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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回京之前(中)二合一章节

    “启禀大人,京城中有天使来了”

    听到下人的禀报后,赵俊臣点了点头,却并不显得有多惊讶。

    天使,即天子之使节。

    如今赵俊臣离京已有近两个月时间,远远超过预期。虽然为了稳固圣眷,这些日子以来赵俊臣每隔几天就会给德庆皇帝上一封请安折子并汇报近况,但赵俊臣身为户部侍郎,并兼管内承运库,朝中许多事情都离不开他,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以德庆皇帝的性子,也该派人来催促他了。

    心中猜想着天子使节的来意,赵俊臣转头向郭麟祥说道:“郭老板可否移步到偏厅稍候?待本官接待了天使后,再与郭老板详谈,怠慢之处,还请郭老板莫要怪罪。”

    郭麟祥点头笑道:“大人客气了,天使驾临,必是有要事与大人商量,在下去偏厅暂避本是应该的,哪里敢怪罪大人。”

    说话间,郭麟祥也不耽搁,向赵俊臣行礼后,就在下人的带领下去偏厅等候了。

    “庆彦,随我去迎接天使。”

    待郭麟祥离去后,赵俊臣亦是起身,对一旁的许庆彦说道。

    ……

    当赵俊臣带着许庆彦来到府门处,就见那天使正带着一众随从在府外等待着——那是一位年约五旬的太监,看其服侍,想来在宫中的地位不低,只是这太监虽然一脸的笑意,却总给赵俊臣一种皮笑肉皮不笑、城府深沉的感觉,让赵俊臣本能的有些戒备。

    “庆彦,这太监你可认识?”

    远远的看到那太监后,赵俊臣向许庆彦问道。

    见赵俊臣竟是不知来者的身份,许庆彦不由奇怪,但还是轻声答道:“少爷你怎会连他也忘了?这阉货就是陛下身边的近身太监张德啊,跟在陛下身边已经有十来年了。”

    赵俊臣点了点头,也不解释,只是快步走到那张德身前,拱手道:“天使驾到,本官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那张德亦是笑着答道:“赵大人客气了,咱家身份低贱,赵大人能亲自到府外相迎,已是让咱家受宠若惊了。”

    张德的声音尖锐,虽说不是公鸭般的嗓子,但也不算好听,并且语气间还带着一种阴阳怪气的味道,似乎对赵俊臣存在着某种敌意,让赵俊臣暗暗皱眉不已。

    “张公公客气了,咱们还是进府说话吧。”

    察觉到了张德那似乎不打算隐藏的敌意,赵俊臣心中有些疑惑,但也不再客气,只是引着张德向着府内走去。

    张德虽是天使,但赵俊臣也是钦差,所以双方见面后,并不需要太多的礼节。

    引着张德来到大厅后,双方分宾主落座,赵俊臣问道:“不知陛下派张公公来寻我,可是有什么旨意要吩咐?”

    张德咳嗽了一声后,才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旨意嘛,倒也没有,只是陛下这么长时间没见大人了,有些想念,就派咱家来潞安府问问大人您何时能回京。赵大人啊,不是咱家说您,您不仅是户部侍郎,更兼管了内承运库,户部离了大人,还有尚书和其他侍郎管事,但内承运库如果没了大人,就没了主事的人,那不就要变得一团糟了吗?咱家知道大人您在潞安府有大事要做,但也不能一走就是两个月啊?为陛下办事,咱们总要分个轻重缓急不是?”

    张德说话语速很慢,却又很啰嗦,赵俊臣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完,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那张德又再次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要咱家说啊,大人您自从兼管了内库之后,虽说是把内库管理的井井有条,但大人您身为朝廷大员,朝事繁重,又前途远大,将来只会越来越忙,这内承运库的事情,就由大人您一肩担着,怕总是会有疏漏之处,就像这次,大人您刚刚离开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内承运库那边就乱了套。要咱家说啊,若是有人能帮着大人您分担着,大人您肩头上的担子,也总会轻一些,赵大人您说是这个道理不?”

    张德的话语若有所指,赵俊臣哪里听不出来,但并没有接话茬,只是淡淡的说道:“张公公说的极是,本官受教了,还请张公公回去禀报陛下,就说我三日之内,必然返程。”

    顿了顿后,赵俊臣问道:“不过,本官想来,若只是内库那边有些混乱,陛下怕是不会这么急着派公公来催促本官返京,不知最近朝廷之中,可还有什么事情发生?”

    张德撇了撇嘴,依旧是用那慢悠悠的语速说道:“咱家在内宫做事,前朝发生了什么事情,咱家又哪里能知晓?赵大人您这可是问错人了。”

    说话间,张德已是起身,对着赵俊臣拱了拱手,说道:“赵大人,陛下的意思咱家已是告知大人了,陛下那边还需要咱家伺候,咱家不敢耽搁,这就告辞了,咱们京城再见。”

    说着,张德也不待赵俊臣挽留,就要转身离去。

    “张公公这就要走了?天色已晚,不在这潞安府休息一晚吗?”

    说话间,赵俊臣对着许庆彦打了一个眼色,见许庆彦露出不情愿的神色后,赵俊臣又瞪了许庆彦一眼。

    见赵俊臣如此表示,许庆彦无奈,只得走到张德的身边,拉住张德的手,与赵俊臣一同挽留道:“是啊,张公公,时间这么晚了,就在这潞安府休息一晚吧。”

    拉手之间,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就已经塞进了张德的手中。

    张德偷看了一眼手中银票的数额后,脸上已是重新恢复了笑意,转身对着赵俊臣说道:“哎呀,不是咱家不想休息,只是圣上那边离不开咱家的伺候,这些年来为圣上传旨,咱家一向是连夜来连夜走的,日夜兼程,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能耽搁,还请赵大人见谅。”

    赵俊臣点头,叹息道:“张公公忠君之心,本官钦佩,怪不得陛下这些年来一直要公公伺候着了。”

    张德点了点头后,似乎想起来什么,夸张的拍了拍脑门,说道:“哎呀,瞧咱家这记性,刚才大人您问我前朝的事情,咱家却是忘了,这些日子前朝确实出了些事。就前些时候,陛下打算南巡,但户部没银子,前朝的那些大员们就一同劝阻陛下,还说陛下南巡必然会劳民伤财什么的,扫了陛下的性子,这些日子陛下正为这事而不高兴呢。”

    说到这里,张德看了赵俊臣一眼后,笑道:“不过,赵大人您做事一向最合陛下心思,理财之术又冠绝天下,咱家寻摸着,陛下这个时候催大人回京,想来是那南巡的心思还在,想要大人去出主意呢。”

    赵俊臣点了点头,笑道:“多些公公指点。”

    ………

    客气的把那张德送走,回到大厅,又派下人去请郭麟祥后,赵俊臣对着身边的许庆彦说道:“这个太监张德,说话阴阳怪气的,听着别扭。”

    许庆彦却是一脸的不屑,说道:“哼,自年前陛下把内库交给少爷你管理之后,这些阉货,几乎每个见到少爷你都是这副德行,少爷你又何必跟他们客气。”

    说话之间,许庆彦脸上闪过肉痛之色,轻声嘟囔道:“五千两啊,我身上怎么没带面额小点的银票,五千两啊,真是便宜那个张德了……”

    听到这些,赵俊臣不由失笑,笑骂道:“你呀,真是个守财奴的性子。”

    虽然一脸笑意,但赵俊臣的眼中却闪过沉思之色。

    他如今已经明白张德为何会对他抱有敌意了,原因在于赵俊臣如今还兼管着内库。

    内库,又称内承运库,乃是明朝历任皇帝的私人银库,之前一向是由亲近太监管着,而数月之前,或是因为见赵俊臣理财之术高超的缘故,德庆皇帝就把管理内库之权转交给了赵俊臣。如此一来,那些太监们手中少了一个重要的权力和财源,自然不会待见赵俊臣了。

    赵俊臣在穿越之后,曾为自己总结了三大危机,一是朝中政敌太多,二是朝野间名声太差,三是当今太子朱和炯对他的敌意。

    但那时,由于继承记忆不完整的缘故,而赵俊臣又一时间忘了内承运库的来历,如今想来,却还漏了一条——那就是一些宦官们对他的不满

    明朝的宦官可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大都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对皇帝拥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更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拥有让人侧目的权势,比如东厂西厂这些特务机构,就掌握在那些宦官手中。

    不过,对此,赵俊臣也有解决办法。

    内库固然是官宦们的一大权力和财源,但这个权力和财源一向只是掌握在少数宦官手中,而绝大多数宦官,只是每年拿点分成罢了。只要照顾到那些宦官们的利益,让他们不觉得有什么损失,那么绝大部分宦官不仅不会敌视赵俊臣,反而会把赵俊臣看成是自己人。

    而那些因为失去了管理内库之权,对赵俊臣依旧不满的宦官,在那个时候也无法威胁到赵俊臣了。

    天下熙攘,皆为利来,亦皆为利往,因为利益而产生的矛盾,对赵俊臣而言,往往是最好解决的。

    就好像那张德,原本因为内库的事情而对赵俊臣抱有敌意,但五千两银票一塞到他的手中,就马上变了态度,对赵俊臣笑脸相迎了。

    ………

    “终究还是失算了,下次可不能这么疏忽了,这件事,回京之后,要当先解决才是。”

    心中打算间,赵俊臣喃喃自语道。

    旁边许庆彦听着好奇,问道:“少爷,什么失算了?”

    赵俊臣解释道:“我自从被人用石头砸了脑袋之后,虽然神志未损,但很多不重要的事情,却大都记忆模糊了。”

    这么说着,弥补了之前向许庆彦询问张德来历的漏洞后,赵俊臣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说失算,是因为我这些日子竟是忘了和那些内宫太监的矛盾,如若早想起来,我就决不再这潞安府耽搁了。”

    许庆彦疑惑道:“为何?”

    赵俊臣叹息一声,解释道:“我如今虽说圣眷优容,但圣眷这东西,需要不断陪伴在皇帝身边加固,否则慢慢就淡了,我在这潞安府一呆就是两个月,原本不算什么,但如果那些对我抱有敌意的太监们天天在陛下面前说我的坏话,正所谓日积月累蚁**溃堤,我又无法常伴在陛下身边辩解,再优容的圣眷,也经不起消耗。不过如今看来,陛下对我倒是圣眷未衰,这恐怕一来是陛下对我圣眷太厚,那些太监们短时间内还无法撼动,二来也是那些太监们本身也没想到我会离开这么长时间,没来得及布置的缘故。”

    顿了顿后,赵俊臣继续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咱们从今往后,就要多交朋友少结仇人,这些太监们天天伴在陛下左右,却不好得罪,回京之后,我们也要好好地结交一番了,如果能把这些太监结成盟友,将来用得上的地方多得很。”

    说到这里,赵俊臣对着许庆彦警告道:“还有你,以后别一口一个阉货的叫了,若是传出去,那些太监可是记仇的很,就很难与咱们同心了。”

    许庆彦一脸的不愿意,但还是说道:“我明白了,少爷。”

    ………

    主仆说话间,郭麟祥已是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厅,落座后,向着赵俊臣问道:“大人您可是准备回京了?”

    赵俊臣微微一愣后,问道:“郭老板如何得知?”

