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魔法 > 临高启明 > 全文阅读
临高启明txt下载

    对应的办法就是对竹筋做材料处理,博铺的化工厂已经有能力出品木焦油和煤焦油。这两种产品算是化工行业里相当古老的产品了。

    使用简易的分馏装置,就能从其中分馏出许多不同的化工产品来。这些天因为炼钢的需要,冶金部门在博铺炼焦,积存相当多的煤焦油,这些又黑又脏的煤焦油除了被化工厂做了一些焦油燃烧弹、涂抹公路沿线的电线杆之外,就是造船的时侯拿来防腐了。还剩下许多存在陶罐子里。除了煤焦油,化工厂还接收了大量木材加工厂加工木炭的时侯产生的木焦油。堆得临时库房里到处都是。

    季思退因为分馏塔还没安装到位,而且分馏出来的产品需要酸碱做清洗过程,一时间处理不了,但是这么多东西堆在棚子里,不说其散发出来的气味,还得找人看守着――不管是当地人还是穿越众,都有人在打这些东西的主意。土著们的想法还好些,基本就是准备当燃料或者给船涂了防水,穿越者就各有各的奇思妙想了,有些化工半吊子搞出来的危险玩意都能让季思退惊出一身冷汗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听到梅晚的求助,季思退表示极大的欢迎――有人用总比梅人没好。煤焦油这玩意,最最最初级的防腐材料,用来处理竹筋是绰绰有余的。

    梅晚首先是将开好的竹筋泡在木焦油中,这个过程不仅是为了涂焦油,而且梅晚还希望通过这种方法使得干燥的竹筋能够吸收木焦油中的杂酚油,使得材质不再吸水,并且有一种的防腐和防虫效果。

    泡上几天之后,确定竹筋已.经完全泡透了之后捞出来,再在表面均匀的涂上煤焦油――当然如果是现代时空这个处理手段要复杂的多,穿越者的化学能力还比较有限,只能用最简单的工艺了。

    处理完成之后,竹筋本身还要做.物理改善才能适合充当竹筋砼的原料。竹子的一个缺点是表面过于光滑,不但捆扎竹筋的时侯难以固定,而且砼黏合起来也容易移动和泡起。采用的方法是改编竹子本身的形状,在竹料上开出缺口。另一个则是在竹筋上缠绕铁丝的办法。

    幸好冶金部手中钢铁储备虽.然无法供应钢筋,但是供应18号铁丝还是戳戳有余的。加工铁丝很方便,将熟铁棒材加在钢模版上,用动力机械进行多次牵引拉伸即成。工艺极简单,原料也消耗不了多少。听说建筑公司要试制竹筋砼预制板,冶金部立马表示大力支持,一口答应要多少铁丝供应多少――反正最近各个部门都要铁丝:临高电信要铺电话线,轻工业部要投产缝衣针。

    建筑工程公司全体都投入到扎钢筋的工作去了。.这活有一定的技术含量,要不是梅晚自己是工地出身,还真有点搞不定。更何况这扎得还不是钢筋,而是光滑的竹筋。几个人带着建筑公司里常用的几个建筑工们,拿竹片缠了又缠,绕了又绕。唯一的参考物就四打印出来的几张模糊不清的图片。几个穿越者过去都没干过这活,一会就有人手上见血,光荣负伤了。

    “老天,这比钢筋费老鼻子劲了。”燕雀志叫苦道。

    冰风点点头:“这玩意省料不省力。而且强度还打折.扣。要真有吹得这么好干嘛不推广。”

    梅晚此时也有些后悔,但是又不便表示出来:“现.在是解决有和无的问题。我们连砼都是自己搅拌的,要过去直接叫商业砼公司来几个罐车就就了了?”

    第一块预制板.经过三天养护之后做了测试,证明它完全可以当轻型楼板使用,这个结果颇为鼓舞人心。

    “不过,信不信由你,这玩意最好还是别做承力件。”冰风依然有些提心吊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这种代用品马上就投入了生产――百仞城正掀起新一波的建筑高潮,到处都在盖房子,有了混凝土预制件对建筑公司来说是极大的方便。梅晚马上对公司里的土著建筑工们进行全面的培训,教他们扎钢筋,做预制板。很快,第一批水泥楼板就投入了“新农村”和体育场的建设中去了。

    由于使用的机械使用,整个工程的进展很快。毕竟一台挖掘机的一小时的土方量,几十个工人得干上一天。至于夯土工作,梅晚也采用压路机碾压和人工夯土齐头并进的模式,连夜施工。夜里点起十几盏汽灯和无数火把笼,把工地照得通亮。全体人员分两班轮流进行,不分白天黑夜,工地上日夜机声隆隆,人声鼎沸。

    “这工程真有点大会战的气氛。”冰风刚主持完一段工程,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工程指挥部的遮荫棚子下,现在外面的气温还不到10c,但是他只穿一件满是灰尘泥垢的t恤,因为已经连续三四天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眼睛红红的。

    “喝点王老吉吧。”燕雀志拿了个大塑料瓶过来,里面装满了南海亲手配方教人熬制的枯草茶――虽然穿越众食堂已经移交给了办公厅,其实还是农业部门的原班人马在工作。

    “我宁可喝凉白开也不要喝这玩意。”冰风一闻到那枯草茶的味道就哆嗦,这个东西还不比另一个时空的罐装茶,好歹还加了糖,调了味,虽然喝起来很古怪,还算能接受。

    冰风往肚子里灌着卫生部特别配制的生理淡盐水,又拿着毛巾擦汗,长久才吁了口气:

    “真是做梦都想喝可乐啊。”他哀叹着,另一个时空的小小享受如今都变得遥不可及。他有时侯真后悔自己干嘛上这里来了。这不和过去一样么――不,比过去还惨,起码那时侯可乐想喝多少喝多少。

    “修好一段,就用石头封砌一段,不要等其他段。”梅晚每天都在工地上指挥,眼睛发红,嗓子也喊哑了。

    “梅总可真够拼命的。”冰风对卓天敏说。后者没回答,愁眉苦脸的――他已经有三天没回家了,儿子虽然托付给邬德的女人去看,但是总觉得不放心。

    燕雀志说:“我就不明白,督公急着要这玩意干啥?眼下需要吗?”

    “阅兵啊,老兄。”

    “阅兵?”

    “对,给来开会的土著看得。显示威力。”冰风最近在忙于给陆军俱乐部的工程收尾,知道陆军年后一直在操练队列。

    “劳民伤财,劳民伤财。”燕雀志对此不以为然,“要我看水电站扩容不是更要紧?造这么个大观礼台花的代价,文澜河上修两个大水坝都足够了。”

    “你不知道执委会对这次投了多大的本钱。”冰风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来一支。”

    “怎么,你手里还有烟?”燕雀志从他手里接过来,发觉这是一支手卷烟,粗糙的纸一看就知道是本地产品,里面的烟叶倒是金黄的。

    “这是外贸公司从澳门搞来的烟草,我弄到一点,自己卷了抽抽。”

    “我看造这个东西就是为了满足执委会那帮头头的领袖欲吧?马千瞩说不定憋着劲要喊叫那几声‘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这你可别冤枉了马公,要喊也轮不到他,文总才是执委会主席。马公最多喊那个‘请您检阅’――他不是总参谋长么。”

    “我看他们在这件事情上倒是蛮齐心协力的。”

    两个人在一边吞云吐雾,实话说这烟草的味道和香烟的极不相似――是晒烟,而非现代卷烟中常用的烤烟,加上粗糙的卷烟纸,只能算是聊胜于无了。

    “外贸公司搞来得特供货,你哪弄来的?食堂里可没得卖。”

    “靠山吃山么,”冰风撇了下嘴,“这是分给陆军的军用烟草,最近我们不是帮陆军在盖俱乐部吗?我在工地上指挥,就送了不少给我。”

    “你小子搞腐败――”

    “陆军是穷光蛋,海军才厉害,”冰风有些羡慕的吐出一口烟气,又咳嗽了两声,“要不是我晕船,我也投海军去了。那小日子过得――”

    “我们这搞工程的苦啊,”燕雀志看着工地上满头大汗在指挥工人砌石块的梅林,拿着水平仪测水平的李潇侣等一干人,“连女人都在工地上干活。”

    “你蛮会怜香惜玉的么,怎么,有意思?”

    “哪里,”燕雀志赶紧撇清,“她一天到晚除了工作没三句话,一脸男人欠她五百万的模样,我想有意思也没意思了。”

    “也是。”冰风说,“我们得培养些人,起码把施工员、技术员之类的都培养出来,这样就不用一天到晚自己下工地了。”

    “不是说开完大会之后要盖学校么?我们也申请在学校里开个专业:土木工程系。”

    “我倒不要什么施工员,先配个秘书总可以吧,下了班给我捏肩捶腿的,算是福利。”

    “呵呵,护士学校里快毕业的女孩子不到40个,轮得到我们?”

