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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神话世界txt下载

    不乐园。

    螺石林立,碧透沁晶,云光映照,流彩成霞。

    后厅临近悬池,池中奇峰绝壑,陡上陡下,晕开绿意,垂光下探。

    陈岩走在下面,俯视莲花,反在头顶,细鱼游走,乘空而行,甚是可爱。

    走到通道入口,就见崔学政坐在石凳上,高冠古服,身前摆着玉案,上面放着荆溪壶和成宣窑磁瓯十余种,非常精致。

    “老师,”

    陈岩紧走几步,上前行礼。

    崔学政睁开眼,指了指身前的石凳,道,“坐。”

    “倒茶。”

    崔学政吩咐一声,身边侍候的侍女挽起云袖,露出如雪皓腕,拎起小炉上的水壶,沸水自壶口中流出,拉成一条玉线,落在茶盅里。

    哗啦啦,

    陈岩一看,经过沸水一冲后,茶水之色和茶盅一般无二,却又香气逼人。

    “这是兰陵郡王送来的闵子茶,平时我也很难喝到。”

    崔学政抿了一口茶水,随口道。

    “兰陵郡王,”

    听到这个名字,陈岩目光一动,道,“老师都知道了?”

    “我和兰陵郡王有点小交情。”

    崔学政放下茶盅,看着庭前花蕊盛开,拳头大小,或红或白或黄或青,五彩缤纷,香气浮动,出了一会神,道,“瑶光殿主是无极星宫的实权人物,有名的小心眼,让她盯上,就是我这个当老师的都不好帮你。

    ”

    “是。”

    陈岩当然知道金丹修士的分量,没有奢望能够这么平平静静地化解。

    “不过不是没有办法。”

    崔学政收回目光,沉吟少许,道,“要是你能在乡试中取得好成绩,我就可以把你引荐给璐王。”

    “十皇子璐王,”

    陈岩心神一动,士林之中向来喜欢议论朝政,他可是没少听到有人讲过,在朝廷中,八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三人结成同盟,就连太子都得退避三分。

    三王党,这可是大燕王朝中非常有力量的一个集团势力。

    “多谢老师。”

    陈岩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要是他入了三王党,再加上道盟中的力量,足以让他根基深扎,鲤鱼跳龙门。

    “关键还得看你是否争气。”

    崔学政摩挲着茶盅上的玉兰花花纹,沉声道,“乡试是一州的大事,朝廷向来抓得很紧,主考官都是京城直接派人。要打动主考官,得有真才实学才行。”

    “弟子明白。”

    陈岩心中有一种紧迫感,这次乡试是真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然的话,他以后可是要直面一名金丹修士的死亡威胁了。

    “好了。”

    崔学政闭上眼睛,不再多说,道,“我该说的都说了,喝完这杯茶,你就回去好好温习功课吧。”

    “是。

    ”

    陈岩喝完这杯闵子茶,起身行了一礼,展袖离开。

    “哎,”

    崔学政睁开眼,看着陈岩的背影消失,叹息一声,道,“朝廷党派林立,攻讦相向,三王党树大招风,贴上这个标签,以后不会轻松。”

    “父亲大人,”

    身旁的假侍女真女儿突然开口了,声音依然是清脆脆的,疑惑地道,“您既然看好他,为何要把他送到三王党这个火山坑里呢?”

    “这个小子搅风搅雨的,我看越是混乱,他越能得利。”

    崔学政笑了笑,眸中有神。

    正是三王党树大招风,引得其他党派敌视,从而险象环生,才真正有魄力提拔新人,有上位的机会。

    如果陈岩真能有真才实学,是能快速出头的。

    “哦,”

    莺儿出身于官宦之家,久受熏陶,又有自己的父亲耳提面命,对朝廷的形势有自己的认识,她低下头,掩住美眸中的异色。

    自己的父亲,真的对这个陈岩很看重呢。

    且说陈岩回到白水云宅,登上八角亭,极目看去,水升云气,浮浮冉冉,朱青间之,宛若龙蛇浮光,熠熠升腾。

    天高水阔,千里晕光,龙蛇起舞,令人胸中郁气尽吐,爽爽然有喜悦之情。

    “天地如此广阔,”

    陈岩目光坚定,道,“我遇到的事儿不光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哗啦,

    正在此时,虚空中有鹤唳之声传来,倏尔漫天音符光转,色成丹红,数以千百,毫光照耀亭台,叮叮当当作响。

    哗啦啦,

    杨小艺一拍仙鹤,落下之后,玉足轻轻一点,自鹤背上跳下,宫裙纱衣,拖曳到地,容光照人,道,“陈岩。”

    “小艺来了。”

    陈岩笑着打了个招呼,他现在的心态平静,不急不躁。

    “咦,”

    杨小艺一看,玉颜上露出惊异之色。

    就是她身为太阴门的真传弟子要是被一名金丹修士记恨上的话,虽然不会胆战心惊,但起码会小心谨慎,像陈岩这样没事人一样,真的是少见。

    “读书人的养气功夫,泰山崩于前而不乱?”

    杨小艺仰起玉颜,尖尖的下巴光洁如玉,开口问道,“陈岩,你最近在士林中声望不小,诗词传唱,就连在整个云州都有了名气。不知道,你的修为如何了?”

    “声望宜人,”

    陈岩念头电闪,思考杨小艺此问的缘由,从种种可能中寻出最可能的一条,答道,“已经到了日游阶段。”

    “日游,”

    杨小艺美目瞪大,樱桃小口都合不拢,用不敢置信地语气道,“你这么快就到了日游境界?”

    “可能是运气好吧。”

    陈岩轻声笑着,他修炼神魂,当然知道这一修炼方式和炼气士和武道完全不同,顿悟之后突飞猛进,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神魂之道,非常玄妙。

    典籍有记载,甚至有人厚积薄发,直接元神圆满,白日飞升。

    这样的故事尽管可信性不高,但炼气士和武道上却从来没有这种故事,相比起踏踏实实的炼气士和武道,神魂修炼确实是一朝感悟,修为大涨。

    “陈岩,”

    杨小艺身子贴了上来,美目睁得大大的,长长的睫毛抖动,斩钉截铁地道,“我看一看。”

    “好。”

    陈岩心神一运,丝丝缕缕的玄气自卤门中升起,倏尔一变,化为阴神,高有三寸,活灵活现,在天光之下,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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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八角亭。

    有玉树自斜坡生出,高有三十尺,节节有神。

    枝叶稀疏散开,错出檐甃之上,细细密密的青花开满亭子,垂香吸露,浮光如云。

    杨小艺长裙曳地,容颜精致,在花团锦簇之中,如同花中仙子一般。

    “真是难以想象,”

    杨小艺踮着脚尖,仰起玉颜,美目一转不转地看着对面少年人卤门上的三尺小人,眉目俨然,缠绕幽光。

    天光照下,小人立在卤门上,不停地吞吐,有金石之音发出。

    杨小艺当然知道,这是门中的三音上元经中的法门,调和日光月光,化为金石之音,藏于身中,阴阳交合,为下一步分化念头作准备。

    这个法门,还是杨小艺亲手交给陈岩的。

    “小艺,如何?”

    陈岩看着眼前檀香小口微张的佳人,呼吸可闻,他伸出手指,在杨小艺吹弹可破的俏脸面前晃了晃,笑道,“这可是日游境界?”

