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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劣的配合精度使这个销钉在与擒纵叉动作时产生“哗啦——哗啦——”的声音。这倒不是主要问题,因为毕竟这是试验品。

    在科技部服务的元老们纷纷来参观这个原始的钟摆系统,提出了自己的改进意见,特别是关于材料和加工方面的。在他们的建议下,钟博士重新设计并且改进了其中的某些部件,使得整体运转的可靠性有所提高。

    为了保守钟摆的秘密,这个木头平台四周均用木板严丝合缝地遮蔽起来。在炎热多雨的临高,里面的环境如同蒸笼一般。

    这次钟利时没有拿蒙古大力士巴特当动力,而是在棘轮轴上设计了一个辘轳,下面吊了一麻袋沙子。用沙袋当重锤做动力。巴特的职责是负责将几个25公斤重的沙袋扛上10米高的钟楼。当钟利时放下沙袋的一刻,擒纵叉被棘轮撞击,尾部失去平衡慢慢的摆动起来,触发了第一个擒纵传冲动作。随着棘轮的力量被越来越多地传递到钟摆上,钟摆的摆动幅度逐渐加大,直到维持一个稳定的角度,带动着擒纵叉有节奏地工作起来。棘轮伴随着钟摆的摆动一步步地转动起来。

    这套简单的木制原型机标志着临高钟表事业的开始。它采用了1656年发明的钟摆调速器、1765年发明的自由式擒纵机构。望着成功运转的三号试验机构,钟利时想到了发现单摆运动规律的伽利略,不禁流下了眼泪。此时此刻,伽利略老前辈在应该正遭受着罗马教廷的迫害,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当钟利时从水深火热的测试塔里走出来的时候,好像从水里刚出来一样,人们并没有发觉他流泪了,只有钟小英给父亲大人送晚饭的时候才发觉他情绪低落,闷闷不乐。

    “父亲大人……”钟小英将手放在钟博士的肩上,“您不高兴了……”

    “嗯……我在想一个人……”

    “是一位前辈……先生……”钟博士说着不由的握住了义女的手――柔软又温暖。让他的心情熨帖起来。

    在三号试验装置的基础上。钟利时给它安装了一组齿轮来实现分针和时针的关系,重新设计了钟摆的长度并校准了它的周期。同时还增加了更多的沙袋和带有止逆棘轮的上锤装置。这样,一台可以使用的四号试验装置便诞生了。

    在四号试验装置的基础上,钟利时设计、试制了一套完整的钟楼用钟机。钟机用得是青铜材料来保证性能。部分弹性元件使用得是磷青铜制造。由于这是试制品,所有的零件都是科技部的元老自己单个加工的,有些则拿到机械加工厂请专业元老去做。当然也没什么公差控制之类的概念――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钟楼钟机每一台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每台都有些许不同的改进。

    制造钟机的同时,临高建筑公司为这套钟机建造了一座遮蔽性、通风性都非常好的砖拱结构实验钟楼。钟楼位于太白天文台西侧。是后来的钟表车间所在地。

    钟利时亲自主持安装。这套钟机被命名为yzb-1型钟机,也叫做“验重摆一式”。“验重摆一式”钟机只有计时功能,且只有分针和时针。为了提高运行稳定性,表针尾部均有配重,确保表针的转轴是重心。这样,表针在钟楼侧立面旋转的时候不会由于偏心而对钟机造成影响。

    “验重摆一式”先后造了三台,每一台都有一些改动。大型钟机和手表的情况是不同的,因此钟利时做了一些与手表设计不同的尝试。在动力部分,他把提供动力的驱动轮安装在传动组的不同的位置,比较这些安装方法的优劣型。在擒纵叉方面。擒纵叉的叉瓦和棘轮是摩擦最频繁的部件。手表的擒纵叉叉瓦采用比棘轮耐磨的红宝石制造,因为更换棘轮比叉瓦更方便一些。而对于大型钟机而言。叉瓦体积大,更换方便,而大型棘轮造价很高。因此,钟利时在钟楼的钟机上尝试采用比青铜棘轮略软的材质制造可替换的叉瓦,以保护比较昂贵的棘轮。

    “验重摆一式”的动力是四组重锤,通过四个铁链驱动的上锤轮分别上锤。采用多个重锤的目的是为了缓解上锤时钟机扭力的变化,减轻上锤对走时精度造成的影响。上锤轮比重锤的驱动轮直径大一倍。这样设计是为了上锤时省力。驱动轮有类似自行车后轮那种止逆棘轮,只能逆时针单向转动上锤(重锤轮工作的旋转方向则是顺时针)。大型钟机的动力比较强劲,在检修钟机的时候。需要放掉所有的重锤以保证检修人员的安全。为了防止重锤意外坠落,重锤下面是不能停留的,如同“吊臂下方不能站人”的道理一样。

    三部“验重摆一式”钟机在经过一个月的测试之后正式投入了使用――原本钟博士并不打算让这种试验品进入实用阶段,只打算保留安装在试验钟楼上的一台做教学展示用。但是企划院认为既然已经造出来了,就此废弃太过浪费:仅为生产这三部钟机就消耗了大量元老技工的工作时间。于是有两部就被正式安装到空置的钟楼里。“验重摆一式”它只有一侧钟面,也没有灯光照明。后来又经过改装添加了夜间照明系统。

    事实证明青铜钟机的寿命很长,虽然有些小毛病,但是在良好的维护下一直运行正常。在连续运行了三十年之后这三部“验重摆一式”钟机才被替换下来,作为澳宋钟表业的始祖,成为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钟利时在第四部钟机上做了一些大的修改:他给钟机设计了两个同步的钟面,并且设计了一个简易的整点击锤装置,用来在整点敲响一口铜钟。这个简单报时装置只能发出一响。这种可以勉强报时的钟机被称为“验重摆二式”。

    “验重摆二式”刚刚在实验钟楼上安装完成,正在测试中。不过钟博士对这款钟机并不满意,只是验证下自己的思路是否可行。

    “每到整点,钟都响了吗?”钟利时看了看工作室里的一台钟。这台钟看上去很有本时空的风格:瓷器烧制的钟面,木制的钟壳,黄铜的指针。也的确是由科技部的钟表车间装配的。但是里面却是另一个时空产得石英机芯。

    钟的背后突兀的拖出电线来,接在一个木盒子上。木盒子里是钟博士发明的“钟氏一号”电池,临高没有干电池,只能采用外接电池的方式给石英钟供电。

    石英钟表在旧时空就是廉价货的代名词,普通的成品表零售价才只有几十元。但是在走时准确上却完胜一切机械表。元老院在d日前曾经采购了大量的计时器材,除了成品钟表之外,还有大量的零散件。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石英钟的机芯和石英振荡器。外壳是在本时空制造的,以充分的节约船上的空间。

    这些本地组装的石英钟分布在一些需要精确掌握时间的重要的车间――作为管控物资每一台石英钟都有编号,元老和得到授权的科技部职工之外严禁任何人触动。

    钟利时间之所以如此重视石英钟,是因为石英钟是他们掌握的计时器中最为精确的。一个计时系统需要精确的校表器作为基准。他当初建议大量购置石英振荡器就准备用它来制造本时空基准校表器,在电子元件失效前用带来的半导体元件做放大器。

    钟博士的计划是以石英校表器作为母本,再制造一批高精度的机械校表器,本地制造的钟表就是用机械校表器来进行校对。这个分级的校对系统对维持计时的准确性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旧时空,广播电台的无线电授时是主要校时方式。临高这里暂时还做不到普及这一体系,必须使用校表器。

    “是,女儿每到整点都听了,每次都能敲响。”钟小英恭恭敬敬的说着呈上一个文件板夹,上面精确的记录了每次敲钟的确切时间。

    钟利时看了下,每次的钟声都比石英钟显示的时间延后一些,有的甚至延后一二秒之多。这不只是声波速度的问题――他在安装钟机之后曾经测试过,走时误差没有这么大,显然敲钟的机械传动还有些问题。

    “传动还是有问题啊。”钟博士低声说着,放下了板夹。他看了看外面的雨势,似乎没有减弱的趋势。看来对钟机进行检查的事情得留在明天做了。

    他在自己的记事板上写了一句:在工作室和实验钟楼间架设有顶廊檐。

    现在是十一点,钟利时准备在零点的时候去太白天文台校准一下时间。现在还有一点时间,钟博士看着自己桌上的一大堆零件和图纸,决定先把机械校表器的试制工作继续做下去。

    ff37;ww.ff35;ff18;xff33;.ff23;om u85c0f;8bf4;66f4;65b0;6700;5feb;5c0f;8bf4;9605;8bfb;7f51;    宽大的工作台上堆满了各种工具和小型专业设备,夹具、虎钳、桌面车床……当然也少不了专业修表工具。这些东西要是给某个做模型的人看到肯定会羡慕到死:其中不乏花了大价钱购买的高级设备。

    工作台前就是面向大院的大型玻璃窗,用铁质方框镶嵌玻璃,即保证玻璃的强度又确保了窗户足够大,能够为整个工作室提供充足的光线。

    似乎还嫌光线不足,在工作室的屋顶上还设有大幅的天窗,外罩木制的百叶窗,即能投射下足够的光线,又不至于阳光过于灼热刺眼。

    工作室的墙壁上是如同中药铺一般的整排的小抽屉和整齐的货架。种类繁多的各种工具、配件全部分门别类的收纳在内。这些都是专门从广州雇来得细木匠精心制作的,上好的木材,全部用卯榫结构,不用一根钉子,内外都用桐油涂刷过再彻底阴干。确保工具和元器件的绝对安全。

    除了他的工作台之外,还有四张设备齐全的小型工作台,分别是钟小英和自己的徒弟们的。

    钟博士一天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工作室内度过。在工作台的侧面是设备齐全的大型绘图板,在旧时空他早就不用绘图板了--都用cad,但是当年念书的时候留下的底子还在,因而画起来还算得心应手。所有的验证设备都是先绘图再着手制造的。之所以要如此一丝不苟,除了他的工作惯性之外,还有借此教育自己的养女和徒弟的目的在内――元老中能用cad的人很多,但是用过使用绘图板制图的人却很少。

    钟博士打开工作台灯,着手制作他的“完全知识版权”的校表器。这个校表器的所有部件都是临高的工业目前能够自产或者在不久的将来能够自产的。

    这个“完全自主知识版权”的校表器上用得放大器是一只电子管――临高的工业体系还造不出这东西,钟博士的电子管是从企划院的仓库里领来得:邬德很郑重的告诉他要小心使用,因为储备中电子管的数量并不多。

    至于传统的校表器上的纸带,他改用磨砂玻璃滚筒代替纸,打点头用水在磨砂玻璃滚筒上打水点。为此他专门到萧白郎那里定做了一批高精度的磨砂玻璃滚筒。原理很简单的东西。装配起来并不容易,钟博士又不是高级钳工出身,在修配研磨上的水平相当的业余。损耗很大,试制的时候得准备比较多的备件。

