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日影未移,烟洗浓绿。
松阴稀稀疏疏,照出华丽精致的法衣,金灿灿的翎羽往上,是俊美的面孔,目光冷漠。
寒空,低云,和冷音。
凛凛然,有一种难言的杀机,跃然纸上。
邪魔手扶大幡,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银眸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逝。
“好。”
邪魔的声音古怪,似乎是在吟唱,咬字不清,道,“正好让本皇见识一下世间的英才。”
哗啦,
话音一落,邪魔率先出手,手中的大幡展开,幡面摇动,晕开如水纹般的涟漪,上面的符文完全活了过来。
哗啦啦,
每一个符文,都似乎化为一种心思,是活生生的人生,有喜怒哀乐。
“咄。”
戚长宗见此,面上不好看,屈指一弹,法力自指尖生出,然后化为一种光晕,画地为牢,将正中央圈了起来。
“衡山,”
戚长宗做完这个,还不放心,吩咐道,“你将弟子疏散,各回殿中,没我的命令,不要出来。”
“是。”
文衡山点点头,知道邪魔厉害,要是让年轻弟子待在这里,说不定就会被勾了心神,成为行尸走肉。
这样级别的斗法,就是他现在的状态,都都头疼,别说是年轻弟子了。
“都回去。”
文衡山亲自监督,将一个又一个的真武两仪道的弟子撵回去,他们能够在这次的局面下活下来,以后就是宗门兴旺发达的种子。
至于场中的胜负,他并不关心。
亲眼见到陈岩出手化解掉真阳玄门的至宝神钟,然后斩杀金济人,降服妖王褒玉后,文衡山就对陈岩有一种绝对的信心。
眼前的邪魔很不凡,神通诡异,但也不会是陈岩的对手。
于是,文衡山从从容容离去,坐镇宗门。
“陈岩,”
金剑门的白衣道人也将目光投了下来,当日是汪容甫当的说客,他没有见过陈岩,心里好奇。
要知道,陈岩才是落云谷的主事人。
是他,定下了多家讨伐真阳玄门的计划。
是他,击杀了金济人,让战局一面倒。
这样的人物,很是了得啊。
“人心复杂。”
陈岩看着大幡展开,秋声一起,杜鹃花啼,魂魄无依,细细密密的篆文,演化出万千的景象,是最为复杂的人心,在讲述喜怒哀乐。
“正是机会。”
陈岩胆大包天,没有别的应对,而是用手一抽,无形剑在手,稍一沉吟,继而斩出。
哗啦啦,
剑意弯弯曲曲,曲曲绕绕,绕绕勾勾,怎么复杂怎么来,让人摸不清头脑。
同样是人心,以剑意展现出来,和大梵上的景象交锋。
人心对人心,复杂对复杂,险恶对险恶,互不退让。
“这是,”
金剑门的白衣道人呆了呆,才反应过来,目光凝重,道,“陈岩,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年轻的道人直接都不说话,瞪大眼,瞠目结舌。
在他看来,陈岩的胆子何止是大,简直是无知无畏了。
这个家伙居然敢和对面的邪魔比拼对人心的认识!
“陈岩,”
白衣道人定了定神,再仔细看了一会,道,“他的剑术走的是人心即是剑心,心有千千结,剑有千千钟,他是要借着对方之手,磨砺自己的剑意啊。”
“气魄不小。”
白衣道人下了判断,顿了顿,还是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陈岩啊,”
戚长宗却是皱着眉头,看着场中的局面,不太看好陈岩的举动。
他刚才和银发银瞳的邪魔交了一次手,就发现,对方确实是善于控制人心,介于神通和天赋之间,非常厉害。
陈岩这是以卵击石啊。
“嗯?”
邪魔可是真正的厉害角色,即使只是降临了一道意志,但借元天都和其他真阳玄门弟子的精血化形,依然有着金丹境界的力量。
只是一看,邪魔就发现了陈岩的用意。
不发现才怪!
陈岩根本没有掩饰,就是要告诉别人,我要用你来磨砺自己的剑术。
“狂妄的小子。”
邪魔神情没有变化,银白的眸子中泛着奇异的光彩,手中的大幡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频率抖动,片片赤光升腾,似秋日篱花盛开,暮云低垂,染红半边天。
叮当,叮当,叮当,
大幡一动,妙音跟随,如同人不同的心境,就有不同的声音。
变,变,变!
陈岩手持无形剑,目光平静,整个人似乎晋升到一种古井不波的境界,剑随心走,见招拆招,和邪魔斗法。
对方千变万化,他同样是不落下风。
陈岩敢以人心对人心,可不完全是大胆,而是有一定的想法。
诚然,这个邪魔对人心很有一套,可以说是大师级的人物,可是陈岩同样有自己的底气。
要知道,他的前世,可是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
你甚至是不用出户,就可以有各种途径,看到形形色色的人群,见识到复杂如天上繁星的人心。
那样的时代,有人说是因为灵机枯竭,才被称为末法时代,但同样也是因为红尘滚滚,前所未有的复杂,在腐蚀人心,让各种人们扎进去就出不来,根本无法超脱。
那时候人心的复杂,让人难以想象。
陈岩在对面邪魔的压力下,似乎又回到了前世,在社会中打拼,见识了最为复杂的人心,各种勾心斗角,各种刷新底线,各种道德崩塌。
哗啦啦,
心和剑合,无形剑弯弯曲曲,剑意变得更为复杂,更为难缠,更为刁钻,更为出其所料。
打着,打着,陈岩真的在进步,在成长,在完善自己的剑法。
“了不得。”
金剑门的道人赞叹一句,能做到这一步,就是很惊人。
戚长宗也看出端倪,皱着的眉头舒展开。
“咦,古怪。”
银发银瞳的邪魔却是越打越不自在,他仗着自己的天赋神通,最善于操纵人心,引起心魔,可是今天却没多少作用。
对面的少年人不仅抵挡了自己引发的各种心魔,反而趁机窥视了不少玄妙,用来完善自己的剑法。
真真是咄咄怪事,让人想不通。
“我就不信了。”
邪魔上了性子,手中大幡摇动,意念纵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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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
新寒叶后,白沙无声。
霜风飒飒而来,苔花正心惊。
陈岩目光锐利,持剑在手。
哗啦啦,
剑光展开,弯弯曲曲,曲曲绕绕。
如同朱堂前九曲十八弯的暗河,像是庙里深夜断断续续的鬼哭,还似红灯之下似有似无的魅语。
一变一化,照出人心。
陈岩踏步向前,心里的念头似乎同时化为千千万万,不知其数的人影摇曳,一心一剑,一剑一心,各不相同。
红尘万丈,人心不同。
我且用以一剑量之。
轰隆隆,
心境变化,剑意越发复杂,上冲下折,左右连环,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该死。”
邪魔第一次面上变色,他看得出,对面的少年人剑术上了一层楼,想到自己居然成了磨刀石,他面色阴沉的可怕。
实际上,也是他倒霉。
他精于控制人心,半是天赋,半是神通,最重要的是勾动人心里的阴暗面,来化出心魔,让对手万劫不复。
可是他的对手陈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有两世记忆,更为重要的是在前世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各种途径展现出的人的各种阴暗面,想不接触都难。
人心之复杂,之险恶,之令人头皮发麻,听在耳中,看在眼里。
邪恶对邪恶,阴暗对阴暗,狡诈对狡诈,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轩轾。
“这个陈岩真是可怕!”
金剑门的年轻道人打了个寒颤,夸张地道,“一肚子的坏水,居然在和玩弄人心阴暗面的邪魔比邪恶。”
白衣道人扶着高冠,目光上下打量,有不少的疑惑。
自陈岩声名鹊起后,他的生平已经早被有心人背的滚瓜烂熟。
很普通很正常的成长环境,不应该接触这么多的阴暗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与众不同?”