    他当然不是日游境界,修炼的也不是三音上元经,不过以他现在的修为和境界,来个瞒天过海,瞒过眼前的杨小艺是再容易不过。

    再说了,他修炼的太冥宝典,幽水深深,和太阴门下的功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伪装起来很轻松。

    “啊,”

    杨小艺俏脸一红,倒退了一步,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见到对方的修为太过激动,两个人差点贴在了一块。

    捋了捋垂在鬓角的青丝,杨小艺定了定神,红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坚定,道,“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晋升到日游境界,还把三音上元经修炼的有模有样,可以说在我们整个太阴门都少见。

    ”

    顿了顿,杨小艺继续道,“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禀告给戚长老,他老人家最是爱才,说不定会帮你接过瑶光殿主的恩怨。”

    “那就麻烦小艺你了。”

    陈岩早有了预料,他显露出日游的修为,不光是为了引起太阴门上下的重视,也是为以后的计划做铺垫。

    “嘻嘻,你安心准备乡试,等我的好消息哦。”

    杨小艺笑声清脆,她挥了挥小手,跳上鹤背,神骏的仙鹤长唳一声,振翅直入云霄。

    “太阴门,”

    陈岩重新在亭中的木榻上坐下,目光深邃,看不清底色,万一崔学政介绍的三王党出现了意外,这个宗门就是自己的另一选择。

    “希望能够顺利吧,”

    不到万不得已,陈岩是不愿意去仙道宗门中立足的。

    一来,陈岩修炼的神魂之道,在万丈红尘之中,才更容易经历种种事情,认识自己的念头,洞彻道理。在仙道玄门中,还是更适合炼气士。

    二来,陈岩已经在朝廷的体系下有了一定的基础,不管是士林中,还是道盟里,都在稳步发展,要是去了太阴门就得从头开始了。

    三来,陈岩上一世的经历来看,他对仙道玄门不了解,还是适合在王朝体系下如鱼得水。

    “呼,”

    陈岩斩去杂念,闭上眼睛,开始回想上一世他读过的诸般圣贤之作,还有洋洋洒洒的科道雄文。

    “这次乡试至关重要,必须要一鸣惊人。”

    陈岩有了决断,在科道上,从来不需要含蓄,光芒照人才是正确的选择。

    要知道,以后的官路和士林交际,很大一部分都要看科道的成绩,这是在王朝文官体系中真正的硬通货。

    “一州之首是解元,”

    陈岩念念有词,他身怀上一世的庞大积累,总要比其他人在科道上成功容易的多。

    潇湘馆。

    珠楼金阙,绿光吐翠。

    袅袅烟气升腾,香气弥漫。

    杨小艺沐浴更衣之后,换上太阴门法衣,腰带玉佩,彩袖飘飘,正了正头上的法冠,用手一点,楼中高悬的宝镜晕开水纹。

    哗啦啦,

    不多时,镜光生辉,显出仙山洞府,瑶草满地,奇花盛开,白鹿奔走,猿猴跳跃,紫青之气流转,化为甘霖,灵泉喷吐。

    “是艺儿啊,”

    声音响起,镜面拉近,一个道人出现在光华中,看上去四五十岁,双鬓微霜,气势沉凝,手持日月拂尘,身后重重叠叠的光明。

    “戚长老,”

    杨小艺敛裙行礼,脆声道,“弟子有一事禀告。”

    “哦,”

    戚长老听完之后,一摆手中拂尘,道,“神魂之道,重在悟性机缘,机缘到了,一日千里,机缘不至,寸步难进。

    陈岩以后能否再有进展,不好讲。”

    “长老,”

    杨小艺声音不大不小,却是另有见解,道,“悟性难得,要是陈岩真的能够突破神游境界,凝聚出法身,也是有可能的。另外,陈岩是云州士林中的后起之秀,比我们扶植的几个人发展势头都要强劲。”

    “是啊,神魂修炼,不像炼气吐纳,本就是虚无缥缈,人神难测,”

    戚长老目中精芒闪烁,沉吟少许,道,“也罢,本座就帮他一把。不过,无极星宫的瑶光殿主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我试试看。”

    “多谢戚长老。”

    杨小艺展颜一笑,如玉树堆雪,容光焕发,有门中金丹境界的长老插手,再不济,也可以将陈岩带回山门修行。

    府城,周府。

    园中有千花如锦绣,牡丹,海棠,芙蓉,金菊,桂花,丁香,腊梅,白梨,紫兰,等等等等,不分季节,一时开放。

    周然负手而立,看着满院子的花开,却是心情烦躁。

    “呼,”

    乔娜却是坐在软榻上,懒洋洋地把玩手中的玲珑石门,莹莹的光亮吞吐,丝丝缕缕的青木之气升腾,让园中的花开的更是娇艳。

    “这个陈岩,怎么会招惹金丹修士?”

    周然目光森森,道,“有金丹修士盯着,我怎么下手?要早知道如此,当日在山上就不该顾忌暴露身份,直接把他拿下了。”

    “你想怎么样?”

    乔娜伸了个懒腰,眸光如水,曲线美好,道,“马上就是乡试了,这个时候,你可别做傻事。”

    “我知道。”

    周然压下心中的怒气,平平静静地道,“等到乡试一结束我们就动手,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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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架后新书月内保底四更,时不时会有爆发。

    上架前的这二十多天每天两更。

    就这个样子。

    ;

    中夜。

    山月如睡。

    垂光上千里,临于深谷幽壑之间,烟晕上下,或大或小,偶尔有鹤唳猿啼。

    仔细看去,藤花交映,星芒万千,冷意湿人衣。

    西华夫人青眸半开,身后是重重叠叠的星辰光华,不同的星辰组合排列,勾勒出不同的轨迹,上应天象,下连地脉,玄之又玄。

    好一会,西华夫人收起神通,凝眉看向金台府城方向,幽幽深深的神光交织成法网,深不见底。

    “君心,神权,民意,好一个法网恢恢,”

    西华夫人冷哼一声,声音冷冽,道,“居然可以让我的南斗壬水星溯神光无效,真不简单。”

    “这样也好。”

    西华夫人敛去杀意,藏在心中,道,“等乡试结束,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且看我怎么把整个云州都闹得翻天覆地。”

    “来人。”

    “殿主。”

    “带本殿主符信,去府城一趟。”

    “是,殿主。”

    侍女答应一声,接过符信,架起一道星光,前往府城。

    白水云宅,八角亭。

    烟萝蟠石磴,云蒸空色浓。

    三五只仙鹤振翼,六七头小鹿呦呦,泉语和石影。

    陈岩坐在亭中,识海之中,天罡之数的念头排开,每个念头都晶莹生辉,里面是细细密密的小字,文章经易,诗词歌赋,如光照影,似幻是真。

    “浩若烟海,”

    陈岩这才发现,自己上一世积累了何等磅礴的知识,只是以往很多在记忆中深埋,神魂到了如今的境界,才可以记起。

    “呼,”

    良久,陈岩散去念头,吐出一口浊气。

    这样的翻阅,不是修炼,胜似修炼,纵然以他神魂念头的强大,都有一阵阵的疲劳传来,支持不住。

    “黑天安神咒,”

    陈岩心神一运,念头之上,黑暗弥漫,安详,平静,自然,隐隐之间,还有一种香气缠绕,如百花之香,似神仙之香。

    不多时,疲劳尽去,陈岩精力恢复。

    “咦,”

    正在此时,陈岩面上露出惊讶之色,他屈指一弹,一道明光发出,倏尔化为九天普化真形图,日月对应,山河相随,天地之大,尽在一图之中。

    “这是?”