    郭麟祥笑道:“陛下对大人的圣眷天下皆知,所有人都知道,陛下不仅宠信大人,更是离不开大人,所以这天使一来,我就猜想,是不是陛下催大人回京了。”

    赵俊臣哈哈一笑,说道:“郭老板倒是个聪明人。”

    郭麟祥客套了一番后,又把那《潞安府灭蝗实录》拿起,向赵俊臣问道:“大人,这本书的刊印之事,您看如何?”

    赵俊臣迟疑道:“这本书刊印自然是好的,不过为本官说话的意思太明显了,不若你们在刊印之前,找位有声望的文坛魁首,为这本书写篇序言,明言此书是为了向世人传播三人成虎、人云亦云的道理,是为了给天下受流言所害的所有官员正名,如此之后再刊印,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大人睿智,”

    《潞安府灭蝗实录》的刊发事宜定下来之后,两人又交谈了片刻,郭麟祥见天色已晚,不敢再打扰赵俊臣,就知趣的向赵俊臣告辞了。

    在郭麟祥离去之前,赵俊臣笑着邀请道:“本官打算后日离京,明日将会设宴款待潞安府境内的地方官员,商家耆老,到时候郭老板一定要来。”

    郭麟祥点头道:“自然自然,这是在下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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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回京之前(下)二合一章节

    书房之中,赵俊臣正在准备着回京之后要呈给德庆皇帝的奏章。

    奏章有两份。

    第一份奏章,是赵俊臣向德庆皇帝汇报潞安府近况的奏章,其实说到底,这就是一份请功折子。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赈灾救灾,往往都是最容易出问题的环节,由此而引发的民变,更是数不胜数。能像赵俊臣这样干净利落且不留后患的解决,可谓是少之又少,为此而上一份请功折子,倒也不算过分。

    至于第二份奏章,则是赵俊臣支持德庆皇帝南巡的奏章——这可是讨好德庆皇帝的大好机会,赵俊臣自然不会错过。

    至于户部没银子、南巡会劳民伤财之类的顾虑,赵俊臣经过了一晚上的考虑,已是有了应对之策,所以并不担心。

    事实上,就算没有应对之策,赵俊臣依然会坚决支持德庆皇帝南巡。

    后世有句话说得好——“屁股决定脑袋”,如今德庆皇帝是赵俊臣最大也是唯一的依仗,所以对赵俊臣而言,没什么比讨好德庆皇帝更重要的了——这种想法虽然颇有几分小人心思,但确实是赵俊臣最真切的想法。

    就在赵俊臣刚刚把第一份奏章写完之时,许庆彦推门而入,向赵俊臣汇报道:“少爷,刘长安和张道全来了。”

    赵俊臣下意识的眉头微皱,抬头问道:“他们两个是一起来的?”

    许庆彦摇头道:“不是一起来的,前后脚,只是凑巧撞到一起了。”

    赵俊臣点了点头,说道:“先领刘长安来见我,让那张道全在偏厅等一会。”

    许庆彦点头领命去了,不一会,已是领着刘长安来到书房中。

    ………

    刘长安进入书房后,还没来得及向赵俊臣下跪行礼,赵俊臣已是摆手道:“罢了罢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私下见面,这些官场礼节,就能免则免,你不嫌麻烦,本官还献麻烦呢。”

    刘长安却依旧向着赵俊臣下跪问安后,才站起身来笑道:“大人您胸怀宽广,不拘小节,但我等下属官员,却不能坏了规矩,还请大人见谅。”

    赵俊臣笑着摇了摇头,心底却为刘长安的规矩本分而满意,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坐下说话吧。”

    刘长安落座后,向赵俊臣汇报到:“大人,您今晚宴请地方官员和乡绅耆老的酒楼,下官已是安排好了,就在那福安酒楼。潞安府地处偏远,比不上京城繁华之地,那福安酒楼已是潞安府最好的酒楼了,虽然算不上奢华,但菜式倒也齐全,大人您看如何?”

    赵俊臣点了点头,一边检查着手中的奏章,一边说道:“些许小事,你看着安排就是,本官是信的过你的能力的。”

    “多谢大人信任。”刘长安面现喜色,恭敬的说道:“不过,没想到大人您竟会这么快就要返京,本该我潞安府上下摆宴为大人您送行才对,没想到竟是让大人您破费了,惭愧、惭愧”

    赵俊臣检查了一遍的奏章后,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就将它合上摆放到一边,然后抬头笑道:“不过是借机相聚一番罢了,谁摆宴都一样,又花得了几个银子,哪里谈得上什么破费?说起来,本官来到潞安府之后,潞安府上下,无论是地方官员,还是乡绅商人,对本官都颇为照顾支持,由本官摆宴,也是应该的。”

    听赵俊臣这么说,刘长安一脸的感动,叹息道:“大人之胸襟,实在是让下官感慨不已……”

    话到一半,就已被赵俊臣挥手打断:“你我也算相熟了,就不用在这里客套了,本官今日叫你来,是有事吩咐。”

    刘长安正襟危坐,一脸的认真,答道:“还请大人吩咐。”

    赵俊臣缓缓说道:“因为陛下急招的关系,本官明日就要回去了,这潞安府的一切,赈灾救灾,从今往后就要以你为主了,如今蝗灾已是即将扑灭,赈济亦是一切顺利,待本官回去之后,你一切可都要看紧了,莫要虎头蛇尾才是。”

    刘长安肃容道:“大人教训的是,下官一定谨遵大人的教诲,必然不会让大人失望。”

    赵俊臣点了点头,又问道:“本官今日一直在准备回京事宜,未能亲自与百姓们一同灭蝗,一切可都还顺利?”

    刘长安突然一笑,讨好的说道:“下官正要向大人禀报呢,大人要回京的消息,不到一天的功夫,已是传遍了整个潞安府,百姓们本还不信,待今日见不到大人后,才真的信了。如今草野田边,已是没几个人在灭蝗,百姓们大都离去了。”

    赵俊臣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回事?难道就因为本官不在,百姓们竟也不愿灭蝗了?你们地方官府竟也不管?难道就不怕蝗灾复发吗?”

    见赵俊臣有些不高兴了,刘长安连忙解释道:“大人您误会了,据下官打探到的消息,百姓们之所以纷纷离去,是为大人您制作万民伞去了。”

    顿了顿后,刘长安继续说道:“大人您这些日子为潞安府上下所做的一切,百姓们都看在眼里,舍不得大人您离开,但也知道留不住大人,所以只能为大人做些万民伞,以表感激。万民伞虽说万民,但每个能挂三五百个名字已是极限,然而潞安府的百姓,却都想在送给大人的万民伞上留名,下官估摸着,待明日大人离去时,收到的万民伞,怕是要不下百柄如此数量,可谓是前所未有,大人经此事之后,怕亦是要流芳百世了”

    听到刘长安的话后,赵俊臣微微一愣,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放弃,接着竟是面无表情的沉默良久。

    万民伞,本是古时百姓为颂扬地方官的德政而赠送的伞。伞上缀有许多小绸条,绸条上写着一众赠送人的名氏。

    到了清朝后期,万民伞变了味道,地方官员在离任前,会强制要求地方绅民向他们赠送万民伞,地方官员收到的万民伞越多,也越有面子。

    但在明朝时期,万民伞的含义还很单纯,如果地方官员离任时能收到万民伞,那就代表着该地方官员绝对是个好官,而赵俊臣本不是地方官员,只是钦差代天子巡视地方,竟也能收到万民伞,而且按照刘长安的说法,数量不下百柄,那绝对是要震惊朝野的。

    这种做法,虽是百姓自主而发,但对赵俊臣名声改善的好处,自不待提。

    但在这一刻,赵俊臣心中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幸喜,竟是愧疚。

    这一点,连赵俊臣本人也没能想到。

    这些日子以来,赵俊臣在潞安府的所作所为,其本质是什么,没有人比赵俊臣本人更清楚了。

    说得好听一点,赵俊臣是为了改善自己的名声而作秀造势;说的难听一些,赵俊臣就是为了一己之利而愚弄百姓

    百姓愚昧迷信,总是被上位者轻易欺骗愚弄;百姓亦淳朴善良,比起那些饱读圣贤书的上位者们,却往往更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

    “我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扭转自己的不利形势而不得已为之,而且也为百姓们做了不少实事,总比晚清时候那些向百姓强行索要万民伞的贪官好多了。”

    这般想着,或许自我安慰的缘故,赵俊臣复杂的心绪总算平复了一些。

    另一边,刘长安则继续向赵俊臣描述着百姓们为赵俊臣制作万民伞的盛况,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样子:“大人您是不知道,为了给大人制造万民伞,百姓们大都把自家最好的布料捐献了出来,据说那些正在制作万民伞的人家,如今院子里已是被各类布料摆满了,因为许多百姓不识字的缘故,为了能在万民伞上的绸条上留名,到处找人代笔,那些识字人家,如今也是门庭若市……”

    话说到一半,赵俊臣突然打断了刘长安的话语,缓缓的问道:“刘大人,在你看来,何为‘官’?”

    刘长安微微一愣,不明白赵俊臣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谨慎的答道:“下官愚见,所谓官者,即代天子御民,辅佐圣上,为朝廷效力,保一方百姓之安生。”

    赵俊臣一笑,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么看,倒也不能算错,那么本官再问你,官又分几类?”

    刘长安又是一愣,不明白赵俊臣究竟想些什么,犹豫片刻后,答道:“这个……下官从未能像大人这般想的深远,这个问题,却是从未想过,还请大人指点。”

    赵俊臣轻声说道:“古往今来,百姓眼中,官分三类,即清官、贪官以及昏官,古人曾云,清官兴国、贪官祸国、昏官误国,但在本官看来,却是大谬。但在本官眼中,官只分两类,即能官与庸官。清官若是只有德行而没有能力,亦是庸官罢了,又哪里能兴国?自古以来,那些所谓的清官祸国误国的例子还少了?贪官如果能为造福百姓,即使贪了一些银两,只要不是数量太大,那也是能官,又哪里会祸国误国?历朝历代的那些名相贤臣,又有哪一个是真正的清官?”

    赵俊臣轻轻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我朝官俸一向不多,但官场往来,面子做派,又有哪样缺得了银子?就凭那点官俸,哪里够用?所以,对于贪官,本官并不讨厌,因为大多时候,官如果不贪,他就活不下去了。但贪银子之余,也要多为朝廷和百姓做事,只要百姓能活得下去,只要天下能够安稳,谁又会在意那些德行小事?然而本官却极为厌恶那些既没有德行又没有能力的官员,这些人,除了祸害百姓和天下,也就没其他用处了”

    听赵俊臣这么明目张胆的支持贪官,刘长安目瞪口呆之余,又有些心**鸣之感,下意识的抚掌赞叹道:“大人见识高绝,下官佩服”

    赵俊臣轻哼一声,又说道:“在本官看来,官分两类,却有四等。上上等,即有能力亦有德行,这种官员百年难寻,说他们是圣人也不为过,本官自问是做不到的;中上等,有能力却德行有失,虽说不过是第二等,但已是可遇而不可求了,我大明朝数百年来,能称得上中上等的,也不过张居正、三杨等寥寥数人罢了;而下等,则是有德却无能,这种官虽然每隔几年就会出一些,但他们能管好一县之地已是极限,大多时候不添乱就已经不错了;至于最下等,就是无能且无德之官,历朝历代,这种官员却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说到这里,赵俊臣笑吟吟的向着刘长安看去,问道:“说到这里,本官且问你,在你眼中,本官是第几等?而你又是第几等?”