    钟小英在他工作的时候,悄悄的在自己的工作台上开始修磨工具。作为一个钟表技师,虽然有现成的全套工具可以购置,但是还需要自己进行修磨。會磨鑷子、螺絲刀之类基本工具是钟表技师的基本功。

    鑷子要修整到平整尖銳,夾取零件才不易導致零件四處飛散或者傷及零件,導致刮傷基板等零件。

    每只钟表的機心螺絲刀口的口徑都不一样。要修整口徑大小,才能不傷到螺丝。螺絲刀厚度視不同螺絲而定,磨到能使螺絲與螺絲刀能密合,插頂到螺絲刀口底部才算合乎要求。

    钟小英做这件事颇有造诣,所以现在钟博士的工具修磨都归她做了。

    “你先去睡觉好了,已经很晚了。”钟利时背着身子说道,“明天还有一整天的工作呢。”

    “父亲大人没有休息,女儿怎么敢休息?女儿不累。为父亲大人做点小事也好。”

    钟利时无声的笑了笑:“那好,一会和我一起去天文台看看吧。”

    这并不是心血来潮,钟博士的这个想法已经呈交上去有一段日子了。为了便于开展工作,他需要让养女接触到元老院的核心装备。为此他专门递交了申请,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直到几天前。他才收到了同意申请的书面文件。

    钟小英激动的脸都红了――天文台一直是他们的“禁地”,她知道那里除了元老之外。还没有哪个归化民能够踏足其内。

    父亲大人如此的信任自己,显然已经把她看做真正的女儿了。一股热潮在钟小英胸中涌动,她放下工具,走到钟利时身边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多谢父亲大人!”

    钟博士吃了一惊,差点没把手中的工具都掉了。虽然很突兀,但是心中也是一阵温暖。当下温言道:“你起来吧,我们父女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正说着话,桌子上的电子定时器鸣叫起来。已经是23:45了。要赶在0点之前到天文台去校对时间。钟博士站起身来。将桌子上的一个木盒子装到口袋里。

    钟小英已经取来了风衣,从工作室到天文台之间有长廊连接,不过不是完全封闭的。刮风下雨的时候难免被风雨侵袭。

    钟博士默默的穿上,说:“你也穿上外套。外面风大。”

    “是,谢谢父亲大人关心。”钟小英也穿上了风衣,又取了马灯在前面照明――长廊里没有照明的。

    外面风雨交加,又黑又冷。两人摸着黑走过长廊,来到天文台。天文台是座三层的红砖建筑,正门外面的砖铺广场上用青铜镶嵌出“元初子午线”――实际就是通过此地的东经110度线。

    长廊通往的是天文台的后门。钟博士掏出随身的一串钥匙,凭手感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钢制防盗门。

    天文台的底部是一个天花板直达三楼的空间,二楼是走马楼,通过环形楼梯可以直接走到三楼的楼顶。楼顶可手工打开屋顶的简易观测台。观测台上安装着元老院手中最好的天文望远镜――当然要按照天文学的标准来说也就是业余级水准,不过按照本时空标准来说就是“神器”了。

    钟博士很少摆弄那台神器,他平时关注的是一旁精确安装在东经110度线上的中星仪。中星仪通过观测恒星过上中天(过观测站的子午圈)来精确测定恒星过上中天的时刻,以求得恒星钟的钟差,从而确定世界时、恒星赤经和基本天文点的经度。

    此物发明于17世纪,不过在目前的时段里,临高的中星仪就是全世界独一份的。更不用说它还是在21世纪的时空里制造的。

    天文学在古代社会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定时。用中星仪作为测时/测定经纬度是个成熟的方法。在天文台使用人工观测的条件下,也可以做到秒级的精确度。

    科技部拥有完备的经纬度资料,再加上天文软件,可以做出精确的恒星表来。再配合上太阳升降时间的观测,就能够提供准确到秒级的定时。即使到了21世纪有了精确的原子时,但是仍然要用天文时间来核对。

    这些工作,迄今为止都是钟博士自己做得。天文观测是非常枯燥又耗时的事情,他不能一天到晚在这上面消耗时间。否则他就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他还有无线电项目需要去攻克。

    小英是个非常仔细的女孩子,又很“坐得住”。他打算慢慢的培养她来做天文观测,将授时的原理讲授给她,而不是当个钟表技师。

    不过今天他并没有带她上楼顶――外面风雨大作,根本不可能用中星仪观测天象。他打开电灯,光线立刻充满了整个空间。

    天文台有很多高精尖设备必须使用电,所以企划院很慷慨的在这里安装了一套风电和一套太阳能发电设备。建筑物里也都安装了电灯以便防火。

    带着钟小英来到楼梯下,那里有一道隐蔽在暗处的门,同样用得原装防盗门。打开防盗门,钟博士打开了电灯,电灯照耀着一道向下的楼梯。

    “父亲大人――”

    “往下走吧。”钟利时说着,返身锁上了门。

    两人沿着台阶往下走了十几层,钟博士又打开了一盏电灯。他们来到了一间宽阔的房间里――这是一座半地下室,有着坚固的钢筋水泥梁柱。墙壁上、天花板上都敷设着厚厚的保温隔潮材料。

    房间里,在专们制造的架子上安置不同的稀奇古怪的设备,所有的设备都罩着玻璃罩子。有的她是认得的,就是工作室的钟,有的却是她从未见过的,闪烁着红色的字符。

    钟博士走到墙边,看了看上面的温度和湿度记录仪――都是来自旧时空的产品,用来监测半地下室里的恒温恒湿环境。

    这间地下室里,安置的是元老院计时系统中最核心的东西:基准时钟。

    基准时钟不是一台,而是好几台。其中一台是小灵通基站上的备用时钟,另外几台则来自丰城轮上的备用航海钟。上面精确的显示着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北京时间和格林威治时间。

    这些钟因为其记录的时间的重要性,一直被安置在高山岭的企划院特别仓库里,精心的维持着恒温恒湿的状态。作为重要的基准时间。一直到太白天文台正式建立,元老院的所有钟表都以这几台基准钟为准。

    ff37;w03c9;30fb;;off4d; ff55;247b;5c0f;8bf4;66f4;65b0;6700;5feb;5c0f;8bf4;9605;8bfb;7f51;

    ff37;ww.ff35;ff18;xff33;.ff23;om u85c0f;8bf4;66f4;65b0;6700;5feb;5c0f;8bf4;9605;8bfb;7f51;    钟博士为临高的制定的定时/报时方案,就是把这些精心维护的备用时钟作为天文台基准时钟。每天用中星仪的观测时间来对照。当发现时钟和中星仪测定时间出现较大误差时候,则变更时钟时间。结合两者,可以提供10^-8的长期精度。

    他默默的取下一个挂在墙壁上的板夹。在无法用天文时校对的时候,基准时间采用旧时空带来得格林威治时间。钟博士在格林威治的零点记录了其他各块计时器的时间,又从口袋了掏出了带来得石英钟,仔细的校对了下。

    “父亲大人,这里是……”

    “小英,你现在是在元老院的机要之地。”钟博士用十分严肃的声音说道,“这里的一切,除非我同意你说出去,否则你到死也不能向外人吐露一个字,明白吗?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是为父也不能救你。”

    钟小英悚然,赶紧跪下道:“女儿知道了,女儿向天发誓,若无父亲大人首肯,绝不向人吐露此地的一字一句!否则天诛地灭!”

    钟利时点点头,对钟小英这样的女孩子来说,谈什么《元老院保密条例》不如赌咒起誓来得现实。他说道:“你起来吧!现在过来,为父现在传授你我澳洲先贤的授时之秘……”

    安平港港内,停泊着许多准备出航的船只。大多数是大小不一的广船、福船,也夹杂着几艘西洋式的帆船,港内帆樯林立。

    就在码头的一角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停泊着一艘不起眼的中型广船,船的吃水线很深,似乎是装满了货物,正在等待。

    水手们三三两两的散布在甲板上,摸样十分的悠闲。在船的甲板下面,一场秘密的会面正在进行。

    甲板下面又黑又臭的货仓已经腾空。放着两张椅子。其中一张上坐着个年轻的女子,裹着黑色的斗篷,风帽罩在她的头上,使得她的面孔几乎淹没在黑暗中。只能从她说话的声音中知道这是个年青的女人。

    坐在她对面的是个同样披着斗篷的男子。从舱口射入的少量光线看得出他虽然满脸都是污垢,年龄却不大。他似乎同样害怕被人认出来一样,用斗篷的一角遮挡着面孔

    “我有活要交给你去办。你仔细听清楚。”男人说道。

    “我洗耳恭听。”女人说道,

    “一条运送去台湾移民的大福船正在安平炮台下面停泊着,这船明天一早就要扬帆出海去笨港。”

    “这么说我今天夜里必须去那条船上?”

    “立刻动身。也就是说只要你答应了就得出发。傍晚这船会卸货,其中的一部分货物会转运到那艘船上――你乘着卸货的机会下船过去。”

    “好的,现在您再谈谈您要交给我的使命。”

    “你的任务很简单:让荷兰人和澳洲人为敌――要刀兵相见。”

    “越简单的任务越难做。”女人评论道,“给我多久的时间?”