    陈岩念头飞到宝图之中,就发现,不知何时,里面出现了一座宏伟的门户,非金非玉非铜非铁,高有千丈,花纹斑驳,依稀能够看到魔神之像,一种古老,沧桑,深远的气息自门户中发出,沉甸甸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门户之后,是亿万的雷潮澎湃,不少的甚至化为人形,如同雷神一般的存在,赤面红发,生有翅膀,手持法宝,呼啸往来。

    轰隆隆,

    即使是站在门户前面,依然能够感应到里面暴戾的天地之威,是最为纯粹的毁灭意志。

    “五劫升天门,”

    陈岩已经知道门户的名字,他看着汹涌澎湃的雷光,目光明亮,真没有想到,九天普化真形图中还有这样的大杀器。

    “上一世我的修为太低,”

    陈岩在门户前走来走去,宝图自从在鬼蜮吞噬掉足够的阴魂之后,里面的阵法就在缓慢地修复,直到今天,才孕育出五劫升天门。

    “真是及时雨,”

    陈岩退出宝图,喜形于色。

    面对瑶光殿主这样的金丹修士,他虽然给自己准备了三王党和太阴门两个退路,但全借别人的力量,总是心里不踏实。

    幸好宝图中孕育出五劫升天门,里面的雷潮出其不意下可以发出恐怖打击。

    “要是真到时候,就别怪我拼命了。”

    陈岩心中发狠,眉头上雷纹浮现,这是他在天地交感中得到的造化,正好可以接五劫升天门进行提升。

    “天分五劫,枢阴机阳,雷霆之祖,化行今古。”

    陈岩口中念念有词,识海之中,一百零八枚念头上生出雷光,演化出雷神之相,法天象地,拨手劫难。

    哗啦,

    陈岩心神平静,念头得到雷霆真意的洗礼,特别是里面的一种开天化劫,毁灭万物的意志,更是前所未有。

    哗啦啦,

    不知不觉之间,雷霆真意和太冥真意发生悄然无息地融合,以往修炼的无日之矛和幽水都发生变化。

    府城东南,有石林。

    怪石嶙峋,千百耸立,如猛兽鬼怪,咄咄欲噬人。

    每到夜中,都有夜枭怪叫,听到耳中,令人头皮发麻。

    哗啦啦,

    不知何时,一道光华自天穹上垂下,落到石林中,倏尔一变,化为一人,身披血衣,上锈龙鳞,看不清面容。

    下一刻,

    自石林的怪石中转出两个人影,一男一女,男的长相普通,很不起眼,女的则是身段窈窕,即使带着轻纱,依然能够让人神魂颠倒。

    “不知坛主招呼我们两人来是何事?”

    女子率先开口,声音有一点嘶哑,但非常悦耳动听,听在人的耳中,酥酥麻麻的,仿佛有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在身上摩挲。

    “当然有要事。”

    来人声音低沉,很有威严,道,“上一次副坛主收集婴孩之时,手下不慎走漏了消息,引起了官府的搜查,差点让这群鹰犬查到教中的布置。”

    顿了顿,来人继续道,“官府的人追查很紧,我们得调开他们的注意力。”

    “哦,”

    女子懒洋洋地应了一句,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彩,道,“副坛主修为惊人,难道还处理不了首尾?”

    “副坛主在主持祭坛,无法分身,”

    来人目光霍霍,眸子中血意升腾,道,“这次之事,就得烦劳两位执事出手,这是酬劳。”

    说完,他屈指一弹,一个宝盒打开,里面放置有两枚龙眼大小的丹药,外青内紫,盘踞龙形,一刹那之间,好似将漫天的月华都遮了下去。

    “玄龙感应丹,”

    男子第一次说话了,道,“教中果然不会亏待我等,坛主有事,直接吩咐即可。”

    “很简单,”

    来人负着手,道,“无极星宫瑶光殿的疯婆子来了,不过没有进城,你们找个机会,将无极星宫在府城中驻地的人杀的干干净净。这个疯婆子现在一肚子气,到时候肯定会很热闹。”

    “坛主放心,我们一定会办妥。”

    女子轻笑一声,幸灾乐祸道,“我们动手,她看不出破绽,正好给她一个发泄的理由。嘻嘻,可怜的金台府城,可是要面对这疯婆子的怒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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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

    云敛天末,夏木绿波。

    石骨出水,藕叶连连,细鱼乘空,疏影晕光。

    “呼,”

    陈岩收回目光,大袖一展,从容起身。

    “少爷,”

    有侍女上来,轻声道,“要不要吩咐人准备马车?”

    “不用了。”

    陈岩摆摆手,正了正身上的衣冠,眸子清亮,炯然有神,道,“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那提前恭祝少爷乡试顺利,得中解元。”

    侍女声音清脆脆的,好似荷叶上滚动的露珠。

    “哈哈,”

    陈岩大笑一声,转身下了楼台,步履轻快,出了宅子,朝贡院方向走去。

    正是黎明时分。

    街道之上,两边挂起莲花灯,形成六角,垂光生辉,照如白昼。

    士子书生,摩肩擦踵,或是乘坐马车,或是坐着轿子,或是干脆步行,来来往往,却是都沉默寡言,有一种沉甸甸的压抑。

    乡试一关,对于读书人来讲,是名副其实的鲤鱼跃龙门。

    考中就是举人身份,特权大把,落榜则是穷秀才,难以出人头地,举人才是官宦阶级的正式入门。

    “唔,”

    陈岩则显得轻松不少,他一边走,一边看。

    只见天穹上肉眼难见的神光交织,细密如络,每一个节点都有金光升腾,凝成一个个的宝印,隐约可以看到神灵的虚影浮现,吟唱神咒。

    除此之外,朝廷的军队已经驻扎在府城中,冲霄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状若白虎择人而噬,一旦接到命令,必然是雷霆般的打击。

    神灵和军队将整个金台府城保护地风雨不透,确保在乡试三天之中,不会出现任何的差池。

    “到了。”

    很快,陈岩来到贡院门口。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大门两侧的两个牌坊。

    两个牌坊高有八丈,石岗细纹,肃穆郑重,东边写“明经取士”,西边书“为国求贤”。字八个大字,字体遒劲有力,如飞龙在天,浩浩荡荡的意念升腾,如日月灼灼其华,毫光耀眼。

    陈岩站在牌坊下,甚至能够感应到八个大字,有一种规矩的力量,沉到自己的识海中,原本活泼泼的念头好似山岳压顶,难以运转。

    “果然是克制道术的力量。”

    陈岩没有惊讶,只是多看了一眼,就进入贡院。

    进大门后为龙门,门外又平列四门。

    直进为至公堂,中悬御书“旁求俊义”匾。两楹联为“号列东西,两道文光齐射斗;帘分内外,一毫关节不通风”。

    堂为外帘官办公处,堂前有浮阁回廊,设玉石环绕。至公堂后有飞虹桥,渡桥为内帘门。居于龙门、至公堂中间。

    院内有明远楼,是考官居住之地,四角上旋,可居高临下观看整个贡院。

    当然,这都和考生无关。

    陈岩打量了几眼,就按照前两天取到的编号,去找自己的号舍。。

    在门口兵士仔细检查过凭证,核对无误后,陈岩走了进去。

    号舍不大。

    桌椅齐备,一尘不染。

    石案上方有笔墨纸砚,还有一个细瓷大肚的花瓶,斜插一枝子细花,郁郁花开,香气浮动。

    “不错。“

    陈岩嗅着花香,笑了笑,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

    致公堂外。

    丹碧上色,莲灯烟光。

    梧桐华叶,上有翠鸟栖息,鸣声清脆。

    三五个年轻文吏坐在石凳上,喝着热乎乎的豆腐脑,看着周围郁郁的青竹,心情很好。

    有人道,“我们大燕王朝才是千古盛世,搁在前朝,这贡院简陋狭是考生受罪,就是我们也难过啊。”

    “是啊,”

    有人就附和道,“还是太祖圣明,贡院改革,才是根本,这样的环境下,考生也能发挥出真才实学。”

    当然,作为文官,他们是断然不会提神灵在这个体系中的作用的。

    实际上,要不是有神灵监督,贡院这么大,还种植松柏,青竹,花卉,等等等等,肯定是营私舞弊大盛。

    以前贡院狭小,未尝没有好监督的意思。

    “不知道这一次乡试,谁能拿下我们云州的解元啊。”

    “肯定是我们金台府,陈岩,朱煜,孙人峻,都很有希望。”

    “金台府确实是文气昌盛,不过我们天华府也是人杰地灵,这次有望出解元之才。”

    “就是,风水轮流转,这次该轮到我们上尧府了。”

    “哈哈,你们算一算云州历代的解元,我们金台府多少人?事实胜于雄辩!”

