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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州站的船行的船只不仅吨位小,船型驳杂,船只状况差,人员素质也是鱼龙混杂:其中有许多临高海军控制海峡制海权之后的失业的小股海盗、官兵水师的逃卒。还有过去祝安过去雇佣的水勇。虽然在雷州站提供较好的报酬和海军的贸易护航体制下没闹出过乱子,却始终是一个隐患。

    至于海军本身,对一支完全游离在海军指挥体系下的船队当然也有想法。在有关会议上一直提出要“加强海上船只统一管理”。

    然而将广州雷州两支船队统一到海军麾下,完全归属海军控制,又会造成指挥体系过于复杂――在临高的各部门还不觉得:调用船只只要打电话到海军部,由海军部运输处排船期就可以。但是外地的部门就很不方便。[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早期广州站决定组建高广船行就是因为动用船只手续繁琐。当时需要使用船只的时候要先打电报回临高,通过海军的指挥体系再发出调船手续,当中的不但环节多,浪费时间,而且运作中显得很僵化――船上的水手不受广州站的直接指挥,稍有变动就得重新发报到临高去更改命令,完全不适宜商业贸易。最后不得不授权驻外站可以自行组织运输船队。

    这些因素综合起来,最终促使执委会决定改革原先的海上航运体制。正式组建航运公司。这家航运公司准备采用股份制,由元老院控股51%,余下准备向向土著、归化民进行募股。起威当然是第一个股东,他们原本在高广船行内就有股份。

    新成立的航运公司将承揽所有穿越集团在广东洋面的航运业务。同时包括对越南的贸易航运。公司总部将设在香港,在临高、徐闻、琼山、广州、三亚设立航运办事处。远期还将在全海南岛各县和广东沿海地区设立航运代办处。整合原广州站、雷州站属下的船队。同时海军还将部分不适宜作战服役的船只转交给航运公司,包括当初从海家买来得五桅大船。

    航运公司在运输业务上自主经营,编制上受邮政交通委员会和海军的双重领导――类似英国人的商船后备队系统。航运公司的所有人员均列入海军预备役,高级海员授海军预备役军官的军衔。每年要抽出进行一定时间进行军训和演习。

    第二次反围剿战役结束之后,利用和约签订前的空档期。执委会委托海军、政治保卫总局、邮政交通委员会对雷州船行、高广船行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大规模整训。所有土著人员进行了政审和学习。对其中的不可靠人员进行了清洗:一些人转为陆地工作,少数声名狼藉有血债的抓进劳改营。剩下的人员进行了大换血:一部分年轻力壮的海盗和水勇补充进了海军,海军淘汰下来的一些不适合海上作战行动的年龄较大,有伤病,可塑性不强的水手转业到了航运公司。航运公司拥有的船只也进行了一部分清理整修,淘汰了过小的船只――从使用效率来看,大船比小船用人更经济。

    新得航运公司正式改名为“大波航运公司”。而张大疤拉在临高结束了几个月的学习班生活又回到雷州了。这个原本混饭吃的老海狗在接受了全面的“再教育”之后已经彻底的坚定了要当“从龙之臣”的念头。他在临高参加了一个仪式,接受了海军预备役少尉的军衔。重新出任了船长的职务――他将主要在对越贸易航线上航行,这也是他最熟悉的航线。

    张大疤拉走进海安街上的一处原先是糖商的住宅,这里已经被改建为对越贸易公司的驻地和大波航运公司的徐闻办事处,工匠们正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到处是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满地是各种建筑材料。这里正在进行改建工程。

    他要找得人是严茂达――目前严茂达兼任大波航运徐闻代表处的主任。严茂达向他交待了任务:明天就出发,送几名元老和一船货物到越南去。

    “除了我本人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元老。”

    准备前往越南的除了去摸底布局的严茂达,准备常驻的贝凯之外,还有几名军方、建筑公司和远程勘探队的元老。他们是为了建设鸿基武装商站去打前站的。

    “明白,小人――我一定安全把首长们送到。”张大疤拉胸有成竹,“别说这会换了新船,就是一条渔船我也照样保得首长太太平平。”

    “嗯,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严茂达一笑,“你先送我们去海阳,然后从海阳到鸿基。一路上有困难没有?”

    “没有。”张大疤拉显得很有把握,“只是首长们准备去几天?我好安排船上储备水米和菜。”

    “能带多少带多少,尽量多带。这次去得时间会很长。”严茂达说,“这次航行到越南去不比以往去作买卖贩运货物,是事关大业的重要任务。你得花上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工作要做到万全。”

    “是!”张大疤拉听说这次出海意义重大,劲头马上就起来了。既然要从龙就得立功,不能到了之有了苦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白自己的决心了,最后只憋出一个,“请首长看咱老张的吧!”

    张大疤拉的船是一艘三桅广船,原排水量大约350吨,经过造船厂的改造,专门用来充当东南亚和大陆沿海地区的武装贸易船只。排水量增加到将400吨。船上新装有6门48磅的卡隆式短炮,还有1挺打字机。足够震慑普通的小股海盗了。船尾添建了一处不高的艉楼,用作操舵、指挥和高级海员、随船贵宾的住所。严茂达和贝凯就住在这里。船名:“镇南”。

    张大疤拉连夜安排人员往船上装货:不仅装载了够用30天的食品和水,还装载了大量的贸易用得货物――这次航行本身也有为当地的代理商送货的目的。

    水手之外,船上另外派来了20名海兵担任武装保卫工作,另有起威镖局雷州分号的几个镖师作为贴身保卫。

    镇南号扬帆出海,横渡北部湾的旅途不甚顺利,因为风向的关系,航线不得不走得十分曲折,用了差不多四天才抵达越南的海阳港。

    雷州站的对越贸易搞得很有声色。不过当初因为涉及到对外政策的问题,没有铺开摊子大干,只在海阳港以他们在雷州入股企业大昌米行的名义开设了一家贸易货栈,向当地商人销售食糖和各种杂货,买进的东西有稻米、优质木材和煤炭――这一带有少量的小煤窑。在海阳他们的最大贸易伙伴还是武玉甲。这个北越的大地主犹如拥有无穷无尽的稻米一样,源源不断的向他们出售大米,后来因为临高的需求量实在太大,武玉甲的管事们表示来不及舂米,现在是直接出口干谷。

    海阳码头附近有一条华商街,这里聚集了大量来自大明的商人,贩卖着各种来自中国和东南亚的杂货。大昌货栈就设立在这条街上。

    从街景和陆上的行人来看,这里和大明的沿海小县很相似。甚至耳边听到的也是各种大明的方言。尤其以广东话、闽南话和客家话居多。路上严茂达和贝凯还见到几处小型的地方会馆。可见此地被华人渗透之深。

    严茂达想这倒是一支可以利用的力量。一旦开始全面征服越南,这些定居在越南多年,熟悉当地风土人情的明朝商人、手工业者就是一支有效的维稳辅助力量。不过现在这些华人暂时还靠不住――不但靠不住,还有潜在的危险。大昌货栈没向他少诉过苦――当地的各处华商地域色彩非常浓厚,观念里只有同乡没有同胞。不但明的暗的排挤打压商业对手,不时还会引狼入室的勾结当地官吏土匪来祸害同胞。

    大昌作为全新的外来户当然也没少受明枪暗箭,幸好他们实力强劲,一般的商业诡计整不倒,而与武玉甲这个当地大地主大土霸之间的合作关系使得其他人也不敢随便造次。

    一行人来到货栈。货栈高墙深院,关防严密――北黎朝的官儿只管收钱,对本地的治安之类从来不过问,商人们得自己保护自己。大昌货栈销售储存的又都是大宗的糖和米,稍有不慎就会遭到纵火的危险。

    当地的掌柜叫朱福元,是大昌米行老板朱福生的本家兄弟,家里很穷,原本就在海阳当地为大明商人跑腿办事谋生,能说一口很好的越南话和好几种方言。严茂达调查下来知道他在徐闻已经成家,有老婆有孩子,为人还算正派――全家就靠他每年从越南赚回来得十几两银子过活,日子过得很困难。严茂达就招募了他当货栈的掌柜,不仅待遇优厚,平日里又经常用小恩小惠笼络他的家人。很快就让这人对穿越集团死心塌地了。

    朱福元向严茂达汇报了目前的状况。大昌在当地的经营用不着掌柜如何的善于经营:每个月武玉甲的管事会带着庄园里的奴隶和农民运来大米、木材和煤炭。运走货栈里的各种糖制品和杂货。双方的交易量很大。

    “武玉甲因为这个生意,发了大财。”朱福元有点羡慕的口吻,“他在我们的糖货上赚了大钱。”

    武玉甲从大昌手里按照每石粗制红糖8个西班牙银洋的价格买入,转手卖到寮国、暹罗和荷兰人,一石要卖到10~18个西班牙银洋。至于白糖、冰糖的利润就更高了。至于从雷州运去的其他货物:包括从临高制造的“澳洲货”和从大陆上收购的各种日用杂货。都是本地的抢手货。[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朱福元眼见着自家的货物被武玉甲买去了转手就能赚大钱,心里未免不平衡。提议应该多拓展客商和销售渠道――最好能扩展到零售渠道上,免得好处都给武家一家占去了。

    “这事情不忙。”严茂达说,“稻谷到货情况怎么样?”

    “到了,去年谈好的稻谷都运来了。”朱福元忙不迭的说道,“就是武玉甲的管事又要提价。”

    听说武玉甲又一次要求稻谷加价,严茂达不由得眉头紧皱。近半年来武玉甲第三次要求稻谷加价了。稻谷是临高的战略物资,而越南又是目前临高的主要稻谷供应地,加价不仅要支付更多的交换货物,还意味着供应渠道可能存在着某些问题。

    “为什么又要加价?总有个理由吧。”严茂达说,“会不会是管事的当中在捣鬼?”

    “他不敢――我们和武玉甲之间的生意是大买卖,管事的没这个胆子乱来得。”朱福元说,“管事的说因为郑氏正在南下讨伐阮氏,在到处征兵征粮。武玉甲当然也得出一大笔的粮饷。据说为了弄到足够的稻谷,武玉甲庄园里的农民都快要饿死了――去年春天是吃稀粥,今年春天居然要吃糠了。”朱福元说,“听说有农民已经过过不下去,准备要离开庄园逃荒了。”

    朱福元所说的战争,正是后黎朝的后南北战争,这场战争从1627年开始,延续了差不多一百多年。1627~1672年之间,郑、阮之间暴发了七次大规模交战。元老们遇到的,正是在1630~1633年的第二次大战。阮氏充分发挥乌龟流战略,在葡萄牙人的指导下修筑起来的堡垒群重创了南下的郑氏大军。形成了战略僵持。

    这种局面之下势必造成大批农民被强征当兵,在中古的农业社会里,农民是最重要的生产力,缺少劳动力耕种的农田是无法生产出足够的粮食的。

    “真糟糕。”严茂达心想看来指望武玉甲能长期供应大宗粮食是有困难了。后黎朝的南北战争如果他们不干涉的话按照历史轨迹运行起码还得打上50年。

    “一打仗,粮食就不好弄了。”朱福元紧张的说。他在这里为澳洲人干了一年多,知道澳洲人在海阳设点的主要目的就是买粮食。要是粮食太贵太难买,也就未必会继续在这里开货栈了。自己这份好不容易得到的好差使就要泡汤。

    “稻谷的价钱就依他。”严茂达考虑再三之后说道,“他现在每个月能送来多少粮食?有减少的迹象没有?”

