,这可是格勒长宇爱到骨子里的女人,万一有什么闪失,他可不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熄了灯,她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翻窗而出。

    “他会去哪呢?”艾雯问道。

    “人少,暗处,他更容易下手。”邪女边回答,眼神却警惕着四周。

    她们二人忐忑的心跳似乎在寂静地夜里清晰可听见,艾雯手里紧紧地抓住小弓箭,都快紧张出汗水来。她们经过宋明瑶出事的那座假山,那天夜里,艾雯明明看到格勒长平与宋明瑶幽会在此,第二天就发现她遇害了。格勒长平即使隐瞒了所有人,可是却瞒不了艾雯。她知道他就是凶手,可是她却不能说,她内心备受煎熬。同样是人命,没有贵贱,没有谁的更重要,谁的更卑微,她知道所有的道理,可她依旧无法放弃格勒长平......

    邪女突然停下脚步,一阵诡谲的风吹过,艾雯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有颗石头掉进我鞋子里了。”邪女蹲下来,将鞋子倒了倒,又穿了回去,她看着紧张到结巴的左翼,道:“你今天可是很害怕,不像那天割伤自己手腕那么勇猛。”

    “不知者所以无畏。”那天她并不确定格勒长平是不是真正的血魔人,但其实那天自己也被吓得半死,格勒长平像葵野一样,饥饿而狰狞地向她扑过来,想要把她撕烂活吞的画面,就像一个噩梦,她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

    “我们去后花园林里去看看。”邪女提议道。

    话音刚落,艾雯怔住了,她两眼直直地望着前方,她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邪女的肩膀,道:“我想不需要了,我看到他了。”

    只见不远处,一个健硕的黑影在皎洁的月光下移动,他像是也发现了鞋女和艾雯,迅速地向她们移动,越来越快,空气里仿佛弥散着血腥的味道。

    “愣什么神,快跑。”邪女回身一看,立马拉上艾雯逃跑。...

    那黑影就如一阵疾风,邪女眼见左翼笨拙得几乎被追上,她一翻身跳到她前头,将身上的银圈散出,只见那黑影轻巧地躲过了所有的武器,银圈回到了邪女的手中。邪女大声唤道:“你快走,这里有我。”

    就在一瞬间,邪女仿佛变成了楠萧的模样。艾雯回过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黑影,尽管的脚都已经害怕得发抖,她还是留了下来陪在邪女身边,她将脖子间的守护石去下,举向黑影来袭的方向,害怕的闭上眼睛打呼道:“守护石救我!”

    只见闪出一道亮光,以及一声强烈低撞击声,那黑影被弹出几米开外。正此时,远处侍卫闻声而来,那黑影见势便逃离了。艾雯听到人声,才缓缓低睁开了眼睛。

    “夫人,曾然护驾来迟,刚刚发生了什么?”曾然正是当年四斯捷左翼初到格勒城时,接她入宫的那个侍卫,可是眼前的这个“左翼”早已经不记得当初的事情。

    艾雯长舒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低说道:“没事,没事,刚有只猫经过........”她手掌一握,把守护石收进了袖子中。

    邪女见势,也赶紧将银圈收了起来,搭腔道:“刚刚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野猫,惊吓到了富人,曾将军,你把夫人护送回阁院吧。”

    “不,不,不........”她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今晚若是没有找到长平,她岂能安心呢。艾雯阻止邪女道:“南郡,左翼想去你阁院聊聊可以么?”

    她只好应衬下来,为了二人的安全考虑,曾然执意要将他们二人送到阁院,为了不露马脚,她们也害怕变成血魔人的格勒长平再次出现,她们二人也不再拒绝。一路上平安,没有发生任何的异常。

    艾雯打开窗,满月当空,炽白得就像毫无血色的尸体,她道:“南郡,你觉不觉得今晚太安静了。”她的眼皮已经不跳得那么厉害了,可是余悸还未消,今晚是月圆,也正是血魔人肆意觅食的时候.......她在红色森林里遇过和今晚一模一样的月色。

    “不能再等了。”邪女握着被砍断地链锁,忧心忡忡低道:“你也看到了,格勒长平已经变成了血魔人,一切已经晚了........他会攻击我们,也会攻击其他人,不是所有人像我们这么幸运。”

    艾雯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说服邪女,不,连同她自己都已经无法说自己。今晚血魔人觅食夜,如果不能尽管制服长平,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受到伤害......她害怕这种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感觉。

    邪女突然警觉起来,她听到屋檐上有人庆踩瓦砾的声响,她快速低来到左翼身边,将窗户关上。她轻声道:“屋顶上有人。”

    曾然他们已经走了,不经惊吓的艾雯,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会是长平么?

    没一会儿,屋顶上就没了声音,万籁俱寂的夜仿佛闯进她们的屋子里,安静得吓人,不明情况,她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手里握着武器,紧张地戒备着,她们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大门。

    “嘭-嘭。”突然左翼的身后传来敲打窗户的声音,邪女将左翼拉到身后,夺过她别在腰间的小弓弩,没有看清楚对方,她就射出了箭,箭穿过窗户纸扎进了窗外那个毫无防备的人的肩膀上。只听见他小声地唤了声疼,便没有了声响,窗户上的影子一时不见了,只是窗户纸上留下一个血红的手印。

    “血......”艾雯指着窗户上的手印,声音有些颤抖。

    邪女将小弓弩交回到她手中,道:“你呆在这里,我出去看看。你拿着,若是他进来,你瞄准了他发射出去......不会伤他,但能自保。”邪女其实并不担心她,至少,她身上还有守护石在保护着她。邪女暗想,自己的卦象竟然算出错了,她先前竟然算出左翼已经去世,真是谬之千里。

    没再继续想下去,邪女便出了屋子,屋外空无一人,这时候她才觉得阁院冷清一点都不好,之前格勒长宇给她送了些侍卫和侍女,她嫌人多杂碎,便统统赶走了,说实话现在有些后悔了。她跃上屋顶,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四周,突然见格勒长平站在离窗户的位置不远的地方,她立即猫下身子再做观察。

    “南郡........”格勒长宇早就发现了她,他半蹲在地上企图缓过麻醉的劲头。

    邪女听见他声音有些米糊,邪女警惕地跳下屋顶,但她还是和格勒长平保持一定的距离,银圈紧紧握在手里,她问到:“你变身了么?”

    “南郡......我没有。”他的声音很虚弱。

    邪女半信半疑,她们刚刚在回来的路上,明明遇到一个疯狂的黑影,尽管她没有仔细看清楚,但那人的身材和格勒长平差不多,疯狂的程度和那天林间的情形极为相似。这时,格勒长平轻轻地挪动身子,想要靠她近些,邪女立刻唤住他,道:“等等,你就在那,别过来。”

    他突然把插在肩膀多麻醉弓弩拔了下来,甩在地上,道:“南郡,你相信我......即使你不相信我,你改相信这箭上的毒麻药足够让我睡上一阵....我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帮忙......”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邪女所指的是他逃走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往常一样睡着了,醒来确在另外一个地方.......”格勒长宇的手上还有半截链索。他停顿了半响,突然伸出他的手,悲伤而无奈地道:“我好像杀人...了。”

    邪女一惊,想起窗户上留下的血手印,她问道:“你杀了谁?”