    等说起解元人选,自然免不了地域之争,而金台府向来是众矢之的,不过出身于金台府的文官很有底气,舌战群儒。

    金台府文气云州第一,过去的荣耀和成绩最有说服力。

    大学士方士庶面白无须,温润如玉,细细的眉毛下,眸光如秋日的湖水,他大袖飘飘,行走在走廊上,听着耳边官吏的争论声,笑道,“大家都对这一届的解元很期待啊。”

    “是啊,大人。”

    身边的云州的官员陪同,答道,“解元,可以真正称得上一州第一了,何等风光。”

    “我记得方学士是天顺十五年朗州的解元,”

    另一个官员恭维道,“大人是我们当中对解元最有发言权的。”

    “是啊,是啊,朗州可是不逊色于云州的大州。”

    “含金量很高。”

    “太厉害了。”

    其他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花花轿子人抬人,吹捧几下又不花钱。

    “现在得看年轻人的了。”

    方学士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肉麻的恭维和夸奖,早就练出不动声色,他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道,“去催一下广陵公。”

    “是。”

    有人答应一声,广陵公是这次神灵一方的监考官。

    哗啦啦,

    一行人来到明远楼入座,不多时,就听到神音响起,光华满室,广陵公从天而降,声势浩大。

    “哼,”

    不少官吏看到广陵公的依仗,不满地哼了声,最近几年,随着神灵体系的扩展,已经开始和官府势力冲突,相互之间的扯皮不少。

    广陵公出现后,冲着方学士打了个招呼,就上了云榻,身后显出神光,连接到漫天的法上,覆盖整个贡院。

    三江榜真是太凶猛,这才周二啊,就被落下这么多,求支持。

    ;

    明远楼。

    疏帘半卷,临水红霞。

    晨光自小窗中而入,映照在地面上,氤氲出琉璃光泽,袅袅的檀香升腾,上下一色。

    来自京城的方士庶身为主考官,坐在中央,身姿如松,眸中有神。

    副考官有三名,除去崔学政外,其他两人都是五十上下,双鬓微霜,古板严格,如泥胎塑像一样。

    再往下就是其他的文官书吏,不苟言笑。

    方士庶看了看天色,目光看向重重叠叠的神光,开口道,“广陵公,可以进行检验了。”

    “好。”

    广陵公答应一声,身子站起,身后深不可测的神光升腾,明辉璀璨,焰火飞转,神唱之声,络绎不绝。

    轰隆隆,

    下一刻,细细密密交织的法网上浮起耀眼的明光,每一个节点上都有法印生出,分出一缕念头,投到号舍中。

    哗啦啦,

    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扫描一般,上百名神灵坐镇法网,仔细核对考生的信息,检查是否有夹带,身体情况如何,到最后,汇总到明远楼。

    哗啦啦,

    广陵公眸子中闪过万千的符号,不停地排列组合,很快他用手一点,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道,“考生信息已经记录在册。”

    “好,”

    方学士接过来看了看,冷哼一声,道,“还有人心存侥幸,来人啊,按册抓人,将他们直接抓到衙门看管,等乡试结束,再行处置。”

    “是。”

    有小吏接过,到楼外唤来两个差役,按照册子上的标记,前去拿人。

    “嗯?”

    号舍中,陈岩听到了外面的杂乱之声,目光动了动。

    “真是什么时候都不缺心存侥幸之人。”

    陈岩看着如狼似虎的差役拉如拖死狗似地拽着一个藏有夹带的考生,这个考生面如死灰,身子都在瑟瑟发抖,如同行尸走肉一样。

    有了这样的污点,起码五年内不允许参加科举。

    人的一生,有几个五年?

    何况是还在士林中臭了名声,以后纵然真能得中,也是声名狼藉,没多少人愿意与之交往。

    “人的侥幸心理,”

    陈岩眸子中有光华透出,这也是人性的一部分,很多时候,这样的心理却会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有意思。”

    陈岩将这一段感悟压到心里,化为积累。

    当当当,

    这个时候,清脆的钟声远远传来,云州的乡试开始了。

    乡试有三天,分别考经义,策论和诗词。

    当然,卷子是同时发下来的,考生可以自己选择先做哪一个。

    同样三天的时间不是定死的,如果考生愿意,也能提前交卷。

    别的不说,大燕太祖对于科举的改革,最大程度上给考生们提供了一个宽松、舒适、公平的考试氛围。

    “诗词,”

    陈岩先拿过诗词考卷,翻开一看,有三段命题,可诗可词,非常宽松,点点头,道,“就做这个吧。”

    他上一世的记忆中,不知道有多少千古流传的诗词,随便找上三首,就可以在乡试这一级别中脱颖而出。

    楼中。

    绿烟如云,花香如酒。

    方学士让人打开小窗,自上而下看去,一间间的号舍如同棋局,染成黑白两色,整整齐齐,很有一种肃穆。

    崔学政抿了一口茶水,笑道,“记得前代文人笔记上有轶事,以往乡试之时,观气可见每个人的文思,大如烈焰,小似烛光,有的甚至在号舍上演化出锦绣文章,文思如泉的景象,现在可是看不到了。”

    “是啊,”

    方学士点点头,道,“说起来,我们大燕王朝的文气之昌盛要远超前代,只所以每个士子的文气无法显圣,还是朝廷以法度规矩刻于号舍之中,加上法网恢恢,才压制住异象。”

    “这样也好。”

    崔学政笑了笑,道,“平平静静,省得动静太大,影响了其他考生。”

    “是这个道理。”

    方学士负着手,来到窗边,道,“不过虽然单个士子的文气不显,但整个贡院的文气还是彰显于半空,大神通者可以见之。”

    “扬文运,驱妖邪,”

    崔学政看了看远处,道,“乡试一场,可以说能给整个府城洗礼一次,府城文运连绵,人杰地灵,未尝没有这个原因。”

    “说起人杰地灵,”

    方学士踱了两步,眸子清亮,问道,“听说金台府最有名的年轻士子就是崔兄的弟子?”

    “呵呵,”

    崔学政当然是举贤不避亲,直接道,“陈岩啊,还是很有天分的。”

    方学士没有说话,神色莫名。

    城外。

    西华夫人居于无极星宫之中,铜柱玉阶,麋鹿奔走,星辰之力化为水光,缠缠绵绵。

    “好一个文气昌盛。”

    西华夫人美眸中古波不起,她用手捋了捋垂在身前的青丝,目光之中映照出金台府城的异象

    只见金台府城上空,是细细密密的白光,纯粹无暇,上化为日月,下摇作山河,光明万丈,教化苍生。

    重重叠叠的文气上下,演化出一幅幅的景象,圣人出世,麟吐玉书,造字化形,教化众生,从而知礼仪,懂荣辱,有法度。

    其中的艰难,困苦,喜悦,收获,波澜壮阔,难以想象。

    “朝廷气象不小,”

    西华夫人笑了笑,纤纤玉手一伸,抓起地上一只星兽,大耳朵大肚子,短短的四肢,圆溜溜的大眼睛转动,很可爱,道,“朝廷发展,我们仙道也不是停滞不前,谁也不比谁差。”

    “这次一定要讨个说法。”

    西华夫人拎着星兽的小耳朵,浅浅一笑,目中却是寒芒跳动。

    府城中,不知名的园林。

    有塔上尖下方,高有十八层,下有四扇门,门上镌刻恶鬼花纹。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坐在血池中,汩汩的血水在他身下沸腾,如同沸水一般,开出最妖艳的血花。

    “哼,”

    人影看了眼密布在上空的法网,目光阴沉,纵然法塔上的法阵可以隔绝神灵之力的探寻,但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有别的动作,以防出现不测。

    “等乡试一结束,无极星宫的疯婆子肯定会大闹一场。”

    人影嘴角噙着冷笑,身后隐约传来小孩子的哭声,他的身子缓缓沉入到血水中,喃喃道,“只要等祭台布置完整,教中大事一成,我等也不必再这么东躲西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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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贡院中。

    翠竹碧梧,青萍结绿。

    风一吹,清凉入号舍,驱走热气。

    陈岩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凳上,身姿如松,神情严肃,只闻笔尖沙沙之声连绵成一线,如同泉过霜石,非常动听。

    “咦,”

    巡考官听到这声音,很是惊讶,他耳朵动了动,止住步子,凝神看去,心中想,“笔势连绵,如拉一线,秀才之中还有人有这样的笔力不成?”