    “最近一个月没有运稻谷来。说官府征去了不少。庄园里积存的稻谷不够。”朱福元说道,“而且下面三个月就是春荒。得捱过春荒粮食应该能正常供应上。”

    朱福元又说:“首长我们运糖的速度是不是放慢一些,现在库房里已经屯了一万多石糖了……”

    “不要紧”严茂达说,“你明天找武玉甲的管事说,没有米,让他多运些煤来换”

    “换煤?”朱福元吃了一惊,在他看来这是件很不上算的事情。虽然煤的价钱很低很低,但是看着澳洲人成船成船的买走又脏又臭的烧火物,他实在很难理解――不管是广东还是越南,烧柴都是即便宜又多的东西,有钱人家还可以用上好的硬木炭。实在想不通澳洲人为什么要买如此多的黑煤。

    “对,既然他那里一时间没有足够的米,就把库存的糖换煤和木材。”严茂达一挥手,“不要腻腻歪歪的,马上就办”

    朱福元连声应了几个“是”,见严茂达无话,马上又把货栈的账本呈上。严茂达先收了下来――审计是契卡的事情,但是作为上级主管,他也有必要做好自查的工作,他准备到鸿基去的路上再看账本。

    “这是贝凯。”严茂达把贝凯介绍给朱福元,“他以后就是驻越商务代表。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向他汇报”

    贝凯是驻地是鸿基,但是作为元老商务代表,照例要对海阳和未来的越南沿海地区的商站、货栈拥有领导权。

    朱福元看了一眼这个黑黑的小个子男人――看起来就和那些越南人差不多,怎么也是首长?但是他常年给人当伙计,早就明白在东家的人事安排上要少开口多执行的道理。

    “上次我关照你打听得事情怎么样了?有具体下文没有?”严茂达问道。

    严茂达上次来海阳,特别交待朱福元:要把鸿基那块地方所有权调查清楚:到底是属于某个庄园主,还是属于黎朝官吏的俸禄地,再或者是无主的官地?

    “小人特意去打听了,鸿基,还有首长提到的锦普都是无主地。那里不是山就是滩涂,不能种地,根本无人问津。”

    “这里向官府买地手续怎么办?”

    朱福元苦笑道:“怕是很难。大明的商人在这里就是大肥肉,就是买一块地建货栈都要大费周章。花钱还其次。”他顿了下,“若是首长一定要买下来,得先划出地界来绘出图,小人再去奔走一番,只恐怕也要花不少钱……”

    “不用了。等我们回来再说。”严茂达想也未必需要花钱买下来,用武力作后盾,就地开采,北黎朝眼下怕也没心思调集大军来对付自己。

    严茂达一行没有在海阳多停留,查看了仓库,了解了当地的基本情况之后,镇南号在当地卸下了货物,再一次扬帆南下前往鸿基。

    海阳距离鸿基大约有60公里,镇南号航行10小时左右就能到达,因为是沿海岸线航行,而且鸿基又在岛礁林立的亚龙湾,为了避免触礁搁浅,张大疤拉决定不在夜间行船,而是一早出发,正好的傍晚时分抵达。

    镇南号一早-< 书海阁 >-,张大疤拉像模像样的用经纬仪进行了观测,又在海图上绘制出航线。可惜他的算术功底实在太差,一把航海计算尺推来移去的搞了半天,最后丢下了骂了一声“鸟”又回到艉楼后面看罗盘背针路了。

    好在这一带是他常走的航线,是所谓闭着眼睛也能行船的地方。在他的指挥下,镇南号开始向南航行。

    镇南号在张大疤拉的指挥下航行的很顺利,中式硬帆在风向复杂的沿海地区航行的时候充分表现出了它适应“八方来风”的优越性。虽然船速时快时慢,但是从来没有停顿的时候。

    贝凯在艉楼上眺望着沿海的美丽景色,觉得自己苦学半年多的越南话还是值得的――这片土地实在是太诱人了。要是以后能当上个北越总督……贝凯的心绪不由得飞到了昨天在海阳看到的那些窈窕的越南女人身上。

    贝凯在元老院内属于不怎么得意的酱油元老,他过去的职业使得他最终进了邮政交通委员会,但是他对交通一窍不通,而临高的邮政系统还没有正式组建起来――况且就算立刻组建起来,他这个在邮政局里一直拉广告的邮政职工对邮政业务也没什么研究。

    他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物,又不愿意掺合政治。所以在元老院属于边缘人物。但是穿越集团本身的扩张性和元老人数的稀缺性,使得酱油元老也有足够的出头机会。

    正凭海临风的胡思乱想着越南女子如何如何的时候,船钟忽然急促的敲打起来,贝凯猛得一惊,只见水手和海兵正从甲板下涌了出来。有的拿着海军的29式砍刀,有的举着短身管的米尼步枪。几个水手冲上艉楼,赶紧脱下桐油布的套子,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打字机,有人迅速的打开附近的一个铁皮箱子,取出里面黑乎乎的备用弹盘。

    “怎么回事?”贝凯大吃一惊,眼看着甲板上的6门卡隆炮的炮衣全被脱了下来,这是要打仗的架势么

    “报告:7点种方向,有船只在战斗。我们先进入戒备。”张大疤拉赶到艉楼上,解释道。

    “是海盗?”

    “应该是。”张大疤拉并不紧张,“首长放心,这种事情这一带经常有。这里的渔民海盗是分不清的。我们的船大,又有戒备,他们不敢动歪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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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贝凯也看到了海面上发生的事情:一艘大型的拖风渔船正在海面上逃避。后面有好几艘船在猛追,还不时的发射点着的火箭,不时的发出粗野的呐喊和敲锣打鼓声。前面的拖风渔船上风帆已经烧毁了一部分,桅杆也倒了一根,有人正在拼命的摇橹。

    “这是在抢劫渔船。”张大疤拉说,“没事都是些本地的半渔半匪的人他们连炮都没有。碍不了我们的事。”

    严茂达这会也上了艉楼看热闹――他拿着个望远镜。这时候那艘逃走的船只大约是看到了他们,竟然转过船头向他们这里冲了过来,桅杆也忽然升起了一面旗子。[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还没等张大疤拉开口,严茂达忽然喊了起来:

    “贝凯你看看渔船上是不是挂得临高的旗号?”

    贝凯赶紧接过望远镜,果然,拖风船的桅杆上升起的是一面三角形渔业旗――这是海军向在临高注册的渔船颁发的航行旗。过去这面旗的效力仅仅在临高附近,现在已经扩展到整个琼州海峡。没有捕鱼航行旗的渔船,就是海岸警备队驱逐捕拿的对象。

    “没错”贝凯紧张起来,“肯定是看到了我们桅杆上挂着临高的旗号……”

    现在临高还没有设计出商船旗来,所以大*航运公司的商船也挂着临高的海军旗。

    “来得正好”张大疤拉海盗出身,打打杀杀的场面对他原本就有诱惑性,现在又有了这么好得一条船――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颇有跃跃欲试的意思。

    不过他还记得他的任务是护送首长们去鸿基,所以看了一眼严茂达。

    “首长,你看――”

    “救,当然要救”严茂达大义凛然的说,“这条船向我们缴过税,就要受到保护。”

    “好嘞”张大疤拉摩拳擦掌,他听不懂道理,但是知道可以开打了,当即大声的喊道,“全体准备战斗”

    海兵们荷枪实弹,在船舷、艉楼上占据制高点,警戒着向他们飞速逃来得渔船。虽说他们决定要救援对方,但是也不排除苦肉计的可能性。在南中国海的海盗们经常使用伪装遇难的方式来诱骗速度和吨位都比他们大的船只解除戒备,等两船相靠的时候再突然发动袭击。

    渔船没有直接靠上来,而是往镇南的侧后逃去,张大疤拉大声的嚎叫着:“左舵15”,镇南号的船身开始慢慢的转过来,将船舷对准追来的船只。

    正在追击的几艘小船看到半道杀出个程咬金来――有艘大船居然横在他们和猎物之间,船速顿时慢了下来,看来海盗没有料到大船会突然进行干涉,迟滞了几分钟之后,几条小船立刻散开,似乎准备多方向向大船攻击了。

    “开火”张大疤拉一声令下,打字机顿时发出巨大的噪音,艉楼上顿时硝烟弥漫。方形的定向框里喷吐出凌厉的火舌,打字机尖厉的轰鸣压倒了一切的声音。海盗船上木屑夹杂着血肉四处飞溅。

    “上弹盘”机枪手喊叫道,一个滚烫的弹盘拔了下落在装满了沙土的筐子里,两个水手迅速的抬起第二个弹盘插上枪座,帮着机枪手一起推上锁紧――这个庞然大物的重量可不轻。

    装在万向节支架上的打字机枪口一转,又第二艘海盗船倾泄子弹,初次实战,机枪手控制不好射击节奏,每次都是对一艘船倾泻出全部的子弹之后才停止。直到8个弹盘全部打空,一切才又重归寂静,被打热的枪管冒着袅袅白烟。

    四艘追击渔船的海盗小船瘫在海面上没有了动静。张大疤拉仔细的看着变得安静的海盗船,身边的水手也在张望――他们还是第一次使用打字机作战,谁也不知道上面究竟是什么情况?还要不要继续攻击?

    张大疤拉看了看严茂达,严茂达拿望远镜看了看对面的船,吩咐道:“组织跳帮队吧敌人完蛋了。”

    看到大船在靠近,小船上有人开始跳海了。

    “不许放走一个”严茂达下令。

    海兵们立刻开始了一场精确射击比赛,朝海里游泳的人开枪射击,逐个逐个的杀死他们。直到海面上没有人头为止。

    镇南号小心的靠近其中的一艘海盗船,这几艘船都很小,最大的也不过就是五六十吨的模样,居高临下可以看见海盗船的甲板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遍地都是残缺不全的躯干、手脚和零碎的血肉尸块。跳帮队跳上敌船,四处搜索了一番,只在甲板下面抓到几个吓呆了的俘虏。二艘更小的舢板上干脆就没有活人了。最后,搜罗到5名俘虏,一个个瘫软在甲板上上哆哆嗦嗦。看他们的模样,都穿着这一带渔民常穿的黑色裤褂,破衣烂衫,面目黝黑,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张大疤拉吩咐水手们将海盗船上的尸体丢进海里,用水将浸满血水的甲板冲洗干净。一艘舢板在扫射中损坏很严重,干脆就直接凿沉了。除了船之外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战利品,只有十多筐鱼虾而已。武器主要是劣质的冷兵器,连东南亚一带相当常见的火绳枪都没有。这印证了张大疤拉的说法,这应该是一伙半渔半匪的业余海盗。保不定只是临时见财起意才海上抢劫的。

    “这些俘虏怎么办?”