白衣道人眸子深深,暗自思量。
啪,啪,啪,
陈岩以剑意观人心,大有收获,无形剑再次变化,剑气复杂弯曲,还在有形无形间转化,倏尔斩出,不可抵挡。
“哈哈,”
陈岩大笑,这一次他的决断没错,以后说不定也可以曲剑问心,勾动心魔。
轰隆,
陈岩气势大盛,挥剑斗邪魔。
“杀。”
邪魔真的大怒了,他长啸一声,体内的法力源源不断地打入到手中的大幡里。
轰隆隆,
下一刻,
大幡幡面剧烈震荡,似乎打开了某一个不同寻常的空间断层,上面的文字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邪恶,狡诈,阴险,毒辣。
这根本不是文字,而是最为复杂的人心的负面情绪,万万千千,千千万万。
“呼,”
就是戚长宗见此,都有心神不稳的征兆,法力躁动,连忙念了几遍清心咒,压了下去,暗自道,“这邪魔是哪一个空间的存在,太厉害了。”
只是一缕意念降临,借尸还魂,就展现出高出金丹宗师一等的实力。
其本尊,肯定是可怕的吓人。
“这次陈岩可是不好抵挡了。”
戚长宗看向场中,这次邪魔是爆发了,比以往的威能大了十倍不止,人心的复杂阴暗,节节相扣,比线团还让人头晕。
“看你怎么办?”
邪魔对自己的这一招有十足的信心,这已经是人心险恶的巅峰,难以比拟。
“确实是麻烦。”
陈岩看了一眼,发现自己都无法应对,他笑了笑,屈指一弹,一点金芒自指尖生出,倏尔烟霞垂落,气机缠绕,出现一面铜镜。
啪嗒,
道器八景金阳宝镜一出,光华万丈,无量光明,将黑暗驱散。
“你,”
邪魔一惊,一呆,然后勃然大怒,这个可恨的家伙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不是要和自己拼人心之复杂?
不是要拿自己磨砺剑术?
怎么一言不和,就动用了道器,真是岂有此理。
“哈哈,”
陈岩昂然而立,神采飞扬,他可不是傻子,非得和对方较劲,能够有现在的收获,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就是要将这邪魔彻底斩杀。
“开始吧。”
面对邪魔,陈岩可不会手下留情,也不会讲究规则,他心念一动,联系上早就发现的金剑门的人。
“这个时机不错。”
白衣道人点点头,陈岩这么做,可不光是为了对付邪魔,也是给自己一方台阶,让他们金剑门加入到这个盛宴中。
是的,就是盛宴,以后瓜分真阳玄门和青阳苟家的盛宴。
“斩,”
白衣道人有了决断,长啸一声,天门上的剑丸倏尔一展,爆发出璀璨的光华,自上而下,如惊虹在天,斩了下去。
轰隆,
说时迟,那是快,剑光已经斩杀到邪魔的身后。
“咄。”
与此同时,戚长宗身子一摇,水光粼粼之间,托举出一尊法相,天蛇在上,神龟在下,交相抵对,黑白相应。
轰隆隆,
真武神意一出,排山倒海,四面八方的水光弥漫,重重叠叠,向中间挤压。
“杀。”
陈岩上前一步,五指虚抓,一簇火焰出现在掌中,色呈五彩,光芒交织。
噗嗤,
火焰打了个过去,无声无息。
看其声势,比说是跟弥天极地的真武之相相比,就是和锋锐到极点的剑光都相差很大。
“嗯?”
邪魔却是对这最不起眼的火焰最是重视,火焰未到,他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是一种死亡的威胁。
“起。”
邪魔目光一凝,身子一振,轰隆一声化开,裹住大幡,进行蠕动。
噼里啪啦,
邪魔和大幡融为一体,化为一张面孔,蓦地涨大,上面显现出各种各样的神情,悲痛、难过、哀嚎、绝望,等等等等,黑气衍生。
一瞬千变,时时不休。
看一眼,就让人心惊胆寒。
轰隆,
剑法杀到,穿脸而过,一闪而逝。
轰隆隆,
真武神意猛地一吸,面孔摇曳了两下,归于平静。
叮当,
火焰最后而来,发出妙音,人面这一次剧烈震动,表面浮出水纹般的涟漪,有一种小儿啼哭传出。
很显然,邪魔虽然手段高明,将自己化为有形无形之间,可是三人的攻击可不是玩笑的,让他都得用尽全力。
“嘿,”
戚长宗和金剑门的白衣道人叹息一声,这个邪魔难缠啊。
正在这个时候,一点光芒乍现。(未完待续。)
日影熏熏。
叶子上斑驳出光晕,倏尔大小,变幻无形。
这个时候,一点光华蓦地出现,莹莹亮,不起眼。
下一刻,
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传出轰然雷鸣。
“不好。”
邪魔却是大叫一声,整个人面一收,化为魔气,要逃之夭夭。
轰隆,
可是还没他动作,光华升腾,五劫升天门出现,凭空生出难以想象的吸力。
“可恨。”
邪魔大怒大恨,这门户虽然厉害,但发动不快,要是在平时,他肯定能够躲过,可是现在刚刚应付完三人联手,气机不顺,却是不行。
“可恨啊。”
邪魔没有办法,身子一晃,就被五劫升天门吞了进去。
轰隆隆,
然后,五劫升天门缩小,化为拳头大小,飞回到陈岩天门上的云光中,不时有雷音传出。
整个过程在电光火石之间,从三人出手,邪魔变化,到五劫升天门趁机出现,吞噬邪魔,就是一个眨眼的功夫。
邪魔被镇压,邪恶之气一扫而空。
“喝。”
陈岩目光一转,掐了个法诀,口中吐出雷音,或高或低,蕴含煌煌天威,不可测度。
咔嚓,咔嚓,咔嚓,
雷音一落,四周传来破裂之声,隐隐还有鬼哭狼嚎。
好一会,爆炸声才隐去。
“呼,”
陈岩看着四下坠落的枝头,还有嶙峋的石头,笑了笑,道,“这邪魔还真是不死心,到处留下印记。”
“嗯。”
戚长宗点点头,知道若不是陈岩施法,邪魔还有机会借此邪气,吞噬精血,再次化形,陈岩的作法是斩草除根。
“金剑门的道友来了。”
陈岩分出一部分法力镇压住跳动的五劫升天门,然后看向山门外。
轰隆隆,
金光万道,瑞彩腾空。
郁郁馥馥的香气铺地,有鹤唳,有鹿鸣,一声接一声。
须臾之后,妖禽落下,上面托举云台,两个道人站在上面。
“嗯?”