    作为曾经的二甲进士,巡考官自然是对书法非常有研究。

    笔势连绵而不断,分明是书法到了书有筋骨血肉的境界。

    何为书有筋骨血肉?

    筋出臂腕,臂腕须悬,悬则筋生;骨出于指,指尖不实,则骨格难成;血为水墨,水墨须调;肉是笔毫,毫须圆健。血能华色,肉则姿态出。

    看似简单,实际上很难,就是巡考官也是最近几年读书养气,笔力渐深,才进入这一境界。

    这一眼看下去,巡考官就迈不动步子了。

    只见纸上文字,大小合度,圆润如意。

    点如山摧陷,摘如雨骤;纤如丝毫,轻如云雾;去若鸣凤之游云汉,来若游女之入花林,灿灿分明,遥遥远映。

    真的是,奇逸超迈,遒丽雄健。

    在巡考官的眼中,纸上的文字宛若有了灵性一样,只是这样静静看着,都能让人文思畅快,精神愉悦。

    好一会,巡考官才从字上收回目光,面上满是震惊之色。

    实际上,眼前的少年人的书法并不圆满,有的用笔的地方略显粗疏,比不上京城中赫赫有名的书法大师,但只要想一想对方的年龄,所有的瑕疵在这个面前都会烟消云散。

    更为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字体,纤丽之中有雄健,倏肥倏瘦,倏巧倏拙,或劲若钢铁,或绰若美女,或如飘风骤雨,落花飞雪,信手万变,逸态横生。

    很显然,这是一种新的书法,前所未有。

    “弱冠之年就有这样的造诣?”

    巡考官不知道见了多少天才,但他这一刻他还是震撼到难以言语,这样的书法天分,真的是只有天授啊。

    定了定心神,巡考官走到号舍前,看了一眼上面张贴的考生信息。

    “陈岩,”

    巡考官看到这个名字,又是惊讶,又是恍然,道,“今年的院试案首,声名骤起的文坛新锐,崔学政的得意弟子,难怪。”

    “光是这一手好字,中个举人就是绰绰有余。”

    这个巡考官原本对陈岩的印象并不太好,他对蹿升势头强劲的士林新人本能的不喜欢,不过今天看到这前所未见的字体,已经路人转粉。

    “大人,”

    侍从见巡考官在号舍外待得时间太久,小声地提醒了他一句。

    “走吧,”

    巡考官笑了笑,离开陈岩所在的号舍,继续巡查起来。

    号舍里。

    案上的细脖大肚的花瓶中斜插嫩嫩的一截,上面开满一簇簇细密的小花,香气氤氲,浮光如水。

    陈岩可不像其他考生那样绞尽脑汁似地冥思苦想,他只需要按照考题,在记忆之中搜索合适的文章,再进行修改润色即可。

    正因为如此,陈岩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灌注到笔尖,一个个飞扬的文字在纸上由少到多,书法之道,隐隐有再进一步的征兆。

    “嗯?”

    这个时候,陈岩猛地一抬头,他刚才听到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如若平时,自然是无事,但现在可是在乡试之中,有声音就会扰乱思路。

    “不是错觉。”

    陈岩定了定心神,将手中的毛笔放到笔架上,剑眉挑了挑,刚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有人故意捣乱啊。

    “真真是好大的胆子,”

    陈岩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神灵在作怪,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胆子是如此之大,居然敢在乡试上做手脚。

    “岳王公,”

    陈岩袖着手,念头转动。

    上一次,岳王公派遣自己座下的神官到自己的白水云宅中生事,结果被自己一一斩杀,然后将事情报给了崔学政。

    在前往澜江水府之前,听韩敏讲过,崔学政联合文官,以此事作为矛头,狠狠地打了一次金台府神灵的脸,特别是让岳王公狼狈不堪。

    以后岳王公就偃旗息鼓,盘踞不出,没有想到,原来他是憋着在这个时候给自己致命一击。

    要是陈岩真在乡试上马失前蹄,不说前段时间积蓄的名望会成为笑话,就是被崔学政放弃都不会奇怪。

    一个考不中举人的秀才,能够有多少价值?

    狠辣,无情,而又肆意妄为,真真是釜底抽薪,直指根本。

    “狗胆包天。”

    陈岩心里暗骂一声,深吸一口气,沉下心,心神一片澄清。

    “哈哈,”

    盯着陈岩的神灵看到这一幕,笑出声来,这样的局面下,看这个可恶的小子如何写文章。

    “敢得罪岳王公,真是自己找死。”

    这个神灵身子隐藏在郁郁的神光之中,目光冷冽。

    他当然知道在乡试之中做手脚的危险,但作为神灵,他更明白岳王公的势力。

    在乡试中做手脚虽然危险,但不一定会被发现,但要是不听岳王公的话,他恐怕活都活不下去。

    发展到现在,神灵已经自成势力,他们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可比衙门里厉害多了。

    “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

    神灵咬着牙,冷笑着,时不时弄出一点声音,影响陈岩。

    “嗯?”

    明远楼中,端坐不动的广陵公眉头皱了皱,他身后的神晕向周围散开,细细密密的神咒流转,映照出号舍中的景象。

    “有人是生事,”

    广陵公看了眼上方的神灵,想了想,还是没有制止。

    一来,有岳王公提前打了招呼。

    二来,现在神灵体系和文官体系的关系越来越僵,特别是监督权上,文官甚至提议要撤掉神灵对百官的监督权,重建御史台。

    两个庞大的集团争锋相对,明里暗里不知道交了多少次手。

    “以前我们就是太守规矩了。”

    广陵公心里冷哼一声,背后的神晕一动,不光是不揭发做手脚的神灵,还主动帮他把痕迹抹去。

    毕竟,官府一方也有手段,要是被他们抓个正着,自己面皮上就不好看了。

    不知不觉这么多字了!

    再说一遍,七月一号正式上架,上架之前每天两更,上架之后,保底四更,会有爆发。

    ;

    号舍里。

    陈岩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

    他取过案上的水绿砚台,倒上墨块,坐直身子,开始研磨。

    不多时,墨块化开,在砚台中氤氲出细细的烟气,如赤金一般,泛着奇异的色彩。

    这就是金烟茶墨,丰肌腻理,光泽如漆,素有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万载存真的佳誉。

    也就是大燕王朝有此财力和魄力,给考生配备这一级别的好墨。

    嗅着金烟茶墨的香气,陈岩念头转动,对方敢这么猖獗,肯定不怕自己揭发,神神相护的道不光是在官场。

    “哼,”

    陈岩冷哼一声,要是换个别的考生,面对这样的局面肯定是无计可施,山重水复已无路,不过谁让他们要对付的是自己。

    “我是直接记忆提取,进行抄袭,哪里需要思考,你们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陈岩沉了沉心思,直接取过笔架上的霜豪大笔,铺开卷纸,再次开始。

    沙沙沙,

    笔尖触到细腻的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好似夜雨敲打琵琶,很有韵律,非常好听。

    “你捣乱,我作弊。”

    陈岩听着耳边响起的声音,心中暗笑,真真是有意思。

    “充大尾巴狼而已。”

    使坏的神灵看着号舍中奋笔疾书的陈岩,心里也是一个劲地嘲笑,他虽然不会作诗写文章,但可是很会制造噪音,扰乱人的心思。

    “就是你再有本事,我让你没法思考,你又能写出什么样的好文章?”