    “留着。把他们好好洗洗,押到甲板下面去。”严茂达想这些人可以充当第一批矿工。

    正说着话,拖风渔船靠了过来。

    “你们是哪里的船?发生什么事了?”张大疤拉探出身体高声询问。

    “首长――”拖风船上的人一开口就表明他们显然是去过临高的。

    “我不是首长,你叫俺老张好了”

    “小人是海康的渔民是到这一带打鱼的没想到会遇到这伙海盗。”船上的人大声说道,“张掌柜你的大恩大德……”

    “不要说废话了”张大疤拉对这套不感兴趣,“要不是你挂着临高的旗子,老子才懒得救你”

    “是,是……”

    张大疤拉一挥手:“拿牌子出来”到临高申请渔业捕捞许可的船主,除了领取航行旗一面之外,还有特制的硬木牌一块,烙有专门的编号和防伪图案,作为检查的时候查验之用。

    牌子被送上了船――严茂达看了一眼,没错,这种牌子是在木器加工厂特殊加工出来的,上面的烙得防伪标记和数码的字体也不是土著工匠能随意仿制的。当下关照张大疤拉抄下编号。回临高后写一份报告交给海岸警备队备案。

    “让他们走吧,来这里捕鱼也不知道成群结队?”严茂达说,“这一带的治安很差嘛”

    “老爷,他们这次是落了单,”张大疤拉笑着说,“若是人多势众,保不定谁抢谁呢。”

    “也是。”严茂达点点头,在这南中国海上的一切都是混沌无序的,“不过他们既然向我们缴了税,挂了我们的旗,咱们就该给他们出头,不能光收钱不管人死活。”

    “首长说得是。”张大疤拉点头称是。在他看来只要老子有力量,就可以做地收钱。至于收了钱是不是得保护别人的安全他可没想过――他可没有“为纳税人服务”之类的概念。张大疤拉不太能理解首长们的思维模式,只知道一点:首长们比他高明。他觉得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严茂达从这件事上又有了新得主意。既然海南岛和粤西的渔民除了在琼州海峡捕鱼之外,还经常到北部湾来捕鱼――这个财源也不该放弃。在21世纪北部湾也是个上好的渔场。渔业现在是穿越集团主要的蛋白质来源。除了海军直接掌握的渔船队,向渔民收取的渔业五一税也是渔获的重要来源。

    现在渔业五一税的范围仅仅限于琼州海峡,如果把征收渔业五一税的体制拓展到整个北部湾,从渔业上获取得收益将是十倍、百倍。还可以组织渔业生产合作社,组织临高的渔船结队到北部湾来捕捞,不但容易形成规模效应,海军也可以组织护航――甚至不组织护航也没关系,传授些旧时空的渔民的战术战法,还不把猴子虐得七窍流血。北部湾这里没有大股海盗,基本属于空白。海军把手伸进去相对容易――必要的话,组织起来的渔民也是一支辅助力量,对于亟需越南的大米、木材和煤炭的穿越政权来说,北部湾制海权是一定要控制住的。

    严茂达想得入神――这个提案回去得向执委会提出来。

    “首长――”张大疤拉见他出了神,提了他一句。

    “嗯?什么事?”

    “那几艘船怎么办?”海盗们被消灭之后,留下了二艘还算堪用的舢板和一艘渔船。

    “带着走,到了鸿基我们也需要船的。”没登录就有人和船送上门来,也算是个开市大吉了。

    张大疤拉当即关照分几个水手下去驾驶渔船,舢板就直接拉在大船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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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当”一声,39号的门被打开了。这里原本人就不多,能住40人的房子里只有住了七八个人。开关门的声音就特别的大。随着开门的声音,39号的里的人们一个个都抬起了头。

    39号是检疫营里的一栋营房,它很特别:整个检疫营是被铁丝网、竹篱笆和壕沟包围着的,而39号身处其中,周围又有一道竹篱笆将它单独隔离开。39号和邻近的40号属于“特别营房”,专门隔离检疫那些别列入“特殊名单”的外来者――里面的人五花八门,有被怀疑是各路奸细的形迹可疑分子;有渡海而来和尚道士;有从大陆上绑架来得人员……他们都有个统一的称呼“待审查重点检疫人员”。当他们待满40天的检疫期之后,就被直接转交给各个专门口负责。大多数人被移交给政治保卫总局,其他人分送宗教事务办公室、警察总部、对外情报局。关押地点也会转移到临高县的县衙监狱和政保局的“***”。

    39号是女营,里面的人要比隔壁的40号男营要少得多。七八个女子年龄相貌各不相同,这会目光都投向了门口。[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李永薰,出来。”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中年妇女。

    “这里是哪里?”李永薰走到门口,外面的阳光亮得刺眼。她踉踉跄跄了几步才站稳。她在濠镜澳被人打昏,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是在一艘船上。不管她如何在船舱里吼叫哭闹,始终没有一个人出来答话,只有一个少女每天早晚两次给她送饭。

    李永薰心里猜到可能是被澳洲人抓去了,惊惧之余,为了尽快弄明白状态,她使出了自己的终极手段:不吃饭。

    早晨送来的干粮和水,她连碰都不碰。

    “告诉你们的大头目,马上来见我说说清楚不然本姑娘绝不吃东西”李永薰大义凛然的说道,随手把装着二块干硬发白的饼子和一杯水的盘子丢了出去。

    来送饭的女孩子不发一言的捡了东西出去了。李永薰眼巴巴的等着,然而整个一个白天就没有再来过一个人。

    她高估了自己绝食的决心。毕竟以前她只是不吃饭而已,各种干点心小零食到处有,就算几天不吃也不会觉得饿。所以不吃饭对李永薰来说是小菜一碟的把戏。

    然而船上既没有零食,也没有偷偷给她送东西来吃的奶娘丫鬟,李永薰饿了不到一天就不行了。晚上少女又送来了晚饭。

    “我不吃”李永薰鼓起最后的勇气和自尊喊道,“快收走不,把水留下”饿还好说,一天不喝水的滋味实在太痛苦了。

    少女很听话的把水杯留下把食盘子收了起来,要退出去。

    “慢着”李永薰喝止道,“告诉澳洲人我不是普通老百姓我爹是南京锦衣卫――”她想自己爹只是个总旗,要不是顶着个锦衣卫的名目,真是比芝麻还小的世袭官儿。说出来大概还不够吓唬人,当即改口道:“……百户”

    显然“我爹是锦衣卫百户”这个说法没起作用,李永薰饿得两眼发花,当第二天送来早饭的时候,她的绝食行动就取消了。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李永薰可怜巴巴的啃着硬邦邦的草地5号干粮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少女就说了这么一句。

    “别问了,该你知道的你自然就知道。”女看守面对她的提问还是回以同样的话语――李永薰打了个冷战。对方的表情并不严厉,目光中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对年轻女孩子的同情,然而语气很是冷淡。

    李永薰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已经知道这里是临高――下船的时候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机器,还有那条大铁船就知道了――她落到了澳洲人手里。

    但是澳洲人为什么要把她也抓来呢?显然轿子里的人就是高巡按。这样看起来,自己的全部推断都是正确的李永薰很是兴奋,又得意非凡。她忘记自己到澳门纯粹之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找到高巡按的线索是误打误撞――这会这一切都变成了她自己的独到推断。

    然而李永薰的骄傲兴奋没持续多久,她就被送到了检疫营。在遭受了被她称为“奇耻大辱”检查身体和集体洗澡消毒过程之后,被关到了这个装满了叠在一起的床铺的大房子里,每天过着一天二顿海鲜粥的枯燥日子。没有人再来过问她。无论她问什么,看守这里女人从来不吐任何一个有用的字眼。至于39号房里其他女人口中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她们和她一样,也是一上岸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在营房之外,是三个穿着整齐的对襟短褂的髡贼,腰里束着皮做得带子,胸前还斜挎着一根。他们的肩膀上缝着蓝色的布条子,还有些奇怪的图案。领子上也缝着蓝色的小布块。领头的,正是在船上给她送饭的少女。她穿着和男髡贼一样的衣服,只是下身配得是深蓝色的打褶裙子――李永薰瞪大了眼睛:裙子居然没有遮住脚背,而是只过膝盖。露出下面紧紧的裹住小腿的白色棉袜子。

    “寡廉鲜耻。”李永薰心里嘀咕着。虽说如此,她还是觉得有点羡慕的意思。眼前的这个女人显然是在髡贼里当正式的差使,怎么也比她这个拿着别人的腰牌唬人的冒牌货来得强。

    “待审查重点检疫人员李永薰一名”女看守把一个纸面文件夹交给柯云。柯云打开看了看,又检查了下她脖颈上的挂得竹牌。

    “身份验明”柯云说了一声,然后在交接单上签了名,“带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李永薰大声的问着,没有人回答她。一个髡贼拿出一个黑色的头套,直接套在她的脑袋上。黑暗和憋闷的感觉瞬间把巨大的恐惧感注入到她的心头。她感到有人推了她一把,就被押走了。

    巨大的恐惧感笼罩了全身。李永薰打小就出入大明暴力机关,深知落到暴力机关手里的下场――不管有罪没罪,皇亲国戚,只要没有高层打招呼,就是神仙也得脱一层皮。至于女犯的下场更为恐怖:会被反复的****。她自己也审过女犯――知道其中的恐怖。想到种种可怕的滋味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一股强烈的尿意不受控制的从小腹升了起来。

    原本她还觉得澳洲人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但是到了临高之后的所见所闻让她看得明白――临高这里已是“俨然敌国”,根本就不是大明的天下了。自己这个假冒的锦衣卫恐怕是吃不开--不但吃不开,搞不好还会被当成奸细,“严刑拷问”或者被直接被杀掉。

    李永薰被带上了一辆双轮东风马车。走了十几分钟之后,被带进了政治保卫局所属的一栋屋子里。在这里她被简单的加以讯问。无非是姓名、年龄、家庭出身之类。关于她和林铭的关系也遭到了盘问。李永薰-< 书海阁 >-了出来。包括她是怎么会找到高巡按的下落等等在澳门的事情。她不敢隐瞒任何事情,这间屋子里虽然干干净净,除了桌子椅子什么都没有,但是保不定隔壁就是一间器具齐全的刑讯房。好女不吃眼前亏。

    审问结束之后,负责审问的周洞天关照把李永薰先关在政治保卫局***里。随即把材料转到对外情报局――人是他们抓来得,怎么处置也由江山李炎他们决定。

    “没什么油水,”周洞天说,“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纯粹是误打误撞才找到高巡按的。”

    “她不是锦衣卫?”李炎问

    周洞天笑了笑:“算是个临时工吧。毕竟她那个表姐夫还给她弄了块别人的牌子唬人。反正衙门用编制外临时工的事情古今都有。”

    “锦衣卫没盯上我们?”