戚长宗看到白衣道人,目光动了动,眸子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逝,道,“是许道友,恭喜道友凝结金丹,晋升宗师之境。”
许良真抬手还礼,道,“侥幸破关,以后还需要戚掌门多指点。”
“道友客气了。”
戚长宗笑容满面,心里却是不平静。
以前金剑门只有一个金丹宗师,势力比起真武两仪道差一大截,现在又出了一个金丹宗师,可是要迎头赶上了啊。
要知道,经过真阳玄门杀上山门,真武两仪道损失惨重,一个上升,一个下降,距离就拉近了。
当然,表面上,两人言谈甚欢,都不动声色。
叮当,
这个时候,陈岩天门上的五劫升天门中又传出一声清音,上面的花纹交织,雷霆电闪溢出,汩汩有声。
见到众人的目光望了过来,陈岩开口道,“看来这个邪魔在里面还不老实,两位道友,还请助我一臂之力,彻底将之斩杀。”
“好。”
“可以。”
两人答应一声,自然不会拒绝。
“嗯。”
陈岩用手一指,五劫升天门自顶门上降下,落地生长,高有三丈,花纹斑驳,他身子一摇,法身化为念头,缠绕其上。
轰隆,
人宝合一,力量攀升。
轰隆隆,
戚长宗和许良真对视一眼,同时运转玄功,法力如海,滔滔不绝地打入到门户里。
轰隆隆,
得到三个金丹级别的强者力量催动,五劫升天门光华大盛,层层叠叠的空间打开,元气沸腾,化为诸天神雷,蜂拥而至。
“啊,”
正在挣扎的邪魔当头遇到漫天的神雷,惨叫一声,他再是厉害,也只是一道意志,进了五劫升天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给我死。”
陈岩晋升到法身境界后,可以和五劫升天门人宝合一,演化出玄之又玄的五劫之气,腐朽的气息缠绕上邪魔,就是他百般变化,都无法挣脱。
五劫之气,腐朽不堪。
很有一种天地同老的冷酷。
“该死。”
邪魔不停咒骂,连番变化,但依然是不断地被抽取生机,银发变为灰白,银瞳化为乌黑,刚开始的龙精虎猛,眨眼间就垂垂老矣。
“这个,”
戚长宗和许良真没法看到门户中的变化,可是都能够感应到邪魔气机地消弱,很显然,这个邪魔在劫难逃。
两人都是眼力高明之人,很快就将目光放到地上的五劫升天门上。
雄伟的门户。
斑驳而又古朴的花纹。
镇压八荒**的恐怖气息。
即使是他们三个人合力,这个法宝依然是平平静静,其底蕴可想而知,几乎不逊色于一般的镇宗之宝。
陈岩能够得此宝物,真不愧是福缘深厚之辈。
轰隆,
门户之中,陈岩奋起力量,彻底将邪魔镇杀。
下一刻,
邪魔身子炸开,化为幽幽深深的魔光,然后倏尔一变,凝成一颗种子,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咒文,乍一看,好似各种人扭曲的面孔。
“唔,”
陈岩用手一点,就是浩若烟海般的知识传了过来,各种各样的符号、文字、图形等等,讲述邪道和魔道。
“嗯。”
陈岩一时之间,消化不完,随即将之压住,身子一摇,自门户中出来,重新化为法身,头戴星冠,身披法衣,目光锐利。
“咄。”
陈岩捏了个道诀,将刚刚得到的各种魔道和邪道的知识传给两人,他们毕竟是出了力的。
两人得到这庞大的知识后,面上都露出笑容。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他们两人不会去修炼,但会作为资粮,沉淀下来,进行研究,以后可以更好地避免各种各样的魔道邪道手段。
长生求道之路艰辛,重在平时一点一滴的积累。
“苟淮仁逃走了。”
这个时候,金剑门的年轻道人突然开口说话。
“是逃走了。”
戚长宗面上一沉,元天都的变故加上邪魔出世,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让苟淮仁趁着机会离开了山门。
“没事。”
陈岩大袖一展,唤来褒玉,脚下一点,上了她的背上,道,“让我去将他抓来。”
轰隆,
话音一落,龙雀展翅,直入青天。(未完待续。)( 就爱网)
天穹上。
白月无声,霜气凝姿。
远远看去,天光摇曳,缠绕星辰,似笔尖生花,朵朵璀璨。
哗啦啦,
云光一开,龙雀横空而来,双翼低垂,五彩之光,映照半边天。
陈岩盘膝而坐,目光深深。
“咄。”
陈岩用手一指,指尖上是幽深的种子,细密的花纹交织,凝成人面,不时变化。
“呼,”
陈岩一呼一吸,无形剑自背后悄然无息地出现,弯弯绕绕,演化人心之复杂,之险恶,之难以测度。
有邪魔的记忆,他对人心的复杂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一下收获,足以抵得上十年之功。
哗啦啦,
无形剑随心而动,森森然的杀机弥漫,神鬼不知。
好一会,陈岩收起无形剑,自袖中取出一个圆盘,黑底银针,上有花纹如繁星,不停闪烁。
叮当,
陈岩法力一运,银针转了三圈之后,指向正东方,玄音清越。
“在这里。”
陈岩笑了笑,用手中的玉如意一点,五彩龙雀呼啸一声,带起惊人的长虹,往下俯冲。
“嗯?”
正在空山中行走的苟淮仁感应到惊天动地的气机,蓦然抬头,眸子中满是五彩祥光,星星点点。
“来的这么快。”
苟淮仁面很难看,这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轰隆,
龙雀降临,半个身子横过断崖,居高临下,陈岩站在上面,手托圆盘,叮叮当当的指针响个不停,笑道,“苟家主走的真不慢,要不是我留了一手,恐怕还真让你溜走了。”
“你抓到了我的气机?”
这个时候,苟淮仁眼皮子乱跳,对方的手段真是高明,抓了自己的气机,自己居然还一无所知。
“当日只是无心之举,没想到今日用到了。”
陈岩叹息一声,看向苟淮仁,道,“苟家主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本座亲自出手?”
“陈谷主手段高明。”
苟淮仁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不过人都有侥幸之心,要是在下不动手,以后恐怕也会不甘心。”
“好。”
陈岩稳稳当当地坐在龙雀背上,大袖如云,姿态从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出手。”
“得罪了。”
苟淮仁静了静心神,自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匣,用手一按,不可思议的光芒爆发,一时之间,将天上的月光和星光都遮了过去。
嘭,
漫天光华之中,细若牛毛似的金针如烟花盛开,射向陈岩。
苟淮仁紧紧盯着金针,心里期待。
这是他最厉害的杀手锏之一,里面的金针是采集烈日白砂一点点用人工磨成,然后在金月水中浸泡了十年,阴阳合一,最是锋锐不过。
他相信,即使是陈岩不凡,挨上一针,同样会很麻烦。
到时候,自然可以趁机会发动后续疾风暴雨般的攻击。
“没有躲。”
苟淮仁面上露出笑容,对方还是托大了,居然要硬抗。
噗嗤,
金针破空,扎在陈岩的身上。
“嗯?”
苟淮仁突然面一变,因为他看到,金针刺下后,陈岩的身子如同泡沫般炸开,稀稀疏疏的光线交织,隐隐托起一个宝镜的样子。
“不好。”
苟淮仁反应过来,身子急退。
哗啦啦,
森森然的剑光如霜雪,已经刺到他的眼前,然后轻轻一抖,分化成千百的剑芒,每一个都不停旋转,从不同的角度落下。
“叱。”
苟淮仁看着眼前的剑芒,头皮发麻,张口一吐,一个三足玉鼎出现在顶门上,青花细纹绽放光明,丝丝缕缕般垂下来。
“咄。”
陈岩一笑,剑意流转。
叮当,叮当,叮当,
千百剑芒碰撞,化为一支古怪的曲子,似夜枭大哭,像杜鹃啼血,如妖魔冷笑,一声声,一段段,让人头皮发麻。
声音入耳,似乎整个人进入了浊气冲霄藏污纳垢的尘世,各种勾心斗角,各种阴险恶毒,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心累,非常累。
置身其中,难以摆脱,如同中了梦魇一样,连思维都慢了半拍。
“起。”
陈岩屈指一弹,九宫缚仙圈发出,光晕落下,九个斗大的篆文大放光明,将思维混乱的苟淮仁罩住。
“去。”
陈岩手指再动,玄冥真水悄然无息地降临,一种冰冻天下的寒意陡然间爆发,连中两招的苟淮仁根本没法动弹,就成了一具冰雕。
叮当,
陈岩手一招,收回无形剑,目光幽幽。
苟淮仁面如死灰,眉毛染上冰霜,身上的气势消失一空。
“技不如人,任凭处置。”
苟淮仁声音嘶哑,没了力气。
陈岩没有说话,琢磨着眼前的这个苟淮仁,他虽然是金丹宗师,但受家族牵绊不少,性子之中,有委屈求和。
不是刚硬死脑筋的人,或许可以收服?