    “是个女子,看起来很眼熟,像是二夫人身边的婢女.……她就倒在我身边一动不动,我探她气息,已经没有了,她脸色惨白,血全部溅在我身上.......”格勒长平勉强站起来,他满身是血,手上、他的脸上以及嘴上。

    邪女见圆月的光洒在他脸上,他变得那么凶残贪婪,那么可憎,那么可恶。

    “你又杀了一个无辜的人。”邪女冷冷地说。

    格勒长平拼命地想要回忆起此刻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身上恶心的血腥味让他浮躁起来,他道:“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站在她面前的格勒长平是个怪物,是个魔鬼,如果还继续让他活着,只会有更多的人死在他的獠牙之下。她本来答应左翼不告发他,并照顾他,完全是出于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惜惜相惜。她斯捷左翼失去了记忆,也失去了所有功力,单凭她如此娇贵的肩膀,如果能负担起如此的秘密。可她帮左翼,不等于助纣为虐。她要救,只救可救之人,

    她面无表情,道:“不如,你死了好了,趁你还清醒的时候,少做些恶。”邪女不明白,他明明中了箭,那箭上的麻药是按照往常的量涂上去的,为什么格勒长平没有昏迷过去,莫非是他的抗药性增强了?

    这些天以后,承蒙邪女照顾,格勒长平才有了一点点的信心,可是他本没想到一直帮助他的蝎女竟也希望他死,她的话打碎了他仅持有的一点希望,呵呵,他看着自己的沾满鲜血的双手,他是恶人,是魔鬼,无药可救,所有人都应该放弃他......

    他道:“那你动手吧。”

    邪女拿起银圈,道:“我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话还未说完,一只飞箭插入了她的背部,邪女回头望见艾雯战战兢兢地持着小弓弩向着她,她生气地道了声:“你.........”便一头眩晕昏倒在地,

    “对不起,邪女。”艾雯对着昏迷的邪女说了无数个抱歉,邪女本来让她呆在屋内,可她实在担心邪女,便跟了来,她听到了邪女和格勒长平的所有的对话。

    她知道,邪女虽然一直帮着照顾格勒长平,可她也曾两次提起不想再替他们隐瞒下去,刚刚更是对格勒长平起了杀意,艾雯不能让格勒长平死,她才不得已对邪女出手,这是她第一次使用弓弩,没想要却用在了弓弩的主人身上,她的手还在发抖。

    格勒长平似乎并不吃惊,他思心如死灰,默默看着左翼走向他。她走近他,再离他有一米远的位置停下脚步,她这才看清他脸上“贪吃”留下满脸的血迹,还有全身上下的血腥味,她几乎是要呕吐,眼泪已经止不住。

    “杀了我吧。”他内心的痛苦扭曲了他的表情,倔强地哀求道:“求你杀了我吧。”

    此时,她的心理抗拒全身带血的格勒长平,她害怕他现在是变身之后的血默人,来骗取她的信任,可她还是克服心理的恐惧一点点走近他,虽然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可她不想他死。她望着他的眼睛,乌黑没有一点杂质,她把小弓弩丢在了地上,拿出了一条真丝手帕,替他将嘴角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

    格勒长平抓着她微微颤抖的手,道:“你也害怕我是么?我是不是像葵野一样狰狞可怕。”

    她夸张地摇着头。

    “那你的手为什么在发抖?”格勒长平道。

    她眼睛闪动,一颗豆大的泪珠沿着脸颊滚落下来。格勒长平松开他的手,将她推开,道:“你走吧,我不想让你见到这样的我,我不想吓到你。你去喊哥哥来吧,我自首,人是我杀的。”

    “不,长平,我们不能让长宇知道,我们不能放弃,我已经快找到办法了。”

    “那些女孩,不过才二十多岁,大好的青春年华.......”他忏悔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我干的。”他一直克制自己不饮人血,他以为只要自己不饮人血,他就不会变成和葵野一样,他以为自己能够控制自己,后来,宫中接二连三地发生命案。尽管每次命案当天,恰巧他都会莫名其妙在别的地方醒来,但他仍然坚持自己并没有饮食人血,他相信那些杀人饮血的事情不是自己干的。

    直到今天,他才不得不面对真相,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干的,他是个杀人凶手,比起其他犯人更加十恶不赦。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他已经沦为一个魔人......他不应当活着,他不知道自己变成真正的血魔人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曾为艾雯的血气而痴迷,有几次夜里不受控制低偷偷跟踪她,幸好那时有人在她身边,不然,恐怕他也会对她下手.......天啊,对血的渴望,几乎让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对左翼说道:“已经回不了头了。左翼,杀人偿命,你杀了我吧,起码这样,我死得体面一些,我死后,你给我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再让那些侍卫进来将我抬走.......这样,应该能埋进王族的皇陵里。”

    艾雯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她道:“长平你不要再说了........”

    “如果你不杀了我,等那些侍卫冲进来看到我这样,不久,整个格勒城就知道我是血魔人,格勒家的体面就挂不住了,家族里出了个魔人是多大的耻辱,我会处死,还会暴尸荒野,死后就变成孤魂野鬼,不能重新投胎做人.......今世已经如此悲凉了,呵呵,想要来世翻身都没有机会。”他好像已经遇见了自己的死亡。

    “你就想着一死了之,那我呢?你死痛快了,却把罪名留给了我,让我这永生自责。我保不准自己是个守口如瓶的人,万一有一天,不小心将真相泄露了,那即使你死了,也会把你从皇陵里挖出来,暴尸荒野。”

    艾雯泪眼汪汪地凝望着格勒长平道:“我知道你并不愿意伤害她们,你是身不由己的,只要你病好了,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你相信我,我们再试一次,如果真的不能克制你体内的魔性,我答应你,我会让死的体面的。但这一次,让我像你保护我一样,保护你一次好么?”

    一个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放弃的人,突然又有人燃起了希望的光,斯捷左翼的眼睛融化了高悬于空,那枚有毒的圆月。...