    “是啊,梅总说不定能轮到一个。”

    符不二启程了。启程的时侯他心里很复杂。因为这是第二次他到“髡贼”那里去了。这次,他是作为本村的头目人物去的。

    要说这美洋村里,最大的地主、说话最有权威的还轮不到他符不二,是他的族叔符有三这老小子才对――开会的请柬是发给他的。但是这族叔年龄大了,乡下人见识少,极少出门,县里来个书办都当个大人物。更不用说这驾着大铁船来得海外客了。又听得“髡贼”厉害无比,以为总是什么绿眉毛红眼睛的妖人一般的人物,打死也不肯去的。族里无法,只好来求教唯一和“髡贼”打过交道的符不二了。符有三的几个小老婆和儿子都哭哭啼啼的跪在他家的堂屋里,求他代劳,又送了许多财帛。

    符不二心里虽然有些害怕,总算自己也当过“髡贼”的俘虏,知道这些人虽然厉害,却不是恶人。讲道理,明是非。现在要开什么“协商会议”,无非是派粮派差的事情,当时自己参加围剿队当了俘虏都没被杀,现在去开会更不会送命。自己过去的长工马蓬听说也在“短毛”那里当差,他把老娘都接过去了――一个允许手下养老娘的团伙总不会太糟糕。加上实在抵不过符有三送来的财物的诱惑和族人的苦苦哀求,便一口答应了下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符不二的娘子知道他要去开会,背地里着实闹了几回,不愿意他去――上次非要跟着姓黄得去打仗,受了伤,总算是花了钱把人赎回来了现在倒又去自投罗网。把个符不二闹得好几天鸡犬不宁。最后他还是带着个小小子出门开会去了。

    符不二的村子离百仞滩其实不远,不算直线距离的话,大概有四十多里路,在古代社会已经算是很遥远的距离了。即使有良好的道路,一般人也得走上四五个小时,更妄论道路条件很糟的偏远县城了。

    冬季是临高出远门的好季.节,冬季气温宜人,即无台风也没有淫雨,道路干燥易行,大多数的河流降低到了可以涉渡的地步,不需要绕着大圈子找可以涉渡和有桥的地方。

    虽说如此,出门一次也不是件容.易事。海南本地可没什么驴子骡子之类的牲畜,除非是士绅,能养轿子或者更稀罕的马匹之外,不管地主还是长工,出门都是一双脚。符不二出门比一般的农民强得地方就是带着个家养小子帮着背行李。十四五岁一个半大孩子,听说能跟着去东门市,比这老爷可积极多了。前一晚就把东西都是收拾好了。

    古代出门很不容易。旅店是稀.罕物件,象武侠片里那样到处都有悦来客栈是没有的,要住店,非得到大些的市集或者城里才能有。也不象影视剧里可以潇洒的“要一间上房”,实际上连单间都很少有。即使有单间,旅店里也不供应被褥卧具――这些都归旅行者自带。

    吃饭喝水不遇到大些的市集也是没法解决的。所.以吃得、睡得、用得、穿得,一切都得自备。打起行李来就是蛮大的一包了。

    从村里出发,在路上走了几个时辰,一路上也遇到.了同样去“开会”的各村人士。各村派来得代表各式各样,不是宗族的族长,便是大户、保甲长和士绅们,有的村子来得是本村的秀才童生――这些人多少见过些世面。大家搭伴同行,有人说话解闷,也壮个胆。多数人都在互相打听,想知道其他村子准备出多少代价来打发“髡人”们。大伙都估计着,看这群人的做派大约是不稀罕钱财的,估摸着是派差的可能性大些。

    坐轿子、骑马带着许多从人的士绅们,自然是不.和他们这群布衣相与的,几个穷秀才虽则没得个轿子坐,却也一路小跑的随在士绅们的凉轿子旁,气喘吁吁的说着话,以示自己的身份与旁侧的泥腿子们不同。

    一路议论到了.临近文澜河畔,这里已经是“髡人”们的地盘了,道路变得宽阔而平整,走上去不起土。看到路边有个木头棚子,里面站着个穿灰色短装束皮腰带的兵,拿着支黑色的鸟铳站得笔直,看到枪口上雪亮的短剑,符不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几个月前他亲眼看见这种短剑象切豆腐一样毫不费力戳进了邻村的一个垂死的团丁的胸口。

    棚子里有几张桌子,都是这里最有钱的大户们才用的那种,桌子后面坐着好几个人在办事。都穿着士兵差不多的衣服,只不过没有武装带。棚子外面竖着一个布告的牌子,上面写着些字句,符不二不认字,央求一个童生读了。原来是要来开会的人在这里核对请柬登记。

    只见棚子外站着四五个十来岁的孩子,都和棚子里的人一般打扮,只是脖子系着条红色的布条子,和短毛们一般的模样留着寸断的头发,个个挺胸叠肚的要来人都排队按顺序登记。

    “听说这短毛从大陆上买了无数的幼童稚子来此,大约就是这些人了。”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人和旁人说道。

    “只是不知道要这些半大的孩子作甚?”

    “不知,此辈心机甚深,我临高危矣。”读书人故作惊人语道。

    符不二管不了这许多,只随着人群前行。轮到他的时侯,桌子后面的人看了他的请柬,从桌子里拿出张很硬的小纸片,上面还拴着根细细的绳子。开始填写他的村名和名字。

    “这是你的随从?”

    “是的。”符不二赶紧说,“我家的家养小子。”

    办事的人看了一眼,在纸上的备注栏目里写上“随从一人,男性少年。”

    “挂在脖子上,”灰衣服的人说,“这是你开会的凭证,凭着这个可以到指定的地方免费住宿和吃饭――别弄丢了,你们要去的地方没这张卡是会被抓起来的。”

    “是,是。”符不二赶紧把这卡挂在脖子上,朝旁边走去。

    只听旁边的队伍里起了争执:“对不起,你最多只能带5个随从去开会。”

    “我不吃你们的东西,自己带干粮了!”士绅模样的人在争辩。

    “这也不行,没那么多的地方安排人住。”

    只听绅士暴发起来:“你神气个什么!你不就是前村那个穷得露蛋,四十岁还进不了学的酸子吗?跟着‘髡贼’几天,就想造反啊!”

    人群骚动起来,只见棚子后面出来个“真髡”,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短衣,低声道:“谁要造反?”

    众人顿时肃静,几个办事的“假髡”都刷得站得笔直,有人喊道:“报告首长――”

    “不用报告了。”独孤求婚的眼睛朝着桌子前的士绅一扫,“你要造反?”

    独孤求婚因为一直在东门市和当地人打交道,临高话虽然说不来,但是本地的海南官话却学得七七八八。

    这士绅自然听得懂他的话,眼看这“真髡”出来,本来胆气已经怯了不少,又被他这么一问,差不多肝胆寸裂。呆着说不出话来。

    旁边忙有人道:“首长,没人造反,我们都是良民,良民。”

    独孤求婚听有人说自己是良民,觉得不大好意思,闹得自己和日本鬼子似得。便把手一挥:“继续登记!”

    士绅被人扶到一边,有好奉承的拿了水给他,又给他煽风,好一会才缓了过来。气焰自然也没了,乖乖得登记了五个从人去了。

    符不二看到了这出活剧,心里还觉得挺痛快,过去这些士绅们眼睛都长在额头上,在“髡人”面前还不是一样吃瘪。

    “试看今日之天下――”身边走过的酸不溜秋的读书人还想说什么,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你不想活了!”

    符不二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自顾自的走了过去。

    百仞滩这地方,符不二还是当俘虏的时侯呆过一阶段,当时在髡贼们寨子外面的铁丝网圈子里蹲了几十天草棚子。这会再来,完全都不认得了,到处都起了房子,房子全是红砖红瓦盖得,虽然样式和本地的不大一样,但是看起来即结实又漂亮,相比之下自己的族叔符有三的宅子就显得简陋的很。市集的街道都是用砖石铺得,沿街还有了不少店铺。街上行人很多,有各处来赶集买东西的,其中还夹杂着许多真假髡在走动说话。符不二看得新鲜,问铺子里的伙计: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时侯,那伙计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他:

    “这里就是东门市嘛,您来了都不知道?”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东门市!符不二知道这个地方,他还派长工们来这里卖过粮食,舂过米。他就从长工们嘴里知道,这里很繁华,有便宜的盐和很多好东西可以买,还有从来没见过的大房子。

    正在东张西望,有人过来问:“您是来开会的代表吧?”

    “是,是,我是美洋村的。”符不二赶紧把胸口的纸卡拉过去给他看。

    “我带您去住所。”来人十分客气。

    当下把他带了客栈。客栈是新盖得,气派的两层红砖房,里面许许多多走廊、楼梯让他晕头转向,特别是走廊里的门,简直数不清,他住得是一间双人房,里面有两张床,房间里还备有烛台,端得是周到方便。

    接待的人又给了符不二一叠饭票,告诉他可以凭票去指定的饭铺里吃饭。符不二心里一阵温暖,这髡人还想得周到体贴,比起县衙来征粮可真是天上地下了。

    放下行李,家养小子要去市面上游玩,符不二也想去观光一番。便锁了门出去――这里每个房间都有挂锁,出门把门一锁钥匙交到柜上就行了。

    东门市的面积比年前扩大了一倍,原来规划的以百仞城的东门外壕沟为起点,向西延伸三百米。现在东门街已经按规划完工,第一条横街也向南北各延伸了三十米,横街上的房屋都是成批建造,廉价租给商人。因为价格低廉,反而比主街要人气旺盛。游动商贩们在街道两侧的空地上继续搭棚经营,东门吹雨并不干涉。[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两人在街道上行走,觉得样样都新鲜。街上人很多,但是路面干净整齐,两侧还种着成排的小树--将来成荫之后倒是舒服。符不二去过县城,就算是县衙前的大街上,也到处是污水、泥塘、成堆的垃圾,稍稍隐僻些的墙角窄弄里更是到处有人畜的粪便,臭气熏天。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这里的奥秘,街上每隔十多丈就有个大藤筐,行人有垃圾都丢在里面,还有几个专门的清洁夫,穿着统一的蓝粗布大褂,拿着竹丝大扫帚,不断的清洁着路面,仔细一看,还是些乡间的女子。

    符不二觉得有新奇又赞叹,.这么好的主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别说这商旅云集的市集之上,就是他们本村,一村里都是本家,都搞不成这样。

    比起好奇的东张西望的家养小.子,符不二的脑筋要灵活一点,他和别的专门土里刨食,从长工、佃户头上抠钱的土地主稍有不同,知道光种地永远没多大出息,自己又巴结不上官府,想发财唯一的法子就是经商。可是他没做过买卖不懂行,也不敢轻易下水去试。这次到东门市一转悠,觉得这里的机会应该不错。所以直盯着那些最大的铺子看,到底有什么货色好卖的。

    正看着,只听得前面一阵喧哗,.人群纷纷围了过去。爱看热闹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符不二自然也不能免俗,只见前面有人正在争吵,其中一个大约是个小贩,另一个头戴藤帽,身穿短毛式的对襟黑色立领短衣,木头扣子,腰束宽皮带,小腿上打着白色的裹腿,脚穿草鞋。屁股上挂着带短横柄的短木棍。衣袖上还有一块盾牌样的绣布,有些看不懂的花样和字。

    只听这装束奇怪的人说道:“你进东门市摆摊第一.天开始就有人和你说了,这里不许乱丢垃圾,更不许随地大小便。厕所就在沿街,你还随地大小便,该当何罪?!”