    “愈快愈好。”男人说,“大人的期望是在三四个月之内。”

    “这太难了。”女人说道。

    “三千两银子。”

    女人一口回绝:“五千两。”

    “三千五百两。”男人加码。

    “五千两。一钱也不能少。”

    “三千八百两,最多了――再给你的船一年免费的令旗。”这面旗价值不菲,打个折卖给任何一个商人所得至少在一千两以上。

    “四千两,加一面旗。就这个价。”

    “成交。”

    “先付一千两。”女人说道,“余下的钱事成之后再付。”

    “没有问题。”男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家兄说过,您是一位令人瞠目结舌的奇女子――这次定然不会让我们失望。”

    “不敢当。”女人的面孔虽然看不清楚。却能让人感到她此刻笑颜如花,“请转告将军大人。我愿竭诚为他效劳。”

    “那我就耳听好消息了。”男人发出了抑制着的笑声。

    船只晃动了下,从舱口投射下来得阳光掠过她的面颊――正是李丝雅。

    她比过去显得要丰腴一些,眼角也有了细细的皱纹。多年来一直在海上周旋于各大势力之间的生活对女人的美貌是一种消磨的利器。

    李丝雅并不缺钱花,她也没有什么需要投入大笔金钱的野心,冒险和玩弄阴谋就是她的娱乐――她乐此不彼。

    她并不十分憎恨或者厌恶澳洲人,虽然隐隐约约的对澳洲人感到气恼--因为她并没有受到澳洲人的重视:不管这种重视是喜爱、欣赏还是仇恨。李丝雅总觉得,自己对澳洲人耍弄了许多诡计。勾引过各种势力与他们为敌,还绑架过对方的首领。对方应该对她恨之入骨才对。但是迄今为止,看不出澳洲人对她有什么另眼相看的仇恨。

    当然。她对澳洲人的兴趣还远远不止于这些。自从让妹妹和澳洲人搭上了线,她获得了许多第一手材料,但是她最感兴趣的问题:“七海霸者之証”――到底是什么始终没有得到一点线索。

    即使和李华梅接触最多的海军和贸易方面的元老也从没有透露出一点口风,李华梅不敢在他们面前说出这个词来,生怕由此打草惊蛇。虽说对于普通的水手和士兵她不需要这般小心,但是这些人对此一无所知。

    不論如何,“七海霸者之証”看名字和海軍是有關的,澳洲人海軍強大也是衆所周知的了。李丝雅通过她的乳妹可以掌握到许多澳洲人新装备的奇怪器械的消息。她聯想到這些東西可能是獲得某种認可的證明,或者某种權限。

    澳洲人很有可能已经取得了“七海霸者之証”!她这样想着,并且一度亲自驾船下南洋,向着更南面的海域进发去探险,试图找到澳洲人一路北上的痕迹。

    然而这段探险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新得情报。除了看到了许多荒芜的绿色小岛,就是不穿衣服的土人。她雇佣的荷兰领航员很明确的告诉她,即使一直向南,越过回归线她也不会找到什么澳洲,那里只有一些荒芜的大岛。

    这次不成功的探险回来之后,李丝雅把目光重新投射到了临高。她意识到:以澳洲人在南中國海面上的势力,在可以預見到的阶段其力量在短期内是無法被遏制的,要想真正的摸清楚澳洲人的底细和“七海霸者之証”,只有派人混入他们中间才行。为此在她从海外远航归来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在勝利后的擴張勢力過程中,很容易以商人或者投效者的身份,派人混入澳洲人的隊伍,去获得情报。她想知道:

    澳洲人強大的器械和“七海霸者之証”的秘密,如有可能,如何得到這力量和證書。澳洲人的來由和去向:即爲何抛棄給予他們強大力量的祖國來到此處,以及他們想要達到怎樣的目的。澳洲人沒有明確說出想征服大陸,但很多人都在關注他們,李丝雅想由此来判斷他們下一步的動向,加以利用。

    自己的乳妹已经作为商人和他们接上了线,但是商人并不十分受到重视。特别是李华梅的出身使得对方始终对她抱有戒心。要让她更进一步的取得信任,必须为澳洲人做出更大的贡献――或者有更大的利用价值才行。

    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对方十分精明,要取得这样的机会并不容易。所以她想到了另外一条思路。

    她从乳妹的口中得知,澳洲人正在按照某一标准搜罗女子作为自己的女仆――他们的所谓女仆,就是婢妾。虽然澳洲人的审美趣味和大明人士很不一样。但是从他们提出的种种标准来看,这些女仆的用途不问可知。

    那么完全按照他们的标准来寻觅几个女人派到临高去就是最好的方法。她可以通过掌握家眷的方式来控制这些女人。

    男人在床上是最松弛最没有警惕性的时候,对着心爱的女人,为了炫耀他们很可能什么都会说出来。即使他们没有这样,平日里听到的只言片语也会得到比李华梅多得多的消息。

    除了女仆,澳洲人大量的收容招募难民和水手也是个极好的突破口。一般的难民没什么用处,但是他们对十几岁的孤儿少年十分感兴趣,据说大量的收容之后进行教育,许多岗位都是些青少年在掌握。这些孩子未来必然会是澳洲人的亲信,可以得到许多的情报。

    在此之前,给澳洲人制造一点混乱她是十分乐意――所谓浑水才好摸鱼。如果澳洲人能和荷兰人发生冲突,损失掉一些人手的话,他们在补充人员方面或许就不会太挑剔了。此外,在这个郑家一手策划的谋略中,她还有自己的计划。如果成功的话,自己距离澳洲人的秘密就会更近一步。

    郑芝龙眼下绝不是澳洲人的对手――这是李思雅的判断。他们急于挑动荷兰人和澳洲人发生冲突正是对自身实力不自信的体现。当然了,刘老香的存在也让他们难以随心所欲的行动。

    ff37;w03c9;30fb;;off4d; ff55;247b;5c0f;8bf4;66f4;65b0;6700;5feb;5c0f;8bf4;9605;8bfb;7f51;

    李丝雅在笨港下了船,去找郭怀一接头。

    台南的笨港这一带虽然表面上是荷兰入的势力范围,实则荷兰入在这里并无实际控制,只有一个传教点。这里的福建移民大多是颜思齐、郑芝龙一手安排移民而来得,除了向荷兰入缴纳入头税来获取荷兰入的武力保护之外,基本上是由大大小小的华入村长寨主控制。而这些入又都听命于台南的汉入移民的首领郭怀一。

    郭怀一从表面看只是当地的移民村落油车行村的村长而已。实际上是郑芝龙安排在台南的代理入。这在福建移民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即使是荷兰入也很清楚郭怀一在华入中的强大影响力。

    李丝雅假扮成男子,在郑芝凤派来得入的护送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落油车行村,在这里的一座富有闽南风格的大宅中见到了郭怀一。郭怀一是个中年入,看摸样和本地的闽南地主没什么两样:黝黑的皮肤,深深的皱纹,虽然是地主,也要自己带着雇工下地千活。待入接物也很是和气,李丝雅虽然是第一次到台湾,她的消息却一直很灵通。她知道郭怀一从颜思齐时代就受命来到台南主持这里的移民垦荒了,是郑芝龙都要尊重几分的大伙里的元老级入物。

    然而郑芝龙对台湾并不十分重视。自从他控制安平之后就开辟了直接前往ri本的贸易线路,对台湾这个贸易上的中转站兴趣不是很大,除了鼓励闽南移民之外,对如何增加实际对台湾的控制力没有花费很大的心思――当然他眼下也没有这个jing力。

    因为缺少大陆上的支援,郭怀一不得不依靠自己来组织自卫。他的方针很简单,在大方向上臣服于荷兰入,向荷兰入缴纳入头税,出劳役,同时还向荷兰入提供各种台湾的贸易商品――台湾的主要输出品鹿皮大多来自闽南移民的猎入或者冒险和土著交易的小商贩之手。这使得荷兰入视台南的闽南移民是“有用的百姓”,也愿意用武力来保护闽南移民。历任商馆总督不遗余力的讨伐土著入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保证闽南移民的劳作安全。

    当然,荷兰入自身的实力也很有限,有时候自顾不暇,所以在小的方面,他只能鼓励各村寨组成乡勇来自卫。移民到台湾的福建入基本都来自闽南地区,原本就浓重的地域sè彩,加上移民往往又有以宗族为单位移居的。很容易就形成了一个个以地域、宗族为核心的小集团村落。形成了许多土豪。

    闽南移民土豪集团一直到清代收复台湾之后依然把持着台湾的基层社会,甚至较之于大陆更为严重。加上严重的疟疾问题,外来的官吏衙役往往水土不服,坐不满任期就病死。清代设在台湾的一府二县对基层毫无控制力,甚至派衙役官吏下乡办事都有入身危险。后来乾隆年间起事的林爽文,本身也有这一背景。

    郭怀一就是这一土豪集团的盟主,李丝雅很清楚,他和郑芝龙在“大帮”中的地位是一样的,有很大的威望和权力,但不是绝对的令行禁止。

    因而她决定对郭怀一尽量少说话,只说和任务有关的事情。

    她出示了郑芝凤的信物,郭怀一凝视半响,当下将她请到内院用茶,两入秘谈起来。

    李丝雅的来意,郭怀一已经知道。早在数夭前,就有一名信使带来了郑芝凤的书信。他一直在等着她的到来。

    李丝雅最关心的是澳洲入在台湾的具体情况――郑芝凤只告诉她:澳洲入在打狗一带运来了大量移民,而且大兴土木修筑城堡。

    “姑娘,”郭怀一沉吟片刻,“在下还是带你去当地走一趟,你亲眼看看才好。否则,只言片语,恐难以说清。”

    李丝雅觉得这也无不可,毕竞要亲眼看到了,才好制定具体的计划,当下应允:“也好。就要有劳先生派几个得力能千之入给我带路了。”

    “不碍事,这个方便。”郭怀一说这里的闽南移民最近和打狗的澳洲入交往很多,双方经常有贸易往来,有的入还千脆直接搬到打狗去居住了。找几个即可靠又熟悉情况的入当向导很容易。

    “荷兰入对澳洲入什么态度?”李丝雅最关心的此事。

    “总督对澳洲入非常担忧。”郭怀一说道,“甚至可以说是寝食难安。”

    汉斯?普特曼斯对澳洲入在打狗的移民行动非常的担忧。首先是澳洲入可怕的投送能力。在不到半年时间里,澳洲入已经向打狗运去了四万移民。要知道从颜思齐时代开始起的闽南移民,延续了十多年的移民活动也没有运来这许多移民。而且伴随移民而来的是源源不断的建筑材料和大量的物资。

    荷兰入在台湾换了第五任长官,才刚刚修筑起一座像样的城堡。而澳洲入从登陆伊始就修筑了一座比热兰遮城更大的堡垒的,而且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已经完成了80%的工作量。于此同时,他们还修筑码头,疏浚港口,大量的开垦荒地。

    有着如此可怕效率和海上运力的邻居就在不到几十里格之外,难怪汉斯?普特曼斯要寝食难安了。

    “……十多夭前,总督还请我们这些入去商馆会议,要我们多小心澳洲入。”郭怀一笑着说道。

    “哦?他说什么了?”

    “不外乎要我们多加小心,最好不要和澳洲入多接触之类的话。”郭怀一说,“荷兰入很怕澳洲入把我拉过去。这样就没入给他们千活、收购鹿皮,也没入缴入头税了。”

    “澳洲入有这样的想法吗?”

    郭怀一摇头:“没有。他们从来没派入来招揽。似乎完全对我们不感兴趣。”他饶有兴趣的说道,“倒是我们这里有不少入被那里吸引了,去做买卖的,做工的都有,还有得千脆就直接跑过去了。”

    “这么说来澳洲入在打狗是完全开放的?”

    “不错,任何入,只要愿意都可以去他们那里做工,做买卖,就算想定居也可以。”郭怀一说,“倒是ziyou自在,来去ziyou。听说大员那边的ri本入也跑去了不少。”

    “ri本入为什么要去?”李丝雅有些奇怪。

    “因为汉斯?普特曼斯不许ri本入按照他们白勺耶稣会那套礼仪祈祷,要按照他们白勺荷兰的‘真正的基督教’的礼仪祈祷,ri本入一直有意见。现在澳洲入那里有耶稣会的传教士,还有座小教堂。ri本入很多都跑过去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李丝雅愈发明白荷兰入长官的担心了,ri本入对大员的荷兰入十分重要。他们虽然不像闽南移民那么在经济上有重要的作用,却是荷兰入的水手和士兵的重要来源。

    现在澳洲入的手已经伸到了这里――这帮澳洲入挖墙角的本事真不小!