    “也许盯上了。”周洞天说,“不过,就我个人的感觉,至少地方的锦衣卫办事效率不高。根据李永薰的口供:那个负责办理高巡按失踪案的锦衣卫试百户会跟到澳门纯粹是偶然。”

    “你信她说得话?”李炎不大放心,“不给她看看什么night24或者蜘蛛之类的片子?”给被审问者看各种**片是现在穿越集团的专政机关行之有效的一种审讯手段。21世纪性/娱/乐工业的想象力是无穷的。

    “没必要。”周洞天无所谓的说道,“她要能在肢体语言上骗过我,那她就是本时空的间谍大师了。”

    “好吧。”李炎拿起手里的李永薰的卷宗,“怎么处置她呢?”

    “如果她长得丑可以直接咔嚓了事。”周洞天说,“或者送到符有地那里充当劳动力。不过我看你们好像是不舍得。”说着他神秘的笑了笑。

    “没有的事情”李炎赶紧辩白,“再怎么说她也属于危险分子。”

    “危险分子?绝对算不上。”周洞天摇摇头说道,“她就个爱出风头,好奇心过重的普通女孩子――和21世纪的女孩子一样。不过,到了这里也就由不得她了――有些东西是不能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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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要是玩坏了就不好了……”李炎接了一句,忽然意识到周洞天说得不是这个意思,赶紧辩白道,“所以就玩到临高来到当俘虏来了嘛――”

    周洞天嘿嘿的笑了两声,拍了下他的肩膀。拿起卷宗交给了李炎:“她归情报局了。我想以后她会很配合你们的工作。”

    “好。我”李炎点点头,想原本情报局就想搞一个关于大明内卫和情报系统专题调查,已经委托大图书馆的人从史籍笔记中查询了不少资料,同时,通过审问俘虏和约谈大明士绅也获得了不少资料。在澄迈战役中被俘的幕僚们提供了相当多的资料:有的是耳闻,有的是亲身经历。但是这些资料都来自外部――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家眷兼临时工,对锦衣卫内部状况、运作方式应该比其他人更清楚。[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对外情报局立刻向所有外勤部门发出通告,将黄顺隆列为“危险”,他的商铺和住宅均属有严重威胁的地点――林铭是在澳门失掉的小姨子,他肯定会把黄家作为重点关照的对象。搞不好现在就有一队锦衣卫在黄家外面埋伏着。

    “虽然切断黄家和我们的联系是个重大损失,但是现在要提防对方狗急跳墙。无论于公于私,那个姓林的百户肯定会试图直接绑架元老来搞清楚我们的底细,或者试图与我们交换俘虏。”江山说道。

    李永薰又一次的遇到了那个女人带队的三人组,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在等着她,

    她再一次被戴上头套,上了马车。一段时间的颠簸之后,头套被取了下来――李永薰眨巴了下被眼睛,这里是一个安静的大院,四面墙壁很高,墙上攀满了爬藤的植物,上面开满了大大小小的粉色花朵。显得颇为诡异。

    院子里矗立着几栋和佛朗机人差不多的多层楼房。但是没有佛朗机人的屋子那么好看。窗户全部镶嵌着玻璃,却又装着结实的木栅栏。从外面看什么也看不到。

    一种新得恐惧又侵入到她的心头:这是什么地方?莫非是髡贼的监牢?看外观和大明的不大一样,但是这里散发出来的肃杀阴冷的气氛是她从小就很熟悉的。

    这里是政治保卫总局的“***”,实际上这里什么也不学习,是政保局专属关押人员的地方。在穿越政权的体系里

    “进去”柯云催促了她一声。李永薰无奈,只好拾阶而上,抱着铁皮的双开大门打开了,出来一个瘸子――他的一条裤管下露出了木腿。这个人也穿着对襟小褂,戴着和女髡贼他们一样蓝色肩条。

    “待处理人员一名,姓名李永薰,性别女”柯云把手里的文件交给对方,两个人在门口的桌子上又是写又是盖章的忙了好一会。瘸腿的男人才拿出一串钥匙。

    “安排在哪里?”

    “第一区吧。”

    瘸腿男人打开门厅里的一道铁门,后面是长长的走廊,左右是一扇又一扇的门,全都关着。他带着她们转了三四个弯,穿过一个院子,又打开了好几道铁门,最后来到一扇门前。

    “就是这里。”

    李永薰发觉自己来到了一间素净整齐的房间里,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二把椅子。四壁刷得雪白,地上是木地板,窗户很高,奢侈的镶嵌着玻璃,屋子里阳光明媚。桌子上有文房四宝和白纸订成的本子。

    “这里是你的房间,”瘸腿的看守说,“厕所和澡堂在走廊尽头。走廊里你可以随意走动。只是不能出铁门。”他指了下走廊另外一头的铁门,“有事情拉下绳子,会有人来。”说完这些话,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只留下柯云和她两个人。

    “你就住在这里。休息一下,过几天有人会找你谈话的。”

    “谈什么?”李永薰不知道髡贼的葫芦李卖得什么药。看样子,这里算是“软禁”,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柯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这里有纸笔,你就先写自述好了。”

    “自述?”

    “对,从你自己开开始写,生在哪里,爹妈是谁,什么出身,认不认字,从小念过什么书……全部写出来。”

    “为什么要写这个?”李永薰愈发奇怪。

    “这是范本。”柯云指了下桌子上的一本小册子,“先看一遍,就知道怎么写了。”

    “本姑娘不认字不写”

    “你最好是认字,”柯云冷笑了一声,“不然就我请人来帮你写……”

    “我写,我写,”李永薰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立马服软了,“不要人帮。”

    李永薰在政治保卫总局***里埋头写材料的时候,林铭却躲在三水县的一处客栈中苦思冥想该如何上报高舜钦失踪案的查缉结果。

    高巡按的失踪案在广州成了一桩彻头彻尾的无头悬案。林铭在澳门搜索一无所获之后,不得不灰溜溜的回到广州――为了避免在广州受到太多的外界影响,他以查案为名再一次到了三水县,然后就在当地待了下来。

    此时他心里已经认定髡贼是高舜钦失踪的幕后真凶,李永薰的失踪十有**也和高巡按案有关。但是目前广州官场对澳洲人的态度是“和”,自己要是不识时务的跳出来说髡贼是黑手,就是给巡抚大人出难题――重要官员失陷临高,广东官场难道不闻不问?要出兵打仗那是自寻死路,别说广东方面根本不敢出兵打仗,就算是把即将回广州的髡目大商人郭东主抓起来交换肉票李巡抚也不敢――那就得准备第二次被火烧五羊驿了。

    自己真要如此上报,就把李逢节和广东官场都给得罪死了。

    林铭咬牙切齿的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只好捏着鼻子顺着广东官场的意思说了。高巡按就只好委屈他为国尽忠了。好在迄今为止,一切查获的证据都把他离开广州后的路线指向北面,除了自己和被澳洲人抓去的李永薰之外,没有人能提出是髡贼动手的确切线索。自己在濠镜澳的大索只能算是因为“风闻”,澳洲人最多算“有嫌疑”。

    至于小姨子那是不能不救的--要不自己老婆就不能答应。再说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外人但是此事不能由官府出面,得自己亲自出马私下来办。好在有锦衣卫这块牌子在,在百户所里也素有人望,调动起官面上的资源还算不难。

    林铭盘算定当,假模假式的安排人到处搜索,大张旗鼓的派人赶赴南雄州查案。最终广州方面给朝廷的奏折就成了高巡按自行离衙,下落不明。据可靠线索,他应该已经离开广东,进入江西境内。不过,广东方面还在“尽力追查”云云。随奏折还附上了一大卷的办案的文书材料。现在,除非朝廷另外指派专人来调查此事,否则这案子就等于是无限期的拖延下去了。至于朝廷会不会派专人来查,李逢节觉得不敢肯定,就算派来了也不见得能查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再者这几年处处起火,遍地生烟,朝廷也未必有空来理会此事。

    李逢节关照手下悄悄的给了林铭三千两银子作为酬谢,另外再致送一千两作为他给手下人的赏钱。除了高巡按的家眷之外,大家都算是满意了。

    但是高巡按的家眷却对此的结局强烈的不满,因为高巡按会“弃官而走”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高家的内眷多次派人到巡抚衙门等处申诉,但是都被“正在严查”打发出来。从理论上说,只是上奏说明情况而已――高案并没有正式的结案,李逢节就拿这个搪塞家眷。

    “高家说要派人进京去告御状。”李息觉对正在签押房办公的李逢节说道,他有些担心,事情一旦闹大了就难办了――古今中外概无例外。而且高家也不是平头屁民,有相当大的活动能量的。

    李逢节不慌不忙道:“告御状?妇人之见高大人又不是咱爷们给抓去得。他们准备告谁去?告什么罪名?”

    “东翁说得是,只是高舜钦在京城里颇有些朋友、同年,如果高家去运动他们……”

    “无非是要我们‘再查具奏’。我们也没停查此事啊。奏折上可有一字说此事已结案的?”