要知道,随着落云谷的不断壮大,现在可是很缺人手啊。
苟淮仁是个聪明人,一见陈岩没有立刻下杀手,念头一转,就有了猜测,试着开口道,“陈谷主玄功盖世,在下是心悦诚服,愿归顺大人。”
这就是留得青山在啊,陈岩一笑,道,“可以,你签下法契,你和你们苟家要听命于我百年,到时候放你们自由。”
“百年,”
苟淮仁有点犹豫,虽然他还有二百多年的寿元,但现在的一百年毫无疑问是黄金期,过了此阶段,就要下降了。
再说,落到对方的手中,他和整个苟家弟子肯定会被人死用,很苦啊。
陈岩明白对方的心思,面孔一板,眸子中杀机森森,道,“要是你不同意,恐怕整个苟家都得给你陪葬,我敢保证,绝对是鸡犬不留!”
苟淮仁打了个寒颤,身子都不禁地哆嗦起来。
对方说得出,肯定做得到。
到时候,苟家的传承可要断在自己手里了。
再是不情愿,苟淮仁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苟家被人抹去,他咬了咬牙,道,“我答应。”
“好。”
陈岩写好法契,递到对方跟前。
苟淮仁看了一遍,条件算得上苛刻,可是败军之将,就得签城下之盟啊,元天都,你真是害人不浅啊。
心里哀叹一句,苟淮仁还是签下法契。
“真武两仪道那边我自会去替你说,我们现在先去青阳,安置下你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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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苟家。
青崖冷照,白沙鱼来。
低枝花欲晚,落蕊鸟声稀。
陈岩端坐在云榻上,后面是六曲屏风,翡翠宝石,碧绿仙桃,莹莹的光亮升腾,将周围氤氲出一种柔和的光晕。
吩咐苟淮仁去处置家族事务,准备向落云谷迁徙后,陈岩就坐在这里,看着云松晚照,竹色袭人,神情轻松。
虽然整个计划磕磕碰碰,不少意外发生,但还是有惊无险,功德圆满。
接下来,就是瓜分真阳玄门,坐收胜利果实了。
这一次,足以让落云谷上一个大大的台阶。
陈岩收回目光,想了想,自袖中取出一个宝盒,上面雕龙潘凤,样式古朴,两个拇指大小的铜环上,镌刻文字。
“金济人可能来历不简单。”
陈岩用手一抚,撤去宝盒的禁制,神念往里一探,就发现重重叠叠的神光自里面溢出,漫天妙音生香,郁郁馥馥。
“唔,”
陈岩发现,里面是一个神秘的空间,似小实大,宛若一个洞府,玉树琼花,灵草青青,一种玄之又玄的宝气氤氲,四下弥漫。
宝气呈天青之色,高贵而神秘,蕴含不可测度的能量。
仔细看去,彼此交织,形似葫芦。
福禄,气运,寿命,尽在其中。
陈岩念头吞吐宝气,只觉得一种活泼泼的力量生出,整个人飘飘欲仙。
“果然不一般。”
陈岩继续往里走,目光炯炯。
在最深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祭台。
非金非铁非铜非木,镌刻经文,字字珠玑,阐述大道至理。
乍一看,似乎来到了万古星空,浩瀚、光明,而又深沉。
“祭台,”
陈岩站在下面,神情凝重,他能够感应到祭台的玄妙,连接不知名的时空,有一种难言的力量。
“不到时候。”
陈岩沉吟少许,还是压下了心里的躁动,他现在的修为还是不够。
“金济人,”
陈岩想到被自己斩杀的金济人,笑了笑,看来自己无意之间,坏了某个大人物的事啊。
哗啦啦,
正在这个时候,一点光华冒出,倏尔一变,化出一个很可爱的小东西,牛头蛇身,长有半尺,鳞呈赤红,玲珑娇小。
“嘤嘤,”
小东西出现之后,欢快地叫了一声,然后游到祭台上空,小口一张,生出吞噬之力。
哗啦啦,
天青色的宝气重重叠叠地降落下来,如同瀑布般冲刷,倒悬而下。
“嘤嘤,”
小东西在里面打着滚,看上去非常高兴。
“这个,”
陈岩看得目瞪口呆,刚才小东西的动作看上去简单,实际上是沟通了不知名的时空,从中接引下宝气。
这其中涉及到真正的时空规则玄妙,是他都完全一头雾水的。
自从出生后就每天贪吃好睡的小东西,还有这样的本事?
“是个大惊喜啊。”
陈岩想不通,也不去想,反正对自己来看是好事,小东西接引来不知名时空的宝气,妙用多多。
半个时辰后,陈岩退出宝盒,手中多了一个细脖玉瓶。
啪嗒,
陈岩拔开瓶塞,就见里面是一枚圆滚滚的丹药,上开九窍,如同有灵性一样,吞吐各种气机。
“百窍通灵神丹,”
陈岩看着丹药,面上满是笑意。
“来。”
陈岩用手一点,丹药飞到口中,一下子吞下。
轰隆隆,
下一刻,
一股庞大的丹药之力爆发,如同惊涛骇浪一样,不可阻挡。
刚猛,霸道,横冲直闯。
要是一般的金丹宗师服用,都得爆体而亡。
“念念如一,不动根本。”
陈岩的法身却是游刃有余,不光是控制丹药之力,而且还神念沉入其中,参悟其中的灵窍之秘。
轰隆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岩终于将完整的百窍通灵神丹之力消化,他的后背上,灵窍开启,里面端坐星神,栩栩如生。
轰隆隆,
星神同时吟唱神咒,和天上的星辰沟通,产生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玄妙。
轰隆隆,
几乎在同时,即使在白日之中,都有大星璀璨生光,然后源源不断地星光降落下来,澎湃汪洋,化为实质。
这一刻,整个院子都晕开星河,哗哗作响,无边无际的光辉向四面八方散开,周围的树木沾染上这样的星辰精华后,都在疯狂地抽枝发芽。
欣欣向荣,姹紫嫣红。
风一吹,玄妙清音响彻,声声入耳。
“灵窍养星神,混元大一统。”
陈岩微微仰起头,感应着体内的力量,服用百窍通灵神丹之后,他对灵窍之秘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可以时刻接引天上星辰之力,化为法力,淬炼法身。
真是一粒灵丹吞下肚,胜过苦修几十年。
到了法身境界,可不是以前一个感悟就能提升修为了,这个阶段,内在修炼,阅读经书,外在灵药,天材地宝,缺一不可。
“星辰之力已经大成。”
陈岩眯着眼,手腕上的星辰印记熠熠生辉,要是再将日月之道修炼有成,就可以根据太冥玄天宝典的记载,施展三五玄元长生术,将自己的法身提升到一种高绝境界。
到时候,镇压普通的金丹宗师,就会和喝水吃饭一般简单。
坐了一会,陈岩取出一本经书,同样是在宝盒空间中得到的,玄妙精深,讲述的是雷霆普化的道理。
大道至简,大道相通,这都是修炼的积累和沉淀。
叮当,
看了一会,檐下的风铃突然响起,声音清脆。
陈岩放下经书,开口道,“是苟道友吧,请进。”
苟淮仁推门进来,入目的就是满满的星光,光华璀璨,熠熠生辉,置身其中,心平气和,连身上的法力都有一种难言的生机。
他一惊,然后才反应过来,道,“恭喜大人,修为更进一步。”
“苟道友客气了。”
签下法契后,陈岩对苟淮仁是真的很客气,起码表面是平起平坐,道友道友的称呼个不停。
“大人,”
苟淮仁纵然知道对方是有意如此,心里也好受不少,平静地道,“族中已经收拾完毕,即日就可动身。”
“有劳道友了。”
陈岩点点头,道,“我已经打过招呼,再休息几日,道友就可以动身,而我要去真武山一趟。”(未完待续。)
五日后,真武山。
崖骨嶙峋,叠石参差。
松花落台阶,岚翠满风裳。
天光照下,千树绿阴,临池月生,时而金钟声声,清亮激越。
乍一看,祥和,平静,美丽,似乎已经看不出当日大战的满目疮痍。
“嗯。”
陈岩立在半空中,展目看去。
只见整个山门笼罩在重重叠叠的赤光中,不明亮,不鲜活,如同夕阳的光辉,给人一种大病未愈的衰弱。
有气无力,懒洋洋没精神。
很显然,当日大战导致地气移位,灵脉断裂,真武两仪道元气大伤。