    “白眼狼。”邪女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左翼便开口说道。她心里不痛快,分明对她好,她却对自己放冷枪,真是养不熟的女人。左翼终始道歉也无济于事,格勒长平在一旁默不作声,邪女轻撇他一眼,见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已然看不到任何的血渍,现在的他应该正常的格勒长平。邪女扫了她们二人一眼,将他们推出门,边道:“你们走。”

    “南郡,你别生气嘛。”艾雯挽住她,道:“南郡,是我不好,你一定帮帮我们。”

    “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凶手就在我眼前却让我视而不见,我良心过意不去,我不会再帮你们隐瞒下去,你们立刻走,无论去哪,半柱香以后,我回去找格勒王.........你们好自为之。”

    “不要,南郡。”

    格勒长平一把拉回左翼,他暗沉的眼睛里透着一股莫名的杀气。

    “半柱香很快就过去,要么你们赶紧走,要么,你们杀了我。”说话时,邪女凝望着格勒长平,他的拳头就紧紧握着。

    “南郡,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怎么伤害你的。”左翼将格勒长平拉到自己的身后。

    “报-”突然有侍卫急匆匆赶来。

    邪女道:“什么事!”

    那侍卫看到格勒长平和艾雯,忙道:“臣下拜见夫人,公子。宫中有刺客,格勒王遇袭受伤了。”

    刺客?艾雯脑海里一下子冒出了橘黄色眼睛的格勒长平的样子,她立马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伤得严重么?”

    “大概一个时辰以前。伤情不知”侍卫道。

    邪女和艾雯回来阁院到现在,也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她和艾雯都有同样的担忧,她道:“那为什么现在才来报?”

    “臣下,现在才知道。”

    “好了,我知道,你下去吧。”邪女把侍卫支开,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艾雯同样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格勒长平低下头回应她们二人。他的不记得发生过了什么。

    不安瞬间充斥着艾雯的整颗心,她不敢想象,若是长平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咬了长宇,那长宇是不是也会变成血魔人?艾雯的忐忑得扭头就奔了出去,邪女也夺路而去,只剩下格勒长平一个人,雨后夜微凉,他望着她担心着急远去的背影,又自责又害怕又失落......

    艾雯赶到时,柯曼娜、夏莎以及依侬早已关切在侧,格勒长宇的脖子处被裹上了厚厚的纱布,正由夏莎给他一口一口喂药,艾雯的忐忑的心一下子崩塌了,咬住猎物的脖子能够让血魔人一招制胜,所以他们最擅长攻击的人的地方也就是脖子了.........也就是说,长宇也被长平咬伤了,他会像长平一样变成嗜血的血魔人.........艾雯的眼泪突然决堤了,该怎么办?如果她听了邪女的话,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可是她又做不到,长平是因为她才变成血魔人的,她又怎么能忘恩负义。

    可如今格勒家两位公子都因她变成了血魔人,她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救他们?

    艾雯伤心欲绝地来到格勒长宇的身边,不停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左翼对格勒长宇竟的情真意切,爱意绵绵,让在场有些人感到意外,也有人觉得左翼的戏感十足,就连格勒长宇也感到意外,他一直以为她或许恨他,或许讨厌他,所以她即使她苏醒过来这么长时间了,依旧对他保持距离。可今日看到左翼因他受伤而哭得伤心欲绝,他又断定她是爱他的。他歪着脖子,把她拉近自己,抹着她脸颊的眼泪,道:“傻丫头,别哭了,没事的,一点小伤。”

    艾雯含泪凝望着他轻松地笑容,她脸一丑,不顾旁人,扑进格勒长宇怀中哭得愈加厉害……

    曼娜见势,暗自招呼夏莎等众人离去,依侬醋意横生,可却不敢声张,她匆匆告别众人先行一步。曼娜挺着肚子走在最后,她回头一眼,心中暗自呢喃道:“左翼,你该放心了,这个女孩,终究也爱上了格勒长宇,未来的岁月就由她替你守护长宇吧,你该安心了,我也可以走了……”

    “傻丫头,你今天怎么了?”格勒长宇抚摸着她抽泣地肩膀,甜蜜的笑着,这是艾雯醒来后,第一次主动地拥抱他吧,如果早知道自己受点伤,能够让她这么伤心,他恨不得天天受点伤,让她疼惜自己。

    她颤颤咧咧地手想要触碰他的伤口,又突然住了手,问道:“疼么?”

    他抓着她的手,道:“没事,这点小伤,不疼的,你别难过。”

    艾雯想,或许长宇还不知道血魔人的事,他还不清楚自己被咬伤意味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长宇捋了捋她凝重的额头。

    “长宇,刺伤你的刺客抓到了么?”艾雯问道。

    “还没有,不过他不可能活着离开格勒宫。”

    听了这话,艾雯又紧张起来,若是长宇知道袭击他的人是长平,使他变成血魔人的人是自己的亲弟弟,他该怎么办?他会对长平下手么?艾雯道:“他.........是什么人,知道么?”

    “还未得知。”格勒暗忖,那刺客显然对他今晚对行踪了如指掌,同时,他逃脱得快,像是对宫中地形极为了解,能够进得了格勒宫行刺,又熟悉的地形的,他首先想到的是叔父格勒康泰培养的杀手死侍,他们有充分的机会摸清宫中各项分布。

    格勒长宇和格勒康泰的暗战早已经开始,今天的刺杀,也许是叔父送的“餐前食物”,他在考虑是否要“回礼?”格勒宫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会“不太平”,所有的准备、等待、筹谋,就等待这一次暴风雨的来临彻彻底底地颠覆。他要成为格勒城真正的王。

    格勒长宇道:“最近没事,在阁楼等我来找你,不要到处乱跑,幸亏今天遇上刺客的人是我,要是你该怎么办?”

    即使受伤的人是他,可他心里却依然记挂她的周全,这一点足够让艾雯感动许久。她吻上他,长长的一个吻,足够代表她的心.........

    尽管格勒长平那日因为害怕而将香儿的尸体抛进了湖中,但很快就有人发现香儿失踪了。她本来是被关押在宫中侍女居所处的柴房间里,可是一夜却突然不见了,有人猜想是她可能畏罪潜逃了,房门的锁头是被人强行凿开的,第一个得知消息赶到现场的夏莎,她断定她一定还有帮凶。

    没多久,艾雯和曼娜也分别得知,夏莎急匆匆来和艾雯告状,说香儿那姑娘之前定是故意撒谎拖延时间,为的就是给同伴争取,现在畏罪潜逃,谎言便不攻自破了,行为实在恶劣,而且目无王法,她希望左翼让刑律局介入彻查此事,并尽快抓捕香儿以及同伙归案,严惩不贷,以正不良之风。

    夏莎口中的同伙分明有指向性,艾雯听得明白,只是,她知道事实的真相并非如夏莎所言。她将夏莎打发走后,正准备出门时,柯曼娜却紧随其后而至,不出意外,也正是为了香儿的事情前来。她请求左翼给她两天的时间,她一定找到香儿,给大家一个交代。

    其实无论是由谁来调查香儿失踪一事,都会让艾雯焦虑,她只是希望香儿的尸体越晚被发现越好。可现在三夫人夏莎非是揪着此事不放,而香儿偏偏是备受二夫人柯曼娜喜欢的侍女,听说香儿打小跟随柯曼娜,主仆感情极深,于是,曼娜和夏莎二人盯着此事,互不退让。