    “哪倒是没有――”奏折不是李逢节写得,但是拜发前主要幕僚都参详过。

    “既没有就是在查。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李逢节一笑,重新拿起了书。

    李息觉知道东翁老爷是“拖”字决,拖到他离任拉倒。

    “东翁虽说如此,高家还是要稍微抚慰才是啊。”李息觉最近一直和高家眷属打交道,知道他们绝没有这么好打发――这不是给钱的问题。

    逢节考虑了下,“这事总得有人担待,我看高府里必然有几个同党。当初余知府和我说过,高家有几件事要他办,他当时碍着高大人的面子没敢答应下来。如今看来高大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回广东,你就告诉余知府就替他们办了吧――正好也算是查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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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茂达站在猫耳山的山顶。这座山有400米高,山势陡峭,怪石嶙峋,很难攀登。严茂达之所以要爬上来,为得是能居高临下的看一看这一带的地势。

    猫耳山是鸿基海边的一座标志性小山。据说有个“真祖皇帝”在这里赋过“诗”,后来就有一群所谓“名士”、“英雄”、“豪杰”之类的在这里赋“诗”,所以本地又美曰其名叫它“诗”山。这座山在旧时空50年代还和越南**有关,据某些“**回忆录”所提,在法国统治越南的期间,山顶上有一根旗杆。40年代末到50年代初期,每年的“五一”和“九二”,都有越共分子爬上山去,在山顶的旗杆上挂上“国旗”。

    “这里不用挂国旗,可以搞个灯塔。指示船只靠港。”严茂达身边的秘书说。他俯瞰着大地和海洋。猫儿山是是一座石头山,一半突入在亚龙湾里。海岸线上到处是丘陵和小山,只有在这猫耳山的脚下沿着海边有一条二三公里长的长条形的狭状平地。旧时空的鸿基市就在这里。而鸿基市又是在法国人设立的鸿基煤矿公司的基础上逐步建设起来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那条是什么河?”严茂达指着一条在几公里之外入海的宽阔的大江问道。

    “这是北塘江。”贝凯说,“又叫白藤江。据说元军就是这个入海口被陈兴道击败的。”他因为学习越南语,对越南历史也了解了不少。

    “喔,原来还是古战场。看来武装商站也有很大的风险。”严茂达望着滚滚的江水。江面宽阔,到处点缀着沙洲。这会正在涨潮,海潮上涨处是黄色的水,江流是青绿色的水,在江中心明白的分出界线,很是壮观。

    “商站设在哪里比较好?”严茂达问。贝凯作为勘探队的一员专门带队到这里来勘探过,对周边的地理环境很熟悉。

    “最合适的地点当然就是在山脚下,旧时空的鸿基市了。”贝凯说指点着,“这里有平坦的土地,可以修建房屋和堆场。建港条件也好。还可以就近引北塘江水用来洗煤和提供生活用。”

    “防御呢?”严茂达很关心这点。

    “既然是商站,防御工事的规模得适度。免得树大招风。再说真得搞得太大太坚固,不但要铺很大的摊子,而且还需要更多的兵员。”贝凯压了下头上的帽子,“尽量用和平手段吧。现在执委会的意思是不想在这里大打出手吧。”

    严茂达点点头:“的确是。我们下山吧。”

    山下,镇南号的海兵和水手已经动手在岸上修筑临时性的土围子,外面环绕着栽满标准竹签的壕沟、用预制件搭建起来的哨塔正在紧锣密鼓的施工。

    土围子中间的空地上,是一座预制件搭建起来的木房子。这里就是贝凯的住处兼办公场所。担任保卫工作的海兵住在另外一侧的木结构营房内。

    贝凯想着自己要在这土围子里办公主持开发实在有点心惊胆战――除了30个海兵和1门12磅山地榴弹炮之外,他最可靠的东西就是一部硅2瓦电台,由他的女仆负责操作。一想到自己就要孤零零的待着荒凉的海岸线上,这种恐惧感难以言表。但是眼下没法下软蛋――这种独当一面的机会溜走了以后就想混上方面大员就难了。

    “你先暂时克服克服。”严茂达大约也觉得这设施实在有点简陋――要真个一万越南大军贝凯非交待在这里不可。“我回去马上安排船只运送建筑材料、工人和守备队都给你过来。”

    贝凯硬着头皮充英雄:“没事,有30个海兵1门炮,抵挡本地土匪海盗足够了。北黎朝不会吃饱了没事发动大军来对付我们的。”

    “用不着三四天就把扩建基地的物资都给你送来――从临高过来海路很近”严茂达竭力使他放心,“我一回到临高就让镇南号回来,以后就一直归你使用。张大疤拉这人对越南情况很熟悉,会是个得力助手。”

    “这太好了。”贝凯喜出望外,有镇南号还有张大疤拉在这里就让人放心多了――至不济还能上船逃命,嘴上说:“张大疤拉对这里海路陆路都熟悉,很有用的人才”

    严茂达东张西望:“这里的露天矿坑在哪里?”

    “猫耳山这里不是露天矿区。”贝凯上次到鸿基来亲自主持的打探测坑的事务,对煤矿分布有第一手资料,“广安这一带地下几乎全是煤炭,但是露天矿区就那那么几个,最大的露天矿在锦铺――在内陆,离这里有15公里。”

    “这么远?我以为就在海边。”

    “海边也有煤。”贝凯说,“上次我们打过探坑。”

    探坑的结果是这一带的小山丘下到处是煤矿的矿脉,缺点的是大多埋藏比较深,需要打竖井才能开采。当时花了差不多一周时候,贝凯才在距离猫耳山3.5公里外的小山丘下找到一处露天矿脉,采掘面很小,最大直径不到400米,但是埋藏很浅,覆土层只有2米。是他们在猫耳山周边5公里内勘探到的埋藏最浅的矿脉了。

    两个人在海兵的护送下,在杂草丛生的荒地上走了20多分钟――幸亏这里是海边,海风很大,植被不算茂密,草也不高。严茂达还能依稀看到以前被开辟出来的小路的痕迹。紫电手推车深深的车辙印在某些地方还能勉强辨认出来。

    走到小山脚下,可以看到这里已经被挖掘出一个不大的环形坑,坑底积着水,成了一个死水潭子。矿坑周围杂草丛生。显然自从贝凯他们离开后就没有人再来过这里。

    “我们给这里取名叫猫屎一号坑。”贝凯笑了一声,“煤质很好,全是上好的无烟煤。几乎没杂质。当时我们大鲸号上的人用一周时间就挖了一百吨煤。可惜这里开发起来非得大动干戈不可。当时没这个实力投入,后来老常又和武家谈了以糖换煤的协议――武玉甲的庄园里也有许多煤矿带可以开采的。”

    “这么说现在我们使用的鸿基煤其实不是鸿基产得喽?”

    “鸿基煤只是个商业称呼。”贝凯在勘探队待过不少日子,又到鸿基来过,对来龙去脉了解很多,“意思是从鸿基运出去的煤。其实就是广安――本时空叫广宁――出得煤。要说真正的鸿基煤应该是出自锦普――鸿基矿区最大的露天矿。”

    严茂达看了看,从这个矿坑到海边有4公里,得弄个小铁道之类才能提高运煤效率。最好是就地洗煤――这里有现成的江水可用。他考虑再三问道:“这个坑能出多少煤呢?”

    “白国士看过我们的勘探资料,说起码有四五万吨可以开采――这是保守的说。”

    “五万吨”严茂达想这个数字在旧时空不值一提――20万千瓦中型火电厂,一小时的峰值消耗煤炭就在40吨以上。五万吨全开采出来不过是2个月的消耗。但是对临高的工业体系就是不得了的资源了。特别是鸿基这边全是高热值的无烟煤,比现在用得广东产的劣质褐煤在热值上也好很多。在煤化原料上也能起到很大的填补缺口的作用――目前化工部的煤焦化联合厂的运转效率不高,只达到了设计生产能力的40%――缺少足够的煤炭保障是一个瓶颈问题。

    “这个矿坑一天开采100吨,一个月就是3000吨。能开采七八个月。”严茂达计算着。

    “一天100吨太低了。邬德肯定不满意。”贝凯说,“如果能使用推斗车和小铁轨,即使没有畜力和其他工具设备,每个矿工每天可以完成1的采矿量。100个工人配备铲子之类的简单工具就能干完。我觉得至少每天200吨。这样执委会才会觉得开发鸿基有充分的意义。执委会说不定还会调拨些机械化的设备过来协助采煤,这样每天500吨都可能。”

    “就按照每天200吨算,这样猫屎一号只能开采三个月了。以后怎么办?深入内地?”

    贝凯早有盘算:“三个月时间可以继续勘探。广宁这一带地下到处是煤炭,我相信还是能在这附近发现其他露天矿坑的,再者猫屎一号的五万吨是露天储量,如果愿意继续深挖下去,还有煤带可采。就是建设的投入大了。”

    “长远看,我们迟早要彻底控制鸿基-锦普地区的。”严茂达坐在矿坑边上的一块石头上,望着坑底的黑水,“矿工你准备怎么解决?”

    “先送一批归化民的矿工过来当基干,再招募一些当地人。”贝凯说,“朱福元说这里的农民日子很苦。鸿基这一带可更耕地少,都种旱稻。产量偏低,黎朝的赋税也不轻。两造旱稻一造杂粮还不够吃,年年饿死人。应该能招到不少工人的。只是我们对北圻这边了解的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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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督不怎么相信这个世界上能有这样大,还是有铁制造的船只――且不说有哪里能制造出来如此之多的钢铁,更重要的是传闻中这艘船是不需要风帆的,可以自己航行。在他看来如果真有这回事:要么是上帝奇迹或者更可能是魔鬼的伎俩。

    尽管到处都在这么传说,总督对这个传闻依然是将信将疑――如果澳洲人真有这么大的海上优势,为什么只待在华南沿海的一个荒僻岛屿之上呢?他们完全可以驾驶着大铁船去其他更为富庶,物产丰富的地方去落脚。

    但是他更感兴趣的是所谓的澳洲货――到底是从“澳洲”运来的,还是在临高制造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图书馆里没有任何关于“澳洲”的记载――至于“临高”,他们只知道这是个毫无商业价值的小城市――这种小城市在中国有成百上千。要说这样一座小城市突然能够制造如此之多的新奇优质的商品,总督是没法想象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临高的澳洲人有太多的不解之谜,这正是他迫不及待的花一大笔钱雇佣李丝雅打听情报的主要原因。“小店主”们从来不乱花钱。四千盾或许不少,但是对摸清东南亚乃至整个东亚的海上未来的局势走向来说,真不算什么。

    只有掌握了足够多的情报,巴达维亚当局才能制定出合适的对澳政策。到底是做一个贸易的伙伴还是对其进行无情的攻击,彻底的摧毁这股新生的力量?又或者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来利用、遏制澳洲人在南中国海的存在?