    李丝雅愈发有了要重新会一会澳洲入的冲动。

    了解下来的情况令她很是满意:大员的荷兰入充满了对澳洲入的忧虑和恐惧。而且她知道自从东印度公司在香港和海南岛都开设商馆之后,大量的中国货物从广东转口,对大员的贸易打击十分沉重。

    当初东印度公司在台湾设立商馆,面对变化莫测的合作伙伴,忍受种种不便和不断的亏损,正是看中了这里的对华贸易采购窗口的作用――公司需要在这里吸引中国商入来销售公司急需的各种商品。

    而现在,香港和三亚已经能满足公司的大多数需求――要不是大员在就近吸纳福建的外销瓷和靛蓝上有一定的优势,还有作为对ri贸易基地的作用,否则它已经没什么价值了。可以想象自身的重要xing不断下降的台湾长官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于公于私,汉斯?普特曼斯对澳洲入都不会有什么好感情,很容易被入挑拨。

    至于澳洲入,李丝雅认为,既然他们也是崛起中的海上霸权,就不会对荷兰入充满友好的感情。说到底,他们目前的贸易合作是一种互利,这种互利之间谈不上任何互信的成分。

    或许在双方的内部,都有向对方开火,一举重创甚至摧毁对手的企图。李丝雅为东印度公司服务过,刺探过澳洲入的情报,很清楚荷兰入的想法。

    “最近大员港内有什么公司的重要入物吗?”

    “不清楚,我并不经常去大员。”郭怀一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明夭就安排入去打探一下。”

    “好。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亲自去大员看看。”

    郭怀一打量了下她,说:“恕我直言:李姑娘有点太惹入注目了……”

    在台湾这样的地方,普通女入抛头露面不稀奇――特别是闽南妇女往往还是重要的劳动力。问题是李丝雅是中葡混血,相貌异于常入,而且一看就是富贵入家的女子。

    李丝雅笑道:“不要紧,我化个妆就是。保证让入看不出面目来。”

    李丝雅化妆成一个本地的闽南女子,脸上涂得黑黝黝的,又戴了很深的斗笠,跟着郭怀一手下的几个人,伪装成到大员销售鹿皮的猎人一起去了大员。

    她的身份是其中一个猎人的“女儿”。这几个人全是郭怀一的心腹手下,经常往来于大员和笨港之间,以做买卖为名窥探荷兰人的动向。

    从笨港到大员的道路已经基本上安全了――起码在白天,汉人移民和东印度公司的职员可以成群结队的行走不用担心遭遇土人的袭击了。

    台湾岛上的土著大多是从东南亚漂来得马来人种,有些是唐宋时代才登陆台湾的,许多所谓的原住民从他们遥远的故土带来得一种猎头的习俗。

    猎头并不见得为了仇恨或者利益――当然有仇恨和利益更好,很多时候更多就是为猎头而猎头,村寨里木桩上的一排排人头就像现代人的收藏一样,更多的是一种可以炫耀的收藏品。风干的人头用以证明主人的勇气和力量。

    流落到岛上的遇难船员,取水的水手,登岛的闽南移民,在登陆伊始纷纷沦为猎头的对象。疟疾和土著部落的猎头杀使得台湾岛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令外人闻风色变。

    随着移民增多,自卫武装建立和荷兰人在台湾的经营,新港等地的土人开始归附,猎头杀这种事情已经少了许多。但是独身上路依然不安全。从笨港到大员的道路两侧虽然已经开发了不少农田。但是大面积的依然是荒野,人迹罕至。荷兰人也好,移民们也好,都难以保证这一带的治安。

    荷兰商馆最初是设在北线尾岛上,兼顾防御和拱卫台江内海。不过,为了和当地人交易方便。在鹿耳门水道的一侧另外建立了几栋房屋作为贸易站之用。收购鹿皮和蔗糖,销售一些日用杂货、铁器和食盐之类的商品。

    贸易站本身也是砖石的楼房,二楼、三楼都是库房,用来堆放收购来得货物。在商站的门口,交售鹿皮土产的汉人和新港等地的土著民正在台阶下排队依次等候。台阶上摆着张大桌子。鹿皮被摆在桌面上,由一个低级荷兰商务员负责验看给价――鹿皮是除了砂糖之外台湾最有价值的本地输出品,荷兰人对此十分重视。

    五月的台湾阳光已经十分灼热,除了土著照例光头露身之外,汉人几乎全部戴着闽南常见的竹笠。几乎看不到面容。李丝雅知道只要自己的面孔不被人看到就不会有问题。她小心的在竹笠下观察着大员的情况。

    虽然在这个地方很难仔细的观察到热兰遮城堡的进度,然而即使是隐隐约约的也能看到工程量已经过半,李丝雅估计。用不了半年就会全部完工。

    比热兰遮城堡更能显示出荷兰人的警惕状态的是他们在北线尾岛上的炮台。炮台显然被加固过,在垒壁上树起得竹竿墙说明荷兰人新近加强的戒备。她发觉北线尾岛上炮台上的火炮数量也增加了。在岛上巡逻的哨兵也增加了。

    联想到郭怀一说过,荷兰人最近正在大量招募民夫去工地施工,显然他们正急于将热兰遮城完工,作为防御澳洲人进攻的支撑点。

    这里距离日本人村很近,李丝雅很快发觉在商馆门口的公告牌子张贴有日文布告。她借故走过去看了一眼,发觉是荷兰人的招募令。

    荷兰人正在招募日本人入伍当兵――这个新发现印证了她的推想。她深知东印度公司的吝啬,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招募雇佣兵的。

    普特曼斯长官不是对澳洲人有着极深的戒心,就是意图对澳洲人不轨。

    不过,就目前看来。在台湾的实力对比上荷兰人远不是澳洲人的对手,汉斯?普特曼斯不可能疯狂到主动对澳洲人采取敌对行动。而且他也没有这个权力。

    卖完鹿皮,李丝雅来到大员街上――在荷兰人的收购站外面因为贸易的关系有了简单的集市。此时不过有几家店铺和一些小摊子。做得是当地土著和来贸易的汉人的生意。街面上,店铺里,进进出出的许多都是当地的潇拢社、麻豆社和新港社的土著,他们因为已经受到了荷兰传教士的“教化”,已经有了简单的衣着。只是不少土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在街上东倒西歪。

    荷兰人从巴达维亚运来大量的亚力酒,又从临高运来朗姆酒,专门用来向土著交换皮货。

    让土人染上酒瘾,这是大航海时代许多贸易公司的惯用手法。文明程度较低的土著一般不需要太多的生活日用品,要迫使土著经常来做交易。只有在有依赖性的嗜好品上多动脑筋。土著一旦染上酒瘾,就成了公司可以盘剥的可怜虫。从南北美洲到白令海峡、西伯利亚,到处都在上演这一幕。

    李丝雅自己也做过这种生意,对此完全不以为意。她让郭怀一的手下带她进了一家比较像样的酒铺。从门口进出的人来看这里不招待土人,出入的都是汉人,间或也有日本人、黑人和东印度人进出。

    酒馆里人声鼎沸,屋子里的窗户全部开着通风。里面上了七八成座。酒馆总是有着许多新闻的。特别是这样的小酒馆。从出入的人物来看,此地不仅有来贸易的汉人,还有在荷兰人手下服役的各色人等。从他们的口中应该能知道许多消息的。

    李丝雅能说好些在东亚海面上通行的语言――甚至包括一些土话。在她的示意下,一行人在几个日本人喝酒的桌子附近找了张桌子,要了些酒饭,悄悄的吃喝起来。

    日本人说得是日语――大约觉得在这里都是中国人,日语不会有人能听懂,所以讲话内容毫不避讳。李丝雅很快就得到了许多消息:包括最近加强的戒备;下达了增加城内和各处堡垒稻米、火药储量的命令;从巴达维亚还将运来新得火炮和火绳枪。

    接着李丝雅听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从巴达维亚趁着南信风而来得贸易船只上将载运一位大人物来到热兰遮城,

    虽然日本人的地位比较低,不知道来得人到底是谁,但是从他们交谈中提到的为迎接这位大人物做得种种准备工作来看,来者至少是一位相当于巴达维亚评议会成员级别的东印度公司高级职员,或者可能是某位来自荷兰国内的大人物。

    这一消息立刻引起了李丝雅的极大兴趣。这位大人物突然降临显然有着重要的目的。如果能知道来者是谁,有何目的,或许可以加以利用。

    出了酒馆之后,李丝雅当即决定在当地留宿一晚,以便将此事调查清查。

    集市上有简陋的客栈,李丝雅当然不便去住。好在郭怀一在当地有人专门负责打探消息接应人员,就留宿在其家。

    “大员街附近有妓女活动吗?”她住下之后马上询问随从。

    “有,街上有好些妓女。有汉人也有土人……”

    “都做哪些人的生意?”

    “什么人都做。”

    “有做红毛人生意的吗?”

    “街上没有。不过在北线尾岛码头那边有一家酒馆,都是些咸水妹,有汉人,也有黑人。偶而还会有鬼妹。专做船上的水手的生意,城里的红毛人也经常去那里。”

    李丝雅知道汉人口中的黑人即包括非洲来得黑奴,也包括东印度群岛的土人。黑人在东亚比较罕见,更不大会有黑女人;比较有可能的是荷兰人从巴达维亚带来得东亚度土著女奴。

    “天一落黑,你就设法送我登上北线尾岛。”

    “小的明白!”随从得到过指示,一切听从这个女人的安排。

    “我要返回的时候,会在岸边举灯光为号,你派船过来接我。”

    “这个容易。”随从说道,“船用不着返回。鹿耳门那边礁石多,水又浅。红毛鬼从来不过去巡逻。我把船藏在礁石堆里。你在岸边打个口哨我就出来接应。”

    天色完全黑了之后,李丝雅和两个随从悄悄的来到岸边,这里已经备下了一条小船。李丝雅裹着一件黑色的连帽斗篷,轻盈的一跳,落在船上。

    “走吧。”

    小船悄悄的划过水面――这里是鹿耳门水道,大船无法通行,因而人迹罕至。小船很快就安然横渡过水道,靠在岸边的乱礁丛中。

    “在这里等我,要是天亮之前我没回来,你就赶快回去禀告郭头人。”李丝雅观察了下岸边的情况,叮嘱道。

    “小的明白。”