    毕竟香儿偷盗一事并未水落石出,尽管香儿已经不在,但出于对一个年轻女子名誉的保护,艾雯仍然坚持不想让刑律局的人介入进来。她便不情不愿地把此事交由柯曼娜去处理。

    艾雯现在看到柯曼娜,心里总不是滋味,愧疚和负罪感让她总是回避柯曼娜的眼神,柯曼娜的眼睛锐利得仿佛可以穿透人心,艾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她查出蛛丝马迹来。

    待柯曼娜走后,艾雯又开始心慌,格勒宫里,长平恐怕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望着窗外养着的一缸荷花,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水循着炙热变得几乎看不见的水汽,升入空中然后破碎。艾雯突然想,若是那池子里的水突然有一天干涸了,那香儿的尸体就会暴露出来她抬头看到烈日当空,却似乎焦灼在她的心里。

    还有格勒长宇可能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像长平一样的血魔人。艾雯一直瞒着不敢告诉他,她该怎么办呢?“城华录”是本奇书,会不会有她要的答案?可是现在还能上哪去找韩苏哲呢?她出了门,满怀心事地去往格勒长宇的书房,她想着如果将实情告诉格勒长宇,他会不会想尽办法,去找到韩苏哲,救他自己还有长平。

    “月儿,无论任何办法,两天之内,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香儿。”柯曼娜愁云密布,按香儿这丫头的性子,是不会干出偷盗的事情来的,更不会愚笨到临阵逃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月儿向来办事干脆利落,可香儿这件事却办得让柯曼娜并不满意,她再嘱咐道:“此事,你得抓紧着办,我担心香儿这丫头,上了什么人的当了。”

    “是,月儿这就去办。”

    她轻叹了口气,这一天,不过去给大夫人和格勒王那走动了一番,却觉得甚是疲惫,她需要小憩一下,走到镜前,她自己卸下发钗,盘发倾泻而下,拿起玉梳自己梳起头发来,往常,这些事情都是由月儿或是香儿来做的,她都习惯了,阁院里的那些新人,她到是不愿意她们和她太过于亲近,如今月儿、香儿她们二人都不在身边,曼娜宁愿是自己来打理也不愿意假手于人,可是未来某一天,她始终是要学会习惯的。

    她暗自感叹了一番,玉梳落在发间,顺滑而下,可梳到发尾时,她手里却抓着一把落发,她把梳子连同落发放在梳妆台上,她愣了半天,伸出手又捋了下手头,同样又抓来一把头发。

    这是怎么回事?她大概知道落发有几种可能,为了更加确认具体的原因,她立刻拿来诊脉垫,替自己号起脉来。可是结果是自己除了身体稍有些虚弱以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病症,不经意间,她看到自己的手有细细地褶皱,她摩擦了一番,依旧还在,就和她的眼角纹一样,她瞧见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八字纹看起来比往常明显了。这样的衰老速度绝对不是时间能够给予的。

    她突然明白了,以为可以侥幸逃过的,终究还是来了。斯捷左翼“复活”的那一天,当格勒长宇庆祝斯捷左翼苏醒的时候,只有曼娜一个人,默默的在长生天宫的冰宫里,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就像当年祖爷爷救了月儿那样。那个晚上她实在太煎熬了,她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瞬间就被死神带走,那种已经被宣判的等等几乎让人窒息。她本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冰宫里铺满了鲜花,是她喜欢百合。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她仍然看到徐徐升起的日出,阳光虽然刺眼,刺痛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活着证据,活着,真好。

    她以为自己侥幸地被死神遗忘了,她小心翼翼地过着每一天,每天都在感恩,自己活着的每天都是赚到的。可这样的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她低下头,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不可抵挡的无助感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她若走了,这孩子该怎么办?

    预料中的事情等待太久,突然到来时竟让人如此手足无措。若是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她就不该要这个孩子,往后没有她照顾的日子,他她独自一个人将要面对多少的困难。格勒长宇会爱他胜于其他孩子么?斯捷左翼和夏莎会对他好么?她自嘲地笑了笑,帝王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得到平等的爱,斯捷左翼和夏莎又怎么能够像自己一样疼爱他。那以后,母亲不在,谁来保护你呢?...

    艾雯见到格勒长宇时,医官正在准备给他换药,她走到他的身边,格勒长宇拉着她的手寻求安慰,见周围有人,艾雯红着脸,小声地说道:“没事的,别怕,一会就好了。”小李子在一旁偷偷乐着。

    医官将绷带一层一层的解开,凝固的伤口与纱带之间的拉扯带来的这一点疼痛格勒长宇早已习惯,艾雯却比他还紧张,她的手心冰凉冰凉的。纱带全部拆除以后,医官将伤口清洗了下,配了药,重新又将新的纱带绑上去。艾雯看到他的伤口,心突然一沉,她再偷偷仔细查看,是被刀、箭或者是什么尖利的物品划伤的,而不是被咬伤的伤口。

    艾雯问道:“长宇,你的脖子是被剑所伤么?”

    小李子接过话,说道:“可不是,昨天不知道哪来的刺客竟然偷袭王,要不是为了救依侬姑娘,王也不会让刺客伤到。”

    此刻提到依侬是件尴尬的事情,听完小李子的话,艾雯突然脱开了格勒长宇的手,小李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补救道:“哦,昨晚依侬姑娘是刚好来归还王的披风的......”

    格勒长宇打住他,让他赶紧退下,越描越黑。

    此时,艾雯又陷入了矛盾,长宇并没有被咬伤,真的是万幸,她至少放下了一半的心。可是,本来她是想告诉长宇实情,并寻求他的帮助的,现在看来,她还是不能将长平是血魔人的事情告诉他。

    “左翼,来。”格勒长宇把她拉回到自己的身边,道:“无论昨晚是谁遇到那样的危险,我都救她的,至于依侬,我不过当她是妹妹,何况,她还是夏莎的人。”

    “哦。”艾雯心不在焉地回过神,看到格勒长宇正深情地望着她。

    格勒长宇见她眼神却游离四处,问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没有呢。”艾雯满怀心事地低下头。

    格勒长宇却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的眼睛,他道:“小醋坛子,你要记得,我的心,我的眼里,只有你。”他凑过来,想要在这样爱意浓浓的时候偷吻她,可艾雯却突然躲开了。

    她问道:“长宇,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真回答好么?”

    “什么事?这么严肃?”

    “如果有一天,你的朋友,家人,至亲的人做了一件很坏的事情,你会原谅他么?”

    “那要看,很坏的事情是坏到什么程度?”