    荷兰东印度公司是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的资本家的企业”,它的资本主义是彻底的,无情的,建立在最赤***o裸的商业垄断和超额利润之上的。公司对自己的伙伴、朋友、雇员和敌人同样无情。是彻头彻尾的利益至上主义者。即使是公司的高级雇员,在东印度群岛荷兰东印度公司是运用丛林法则最成功势力。

    对总督来说,澳洲人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澳洲人到底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取决于澳洲人的力量和他们在整个东亚贸易体系中的位置。

    如果澳洲人的势单力薄,无法撼动公司的垄断,那么可以充作一个合适的贸易伙伴,和大明一样充当远东货物的提供者;如果他们的力量很强,对东印度公司的垄断产生了威胁,遏制澳洲人就会称为首要任务。正如他们在东印度群岛不遗余力的遏制排挤英国人,在日本打击葡萄牙人;在中国沿海压制郑芝龙一样――东印度公司不喜欢竞争。

    “您可以下去休息了。”总督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支票来,“去财务官那里取钱吧。您可以好好的休息几天。”

    “谢谢大人。”冈萨雷斯鞠了一躬,拿起支票退了出去。

    第二天,总督仔细的阅读了李丝雅对这125个问题回答的德文版本。对评议会提出的问题,她全部做了解答,即使在那些她回答“不知道”的问题上,也有一些推测、传言和她个人对此的评价。总督觉得李丝雅的表现对得起她索取的报酬。

    首先李丝雅明确的回答了关于澳洲人是什么人的问题。

    澳洲人是华人――这从他们的语言、文字和民族认同中可以得到确认。但是,虽然他们自认为是“中国人”,却和中国人有着极大的差别――有着截然不同的文化,制度和礼仪。李丝雅在报告中说:他们与中国人的差异之大,不亚于欧洲人和中国人的差异――甚至可能更大些。另外,澳洲人中间有欧洲血统的人士。至少有2~3人。根据情报,这些欧洲人同样享有所谓“元老”的地位。

    在临高的“元老”大约在五百至六百人之间。元老们中间实行的是一种欧洲式的“评议会”制度。有九名最高级的评议员掌握全部权力。但是在形式上所有元老享有相同的政治权力,组成一个所谓的“元老院”的机构。理论上,所有的大政方针要由元老院多数决定。

    李丝雅在报告中说:他们实行的似乎是一种股份制合作的关系,因为元老们在言谈中不时会吐露“股份”、“分红”这一类的字眼。时不时还就所谓的元老的权力问题发生争议。

    “这是澳洲人的东印度公司么?”看到这里,总督不由的说了一声。

    澳洲人用来贸易的货物,大部分是在临高制造的。李丝雅用夸张的篇幅详细的阐述了澳洲人在临高拥有的强大制造业――其实无论是李华梅还是兰度的报告里,对临高的生产力都没有做太多的描述。李华梅一般不能进入临高的核心地区,而兰度给她的报告是经过对外情报局专门修改的,对外情报局不愿意外人能真正的了解到临高的生产力水平。但是李丝雅一心想促成荷兰人对临高的战争,在这两份报告的基础上加以夸大性的渲染。把临高说成一个物质极其丰富的地方,对澳洲人的工场的生产力也进行了渲染。最后,她又用整整四页纸对澳洲人元老在临高的奢侈生活:从事实到传言进行了绘声绘色的描述。其中最主要的是他们奢侈的厕所和浴室。

    她认为,这份丰富的战利品足够可以煽动起荷兰人的强大贪欲。从而引发荷兰人对澳洲人下手。当然,荷兰人绝不是澳洲人的对手。双方打一仗互相消耗,对她来说就有莫大的好处。

    果然,这一大段的华丽文字使得总督的目光闪闪发亮起来。戴着戒指的手指也蜷曲起来敲打着扶手。但是没有一会总督就平静下来:他毕竟是个理智的荷兰人。不会轻易就被浮夸的拉丁式的言辞所打动。在他看来这就和当初西班牙人到美洲的时候鼓吹到处是黄金白银一样:有真实性,但是省却了要得到黄金白银的艰难。

    临高的澳洲人当然非常的富庶,但是他们能够在对外态度非常僵化的明王朝的统治下占据座城市,足见澳洲人的实力非同小可。当年东印度公司几次发动对华远征,都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结果。

    关于澳洲人的实力,在报告中说道,澳洲人元老之外,是被澳洲人在广东搜罗来得当地华人以及临高当地依附于他们的土著。总人口不清楚。估计在五万到十万之间。这些人为澳洲人充当奴仆、士兵、农奴和工匠。

    澳洲人拥有军队的确切数字不详,但是至少有三到四个连受过良好的训练的步兵――除了少量军官之外全部由土著华人组成,步兵是欧洲式的训练,装备精良,在火器上比欧洲军队使用的更为轻便,而且威力极大――胜过欧洲的一切轻火器。李丝雅特意描述了米尼步枪和德林杰手枪。澳洲人也有炮兵,同样非常出色。但是数量很少。李丝雅对博铺的海岸重炮做了详细的描述――还绘制出了海岸炮台的具体位置、地形和火炮射界。这让总督大为吃惊:李丝雅果然是个不同凡响的女人对她愈发重视起来。

    在总督最关心的海上力量方面,他们有大约一百艘船只,全部是在广东当地搜罗来的“戎克船”,出了少数几艘船之外,吨位都不大。他们也拥有几艘欧洲式的船只。另外,还有四艘从澳洲带来的铁快船。

    李丝雅在这里打了个埋伏,她从李华梅和兰度口中对澳洲人拥有的“铁快船”的威力知道的很清楚,但是在描述说却语焉不详――只说有,不说到底多厉害。她不希望让荷兰人产生澳洲人在海上非常强大的感觉――荷兰人一旦畏惧临高的海上力量就不会轻易对澳洲人发动军事攻击了。

    看完报告花了总督一个上午的时间。通过这份报告他对澳洲人有了充分的认识。显然,澳洲人是一股强劲的势力,只是他们目前还没有能力染指到远程的海上贸易航线。这对公司来说不失为一个莫大的好机会。看来有必要尽快在大员-临高之间开辟贸易航线。

    他打开桌子上的地图,仔细的查看着不久前刚刚被标准出来的临高,用规尺进行了测量。他发觉临高的位置在东南亚贸易航线上不算偏僻。应该是个不错的贸易口岸。

    德?卡蓬蒂尔正在思索。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他抬起头,进来的是他的侍从。

    “什么事?”

    “广东的刘老香的代表来了。您是否见他?”

    “当然。”德?卡蓬蒂尔点点头,“请他进来。”

    刘香与荷兰人有一定的合作――当然这种合作是刘香的实力造成的,刘香大帮从天启末年突然在广东沿海崛起之后,很快就控制了珠江口附近的海域,一度成为广东洋面的霸主。在向福建洋面的扩展中和郑芝龙渐渐的发生了冲突;而荷兰人也需要一股能够牵制正在不断发展壮大中的郑一官的势力,双方一拍即合。。.。

    使者是一位中年人,尽管他穿着中国人传统的体面的衣服,整齐的挽着中国人脑袋上特有的发髻,戴着一个雍容华贵的纱罩子――这是华人中的有钱人才有的装饰。然而总督依然感觉能闻到他身上的海水和臭鱼烂虾的腥臭味道。

    显然这身中国人的体面衣服穿在使者的身上让他觉得很不自在,德?卡蓬蒂尔发觉他不时拉扯一下身上的衣服,似乎穿着并不舒服。

    刘香的使者在他面前深深的作了一个揖,德?卡蓬蒂尔只是微微颔首,作为东印度公司的总督,他自认代表全联合省十七位董事的权威,无需对南中国海的海盗们优礼以待。[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好吧,你带来了什么新得建议?”总督问道。

    使者带来的是刘香要求荷兰人给予支援的提议。确切的说,刘香希望荷兰人能够从大员出动战舰,支援他和郑芝龙之间的战斗――他最近准备发动一次针对郑芝龙的海商行动,如果可能的话,彻底破坏中左。

    除了希望荷兰人直接参与战斗,随带的要求还包括要求荷兰人提供火炮、火绳枪、火药和能够使用、修理欧洲枪炮的工匠和士兵。这些他都可以付款。如果荷兰人愿意,卖或者租给他几艘欧洲式的“夹板大船”,当然要随带操作的水手。

    “这个要求真不小。”总督心想。大员只有二艘常驻的船只,其中一艘还是快艇。但是他对直接加入刘香和郑芝龙之间的冲突向来持谨慎的态度――毕竟现在前往大员港的商人大多来自福建,如果惹恼了郑芝龙,他很可能会封锁这条贸易航线。这样未免得不偿失。

    荷兰人与郑芝龙之间的关系是微妙的。首先郑芝龙在1627年打败了荷兰人企图染指福建洋面贸易的企图,迫使驻大员港的纳茨于第二年和郑芝龙签署了一个三年的贸易协定。虽然这个贸易协定后来没有执行,但是荷兰人对郑芝龙的势力始终心存忌惮。1630年,东印度公司的代表普特曼斯到大陆与郑芝龙专门进行了商贸谈判,达成了贸易协议。自此之后,双方有过一个“友好往来”的时期。荷兰人为郑芝龙荡平海上群雄提供了一定的帮助,包括准许他的船只随意进入大员港。

    但是郑芝龙的势力膨胀使得他最终成为荷兰人在漳州湾贸易的中间人:荷兰人运到福建洋面的货物只能***给郑芝龙集团,同样也只能从郑芝龙集团手里购买中国商品。

    东印度公司对贸易垄断地位非常的不满。同时,双方在对日贸易航线上同样有磨擦。荷兰人希望能够独占对日贸易,而郑芝龙集团也把对日贸易视作禁脔。

    种种因素之下,荷兰人一直期望能扶持起另外一股势力,对郑芝龙进行打击和削弱,从而使得闽粤洋面上的中国海商集团不能垄断沿海的贸易,给荷兰人打开自由贸易的大门。

    扶持刘香集团是东印度公司的一个合理的选择。当然,考虑到大员贸易的脆弱地位,荷兰人对刘香老的支持一直是比较隐晦的。暗中提供火炮、弹药之类的援助一直在进行,但是提供船只的事情太大――何况荷兰人在东印度群岛也没有很多的船只。

    总得来说,东印度公司不希望看到刘香老和郑一官之间的决战。决战的最终结果必然是胜者独吞,到那个时候,一个坐拥广东福建两省沿海贸易垄断权的集团将是东印度公司的噩梦。

    使者带来的口信抱怨郑芝龙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郑芝龙投靠朝廷之后,有了官身使他在闽粤沿海的活动有了充分的便利,他可以方便的从岸上获得供给,甚至还能从官兵那里得到情报和武器上的支援。甚至在陆地上的竞争郑芝龙也占据了上风:不管是郑芝龙还是刘香,他们在岸上都有所谓的“山主”的盟友作为巢穴。“山主”半农半匪,他们并不是简单的土匪,最初是在山区伐木、烧炭、开荒种植经济作物的流亡农民汇聚起来的群落。山主们不仅为海盗海商们提供物资补充和登陆后安全的的巢穴,还是海商们出口的经济作物的主要来源地,其中最大宗的商品是靛蓝。靛蓝是当时中国的另一个大量出口的经济作物,是海商们的一个主要利润来源。郑芝龙有了官身之后,福建的官府摆明了支持郑芝龙的活动,在这样的双重压力下,山主们的态度明显的转变--刘香在岸上的“朋友”愈来愈少了,这对他的生意乃至生存都产生了威胁。