    这个神灵来了劲,一会咚咚咚,一会咣咣咣,一会沙沙沙,声音之乱,简直比驴叫都难听。

    “白痴,”

    陈岩充耳不闻,下笔如有神,笔意连绵不绝,写得飞快。

    岳公庙。

    松柏森森,藤挂萝垂。

    烟霞笼罩之中,只闻得神唱响起,光华满室。

    嗡,

    庙中央的神龛中突然射出一道神光,岳王公出外归来,睁开眼,看向贡院方向,目光森然。

    “陈岩,定让你生不如死。”

    岳王公杀意凝眉,阴鸷冷酷。

    原本他是没有将一个小小的书生看在眼里的,可是从王捕头失意而回,到自己座下的神将一去不归,再到自己被文官借此痛批,丢了脸面。

    一件件,一桩桩,成功地挑起了他的怒火。

    正好前几****还收到曾经有一面之缘的无极星宫瑶光殿主的符信,正好两人合力,给陈岩下眼药,让他在科道上栽个大跟头,以后万劫不复。

    “一个秀才,以后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岳王公眸子深深,想着以后该怎么折磨这个给自己惹麻烦,让自己在云州神灵体系中丢了脸面的可恨家伙。

    哗啦啦,

    陈岩写完最后一个字,掷笔案上,简单检查了一遍后,起身唤来门前的士兵。

    “什么事?”

    士兵都是从军中调来,木着脸,跨着刀,面无表情。

    “我要交卷,”

    陈岩指了指案上的卷纸,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要交卷。”

    “稍等,”

    士兵看了陈岩一眼,出去传信。

    时间不大,一个文吏急匆匆赶过来,劈头盖脸地问道,“可是你要交卷?”

    “是。”

    陈岩知道对方可能将自己当做哗众取宠之人,也不在意,平平静静地道,“我已经答完卷子,要交卷。”

    “嗯?”

    文吏目光一转,看到卷纸上的文字,纤丽中带着雄健的书法风格,一下子就让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唔,”

    文吏压下心里的怒气,拿起卷纸,翻了翻,然后放下,再看向陈岩的时候,目光就变得古怪,惊异中夹杂着敬佩,还有一种难以置信。

    “原来你就是陈岩,”

    文吏顿了顿,才开口道,“本官也听过你写的诗词,果然是才思敏捷,名不虚传。”

    “我再问一遍,你可否要交卷?”

    文吏背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他出身于金台府,当然希望本地的士子能够在乡试中取得好名次,因此建议陈岩再多检查几次。

    “交卷吧。”

    陈岩早有打算,准备在这次乡试上弄出大动静,最早交卷的名头可是会给人很大的震撼的。

    “好吧,你稍等一下。”

    文吏见此,不再多说,招呼一下后边的人,开始进行糊名和上印。

    “学生先去后面等候了。”

    陈岩有上一次院试中早交卷的经验,看到试卷已经封好,就冲文吏行了一礼,跟随门前的兵士,到后面休息。

    “这么早就有人交卷了?”

    “真的假的?”

    “看上去面熟啊。”

    “好像是陈岩。”

    陈岩大袖飘飘,一路走去,正好被不少号舍的考生看到,他们或是惊讶,或是嫉妒,或是哀嚎,或是不敢相信。

    千人前胎,人心复杂。

    “要是在贡院中能够施展道术,”

    陈岩耳朵动了动,在贡院之中,值此将决定以后人生的乡试中,每个人的心思情绪感情都会被无限放大。

    这样的局面下,如果能够将贡院中所有考生的念头参悟,恐怕可以让自己的神魂力量再次增强。

    可惜,这种想法只能想一想,在贡院中,别说是阴神出窍,就是识海中念头转一转,就显得格外迟钝。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

    陈岩心中想着,脚步不停。

    “哼,”

    神灵看着陈岩背影消失,却是非常高兴,“这个家伙该不会让我乱得写不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交卷了吧?”

    “哈哈,”

    神灵大笑,眯着眼,很得意,道,“要是那样的话,岳王公的赏赐可不会少。”

    “可惜现在没法给岳王公报喜讯,只能等乡试结束了再去禀告了。”

    神灵想着,身子沉入法印中,没了声息。

    “咦,”

    这样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明远楼上的方学士,他目光一凝,看向下面,道,“有考生这么早就交卷了?”

    “太早了吧?”

    其他几个副考官都站了起来,他们看了看天色,有点发愣,这才多久,满打满算,也就是半天的时间啊。

    “这个,”

    崔学政看着转过拐角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怎么看上去像陈岩那个小子?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

    贡院,明远楼。 .

绿云冉冉,兰蕙馨馨。

曲水洗石骨,冷光照下檐。

细细密密的花开,丽春花木笔花杜鹃花含笑花凤仙花玉簪花,姹紫嫣红,异香扑鼻。

方士庶稳稳当当坐在檀木大椅上,接过值班文吏递上来的答卷,问道,“可是正常交卷?”

“正常,”

文吏自然是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道,“主考官大人,考生是正常交卷。”

“哦,”

方士庶长眉挑了挑,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对着身边的诸位副主考官道,“云州不愧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乡,这样才思敏捷的考生,本官还是第一次见到,就让本官先睹为快吧。”

“大人请。”

以崔学政为首的副主考官们当然不会有意见,笑着回应。

“嗯,”

方士庶打开考卷,一,面上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震惊。

书法,是读书人的门面,也是考官对考生的第一印象。

而现在考卷上的字体,倏肥倏瘦,倏巧倏拙,或劲若钢铁,或绰若美女,或如飘风骤雨,落花飞雪,信手万变,逸态横生。

字有筋骨血肉,灵性自成,卓然大家风范。

这一刹那,以方士庶的养气功夫,都有一阵子恍惚,好像这不是乡试的答卷,而是京城书法大家又出佳作。

“这种字体,”

方士庶根本没有心思,他盯着答卷上活灵活现的文字,横竖撇捺点之间带出的纤丽中的雄健之意,只觉得一种说不出的绿意直入眉宇。

天地之间,没了暑气,没了花香,没有了声音,只有一个又一个的文字在跳动,如同有生命一样。

“竟然是一种新书法,”

方士庶眉心剧烈跳动,他本身就酷爱书法,造诣出众,当年能够进入翰林院,一手出神入化的书**不可没。

正是如此,他才更加地感到震惊。

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是这后浪未免太猛了吧?

“咦?”

“这是怎么了?”

“方学士?”

其他几个副主考官士庶的脸色从平静到惊讶,再到震惊,最后是久久无语,彼此对了对眼神,都能方眼中的疑惑。

要知道,方士庶年少成名,当年在乡试中得中解元的文章就被文坛大宗师谢谦称赞为思沉力厚,文中有静气,赞誉颇多。

后来得中一甲,进入翰林院后,更是读书养气日深,隐隐有士林某派系扛鼎人物的风采。

这样的人物,胸有诗书,目光辛辣,乡试考生的卷子可谓是一眼定生死,怎会如此踌躇?

“呼,”

方士庶压下心中的震惊,定了定神,去。

“好文章,”

方士庶又一次惊讶了,文章之佳,不逊色于书法出众。

整个文章文理精粹,用词得当,深入浅出,鞭辟入里,越是细读,越是味道醇厚,让人欲罢不能。

这样的文章,就是拿到会试上,都可以脱颖而出。

再想到这还是考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的,方士庶只能叹一句,英雄出少年啊。

“几位,你们都吧。”

方士庶抬起头,人惊讶的目光,笑了笑,将考卷递给副主考官们。

“好字啊。”

一个副主考官一,拍案而起,面上的古板严肃早就消失不见,摇头晃脑,连声赞叹道,“光是这字,都比老夫要强得多了。”

“好文章。”

另一个主考官则是忍不住诵读出声,这样文辞华丽,朗朗上口的文章,最对他的胃口。

“诗才无双,”

还有一个则是拿到的诗词的考卷,一,倒吸一口冷气,诗词最显才气,这上面的诗词才气逼人啊。

“嗯?”