    “我就做个最坏的比喻,比如杀了人?”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眼睛。

    格勒长宇怔了一下,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犯了法,就要受到相应的处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因为是朋友或者家人,便包庇和维护,枉顾国法,那日后便难以服众。”

    艾雯继续追问道:“可是如果,他是身不由己的呢?”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格勒长宇反问道。

    她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突然想问问。”格勒长宇的回答正和她想的一样,他是王,是天下人的王,而不单纯只是格勒长平的哥哥。况且,左翼知道,格勒长平和格勒长宇是同父异母所生。她想起灵儿来,灵儿不过是带着她去冰棺寻她的过去,他认为她错了,便无情地将她烧死了。那么,长平咬死人,这得是多大的过错,他若是知道了真相,他会怎么对长平呢?

    “王,三公子求见。”小李子来报。

    “让他进来吧。”

    “长宇,那左翼先行退下了。”艾雯道。

    “好吧,那你先回去,我和长平有些要事要谈,晚些时候我去看你。”他凑过来,示意左翼给他一个香吻。艾雯面难为情地在他脸颊轻点了一下。

    格勒长平进来,刚好撞见,背过身去准备回避,被格勒长宇唤住。艾雯和格勒长平好像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以往一样轻描淡写地打了声招呼,左翼便离开了。

    她神情恍惚,没走多远,被几位粗心的侍女挡住去路,小碧喝道:“你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毛手毛脚的,万一撞到夫人怎么办?”

    “臣女该死。”众人纷纷求饶,他们身后还有两位侍卫跟从。

    只见图纸散落了一地,艾雯好奇地拾起其中一副拆,问道:“这些是什么?”

    “禀夫人,这是长生天宫的设计图纸。”

    “这些全都是么?”她指着散在地上以及她们手里捧着的图纸问道,那大概加起来也至少有将近上百张,这是一项极其浩大的工程。

    “是的,夫人。”

    “那你们这是要将这些拿去哪里?”

    “禀夫人,原来的储藏室要挪作他用了,这些图纸也无用处,格勒王命臣女拿去烧毁。”

    艾雯打开一张来看,除了复杂的房屋结构图,图纸周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右下脚则一行细小的字标明了绘图的时间。粗略看了一眼,她还回去,道:“你们去办吧。”

    “是。”众人庆幸没有受到责罚,收拾好赶忙离开。

    小碧道:“夫人,长生天宫可是格勒王为您而建,而且是王亲自督办的。格勒宫从古自今,可从来没有一位王能如当今的格勒王一样这么爱您呢。”

    灵儿之前曾和她提起过,为了建造长生天宫,格勒长宇花费了近十年的时间,可如今,她也回到了格勒宫中居住,这里,远比长生天宫热闹许多,让艾雯选,她宁愿住在格勒宫中,长生天宫远离人烟,过于冷清。她转念一想,那为什么长宇要劳心劳力地,再离格勒宫那么远的地方建造一座这样的长生天宫呢?

    艾雯问道:“小碧,王,为什么要为我建造这样的一座宫殿?”

    小碧想起来大夫人摔坏了脑袋,记忆全失,她会这么问也就也不觉得奇怪了,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小碧来左翼阁院比较晚,也并不得知,她道:“小碧入宫晚,详情也并不知情,可是,小碧曾听人说起,长生天宫是夫人的心愿,格勒王是为了完成夫人的心愿而建的。小碧还觉得,‘长生天宫’这个名字寓意着格勒王和夫人能够长长久久,永生永世在一起。”

    “就数你机灵了。”艾雯笑了笑道,格勒长宇从未和她说起过这件事情,他从不张扬他为她的付出......

    不知不觉她又走到书阁,或许是她还心存侥幸,以为会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可是最终却是落空。小碧帮着把艾雯抽出来的书籍又一本本的放回原处,艾雯看着她,想:小碧虽说是个性情单纯的孩子,交代给她的事情都能够完成,可她全权听命于格勒长宇,艾雯的一举一动她都会向格勒王报告。关于长平的事情,艾雯不仅不能托她去办,还得要处处提防着她。可是有时候,有些事情艾雯无法分身处理,她身边需要一个能够全心全意为她所用的人。

    书阁院子里的那棵大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想来唯有它知道所有的真相却缄默不语。不敢找医官为格勒长平看病,生怕他们守不住秘密,邪女听说格勒城里有个有名的老医师,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她和左翼商量带带长平去看看,但是碍于格勒长宇对左翼看得紧,不好脱身,只好由邪女带长平前去,已经去一下午了,不知道情况如何?多希望天黑的时候能够给她带来好消息。

    另一方面,中记载,封印术能与血默人相抗衡,虽说并没有提及是否能够治愈血魔人,但总算有一种办法可以牵制血魔人,不至于一定要将长平至于死地不可,昨夜若不是左翼偷偷跟了去,恐怕,邪女真的会对长平下手,让邪女和长平出城,她虽有担心,但也是无奈之举,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艾雯曾经向二夫人提及封印术一事,柯曼娜告诉她有一对姓氏为东盈的兄妹习得此法,她借机向身边的年长者打听,有人提起,当年,确实有一对东盈兄妹来过格勒城,哥哥生的俊美,相国公格勒康泰还将自己的义女赐婚于他,后来就没太多消息了,据她了解,东盈姓氏在西方一个小小的城邦,从格勒城启程前往,起码得用上一个月的时间,最快也得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正踌躇时,布禅带着侍卫巡逻而过。艾雯记得他,那个在灵儿被执行火刑的那天晚上,迟迟赶到的男人。他左手持剑,右手却抱着一棵绿植。他向左翼微微行了礼,准备离开,艾雯好奇地唤住他道:“布禅将军。你手里捧得是什么?”

    “这是花菱草。”当日他眼里的悲伤浮上心头。

    “花菱草”,不是“花灵”么?左翼心中一酸。灵儿过世已有时日,可看得出来,至今布禅还未放下,她想自己能做些什么,能为他,为灵儿做些什么?她道:“布禅将军是否有时间,可否一叙。”

    布禅将侍卫遣走,留了下来,那盆“花菱草”就像长在他手上一样,即使是坐下来,他依然将它捧在手上。

    艾雯很愧疚,愧疚到有些心疼,她将布禅面前的斟半满的青纹瓷杯送到往他手边推了下,说道:“将军何不把花菱草暂时放下,先喝杯茶水。”

    听见艾雯这么说,他看了一眼“花菱草”,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将它放下,低头拿起茶杯小酌了一口,便又放下,他的视线几乎很难从那盆“花菱草”上离开。

    “它的名字,和花灵一样美,我以前从未听说过。”艾雯说道。

    “它是在刑台上找到的,就在花灵去世的那天,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他依然没有抬头。

    “抱歉我没能救下灵儿。”

    “夫人无需抱歉。”他的眼神很晦涩。

    “斯人已矣,左翼知道,千言万语都无济于事........布禅将军,左翼真心希望你能能往前看,我相信,灵儿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憔悴。”

    “感谢夫人宽慰,布禅明白,只是还需要些时间。”说完,他的腿往左边撤,想要尽早的结束这次谈话,他的手不自觉地又摸向那盆“花菱草”,道:“夫人若是无其他事,那布禅就先行告退了。”

    艾雯时常听长宇提起布禅,他是长宇最得意的部下,如今因情颓废,长宇只好给他安排了个巡查的差事。布禅会恨格勒长宇么?