    小贩连连告饶,说实在是因为腹泻内急,等不得去.厕所了,所以才在墙角方便的。万望警察老爷开恩。

    警察却不肯开恩,定要罚款二十文或者十分钱,.周边的人有些同情小贩,不免起哄。小贩又是作揖又是哀求,说的确无钱。警察道:“既然无钱缴罚款,就按《治安法》的规定打扫街道三天。”

    当下小贩说愿.罚,事情才算了结。符不二看得有趣,忽然发现这个警察竟然是马蓬。这小子在“髡人”这里混得不错么,当了“警察”――大约也是衙门里的三班一类的人物。符不二有心要和他攀附个交情,便叫道:

    “老马!”

    马蓬正押着小贩去环卫站报到――这是他最近一周内抓到的第三个随地大小便的人了,本周是独孤所长发起的“环境卫生整治周”活动。听到有人招呼,他寻声一看,原来是过去的东家。马蓬和东家虽然有阶级差别,符不二当年也没给过马蓬什么恩情,但是彼此也没仇,好歹当初还一起蹲过短毛的战俘营,符合男人三大铁之一,乍一见面还有些故人重逢的喜悦。

    “符东家!”

    “你在给短毛当差啊?”

    “没错,当警察。”马蓬看到符不二看他的装束,有些难为情的把衣服拉了一下,“这是制服,干警察这个差使都得穿。”

    “穿着和短毛老爷一样神气了。”

    马蓬脸都红了:“这可比不了。”看符不二胸口挂着个牌子,忙岔开话题:“符老爷也来开会?”

    “是啊,短毛老爷要我们来开会,你知道不知道点消息?”符不二赶紧打听。

    “这可不知道,我这才是个警士,离着短毛老爷不知道多少层呢。”他呵斥了一声小贩,“快走!别拖拖拉拉的。”说着又转回头来,“东家您稍等,等我把这人送到环卫站去再和您说话。”

    符不二现在对什么都好奇,便跟着马蓬到了横街的后面,那里有一所独立的院子,院子里放满了街道上那种垃圾筐和好些双轮的垃圾车,有人用铁耙铁铲在那里分选垃圾装车。

    “分垃圾做什么?”符不二问。他印象里村里的垃圾都是直接丢在村外的沟里的。

    马蓬把倒霉的小贩交给环卫站的一个人,办了交接手续。说:“里面的纸、破布是要送造纸厂的。枯枝落叶,骡马粪便,菜皮这些都倒到沼气池子里去。”

    “沼气池子?”

    “我也不懂了,”马蓬说,“就在公共厕所后面,有个大盖子的池子,把这些垃圾倒进去就可以了。过些日子就会变成肥料,农场的人会来拉走的。”

    “这还不臭气熏天了。”符不二想到村后的臭水沟的味道,皱了下眉。

    “可怪了,起坑一点都不臭。”马蓬很认真的说,“都说首长们有本事,在农场种地的人都说,这些坑里起出来的肥料即不臭,又很有肥力,种什么东西都好。”

    符不二有点怀疑:“这么神?”

    马蓬笑了:“要说首长们种地的本事,可不比我们这里的庄稼人差。我去农场干过几次活,从来没想到过地还能这么种。”

    符不二马上就来了兴趣:“怎么种的?”

    马蓬摇头笑道:“你问我也没有用,首长们种地的法子,别说东家您学不了,就是本地最大的财主都学不了,里面太多我不认得的东西了。”

    符不二缠着马蓬,要他带他去农场,又许他好处,马蓬死也不干:“这事我可帮不了东家您了,农场除了公社的社员谁也不许进去。我带您去非得把差使丢了不可。闹不好小命都不保。”

    一听说看种地要丢小命,符不二的兴趣也小了很多。马蓬笑道:“这里好玩的地方多了,我带您去四处走走就是了。”

    “你这还不在当差吗?”

    “没关系,首长们说了,要当好东道主――就是好好招呼你们的意思。我带您去逛逛也是当差。”

    说着带他沿着街面四面走动。沿街正在起一家很大的店面,搭起了脚手架,泥瓦工人上上下下。

    “这是林老板的全福菜行,他原来不过是个卖菜的福佬,靠给首长们收购蔬菜猪肉鸡鸭发财了。起了宅子,连小老婆都讨了两个。”马蓬说的时侯满脸都是羡慕之情。

    符不二知道林全福这个人――这几个月来他到处走村串户替短毛收购鸡鸭活猪,也来过美洋村。符不二当初还觉得这人不知死活,居然公开投靠短毛效力,没想到他已经发了这么大的财。心里有点酸不溜丢的。

    走过去又是个五开间的大门脸,门前进进出出许多人。“这是妇女合作社,是首长们的家眷合伙开得。”

    “女短毛开店?”符不二有些吃惊了。

    “是的,是个婆子开得,里面用得伙计也都是女的,这儿也算是东门市一景,来瞧热闹的人可多了。”马蓬说,“东家要不要进去看看,货色全,价钱也便宜!”

    刚走到门口,就有个穿着蓝布衣裙,浑身打扮的干净利索的中年女子笑着迎了上来:“客官要买些什么?”

    马蓬笑道:“这位是美洋村的符不二老爷,是会议代表,来随便看看。”

    “会议代表?老板娘说了,凡是会议代表凭代表证都有享受九五扣,不管买不买东西还送礼物一份。”说着就把符不二胸前的卡片上的一串歪歪扭扭的图案抄了下来,又让符不二签个收。符不二不认字,只好画个押,领了个粗纸袋子。

    打开袋子,里面是一条厚厚的,又软又绵的布,上面起了绒一般的是密密麻麻的线圈,看尺寸似乎是洗脸布。上面还用红线织着一行字:“第一届临高政治协商会议留念”落款“临高妇女合作社敬贺,1629”。符不二不认得字,深怕是什么大逆不道的字句,马蓬给他念了一遍,又解释了下意思。马蓬这个穷扛活的居然也认字,这让符不二吃惊不小。

    “马蓬你不是不认字么?”

    “那是过去了,在首长这里干活,都得认字,认阿拉伯数字。”马蓬认真的说:他们都分批接受了扫盲活动。所有为短毛首长干活的人都识数,还认得三四百个字,能看报纸、告示。

    “报纸?”

    “噢,就是这个。”马蓬从合作社的报刊架上取下了一张大大的纸,上面印满了字句。

    “上面写得是什么?”[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是各种消息时闻:百仞城、东门市和全县的。最近还有广州府的商贸消息呢。”他翻过反面来,“这几版都是写小说唱曲之类的东西,很好看。”

    符不二不认字,自然看不明白其中的好处。还是带回来给村里的认字的人看看――也算是个稀罕玩意。小心起见,他加问了一句:

    “这里没有违碍的字句吧?”

    “没有的,这报纸每天还送几份到县衙里去呢。您要就拿一份,会议代表免费赠阅。”女伙计说。

    符不二这才放了心。取了一份小心的摺好了藏在身上。又在商店里逛了一圈,看到不少上好的绸子和洋布,便想买一些回去,福利社里是铜钱、碎银和流通券兼收的,符不二买了几匹洋布,叫家养小子拿着。见女伙计边打算盘边在账本上画的花纹和自己牌子上的花纹差不多,那所谓的毛巾上也有这样的,想起马蓬说过这叫阿拉伯数字,记账使用比苏州码子要好用多了,便来了兴趣,在那里看了半天,还和伙计说了一会话――原来这女子也是最近几个月才认得字,学会了算术,如今不但会打算盘,还能记账。

    “老板娘真是善心人!”女伙计.显然对自己的待遇很满意,“吃穿全包,还教学本事。我每个月还能拿百来元的卖货的提成呢。”

    符不二见这铺子气派不凡,伙计.进退有度,看起来还个个识文断字,能写会算的,不由得动了心――自己家里还有几个十来岁的家养小子丫头的,除了打打猪草放放牛也没什么大用,不如送这里来当个学徒,学会了本事以后对自己大有帮助。当下便问马蓬这里收不收学徒,他肯送几个孩子过来学徒,还倒贴伙食费。

    “这事我可不知道。”马蓬说,“开完.会之后您自个和首长们说吧。您要派人来读书,估计是十拿九稳的事。”

    从合作社出来,符不二又跟着马蓬在东门市上兜.了几个圈子。街道上干净整齐不说,居然连一个乞丐或者混混模样的人物都没有,连站街拉客的妓女都规规矩矩的站在专门的黄色木杆牌子下面,虽然不住的出言挑逗,但是没有强拉硬拽过客的。

    和马蓬一样打扮的警察在街上不时可以看到,似.乎他们每时每刻都在街面上转悠。难怪这里如此太平。

    “这儿不许有这号人的。”马蓬告诉他,“抓到了全送.采石场采石头或者去河边筛沙子。至于能不能出来就难说了。”他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很满意自己的威风。黄色的标杆牌子是妓女专用的站街地点,全东门市一共有八个牌子,妓女要拉客的都得在那牌子下排队,前一个做到生意了,后一个才能接着拉客,不许插队。

    “首长老爷们也.算够怜老惜贫的,这起子土娼连花捐钱都不收。只要办个证就能在这里做生意了。”

    符不二定睛看去,果然每个妓女的胸口都挂着一张和他胸前差不多的牌子,只不过是黄色的。

    见符不二对她在看,妓女马上做出做迷人的笑容来:“大爷来玩那,铜钱、银子、票子一概都收。”

    马蓬呵斥道:“去去去,别乱拉客,这位是会议代表。”

    妓女似乎对这警察颇为畏惧,撇了下嘴,不做声了。

    符不二问马蓬:“这票子是什么?合作社铺子里也问我有没有呢。”

    “就是钱票子。这里又叫流通券的。东门市的商家都通用这个。”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花花绿绿的纸片来。

    “用这纸片就能买东西了?”符不二很不相信。

    “我们关饷就是这个,能有假?”