可以讲,打败了真阳玄门的这个大敌后,真武两仪道的实力暂时不升反降,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消化胜利果实。
“正好。”
陈岩笑了笑,这样的局面对他更有利。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剑光倏尔绽放,清清亮亮,然后一收,化为文衡山,稽首行礼,道,“陈谷主,掌教正在宗内等候。”
“请。”
陈岩抬手还礼之后,跟着文衡山,进入真武山。
不多时,陈岩就见到了戚长宗。
他正站在一株老松之下,仰首看天,冷光照下,云气和松色氤氲,和法衣映衬,自然仙风道骨。
目光清澈、平静,又深不可测。
“哦。”
陈岩看着文衡山告辞离去,没有说话,也是静静地站着,遥遥相对。
好一会,戚长宗才收回目光,大袖展动,道,“记得当日我就任真武两仪道的掌教之时,就是这样的月夜,我也发誓,终会继承上一辈的意志,彻底打垮真阳玄门。”
他顿了顿,用一种莫名的语气,道,“现在能够得偿所愿,多赖陈道友之功。”
陈岩听到这话,目光深深,道,“都是我们精诚合作,才能事事顺利啊。”
“精诚合作,”
戚长宗似乎在咀嚼这四个普通的字,然后大袖一展,转过身,道,“陈道友是我们真武山的贵人,要是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
“老狐狸。”
陈岩彻底放下心来,有了猜测。
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肯定是早猜到,要是自己有机会收服苟家的话,一定会不吝啬出手。
戚长宗自然是不愿意放过苟家的,毕竟苟淮仁可是斩杀了不少真武两仪道的弟子,可是这样的话,就容易和自己起矛盾,不利于大局。
于是,戚长宗顺水推舟,干脆卖给自己一个人情。
“老辣啊。”
陈岩赞叹一句,理解戚长宗的选择。
现在对于真武两仪道来讲,最重要的是吞并真阳玄门,积蓄力量,让自己的宗门有实质地上升。
在这样的大局面前,什么仇恨啊,都得让路。
至于报仇,退一步讲,十年不晚啊,不用急于一时。
明白戚长宗的想法后,陈岩也不客气,直接将自己把苟家收服之事说了一遍,道,“落云谷人手不足,这也是权宜之计。”
“这个,”
戚长宗故意皱着眉头,沉吟半响,才道,“苟淮仁两面三刀,为人阴险,本来我主张是将他正法的。不过陈道友既然提出来了,就让他戴罪立功吧。”
“那我就替苟淮仁谢过道友了。”
陈岩目标达成,面上露出笑容。
“陈道友开口,我们真武两仪道上下是不会拒绝的,和苟淮仁没有关系。”
戚长宗的话说的铿锵有力,这是要把人情做的十足十。
“哈哈。”
陈岩大笑一声,表示自己承了对方人情,道,“我铭记在心。”
“来人。”
“上茶!”
两人入座之后,有道童奉上香茗。
正是夜里。
金灯照空,星斗斜影。
山风吹入小池,点缀田田叶子,弥漫茶香。
很有一种冷香飞上诗句的意境。
两人喝着茶,赏着景,说着话,气氛融洽。
足足喝了两壶水,戚长宗才进入正题,道,“真阳玄门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想全盘接收,也不容易啊。”
“哦。”
陈岩作出洗耳恭听状,抿着茶水。
“真阳玄门可是离真极上九天挨得很近。”
戚长宗转着手中的茶盏,晶莹的光泽映照出他阴晴不定的脸色,道,“我和他们打过交道,可不是善茬,说不定就会出手。”
说是有可能,可看他的神情,是一定会出手。
“真极上九天啊,”
陈岩眉头皱了皱,然后舒展开,笑道,“要是戚掌门分不开身,我看可以请动金剑门的两位道友,比如许道友,我看他就锐气十足。”
“许道友是锐气十足,勇于进取。”
戚长宗慢吞吞地说着话,声音像是茶叶浸泡在水中,膨胀肥大,却意味深长,品一品才能品出味道,道,“可是我们现在的局面是不宜再树敌,许道友还是燥了点。”
燥了点,这个评价,可是很有意思。
陈岩拿起茶杯,挡住眸子中的笑意。
戚长宗的这几句话,用意昭然若揭。
金剑门多了一个金丹宗师后,势力大涨,已经威胁到真武两仪道的地位,要是再让他们大肆插手,可不是好事情。
要知道,两个宗门离真阳玄门的山门都不算远,都是有野心连成一片的。
自己则不一样。
落云谷离真阳玄门可是不近,而且落云谷人手不足,就是想插手,都没有办法。
陈岩想了想,笑道,“我可是比许道友还要年轻的多啊。”
“哈哈,”
戚长宗大笑,道,“不一样,陈谷主你虽然年轻,但很稳重,落云谷能发展的这么好,你是功不可没,我都是拿你当同龄人的。”
这个真武两仪道的掌门也是脸皮厚,夸起陈岩来,简直不遗余力。
经过他这么一说,陈岩都觉得自己很稳重,很有大局观,嗯,从来不任性妄为。
再一想其他人对自己的评价,胆大妄为,胆大包天,肆无忌惮,不知畏惧,等等等等。
一对比,简直不是一个人啊。
陈岩忍住面上的笑意,将茶杯放到玉案上,道,“既然戚掌门这么看重,我过两日就走一趟。”
说完之后,他顿了顿,道,“早听闻贵门的真武神球的大名,不知道可否见识一下?”
真武神球,正是真武两仪道的镇宗之宝。
虽然不如真阳神钟那样威能惊人,但却别有玄妙。(未完待续。)
后山。
晴峦雪洗,孤峰凌空。
到处飞岩绝涧,云霞出没。
鹤翩翩而起舞,龟徐徐又浮水。
千石绕翠,四下流青。
陈岩抬头看去,目光一凝。
只见地势起伏,似蛟龙盘踞,一种生生不息之气流转,化为黑白,相互交织。
看到这一幕,他第一个想法,就是两个字:地灵。
“吉龙点**。”
陈岩将景象尽收眼底,拢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道,“有此布局,难怪贵宗门福运连绵。”
文衡山目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逝,他没想到,陈岩居然还认得此风水格局,想一想他的修为,再想一想他的年纪,实在是可畏可怖。
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文衡山沉默寡言,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陈岩也不在意,四下观看地势,这可不全是天然形成的,还有不少人力的痕迹,却恰到好处,画龙点睛。
不多时,文衡山停住步子,沉声道,“陈道友,到了。”
“哦。”
陈岩发现,两人正是站在龙口之中,稀稀疏疏的光线照下,时而还听到郁郁的松涛声。
“嗯。”
文衡山正了正头上的道冠,向前一步,朗声道,“武前辈,弟子奉掌门之命前来。”
轰隆隆,
话音一落,就听一声大响,澎湃的水光自洞口中冲出,幽幽深深之中,一点神意冒出,倏尔一变,化为真武之相,龟蛇相盘,气势惊人。
“我知道了。”
庞大的身影声音如雷,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平和安静,道,“你回去吧。”
“是,前辈。”
文衡山对眼前的身影很恭敬,看样子,要比对戚长宗还要恭敬。
叮嘱了陈岩几句,文衡山展袖下山,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峰顶洞口只剩下一人一兽。
正是月明星稀。
风来寒峭,冷光幽幽。
斑驳的影子在地面拉长,飒飒有清音。
真武神球器灵所化之虚像上下打量了陈岩几眼,道,“两仪阴阳混洞可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尝试的,戚长宗虽然答应下来,但要过我这一关。”
陈岩不慌不忙,行了一礼,道,“武前辈,不知道在下如何才算过关?”