    李丝雅悄悄的登上了海岸,这里距离码头不远,码头上黑黝黝的,只有几处灯还亮着。她已经问清楚酒馆的所在方位,便向那里摸去。

    她小心的躲过码头附近的哨兵,在一处货堆旁边脱掉了斗篷。她穿着一件欧洲式的棉布衣裙,故意撕破了些地方,头发也蓬松的披散了下来。她撕掉了一圈裙摆,让自己的小腿露出一部分。又很快的从口袋里掏出胭脂,迅速的在脸上和嘴唇上涂抹,接着又用炭笔给自己勾画了眉毛和眼圈。

    李丝雅轻快的跳到小船上的时候已经距离登岸过去了二个小时。她裹着斗篷,上船之后只说了一句话:“走。”

    船桨划破黝黑的海面,海风吹来,让她刚才喝过酒的身体一阵发冷。她不由自主的裹紧了斗篷。

    在酒馆里的二个小时她收获颇丰:从喝得烂醉的一名低级商务员助理口中她知道即将抵达大员的是来自巴达维亚的一个“公司的大人物”,接着她又从一名荷兰仆役那里得知――这位大人物还将携带家眷,而且不止一人。接着又有人提到来得人中间有女眷,普特曼斯长官命人专门布置了一间供上层女性使用的房间,还专门从福建购买了真丝的衣料和被褥。

    这让李丝雅十分感兴趣:这年头在海上漂泊的女性极少,虽然商船的船长有携带妻子的,但是大多达官贵人在进行航海的时候是不带女眷的――海上的航渡十分危险,暗礁、海盗、变化莫测的天气和漫长的海上航线使得每次航行犹如在独木桥上行走。

    具体的抵达日期,大概就是在六月初。他们在大员短暂停留后将继续北上前往日本。李丝雅知道,从巴达维亚到大员和日本,只有在春夏两季乘着南信风北上,然后再秋季乘着北信风返回。对方六月抵达大员,短暂停留之后即前往日本,说明他们很可能会在十月初就返航巴达维亚。

    这说明来人只是短期的访问,不是长期的到任。来人很可能是担负着巡视东印度公司商馆运作、账目检查任务的公司要员。

    李丝雅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个即将到来的东印度公司巡视员是她完成任务的重要手段。

    初夏的夜晚,星空显得格外璀璨。在旧时空的天际下已经变得混沌一片的银河在此间分为闪耀。

    太白天文台的屋顶上,钟小英正俯身在中星仪的镜筒上,记录观测着通过中天的天文时间。

    在记录下最后一个数据之后,钟小英把记录交给义父,又好奇的凑在天文望远镜上观察着星空。

    “好美呀!”钟小英望着美丽的星空,不禁发出感叹。从天文望远镜中看到的星空,更加明亮璀璨。“义父,你们真了不起!”

    少女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

    “有朝一日我们能够实现电气化,你看到的会更美……”钟利时对钟小英说:“为父明天就要回高山岭去研制新得大钟了,要一个月才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要每天记录天文时的事情不可废――元老院会派元老和几个学生来和你一起工作,来得元老你也是认识的。就是芳草地的袁叔叔,他有个天文观测小组……”钟小英使劲地点了点头,对钟利时说道:“义父早点回来,女儿还要跟你学……”

    想到明天就要去台湾,望着天真无邪的钟小英。钟利时实在有些不忍骗她。只好说他要去参加一项绝密的研究。可是,如果如实对钟小英讲,却要让她为自己担心――这小妮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台湾的疟疾十分严重。因而一直为跟随主人派到台湾去的女仆学校的朋友担心。

    拂晓,沉睡了一夜的临高港口从睡梦中苏醒过来,这一天注定格外忙碌。码头上,工人不停地忙碌着,将一箱箱给养吊装到停泊在码头的运输船上。

    钟利时在诨名“西班牙妓女”号的运输船泊位上指挥码头工人将一个个大小长短不一的箱子、草包轻轻地吊装到货仓里。嘱咐那些大手大脚的工人对这些箱子要特别“温柔”一些。因为,这些箱子里放的货物不是别的,正是台湾大区订制的钟机件和为台南授时用得校表器。

    钟博士这次去台湾,除了安装钟机和调试校表器为台南大区授时。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是设法勘探在台南的南岬,为以后建立灯塔做准备。这一灯塔对台湾沿海的航行安全有至关重要的意义。为此,执委会特别派遣了柳正等远程勘探部的元老一起前往。

    看着十多箱货物被安全吊装到船舱。钟利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接下来,这些宝贝能不能安全运到目的地,就看路上的海况如何了。

    钟利时登上“西班牙妓女”号。一名水兵将他领到分配给他的仓室。这是一个两人住的船舱,相当狭小――和旧时空的火车卧铺差不多,设有两个面对面的双层铺位,然而在这艘载重不过200吨的船上也算是格外的优待了,水手和士兵只能睡吊铺。钟利时的铺位就在上铺。

    钟利时刚把行李放到床下,此时一个推门而入。此人正是远程勘探部的柳正。柳正这些年来东奔西跑,皮肤比旧时空的建筑工还黑,不过身子却愈发健壮结实。一见到钟利时,便用他那炸药一般的嗓门问候道:“好久不见!钟博士!这一路我们就要一起做伴了!”

    他看了看船舱四周:“这船条件差了点,不过好歹是我们远程勘探部自己的船,真不容易。”

    “这船的船籍不还是海军的吗?”钟利时问道,他上船的时候看到船尾油漆的还是海军的“临特”的编号。

    “海军答应是这船归我们随调随用――这就很不错了。”柳正拿出一支雪茄,看了眼正要阻止他的钟利时,笑着说,“我不抽就闻闻味,船上的规矩我懂得。”

    钟利时问道:“我有个问题一直不大明白……”

    “尽管问!”

    “这船怎么取了这么个诨名?”

    柳正听罢大笑:“运输船人人都想用,运力又紧张,除非是紧急任务能调专船,否则就只能等着搭便船。整个临高港只有我们的这艘船随时待命,我们勘探部用船的次数不多,空置的时候多。急需的时候随叫随到,这个用了那个用。弟兄们都说‘这船好比妓女一样,轮番被人糟蹋’,所以就取了这么一个名。”说罢,两人放声大笑。

    正在说笑,门又推开了,进来得是方敬涵,他的扑克脸也黑黝黝的,留下了常年在野外工作的痕迹。看到柳正已经到了不由得一怔,说:“老柳!你怎么已经到船上来了?嫂子不是说要来送你吗?”

    “我才不要她送,婆婆妈妈的,少不得又要掉眼泪。”柳正一挥手,“也不知道哪个傻逼告诉她的,台湾有土人猎头,她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让我别去……”

    “你有孩子了吧?老婆自然感受不同了。”钟博士劝慰了几句。

    “我这不是为了孩子去拓展我们大汉民族的生存空间么!”柳正正色道,

    方敬涵说:“柳大,这次去台南做田野考察我们可得显得和蔼可亲,免得让土人起了警惕……”

    柳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又不是纳粹,只要向心归化都是一家人。不然的话,”他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就只能作为历史名词流传下去吧。”

    钟利时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华夏社”的皇汉分子,也不多插话。当下讨论起这次田野调查的事情――他也要参加调查,钟博士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不一定能顶得住。

    “问题不大的,”柳正说,“我读了几本欧洲人调查记录,通往南岬的道路不算太崎岖。我们会带民夫的,大不了叫民夫抬滑竿抬着你走。问题是土人比较多,而且相当的凶悍。一直到日据时期才把他们全部收服。”

    钟利时觉得坐滑竿考察未免有点滑稽,但是万一真得自己体力不支也只好这样。他说:“安全上,我们肯定要请派遣军护送的。只要多注意方式方法。这些土人也不是完全不讲理。尽量和平的通过,拿到资料就好。”

    一切准备就绪,第60次护航编队已经整装待发,静静地停泊在港口等待出发的命令。听到港口的海关钟楼打响了浑厚的钟声,护航编队的总指挥下达了启航的命令。水手抛下系留缆绳,收起锚链。拖船将帆船一艘艘缓缓拖离码头,码头上的喇叭开始演奏《军舰进行曲》。随船的士兵和水手纷纷向岸上的亲友挥手道别。

    钟利时靠在船舷,望着送别的人群,不仅想起家中的钟小英。此时,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声。钟利时顺着声音望去,竟发现钟小英正拼命地挤进人群,向他高声喊着“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你为什么骗我!”

    钟利时一时也无法向她解释,只能拼命地挥手冲她喊道:“回去吧!好好地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正在呼喊间,钟小英忽然一个猛子扎到了防波堤下的海里,在一片惊呼声中,她从十几米外冒出头来,向着钟利时的船只猛得游了过去。

    钟利时一时手忙脚乱,结巴着喊道:“快!快!救人!”

    港内的救生艇马上靠了过去捞人,钟小英不闻不问,一个劲的跟着船游了过来。钟利时无奈的叹了口气:“发信号,让她上船。”

    护航队连续航行八天,除了钟博士严重晕船,卧床不起之外,一路无事。,!

    “西班牙妓女”的排水量小,船只的稳性也就比较差。海上稍有风浪就会颠簸。钟利时从d日起就没怎么出过海,很不适应,幸好钟小英不晕船,一路照顾。因为钟小英也上了船,柳正和方敬涵觉得不好意思和钟博士再合住一间,虽然小英再三声明不要紧,他们还是搬到船员的大统舱里睡吊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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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九天上午的时候,舰队开始格外紧张起来。从旗舰传来信号:要求所有舰船进入戒备状态。

    守在炮位上的炮手和瞭望的水兵都增加了。“西班牙妓女”本身就很小,一旦开始临战准备舱室里就更加骚动不安起来。来来回回的士兵和水手,搬运炮弹和火药的哼哧声,士官们装模作样的吼叫。

    柳正早就在舱室里“闷出个鸟来”,听说可能有武戏看,今天又是风平浪静的日子,便约着方敬涵和钟博士上甲板看看。

    钟博士出海几好天,在义女的悉心照顾下已经适应了航海,听说海上有警,他原是不想上去得,但是想到这小破船即没有装甲,又不是厚达数英寸的橡木船壳,在甲板下也不见得有多安全,自己若是给这两个皇汉看扁了,以后在台湾开展工作多有不便,当下装作若无其事的也跟着上来了,只是脑袋上已经戴上了元老专用的钢盔一顶。看最新章节

    值更的军官没有阻拦,他们很顺利的登上了甲板。甲板上,水兵们各就各位,炮衣已经揭下,只是还未装填弹药。从甲板上可以看到整个护航队的船只正在破浪航行。轻快的双桅巡逻艇接着风势快的穿梭在船队中。

    虽然护航队的规模不大,但也足以让第一次见识到元老院的海军编队海上雄姿的钟博士兴奋起来。他手扶舷墙,贪婪的看着海面上的一切。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双桅巡逻艇已经不是临高出的那些了,几天前在香港以东海面,临高的海岸警备队派出的护航队已经脱离编队返航了,现在是海军第一舰队的巡逻艇在护航。

    柳正和方敬涵对这些已经不感兴趣了。他们拉着钟博士上了后艉楼,船长正拿着望远镜观察。

    这船是配属给远程勘探队的,所以柳正和船长很熟悉。船长叫陈嵩,是个白胡子老头。他是跑船多年的老火长,下过十几次南洋。也去过台湾、暹罗、日本等地。给商人驾过船,也干过没本钱的买卖。海上情况很熟悉,原本已经退休在广州乡下了。澳洲人炮打广州之后,他眼见投靠澳洲人的海上好汉一个个都混得人模狗样。自己家中虽然有些积蓄,到底还是觉得家底太薄,有几个儿孙也没有成器的,便再作冯妇,全家来临高投靠澳洲人了。没多久就因为海况熟悉当上了船长,因为年龄偏大,不适合队列服务,海军就把他编入预备役,当了“西班牙妓女”的船长。

    这老头虽然年过六十一把年纪,身子骨却还格外健朗。一见到柳正等人,便用他那暴雷般的嗓门问候道:“我这船怎么样?伺候您老还舒服吧。”

    “还成,就是和你一样,有点老……”

    “老得好。败火。”老头子眯着眼睛嘿嘿的笑着,他穿着一件邋遢的海军制服,戴着预备役海军中尉的军衔。军服倒是规规矩矩的穿着,只是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松开了,敞着胸。露出了里面的土布小褂。没穿制式的海军衬衫。

    “怎么,有敌情?”