    听到赵俊臣的问题,刘长安一惊,再也坐不下去后,就欲起x下跪请罪。

    然而,刚刚抬起屁股,赵俊臣已是瞪了他一眼,说道:“就这么坐着回答本官问题照实回答”

    刘长安无奈,只好保持着姿势,半沾着椅子,只觉得比跪着还难受,心中急转,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回答赵俊臣的问题。

    赵俊臣是第几等官员?若是为了拍马屁,那么刘长安自然会说赵俊臣是上上等,德行能力两不缺,但赵俊臣之前已经直言自己当不了这种“圣人”了,亦是让刘长安照实说话。

    刘长安自己又是第几等官员?刘长安自然希望自己是中上等,但按照赵俊臣的话来讲,明朝数百年间,能称得上是中上等的,不过是张居正、三杨等寥寥几位罢了,皆是名传天下的内阁首辅,他刘长安又哪里敢比肩?

    犹豫良久后,刘长安终于答道:“回大人,在下官眼中,大人您是中上等之官,虽说少有拒绝下面的孝敬,但亦能为朝廷和百姓办实事、办好事,如今潞安府上下对大人您的感激不尽,就是明证,将来大人您的声望地位,也必然不会低于太岳先生、三杨等先辈。”

    赵俊臣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呢?”

    刘长安咬了咬牙后,终于说道:“下官能力有限,品行亦是一般,自然是下下等。”

    这么说了之后,刘长安又连忙补充道:“然而下官想向大人学习,成为那中上等之官,为朝廷效力,为百姓造福。”

    赵俊臣点了点头,说道:“你倒也有自知之明,本官这些日子,可是听到不少百姓对你的怨言,能一口气私自加七成税赋,逼得民间怨气沸腾,你这种官,倒也配得上下下等之评了。”

    听到这里,刘长安哪里还不知道赵俊臣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敲打自己?连忙跪倒赵俊臣面前,语带哭音,说道:“大人,下官是被冤枉的啊。”

    “哦?”赵俊臣冷笑:“那么多百姓,难道都冤枉了你不成?难道不是你加的税赋?”

    刘长安连忙解释道:“大人,那日听到那老者对本官的怨言后,本官也着实费解,私下里也查探了一番,却发现里面另有缘由。去年下官确实加过税,但并非是因为私欲,而是想要加固太行湖的堤坝,而且下官只加收了两成税罢了,却没想到,到了各县,竟是大都变成了加税五成而到了百姓那里,更是变成了加税七成大人,下官着实冤枉啊。”

    听到刘长安的解释后,赵俊臣不由一愣。

    上下欺瞒,本就是官场惯例,这刘长安的解释,倒是颇有几分可能是真的。

    赵俊臣今日突然说起这些,一是有感而发,二也是为了敲打一下刘长安。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赵俊臣发现这些刘长安虽然是个贪官,但办事能力还是有的,做事稳妥,思虑周到,且经验丰富,倒是与赵俊臣心目中的中上等之官能沾一沾边。

    最重要的是,这个刘长安没什么太大的野心,且颇为听话,正急于收罗党羽的赵俊臣,自是有心收刘长安为己用。

    而想要收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恩威并施了。

    所以,虽然觉得有些冤枉了刘长安,但赵俊臣还是冷哼一声,问道:“这么说,是本官冤枉你了?”

    刘长安连忙摇头,说道:“大人自然没有误会下官,是下官识人不明,思虑不周,不仅被下面的官吏所欺瞒,更是害的百姓受苦,这自是下官无能的表现。”

    赵俊臣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你能明白这点就好。这些日子,潞安府能灭蝗顺利,赈济通顺,也离不开你的努力,在本官看来,只要你愿意,将来未必不能成为那中上等之官,但你本身也要明白分寸才是。”

    听赵俊臣语气变缓,刘长安心中大喜,连连点头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多谢大人指点。”

    用棒子敲打之后,自然还要给个甜枣。

    “起身吧,本官只是顺口提一下,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看把你给吓的。”待刘长安起身后,赵俊臣把自己刚刚写好的奏章递给了刘长安,又说道:“这是本官写的请功折子,你且看看如何。”

    刘长安恭敬的接过之后,打开一看,刚刚才饱受惊吓的心,顿时充满了惊喜与激动

    原来,赵俊臣的这份折子,除了向德庆皇帝汇报了潞安府的近况后,更是把他刘长安大大的夸赞了一遍,并向德庆皇帝建议将他调到京中任职,升官为赏,以激励天下官员。

    刘长安如今已是正四品知府,已是到了地方官员的品级极限,如果再官升一等,那岂不是要成为从三品甚至正三品的朝廷大员了?

    在明朝,七品升六品是一个坎,四品升三品又是另一个坎,这个坎如果迈不过去,就永远没升官的指望,有着等着告老还乡了。

    而赵俊臣如果能帮助刘长安迈过这个坎,对刘长安而言,那简直与恩同再造没有任何区别。

    “下官、下官拜谢大人”

    将这份奏章读完后,刘长安再次跪在赵俊臣面前,颤声说道。

    刘长安本身资历已经足够,只是没什么后台,所以已是在各地知府的位置上呆了三届,一直处于可以升迁却又不能升迁的尴尬地位之中。

    而这也是赵俊臣看重刘长安的原因之一,提拔刘长安,以赵俊臣在德庆皇帝面前的地位,以及刘长安本身的资历,并不困难,投入不大,但收获却多,不仅能收刘长安为己用,更能得到刘长安这些年来在各州各府经营的人脉网络。

    本来,赵俊臣有心让刘长安担任盐运使,帮助赵俊臣控制盐运这个无比重要的环节,但这个位置有太多人盯着,就算是赵俊臣也不容易能抢到,最重要的是,刘长安这人虽然有能力,却没什么魄力和主见,即使让他去担任盐运使,恐怕他也无法控制局面。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刘长安当个三品京官,至少朝堂上赵俊臣能多个应声虫,一旦有事,也能帮赵俊臣出出主意。

    看到刘长安感激不尽的样子,赵俊臣微微一笑,说道:“本官估摸着,等你把潞安府的事办完,圣上给你的旨意估计也要会到了,到那个时候,你官升一等,至少也是朝廷从三品大员,也就不用再在本官面前自称下官了。”

    刘长安连忙说道:“大人说笑了,不管下官担任何职,都一定会以大人马首是瞻。”

    刘长安这么说,已是在明确的表示要投靠赵俊臣了。

    赵俊臣笑道:“不用这般客套了,起身吧。你也知道,本官不喜欢这些虚礼。不过,待日后你到了京中为官,一定要记住本官今天对你说的这些话,本官不讨厌贪官,却很厌恶无能的贪官。”

    “下官明白,今后必不会让大人您失望的。”

    刘长安起身后,对赵俊臣的态度更加恭敬了。

    见刘长安这个样子,赵俊臣摇了摇头,说道:“罢了,今日我们就说到这里吧,那张道全已是等了很长时间了,我亦有些话要叮嘱他,你先去办事吧。”

    刘长安微微一愣,不明白赵俊臣为何会看重刘长安这个神棍,但还是躬身道:“那下官告辞了。”

    待刘长安离去后,赵俊臣冲着门外扬声道:“庆彦,让那张道全来见我。”

    ……

    ……

    章德承直接拒绝了太子朱和堉之后,太子朱和堉自觉脸上有些挂不住,认为自己在赵俊臣面前丢了颜面,在赵俊臣含笑的目光注视之下,朱和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所以他很快就离开了。

    然而,匆匆离开之际,太子朱和堉并没有注意到,赵俊臣这一次并没有随他离开,而是找了一个理由留在了崔府之中。

    与此同时,世人只以为赵俊臣这次前来崔府是为了与太子朱和堉争夺章德承的归属,注意力也大都放在太子朱和堉与章德承的身上,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赵俊臣与崔勉在事后秘密交谈了一段时间的事情。

    即使某些有心人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们的注意力也很快就被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转移了。

    那就是,闹出了诸多风波、引起了朝野瞩目、让朝中百官争论许久的内阁补位人选,终于要尘埃落定了。

    因为太子朱和堉的异军突起,让德庆皇帝在内阁辅臣的委任方面占据了主动,将内阁辅臣的任命方式由“廷推”改为“特简”,百官们只能向德庆皇帝上奏疏表明自己支持的人选,然后再由德庆皇帝从受推举最多的几位大臣之中决定最终的内阁补位人选。

    这一天,各大派系皆是极力的拉拢游说各方,纷纷为各自的支持者造势拉票,期间或是许诺、或是拉拢、或是交易、或是威逼,各施神通、热闹不凡。

    这样一来,所有人皆是被这件事情吸引了目光,也就忽视了赵俊臣与崔勉趁机见面、秘密交谈的事情。

    但实际上,这件事情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

    虽然,表面上看去,这件事完全没有改变任何事情,崔勉事后依旧是对赵俊臣敬而远之,崔倩雪身体彻底恢复之后也再次被崔勉赶出了崔府,一切皆是回归原样,但实际上,很少有人注意到,正是从这次密谈结束之后,赵俊臣在清流与读书人当中的名声形象开始逐渐发生了转变。

    在此之前,赵俊臣虽然是一直都在着手扭转自己的名声,但主要是针对民间百姓,虽然是渐有成效,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毕竟在这个时代,话语权始终是掌握在清流与读书人的手中。

    然而,从这一天开始,赵俊臣开始了对清流与读书人的渗透与控制!

    当然,赵俊臣从前的名声太过狼藉,而清流们的性格又一向是以固执著称,想要在短时间内彻底改变形象是完全不可能的,但这种转变还是一点点的发生了,至少清流们开始承认,赵俊臣虽然是一个贪官,但至少是一个有能力的贪官,朝廷的财政状况因为赵俊臣而改善不少,却不似从前一般固执的认为赵俊臣一无是处。

    与此同时,当清流们承认了赵俊臣的优点与功绩之后,他们对待赵俊臣的态度也逐渐发生了悄然的转变。

    当然,这些皆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赵俊臣离开了崔府之后,就一直是面露沉思之色,只是不断考虑与完善着自己渗透清流的计划,却并没有太过在意内阁补位人选的事情。

    因为,赵俊臣实在是太过了解德庆皇帝了,当德庆皇帝得到了内阁的委任权之后,赵俊臣就已是能够将后续的变化猜到七七八八。

    虽然,其中某些变化并不是赵俊臣所期望看到的,但既然已是注定要发生的事情,赵俊臣也就不会再去浪费精力与心神,赵俊臣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在这般情况之下只会顺水推舟、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事实上,德庆皇帝最终的反应,也确实没有出乎赵俊臣的意料!