    “布禅,振作起来,王那边,我自当会为你说情。”

    布禅颔首,拜谢而退。

    这个下午异常的漫长.....

    而就在不久前,一辆马车匆匆忙忙地驶向宫门,邪女出示了格勒王赐给她特殊的腰牌,侍卫盘问了几句,往马车内探了两眼,便放行了。邪女依旧是一身包裹严实的打扮,她故意和格勒长平拉开距离坐着。

    格勒长平今日也穿了一袭黑色的长袍,帽子压得很低,从邪女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白皙的脸和红润的嘴唇。离开格勒宫,他似乎更害怕见人,一点点透进车内的阳光他都觉得刺眼。

    车内异常尴尬,昨晚,她差点杀了他,现在却要带他去看病,邪女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禁自嘲。她也是在昨日无意听人说起格勒城里有一位老医师,性格古怪,只医杂症之人,细细碎碎的传言拼凑起来,邪女觉得那老医师和江湖中传说的医圣童老爷子。既然医圣至此,不妨一试,若是连医圣都救不了了,那决计是无药可救了,她再动手也不迟。

    不过,他的身上已经背负了几条人命,即使治好了,也活不长。邪女带他来看病,还有一点私心,那就是她也想知道血魔人到底能不能治愈,这或许还是千古谜题。

    一路沉默,马车驶进了一条羊肠小道,前几日下雨,路面不好走,马车颠簸得离开,邪女的胃翻江倒海,她打开车窗透透气,格勒长宇猛然将长袍帽子下来,挡住了自己的整张脸。

    只见路的尽头处,两束绣着“童”子的旗帜在屋外的大门口煞有介事地飘着,屋子的门敞开着,迎八方来客,邪女叫停了马车,二人走近才发现院子里还有一块大石头上刻着“非疑难之症不治”。

    一个约莫8岁小姑娘走了出来,刚好看到他俩,见二人皆是一身黑,表情寡淡,自是愣了下,转头跑进了屋子里。...

    “喂......”那小姑娘闪进屋子里,一转眼就不见了。

    他们二人不紧不慢地跟走后头,入口玄关处悬挂着一副画像,那画像是一位长白胡子,手持悬壶的长者,表情肃穆。绕过玄关,屋内整洁,香烟徐徐,却空无一人,架子上按照高低、颜色、款式整齐摆放许多瓶瓶罐罐,案台上一本医书翻开了数页未合,随着风翻动。

    二人循着风的入口走去,穿过大堂,这屋子后门敞开着,门口左侧养着一缸荷花生得灿烂,一只小金鱼吐了口气,见陌生人来,又沉了下去。屋后是另一番天地,循着青石板走到尽头,竹林里有一座亭子。那个小姑娘走出来,稚气地道:“请交出你们手中的兵器。”她的手示意邪女和格勒长平把武器放在她身边一块光滑的大理石上。

    “为何要交出兵器?”邪女道。

    “师傅说了,他不喜欢带杀气的人。”小姑娘解释道。

    邪女问道:“你师傅是谁?你知道我们是来找谁的么?”

    那小姑娘扫了他们二人一眼,说道:“师傅说,杀气很重的人容易生病,生病的人就会来找他。”说完时,她眼神落在格勒长平身上,见格勒长平看向她,她又马上收回了眼神。

    格勒长平邪笑,不带兵器就不能杀人么?

    他和邪女互对了下眼神,便把手中的剑交了出去。正准备通过,小女孩依旧将他们拦下,说道:“师傅说,你身上的银环也不能带进去。”她看着邪女。

    用于攻击的银环邪女都是藏于外衣之内,这个还未见到她面的童老爷子怎么就知道她的武器呢?虽然纳闷,可邪女还是乖乖上缴,说道:“这样,可以了么?”

    “可以了,二位请随我来吧。”小姑娘引路,把二人带入亭中,一位长须长者着一身素白,坐于蒲团之上,双目紧闭,小姑娘俯身作揖,道:“师傅,有客人来了。”

    那长者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完成了大打坐的最后一个环节,他缓缓睁开眼睛,正好瞧见格勒长平的脸,他的眉心拧成八字,格勒长平手一拉,将帽子拉低,遮住了半张脸。那长者眉头一挑看向邪女。

    “你是童老爷子?”邪女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长者捋了捋长须,道:“姑娘有见识,竟然知道老夫。”

    “童老爷子的大名威震江湖,谁人不晓呢。”邪女道。

    童老爷子心中一个高兴,道:“就冲姑娘这句话,老夫今天就免费帮你诊治,来。”

    小姑娘示意二人将鞋子脱了,进到亭子里,和童老爷子一样盘坐于蒲团之上,邪女指着格身边的勒长平说道:“要看病的是他。”

    童老爷子见格勒长平自进来未发一言,阴沉着脸,总是用他那看起来很丧的黑长袍把自己包裹起来,他道:“什么病呀?若是一般的伤风伤寒,找大夫开两剂药,吃两天就好了。”

    “要是知道是什么病,就不需要来找您了,不是么?”邪女道。

    他又捋了捋长须,大概是认同了邪女的说法,他张开一张小桌板,又从身旁的盒子里拿出脉枕放在小桌板上,对格勒长平说道:“小伙子,你过来,把手放在这里。”

    “等等。”邪女道:“童老爷子,我们有言在先,不管你诊出我家公子得的是什么病,你都得保密,不然的话.........”

    “这你放心,我童某人有我的规矩。”

    格勒长平这才放心靠过去,他抬起手,撩开袖子,他的手指瘦长,昨夜匆忙间修剪过疯长的指甲,自从身体发生变化以后,他手臂上的毛发长得快而且“茂盛”。

    童老爷子问道:“发病症状如何?”

    “发起病来,如疯如魔,六亲不认。”邪女回答道,格勒长平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她的话让童老爷子一惊,他问道:“平时身体有何不适?公子可否自己回答?”

    格勒长平侧过来脸,看了他一眼,说出了今天第一句话,道:“感觉不到有什么不适。”

    童老爷子不再发问,三人静默了半响,邪女问道:“如何?”