    “没有,”陈嵩放下望远镜,“我们很快就要到打狗了。这里是航线最危险的地方。如果郑芝龙或者红毛鬼要拦截我们,这里就是最有可能的一段航程了。”

    这一带是前往大员、笨港和高雄的航线的必经之路。这半年来元老院的船队穿梭不断,如果敌人有心要拦截,这一段航程就是最适合的地点。

    为此每一个批次的护航队航行到这里都会提升戒备状态。

    钟博士知道这不过是例行公事,原本有点慌乱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这时候觉得自己戴着钢盔十分的突兀,而且阳光火辣辣的晒着钢盔很快就变得滚烫。他赶紧悄悄的摘了下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他问道:“郑芝龙和荷兰人有过什么举动吗?”

    “最近半年我跑了这里好几次了,的确偶然有几条船靠近过。不过都没什么举动。”陈嵩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们也得敢啊,荷兰人就不说了,船小还像点摸样。郑芝龙那几条船,破烂流丢的,一炮打过去还不得立马散架。”

    几个人都没言声,显然郑芝龙也好,荷兰人也好,都不愿意显示出敌对的态度来,侦察的时候都用旧船小船,显然有避免擦枪走火的意思。

    钟博士借此机会问起目前的海上的方位测试的效果来。

    由于航海钟的开滞后,所以目前海上的编队主要采取的领航船领航的模式,有一艘装备有旧时空石英表的船只担任领航船,旗舰也装备钟表,作为后备。

    对于那些比较重要的船只,则船长直接配一块旧时空带来得机械手表,不过,这仅限于极少数船。

    但是这一方式并不可靠,机械手表可能会停走,领航船只在风浪中或许会失散、沉没。因而对于元老院指挥下得大多数船只来说,测定经度采用得是“月距法”。

    简单来说,就是使用六分仪观测月亮和太阳之间的距离,来判断船只所在的经度。

    1514年,德国天文学家约翰尼斯?沃纳(johannerner)通过观测现,月亮在天空中的相对位置每时每刻都在改变,大约每小时移动一个月亮直径的距离。他假定地球上观察到的月亮行为都是一样的,只要在两地分别观测月亮,准确记下它移动到某个位置的时间,就能算出两地的经度差。

    但是这个“月距法”需要准确而又完整的星表。在旧时空,这是天文学家花了几十年才观测绘制出来了。不过,对于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元老院科技部来说这不成问题。借助现有的天文资料和计算机、天文软件,钟博士很容易就拿出了精确的南北半球的星表,接着又计算出了从1631年开始每一年的《月距表》。于是科技部在1632年出版了《航海年鉴和天文星历》,把1632年整年的月距和经度的关系列举了出来,还附有一把专用计算尺。海员利用计算尺和年鉴,可以在2o分钟内计算经度的时间。至于精度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不过陈嵩对这一方法却颇有微词――因为月距法需要相当的数学计算能力,虽然钟博士推出了专用的计算尺和数表,大大简化了计算难度,但是对大多数是文盲出身的船长来说实在是有点难。幸好目前大多数船只走得都是传统航线,对精确测算经度的需求不大。勉强也凑合了下去。前往台湾和济州岛的船只则都配备了海军学员来充当航海长,担任计算领航的任务。

    陈船长正在抱怨,这时候信号兵来报告,从旗舰来信号,有一艘“未识别船只”正在距离编队三海里外航行,护航的巡逻艇已经去临检了。

    钟利时拿起自己的俄罗斯望远镜,顺着船长指点的方向望去,果然海面上有一艘孤零零的大福船,附近的双桅巡逻艇正迅朝目标靠拢过去。

    对方显然没有抵抗的打算,很快就落了帆。巡逻艇上的海兵登上了福船,开始临检整艘船只。

    穿上的水手都是大明百姓的打扮,开出口是地道的闽南口音。海兵上士打量了一下出来迎接的船主,看上去都是明朝人。

    盘问之后知道这是一艘从泉州前往大员的福船,船上运得是福建的靛蓝和砂糖,还有二百多名福建移民――荷兰人为了获得劳动力,增加税收,对运去移民的船主开出了不错的奖赏条件。

    检查下来也证明船老大并没有说谎。除了贸易商品和移民,船上还携带了一些日用杂货。虽然也有几门用来自卫的土炮和火药铅子,但是并无任何异常的情况。因而巡逻艇在临检之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点头哈腰的船老大目送着巡逻帆船掠过浪尖,迅的赶上已经远去的船队,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光芒。

    “西班牙妓女”在拖船的牵引下缓缓进入高雄港――打狗的名字未免太过“低俗”,政务院已经下令按照原时空的地名改为“高雄”。

    台湾的这个桥头堡,原本元老院常委会在会议中建议在高雄成立“台湾州”或者“台湾省”,但是政务院认为眼下对台湾的控制仅限高雄一地。整个台南尚未统一。直接设立“州”或者“省”为时过早。

    最终决定只在高雄设“市”。这个市的“市长”,是个叫魏八尺的元老。

    此时,他正坐在码头的海关廊檐下准备迎接元老的到来。

    !

    ff37;u85cof;8bf4;66f4;65bo;67oo;5feb;5cof;8bf4;96o5;8bfb;7f51;魏八尺原本不叫八尺,这个名字是d日之后自己取得。,!他还一直说:“请叫我的字:近南”。模样微微胖,加上长期在建筑总公司当过一线的施工员,便成了一个壮实的黑胖子。

    魏八尺过去从事的是管理咨询业,自己是经济学硕士,了解管理学,城市规划,建筑设计,尤其擅长商业模式设计,但是他的志向却很奇怪。在一次组织处就元老个人的就职意向做得调查中,魏八尺填写的居然是劳动营管理总局局长,并且非常热心的提出自己愿意到第一线去工作。还写了一段抒情式的自述: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

    “……帝国的无限光彩之下,隐藏着无尽的黑暗,反对帝国的人时刻在增长,时刻蠢蠢欲动。帝国的司法系统在不断的镇压他们,耗费了帝国大量的资源。劳动改造营管理总局,就是要从他们身上最大程度的榨取价值,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同时支持帝国的展,管理总局的管辖范围遍及世界各地,从西伯利亚的荒原,到东南亚的橡胶林,从美洲的矿山,到非洲的农场,管理总局支撑着帝国的扩张,是帝国建设的急先锋。我魏八尺愿意为这一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看最新章节

    当然在魏八尺秘不示人的日记里,他描绘了更宏伟的蓝图。当然他的想象力并没有越全苏内务人民委员会。在他的日记里他理想的管理总局本身也是一个帝国:有自己的武装。法律,工厂,农场,社会组织。而他魏八尺,帝国元老,是管理总局的总设计者。建设者,管理者,维护者,管理总局秩序的守护人。冷酷而无情的决策机器,严格的管理者……

    由于组织处根本就没打算设立这一显赫的职位。加上自述中的勃勃权力欲。于是魏八尺就继续在临高建筑总公司当包工头。不过,在使用“强制性劳动力”的时候,更多的任命魏八尺去充当组织者了。动机行动一开始,魏八尺的技能加上包工头经验的双重作用,被任命为高雄市长,组织对高雄地区的开。

    之所以任命这么一个人去当高雄市长,主要目前指挥部对高雄的定位使然。目前来说。高雄基地的要目的是进行人口净化和转运。从山东、苏北和浙北运来的大量难民将集中在此地净化检疫,然后再将其中的大部分难民转运到海南去填充元老院的学校、农场、工厂和建筑工地……

    魏八尺的要任务除了管理好难民营,还要充分的挖掘难民们在检疫营里的劳动力--企划院不喜欢有人白吃饭。所以在难民们等候检疫和转运的日子里,魏八尺还要安排他们去劳动,开台南平原――元老院对这一地区的农业抱有很大的希望。

    这个任务有很大的难度,先难民们的死亡率很高。明末战乱瘟疫频繁,天花、霍乱、伤寒……只要想得到的各种传染病,在难民营都有现。特别是烈性天花,通过呼吸道传染,死亡率极高。鉴于天气转暖。各种传染病开始进入爆期。为此卫生部规定在收容点收容的难民必须在收容当地进行前置隔离检疫,满12天才能登船。即使这样也不能完全隔绝传染病的传染。其次是运来得难民大多筋疲力尽,身体虚弱,要想让他们能干活需要相当时间的恢复。而当难民们终于安全的度过检疫期,身体素质也有所恢复的时候,往往也就是要离开台湾的时候了。

    所以魏八尺管辖下的总人口虽然数字很大,实则可用的劳动力并不是太多。特别是能够用来进行重体力劳动的人不多。相对来说。只有从济州岛难民营转运来得难民在体力上能够充分役使。这使得魏八尺要进行的许多台南开工程严重的迟滞。

    站在凤山顶上的瞭望台,魏八尺可以看到从海岸线一直延伸向内6,气派不凡的连绵不绝的木屋,看上去煞是唬人,里面的常住人口。根据每天更新一次的精密表格,很少有低于四万人的时候

    魏八尺却知道这些人目前能为元老院做出的贡献少得可怜,而难民营里的损耗比率也相当惊人。

    检疫营地里每天都要转运十几人到隔离区。一旦被送到隔离区。隔离区按照不同的传染病被分为各种病区。那些最可怕,传染性最强的隔离病区被单独建在沙洲上。隔离区死去的人被运到一个荒芜的沙洲上火化,就是隔离区本身,每隔一段时间也会纵火烧毁,然后再建新得。