    第二天清晨,百官们无一缺席,尽数来到了皇极殿参加早朝。

    按照德庆皇帝的说法,他将会在这一天决定新任的内阁辅臣,所以百官们皆是异常关注,不敢错过任何的细微变化。

    毕竟,内阁一旦发生变动,整个朝廷格局也会随之变化,这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利益。

    最终,在万众瞩目之下,德庆皇帝驾临到了皇极殿,早朝也正式开始了。

    百官们山呼“万岁”之后,大殿内却是一片肃静,没有大臣上折子请求圣断,也没有官员向德庆皇帝禀报政务,各大派系也暂时停止了相互攻讦,就连“太子党”官员也不似往日一般急不可待的弹劾某位大臣,所有官员皆是静静的等待着德庆皇帝宣布新任的内阁辅臣。

    显然,德庆皇帝非常享受这种百官瞩目、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所以在百官们安静等待之际,德庆皇帝却并没有马上宣布自己的决定,而是沉默着环视大殿内的百官,神色间满是帝王威严。

    直到百官们渐渐感到不耐烦的时候,德庆皇帝终于是缓缓开口道:“昨日早朝,朕决定将内阁辅臣的任命由‘廷推’改为‘特简’,但朕亦不会独断专行,百官们仍然拥有推举之权,朕只会在百官们推举最多的人选中决定最终的新任内阁辅臣!到了昨天晚上,朕先后收到了一百一十三份奏疏,有资格推举内阁辅臣的大臣皆是在奏疏中表明了自己的看法,朕不敢忽视,已是连夜将这些奏疏尽数看了一遍,众位大臣的态度立场,朕如今已然是心中有数。”

    说到这里,德庆皇帝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朕翻阅奏疏之际,稍稍算计了一下,百官所推举的人选,大都集中在三位大臣身上,分别是三边总督梁辅臣、大学士李和、以及工部尚书左兰山。这三位大臣皆是国之栋梁,不论功绩还是声望皆是足够,想来最终不论是谁进入内阁,都是可以服众的!”

    随着德庆皇帝的话声落下,大殿内百官们的目光纷纷集中到了大学士李和以及工部尚书左兰山身上。

    如今,三边总督梁辅臣还未返京,但大学士李和与工部尚书左兰山皆是在列,他们二人皆有可能进入内阁,从此成为庙堂的决策者之一,自然是受到了百官瞩目。

    在百官瞩目之下,大学士李和垂头不语、只是静静等候,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变化,却是学到了周尚景七八成的城府与低调。

    另一边,左兰山的城府要稍稍差些,此时竟是身体微微颤抖着,面色更是有些激动的潮红,则是任谁都能看出他忐忑与期待的复杂心情。

    见到这一幕,赵俊臣眉头微微一皱,但德庆皇帝则是眼中闪过了一丝得色。

    ……

    ps:最近,正在美国与韩国发生的官场大戏,当真是让世人瞠目结舌!话说,要是把美韩两国现在发生的事情写入小说之中,这样的剧情恐怕会让绝大部分读者大骂作者脑残没常识吧?只能说,现实往往要比小说更加神奇!小说固然是缘于生活,但未必高于生活。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

    ……

    看到左栏山的异常表现之后,赵俊臣眉头微微一皱,而德庆皇帝则是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两人的反应固然是完全不同,但两人的心中想法以及眼中所见,更是截然相反。

    在德庆皇帝看来,左兰山的这般模样乃是有野心的表现,因为他对内阁位置太过在意,所以才会如此的激动与忐忑,有这样野心的人,将来必然是不甘屈居于赵俊臣门下,一旦他进入内阁之后,就一定会生出**门户的异心,这样一来,德庆皇帝削弱赵俊臣势力的想法也就实现了。

    另一边,赵俊臣并不担心左兰山入阁后会失去控制,只是在赵俊臣看来,左兰山的这般模样乃是缺乏城府的表现,与“周党”的大学士李和相比,可谓是高下立判,今后就算是进入内阁,恐怕也难以担当大任,面对周尚景、梁辅臣、沈常茂、李和这些老狐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利用而不自知,不仅无法为赵俊臣分担压力,恐怕还需要赵俊臣时常分心照顾。

    当然,无论如何,左兰山进入内阁对赵俊臣都是利大于弊的,但左兰山的心机城府、手段谋略,终究是略有不足,恐怕很难为赵俊臣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好处。

    就在君臣众人各异之际,德庆皇帝继续说道:“对于众位爱卿的举荐,朕深以为然,不论是三边总督梁辅臣、还是工部尚书左兰山、又或是大学士李和,他们这些年来的功劳苦劳,朕皆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们三位不论谁入阁辅政,朕都会十分放心……”

    说话之际,德庆皇帝神色欣慰,仿佛这三位大臣当真是他的股肱之臣一般。

    但说到这里,德庆皇帝话锋一转,面现为难之色,又说道:“然而,也正因为如此,却让朕有些左右为难,这三位大臣无论最终是谁入阁辅政,另外两位都会领人感到惋惜……然后,朕又想到,内阁向来没有明确的人数限制,我朝历代内阁人数最多的时候曾一度多达八人,如今内阁只有沈常茂、周尚景、程远道三人,他们三人年纪皆是大了,如今的朝务又是繁杂多沉,难免有些力不从心,虽然黄有容即将要告老还乡,但内阁未必只能补充一人,所以朕最终决定……”

    说话之际,德庆皇帝环视百官,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但语气则是十分的严肃,缓缓道:“朕决定,三边总督梁辅臣、大学士李和、工部尚书左兰山,这三位大臣同时入阁辅政!借此机会,内阁也可以壮大一二,想必今后处理朝务的时候,也可以轻松许多!”

    听到德庆皇帝的决定之后,大殿内的百官皆是大为震惊!

    虽然,德庆皇帝昨日早朝时候就已经隐约透漏过消息,宣称这次入阁的人选未必只有一人,但百官们认为内阁辅臣地位尊贵,任何一位都可以影响朝野格局,德庆皇帝哪怕是要扩充内阁规模,也最多只会选两人入阁。

    却没想到,德庆皇帝的动作要比大多数人想象中更大,竟是让梁辅臣、李和、以及左兰山三人同时入阁!

    当然,德庆皇帝的决定虽然让大多数人感到震惊,但依然有许多人早有预料。

    比如老谋深算的周尚景、比如深刻了解德庆皇帝的赵俊臣。

    此外,太子朱和堉因为有赵山才的辅佐,对于德庆皇帝的决定也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此时,在百官们震惊之余,赵俊臣却是表情平静,只是心中暗思道:“果然,德庆皇帝的决定如我所料,让三位候选的大臣同时入阁……嘿嘿,倒也是一副如意算盘,只是未必能够打响……”

    赵俊臣早已经看透了德庆皇帝的秉性,德庆皇帝此人精于谋略,性格又过于求稳,总是期望自己能够掌控大势、稳中求胜,看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德庆皇帝的许多决定就很好猜测了。

    比如这次的事情,德庆皇帝让梁辅臣、左兰山、李和三人同时入阁是大有讲究的。

    让三边总督梁辅臣入阁,自然是德庆皇帝想要借住梁辅臣插手内阁事务,前文已是讲过,如今不必多提;让左兰山入阁,则是德庆皇帝错估了赵俊臣对左兰山的控制力,以为这样的话可以分裂“赵党”、削弱赵俊臣日渐增涨的权势影响,这一点前文同样提过,也是不用多说。

    总而言之,让梁辅臣与左兰山入阁的事情,深刻体现了德庆皇帝的权谋心术。

    与此同时,又因为德庆皇帝性格过于求稳,所以德庆皇帝又让“周党”的李和进入内阁辅政,毕竟内阁一向是周尚景的势力范围,德庆皇帝今日的举动必然是触犯了周尚景的底线,让李和入阁辅政,也可以暂时稳住周尚景,防止周尚景激烈反弹,乃是求稳之道。

    此外,内阁的人数越多,内阁的众位辅臣就越是难以同心,众位辅臣相互攻讦内耗之余,德庆皇帝对于朝廷的影响力也会变相加强,这同样体现了德庆皇帝的手段眼光。

    想到这里,赵俊臣下意识的抬头向着前方的周尚景看去,却见周尚景一如既往的低调内敛,依然是低头垂目、不言不语,没有任何反应。

    *

    就在赵俊臣暗思之际,左兰山与李和二人已是快步出列,叩谢皇恩。

    其中,李和表情平静、举止有度,依然是一副风度翩翩的儒雅模样,但左兰山则是面色激动难耐、动作急促失据,却是再次形成了鲜明对比,让赵俊臣再次暗中摇头。

    “与周尚景相比,终究是欠了底蕴,他已是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培养手下人才,而我……左兰山竟已是相对最好的选择了……”

    赵俊臣心中暗暗叹息。

    另一边,李和与左兰山叩谢皇恩之后,德庆皇帝先是温言鼓励了两人几句,又下旨从西北三边军镇召回梁辅臣,让梁辅臣回京赴任,最后又交代了沈常茂、周尚景、程远道三人几句,让他们接下来多多照顾与教导几位新任阁老。

    场面功夫做足之后,德庆皇帝的目光再次转向了李和与左兰山二人,并且在左兰山身上稍稍停滞了一瞬。

    然后,德庆皇帝说道:“下朝之后,两位爱卿来御书房与朕说话,你们初入内阁,朕总要交代你们几句。”

    ……

    ps:川普当选了,怎么说呢?沉默的大多数!我曾经认为美国迟早会被“政治正确”这四个字拖垮,但现在看来,事情还有转机!

    ……(未完待续。)

        ……

    ……

    这次早朝,因为内阁人员的巨大变动,百官们大都有些心神不属,皆是考虑着庙堂格局的后续变化,接下来自然是无心朝务、也无事可奏,所以早朝很快就结束了。

    早朝结束之后,德庆皇帝离开了皇极殿,但百官们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纷纷聚到了两位新任阁老的周围,或是讨好恭维、或是表达祝贺、再或是想要趁机攀附,一时间李和与左兰山二人可谓是出尽了风头,甚至还隐隐压过了他们的背后靠山周尚景与赵俊臣。

    当然,这两人初入内阁,必然会对庙堂格局造成深远影响,如今正是万众瞩目之际,出风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周尚景与赵俊臣皆非是心胸狭隘之辈,倒也不会刻意嫉妒二人。

    只是,在这般情况之下,两人的表现依然是截然不同。

    李和依然是风度翩翩、气质儒雅、举止有度,并且表现出了长袖善舞的一面,聚拢在他身周的官员皆是得到了恰到好处的回应,既没有太过冷淡,也没有太多得意,众官员不论是想要讨好恭维、还是想要表达祝贺、又或是想要趁机攀附,皆是没有受到冷待、并且觉得自己有所收获。

    另一边,左兰山的表现就要截然相反了。

    很显然,左兰山从前只考虑了自己要如何成为内阁辅臣,却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成为了内阁辅臣之后具体应该如何做,所以他面对众官员的时候,却有些进退失据……或许是还没有从激动与惊喜之中清醒过来,左兰山面对心思各异的众官员之际,竟是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城府心机,许多原本应该回应的事情他没有回应,许多原本不应该回应的事情他偏偏进行了回应。

    这样的表现,让远处的赵俊臣再次的暗暗摇头。

    *

    赵俊臣的猜测并没有错,左兰山发现自己进入内阁之后,心中既是狂喜难耐、又是不可置信,面对百官们的祝贺与恭维,左兰山更是心中得意至极,飘飘然之余,颇是有些忘乎所以,只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已经踏上了人生巅峰。

    然而,得意之际,左兰山一边应付着周围百官,一边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左兰山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位新任阁老李和已是打发走了周围的百官,并且快步走到了周尚景的身前,先是态度恭敬的向周尚景躬身行礼,然后又颇是谦逊的与周尚景谈话,似乎正在向周尚景讨教些什么。

    见到这一幕,左兰山才猛地反应了过来,发现自己入阁后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接受百官恭贺,而是应该第一时间向赵俊臣表明忠心!