    这些问题汇聚在一起,最终迫使刘香大帮不得不作出和郑芝龙摊牌的决定――相比之下,现在郑芝龙的力量还不算太强,此时发起决战,起码有五成的把握。

    五成的把握,实在不是一个发动决战的好机会,但是时间流失,郑芝龙正在不断的变强,过去他不过是闽粤洋面上的一股力量,现在他在熊文灿的支持下已经俨然是洋面上最强的势力了。而且这个最强的势力一点也没有“共富贵”的意思,摆明了要独吞一切。

    “香老真得要和一官决一死战吗?”总督抬起眼皮,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使者。

    “老爷你明鉴一官现在越来越厉害了熊文灿这个老鬼给了他好些大船,还有许多红夷大炮,他在福建想招多少人就招多少人,打起仗来根本不怕死人毁船。这么下去我们大帮迟早要给拖死。”

    使者说,最近郑芝龙的船队已经多次逼近潮汕一带刘香老的根本核心区域,为了保卫自己的核心地盘,刘香老大帮不得不紧急从珠江口附近退走,全师回防潮汕地区,准备应对郑芝龙的挑战。

    失去珠江口附近的地盘对刘香来说是非常严重的问题――这是他获取收入的主要来源,尽管洋货贸易有葡萄牙人的海上巡逻他无法垄断航线,但是出入广州的各种其他沿海贸易船只缴纳的“通行费”收入同样丰厚。郑芝龙的行动虽然没有挑起双方直接海上战斗,却使得刘香变得非常被动。他不能冒着失去潮汕附近的基本地盘,让郑芝龙抄了自己的老窝的风险继续留在珠江口创收做买卖;但是现在这样被迫全师返回潮汕地区,从天启末年开始逐渐打下的珠江口地盘就会慢慢的被别人乘虚而入的夺走。没有地盘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一切。

    对于刘香大帮来说,眼下战不一定能生,但是不战是必死无疑的事情,仅仅靠着潮汕的资源是维持不住大帮的生存的。

    德?卡蓬蒂尔当然理解刘香目前的窘迫状况。但是他根本不打算派出任何船只去支援刘香――刘香既然没有必胜的把握,现在把赌注全部押上去是不明智的选择。就算刘香侥幸战胜了对手,以郑芝龙目前的实力,也不见得就此会衰落下去。他必然会采用封锁大员航线作为报复。给予武器和人员方面的支持倒是可以考虑。公司在巴达维亚港内有二艘状态很差的帆船:“警戒”号和“热心”号。这两艘三百吨的双桅船由于漏水严重航行的时候不得不在航行中全程抽水。如果没有超编的水手就不能远航。但是上面的帆索和武备齐全,一艘有12门大炮,另外一艘有18门。一起卖给刘香是个不错的选择。中国人会把它们修好的,他们有足够的造船工匠和船材。

    但是这不是主要问题。总督不得不考虑刘郑开站之后的另外一种可能:刘香在决战中失败又该怎么办?郑芝龙毫无疑问会直下广东洋面,到那个时候公司和他的谈判条件就愈发小了。最终肯定会沦落到当初在大员港和许心素之间的贸易往来的――当时公司驻大员的商务员不得不以高于市场价格50%的价格收购许心素运来得货物。

    总督忽然想起了临高的澳洲人,他问道:“在临高的澳洲人是一伙什么样的人?”

    使者愣了一下,大约没想到总督会忽然问起澳洲人的事情。

    “他们蹦达不了多久了。”使者说道。

    “哦?”总督一下来了兴趣。

    “朝廷已经发了大兵要到临高去剿灭澳洲人,他们拢共也才几千人,又没有几条船,怎么会是朝廷的对手?”使者倒也不遮遮掩掩,把当初刘香命令部下进攻临高遭到失败的事情-< 书海阁 >-了。又谈了最近明军在广州附近集结,准备大举渡海进攻的事情――刘香从珠江口附近撤走,也是为了避免和官兵发生正面冲突。而他之所以想到和郑芝龙决战,另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官军马上要进剿临高,澳洲人绝腾不出手来对付他。解除了后顾之忧。

    “……当时大掌柜的不知道他们火器厉害,失算了一局。”使者满不在乎的说道,“最后损折了千把人。”。.。

    使者愣了一下,大约没想到总督会忽然问起澳洲人的事情。

    “他们是一群海外来人自称是大宋后裔。”使者说,大概意识到对一个鬼佬说“大宋”是对牛弹琴,便改口道,“就是说他们自称是中国人的后裔。”

    这点倒是和李丝雅的报告别无二致。总督暗中点头,又问了一些其他关于澳洲人的事情。使者似乎很乐意回答他的问题,说了许多关于澳洲人的事情――当然大部分是传闻。刘香老虽然和澳洲人打过一仗,但是对这个对手并没有正式的接触过。大部分消息是道听途说,有一部分来自当初进攻博铺战斗中被俘后来又得到释放的人,另一部分则来自他的眼线的报告。[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刘香老虽然在第二次反围剿作战前就因为郑芝龙的压力撤出了珠江口,避开了和穿越集团的直接冲突。但他在当地布下了许多眼线。穿越集团大败何如宾,炮击虎门,直逼广州城下的消息他全部都知道。过去躲在穷乡僻壤的澳洲人虽然船船坚炮利,但是一下子暴发出如此的战力是他始料未及的。

    幸好,澳洲人似乎不打算与他为敌。他们夺占了珠江口这件事固然让他感到恼火,但是现在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两面开战的。只有先对付了郑芝龙再说。

    总督很认真很仔细的听着使者的喋喋不休,并不打断他。只是当对方停下来之后才提了几个问题。搜集澳洲人的情报是他现在的主要兴趣。刘香和澳洲人发生过冲突,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而中国政府居然曾经出动大军征讨临高,却被澳洲人击败过这件事让他愈发来了兴趣。

    尽管荷兰人对明军的作战水平评价很低,但是每次在中国沿海的军事行动都败在明军似乎无穷无尽的人力物力的威慑之下。作为同样的外来者,占据大明一隅的澳洲人居然能挡住当初让公司胆寒的潮水般的军队,成功的割据了中国的一块土地,德?卡蓬蒂尔不禁对此起了着浓厚的兴趣。

    一场战争表露出来的消息,比所有的情报汇总起来的都要多。德?卡蓬蒂尔已经听了许多关于澳洲人火器水平惊人的消息,澳洲人打过的二次胜仗似乎说明了很多问题。

    显然,澳洲人是一个强劲的势力。他摇了下铃铛,传唤了外面的听差。

    “你带这位先生下去休息。”他说道。

    当晚,在总督和巴达维亚的高级商务员们的晚餐会上,就如何对待澳洲人、要不要援助刘香老和如何对付郑芝龙进行了相关的讨论。

    东印度公司在巴达维亚的军事力量很薄弱。几年前发动对中国远征的时候,只派出了七艘船。去远征澳门的时候也只有十四条船。陆军部队总数还算不少,但是这些连队分散在东印度公司在纵横数千公里的整个爪哇的几十个贸易据点之中。千里迢迢从欧洲招募来得士兵在湿热的气候下和不讲卫生的环境中如同苍蝇般的不断死去,现在他们补充各据点的连队的缺额都让总督觉得困难重重,再要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远征力有未逮。

    至于少量本地土人组成的辅助部队,没有人对他们的战斗力抱有多大的希望。甚至这些土人是不可信得过都很难说。

    以有限的军事力量去参与南中国海的军事冲突对荷兰人来说是力有未逮的事情,更不用说郑芝龙还掌握着东印度公司的对华贸易贸易的命脉。因而商务员们认为总督拒绝派出船只直接参与战斗的决定是正确的。至于是否援助船只、火炮给刘老香,高级商务员们之间有一定的争论的。一部分人认为,火炮尚且好说,毕竟整个东亚地区欧洲式的火炮已经相当广泛的扩散出去。但是使用欧式船只的海盗还是极少数。刘香老的舰队中突然增加两艘欧洲船只会严重刺激郑芝龙,可能会造成对公司不利的影响。

    另外几个高级商务员支持将船卖给刘香老,以牵制郑芝龙的势力。总督是偏向于这一方的。

    “先生们,船只的问题不算什么问题。”总督轻轻的敲打着桌面说道,“在整个东亚地区,能够提供船只的并不是只有我们。西班克们,不管是马尼拉还是澳门的西班克,都有能力向刘香老提供船只。大家不要忘记,前阶段刘郑之间的几次冲突,有一艘西班牙大帆船直接参与了战斗。一官就算怀疑,最大的嫌疑犯也是西班克。我们完全可以否认这一切。再说,难道大家认为郑芝龙会在没有和刘香老决出胜负前就和我们翻脸吗?”

    再者,卖掉两艘恐怕只能报废当柴火和船料的废船,对公司来说也是有利益的事情。毕竟刘香老愿意付现款。至于水手问题,可以由他自行招募解决――不管在巴达维亚、马尼拉还是澳门,都能招募到愿意为钱航海打仗的各民族人渣。

    大家最终同意了将热心和警戒两艘船卖给刘香老的提议。包括两船上的所有武器和航海设备。热心号为一万西班牙里亚尔,警戒号为七千西班牙里亚尔。另外,向刘香老出售铜质12磅舰炮10门,铁制6磅和12磅舰炮24门。火绳枪400支。

    “阁下,您认为刘香老有可能击败一官吗?”一位商务员问道。

    “这很难说。”德?卡蓬蒂尔摇头道,“据说双方的实力相差无几。但是一官显然比较占优势――他有中国朝廷的支持。而且一官已经打败了福建洋面上所有的对手,包括那些一度非常强大的对手。”

    按照总督的看法:如果刘香老不能连续取胜或者在某次战斗中击毙郑芝龙本人,最终刘香老还是会失败。

    餐桌周围响起了一阵遗憾的叹息声。刘香老谈不上是盟友,但是有他在,郑芝龙的态度就能松动一些。刘香老一倒台,就没有任何能够牵制郑芝龙的力量了。

    “先生们,就算没有刘香老,这世界上还有其他人。”德?卡蓬蒂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家可曾听说过澳洲人?”