    童老爷子摇了摇,看看格勒长平,又习惯性地捋了捋他的长须,道:“奇特,奇特,实在太特别了。”

    “怎么说?”邪女继续问道。

    “从脉象上看,你家公子除了身子虚了些,没有其他异常症状,可从面相上看,你家公子看似已病入膏肓了。”童老爷子看着格勒长平说道。

    这样的答案并不使得格勒长平的满意,因为他早就知道。他暗想:什么医圣,也只不过是个跑江湖的罢了吧。长平收回手,连同,收回他的希望,他默不作声,坐回原来的位置。

    邪女问道:“那到底是何疾?能治不能治?”童老爷子的一句话至关重要,随时就让邪女和格勒长平拔刀相向。

    “老夫得进一步了解你家公子的病情之后再做定论。”他转身对小姑娘说道:“去准一盆热水。”

    没想到小姑娘准备一木浴盆的热水,童老爷子抱来几个瓶子,没有任何说明和解释,就往水中倒,然后对格勒长平说道:“把衣服脱了,进去泡一会。”

    “你刚刚加了什么?”邪女问道。

    “当然是祛毒之物,你家公子的病症在内里,可通过此药泡将毒性逼出体表,这样才能看清他的病因所在。”童老爷子见邪女半信半疑,继续说服他们说道:“即然你们来找老夫,就得相信我,按照我的方法来。”

    “你还不快出去,难道要看我脱衣服么?还是要帮我搓澡?”格勒长平一边动手脱衣服,一边说道。

    邪女白了他一眼,然后走开。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活马当死马医。她跑出来一会儿又折回来把童老爷子喊出来,把一只抹了毒药的短箭交到他手里,道:“我保不准他什么时候会发作,但你连同你的小徒弟最好和我呆在一起,这样我才能确保你们的安全。这只箭你拿着,他只要有发作的迹象,不要等,直接插进去,或许能救你一命。”

    童老爷子迟疑了下,接过来,闻了闻,面露惊色,道:“炼白蛇?你竟然能禽到这毒物。”

    邪女笑而不语,暗自佩服:童老爷子果然名不虚传,是识毒的高手。

    “这小子发病是疯到什么样子才'配得上'这毒?”他继续问道。

    “他会咬人,一不小心会咬死人,疯到没有人性。”邪女冷冷地道。

    好像他的神经被狠狠地抽打了下,邪女把格勒长平说得那么不堪,看起来不是病,倒像是中了邪,童老爷子将信半疑,问道:“他这样多久了?”

    “也就一个多月吧。”

    “看过其他医师了么?”童老问道。

    “看过了,没人能能治。”

    有意思,童老爷子就是喜欢这种有挑战的病例。只见他将短箭塞了回来,道:“这东西老夫不会使,便也就用不上了。”

    “可是童老爷子,为了你的安全我建议你收下。”邪女道。

    他摇摇头,把邪女推出门,道:“在外面等我。”然后把房门紧紧关上。

    那小姑娘不知道何时来到她的身边,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对邪女说:“姐姐,你放心吧,我师傅很厉害的,一定会把里面的哥哥治好的,你不要太担心他。”

    “我没有担心他。”邪女这些年早就养成了没心没肺的习惯,她一点都不担心格勒长平,他能治好,不能治好,最终结果都一样。她担心的反倒是童老爷子,她不知道童老的底细,万一格勒长平真的发起作,他一个老头子不知道能否招架得住。她看了看身边的小姑娘,心中感叹:这孩子还那么小呢,以后谁来照顾......

    她转过身,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暗想:若万一童老爷子医术高超,真把长平治好了,她这么唐突闯进去也不太好,毕竟长平还赤条条的泡在浴盆里。

    “姐姐,”小姑娘拉住他的衣角,道:“师傅说,他医治病人时不想要别人打扰的。”

    进不是,走不是,邪女只好守在门口等到消息,她天生不是很喜欢孩子,她甩一甩衣服,把姑娘的手甩开,道:“小鬼,你说你师傅厉害,怎么个厉害法?”

    “姐姐,我不叫小鬼,我叫莱溪,师傅叫我莱莱,你也叫我莱莱吧。”邪女点了点头,小姑娘继续说道:“师傅医治好很多病人。”

    “医师不就是要救死扶伤么?每个医师、医官都是,这样不能算你师傅厉害。”邪女反驳。

    “可师傅帮过很多很多人,他们都夸师傅很厉害。”她开始有些着急。

    邪女终于闭了嘴,暗想自己和一个八岁奶气未脱的孩子较什么劲,于是她在门口等台阶上坐下,那小姑娘见状,也在她身旁坐下,说道:“姐姐,我陪你等。”

    “你去找小朋友玩吧,这里我守着就行。”邪女不习惯身边有人,哪怕是一个孩子。

    小姑娘巴眨着眼睛,没有挪动,说道:“你等你的朋友,我要在这等师傅出来。”

    “随你。”邪女拿出卦器,打算再替格勒长平算上一卦。好奇的小姑娘凑过来,问道:“姐姐,这是什么东西呀?”

    邪女不喜欢孩子,更不喜欢嘈闹,她很不耐烦地道:“小朋友要么去玩去,要么别说话,静静看着。”

    小姑娘很是听话,立刻捂上嘴巴,静静看着。

    前卦已下,实为大凶之兆,正那时,屋里“嘭—”一声巨响传来,二人吓了一跳,邪女觉察大事不妙,正准备破门而入,突然房门被打开,正好撞见童老爷子提着裤腿,带着一脸惊恐的表情。

    “怎么了?”邪女问道。

    “好可怕。”

    邪女斜身往里看,只见浴盆碎裂,热水淌了一地,而格勒长平正赤,裸着身子,不紧不慢地拿起衣服往身上套,邪女红着脸,立马捂上了眼睛,她道:“混蛋,你们这是做什么?”

    “快跑吧。”他拉起邪女和莱溪撒腿就跑,他逃跑起来快如风,根本不像一个古稀的老头子。

    邪女大概心中有数,一定是长平又变身了,该死,她早说给他弩箭了,他偏偏不听。

    “师傅,我们干嘛要跑?”小姑娘问道。

    “为了活命。”童老头子边卖力地跑,便这样回答,已经顾不上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是否能够理解。他们跑到主屋,关上所有的门窗,并把重量级的桌椅都搬到门后进行加固。

    “这样没用的,我们会死的更惨。”邪女冷静道。

    “你们,竟然瞒我.......差点被你们害死。”童老爷子道。

    “童老爷子,哦,不,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正说着她一伸手,把他斜到一边的假胡子扯了下来,他疼的一瞬间,身体跳了一下。

    因为被识破,他再也不用假装老态龙钟的行走姿势,也不用在古故装出苍老低沉的声音,他摸摸自己干净的下巴,说道:“姑娘,此事说来话长,我改天和你慢慢解释。当务之急,是如何保命呀。”

    “刚刚发生了什么?”邪女问道。

    “还不是你们家公子,他根本并不是什么病,而是中了血魔人的毒,毒已入骨。在我的药泡的激化下,他的魔性一下子暴露无遗,他的那双橙色的眼睛既漂亮又可怕。”他见邪女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惊讶,也不沮丧,便继续说道:“喂,姑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邪女点点头。

    童玥童老爷子又气又恼,道:“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你差点害死我,幸好我跑得快,要是真的童老爷子估计就逃不掉了。”

    “我要是告诉你了,别人会说你浪得虚名,怕砸了你招牌了。”邪女说道。

    “都这时候,姑娘就不要再数落我了,要是能够顺利逃脱,我一定好生向姑娘赔不是,好么?”童玥说道。

    “舅舅。”那小姑娘改了口,问童玥道:“什么是血魔人呀?”