崔学政拿着考卷,细读之下,眸光深深。

“这个小子,还有这一手。”

崔学政是越读越高兴,喜形于色。

陈岩的书法有所变化,但筋骨犹在,他多次给陈岩批阅文章,当然认得出来。

让他高兴的不光是书法的进步,更为重要的是,文章明显上了一个层次,特别是里面对圣贤之意的延伸,隐有自开天地,另成一家的风范。

这样的功底,可是比以往陈岩送上来的文章上了一个大台阶。

“文章可不会有灵光一闪,”

崔学政又读了一遍,里面的用词之准,让他都难以删改,几乎有千锤百炼的味道,忍不住想,“难道以往这个小子写文没有全神贯注不成?”

其实,崔学政哪里知道,这根本不是陈岩的写作水平提高了,而是他的抄袭水平提高了。

为了这次乡试不出意外,陈岩也是下了功夫,从记忆中找到的文章都是当时会试上的雄文,可谓是字字珠玑,传诵一时。

这样的文章,很多时候都是可遇不可求。

“这下子好了。”

崔学政合上考卷,心中一片平静,暗自道,“以这样的文章,配上足以称之为大家的书法,陈岩这次乡试绝对是解元最有力的竞争者。”

”崔学政方士庶,“学士如何决断了,

他们两人虽然有说有笑的,但政见不一,不是一个派系的,如果必要,崔学政相信,这个面厚心黑的家伙肯定会卡一卡自己的人。

“不过这一次嘛,”

崔学政玩味地笑了笑,出什么幺蛾子。

后亭。

藕叶连绵,青鱼出水。

陈岩坐在石凳上,一个人出神。

他选择最早交卷,一个是制造轰动效应,给自己套光环,另一个就是见识到神灵们的无耻后,防微杜渐,免得他们做手脚。

“接下来,”

陈岩中冒出头的霜石,考虑接下来的动作,从乡试结束到张榜可是还有一段时间,城外的瑶光殿主虎视眈眈,很危险啊。

“不知道十皇子什么时候能到府城,”

陈岩皱起眉头,崔学政虽然对自己不错,但要是金丹修士真的发了疯杀进来,不管不顾地出手,自己就要糟糕了。

再说了,最近一段时间崔学政会待在贡院明远楼上批阅考卷,落锁之后,隔绝内外,根本没法出来。

“实力,”

陈岩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想到自己对阿英前往罗浮宗的无奈,对自己在官府和太阴门下摇摆的难受,这样的无力感,真的不想再要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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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岩一振衣袂,大袖如翼,走出贡院。

站在牌坊之下,陈岩展目

只见远处晚霞夕照,青天侵绿水,林峦蔚起之间,倦鸟归巢,发出扑扑楞楞的声音。

赤光氤氲落下,散落在街道上,照着焦急等待考生的家人们。

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无论家境,现在院门口的目光,都是殷切中有期盼,期盼中有希望。

“望子成龙,”

陈岩目光一动,感应到虚空中无形的力量,这是矢志不移的希望,这一刻,几乎没有力量能与之抗衡。

哗啦啦,

随着从贡院中出来的考生越来越多,各种声音响起,询问声,安慰声,大笑声,等等等等,千人千态,晕晕的晚霞光华下,是一幅重彩涂抹的画卷。

“乡试结束了。”

陈岩笑了笑,衣袖展动,步履轻快地回转白水云宅。

“人的希望,”

陈岩吩咐下人准备好茶水,就在八角亭上坐下,嗅着淡淡的茶香,回想刚才在贡院中感应到的力量。

“唔,”

陈岩将少许感悟积累到念头,刚想静静地喝一杯茶,突然之间,一道清光自天穹垂下,倏尔一卷,化为纤细纸鹤,丹顶雪羽,栩栩如生。

下一刻,

纸鹤口一张,杨小艺的声音传出,虽然依然清脆但掩不住其中的震惊,道,“陈岩,无极星宫在府城的人刚被灭口,你要小心。”

话音一落,纸鹤无火自燃,化为飞灰。

“什么?”

陈岩一听,一下子站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无极星宫的人被人灭口,外面的疯婆子瑶光殿主不得发疯?

城外,星宫中。

西华夫人坐在云榻上,身后的诸天星图上星辉璀璨,一颗大星倏尔上扬,尾梢上晕开一层浓的化不开的血光,冲霄而起,杀机森然。

“殿主,”

侍女站在下面,低着头,颤声道,“城中驻地的人没一个活口。”

“哼,”

西华夫人仰起玉颜,冰冷的眸子中毫不掩饰杀意,怒极而笑,道,“好,好,好,金台府城的人真是好得很啊,本不把我里。”

“既然如此,”

西华夫人站起身来,繁花长裙拖曳到底,她纤纤玉手一伸,激发禁制法阵。

轰隆,

不到半个呼吸,一道璀璨的星光自星宫之中射出,只是一闪,就到了金台府城上空,星光之中,亿万的星辰虚影在诞生,生长,成熟,衰老,到最后爆炸。

轰隆隆,

不可思议的力量在其中产生,星火流光,湮灭山河。

哗啦啦,

星光一落下,立即激发了金台府城中的布置,一道道的神光冲霄而起,交织成细网,密密麻麻的神灵端坐其上,吟唱神咒。

轰隆隆,

两种力量一碰撞,细网之上,刹那之间就弥漫起滚滚的星磁之力,灰黑的光华流窜,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每一道声音都像是死亡的镰刀,收割掉一名神灵的意志。

“大毁灭星磁元辰神光,”

府城最中央的神庙中,一道深沉的神念升腾,化为五陵公虚影,镇压住几乎破裂的法网,又惊又怒,道,“瑶光殿主,你发什么疯?”

“哼,”

西华夫人不说话,再次玉手一摇。

星宫之中再次爆发出一道星光,从远处同一个尖尖的大锥子,上圆下尖,缠绕无数的星火,狠狠地刺了下去。

这样的声势,地动山摇,几乎如同灭世灾难一样。

“真是疯了,”

五陵公暗骂一声,心神一转,脑后自然升腾起层层叠叠的神轮,细密法网节点上一个又一个的神灵从虚幻转为真实,同时吟唱神咒。

噼里啪啦,

又是铺天盖地的星磁之力弥漫,如同水波一般向四周散开,被卷入其中的神灵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大毁灭星磁元辰神光,以星辰寿命到尽头后陨落产生大毁灭为真意,并以无上法力深入地下采集地磁煞气以冲顶,再然后就是经过无极星宫殿主座驾的星宫中的法阵进行淬炼,一经放出,凶威盖世。

哗啦啦,

正在这时,一道影子自府城中飞出,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半空中,显出人身龙首之相,磅礴的精血上冲到云霄,演化出拳意明光,上接天,下连地,浩浩荡荡。

“瑶光殿主,”

兰陵郡王的声音从龙首之下传出,冷森森地如同从九幽吹出来的风,道,“以星炮轰城,你无极星宫莫非要跟我们大燕王朝开战不成?”

“开战又怎样?”