    总督坐在靠背椅上,从他的办公桌旁的长条形窗户中可以看到巴达维亚城,这座城市从1619年开始修建,十几年来一直在不断的扩建和加固,现在已经初具规模。德?卡蓬蒂尔毫不怀疑,未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总督将能看一个更繁荣和伟大的巴达维亚。

    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

    门口出现了他的秘书官。

    “阁下,你召见的低级商务员范?德兰特隆已经奉召来到。”

    “请他进来。”

    范?德兰特隆小心翼翼的从大门口走了进来。他大概有三十出头,长着一张拘谨的面孔,此人是泽兰省的贵族,当过海军,打过仗。现在在东印度公司当一名低级商务员。不过即使是低级商务员,也在其他一般的公司职员的级别之上。在东印度公司的船上,只有商务员有最高的指挥权。在许多商站里,商务员拥有全部权力。

    但是作为低级商务员,范?德兰特隆的权限从未超出过一艘商船。他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船队或者是某个商站的商务员。荷兰东印度公司是一家对待雇员非常刻薄的公司,尽管东印度公司每年的给予股东的分红,一股可达数千盾。但是给予雇员的报酬却是菲薄。低级商务员只有二十盾的月薪和相当于四分之一薪金的伙食补贴。在荷兰东印度公司奉公守法的服务是没法发财的。尽可能的爬上高位,利用手中权力进行走私是他们在远东发财的唯一机会。

    范?德兰特隆摘下帽子,向总督深深的鞠了一躬。

    “范?德兰特隆先生。”德?卡蓬蒂尔简短的说道,“我现在任命你为‘马格德堡’号上的商务员。”

    “马格德堡”号是一艘“快艇”――其实这种船即不“快”,又不是“艇”。这是一种荷兰人在东印度群岛经常使用的平底船,载重400~600吨,船尾呈现圆形,艉楼高耸。船航行速度很慢,主要作为商船和运输船只使用。但是因为建造周期短,载货多,需要的水手少,符合“海上马车夫”的需求。

    范?德兰特隆虽然没有晋升到高级职务,但是“马格德堡”号是一艘大船,比起他现在所在的双桅小船来说要重要得多。所以这道命令依然令他很是高兴。

    “谢谢您,阁下”

    “不用谢,感谢我们的主人吧。”总督说道,“到了船上之后马上准备一下,我要您即刻准备前往临高,与澳洲人进行贸易。”

    “临高?”范?德兰特隆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澳洲人他是知道的。

    “是的,我会给你派遣导航的人。你的任务是和临高的澳洲人贸易,尽可能的多打听他们的消息。如果可能,探听他们是否愿意与我们达成贸易协定。”

    “遵命,阁下。”

    “我会给你派遣几位助手。你到临高之后把他们带在身边,给他们提供一切便利。”

    被派到“马格德堡”号上的,一个就是冈萨雷斯本人。总督希望他以军官的身份亲眼看看临高的军事力量和码头的设防状况。另一个是莱布?特里尼。一个意大利人,专业的绘图师。他的任务是设法绘制临高的港口和地形图。同时,将自己的所见绘制成图册。这在没有照相机的年代是让远方的人获取直观印象的唯一办法。。.。

    范?德兰特隆和原先的“马格德堡”号的商务员办理了交接手续,这艘船从荷兰开来只有几个月,经过修整之后状态还相当好。因为这一次是前往未知势力的港口航行,有一定的风险。船上配备的人员做了加强。全船配备了一百二十名水手和四十名士兵。船上原本只装备了4门大炮,又额外安装了4门。虽然前往海南岛的航线只能算是一次短途航程,但是船上依然配备了两名军医来照顾船员们――尽管他们有多少用处实在难说,没有一次航行船上不往大海里抛下十多具乃至几十具尸体的。当然,船上也少不了一名牧师来照看船员们的灵魂。

    范?德兰特隆和船长、冈萨雷斯、莱布?特里尼进行了一次简短的会议。总督给予范?德兰特隆的任务是打开和澳洲人的贸易,同时尽可能的搜集他们的情报。要达成目的,首先就是选择合适的贸易商品:如果澳洲人对他们运去商品不感兴趣,那么不管是贸易关系还是搜集情报都无法办到了。

    范?德兰特隆感到非常棘手,这里没有人和澳洲人发生过任何贸易往来,谁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澳洲人既然在中国沿海,中国人的货物:丝绸、生丝、瓷器这些他们肯定能够得到充分的供应,而从他们大量输出糖货、纸张。玻璃制品来看,他们自身又有很强大的制造能力。范?德兰特隆想来想去,整个东印度群岛他们有兴趣的产品可能只有香料了。胡椒、肉桂、丁香这些东西,是中国人为数不多愿意从荷兰人手中大宗进口的商品。[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大宗出口商品,范?德兰特隆就只好运去大量的白银去和澳洲人交易,这是公司最不希望看到的贸易状况。

    总督的秘书官给了他的一份关于澳洲人基本状况的小册子。范?德兰特隆仔细研究了澳洲人的进口商品。他们进口的东西五花八门,但是最大宗的商品是大米、木材、生铁、各种金属和棉制品。特别是棉制品,进口数字非常之大。范?德兰特隆大吃一惊,因为根据小册子上的所说,仅仅从一个贸易商手里,他们从印度买去的棉布、棉纱就超过了东印度公司开展对华贸易以来各种纺织品历年对华***的总额。事实上,东印度公司不仅没能***多少棉制品给中国人,反而每年从中国商人手里进口大量的“南京布”运销。

    显然他们对纺织品有很大的需求。范?德兰特隆想。不过棉制品上恐怕他是***无力了,这些东西大多是英国人在运销。巴达维亚没有棉制品的库存,除非派船从印度采购了运来――时间上显然来不及。

    至于生铁和金属就更加匮乏了,不管是铁器、铅和铜,目前为止他们要么从欧洲运来,要么是从中国和日本进口。原本就相当的匮乏,无法出口。

    不过巴达维亚有大量的荷兰麻布――这是荷兰的一项大宗出口工业品。因为价格低廉,在欧洲市场上实际上形成了倾销。当时有人形容它的价格低廉到“最穷的人也能用它来制作衬衣”。此外,他还准备运去一些优质呢绒。呢绒在中国虽然不能畅销,但是作为奢侈品一直是有人购买的。

    考虑再三,又反复了研读了这本小册子。范?德兰特隆最终为“马格德堡”安排了一张货物单,准备运往临高***的货物有:大量的香料、荷兰麻布和原木,少量优质呢绒。因为从小册子上看到澳洲人穿着的衣服多半是蓝色和灰色,他判断澳洲人缺少除了靛青以外的染料。有在货物清单上加上了苏木之类的染料。最后,他又装上了几百包本地的稻米。即使欧洲人在东印度也只能以稻米为主食。

    由于荷兰人当中没有人去过海南岛,但是他们知道临高的确切经纬度,而且荷兰人经常前往越南贸易,对当地的状况并非一无所知。参考海图和搜集到的情报,范?德兰特隆大致知道临高就在琼州海峡之中。他只要走前往越南的航线,抵达越南之后再折向西航行,进入琼州海峡就能找到临高。

    “马格德堡”号-< 书海阁 >-之后,穿过巴邻旁海峡,航经苏门答腊岛,菲律宾群岛,经过三十五天的航行,抵达了金伯兰湾,在当地补充了粮食和淡水之后,“马格德堡”号将航向转向东北,准备横渡北部湾寻找进入琼州海峡的入口。

    由于李丝雅提供了临高的大致经纬度,所以航行很是顺利。“马格德堡”号在1631年的2月初航过白龙尾岛,船上的水手发现了陆地――根据他们手中的海图,这里应该就是海南岛了。

    “马格德堡”号小心翼翼的沿着海岸航行――迄今为止还没有一艘欧洲船只进入过琼州海峡。在沿岸航行了几天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了狭窄的海峡进口。然而这个时候,在桅杆顶部了望的水手却发出了“有船只靠近”的警告。

    “战斗准备”船长立刻发出了命令。

    闻讯从艉楼赶出来的范?德兰特隆立刻大声喊道:“没有命令不许射击”

    他深怕来船是澳洲人的船只,万一发生武装冲突,对自己的使命有不好的影响。

    果然,从左舷两个罗经点的地方,海平面上渐渐的出现了一艘单桅帆船。

    范?德兰特隆双手撑在船首舷侧扶手上,盯着这艘挂着满帆疾速而来的三角纵帆船。这种船在东亚海面上是非常罕见的。是再典型不过的欧洲式船只,这艘船看上去不大,船型非常的漂亮。让他想起了在地中海沿岸和英吉利海峡里见到过得那些单桅纵帆船。

    桅杆的顶部飘扬着的是他不认识的旗帜,他把目光投向船只尾部,一面蓝白相间的旗帜飘扬着――和小册子上说得一模一样,这是澳洲人的海军

    “这条船可真奇怪。”冈萨雷斯说,“三角纵帆船他们是从哪里搞来得?我在东亚从没见过有人使用这种船只”

    商务员看了一眼在旁边说话的军官,这是一个西班克――范?德兰特隆讨厌所有的西班牙人。从前他可没少听过西班牙人在***战争期间犯下的种种恐怖暴行。

    “降下三角旗”范?德兰特隆命令道。这是向对方致敬,表示无恶意的一种表示。当然对方是不是明白含义就难说了。不过范?德兰特隆认为澳洲人既然使用一艘典型的欧洲式船只,大约对航海信号也是了解的。

    果然,对方也报以同样的回礼。并且帆船在渐渐的靠上来。

    莱布?特里尼也出来了,他拿着自己的速写本。用炭条飞快的在本子上绘制着帆船的速写,问道:“你说他们想干什么?他们就在我们的航线上等着。是要和我们接触吗?”莱布?特里尼是第一次到东亚来,更是第一次远航。

    “不知道。或许想和我们接触。也许是要攻打我们。马上让所有人做好戒备。”冈萨雷斯说道,“他们的船小,全体加起来最多也就五十人。何况我们的船舷高得多。即使发生白刃战也有优势。让人把所有的旋转小炮都装填好。”

    范?德兰特隆命令道:“不要落帆,继续航行。”在海上与陌生的船只靠帮是危险的。大船被小船靠帮攻击,最后被白刃战夺取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船检……”对面有人在喊叫。

    “哦,好像是西班牙语?他们在说什么?”

    “停船检查”对面小船上的喊声更大了一些,虽说是西班牙语,不过腔调很奇怪。

    “奇怪,他们说得是西班牙语”冈萨雷斯眉头一皱,“要我们停船检查。”

    “我们挂得明明是亲王旗。”

    “也许他们不知道亲王。”冈萨雷斯对荷兰人谈不上喜爱,当然对亲王殿下也无好感。

    “哦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西班牙人哈哈大笑起来。“您看如何处理?亲爱的商务员先生。让他们在这茫茫大海上登船临检么?”

    “当然不,这样不安全――再说他们也未必就是澳洲人。”范?德兰特隆说道,“继续航行。”

    但是对方的航行速度很快,而且船只比他们要灵活得多。很快这艘三角帆船就已经和他们并驾齐驱了。这会他们能够更清楚的看到对方了。这艘三角帆船看上去很新,应该下水没有多久,甲板上有火炮,已经脱去了炮衣。一些穿着蓝色短衣的水手正在甲板上跑动。

    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炮手和火枪兵点着了火绳,不值班的“王子队”的水手们也用大刀、斧头、匕首之类的武器武装起来,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这时候,纵帆船的艉楼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把一个圆锥体的套子放在嘴巴上,用中国话大声的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