    毕竟,他这次之所以能够成功入阁,全是因为赵俊臣的谋划与力捧,若是这个时候怠慢了赵俊臣,乱了主次,说不定赵俊臣心中就会产生想法,认为自己产生了异心,从此就会出手打压。

    对于赵俊臣的手段,左兰山是非常敬畏的,他如今虽然已经成为了内阁阁老之一,而赵俊臣依然只是一个户部尚书,但这种敬畏并没有任何改变!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左兰山顿时是面色大变,再也顾不得周围正在恭贺自己的百官,只是匆忙推开他们,环目四处寻找赵俊臣的踪迹。

    此时,赵俊臣并没有离开皇极殿,而是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左兰山,似乎正在等待左兰山的主动见面。

    见到赵俊臣之后,左兰山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但见到赵俊臣身后的情景,左兰山的内心又突然微微一颤,隐隐有些发冷!

    与此同时,左兰山也终于意识到刚才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成为内阁阁老之后,左兰山固然是风光至极,有大量的官员争相恐后的向他示好恭贺,这些官员有些出身于“沈党”、有些出身于“周党”、有些是中立派系、甚至还有几位“太子党”成员,但偏偏没有任何一位“赵党”官员!

    按理说,左兰山乃是“赵党”的二号人物,当他成为内阁阁老之后,“赵党”众人应该最是欢欣鼓舞才是,但偏偏没有任何一位“赵党”官员向他表达祝贺之意!

    这般情况,自然是有些怪异。

    事实上,不论是大学士、顺天府尹霍正源,还是户部侍郎詹善常,又或者是工部侍郎陈东祥,再或者是右佥都御史顾全、通政使童桓等等,几乎是所有的“赵党”核心人物,除了左兰山本人之外,此时皆是聚拢在赵俊臣的身后。

    他们站在赵俊臣的身后,既是与赵俊臣一同等待左兰山,同时也是在暗暗向左兰山表达一种姿态——那就是,虽然左兰山已是成为了内阁阁老,但他们这些人依然是以赵俊臣马首是瞻,“赵党”的领袖也依然是赵俊臣!

    看到这一幕、想到这一点,左兰山突然有些心中发凉,原本的得意忘形与飘飘然,也顿时间消失不见。

    因为,左兰山发现,自己虽然是“赵党”的二号人物,但本质上与“赵党”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赵俊臣手下的一枚棋子罢了,没有任何的决定权,只能被动的接受赵俊臣的命令,哪怕是成为了内阁阁老之后,他也只是赵俊臣在内阁的代表而已。

    若是他入阁之后产生了异心,那么“赵党”不会有任何人会跟随他,他只能另起炉灶、重头再来。

    但与此同时,内阁辅臣固然是地位尊崇,但若是没有一定数量的重臣支持,却是绝不可能在内阁立足长久的。

    这就意味着,左兰山若是还想要继续留在内阁,他就必须继续依附于赵俊臣,如果他不想再依附于赵俊臣,那么他的内阁辅臣之位也就要不保了。

    *

    诸般心思,只是一闪而过。

    下一瞬间,左兰山已是收敛了所有思绪,快步向着赵俊臣走去。

    另一边,赵俊臣依然是站在原处等待左兰山,却是丝毫不动,只是脸上的笑意愈加亲切了。

    左兰山快步走到赵俊臣身前,并且摆出了比往日愈加恭敬的姿态,竟是完全不顾及自己的阁老身份,主动向赵俊臣拱手示意,道:“这一次多谢赵大人了,若是没有赵大人的鼎力扶持,这内阁辅臣的位置是绝对轮不到我的。不过,内阁政务繁多复杂,我才疏学浅、见识浅薄,今后恐怕还要劳烦赵大人继续多多指教才是。”

    左兰山如今已是内阁辅臣,地位还在赵俊臣之上,自然不能再说“唯赵大人马首是瞻”之类的话语,但他如今所表达的意思,却也没有任何区别。

    见左兰山如此上路,终于是明白了自身的处境,赵俊臣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从赵俊臣决定将左兰山捧入内阁之后,为了防止左兰山入阁后出现异心、打算与自己分庭抗礼,就一直在暗中运作着,在赵俊臣的手段之下,或是拉拢、或是离间,“赵党”的诸位核心成员,皆是或多或少的与左兰山产生了裂痕,左兰山的声望地位虽然没有发生变化,但他的人脉与影响力却早已经被赵俊臣彻底架空了。

    不过,赵俊臣虽然是存心不良,但左兰山终究还是自己人,所以赵俊臣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分了。

    更何况,左兰山如今乃是内阁辅臣,地位摆在那里,若是赵俊臣刻意在左兰山面前端架子、给左兰山难堪,那么其他的几位内阁辅臣脸上也会不好看。

    所以,见左兰山主动服软示弱之后,赵俊臣也主动向前一步,笑眯眯的拱手恭贺道:“左阁老哪里的话,你能够进入内阁,乃是众望所归,我只是尽了一些绵薄之力罢了。当然,我等身为臣子,为朝廷出力也是应该的,左阁老今后若是在内阁中遇到什么难题,尽管来找我就是,我一定会全力相助。”

    这一番话,看似恭敬,但暗中含义,却也只有少数人能够听明白。

    得到赵俊臣的回应之后,左兰山的笑意似乎有些勉强,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一定一定!今后内阁之中的诸般政务,一定要赵大人多多相助才是。”

    “左阁老太客气了……”赵俊臣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却是我险些失礼了,左阁老初入内阁,我光顾着欢喜了,却是忘了表示恭贺……”

    说着,赵俊臣再次拱手,道:“恭贺左阁老入阁辅臣,内阁今后有了左阁老,相信朝廷的诸般政务一定会愈加顺利。”

    随着赵俊臣的话声落下,原本只是沉默不语的霍正源、詹善常、陈东祥、顾全等人,也纷纷是摆上了一副笑脸,齐齐恭贺道:“恭贺左阁老入阁辅臣!”

    见到这一幕,左兰山脸上的笑容愈加牵强了。

    赵俊臣似乎并没有察觉左兰山的神色变化,只是话锋一转,又说道:“早朝上,陛下曾有旨意,让左阁老下朝之后前往御书房谈话,如今时间不早了,左阁老还是尽快前往御书房觐见才是,可不能让陛下久等……”

    说到这里,赵俊臣又说道:“不过,若是我预料不差的话,陛下这次单独召见左阁老,应该是询问工部尚书的接任人选。毕竟先皇有过规定,大臣入阁之后就不可再兼任各衙门的实职,所以,左阁老入阁之后,这工部尚书的位置也就空了来了,左阁老身为上一任的工部尚书,陛下也一定会询问你的意见……”

    说到这里,赵俊臣目光直视着左兰山,看似不经意的问道:“不知道,左阁老对于这件事情,心中可有什么打算?”

    ……(未完待续。)

    ……

    ……

    早朝之后,李和与左兰山是分别进入御书房觐见德庆皇帝的。

    先是李和,然后则是左兰山。

    其中,德庆皇帝与李和的谈话时间并不长,似乎只是一个过场,所以左兰山在御书房外并没有等待太久,就看到李和与德庆皇帝结束了谈话、离开了御书房,并且通知左兰山可以进入御书房觐见德庆皇帝了。

    虽然,左兰山此前已是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呆了七八年时间,但他从前只是前阁老温观良的影子,投靠了赵俊臣之后又变成了赵俊臣的应声虫,在庙堂中的存在感向来不高,德庆皇帝的圣眷也从来轮不到他,所以德庆皇帝单独召见他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这样一来,左兰山迈步进入御书房的时候,心情竟是隐隐有些紧张。

    “臣左兰山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因为心中有些紧张,左兰山进入御书房之后就一直垂着脑袋,不敢抬头打量德庆皇帝的神色表情,只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

    另一边,见到左兰山的这般模样,德庆皇帝的眼神有些复杂,既是满意左兰山对自己的敬畏恭顺,也有些不满左兰山的拘谨与胆怯。

    懂得敬畏皇帝是一件好事,但如果性格太过畏缩拘谨,却也不利于德庆皇帝利用左兰山分裂“赵党”、打压赵俊臣的计划。

    不过,德庆皇帝并没有将自己的心中想法表现出来,而是语气温和的说道:“爱卿如今已是内阁辅臣,身份与往日大为不同,今后会时常与朕见面,却也不必如此拘谨,快快起身吧。”

    见德庆皇帝的态度如此的亲切和睦,左兰山颇是有些受宠若惊,高声道:“谢陛下!”

    然而,起身之后,左兰山依旧是垂着脑袋,目光不敢上抬丝毫。

    德庆皇帝暗暗摇头,但语气则是愈加温和,道:“这一次,你与李和、梁辅臣三人一同进入内阁,其中你在百官之中呼声最低、得到的支持最少,甚至还有许多人坚决反对你入阁辅政,可以说你如今之所以能够进入内阁,全是因为朕的圣心独断之故,所以你进入内阁之后,一定要好好表现,切不要让朕颜面无光。”

    三言两语之间,德庆皇帝已是把左兰山入阁的功劳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并且也稍稍拉近了君臣二人的距离,就好像左兰山乃是德庆皇帝的铁杆亲信一般。

    这番漂亮话还是有效果的。

    至少,左兰山虽然也知道自己这次能够入阁全是依仗赵俊臣的谋划与力捧,但听到德庆皇帝的这一番话后,心中依然是忍不住涌出了一些感激之情,大声保证道:“还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竭尽所能,绝不让陛下失望!”

    见左兰山这般模样,德庆皇帝终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么,依你想来,你入阁之后,如何才能够有所作为,成为一名合格的内阁辅臣?”

    听到德庆皇帝的询问之后,左兰山略略一愣。

    他并非是一位拥有长远目光的人,所以这些事情他尚未想过。

    但左兰山也算有些急智,并没有直接回答德庆皇帝的问题,而是说道:“臣愚昧,还请陛下赐教,陛下您怎么说,臣就怎么做!”

    德庆皇帝摇了摇头,说道:“依朕看来,一位内阁辅臣,首先就要有自己的气度与主见,内阁乃是朝廷制定决策的地方,最是需要几位阁老群策群力、各抒己见,绝不能变成任何人的一言堂,内阁辅臣也绝不能成为任何人的应声虫,否则这朝野就要乱了,你一定要牢记这一点!”

    德庆皇帝的这一番话,颇是意味深长、意有所指,似乎是在暗示左兰山进入内阁之后要想办法制衡周尚景,又似乎是在蛊惑左兰山今后不要再唯赵俊臣马首是瞻……一时间,左兰山也揣摩不清楚这一番话的真实含义,只能连忙答道:“多谢陛下赐教,臣记下了。”

    德庆皇帝缓缓道:“只希望你能够真正理解朕的这一番话,切不要辜负了朕的良苦用心,朕对你的期望,可是大为不同……”

    说到这里,德庆皇帝话锋一转,又说道:“朕这次召你谈话,除了要与你交流内阁的看法之外,还有就是工部尚书的接任人选的事情!先皇曾有过规定,朝中大臣入阁之后授予大学士与三公三孤的尊衔,但不可再担任六部实职,你如今进入内阁,这工部尚书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必须要有人接替,但朕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却是要听听你的想法,你在工部任职多年,想必在这方面比朕要更加了解一些。”

    然后,德庆皇帝依然是意味深长,继续说道:“内阁辅臣之位,虽然是最为尊贵,但也最需要朝中重臣的支持,所以你举荐工部尚书的人选之际,大可不必忌讳亲疏之别,在朕看来,这新任的工部尚书若是与你交好,反倒是一件好事,有了一位尚书的支持,你今后在内阁之中也方便施展拳脚。”

    听到德庆皇帝的讲话,左兰山却是心中一紧。

    左兰山也不是官场上的新手,自然也能够听明白,德庆皇帝这是在**裸的鼓动左兰山将工部尚书的位置交给自己的某位亲信、趁机建立自己的班底,让左兰山拥有与赵俊臣分庭抗礼的权势。

    毕竟,左兰山原本就是“赵党”的二号人物,如今又成为了内阁辅臣,若是再得到一位尚书的鼎力支持,那么左兰山在“赵党”内部的影响力就不会逊色于赵俊臣多少了,也就有了抗衡赵俊臣的资本。

    若是往常,左兰山得到德庆皇帝的暗示之后,说不定还真会有些悸动,产生一些野心与异心,但早朝结束后皇极殿内的那些情景,却早已是将左兰山尚未萌发的野心异心全部拔除干净了!