西华夫人撤去星宫上的法阵,显出身影,玉颜似铁,冰冷冷的,没有半点表情,道,“上一次我孩儿在城中被害,我要进城调查,你兰陵郡王拦着不让。现在可好,我整个无极星宫上下百人全部让人灭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个,”

兰陵郡王当然知道无极星宫的人被灭口肯定另有隐情,但他同样知道,对面的疯女人不会听。

要知道,对方可是无极星宫的殿主,还是金丹修士,结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门人全部被人杀害,要是没有动作,以后就是名声扫地。

要是换做自己,也是不问其他,就盯着府城,谁让这是大燕王朝之地,发生了这种事儿,地头蛇就得背锅。

“瑶光殿主,”

兰陵郡王面对疯狂的金丹修士,也是头皮发麻,只能道,“我们一定会认真查案,给殿主一个满意的交待。”

“我不相信你们,官官相护的道理,谁都不是傻子。”

西华夫人上前一步,直接道,“本座也要进城,盯着你们办案。”

“这个,”

兰陵郡王有点犹豫,让对方进城固然会有麻烦,但同样府城中是自己的大本营,足以进行压制。

“不让我进城,难道城中惨案是你们官府做的不成?”

西华夫人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呵斥道,“心中有鬼?”

“胡言乱语,我们官府怎么会胡乱杀害你们仙门之人,”

兰陵郡王先是驳斥了一句,随后放缓声音道,“放你入城不是不可以,但到时候还请瑶光殿主三思而后行。”

“本座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西华夫人眸光转了转,面无表情。

达成了协议后,西华夫人收起星宫,云袖摆动,跟着兰陵郡王入城。

哗啦,

只是兰陵郡王没有注意到,一粒珠子自西华夫人袖中滑落,落地后化为一个星光影子,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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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公庙。

    碧瓦重阁,殿墀如丹。

    忽而有大声发里面发出,继而烈焰如大日,滚滚升腾,上孕赤光,周缠黑芒,如乱丝,如潮头,蠕蠕而动。

    神龛中,岳王公睁开眼,看到瑶光殿主悍然祭起星宫,以星炮轰城,嘴角抽了抽,暗自道,“真是个疯婆子。”

    “这样也好。”

    岳王公转念一想,有这个金丹修士一闹,府城中肯定乱如麻,刚好自己行事,沉吟少许,吩咐道,“去将陈岩擒来。”

    “是,大人。”

    殿上空的火球中传出冰冷的声音,大日光华由明转暗,最后化为黑日,悄然无声地消失不见。

    “真是,”

    陈岩从东门出城,回头看了一眼。

    白气如秋霜,似惊虹,自上而下,垂到黑压压的府城。

    若有若无的血光在白气周围盘旋,化为光晕,或大或小,似真如幻。

    真真是煞气上冲,地发杀机。

    “走,”

    陈岩不再多留,身子一纵,没有走大路,而是直奔小径。

    “原本准备的十皇子和太阴门的退路都让这个疯婆子打断了。”

    陈岩一边赶路,一边心里想,“到底是谁将无极星宫在府城的人统统灭口,这分明就是要引疯婆子的怒火烧城,真是太可恨。”

    “走,得走得远远的。”

    陈岩溜之大吉,他可不想在一个和自己有仇的金丹修士的眼皮子底下晃悠,要是对方一个发疯,一个神通打下来,自己就悲剧了。

    要知道,金丹修士可不会跟你讲道理,要是就这样被打死,实在是太冤了。

    “退路都被堵死了,还得看我自己。”

    陈岩身轻如燕,轻捷似灵猿,在山上疾行,他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阴神出窍,用玉扳指携带肉身,那样才快。

    幸亏是这个疯婆子进了城,有兰陵郡王相陪,不然的话,陈岩还不敢出城而逃,他可不相信自己会比金丹修士还快。

    “嗯?”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一道黑光自天穹上垂下,倏尔一旋,化为黑日,上面是升腾的黑色火焰,阴森森的,非常吓人。

    “陈岩,”

    黑日之中传来萧杀之音,接着一只黑色火焰化作的手掌伸出,凌空一拍。

    “什么人?”

    陈岩一惊,脚下用力,一纵,一提,一折,如同轻灵灵的燕子,划了个半圆,正好躲开。

    轰隆隆,

    手掌一击不中,拍到地上,黑色的火焰一下子扩展,竟然将周围的岩石砂砾植物全部腐蚀融化。

    “这鬼东西,”

    陈岩吓了一跳,要是他肉身挨一下,受到不可逆的损伤,那可就糟糕透了。

    “杀,”

    黑日之中,浮现出一个人影,头戴冕冠,身披火焰法衣,面容冷酷,出现之后,一拳轰下,火焰乱飞。

    “神力,”

    陈岩目光一凝,他不惧对方的力量,但那种蕴含湮灭和死亡的火焰却令人忌惮。

    “走,”

    陈岩有了决断,长啸一声,身子纵起,如仙鹤,似白虹,不走直路,反而像坑坑洼洼的深谷跳了过去。

    “走得开吗?”

    黑日中的人影冷笑,屈指一弹,黑炎化为一根锁链,啪得一抖,如同长枪一样,径直刺了过去。

    “这个家伙可不是我上次在白水云宅中杀得那种呆货。”

    陈岩感应到身后的杀机,出了一层冷汗,他最怕对方坏了自己的肉身,到时候,自己恐怕得转为鬼修。

    万劫阴灵难入圣,没了肉身,走鬼修的路子,以后就没了超脱之道。

    “该死,肯定是岳王公那个混蛋搞的鬼。”

    陈岩心里大骂,这么厉害的神灵,只能是出自于岳王公。

    “死,”

    黑日中的人影大发神威,一道道黑气升腾,盘旋,伸缩,好似是海中巨型乌贼的触手一样,打到哪里,就有黑炎燃烧,然后就是金石化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下去不行,”

    陈岩看准一个机会,身子一矮,钻入一个山洞中,然后手一扬,一道流光打出。

    哗啦,

    流光见风而涨,化为一张三尺长的符箓,上下是蝌蚪文,如龙如蛇,阐述雷火的玄妙。

    轰隆隆,

    符箓引动四方的气机,雷鸣炸响,低沉沉的,自有一种威严。

    符箓,天雷飞神符。

    当时陈岩以此符给了杜昭一个下马威,这一次,也让黑日中的人影吓了一跳,神力运转,黑炎层层叠叠地把自己包裹起来,将雷火挡在外面。

    “看你往哪里跑?”

    黑日中的人影震开符箓爆炸的余波后,大袖一卷,起了狂风,昂然入洞口。

    嗡嗡嗡,

    刚踏入里面,还没看到陈岩的人影,就听到三声轻响,一股冷寂、压抑和绝望的气息爆发。

    三杆无日长矛由远而近,矛身上细密的花纹交织,矛尖上的力量喷发,吞噬所有的光和热,要将周围化为黑暗。

    “这个道术有意思,”

    黑日中的人影不慌不忙,他心中冷笑,本尊就是以黑日演化神意,这样的东西,根本就是大补。

    “吞噬,”

    黑炎上升,化为一个血盆大口,咔嚓一声咬住三根无日长矛。

    哗啦啦,

    正在这时,无声的冷意陡然间展开,如霜雪般的剑光由虚化实,璀璨如星光,如烟花,却是杀机森然。

    “啊,”

    黑日之中的人影没想到无形剑这样隐蔽,措不及防下,挨了一剑。

    “咄,”

    看着自己手臂上流出的黑血,黑日之中的人影用手一指,神力发出,往上一缠,进行修补。

    “嗯?”

    这一下子,黑日之中的人影第一次露出惊讶之色,他发现,对方的剑气似有似无,不断地变幻,自己的神力居然无法进行驱除。

    “你是岳王公派来的?”

    陈岩显出阴神之身,长袖大衣,脚下是幽幽深深的黑水,一手持无形剑,一手持宝镜,九天普化真形图悬在身后。

    “阴神?”

    黑日中的人影盯着陈岩,目光一动,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还会有这样的修为。”

    “不光是年纪轻轻,还能杀人。”

    陈岩刚才困于肉身,被对方打得狼狈而逃,现在终于阴神出窍,随即长啸一声,掌中的无形剑一挥,漫天的剑影斩出。

    “一个阴神而已,有何嚣张的?”

    黑日中的人影大笑,黑炎升腾,里面是扭曲的人影,有一种香火的味道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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