    他将莱溪拉到身边护起来,说道:“没事,没事,有舅舅在,别怕a。”...

    “我们不能呆在这里,简直是瓮中捉鳖。”邪女说道。

    童玥完全赞同邪女的话,拉着莱溪便要从另一侧的大门逃走,而邪女却先他一步打开了门,她立刻又将门关上,挡住了去处,若有所思,然后说道:“我们不能走。”

    “邪姑娘,你这是干嘛?”

    “我说了,我们不能走。”

    “你不走,我走。”说着他便上前夺门,却被邪女挡了回去,他道:“我说姑奶奶,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不仅我不能走,你不能走,他也不能走。外面都是无辜的人,如果将他放出去,就会有无辜的人会受害,甚至伤害会一发不可收拾。”邪女冷静地说道。

    “你们那么熟,那你留下来牵制他,我去疏散大家。”

    “不行,他的魔性是你唤醒的,而且你还是医师,你要留下来治好他。”邪女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我说姑奶奶,我想治,他也得让我治才行,我好心好意给他治疗,他却要我命。”

    “我说过,他发起疯来六亲不认。”

    “你家公子怎么会是血魔人呢?”他说完转念一想,拉着莱溪退了几步,道:“你不会也是血魔人吧?”

    “要我是血魔人,我刚刚早就把你这个江湖骗走咬死了,根本不会让你活到现在。”邪女说着,扫了一眼四周,除了些瓶瓶罐罐,没有什么可用的武器。

    “舅舅,我好害怕。”莱溪害怕地退到童玥身后,怯生生地瞅着邪女。

    “别怕,有舅舅在呢。”童玥安慰道。

    “这个你拿着。”邪女将箭和小弓弩递给童玥。

    这回童玥不仅老老实实地接受,还问道:“一只箭,怎么够,还有么?多给几支。”

    “你不是不要么?”

    “此一时彼一时嘛。”

    邪女再抽出一支给他,说:“没有了。”

    “既然知道他这种情况,为什么不多备一些。”童玥小声抱怨。

    “我们是出来就医的,以为你能够治愈,哪知道遇上你这个江湖骗子。”

    “我舅舅才不是骗子呢。”莱溪躲在童玥身后,不服地辩解道。

    童玥想起来以前师傅曾经和他说起过,血魔人惧怕黄姜汁拌着苦诛草,于是他翻找他那些瓶瓶罐罐,把含有这两种成分的药物捣鼓到一起,慌乱中又情不自禁地把剩余的瓶子按高低、颜色一一摆放整齐。

    “他来了。”邪女低着声音说道。

    脚步声逼近,突然有人用力地推门,哪些桌椅还算牢固,门只是被推开一道小小地缝隙,小莱溪战战兢兢地躲在童玥身后,忍不住伸出头看看大门处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好瞧见那门缝里一双橙色的眼睛正好看着她,“舅舅。”她大声叫了一声,紧紧地抓着童玥的手,脸埋到他的背后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只见门外声音停下,突然“嘭”一声,大门以及顶着大门的桌椅被撞开,说时迟那时快,童玥避之不及之时,邪女的银环已出,直逼格勒长平,格勒长平与邪女已不是第一次交锋,他翻身一跃,躲过邪女两银环的追击,第三只银环从他耳边飞过,却也未伤及他,他还未喘口气,那银环又从身后绕回,他迅速接住其中一个,将随后而来的一只银环打落,剩下一只擦过他的肩胛骨回到了邪女手中。

    这次突袭惹怒了血魔人格勒长平,他的眼睛变得更加橙亮,他张着利爪和獠牙向邪女直扑而去,几番纠缠,二人不分胜负,邪女大呼道:“快射箭。”

    吓傻了的童玥慌张拿出那小弓弩,颤颤咧咧地瞄了下射了出去,却差点射中邪女,邪女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真的不怕鬼一般都敌人,就怕猪一般的队友。

    这一箭,却让格勒长平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他们,他侧过狰狞的面孔看下他们,发出“嗷嗷”的声音,可能大概是说:“你们等着,我一会儿再来收拾你们。”

    小莱溪接过小弓弩,说道:“舅舅,让我来。”她有样学样地把箭装上,半闭着眼睛,瞄准着格勒长平,他动箭则随着他动,她尝试着发现规律,直到找到一个稳妥的时机,她立马按动了开关。那一箭浅浅地扎进了他的大腿外侧。

    格勒长平大嚎一声,将腿上的箭拔了去,可箭上的毒马上有了反应,他用力一甩将邪女甩开狠狠地撞在墙上,他中箭的腿一软,半跪在了地上。因为格勒长平对炼白蛇的毒药产生了一定的抗药性,所以邪女这次带出来的箭都加重了毒药的剂量。可这一下,童玥和小莱溪彻底的引起了格勒长平的注意,他不再理会邪女而是怒气冲冲地走向小莱溪。

    童玥赶紧将惊恐地小莱溪护在身后,他箭已经用完了,他不会武功,身边也没有其他可以用的武器,他只好把装着黄姜汁和苦诛草的瓶子举在身前,大喝道:“别过来,别过来啊。”

    那混有黄姜汁和苦诛草的汁液似乎有点作用,格勒长平闻到那个味道,退后腿了半步,谨慎地不敢往前,这下子童玥得意了,他晃着药瓶,时不时洒出两滴,道:“害怕了吧,你敢过来,看我不给你好看。”他边凶着格勒长平,一边则慢慢地企图绕道受伤的邪女身边,格勒长平一怒,正欲扑上来,童玥一惊,将大半瓶汁液洒在了他的手上,格勒长平的皮肤灼热起来,左手的掌心和右手的手背被烧伤,格勒长平嗷嗷大叫。

    童玥吓得不轻,但看到药汁起了作用,他突然说由有了信心,道:“说了,教你别过来,别过来,怕了吧。”

    话音才落,格勒长平突然佯装攻击,童玥一害怕,又洒出大半瓶,可惜浪费了,并没有伤到格勒长平,他摇了摇瓶子,已所剩无几,但他还是煞有介事地高举着吓唬他,可他心虚的,手不停地发抖。格勒长平并不是傻子,他刚刚佯攻就是为了骗童玥用掉剩余的汁液,他立刻向他扑去。正那时,邪女的银环出,银环突然张开扣子,套住了格勒长平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