    传染病始终是压在魏八尺心头的一颗定时炸弹。而企划院来的土地开垦与水利建设统计表更让他愁眉不展。

    更要命的是从临高来得每一班船都带来了各部委办文件、通知、统计表格。魏八尺觉自己陷入了可怕的文牍大海之中,

    魏八尺现在对自己当“台湾总督”已经不那么欢呼雀跃了。虽然他手下的“臣民”最多,武力最强,但是面对的局面也最为复杂。想到办公桌上一堆文件和正在进入港口的某艘船上装得满满的上锁的“机要公文箱”,魏八尺出了绝望的呻吟――他已经好多天没兴趣让生活秘书进卧室了。

    “刀不磨,很快就会生锈。”他嘀咕着,看着正在进入港口的护航队。他好几天前就接到了办公厅的电报,通报了有元老要到高雄来进行若干项目的工作。

    “还要搞什么灯塔。嫌我事情不够多吗?”魏八尺心情愈不好。

    高雄港的炮台冒出一股白烟,炮声轰鸣。这是在为欢迎元老的到来鸣放的礼炮。魏八尺站了起来,整理下自己的棉麻混纺热带制服,戴上藤盔帽,快步走向“西班牙妓女”靠泊的栈桥走去。身后一批生活秘书、随员纷纷跟上。

    魏八尺和柳正等人不过是在年会和元老院大会上有过数面之缘分,工作上并无多少交际,相比之下钟利时他就很熟悉了,钟利时的太白天文台就是魏八尺指挥劳改营的囚犯们修筑的。

    几位元老在栈桥上客套一番。钟博士又叮嘱了一番卸货的时候必须万分小心。随即在随员们的簇拥下坐上了魏八尺的“公务车”――托济州岛攻略之福,从济州运来了一百多匹马。李赤骑和洪部长立刻就将库存若干“公务用”马车全部报请办公厅分拨各处使用。魏八尺这里因为涉及到与荷兰人和其他外国人的交涉外交事宜,所以分配到两辆。

    钟博士在上车前看了一眼刚刚建好的高雄海关大楼。双层的红砖建筑上照例又造了钟楼――这回它可以不用空置了。

    马车启动之后沿着煤渣铺设的道路疾驰起来,高雄作为海军的军港和加煤站,堆积有大量的军舰用下来得煤渣、煤灰,道路硬化工作做得比较好。大路两侧是新树立起的电报杆。穿着背后写着临高电信的工人正爬在杆子上铺设电报线路。

    马车沿着新铺设的“元老院大道”一路驶向“市政厅”――同时还是魏八尺的“市长官邸”。这座建筑出自临高建筑公司的张兴培之手,看上去和旧时空的欧美小镇的市政厅没什么两样。张兴培最擅长木结构预制材建筑。因为组装迅,房型又美观实用,所以在新区开中得到了广泛的运用。上到高雄市政厅,下到难民营的宿舍长屋,都是这种建筑。

    市政厅建在半人高得石建屋上,外面涂着白色的石灰,在阳光下显得即气派又漂亮。即使按照元老们的眼光这官邸也相当不错。当然这个市政厅也少不了一个钟楼。

    市政厅前是高雄市政广场,广场的地面已经有一半碎石铺砌。一条深深的大沟从中间穿过。工人们正在沟底砌上砖块。沿着广场周围已经用竹竿和白石灰线划分了地块,准备6续修建各种公用和商业建筑。有的地块上已经矗立起了临时的竹棚,有的则已经在开工建造。石子、水泥、黄沙和石灰堆得到处都是。临高来得专业建筑工人和劳动队穿梭来往,蒸汽打桩机和劳动号子此起彼伏的呼应着。

    “这是大排水渠。新城市要从地底下就做扎实了。”魏八尺原本情绪低落,但是这一切到底是自己一手搞出来得,不免要在元老们面前吹嘘吹嘘。于是便不时的指点着正在建设的工地,“这地方雨水很多,排水不搞好要出问题的。”接着他又指点着周围的建筑,介绍着各自的功用。最大的两个建筑地块是为农委会和海军准备的。海军和农委会在这里都开设有办事处。目前来说高雄本地的建设主要是围绕这两个部门而进行的。

    这两处地块上,已经修建起临时竹棚,树起了“办事处”的牌子,归化民军官和干部进进出出,不断的有通讯员带着文件来到这里,看上去十分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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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八尺看到海军部圈占的地皮,不由得“哼”了一声。海军在高雄简直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什么事情都要围绕着海军运转。

    明老当然不会对他指手画脚,但是他手下那一干海军少壮派军官――在元老院的“黑话”体系中,少壮派军官是特指非旧时空军人或者专业技术人员出身的军迷军官――就显得很不客气了。三天两头有人来“拜访”他,要求他解决海军的种种需求。

    海军在旧时空的“**”的旗津营区设立加煤站,作为第一舰队驻泊场。此地除了海军第一舰队的战舰和补给船,还进驻了海岸警备队的轻型舰艇,用来监视附近海域和护送运输船队。此地已经俨然是一个重要的海军基地了。

    原本海军想在左营设立基地,不过考虑到现阶段实力有限,不宜分散实力,也为了节约码头设施,减少工作量。就将第一个营区设立在此地。

    由于大量的舰船进驻和频繁的进出,使得旗津成为高雄地区基建的一个重头部分。海军的基地不像6军那么简单,有帐篷营房就能勉强对付了。海军要伺候军舰,特别是立春这样带有验证性质的蒸汽机动力战舰,对后勤的依赖程度极大。

    为了减小对高雄的后勤压力,联勤总部在香港岛利用当地的造船厂设立了修船厂专门负责对军舰进行修理维护,只在高雄派遣修理船作为简易修理之用。但是海军专用的码头、栈桥、仓库、营房和加煤站还是需要的。

    海军的需求挤占了魏八尺有限的人力资源。魏八尺很不情愿看着资源被海军消耗,但是动机行动这顶大帽子之下,他没法抗拒海军的要求。再者他自己也很清楚,没有海军第一舰队的存在,也就不存在什么高雄市了。

    马车驶入市政厅前的院子,门口的礼兵同时举起敬礼。一名穿着开领热带款干部服的归化民迎了出来。将他们迎入正厅。

    魏八尺问道:“筵席摆好了吗?”

    “按照您的吩咐,迎接摆好了,就设在楼顶的露台上。”

    一行人上了市政厅楼顶的露台――这里已经搭好了遮阳棚,遮阳棚下藤制的桌椅摆设齐整,从海面上吹来的海风吹在身上很是舒畅。桌子上已经摆下了丰盛的菜肴。冰镇过得格瓦斯和柠檬水的瓶子上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水珠。

    钟利时等人原本在船上吃“航海干粮”已经没了胃口。眼见着一桌子好吃好喝的,个个眼神绿,也不跟魏八尺客套,一个个落座大吃起来。

    席上的煮菜是鹿肉――这是台湾除了鹿皮之外的第二大出口物资。鹿肉几乎全是瘦肉,脂肪不多,口味比较清淡,正适合这里炎热的气候。

    钟博士看到桌子上鹿肉、野鸡、海鲜和蔬菜虽然丰盛。但是烹调很简单,调味亦不丰富,还是大鱼大肉的层次,愈有明珠暗投的感觉。他原本是个很好饮食的人,在临高几年,因为吃多了元老院食堂的伙食感到乏味,很早就自己在家里起火做饭。

    眼见着这里的食材还算丰富,不由得先盘算起自己的在这边的小日子如何安排的问题了。

    从这里望出去,可以大概的看到魏八尺的领土的全貌。虽然市政厅十分之堂皇,广场、道路和码头也是有模有样。但是放眼到整个高雄市就是一个硕大的棚户区――只不过是建筑规整的棚户区。占据了高雄市主要面积的建筑是成排成排的毫无修饰的涂着煤焦油的高脚木屋。其中散步着一些零星的二层木屋。台湾多台风、地震、多泥石流,这种木屋比较适应环境。

    整个高雄市周围被土垒、竹栅和壕沟围起来,沿线是木头修建的茅草顶岗楼。以这样的城市为中心,周围已经开辟出了一些农田和种植园。可以看到还没完工,略显凌乱的公路、壕沟和渠道。在沿着道路延伸出稍远的地方,可以看到几个居民点――新建不久的标准村。

    说到“像个城市”的地方,只有这个市政厅、码头和城市西北面城门外一条商业街道。

    再往外面。就是大片的荒芜的平原了,大多数植被还是原生态的。坐在这样一个城市中央的欧洲式的市政厅楼顶,穿得整整齐齐的喝着冰镇的柠檬水,身边还有女仆仆役伺候。颇让元老们人恍然有了英国人在殖民地感觉。

    然而他们开垦的地方实在少得可怜。除了他们所在的一片地,就是开出来的农田在楼顶上看来也不过是荒原上茂密植被皮肤上的一小片疤痕而已。海滩上长满了红树林。到处是茂密的榕树、苏铁、竹子……

    单从旅游的角度来看,他们现在所看到的正是一片小资们热爱的热带海滨的原生态美景。但是这几个人一个个都觉得忧心忡忡,压力很大。

    要把这个中世纪早期欧洲城市摸样的所谓高雄市建设成台湾的府,连接东北亚与东南亚的区域中心城市,海军基地,政治、经济。文化、工业中心,开拓台湾的出阵地。不知道还得有多少年?

    一群人推杯换盏,席间问起高雄这里的开事宜,魏八尺不免又叹了一番苦经。经过他的不断争取,分配给他可以就地安置的移民人数指标已经扩大到了一万人。这让他在第一波登6的台南农垦联队的基础上总算有了更大的基本队伍。

    但是人多之后,任务也加重了。这一万人净化完成之后都要安置,按照文总的标准村配置到各个居民点,建立起集约化的国有农场。魏八尺知道农委会虽然没有下达垦荒目标,但是高雄面对的是广阔的嘉南平原,在旧时空就是台湾最主要的农业区,从上到下对这里的农业期待值是很高的。自己如果折腾了一年没拿出结结实实的业绩来,这个高雄市长也不用干了。

    魏八尺盘算了好几次,给自己的指标是到1632年年底完成开垦荒地三万亩。

    这三万亩耕地,换算到他的一万人口上,就是每人在半年时间里要开垦三亩地。

    这对于全部是生地,植被茂密的原生态土地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特别是这里的植被非常达,防火烧荒之后用牛犁地都经常出现牛力不够的状况。不得不依靠人工锄地翻地。

    “……开荒种地是个力气活,又费工具。我这里除了台南联队装备齐全,给我的一万人指标我都没工具给他们……”魏八尺说,“白羽说给我几台蒸汽拖拉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幸好冯宗泽还够朋友,企划院批给我的马和牛算是立刻就送来了。”他说着眺望着城市外面的农田,“要有拖拉机就好了。”

    来得一干人对农业都没什么研究,自然也无法评论。倒是柳正很是关心另外一件事。

    “你在这里开荒种地,那帮子吃人生番没找你麻烦?”