“很简单。”
器灵张口一吐,一道疾风发出,形似漏斗,一下子就将陈岩罩在了里面。
咔嚓,
此风不知道是何风,蕴含难以想象的破坏之力,陈岩的法身被卷入其中,也是被四下撕裂,疼痛难忍。
陈岩皱了皱眉,身子不动,硬抗此风。
啪,啪,啪,
风力绞杀,可是陈岩的法身也随之变化,总是可以避开此风的最强劲之处。
“好。”
器灵见陈岩脚下都没有动,目光一亮,黑风马上消失地无影无踪。
“刚才是刮骨裂神风。”
器灵开口道,“要是你抗不过此风,进入两仪阴阳混洞之中,就会被直接撕裂,万劫不复。”
“多谢前辈。”
陈岩知道好歹,明白眼前的器灵的动作并没有恶意。
“进来吧。”
器灵一声低沉的咒语,一种玄妙的力量生出,上冲若光晕,环环相扣,挡住漫天的星光和月色,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白混洞。
黑白混洞,玄奇古绝。
似乎是天地初开,阴阳二气流转。
这就是真武两仪道立宗之本,杀伤力比不上真阳神钟,但是能够护持两仪道兴旺发达,当然是别有玄妙。
“咄。”
陈岩身子一动,投入其中。
轰隆隆,
下一刻,陈岩就觉得自己来到一个极为奇妙的世界,整个世界只有黑白两种底色,安静,祥和,波澜不惊。
仔细看去,又有一种平衡,稳固,生生不息。
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这就是阴阳之道。
陈岩第一次感应到世界如此之清晰,他法身自然而然吞吐,黑白交织,阴阳交汇,真正的吐故纳新。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陈岩进入到一种玄妙的境界,不知时间流逝,身化真武,演化阴阳大道,两气升腾。
“真是惊人的悟性。”
真武神球的器灵化成一个人影,一身玄衣,看不清面容,他望着徜徉在阴阳二气中,身子倏尔纯白,倏尔玄黑的陈岩,暗自惊讶。
这样的悟性,再有福缘,难怪会走神魂的路子,还这么顺利。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是生来就很大啊。
“阴阳衍生,是为真武。”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岩长啸一声,法身一变,居然化为真武之相,上蛇下龟,形似神似,周围诸般的色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去,只剩下黑白底色。
真武行水,脚踩黑龙。
哗啦啦,
陈岩化身真武,在真武神球中自由自在地巡游,更深刻地体会到阴阳二气流转的玄妙。
落云谷。
月隐竹清,石绕松柏。
白水自树根之下穿过,汩汩而行,细口青鱼探出脑袋,悠闲地吐着泡泡。
不时有钦天监弟子,或者军队之人身披铠甲,行走在山路上。
汪容甫头戴金阳法冠,身披法衣,坐在云榻上,居高临下,看着整个山谷中的弟子昂扬奋进,不自禁地面上带出笑容。
对真阳玄门一战,真的打出了精气神,让整个落云谷风气大变。
徐元吉一身单衣,头发很短,根根竖起,有一种溢于言表的强悍,他手中把玩着两个玉球,发出叮叮叮的声音,道,“陈大人一举,击溃真阳玄门,我们落云谷算是真的根基稳固,四下扬名了。”
“不错。”
汪容甫点点头,表示心悦诚服,大笑道,“哈哈,最近来我们落云谷的势力可是老实了不少啊。”
“这才刚刚开始。”
徐元吉拳意精神化为实质,凝聚异象,在落云谷资源的供养下,他的进步也是非常惊人。
正如两人所讲,当真阳玄门覆灭之事传开,整个天下都哗然了。
真阳玄门拥有镇宗至宝真阳神钟,还有两位金丹宗师坐镇,和不少宗门关系良好,这样的势力,都让落云谷以雷霆之势灭掉,落云谷表现出的强势,让人侧目。
落云谷和陈岩这个新的组合,开始上了各大势力的案头,没有人会轻视。(未完待续。)
新砚峰。
山容水光,雄奇壮丽。
平沙远岫,霞云出没,和白水相磨,森森然,自有一种冷峻之意。
安红玉头梳飞云髻,一身鹅黄宫裙,俏脸上画着淡淡的梅花妆,美目晶莹。
她的身后,是一株奇松,细叶龙纹,迤逦而下,似千百蝴蝶振翼,栩栩然,轻轻然,绿意照下,直入眉梢,让她多了一分恬静。
安红玉放下手中的玉简,看着眼前案上青铜鼎炉中冒出的袅袅烟气,细细的黛眉挑了挑,眼角中的笑意一闪而逝。
“小姐,”
侍女双螺髻,红衣,娇小可爱,她用好听的声音,道,“最近陈岩真的是名声鹊起,就是我们仙道玄门中的不少年轻才俊和他一比,都黯然失色呢。”
“是啊,灭宗之战。”
安红玉抬手拨了拨莲灯,身上的宫裙花纹氤氲,似游丝晃动,煞是美丽,道,“今日之后,恐怕没人能小瞧他,敢把他只当成天才了。”
“哇,”
小侍女性子活泼,在安红玉面前也不掩饰,双手捧颊,化成星星眼,道,“据说还不到三十岁呢,就是威震一方的巨头了,这样的人物,何时我能见一眼啊。”
“以后会有机会的。”
安红玉嗅着香气,眉目如画。
哗啦啦,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剑光横空而来,夭矫如龙,轻轻一折,落到峰顶,继而漫天的光华一收,走出一个英俊的青年。
来人身材颀长,双眉如墨,头戴金冠,身上的法衣上绣有金乌图案,作展翅欲飞之相,似有熊熊焰火升腾,气势逼人。
他一招手,收起法剑,温和一笑,道,“你们主仆两人在聊什么呢?”