    此时的左兰山,已是深切了解到了一件事实,那就是赵俊臣在“赵党”内部的绝对领袖地位!所有的“赵党”官员如今皆已是被赵俊臣用各种手段牢牢捆绑住了,绝没有背叛的可能,哪怕是那些工部官员,如今也是以赵俊臣马首是瞻,若是没有赵俊臣的同意,没有任何一位“赵党”官员会主动支持左兰山!

    可以说,赵俊臣在“赵党”的领导地位,绝不是左兰山可以动摇的,哪怕左兰山推举自己的亲信担任工部尚书之位,也绝没有抗衡赵俊臣的可能!

    更何况,赵俊臣早已经预料到了德庆皇帝此时的表现,针对工部尚书的接任人选,也提前对左兰山进行了安排。

    左兰山并不敢违背赵俊臣的吩咐。

    所以,听到德庆皇帝的暗示之后,左兰山的心情稍稍动摇了一瞬间之后,就已是按照赵俊臣的吩咐,说道:“臣认为,朝中熟悉工部事务的大臣并不多,但工部诸事又极为重要,最好还是挑选一位有相关经验的大臣担任尚书之位……臣以为,如今的工部左侍郎陈东祥政务娴熟、能力出众、精明干练,乃是工部尚书的最佳接任人选。”

    “陈东祥?”

    听到这个名字,德庆皇帝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

    ……(未完待续。)

        ……

    ……

    陈东祥,现任的工部左侍郎,正值壮年、精明强干、政绩卓越,乃是朝中极少见的能臣干将,奈何他野心太大、心性凉薄、天生反骨,很容易让人心生反感。

    此人原本是前任阁老温观良的亲信门人,但就在温观良与赵俊臣之间党争最激烈之际,他却是带头背叛了温观良,并且还使用蛊惑、威逼、利诱等等手段拉拢了包括左兰山在内的一大批“温党”官员与他一同背叛温观良、投靠赵俊臣,狠狠在温观良的背后捅了一刀,一手造成了温观良众叛亲离的可悲境遇。

    可以说,若不是陈东祥的带头背叛,温观良当初未必就会输给赵俊臣。

    然而,没有任何人会喜欢一个卖主求荣的叛徒,所以陈东祥虽然是赵俊臣扳倒温观良的首功之人,但他投靠赵俊臣之后,却并没有得到赵俊臣的重用,说是颇受冷待也不为过。

    在这般情况下,陈东祥再一次毅然决然的背叛了赵俊臣,暗中投靠了赵俊臣当时的主要政敌黄有容,并且向黄有容提供了大量情报,让黄有容轻而易举的除掉了许多“赵党”官员,一度在党争中占据了上风。

    可惜,因为商税整顿的事情,黄有容受了牵连,很快就倒了大霉,地位岌岌可危了,这般时候,陈东祥又转身重新投回赵俊臣的门下,并且还拉拢说服了许多“黄党”官员一同投靠赵俊臣,借此来将功赎罪。

    看在陈东祥拉拢了很多官员投入“赵党”的份上,赵俊臣也就没有再追究陈东祥背叛的事情,但陈东祥由此在“赵党”内的位置就愈加边缘化了。

    以上,就是德庆皇帝对陈东祥近段时间以来的所有印象。

    并且,这些也是赵俊臣刻意外泄的消息。

    也正因为这些印象,德庆皇帝听到左兰山的举荐之后,马上是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毕竟,陈东祥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表现,说他是“三姓家奴”也毫不为过,对于这样一个人,德庆皇帝自然是很难产生好感。

    事实上,一个屡屡背叛主人的三姓家奴,是没有任何人喜欢的,不仅仅只是德庆皇帝,如今的满朝文武百官对于陈东祥的态度皆是鄙夷疏远,哪怕是那些善于伪装的奸臣贪官们,也很少有人愿意给陈东祥摆好脸色。

    于是,德庆皇帝问道:“陈东祥?难道你就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说实话,左兰山也有些看不惯陈东祥,更加不愿意陈东祥接任工部尚书的位置,但这是赵俊臣的决定,左兰山如今还不敢违背。

    于是,左兰山按照赵俊臣的交代,说道:“陛下,陈东祥办事处政的能力,在工部衙门里可谓是佼佼者,政绩也算是不错,奈何这些年来一直得不到重用,甚至还受到了许多排挤与打压,可谓是怀才不遇,所以臣也想给他一次机会,此人受到重用之后,想必一定会知恩图报、愈加用心办事的。”

    左兰山的解释,可谓是冠冕堂皇,但德庆皇帝还是听出了左兰山这番言语中的隐藏含义。

    得不到重视、排挤与打压、怀才不遇、知恩图报……

    将这些关键词连在一起之后,德庆皇帝自以为猜到了左兰山的心思——很显然,陈东祥在“赵党”之中受到了排挤,对赵俊臣不仅没有任何忠心可言,甚至还颇有怨怼之意,所以左兰山若是安排陈东祥接任工部尚书之位,那么陈东祥一定会对左兰山感恩戴德,并且成为左兰山在“赵党”内最坚定的盟友,与左兰山一同对抗赵俊臣……

    想到这一点之后,德庆皇帝的眉头稍稍舒缓,但心中依然有些疑虑,再次问道:“陈东祥固然是有能力,但性格桀骜,却不好控制……你可有把握?”

    左兰山依然是按照赵俊臣的吩咐,说道:“臣与他是多年的交情,也算了解他的性情,倒也有六七成的把握,虽然不算高,但臣思来想去,这陈东祥已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看来,在“赵党”之中,左兰山只能拉拢到陈东祥作为盟友了,赵俊臣对“赵党”的控制力,要比想象中更高啊……不过,这个左兰山也是无用,明明是“赵党”的二号人物,在朝中的资历要比赵俊臣更高,在党派之中竟是连一个铁杆支持者都找不到,只能找陈东祥这种货色来滥竽充数,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就更加不能任由赵俊臣的权势进一步扩张了……

    听出了左兰山的言下之意,德庆皇帝缓缓点头,心中不断算计着。

    片刻之后,德庆皇帝缓缓说道:“这般想来,陈东祥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记得他从前也有地方上任职的经历,这些年来也算是政绩卓著,由他担任工部尚书,倒也不失为一个选择……这样吧,你回去之后,给朕上一份奏疏,在奏疏里详细列举陈东祥担任工部尚书的理由,朕也拿这份奏疏去探探内阁另外几位阁老的心思,若是他们不是太过反对的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不过,陈东祥担任了工部尚书之后,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才是,切不要辜负了朕的良苦用心……”

    “谢陛下,臣绝不敢辜负圣望!”

    左兰山连忙答道。

    与此同时,左兰山的心情却是愈加有些压抑。

    德庆皇帝的所有反应,皆是在赵俊臣的意料之中,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赵俊臣这一次的计划又要成功了。

    赵俊臣的屡屡成功、算无遗策,却好似一颗巨石压在左兰山的心头,让左兰山觉得他这辈子恐怕是不可能摆脱赵俊臣的控制了。

    从前,左兰山还不是内阁阁老的时候,尚还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自己追随赵俊臣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赵俊臣也算大方,舍得给自己人好处,他身为“赵党”的二号人物,也从来没有受到亏待。

    但如今,成为了内阁阁老之后,左兰山的心中想法却是发生了悄然转变,总觉得自己这般任由赵俊臣控制拿捏,颇是拘束压抑,就好似囚徒一般。

    所以,左兰山时不时总有一种打破枷锁、突破牢笼的冲动。

    *

    抛开左兰山的心态转变不提。

    就在德庆皇帝向左兰山面授机宜的同时,此时的赵府之内,赵俊臣也正在与陈东祥密谈。

    ……

    ……(未完待续。)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早朝结束之后,陈东祥来到宫外,正准备前往工部办公,却突然见到赵俊臣的长随许庆彦正站在自己轿子前等候自己。

    许庆彦虽然只是一位赵府下人,但陈东祥却是深知此人与赵俊臣的关系非比寻常,绝不能将他视作寻常仆从看待,更是不可小觑。

    于是,陈东祥一向冷肃的脸庞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快步来到许庆彦的面前,并且主动拱手道:“原来许小哥在这里,可是在等我?难道是赵大人有什么吩咐?”

    见陈东祥的表现还算是热情,许庆彦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陈大人客气了,我在这里等你,是我家大人想请您到赵府一趟,说是有事情详谈,若是陈大人没什么事情,最好是现在就去。”

    听到许庆彦的解释,陈东祥心中隐隐一动,眼中闪过了一丝热切与激动,连连点头道:“当然没事,就算是有事,也重要不过赵大人的召见,我这就去赵府拜见赵大人。”

    许庆彦再次点头,向陈东祥拱手示意之后,就自行离开了。

    另一边,陈东祥则是没有任何耽搁,连忙乘轿向着赵府方向去了。

    来到赵府之后,陈东祥很快就得到了赵俊臣的接见。

    只可惜,赵俊臣接见陈东祥的地方并不是赵府的书房,而是赵府的客厅。据传赵俊臣召见亲信的时候,往往会选择书房密谈,显然陈东祥依然还没有被赵俊臣视为亲信看待。

    想到这一点,陈东祥心中隐隐有些失落,但他进入客厅见到赵俊臣之后,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连忙行礼,表情恭敬的说道:“下官陈东祥,见过赵大人!”

    见到陈东祥之后,赵俊臣的表情则是一如既往波澜不惊,平和淡定,含笑说道:“陈大人不必客气,坐下谈话就是。”

    等到陈东祥小心翼翼的陪坐在一旁,赵俊臣并没有绕圈子,而是直入主题,道:“这次左兰山成功入阁之后,工部尚书的位置也就空了下来,按照当初的承诺,我打算安排你来接替这个位置!你可做好准备了?”

    赵俊臣的语气很平淡,陈东祥也早就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这一番话依然是让陈东祥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有激动、有狂喜、有苦涩、甚至还有一丝伤感,心情复杂之处,旁人恐怕很难理解。

    更是极少有人知道,陈东祥为了这一刻,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

    陈东祥此人精明强干、性格果决,办事能力很强,处政经验也十分丰富,为官以来虽然不能说是任劳任怨、一心奉公,但也绝对称得上是尽心尽职,从不会躲避自己的责任,在如今的庙堂之中,陈东祥可谓是少有的“实干派”。

    时至今日的大明官场,遍目皆是人浮于事,最不缺的就是尸位素餐的官员,像是陈东祥这样肯办事的官员,反倒是成为了稀缺资源,也正因为如此,陈东祥很快就得到了前阁老温观良的赏识与提拔,从此可谓是平步青云、一帆风顺,年纪尚还不到四旬,就已是担任了工部侍郎的高位。

    然而,太过于一帆风顺的结果就是,陈东祥的野心渐渐变大了。

    陈东祥开始觉得,满朝文武百官绝大多数都是庸碌之辈,无法与自己相提并论,自己命中注定就应该是站在人臣顶点的那个人!