    符不二端详了半天这几张纸片,喃喃自语。他印象里记得听族里的老辈人说过,很多很多年前朝廷也发过这样的纸钱票,那时侯官府里买东西硬要老百姓收这种钱,但是缴税的时侯又不肯收,不管纸上写多少文,拿到市场上都买不了什么东西,老百姓拿这个当废纸看。他想起来了,好像是叫宝钞什么的。

    “马兄弟,这东西能管用?从前官府也搞过呀,一文不值的废纸。”符不二压低了声音说。

    “当然管用,一元能买一斤米呢。随时都地买。”马蓬看上去对他的质疑很不高兴,“这东门市上这么多商户都是傻子?您老可别以为这是官府发的大明宝钞。这可是首长们的发的。”

    听他的意思,短毛们比大明官府有信用的多了。不过符不二也不认为官府有什么信用可言。只是惊讶于马蓬居然会这么死心塌地的相信这群来历不明的“髡人”。

    “这就是德隆粮行了,流通券就是他们发得。”马蓬说着指着前面的一家大铺子。这家铺子比起刚才的合作社更加气派,座落在三层台阶上的两层砖楼,宽阔的窗户上面奢侈的装着漂亮的铸铁花纹的栏杆,门很大,门前一左一右放着两个石雕的狮子。这个派头连县衙门都比不了。

    “马兄弟,这粮行咋不见买卖粮食的?”符不二严重的怀疑。

    “这里是柜面上,交割货物的都从旁边那个门进去,里面是个大场院,大极了。”

    符不二一看这粮行的阵势就有点怯阵了,要不是有马蓬在旁,估计就不敢进去了。里面是个很高大的厅,装着一排当铺里那样的木柜台,只不过没那么高而已。窗户又宽又大,透进来的光线充足到让他很不适应,满耳只听到打算盘的声音。乖乖,这粮行的阵仗可够吓人的。

    最左面的木柜台上挂着个木牌子,马蓬告诉他说这是兑换处,商铺收了流通券,不想要的,就拿到这里来换成粮筹,到场院里就能直接换到大米了。

    “这么一元就能换一大斤呢。”马蓬拿出了一张绿色票子,所谓大斤是指比这种500克的斤比本时空的斤要重,所以取名叫大斤。

    符不二对大斤的事情是知道一点的,因为当初打发长工去卖粮的时侯长工回来就说过:短毛那里不用升斗,而是用秤直接称重的。当时为了帮助土著们闹清到底一大斤是多少,每个来卖粮的大户都收到了一个标准一大斤的石头秤砣。符不二家里至今还放着那个石头家伙,备着来年卖粮的时侯再用。

    翻来覆去了看了半天马蓬的几张票子。符不二还是有些闹不明白,不知道这张花纸头怎么能用出去,他模模糊糊的意识到,关键是这张纸能在这里换到粮食。所以才商家们才肯收用。

    “真是开了眼了。”符不二愈发坚定了要送几个家养小子来学徒的念头了,别得不说,这群短毛的弯弯绕就是比别人多。不过他又一想让家养小子都学精了,儿子怎么办?还能斗得过他们?自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岂不是家产难保?宗族里那群人,也不见得靠得住。但是要把自己的儿子送来学徒,他实在又舍不得。

    从粮行出来,又在东门市观光了一大圈,看什么都新鲜有趣。心里暗暗觉得自己这次来开会是来对了,光这点见闻就够回去吹上个三年五载了。

    看到红霞漫天,天色将晚,便要回旅馆去。马蓬却要请他吃饭:

    “符东家,我过去也吃了你不少饭,这次就算我的了。”

    符不二心想这穷小子现在稍微发达了点,必然是想在过去的东家面前长长脸的,顺着他就是。再说自己有些话也得饭桌上才方便说,当下答应了,先打发了家养小子回旅馆去。

    东门街的横街远端离得市中心远些,已经接近东门市的外围,行人不多,很僻静。这里开设的都是一些小铺子,做得是百仞城里的社员和劳工们的生意。有好几家小饭铺小酒馆,此时都上了灯火,马蓬平时下了班无事,就和几个同事在这里喝酒聊天,有时侯所长独孤也会来参与一脚。同这家掌柜和伙计都成了熟人。

    这是一家小饭铺店,规模很小,只有六张桌子。进门的木柜上罗列着一碟碟的凉菜,多半是本地的海味,用竹笼子罩着,还有一缸子咸水煮花生――这些都是下酒菜了。

    马蓬进到店里,叫跑堂的替他们找一个里面的位子坐下。要了四样菜、一壶酒、两碗鱼生粥。两人推杯换盏了几轮,符不二才切入话题:

    “如今你也是短毛这里的差人了,日子过得不错吧?”

    “那是,比扛活可强多了。”马蓬说,“最近刚搞了币制改革,我这样的警士一个月可以拿200元,能买200大斤的米呢,我和我娘都吃得饱,还能添件把新衣服什么的。”他喝了口酒,“我马蓬十二岁就出来扛活,以为一辈子就是个卖苦力的穷命了,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日子,真和做梦一样!”

    “那是,那是。”符不二有心想打听这次会议的底细,便一个劲的劝酒布菜,又说了许多奉承话,看到气氛已经热络,才问:

    “马兄弟,你说这短毛首长要我们四乡八里的人都来开会为得是啥?”

    马蓬摇摇头道:“我哪知道!首长们想得深着呢,咱不懂。”

    符不二微感失望,故意用话激他:“短毛平时说话也不露个一星半点的?你也算是他们的心腹了。”

    “我算什么心腹啊,”马蓬笑了起来:“差得远呢。就说我们的所长吧,在短毛里面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听说头头脑脑们议事也轮不到他去。”他喝了一口酒,“不过这次首长们对要议事的事是看得很重,特意造了什么大观礼台。还吩咐我们要关照好各村代表――反正是要让你们满意。”

    符不二一看有门,赶紧趁热打铁:“总能猜出点吧?”

    马蓬想了下才说:“大约也就是‘合作’的事情。啥叫合作我是不懂。不过听首长们话里的意思,是要各村联合办团练,一起训练之类的。还有其他的“好处”要给各个村子。至于好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没说要派粮派差的事情吧?”符不二对所谓的好处并不在意――短毛能不勒逼他们过甚就算是皇天开恩了。

    “这倒没听说,不过这里很缺人手,办团练也要人,大约议事的时侯会要各村派差。粮,我看是不需要了,这里多的是。”

    这还好办。符不二想,如果是派差,大不了把村里的几个外姓的破落户都打发来就是,伤不了村里什么筋骨。

    符不二掏出一锭银子,悄悄的从桌子下面塞给了马蓬:

    “马兄弟,这是一点小意思,以后还请你多照应村子,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

    这锭银子有一两重,虽然不算丰厚,对一般人来说也不是小数字了。这次村里公议拿出二十两银子来,给他在百仞城上下打点用。

    马蓬连忙拒绝了:“使不得,使不得,符东家您这是在害我呢!快拿回去。”

    符不二以为他故作姿态推脱一下而已,但是见马蓬满脸惊慌,显然不是做作,只好把银子收了回去。

    马蓬赶紧朝四面看看,见人没有注意,才继续低声道,“符东家,短毛最恨这个了,我收你银子,把饭碗砸了都有份的,快收起来。”

    符不二道;“怕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问题就是首长们什么都知道。”马蓬胆战心惊的说了件事情,所里有个警察收了几个铺户的银子。没想到第二天就被独孤所长知道了。然后这人就失踪了――听说现在在采石场当苦力。

    “古怪的是当时除了他们几个根本就没其他人在场――都说首长们有鬼神之力,我可不敢犯这个事。”

    符不二也给他说得背脊发凉,联想到短毛们的许多奇怪东西,心里有些发毛的感觉。

    这时跑堂的把鱼生粥端来,还端来了一碟子薄脆配粥喝。马蓬因晚饭后还要值半个班,也不多劝吃酒,狼吞虎咽地吃起粥来,符不二则喝了粥就说饱了。晚饭已毕,马蓬掏钱会账,符不二连声道谢。两人一起出去消失在黄昏后的灯火与人流之中。

    这边伙计把桌子收拾干净,苟布理从柜台后面站了起来,钻进了柜房。他从锁好的柜子里取出一张纸、一瓶墨水和一支鹅毛笔,在蜡烛下用歪歪扭扭的简体字写下了一行字:

    “关于东门市派出所警士马蓬和美智村代表符不二在店内会面的监视报告。”

    象符不二这样的代表,在几天内陆续来到了东门市,他们中有第一次来穿越集团控制区的,也有这里的常客,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穿越集团控制下的地区的安全、整洁和生活的便利都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对于许多人来说,县城就是他们去过的最繁华的地方了,但是东门市的繁华却完全是另一个层面上的,即使那些出过远门,到过广州这一南中国第一商埠的人,也看得出东门市在细节上的水准远远的超越了广州的。