安红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而坐,从容恬适。
小侍女却是暗地里撇了撇嘴,她小心思里对这位准姑爷是很不屑的,虽然对方是宇文家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还是配不上小姐。
小姐跟了他,真是很委屈呢。
机灵活泼的小侍女目光一转,正好看到案头上的玉简,拢在袖中的粉拳一攥,计上心头,娇声笑道,“是宇文少爷啊,小奴和小姐刚才正在谈论最近鼎鼎大名的陈岩呀。”
“陈岩,”
宇文旭面上闪过一丝阴霾,作为同龄人,他很不喜欢听这个名字。
原因很简单,两人的差距真的很大。
他出身名门,家族全力供养,到现在,才堪堪到了筑基三重天。
而陈岩比他年纪还小,却已经早就不是一个层次了。
最近的日子,他在家中,没少被家族中用陈岩的例子进行教育,郁闷的很才出门散心,没想到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小侍女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宇文旭发黑的面孔,作出花痴状,道,“比我大不了几岁嘛,居然就将真阳玄门都打得落花流水,太让人崇拜了。”
“啊,”
“啊,啊,”
任何时空,少女的无脑尖叫,都会让人很无语。
宇文旭也不例外,满头黑线。
小侍女尖叫完后,美目一转,看向宇文旭,然后用很天真很无暇的语气道,“宇文少爷也是年轻才俊呢,就是比陈岩差一点点。”
一点点。
宇文旭听到这三个字,简直无地自容,恨不得把脑袋埋起来。
他和陈岩比起来,差的真不是一点点啊。
“呵呵,这个,呵呵……”
宇文旭脸上明显是大写的尴尬,难受地要命。
“宇文少爷也不用气馁哦。”
小侍女攥紧粉拳,小脸绷紧,给他打气,蹦蹦跳跳地道,“很快就能迎头赶上的哦呀。”
“呵呵,”
宇文旭干笑地脸皮都僵硬了,面对这个小侍女,居然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安红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差点笑出声来,当然,她是不会阻止的。
“陈岩。”
看着眼前狼狈的宇文旭,安红玉不仅又想到了陈岩,同样是少年人,丧命在他对方手中的金丹宗师已经好几个了。
两人一比较,真的是龙蛇一般的差距。
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啊。
被小侍女缠得焦头烂额的宇文旭正好看到佳人嫣然一笑,倾国倾城,美不胜收,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可怜的宇文旭要是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想到另一个人才露出这样美丽的笑容,恐怕早就爆发毁灭之力,排山倒海了。
从这方面来讲,知道的少,有时候真是一种幸福。
“红玉,”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宇文旭见小侍女还在滔滔不绝,没玩没了,索性不去管她,向树下的佳人发出邀请,道,“这个天气,正是惊云海潮的日子,我们一起去看海吧。”
“看海。”
安红玉敛去面上的笑容,重新化为冰雪女神,稀稀疏疏的松光照下,氤氲在身上,风一吹,花纹徐徐,细眉蹙起,平静地道,“我要温养一下我的法宝。”
看到宇文旭还要张口再劝,她用手敲了敲案上的玉简,道,“陈岩比我们都小,现在却可以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惭愧啊。”
“我想了想,还是不够努力。”
“因此,要下更多的功夫。”
“这个,”
宇文旭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跟大红布似的,他不是没被安红玉拒绝过,可从来没有一次的拒绝让他像这次这么难受。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未婚妻在自己面前拿另一个人作挡箭牌,要是心里明白,这个挡箭牌真比自己还强,就更郁闷了。
“我也回去修炼。”
宇文旭面上发烫,扔下一句话,身子一摇,化为一道金光神焰,纵地而起,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陈岩,我记住你了!”
宇文旭离开的时候,心里发狠,以后有机会总会让他好看。
小侍女明亮的目光看着,竟然从这离开的声音中看出一种狼狈。
“咯咯,”
小侍女笑出声来,看样子,很欢快。
安红玉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力量一转,自顶门中冒出丝丝缕缕的真气,霜雪生寒,氤氲出一层玉质的光华。
这样的故事,在不同的地方上演。
有的是长辈拿陈岩教训晚辈,有的是少女拿陈岩打击缠在自己身边赶不走的讨厌人,等等等等。
不知道,多少人开始堆陈岩有了深刻的印象,并恨得牙痒痒!(未完待续。)( 就爱网)
金江。
起于天阙山,水势急湍。
整个大江自西向东,浩浩荡荡,连绵万里,汪洋澎湃。
沿途之中,冈岭间叠,峡谷幽深,弯弯曲曲,盘错生险。
最中央名为九曲十八盘,以险著称,崖陡谷伏,海兽出没,常有舟沉人亡的惨剧,普通人望而生畏。
只是有心人会发现,通常有惊虹彩电,自崖上升起,倏尔盘旋,往里走,****月月,从不断绝。
实际上,他们都是修士。
而让他们不远千里而来的原因是,金鼎十二阁就在大江中游。
褒玉头梳偏贵妇髻,一身青花宫裙,两缕青丝自鬓角垂下,风一吹,多了三分的恬静。
她坐在扁舟上,双手放到裙边,美目光转。
只见峡谷陡窄,岩石凸起,上面生满矮矮的断松,乍一看,绿云覆盖,挡住外面的天光。
松影和水光相应,一人一舟,翩然而出,倒是别有一番情调。
褒玉可没有半点赏景的心思,她正在肚子里把陈岩骂了千百遍。
这个可恨的家伙不光是把自己当脚力骑着飞来飞去,现在他闭关了,还得让自己跑腿,这千里迢迢的,真不近啊。
真真是气死人!
“金鼎十二阁。”
褒玉咬着银牙,决定将怒气发到他们身上。
叮当,叮当,叮当,
正在这个时候,虚空中传来一阵清脆的风铃之声。
须臾之后,香气馥馥,紫云阵阵,一架浮空云榻由远而近,鲜艳的翎毛编织,四角离有铜柱,上有宝灯,绽放光明。
云榻之上,一个青年人半躺着身子,长眉细目,面容俊美,拿着翠绿烟斗。
他的脚下,四个妖娆少女或坐或卧,**上只披了薄若蝉翼般的纱裙,肌肤晶莹细腻。
“嘻嘻,”
少女们的笑声酥软柔媚,四下传开,有一种令人心神摇曳的魅惑。
“哼,”
褒玉听到这样的声音,本来就心里烦躁的心情,更加冒火。
“咦,”
云榻的青年人正好看到褒玉,目光一亮,这样柔美中带有刚强的美人儿可是很少见啊。
“小娘子,”
青年人发话了,开口道,“是不是要去金鼎十二阁,让本公子捎你一程吧。”
“你找死。”
褒玉一听,蓦地转过身,美眸中杀机森然。
“哈哈,小娘子生气的样子更美丽啊。”
青年人大笑,放浪形骸,他还不知道,眼前的可不是以往被他调戏的仙门女弟子,而是真真正正杀人无算的妖王。
这样的举动,真的是自己找死了。
“杀。”
褒玉身子一摇,一股凶悍到极点的杀机自她身上升起,轰然向上,宛若实质。
哗啦啦,
杀机弥漫,有杀伐之音,如刀似剑。
整个江面之上,居然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霜雪,晶莹剔透,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是灾难,是杀戮,是死亡。
“不好。”
青年人勃然变色,他发现了,自己无意间招惹了凶人。
“前辈手下留情。”
青年人大叫,一拍手边的玉珠。
轰隆,
下一刻,杀机沸腾,化为一个惊天的尖喙,冲着云榻啄了过来。
轰隆隆,
几乎在同时,云榻上升起五彩祥光,结成阵图,纹理勾连,有山川日月之相。
噗嗤,
尖喙一啄,云榻上的宝光立刻像泡沫般粉碎,毁灭的力量肆虐。
青年人面色惨白,大叫道,“我是人魔宫太上长老的儿子,你杀了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人魔宫。”
褒玉当然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的庞大势力,可是她根本不在乎,力量运转之下,猛地一啄,将整个云榻上的所有人统统斩杀。
轰隆,
青年人一死,突然从他身上冒出一点黑光,幽深如眸子,冷森森渗人。
“哦,”
褒玉秀眉一挑,法力激荡,要将之毁灭。
叮当,
可是还没等她打到,黑光猛地一跃,到了半空中,然后一闪,就没了踪影。
“看来还真是人魔宫的人。”
褒玉没有去追,嘴角勾出浅浅的冷笑。
人魔宫的人又如何,反正真要是报复,也得去找陈岩,这才叫冤有头债有主。
陈岩逼迫自己作手下,就得有解决麻烦的准备。
“就是这样啊。”
想到高兴处,褒玉嫣然一笑,如玉树初妆,明艳动人。
要是换个别的人来看,可是一点都想象不到,就是这样一个纤美的女子,一言不和,就斩杀了十几人。
不多时,扁舟出了峡谷,眼前豁然开朗。
褒玉站在扁舟上,极目看去。
只见水光潋滟,点琼飞翠,有一种无尽苍茫之感。
十二座宝楼拔地而起,高有百丈,都是形似金鼎,绽放出无量的光辉。
宝光氤氲在水面上,星星点点的碎金随风而动,沙沙作响。
不少的修士或是驾驭飞舟,或是乘坐飞禽,或是驭使遁光,来来往往,非常热闹。
叮当,
叮叮当当,
褒玉运转法力,还能看到,在十二座金鼎高楼之间,细细密密的篆文自上面落下,彼此碰撞,发出清脆的玄音。
篆文呈现黄金色,万万千千,看似散乱,实际上是凝成一个庞大无比的大阵,将方圆近千里都笼罩在里面。
到时候,稍一发动,就是劈天盖地的杀招。
“好一个大阵。”
即使褒玉不怎么懂得阵法,也可以看出大阵的气势庞大,十二座金鼎高楼坐阵眼,引动四面八方的力量。
金鼎十二阁能够传承下来,宗门对于禁制法阵的布局,显然是作用很大。
“还有,”
褒玉目光转动,发现周围的修士来来往往,来自于不同的势力,有散修,有世家子弟,有仙门弟子,等等等等。
金鼎十二阁广开山门,迎纳四方客人,在这么久的时间里,送出了大量的人情,编织出了自己的关系网。
要动金鼎十二阁,恐怕不少人会不答应。
“哼,”
褒玉冷哼一声,反正里面的风险是不需要自己考虑的,自己只要来传一下话,要是金鼎十二阁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就推给陈岩。
想到这,褒玉**一点,自扁舟上纵声而起,来到半空中,身上的气势节节升高。(未完待续。)( 就爱网)
是日。
金霞腾空,晕光耀彩。
天青水媚,上下相接,折射入楼,幽碧深邃,似幻是真。
褒玉扶着云鬓,裙裾飘飘,冉冉升起。
天光自上而下,照在她的身上,精致的玉颜,纤美的身姿,眉宇间的一抹桀骜不驯,令她气质格外出众。
哗啦啦,
这样的女子,即使在山门前,都如天上的星辰般璀璨。
不少的修士,特别是男修士,都把目光投了过来,过一过眼瘾。
当然,要是运气不好,演技太差,就容易被身边的女同伴暴打了。
褒玉对周围的目光视若不见,脚下重重叠叠的光华流转,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异象频现。
“这,”
“怎么了?”