    就在温观良畏惧周尚景如虎的时候,陈东祥却已是拿自己与周尚景相提并论了。

    可惜,温观良虽然看重陈东祥,但温观良头上毕竟还压着一位周尚景,将陈东祥捧到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就已经是温观良的能力极限了,所以陈东祥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仕途出现了阻碍,再也难以前进一步。

    就这样,陈东祥在工部侍郎的位置上整整呆了六七年时间,哪怕他再是精明强干、政绩卓越,也只能原地踏步、蹉跎岁月。

    在此期间,陈东祥对温观良也越来越不满,认为是温观良只是一味重用旧人,没有倾尽全力的扶持自己,耽误了自己的仕途与一身本领。

    必须要说的是,陈东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固然有温观良御下手段欠缺的缘故,但陈东祥本人的心性凉薄,却也是展现无遗。

    所以,就在温观良与赵俊臣党争之际,陈东祥抓住了机会,毅然决然的背叛了温观良,拉着一大批“温党”官员投靠了赵俊臣,正是想要借助赵俊臣的无边圣眷,来重新铺平自己的仕途。

    可惜,前文已是讲过,对于陈东祥的作为与秉性,赵俊臣的心中满是防范,作为赵俊臣扳倒温观良的首功之人,陈东祥投入赵俊臣门下之后,不仅没有受到重用和提拔,还时不时会被赵俊臣敲打一番。

    与此同时,赵俊臣的御下手段,却要比当初的温观良高明许多,陈东祥虽然是坐了冷板凳,但偏偏是有苦难言、完全不敢反抗。

    就在陈东祥渐渐对自己的前途感到绝望之际,赵俊臣却是突然给了陈东祥一次机会,让陈东祥假意背叛自己,投靠到黄有容门下,为黄有容提供一系列或真或假的情报,既是借助黄有容之手拔掉赵党内部的一些蛀虫,也是为了误导黄有容、将黄有容引入一条死路,等到黄有容倒台之后,还可以通过陈东祥将一批“黄党”官员收入“赵党”之中。

    作为回报,赵俊臣则是向陈东祥保证,他今后会摒弃一切前嫌、重点提拔陈东祥。甚至还会将陈东祥捧上工部尚书的位置。

    最终,陈东祥犹豫良久之后,还是答应了赵俊臣的条件,因为他已是别无选择。

    时至今日,赵俊臣的计划完美实现了,“赵党”内部的一些不安定因素被清除了,黄有容也倒台了,大量的原“黄党”官员则是摇身一变成为了赵俊臣的坚定拥护者,甚至就连左兰山也成为了内阁辅臣……

    可以说,在近段时间以来的一系列变故之中,赵俊臣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

    而赵俊臣达成目标之后,却也没打算毁约,这一天见到陈东祥之后,更是直接挑明要让陈东祥准备接手工部尚书的位置。

    按理说,此时的陈东祥,理应是幸喜若狂才是,毕竟他成为了工部尚书之后,就代表着他正式进入了庙堂核心,距离内阁辅臣之位,也仅只有一步之遥,他多年来位极人臣的梦想,也不再是遥不可及。

    但陈东祥此时的心情,却绝不仅仅只是幸喜若狂那么简单,反倒是还有一些苦涩,因为他为了这个目标,实在是付出了太多代价!

    包括“赵党”官员在内,百官们并不知晓赵俊臣的一系列计划,他们只知道陈东祥近年来先是背叛温观良投靠赵俊臣,然后则是背叛赵俊臣投靠了黄有容,最后又是背叛了黄有容再次投靠了赵俊臣,并且陈东祥每一次背叛,都会狠狠在旧主背后捅一刀,这样的“三姓家奴”,自然是遭到了所有人的鄙夷与唾弃。

    甚至,陈东祥当初在赵俊臣的授意之下,向黄有容透漏了许多“赵党”官员贪污受贿的罪证,让黄有容一口气拔掉了许多“赵党”官员,这些人在赵俊臣眼中尽是些蛀虫、顽疾与隐患,但这个黑锅自然还是要陈东祥来背,所以在“赵党”内部,陈东祥受到的排挤与疏远,甚至还要更加严重许多。

    可以说,如今的陈东祥,不仅是名声尽毁,更是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没有任何人愿意接纳他,更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他,所以陈东祥现在除了紧紧抱住赵俊臣的大腿,跟着赵俊臣一条道走到黑,已经是再也没有任何选择了。

    从这方面而言,如今的陈东祥可谓是最“忠心”赵俊臣的人了。

    也正因为如此,赵俊臣才会放手重用与提拔他。

    *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陈东祥心情满是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钦佩赵俊臣的手段,还是应该悲叹自己受到操控的命运,又或者应该幸喜自己终于要得偿所愿。

    不过,陈东祥的心情虽然很复杂,但他终究有些城府,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既然他如今已是再也无法背叛赵俊臣,那么他就要倾尽全力的辅佐赵俊臣,毕竟赵俊臣今后的成就与地位,直接决定了他的成就与地位,向赵俊臣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之后,赵俊臣也会更加的看重于他。

    所以,陈东祥依然是一副忠心耿耿的干练模样,起身答道:“还请赵大人放心,下官若是可以顺利接管工部,那么下官一定会尽心尽责,为赵大人您代管好工部的一切事宜!”

    “代管吗?”听到陈东祥的保证之后,赵俊臣笑了:“说得好像我才是工部尚书似得……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你倒是会说话了。”

    陈东祥垂首道:“不论工部尚书是何人,工部上下只会以赵大人马首是瞻!”

    赵俊臣再次笑着点头,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就放心了……不过,这样的话,也就咱们之间说一下就好,可不能传出去,否则又是无数的流言蜚语,如今咱们风头正盛,可是有不少人眼红准备找麻烦呢。”

    陈东祥连忙道:“下官明白,绝不敢给赵大人您添麻烦!”

    就这样,陈东祥原本是一只野心勃勃的狼,如今却被赵俊臣驯化成了一只摇尾巴的狗!

    不过,让陈东祥略感欣慰的是,他至少得到了一根还算美味的骨头!

    *

    接下来,赵俊臣与陈东祥又谈了许多事情,比如陈东祥接手工部的具体步骤,再比如陈东祥接手工部之后的一些打算。

    总体而言,赵俊臣对陈东祥的许多回答是十分满意的,陈东祥的能力确实是属于拔尖一类,从某方面而言要比左兰山强得多,今后或许能够成为赵俊臣的得力臂助也说不定!

    就在赵俊臣愈加对陈东祥感到满意的时候,许庆彦却是突然来报,称是左兰山来了。

    ……

    ……(未完待续。)

    听到左兰山求见赵俊臣的消息,陈东祥表面上不动神色,但眼角却是偷偷打量着赵俊臣的表情变化,希望能够看出些许端倪。

    自从被赵俊臣“驯服”之后,陈东祥已是彻底认命,并且很快就转换了心态,开始以赵俊臣的爪牙自居了。

    所以,他急切想要在赵俊臣面前表现自己,自然是希望知晓赵俊臣对待左兰山的看法,究竟是忌惮打压,还是拉拢收买。

    正所谓“天无二日”,左兰山在“赵党”内部的影响力与控制力虽然是无法与赵俊臣相提并论,但他表面上的身份毕竟是超过了赵俊臣许多,取而代之的可能性究竟还是存在的。

    这般情况下,赵俊臣对左兰山的态度不论是忌惮打压,还是拉拢收买,皆有可能。

    今天早朝结束之后,赵俊臣虽然已是施展手段暗暗敲打了左兰山一番,但仅仅只是这些表现,还无法让陈东祥彻底看明白赵俊臣的真实态度。

    而赵俊臣的真实态度,则是直接关系到陈东祥今后对待左兰山的态度。

    此外,根据赵俊臣态度的不同,陈东祥也能够趁机窥探到赵俊臣的秉性心胸之一二。

    可惜,在陈东祥的暗暗窥探之下,赵俊臣依然是一副高深莫测、城府深沉的模样,听到左兰山的求见之后,只是眼中闪烁着思索神色,似乎正在考虑某些问题。

    思索片刻后,赵俊臣冲着许庆彦点头,说道:“请左阁老进来。”

    说完,赵俊臣站起身来,亲自向着客厅外走去,似乎是打算降阶相迎——左兰山如今毕竟是身份尊贵,某些应有的礼节,赵俊臣并不打算刻意忽略掉,否则不仅会引来非议,也会显得自己太过傲慢,促使左兰山进一步离心。

    不过,也仅仅只是降阶相迎罢了,赵俊臣并没有亲自出府迎接——虽然这才是应有的礼节——但这样做得话,同样会传出一些错误的信息,乱了“赵党”的主次。

    见赵俊臣没有透漏丝毫的内心想法,陈东祥难免有些失望,不过也更加敬畏赵俊臣的心机城府,最终还是收敛了内心的表现**,本着“不做不错”的原则,只是随着赵俊臣来到客厅门外,并且垂手低头的站在赵俊臣身后,态度可谓是谦卑至极,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已是被赵俊臣彻底驯服的意图。

    很快的,许庆彦已是领着左兰山来到了客厅之外。

    看见赵俊臣亲自迎接,左兰山颇是有些受宠若惊,忙是快步走到赵俊臣的身前,道:“赵大人在客厅候着也就是了,何必亲自相迎?太客气了。”

    左兰山还没有习惯自己的阁老身份,见到赵俊臣之后,还是会不自觉的感觉自己要矮上一头。

    赵俊臣的笑容平淡,道:“左阁老如今的身份尊贵,没有亲自出府相迎,已是失礼了……”

    说完,赵俊臣似乎是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只是侧身道:“咱们几人还是进屋说话吧。”

    左兰山连忙点头,就要随着赵俊臣进入客厅。

    然后,左兰山突然见到了赵俊臣身后的陈东祥,并且也注意到了陈东祥对待赵俊臣的谦卑态度。

    这般态度,让左兰山的心中颇是吃惊。

    身为陈东祥的老上司,左兰山对于陈东祥的秉性为人最是了解不过,此人不仅是恃才傲物,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并且心性凉薄,更不会将任何人放在心上,这样的人最是难以收服——至少,左兰山身为陈东祥的顶头上司,这些年来一直是费尽心思想要收服陈东祥,但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但如今,看陈东祥对赵俊臣的谦卑模样,他显然是被赵俊臣彻底驯服了。

    一时间,左兰山对赵俊臣的手段心机愈加的敬畏,也再一次的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自然是更加不敢产生与赵俊臣分庭抗礼的想法了。

    就在左兰山心绪起伏之际,三人已是回到了赵府客厅,并且分宾主落座。

    待赵府下人给左兰山奉上香茗之后,赵俊臣先是端起茶盏轻饮一口,然后用不经意的语气缓缓问道:“左阁老不过是刚刚入阁,就能够让陛下特意召见谈话,今后恐怕是要圣眷渐隆了,却不知……陛下他召见左阁老的时候,大都谈了些什么?”