    代表们在东门市的消费大大的刺激了消费,虽说每个代表都领到了饭票,但是他们的随从是没有伙食供应的,而且许多代表也想尝尝髡人的饭菜,特别是商馆酒楼里的西红柿炒蛋,味道酸甜可口,开胃又下饭。还有绿色的嫩豆荚――据伙计说叫荷兰豆,炒出来又甜又嫩。一朵朵象花一样的蔬菜,有白色的,也有绿色的,白的硬酥,绿的烂软,吃起来滋味各有千秋。

    商馆酒楼的厨子是从苟家投效过来的几名厨子里选出来得。虽然明代的烹调习惯和手法和现代的不大一样,但是专业人员就是专业,经过几名“美食家”的培训,很快他们就比食堂里客串厨师的穿越众强得多了。商馆酒楼一开张就把他们雇用去了。全县大会正好是给酒楼打广告的好机会。[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有些讲享受的士绅,干脆把饭票都赏给了随从去吃,自己在酒楼里丢下银子包伙了。西红柿炒蛋的销量激增,以至于一时间穿越众食堂里的鸡蛋也变得紧张起来了――食堂里的番茄炒蛋变成了番茄蛋花汤,大家对此很有意见。

    没有意见的是吴南海,向会议代表们供应各式新品种蔬菜是他的主意。相比较高产的粮食作物,过去的农民对种新品种蔬菜是没什么动力的――反正青菜、白菜也能吃,犯不着多伺候一种,花色繁多的蔬菜是有闲阶级的需求,要让农民种,就得先打动有钱有闲阶层的肠胃。让他们去产生需求。

    会务组有意让这群代表们.在东门市吃喝玩乐观光一番,让他们充分体验到穿越者统治区的天更蓝,水更绿,饭也更好吃。这才开始全体大会。

    全县团练联防大会,或者如后来.的史书中所称的:第一届临高政治协商会议终于在二月二,龙抬头的这天正式召开了。

    一大早,就有专门的接待人员.来到旅馆里负责迎接代表进城――会议地址选在百仞城内的露天电影院,这个电影院设施还算齐全,特别是已经安装了扩音设备,开会很方便。

    代表们都换上了他们最好的衣服,出来一看,负责.接待人员都是些男女少年,男孩子穿得是近乎黑色的藏青短衣,有两个明兜,立领,衣服既不是左襟,也不是右襟,而是中开对襟,一排笔直的黑色的圆型木扣,领口扣得紧紧的。配上寸短的头发,看起来干净利落。女孩子则是类似的藏青色的上衣,套头的款式,后肩上有一块手帕一样的衬布,下身是一条蓝色打褶的长裙。即简朴又美观。只是头发寒颤了点――看得出她们被剃过光头不久,头发还只是短短的发茬。

    接待人员都是临高国民学校的学生,这些最早从.广州买来的孩子已经接受了二个多月的教育,学习了文化,还被反复的洗脑,属于比较可靠的人员了。让他们来接待等于是锻炼一下待人接物的能力――毕竟以后他们将是穿越政权的主要干部来源。

    原本萧子山考虑到男女大防的问题,想只派男.生出来,后来被杜雯一闹,说这是歧视女性,加上于鄂水也说所谓的男女大防在乡间是从来也谈不上的,特别是南方的农村。妇女是农业生产的主力,所以一般的乡间女子从不缠足,抛头露面也很平常。接待员里有女性,代表最多就是以为这些是短毛们收买的丫鬟而已。

    “请佩戴好你们.的代表证,谢谢。”李元元拿着个电喇叭,手里举着一面小三角旗,不断的喊着,犹如导游一般,“大家注意秩序,不要随意插队。随从不能进入会场,把随从留在市场内,我们有专人负责招待。”

    让李元元充当这个角色,是为了让代表们意识到穿越众当中妇女的地位,对未来的一些提高妇女权益的措施有些心理准备。虽然执委会里除了杜雯之外没有女权主义者,对保护妇女权益也没兴趣,但是在本时空,解放妇女就是解放生产力,这点道理大家还是懂得。

    代表们按照各个都、图分别聚合在一起,每个图派几名学生引路,打头的一个学生也举着小旗,上面写着临高x都x图的字样,为了照顾到不识字的代表,小旗上还画上了不同的动植物花纹,用来供他们识别。

    每排好一队,就由学生引路进城去。虽说东门市每天都很热闹,公路上来来回回的土著也不少,但是百仞城内部一向戒备森严,土垒虽然不高,但是上面岗楼炮台林立,又有许多铁丝网布置,外面壕沟深达数米,即使是穿越政权自己编练的警察和新军士兵,也很少有机会进入这个禁区中的禁区。关于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县里有很多传说,有说和仙境一样的,也有说成和阿鼻地狱一般,众说纷纭,所以代表们对百仞城的内部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现在有机会目睹,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进到城内一看,果然和外面又有不同之处,街道也和东门市一般的用砖石铺砌,两旁种有树木,又有一根一根的涂抹成黑色的木杆子在路畔依次林立,上面装有一个白色的帽子一般的东西,帽子下面是个玻璃球,不知有什么用处。这里的房屋又和外面的不同,外面的不是红砖便是青砖,但是里面的则全部是蓝白相间的房子,四四方方的,极为规整。代表们忽然发现这些房子的墙壁和屋顶居然都是铁的!

    这个发现简直轰动了,铁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但在临高却绝对是稀罕物。这里的铁制品完全靠大陆输入,全县只有县城里有个铁匠能修修农具,做些生活日用的铁器,稍大一些的东西,比如农具之类的都打不了。这群海外来客不仅坐的是大铁船,连房子都是铁造!光这点就足以让人感到敬畏了。

    “是玻璃!”有个代表忽然惊讶的喊了出来。

    不是白色的窗户纸,也不是有钱人家用的云母片,而是大块大块的玻璃,亮闪闪的排列在房屋上,反射着冬日临高的阳光,代表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低低得,然而无比惊讶的叹息声。

    黄禀坤跟着队伍往里面走着,心里不由得暗暗服气――难怪父亲率着吴太爷集结起来的全县之力都打不破这寨子,光这里面铁的数量就够把人吓死的。黄禀坤当时没有参加攻打百仞大寨的行动,父亲黄守统回来之后对大战的情景闭口不言,但是他从九死一生回来的乡勇们口中还是知道了对方的火器犀利无比,己方连一个照面都打不过。过去他还觉得乡勇们未免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这群“髡贼”。

    想到自己和大哥原来主张不理会开会的事情的――三弟的仇不报也就算了,还要对他们趋炎奉承?想到被髡贼杀死的三弟,黄禀坤的心里还是愤懑难抑,但是父亲却坚决要求他去,看来最了解“髡贼”实力的还是父亲。

    现在也只有委于虚蛇,乘机探询髡贼们的虚实,等着朝廷天兵有朝一日来剿灭的时侯再报仇雪恨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看得比其他人更用心。眼见这城里的房子,看似东一处西一堆的,但是仔细看起来,房屋的布局有一定的章法,很少有独立的房屋,都是成组团布置的,房屋之间的空隙不是用砖石封闭,就是在组团外围另外修筑围墙和髡贼们特有的铁网墙。四角建有高厚的凸台防卫,每处组团都只有一个出入口,门口设有小而坚固的岗楼警戒,可以算得是戒备森严。组团与组团之间有道路连接,各种瞭望台、炮楼高低错落,不要说用火器,就是弓箭也能封锁得很严密。

    黄禀坤虽然是个秀才,但是有父亲的影响和平日御匪的实战经验,对兵事相当的了解。髡贼们这样严密的守卫,官军没有五六千人和红夷大炮恐怕是打不进来的。黄禀坤的情绪又低落了不少。

    黄守统的给这个儿子的指示很简单,现在全县上下都没有实力去对抗他们,硬抗是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髡贼们是在临高下一局棋。”黄守统在他出发前的面授机宜时说,“棋局有多大,现在为父还看不出来。但是他们如同国手布局,一着一着的逼了上来。我们小小的一个黄家寨是抵挡不了他们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拖’!

    “髡贼现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是士绅大户们心里还存着‘以贼制贼’的想头,”黄守统说,“髡贼即然入据本县,自然容不得他贼来侵扰,所以剿灭土匪、抵御海盗必然会出全力,本县苦于匪患,士绅大户们又多半鼠目寸光,很难不为其诱。”

    “大势所趋,我们也不能逆流行事,好在本县有二三百个村子,去会议的至少也有三百人。派粮派差,内中牵涉瓜蔓纷杂,就是当官的都觉得棘手,何况他们几个海外的髡贼?只要在细小微末之处多多提点下那群大户,自然有人会出头异议。事就越议越多了,越议越繁了。”

    黄禀坤想,父亲的“拖”字决自然不差,但是真要做起来,又该如何着手呢?他沉吟着,忽然从后面又来二乘轿子,一乘是官轿,轿窗撩起来着,里面坐的县丞吴亚,后面一顶看不清是谁,但是他估计应该是吴太爷的师爷王兆敏。

    连这二个县衙里的主要人物也来了,这髡贼的面子还真不小。不过他愈发感到压力沉重,县衙派人来,说明吴太爷已经和髡贼们达成了某种协议,不但默认,甚至有可能支持髡贼的行动。

    这群官老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黄禀坤失望的想。大约是给髡贼用银子买通了。他们反正是做过一任就走了,只会给地方上留下无穷的后患。

    来到贝壳式的阶梯型的电影院,代表们都觉得很新奇,但是很快在男女学生们的指引下按各个都、图落坐了。当中的那个台子上放着一些奇怪的闪闪发亮的东西,还拖着长长的黑色皮绳子。有个短毛走了上去,把嘴巴凑在上面,忽然间,巨大的带着杂音的“喂喂”声响彻了整个会场,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第一次协商会议就这么开始了。为了准备这次会议,执委会准备了好几个星期。当然,所谓的协商会议本身并不在于“协商”,而是告知。要当地的村落初步的接受穿越政权的统治。