“不对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修士们很快将注意力从美色上移开,已经发现不妥之处。
这样肆无忌惮地在人家山门前提升气势,很有一种来势汹汹的感觉啊。
难道这个气质独特的女子是来登门找麻烦的不成?
哎呀呀,
想到这一点,不少的修士都停住脚步,驻足观看。
“哼,”
褒玉看时间差不多了,冷哼一声,彻底放开自己的气势。
轰隆隆,
下一刻,一道黑气扶摇而上,上接天穹,下临江上,森森然的妖气化为花骨朵,汩汩往外冒出,霸绝天下。
轰隆隆,
妖气席卷,遮天蔽日,这一刹那,宛若世界末日。
“啊。”
“是大妖。”
“快走!”
感应到四面八方灭绝人性的妖气,修士们大惊,大怖,简直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生出八条腿,唯恐跑的不够快。
很多人还在心里发誓,以后决不看漂亮女人了!
轰隆,
褒玉立在半空中,纤纤玉手一指,顶门上半亩大小的妖云震荡,里面各种小儿手臂粗细的雷霆出现,非常惊人。
妖云下压,层层叠叠。
似乎要笼罩住整个金鼎十二阁,将之彻底毁灭。
叮当,叮当,叮当,
这样的大动静,当然惊动了金鼎十二阁的人,一道清脆的玉磬声后,细细密密的金光冒出,倏尔上扬,银线勾勒,凝成一只古朴的金鼎。
单耳,大肚,金灿灿。
鼎面之上,烟霞顿生,景象如画,自然而然有一种恢宏之气,天地为鼎,造化为功,阴阳作碳,熔炼一切。
大鼎一出,压下了妖云的锋芒。
时候不大,一道声音传出,道,“不知道哪位妖王阁下降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哗啦,
话音一落,金鼎之上,多了一个人影,头戴法冠,身披赤焰仙衣,面色白皙,手持拂尘,看上去仙风道骨。
来人正是金鼎十二阁的阁主,聂云空。
“聂云空,”
褒玉瞥了一眼,并没有将这个修为还卡在筑基六重的阁主放到眼里,毫不客气地道,“让你们的太上长老出来。”
聂云空皱了皱眉头,手中的拂尘摆动。
由于宗门之人在禁制法阵上用的时间过多,对于境界修为难免疏忽,即使他这个阁主,到现在还是卡在关口上,无法晋升。
而太上长老作为硕果仅存的金丹宗师,就是门中的定海神针。
这样的人物,可不会轻易动用。
“这位妖王阁下”
聂云空摆动拂尘,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道,“不知到底是何事,可以说出来听听,要是在下做不了主,太上长老自然会出面。”
“好。”
褒玉用凤目盯了聂云空一会,发现对方不动如山,突然一笑,若明珠生晕,道,“希望你能做决定。”
扶了扶头上的发髻,褒玉用一种慢条斯理的语气,道,“本王这次来,可不是代表自己,而是代表落云谷。”
“落云谷。”
聂云空悚然而惊,拢在袖中的左手青筋暴起多高。
“陈岩老爷本来要亲自来拜访你们宗门的。”
褒玉说到老爷两个字,心中真是悲愤莫名,想她堂堂称霸一方的妖王,现在沦落到坐骑的份上,真是耻辱啊。
想到这,褒玉敛去笑容,声音变得冰冷冷的,继续道,“只是暂时有要事脱不开身,就由本王走一趟了。”
“陈岩。”
聂云空身子晃了晃,这可是个真正的杀神啊。
“陈岩?”
“落云谷陈岩?”
“覆灭真阳玄门的陈岩?”
仍旧有修士不死心,徘徊在周围没有离开,探头探脑地看戏,现在陡然间听到这两个字,哗然一声,然后安静。
这两个字,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人害怕,让人惊惧。
刹那之间,场中一片死寂。
似乎连水纹都停下涟漪,鱼儿一动不动。
“嗯?”
褒玉作为妖王,法力笼盖四方,敏锐地察觉到方圆百里内众人的神情变化,心里一动。
看来,陈岩的名声传播的比自己想象地要快。
想一想,也并不奇怪,委实是陈岩这才造成的动静太大了。
真阳玄门可不是小宗门,却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灰飞烟灭,陈岩凭此一战,建立起赫赫声威,让人又惊又惧。
“陈岩大人,”
聂云空到底是一宗之主,很快压下了心中地惊骇,道,“若是陈谷主大驾光临,我们金鼎十二阁必定广开山门,郑重迎接。”
“你还是先看一看这个吧。”
褒玉屈指一弹,一点灵光发出,倏尔缠绕气机,化为灵符,冲金鼎方向而去。
“嗯。”
聂云空略一感应,发现玉符中没有杀机,啪得一甩拂尘,抓了过来,打开一看,却是瞬间就变了颜色。
原因很简单,他从玉符上看到了黄石公的影子。
“这个,这个,”
聂云空心头大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事情真的暴露了,这可难办了。
“聂云空,”
褒玉居高临下,似笑非笑,道,“你可看清楚了?我家老爷可不是一个喜欢听人解释的人,他更喜欢直接动手,用拳头说话。”
聂云空眉头几乎要皱成疙瘩了,只觉得手中的玉符有千钧之重,他想了好一会,才有决定,道,“妖王阁下,请进宗门一叙。”
“好。”
褒玉答应地干脆利索,一收妖气,大摇大摆地进入金鼎十二阁。
时候不大,玉磬响起。
整个江面上,云霞升腾,漫天金光。(未完待续。)( 就爱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