    见赵俊臣直入主题,左兰山心中暗惊。

    毕竟,德庆皇帝与左兰山的谈话内容还是有些敏感的。

    但犹豫了片刻之后,左兰山还是没有任何隐瞒,将德庆皇帝的诸般讲话内容全部转述了一遍,包括德庆皇帝询问工部尚书的接任人选、以及德庆皇帝隐隐暗示他制衡赵俊臣的内容。

    得到左兰山的回答之后,赵俊臣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平淡如水,只是点头道:“陛下的这些指示,倒是与我的猜想没有太大的区别,却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左阁老你入阁之后,确实应该有些自己的主见,切不可随波逐流、亦步亦趋……”

    左兰山心中又是一惊,连忙说道:“有主见自然是应该,但我也不会忽视朝中同僚的看法!尤其是赵大人您一向是睿智多思,今后内阁的事情,却是一定要赵大人多多参谋才是。”

    见左兰山这般急切的表明忠心,赵俊臣又是失笑摇头,但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只是转头向着陈东祥看去,说道:“陈大人,左阁老在陛下面前推举你来接任工部,让你担任工部尚书的机会大为增加,你还不好好感谢一下左阁老的恩情?”

    此时的陈东祥,听到左兰山的讲诉之后,虽然早已是有了心理准备,但依然是狂喜难耐,又听到赵俊臣的提醒之后,他连忙站起身来,向左兰山躬身致谢道:“下官多谢左阁老的推举之恩!”

    然而,陈东祥固然是郑重道谢了,却并没有向左兰山表示任何的报答之意,反倒是致谢了左兰山之后,陈东祥又转身向着赵俊臣躬身道:“当然,下官同样要感谢赵大人您的恩情,若不是赵大人您的运筹帷幄,下官想要接手工部,必然是机会渺茫,还请赵大人放心,下官若是能够顺利接手工部,工部上下今后一定是以赵大人您马首是瞻!”

    类似的保证,陈东祥在左兰山出现之前就已是向赵俊臣反复说过了,如今旧话重提,除了再次表明忠心之外,却也是刻意给左兰山看的。

    陈东祥对待两人的态度区别,左兰山自然是明显感受到了,心中颇是有些苦涩,明明是阁老之尊,但身在牢笼的拘束之感却是愈加明显了。

    不过,左兰山却完全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尽力维持着脸上笑容,看着眼前的一切。

    另一边,赵俊臣满意点头之后,又与左兰山、陈东祥二人谈了一些“赵党”今后的计划,尤其是让陈东祥顺利接手工部的计划,赵俊臣颇是用了不少心思。

    毕竟,就算是得到了德庆皇帝的支持,但朝中还有另几位阁老存在,若是这几位阁老刻意阻挠的话,陈东祥想要顺利接手工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谈到几位阁老的态度之时,赵俊臣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向左兰山说道:“说起来,咱们那位首辅大人的态度,左阁老今天晚上的时候倒是可以帮忙探探口风。”

    听赵俊臣这么说,左兰山有些不解,问道:“今天晚上?”

    赵俊臣依然是神色平淡,让人看不出任何想法,点头道:“说起来,左阁老出宫之后就直接来到了我这里,还没有来得及回府,恐怕还不知道吧?早朝刚刚结束,咱们的沈首辅就派人送了一份名帖到你府中,约你今晚见面呢!”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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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听到赵俊臣的解释,左兰山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还请赵大人放心,今晚与沈常茂碰面之后,我一定会打探清楚他的态度想法,并且还会设法说服他支持陈东祥接任工部尚书的位置,若是再有内阁首辅的支持,那么陈大人接手工部的事情就能够十拿九稳了。”

    表面上,左兰山的神情如常,似乎与往常一样,只是在遵循赵俊臣的吩咐办事。

    但实际上,左兰山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甚至还略略有些紧张与慌乱。

    赵俊臣手下有一个情报机构的事情,左兰山是清楚的——事实上,朝中各大权臣都有自己的情报机构或者情报渠道——但左兰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赵俊臣的情报机构明明还没有成立多久,就已是如此的高效敏锐,沈常茂邀请自己见面的消息连自己都不知道,但赵俊臣就已是提前知道了。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左兰山最多也就是有些震惊而已。

    然而,成为内阁辅臣之后,左兰山处境颇是尴尬,遇事之际也就愈加的敏感了,对于赵俊臣的这番解释,难免会有些多想,但越是往深处想,左兰山就越是有些惶恐不安——赵俊臣不仅是知晓沈常茂派人给自己府中送名帖的事情,甚至还知晓沈常茂送名帖是为了邀请自己见面的事情,显然赵俊臣这个情报机构里的探子乃是自己身边或者沈常茂府里的亲信,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就知晓这些详尽消息。。

    然而,这个眼线究竟是来自于自己身边?还是出于沈常茂的府中?又或者,自己与沈常茂的府中都有赵俊臣的眼线存在?

    再往深处考虑——若是赵俊臣在自己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收买了暗线,那么自己的一举一动,岂不是完全瞒不过赵俊臣的眼睛?还有,赵俊臣在自己身边埋下眼线,究竟是出于何种考虑?赵俊臣今日的这一番话,似乎是刻意向自己透漏了消息,又是出于怎样的想法?

    就这样,越是往深处考虑,左兰山的心情就越是复杂与不安。

    与此同时,仿佛身处牢笼一般的拘束感,也愈加的强烈了。

    明明,成为内阁辅臣之后,已是庙堂核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到的拘束理应越来越少才对,受到的追捧与尊敬也理应是越来越多才对,但左兰山如今的感受却是截然相反。

    毕竟,左兰山只有一个内阁辅臣的名号,却没有内阁辅臣的实力,他头上还死死压着一个赵俊臣!

    另一边,陈东祥也是一个聪明人,甚至他比左兰山还要聪明一些。

    所以,左兰山能够想到的事情,陈东祥自然是同样想到了。

    不过,立场不同,位置不同,想法自然也就不同。

    陈东祥如今已是决意要一门心思跟着赵俊臣了,自认为再也不会背叛赵俊臣,所以他并不担心赵俊臣往自己身边安插眼线。

    事实上,陈东祥还巴不得赵俊臣的这些眼线能够将自己的忠心耿耿传递给赵俊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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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左兰山与陈东祥的思绪变化,赵俊臣似乎猜到了,又似乎没猜到,依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淡然模样,只是饶有兴趣的问道:“哦?左阁老你打算如何说服沈常茂?沈常茂此人一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想要让他抛弃自己的人选转而支持陈东祥接手工部,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左兰山略略沉吟片刻后,答道:“此事倒也不难,如今的沈常茂虽说是内阁首辅,但他毕竟没有内阁首辅的实力,位置原本就不稳,如今又因为自己的失误让陛下成功插手内阁,百官之权益因此而受损颇多,这也进一步动摇了百官们对他的信心,可以说他内阁首辅的位置如今已是岌岌可危了,正需要一位强援支持!只要我向他承诺今后会帮他稳住首辅之位,想得到他的支持并不困难。”

    一旁,陈东祥也插口道:“左阁老所言极是!此外,咱们若是能帮助沈常茂坐稳内阁首辅的位置,对咱们也是大为有利!毕竟……沈常茂要比周尚景好对付!若是沈常茂失势之后,再让周尚景重新得到内阁首辅的位置,咱们受到‘周党’的压制就要更厉害了。”

    说话之际,陈东祥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接手工部的机会进一步加大而幸喜,反倒是一副全心全意为“赵党”大局考虑的模样。

    听到左兰山与陈东祥的表态,赵俊臣面带赞赏,点头道:“两位大人的考虑,颇是老道周全,我也不能补充更多,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赵俊臣却是突然转移了话题,缓缓道:“谈完了公事,如今我倒是还有一件私事,想要请左阁老帮忙。”

    左兰山不敢怠慢,连忙回应道:“赵大人客气了,有事尽情吩咐就是。”

    赵俊臣语气平静,淡淡道:“陛下那边催的紧,再加上我也确实到了年龄,所以我打算等到诸事尘埃落定、也就是陈东祥成功接手工部之后,就要正式成婚了。”

    赵俊臣即将要正式成婚,这绝不是一件小事,从某方面而言甚至还是一件需要严肃对待的政治事件,说不定就会引起朝廷格局的某些变动。

    所以,听到赵俊臣的讲诉之后,左兰山与陈东祥的皆是有些震惊,心情也皆是有些严肃。

    左兰山连忙问道:“却不知哪家小姐有这般福分,竟是得到了赵大人的垂青?”

    “福份吗?”听到左兰山的询问之后,赵俊臣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似乎有些自嘲,但最终则是避而不答,又说道:“不过,在正式成婚之前,我则是打算先将方茹纳入府中、成为妾室,地位虽然并不算高,但至少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分,省得像是如今这样名不正言不顺……”

    说到这里,赵俊臣双眼看向左兰山,继续道:“日子嘛,就定在十日之后,到了那个时候,我想邀请左阁老赴宴观礼……恩,顺便也请左阁老亲自出面,邀请一些亲近同僚一同前来,不知左阁老是否愿意赏个薄面?”

    听到赵俊臣的解释,左兰山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

    事实上,赵俊臣的这个请求,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妾室,在古时地位极是低贱,也就比寻常的丫鬟仆从稍强一些罢了。古人纳妾之际,也并非像是想象中一般大张旗鼓、唯恐天下不知,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派一座小轿将人从侧门迎进来也就是了……若只是为了区区纳妾之事情就广开宴席、大宴宾客,不仅是浅薄粗俗的表现,从某方面而言也是对宾客们的一种羞辱,因为纳妾之事就专门跑去观礼见证的宾客,地位又能比妾室高贵多少?

    然而,此时赵俊臣却是要求左兰山前来观礼,并且不仅只是观礼,还要左兰山帮忙邀请宾客,如今的左兰山已是内阁阁老,若是经手这样的事情,难免是有失身份。

    不过,赵俊臣的亲口要求,左兰山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反抗的勇气。

    所以,稍稍犹豫片刻之后,左兰山点头道:“若是如此,我自当尽力!”

    得到左兰山的答复之后,赵俊臣满意的点了点头。

    实际上,赵俊臣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这样的要求,却是赵俊臣多方面考虑的结果。

    首先,让左兰山办这样的事情,能够进一步明确“赵党”的尊卑地位,让众人明白赵俊臣才是“赵党”的唯一主人,左兰山虽然是成为了内阁辅臣,却还要为赵俊臣的纳妾之事操心操力。

    其次,则是为方茹的将来考虑,妾室的地位毕竟低微,但赵俊臣纳方茹入府之际,若是有大量的朝廷重臣前来观礼,那么方茹的妾室身份自然是大为不同,今后就算是赵俊臣有了正室,这位正室也不敢随意的欺凌方茹。

    最后,却是赵俊臣过段时间有一项重要计划要执行,这般大张旗鼓的纳妾,也多少可以转移世人的注意力,为赵俊臣的真正计划打掩护!

    ……

    ps:记得虫子刚刚写书的时候,还是一枚懵懂青年,即将要大学毕业,不知自己的前途究竟在何方!如今,依旧懵懂着,前途也依旧莫测,但就在年关之际,虫子当爹了!

    恩,为了孩子的奶粉钱,要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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