    秉承温水煮青蛙的指导思路,穿越众第一步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要各村派粮派差。穿越者不是散财童子,可以无休止的往这片土地上倾泻白银――这只会造成通货膨胀,而穿越者现在又缺少能够回笼货币的轻工业产品。

    轻工业产品需要一个完备的工业体系,这个体系靠穿越众自己和依附在他们手下的二千土著是完不成的,他们必须从当地获得更为广泛的劳动力支援,这样才能把那些最可靠的社员人口从伐木、采石、烧砖这一类最简单的劳动密集型产业里解放出来,培养成临高的第一代产业工人。

    穿越政权的货币是以粮食作为抵押品的,为了保证货币的安全,同时支持越来越多的脱产的工业人口,就必须储备更多的粮食,仅仅靠收购这样的和平手段还不能有效的保证粮食的安全。这是一。

    二,只有通过派粮这样的变相税收,才能让自然经济的村落体会到统治者的变更。同时也让他们看到,穿越政权在使用税收方面比传统的官府的优越性。

    中国古代的税收很少是用公益服务的。所谓税收,就是敛财以供统治之用。人民的疾苦,社会的改进极少过问。近代政府所承担的社会公共事务、民生福利并不在其考虑范围内。

    王朝的财政收入几乎全部用在供养皇室、养兵、养官这三方面。即使这样,但凡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闹出“国用不足”来。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加派。每一次加派,对各层官吏来说,都是一次增收的狂欢,对下面的普通百姓来说,则是一场灾难。

    以临高而言,虽然大明政府每年要从这里取得七千多石的正项粮赋,但是很难看出百姓们每年缴纳的这些皇粮国税到底给这个县带来了些什么,二百年来,政府主持修建的水利工程只有一处,文水桥大约算是政府办得一件实事工程了,但二百多年了也仅此一件而已。[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百姓们的养活了政府。除了最基本的苟且偷生的“粗安”之外,这个政府没有给临高百姓带来任何好处。救灾,靠得是民间的“义仓”;御匪,要老百姓自己执戈上阵当乡勇。虽然每年的七千多石粮食中的三分之一是直接用于海南岛的驻军的“协饷”,但是临高陆匪海匪肆虐的时侯,百姓们是指望不了这些他们养活的官军出来“剿匪”的。

    穿越政权要取信于民,就得打破这一传承了千年的模式,把真正的近代化国家的体系建立起来。老百姓也许是愚昧的,但是在自己的利益上是绝对不傻的。他们看得出谁才是真正为他们办事的,为他们谋福利。

    会议一开始,首先是由本县.的县丞讲话。吴亚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场面:他只有在公堂上审案的经验,那是原被告都跪在下面不敢看他,最多也就门外有些看热闹的闲人而已。现在自己和一群“髡贼”肩并肩的坐在一起,下面还有好几百地方上的人物看着他。

    幸好发言稿已经由王兆敏帮他.写好了,只要照着念就好了。这篇不痛不痒的发言稿是经过穿越方审查过得,确保里面没有包含阴谋。

    关于讲稿的内容,双方有过一.次讨价还价,穿越方自然希望临高县衙对他们的支持是“旗帜鲜明”的,而吴县令则希望话含混不清,越模糊越好。于是王兆敏的这篇稿子,是双方的主要笔杆子在一起商议了一天才决定下来的,总得来说,大家都算满意。

    吴亚本来不想来念稿子,但是吴太爷自然不想在.这样的场合露面,免得以后没个推脱之词,于是替死鬼就成了吴县丞,本来吴亚打算搞官大一级压死人让典史来当他的替死鬼,但是被“髡贼”严词拒绝了――县丞好歹也是县里的第二把手,说服力比典史这样的半官半吏的职位在老百姓心中要强多了。

    被逼迫不过吴亚才算是充当了会议的县衙代表。.穿越方送给他的一个八十两银子的红包稍稍抚慰了他受伤害的心灵。

    在吴县丞讲了本县面临的严重的海寇形势、本.地举办团练联防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之后,宣布:由大美村发起的临高全县联防的禀贴,县衙用印同意。团练的社名取名为“百仞社”。官府发给百仞社相关文书,授予其组织、训练、指挥团练的工作。

    百仞社在东门.市设立“公所”,作为团练的办公机构。同时可以向加入该社的各村收取团练经费、粮草。

    百仞社的社长。自然就是邬德了。虽然他不是军事领导人,但是团练社的头目一般都是地方士绅,专门和官府和各村打交道的,作为新任的民政人民委员,他出任这个官府的职务是比较合适的。而且通过这个职务可以让本地的头面人物都认得他,以便未来开展工作。

    邬德没有穿着作训服,实际上今天所有出席这个会议的穿越者们都穿着比平时要正式。当然这个正式并不是西装革履打领带,而是不再穿平时花花绿绿的各式作训服了。他今天穿得是一件没有领章的87式蓝色海军军官春秋常服。看起来很庄重。

    邬德的讲话是用普通话进行的,熊卜佑带着几个人进行同声传译,包括临高话、海南官话和闽南话。

    邬德说:百仞社将以全县百姓的利益为重,努力担当起维护一县平安的重任,在崇祯皇上的正确指引下,临高县衙的各级官吏的关怀下,在全县士绅和百姓的支持下,百仞社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继续秉承“铲强扶弱,保境安民”的宗旨,为临高全县的稳定、繁荣,创造大明和谐社会做出新的贡献。

    这套词汇新颖的套词让与会者颇感好奇,唯一的不足之处是,当邬德说到崇祯皇上的时侯,主席台上的吴亚等人马上都站了起来高呼“皇上万岁”,下面的各界代表也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这番伟光正的套话说完之后,会议就进入了正题:派粮派差了。

    新任的民政人民委员邬德对这件事情是持慎重的态度,毕竟派粮派差是件繁复又细致的工作,穿越者即无政权的权威,又没有详细的资料,只是靠着武力的威慑。根据他们的一贯经验,但凡这种负担,往往会落到社会最底层的百姓头上。现在他们还无力改变社会结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派粮控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避免勒逼过甚。

    所以这一穿越集团强加到临高百姓头上的粮和差被命名为“合理负担”。

    “合理负担”的方案是以村为单位征收。每个村自报能够负担的数量。

    之所以采取自报的形式,是因为穿越者暂时没有时间对全县的土地和收成情况做完整的调查,想非常精确的控制负担很难。虽然从县衙里获取各村的赋税的鱼麟册数据也不算太难,但是这种册子其实没有多少精确性,甚至是错误百出。之所以官吏都把它视为宝贝只不过因为它是征收粮赋的唯一的凭据而已。明末的土地隐瞒又相当严重,鱼麟册根本反应不出各村的实际生产水平。用这种册子提供的数据,只会加重原本就不合理的税赋负担。。

    虽然也有穿越者认为让各村自报会有缩减的问题存在。但是邬德指出,即使有缩减隐瞒的,也比用鱼麟册好。第一,各村对自己的实际产量心里是有底的,报上来的数字起码不会超越其能负担的水平;第二,以他们现在拥有的威权和“掌握鬼神之力”的传说,各村的自报数字是不会太低的――他们不敢糊弄穿越者,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况,到时侯可以来个杀一儆百。第三,邬德认为这样的方式体现出平等协商的精神,有益于收揽民心。

    果然,这一方法一宣布,各村都松了一口气。原本都怕穿越集团会来个狮子大开口,现在要他们自报“认捐”就可以了。

    这个认捐大家都是懂得,官府每逢有什么大事要办的时侯,照例也要来个“认捐”、“乐输”之类的玩意。这个要比皇粮国税好说话一些,再加上花点钱贿赂下经办的差役,还能讨价还价。

    “大家根据自己村的实际情况报上数字来,量力而行啊。”邬德和颜悦色的说道。

    会场里顿时人声鼎沸,各村的代表本来只预备着接受一个数字就回去的,现在是自报了,有些村子的人就觉得自己无法作主了――毕竟这个数字一旦报上去就是定律了。报多报少都不合适。

    黄禀坤一见这是个机会,便故意说道:“这可是村里的大事啊,我们自己不便做主,回去商量下才好。”

    周围的人听了,都觉得有理,便有人站起来要求先回去和村里的父老们商量商量再回来禀告。不少人也纷纷附和。

    这样才好,黄禀坤心想,这么多村子,远近不同,一来一回起码也得四五天,加上村里扯皮肯定也得几天,再开会,起码就得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邬德对这个情况早有准备,便要各村先统计一下,能够当场决定“合理负担”数量的有多少,需要回去再商量的有多少。把名单报上来。

    统计下来,当场能决定的大概有八十个村子,其他二百来个都说得回去商量。

    “能当场决定的,一会就把数字报上来,”邬德宣布说,“要回去商量的,会议散了之后再回去商量就是,二月十五日之前把数字汇报到公所。”

    这么一来,黄禀坤原以为会先散会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会议继续进行。

    决定了“合理负担”之后,邬德又宣布了派差的内容。

    派差的问题远比“合理负担”难度大。临高这地方不缺土地,就是缺劳动力。虽然每年都有大陆的移民进入本县,但是以为水土不服的问题,死亡率很高。小户人家,劳动力等于就是家里生存的保证,大户人家,有了劳动力才能获得更多的财富,所以手里就算有许多长工、奴仆和佃户的,也不愿意派人来干活。

    中国传统的派差,虽然形式上有五丁抽一、三丁抽一,独子不抽之类的说法,但是在实际运作中,经常出现大户人家转嫁负担给贫民的情况。派差不但没有任何报酬,还得要自备口粮衣服,贫民小户往往会因为派差的巨大负担和失去家庭主要劳动力而家破人亡。