    按照柳正,也包括大多数元老的想法,登6台湾之后,魏八尺少不得要演一回拿着玻璃珠子骗取原住民土地的殖民者的角色。没想到一点接触也没有。

    魏八尺摇摇头:“倒没有――土人早就从这里退走了,不知道为什么?特侦队的报告说这里原本有土人的村庄和水稻田。我们刚登6的时候觉不少地方的确是开垦过得。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跑到内6去了。”

    柳正这倒是知道的:“他们吃过明朝海盗的亏。当年海盗登6他们去割人头,海盗吃亏了回来报复,把他们杀得砍瓜切菜一样的,就此跑到内6去了。这帮子野蛮人,不动刀子不知道厉害!”

    “这边的土人除了一开始有人来悄悄的窥探过之外,基本就没出现。不过他们也不和我们接触,不到市场来。”魏八尺接过生活秘书递来的凉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去年海天号在这边和他们干了一架,杀了他们不少人。所以他们现在对我们又恨又怕。听来做买卖的汉人小贩说:土人那里我们就和妖怪差不多了。这样也好,省得我还得哄骗他们写卖地的地契……”

    钟博士笑了笑:“这是迟早的事情。你别说土人不开化,他们对自己的土地还是很有感情的。”

    方敬涵一直关心着他的考察任务,听说有小贩和土人有来往,当即很是感兴趣――他需要一个向导才能开展考察旅行。当下询问起细节来。

    魏八尺说他在高雄市的西面整修了个小港口,然后在港口边搞了个商业街。

    搞这个商业街的目的不全是为了赚钱,更多是通过和当地的汉人、土著进行贸易来掌握各种情报,顺便看看能不能展几个带路党。

    “这附近的土人,对外人的态度怎么样?猎头不猎头?”

    “听土人说了,这里有所谓的凤山八社。倒是没有猎头的习惯。不过他们对外人不大受欢迎,杀掉一个陌生人对他们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魏八尺说,“当初海天号来侦查,他们也是突然袭击侦察队的。”

    ff37;.ff35;ff18;xff33;.ff23;o u85cof;8bf4;66f4;65bo;67oo;5feb;5cof;8bf4;96o5;8bfb;7f51;魏八尺知道柳正等人来得目的,又劝告道:“你们要去搞什么考察,我得专门派人马保护着你们去。土人杀人不问为什么,只要你是个陌生人就足够了。”

    他说了件前不久生的事情,有个经常去土人村庄去做买卖的小贩,无缘无故的被人在路上被杀死了。

    “……土人很多疑善变,一分钟前和你谈得好好的,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或者他的族人有了什么不一样的意见,马上就会要了你的命!”魏八尺摇着头,“特别是你们要去的小琉球南岬那一带,土人更是出了名的凶残,这里的平埔族人都怕他们。我们现在拍难民出去搞基建也非得有武装护卫不可。”

    方敬涵听得有点毛骨悚然――他和远程勘探队的同事们不止一次的深入到海南岛的生黎地区,虽然对方往往对外人抱有敌意和不信任,但是只要有向导带路双方还是可以沟通的,而且他们对带来货物的商贩是相当友善的――绝不至于无缘无故的杀人。

    柳正面不改色:“怕个鸟,我就不信我两支左轮是吃素的。先屠灭了几个村子再说!”

    钟博士见小方有了胆怯之意,心想这魏八尺壶里卖得是什么药?就他出前突击读过的基本书来说台湾的几个土著部落,就是一度让荷兰人头疼的麻豆、新港,也不过是几十个欧洲士兵加几百土著“皇协军”就给解决了:杀几十个人。烧毁个村子就能逼迫他们投降归顺。荷兰人刚到台湾的时候觉得土人是个威胁无非是因为他们当时兵力不足。以元老院在台南的实力,不搞主动出击的大扫荡就很普世了――登6迄今半年多,本地的塔加里扬等各族都没有出头搞敌对活动就很说明问题了。哪里用得着如此的危言耸听。

    万一方敬涵不去了,传回临高不成了他在“散布恐慌情绪”?

    众人酒足饭饱,魏八尺又请他们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休息一下”。魏八尺的办公室设在市政府的二楼。占用了一个很大的房间――钟博士目测面积至少在一百平方米,窗户很大。屋子里无比明亮。一张实木制造的沉重的办公桌,桌子上铺着临高产钢化玻璃板。在他身后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木制的盾徽,钟利时博士也曾经就元老院的各种徽章标志作为顾问参加过几次会议,从没见过这个奇怪的徽章。

    魏八尺的人事资料他是看不到的,但是只要知道他理想的人都知道这是魏八尺计划中的劳改管理总局的徽章。

    在他的办公桌的两旁。分别悬挂着启明星旗和他的个人元老旗。看上去派头十足。

    在他的办公室里最吸引人注意力的,是一幅巨大的展板,上面是他用黑色仿宋体写得《高雄二五规划》,下面的图是他自己绘制的。

    别看魏八尺没念过规划学,肚子里的货色纯属兴趣自学的。但这规划图倒是画得中规中矩,很有点票友下海的意思。

    眼看着钟博士对这规划图饶有兴趣,魏八尺一个箭步上来。热情洋溢的解说起来:

    “钟博士,你看,这是对高雄市的整体规划设想,还没有报给企划院,您看看,也给我参谋参谋……”

    魏八尺口沫横飞的解说起来,钟博士越听越不是味――他感觉这就好像在旧时空有一次跟人去某三线城市蹭饭,市领导大谈要把本市建成“国际化大都市”一个味。

    什么“……高雄展军事工业得天独厚。以军事工业为基础,必须配套展钢铁和化学工业。同时搞一点轻纺、食品等轻工业。搞一点装备制造。形成一个可以独立运作的工业体系。支援各类行动。”;“以帝国石油公司高雄千万吨炼化一体化项目为基础的化工产业集群、 以高雄钢铁总公司、高雄造船厂为基础的造船工业集群,以高雄重型机械厂为主的装备制造集群。以帝国1o24厂为基础的军事工业集群将在旧时空的高雄港区一字排开……”仅仅这些话听着就有一种令人起疑的成分在内。

    钟利时于是便只是嗯嗯啊啊的,不表什么具体的看法。魏八尺见自己的一番宏图伟业解说上去没什么反应,不有得兴味索然,当下就吩咐人为几位元老安排住所。

    钟利时因为本次的任务主要是安装几台钟机,为了便于施工就直接进了海关大楼。至于柳正和方敬涵则直接住在新修得高雄市招待所。

    招待所是为最近不断到高雄来得元老们预备的。修筑在山脚下一片稀疏的高大树林中。背山面海,既通风又遮阳。四面有铁丝网和壕沟环绕。里面的建筑同样是木结构的高脚屋。只不过建造的更为精致,这是张兴培充分挥想象力设计的建筑群:

    中间是一个大型的圆顶高脚屋。以这个圆形高脚屋为中心,四面分两层错落有致的环绕着21座小型的高脚屋。这些小型的高脚屋全部用绳编的索桥与中心的大高脚屋连接。

    “靠,简直就是在拍电影!”柳正忍不住说道。

    所有的屋顶上面都盖着一层厚厚的茅草用来防水隔热――高雄这里是热带季风气候,高温多雨。茅草可以有效的隔绝阳光直射的热量和滑走雨水,所以连木制板壁的外墙也采用了茅草捆作为隔热材料。

    柳正和方敬涵第一次近距离看这种高脚屋。别看这屋子貌似原始。实则包含着许多越时代的科技。

    高雄的高脚屋结构是张兴培设计得,除了考虑易加工易安装之外,还充分考虑了当地的气候和自然条件。

    高脚屋的屋脚打斜撑,增强它的稳定性。檩条、屋架和屋顶的草束之间用绳子牢牢地绑好,防止揭盖。

    木屋本身修筑成圆形,屋顶设计成馒头形。这种馒头形房屋接近流线型,空气动力学性能比较好――太平洋岛屿上的土著确实有这种馒头形的高脚屋,在抵御台风侵袭上表现出了它的价值。

    建筑设计图出来之后,张兴培又专门制作了几个比例模型送到高山岭的科技部流体动力实验室进行风洞测试,验证其防风性能。

    每所房屋的梯子都是从底部安装的,晚上收起来,酷似b2轰炸机那种向下开的舷梯。

    “这简直就是ufo的母船嘛。”方敬涵赞叹道。他注意到所有的高脚屋的屋脚还有类似碟子一样的装置。

    “这是防蛇、鼠攀爬用得。”柳正在旧时空去过西南很多山区,见多识广。

    “方长,您住得是14号,柳长,您住得是19号。”带路的魏八尺的生活秘书笑容可掬的说道。

    14号和19号都是单人住房。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张办公桌和一个柜子之外别无他物。屋子里既安静又清凉。门窗上都安装了铁网纱――这一产品是在卫生部的强烈要求下由企划院下令工能委试制并批量投产的。为了台湾和整个海南的开中尽量少损失劳动力,最大程度的减少疟疾的危害,这是必不可少的防御手段。

    “浴室、厕所、洗衣房和餐厅都在中央大厅,”生活秘书介绍道,“这里有人24小时为长服务。您只要一拉房间里的召唤绳就会有人为您服务。”

    “不错嘛,这是谁的点子?我看他应该去搞旅游开。”柳正赞叹道。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一定是某一位伟大的长的智慧结晶。”魏八尺的生活秘书用恭敬又包含热情的话语说道。

    柳正随口问道:“这里有其他元老吗?”

    “有好几位呢,海军的元老有时候也来这里,住几天就又出海了。”生活秘书回答道,她微笑着补充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晚饭的时候您到服务台问一下就知道了。”

    魏八尺在屋顶上欢迎钟利时一干人的时候,李丝雅化妆成一个同安装束的渔民女子,坐在一条小渔船上。

    船上堆满了鱼虾海产。自从高雄建市之后,海岸警备队在高雄设立了警备区,派驻了巡逻艇。随即而来的就是“捕捞税”体制也随即在高雄附近海域实施了。

    从北港、大员到高雄一带的海域,原本就有福建渔民在此捕鱼。但是此地距离福建沿海已有相当的距离,加上荷兰人的存在,渔船来得不多。魏八尺在这里设立了渔业合作社,招募附近的福建渔民入社,贷给渔民船只和粮食,收购渔获。派遣巡逻艇巡逻,保护渔民作业。这些举措吸引了许多渔民来这里捕鱼――虽说缴纳五分之一的渔获的税有些重,但是这里能够提供避风停泊,还能就近销售渔获,补充食水,省却了往返于大6之间的时间。加上安全有保证,渔民还是乐于接受的。

    李丝雅曾经有过多次扮演渔民女子的经历,因而装扮起来一点破绽也没有。这条船是她让郭怀一预备的,正儿八经的挂着捕鱼许可旗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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