    开春就是传统的农忙季节到来了,占用劳动力,不管是大户和是小户,都是很严重的事情。

    所以从一开始,邬德就认为,无偿的征用劳役是不合适的,甚至有激化和临高当地百姓矛盾的危险。相形之下,还是要雇役比较合适些。[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现在他们的劳工队实际上也是雇来得,不过都是自愿来投募的。如果仅仅靠自愿,那么穿越集团的劳工就永远也满足不了需要。现在通过行政手段来让各村提供,就方便的多了。在用工的时侯也能准确的估计能动用多少劳动力了。

    当下和各村商定,所有村寨按人口分大中小三等,头等村子,派丁十人,中等五人,下等二人。如果确系丁男稀少的村寨,可申请免丁――不过这个要实地勘察之后才能确认。各村算是哪一等的,依然采用自报的模式,不过村子的规模大小,平日里有目共睹,在这上面玩花招显然属于不明智。

    这么一来,除去那些特别小.得的村子,来参加会议的大约三百个村能提供大约一千名丁壮。这些壮丁由穿越集团统一管理,服役期限为一年。一年期满可以回村,村里另外派人替代,如果不愿意回去的,也可以继续服役。

    来服役的丁壮都有报酬,这点是.邬德重点强调的,每个丁壮比照目前穿越者的劳工队劳工的待遇,有口粮供应,年底还有工钱可以拿。

    各村原以为派丁还要自己村.里负担口粮之类的,现在听说丁壮们不需要村里供养,还有工钱可拿,对穿越集团的宽宏大量简直要感激涕零了:这群髡贼虽然干得是杀人放火的买卖,可是论及体恤百姓,官府真得是差得远了。好感度再次上升。

    接着是成立百仞保安团的事宜,这件事情上,县衙.和执委会之间有过一场很长时间的讨价还价。虽然县衙对穿越集团想干的事情几乎没有任何控制能力,但是在眼皮底下成立这么一支武装显然不是吴县令希望的。但是成立保安团是穿越军逐渐吞并整合全县乡勇的第一步,所以穿越集团并不肯退让,最后只是承诺:三年之内将保安团的规模控制在一千人之内。同时可接受县衙的典史老爷作为名义上的长官。

    保安团的兵源一是来自各村的派差壮丁,穿越众.将从各村寨送来的壮丁里选拔若干人充任团丁。二是各村寨的乡勇。根据计划,每个村寨都将根据其规模和人口编制乡勇队。没有乡勇的村子由穿越众帮助其装备编练乡勇。各村寨乡勇分批抽调到百仞城公所参加保安团的训练,并且一起担县内的治安执勤工作,这种民兵服役的期限为三个月。

    保安团的任务,主要是剿匪和抵御海盗。百仞公.所还将在全县建立预警联络体系,恢复和修缮过去为了抵御倭寇而在海盗容易登陆的港湾设立的烽火台,海盗一旦登陆。保安团就出动对海盗进行拦截。

    这套做法,其实.和黄家寨搞得六村联保是一个性质,只不过穿越者把它扩大到了全县。让各个村落面对小股的土匪海盗有基本的自保能力。穿越政权既要最大限度的改善县里的治安状况,又不能过度的消耗自己的嫡系部队,唯一的办法就是组织起民兵体系来――当年tg就是靠这手把那些匪患严重的的地区完全肃清的。当然执委会很清楚,这种民兵体系是对付不了官军的围剿,毕竟官军占着朝廷大义的名分。但是用来保卫乡梓,对抗匪盗还是可行的。

    这一详细的说明得到了各村寨代表的一致认可。吴亚也暗暗赞赏“髡贼”们的办法就是多,不过他心里也骂那些各村寨的代表:当年县里要搞分片联防,各村不是哭穷就是推脱,总是搞不起来。现在短毛来了,烧抢了一个苟家庄,大家倒立刻就听话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代表们又提出了乡勇们保安团服役期间的待遇的要求。毕竟乡勇也是壮劳力,派出来一部分自然会影响他们的生产。邬德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说凡是来短期服役的乡勇,每月可得流通券30元,这些钱可以买30大斤的大米,作为报酬来说是相当的不错了。如果在战斗中受伤的,由穿越者负责医治;伤残的,由穿越集团负责赡养;阵亡也由穿越集团抚恤。如果丢下孤儿寡母无人照料的,一概由穿越集团赡养。

    这个条件已宣布出来,立马轰动全场,众人议论纷纷。这些年来各村乡勇和匪人打仗,死人的事情时有发生,村里也就给些烧埋钱就了事了,若是单身来得外来户,更是连这笔钱都省却了,直接拿口薄皮棺材一埋了事。“髡贼”的承诺实在太好了,好的简直让人起疑心。

    黄禀坤在暗中说道:“这不过是骗乡勇们卖命打仗罢了,连朝廷都没这个例子,他们难道是菩萨?”

    “说得对,要这么打仗,连朝廷都负担不起,何况他们!”

    怀疑归怀疑,但是来开会的代表也没质疑下去――反正现在穿越者是临高的主人,他们怎么做怎么说都可以,大家也就只好姑妄听之。有些人,特别是和穿越集团打过交道的人是相信穿越者会言而有信的,毕竟他们上岸到现在还没有说话不算数的时侯。

    会议这时已经开到了中午,一个上午虽然都是在听讲话,但是因为事关各村的切身利益,每个代表都很认真的听。虽然不时有议论,秩序倒也井然。现在肚子一饿自然就影响注意力了,这时侯李元元又上台来了,宣布会议休息,给大家送饭来。

    午饭是用手推车推来的。男女学生们给代表们分发。每人是一个本色磨光的木头盒子,打开之后饭菜比所有人想象中丰富得多――有大米饭和切成片的腊肉、青菜,还有传说中的西红柿炒蛋。非常实在。接着又是一个塞着塞子的竹筒,黄禀坤打开一闻,里面是一种清淡的汤,大约是用某种鱼和海带之类的东西煮的。他喝了一口,味道鲜甜无比――髡贼们吃得还真是不错。

    黄禀坤一边吃一边到处张望。看到分发饭菜的少年男女似乎说得是广东话,他会海南官话,两者差别不大,别试探着问:

    “你们是髡,不,澳洲老爷的家人吗?”

    少年男女们都笑而不言,只有个胳膊上佩戴着一块上面有些图案的小白布的少年说道:“我们是国民学校的学生。”

    “学生?”黄禀坤不解,“髡贼”们还办学校?他们办学校做什么?教人杀人放火,总不会讲圣人之书的,不然他们也不当海贼了。

    不过这话可不能当着这群“小髡贼”说,他又问:“此地是做何用途的?”

    “这里啊,是电影院。”带头的“小髡贼”说道,“平日里是放影戏的地方。”

    “什么是影戏?”

    学生呆了一下,笑道:“晚上自然会招待各位代表看得,到时侯就明白了。”

    黄禀坤还想套问些东西,但这群“小髡贼”口风极紧,只是笑而不答。

    看起来都是好人家的子弟,不知道吃了什么样的迷幻药,居然认贼作父!黄禀坤暗暗磋叹。

    吃完午饭,李元元宣布休息半个时辰,大家可以在会场四周散散步,也可以方便一下。但是不得超越会场周边的石灰线。黄禀坤乘机在会场四周查勘起来,沿着石灰线走了一圈,力图想多看些百仞城内的景象。他看到最显著的东西,是城中心的一座高大铁塔。

    这座塔的地基部分隐没在几栋与众不同的灰色建筑中间。塔身是用黑色的钢铁搭建起来,有二十个人那么高。它越往上越细,直到变成一个尖尖的头部为止。上面有闪亮的尖端。

    这“髡贼”的家乡一定是擅长炼铁打铁的,所以各种物件无一不是铁制。难怪听人说,髡贼们不断的用船从大陆上私运铁器到岛上。

    只是黄禀坤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座全部都是铁做得塔到底有什么用,在他看来这完全是浪费――这么多铁不管用来做什么都很可观了。他想凑近些看看,马上就被穿着灰色衣服,腰里束着带子的人挡住了,对方把长长的乌蓝色鸟铳一横,他就只好很明白的退回了线后。

    这种鸟铳的颜色,倒和当年打死三弟现场捡回来的手铳差不多。可惜父亲打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打不响了,也不知道子药是怎么装填的。黄禀坤琢磨着,得找个机会好好试试看这种鸟铳――不是要搞保安团么?他打好了主意,到时侯亲自率领乡勇来参加,看看“髡贼”打仗到底厉害在哪里,要有机会也搞一支这样的鸟铳。

    多数代表不像黄禀坤那么怀着鬼胎,而是标准的中国传统式的思维:挨得一时是一时,既然髡贼势大――既然连县衙的吴老爷都坐在台子上,他们这群老百姓顺应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下午的会议就比较简单了,在送过一轮茶水之后,邬德要求各村寨推举一名“联络员”,联络员定期于每个月的初一到百仞公所开会,接受穿越集团的指示。

    “联络员,你还不如叫各村成立维持会呢。”当初制订制度的时侯,有人就对“联络员”这个名词感到不舒服。[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联络员这个词很中性,没什么嘛。”马千瞩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维持会就不用了,我们以后直接要各村成立村委会就是了。”

    联络员体系在名义上是接收百仞公所的指令,实际上等于是穿越集团用来遥控指挥各村的。同时规定,公所的人员到各村,一概由联络员负责接待和支应。

    “一切支应,由公所人员照价.支付流通券,”邬德说明,“流通券可用来抵付各村寨摊派的粮食份额。”

    一时间难以确定价值的东西,由.公所人员开具一式两份的收条,写明支应内容,双方签字画押。由联络员每月持收条到公所来核价结账,抵偿派粮。

    这个制度即简单又明白,而且.不损害百姓的利益,代表们纷纷表示赞同。只不过许多人暗自怀疑这样的制度是不是能够实行――上位者言行不一,自食其言的事情,对中国的老百姓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普遍状况了。

    政治协商会议就要开完了,现在大政方针全都讲.完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细节问题。细节不是在这样的几百人大会上能够说清楚的,于是下面就开始由分组开会,由穿越众对其进行进行说明。

    参加大会的人按各个都、图分成组,每个组都派遣.一名穿越者主持。一个组最多不过三四十个代表,听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马上发问,沟通更加有效率。

    首先是向各村交付了一套简易衡器,包括一套500.克的大小砝码,定名为“大斤”;一根一米长的木尺,定名为“大尺”。这两者都涉及到日后的物资征收,所以是穿越政权第一个要统一起来的标准。

    文德嗣原本还.想推行公历,但是历法这种东西向来是朝廷的专利,擅自颁布历法形同造反,最后还是决定不颁布。等彻底和朝廷撕破脸皮之后再搞。

    最后就是向各村寨都颁发了一本流通券的样票册子,并且把使用方法,兑换方式都做了文字说明。这本册子上还印刷上了公所的证件,以后穿越众下乡只要持有证件就可以要求各村寨支应其需要。

    差不多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各村的长老、族长不乏老油条之辈,乘着面对面交流的机会,纷纷要求派来参加保安团的乡勇们必须由自己的子侄们带领,这怎么能成?这个无理的要求立刻被执委会拒绝了。

    这个时侯,又有些文澜河沿岸的地主提出了土地问题――原来穿越者目前在沿岸占据的土地有一部分虽然是荒地却是有主地,不过过去地主们畏惧穿越者的武力,没人敢提这事情,现在看他们态度友善,又颇为讲理,便有人哭诉某某地是他家的,全家老小都指望着这些地吃饭,现在给首长们占去了,全家都是食不果腹云云。

    在场的马千瞩眉头一皱,心想官军还没来,你们这群地主就想搞变天账了!居然和我们来要土地了。当初占地的时侯他们就很注意不扰民害民,所以凡是有开垦、使用迹象的土地都没圈占,只选荒烟漫草的荒芜之地――临高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荒地,就算文澜河两岸也不例外。再看几个哭诉的代表,个个白白胖胖的,怎么也不象食不果腹的模样。刚想发作,却被文德嗣拦住了:

    “不可,不可,我们初到这里,正是取信于民的时侯,不能太强硬了。”

    这个右派分子果然对剥削阶级情有独钟。马千瞩心里很有意见,但是眼下正是和地方上搞亲善的时侯,地主分子也是统战对象,不便破脸,但是也不能太软了,免得得寸进尺。

    当下和邬德商量一番,于是宣布如果穿越者占了有主之地的,地主们可以凭地契来办理过户手续,由公所按行情收买。临高因为荒地很多,没开垦过的土地根本不值钱,收购也花不了几个钱。

    没想到刚一宣布这个决定,吴亚居然也冒了出来,郑重指出,穿越者占据的许多土地虽属荒地,却是官地,穿越者占有之后到现在还没办理地契手续。他建议公所去县衙把地契办了――现在穿越者已经有百仞村这个实体,可以办理各种文书了。

    妈妈的,连官府都想来插一脚了,真是创收不遗余力啊。邬德想手里握着刀把子,对方也不敢漫天开价,再给当官的塞点钱,这国有资产自然就廉价到手了。这套把戏他们是见多了,没想到到这个时空也能亲手体验一把了。当下满口答应,说改日来登门拜访,吴亚心情大好,觉得这群髡贼真是越来越晓事了。

    这件事情倒也提醒了穿越者要对全县的土地情况进行进一步的调查的必要,制订的发展计划中有道路网的建设,有工业区、矿业区的开发,都要涉及到土地资料的搜集。

    第一次临高政治协商会议终于在成功的落下了帷幕,文德嗣致大会闭幕词。接着宣布晚上宴请全体代表,并且有文娱节目的演出。

    晚上的宴会在东门市的商馆内进行。商馆的大厅正好派上了用处。原本是毛坯房性质大厅为了此次会议进行的装修,内装更是东门吹雨和独孤两人精心布置的,为了让本时空的土著们见识见识超越时代的物质文明水平,产生崇拜心理,丰城轮再一次充当了现代物品的提供者的角色,不顾海军的激烈反对,独孤求婚带人拆走了丰城轮上宴会厅里的枝形玻璃吊灯、装饰画、墙壁挂毯……这些全成了商馆宴会厅的内装。

    要按东门吹雨的想法,还打算给地面全部铺设上大理石之类的天然石材,不过切割石材的机械目前紧缺,也没人会搞这个,所以最后还是维持了传统的方砖铺地――用丰城轮上搞来的走廊红地毯进行了装饰。

    萧子山因为是办公厅主任,这些事情都是由他经手的。为三百多名代表准备宴席,在现代时空自然方便,什么都是现成的,这里样样都得自己搞。当下从缴获的苟家庄的战利品里清理出了上千件的瓷餐具,筷子好说,让木器厂立马加工出来就是。食材方面却感觉比较困难。虽然现在蔬菜不虞匮乏,但是肉、蛋、家禽和油脂都比较紧张。林全福紧急出去收购才搞来了一些鸡鸭和活猪,菜肴只好以鱼虾为主了。海上力量部用船上冷库制造的冰块冷冻送来了许多新鲜的鱼虾。好在眼下食堂不缺少调味料和香料,可以做得花色繁多一些。

    为了表示气派,还在丰城轮的冷库里特意制造了一块巨大的盐冰,送到商馆里,现在这块冰已经被本地手艺最好的石匠雕成了一座狮子――他只会雕这个。

    这头冰狮子就这样矗立在宴会厅中央的一张桌子上,在吊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还冒着袅袅白汽,冰雕四面摆着远程勘探队从黎区和高山岭山区采摘来的各种热带水果和鲜花,装点的五彩缤纷。无论是盘子还是花瓶,全部用的是玻璃厂出品的玻璃器。

    代表们哪里见识过这些,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短毛们真是奢侈!而且奢侈的远远超越了他们的想象力!但是最让他们惊讶的并不是冰雕和玻璃器,而是悬挂在头顶,源源不断的释放着柔和明亮光芒的玻璃吊灯。

    代表们早就从传闻里听说过,短毛们的营地里每到夜晚都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这种光芒连星空和月光也为之失色。此时此刻,几乎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吊灯,简直有些如痴如醉的感觉了。

    “大家入席吧,入席吧。”邬德招呼着大家,这才让众人清醒过来,纷纷落坐。

    因为用的桌子是当地的八仙桌,所以是八人一桌,菜肴并不多,定得标准是六菜一汤――按照明代的宴请标准来说是相当的简朴了。不过因为所用的菜式新鲜,众人也觉得很满意,特别是上来得白酒,异常醇厚,比起本地的土烧好了不知道多少。开始代表们还有些拘谨,后来邬德等人轮番劝酒,喝了几杯之后,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想不到这髡――短毛连做酒都这么好!”有个士绅不由慨叹道。

    “是啊,我就是想不明白。”另一个代表说,“看他们的吃穿用度,就是广州城里的豪门大户都未必比得了,为什么不呆在自己的故乡,非要千里迢迢来我们这个穷乡僻壤。”

    “看他们的房子都造得很小,又爱起楼,大约地少人多之故。”

    “我看他们是缺女人,”有个乡绅多喝了几杯,眨巴着眼睛,猥亵的笑了起来,“你看那些真髡,基本都是男人,女人还发号施令的,不是缺女人,能让娘们蹬鼻子上脸?”

    众人轰然而笑,连声称是。

    有人道:“张大户,你家别得不多,女儿最多,要不嫁几个给短毛?这个老丈人做得不亏啊!”

    张大户正是张有福,他算是县郭都的代表。此时多喝了几杯,这酒是从广州送来得“国士无双”,很醇厚,又不象土烧那样容易上头,张有福已然喝得过了量,人晕呼呼的,笑道:“这话说得,我女儿再多也不能嫁给这样没根底的人家去――”

    “咋叫没根基,人家的这份产业,恐怕以后就是临高第一了。”内中有个地主摇着头叹道,“就说这冰狮子吧,我在临高就从来没见过!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的冰。连广州都也只有第一等的人家才弄得到!”[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据说是从博铺运来的,我就纳闷了,这海里也能捞出冰来?”

    “说不定又是他们的妖术搞得。”有人小声说,“这群短毛,邪得很。那些自动车,铁牛,不去说它,光那铁船,没帆没桨的……不是鬼神之力怎么开得动?”

    “可也没见过他们开坛做法么!”

    “这事能给你知道吗?说不定里面还有童男童女――”

    “童男童女?县里也没听说有走失童男童女的事。”

    “那他们一船一船的从大陆.那边运孩子过来做什么,蓄养丫鬟小厮么?要这许多?”

    “髡贼一人一个丫鬟一个小厮不.就上千了,什么童男童女的,我看你是烧丹想当神仙当疯了。”

    “神仙?我看这短毛的日子就和神仙差不多了!”

    “也是,不过到这里来一趟,真是.不枉此生了!”一个地主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凝视了半响才叹息道,“看了多少没见识的玩意,吃了这许多没吃过的东西――以后得带着老婆孩子来见识见识。”

    虽然宴会厅里气氛热烈,看上去双方亲密无间,实.则商馆内外都是外松内紧:陆军、政治保卫部门和警察都进入了戒备状态。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的情况。

    相比较养尊处优的会议代表们,保安部门更担心.他们的随员――这四百多个人多数是青壮,万一折腾起来将是很大的麻烦。为了防止他们在东门市的活动出现寻衅滋事的情况,晚上以招待的名义将这些人全部集中在一起,每人发了一份盒饭,但是没有酒。里面是由周士翟带领的便衣队,混在人群中,随时注意其中的动向。

    “所有人都给我精神点!”独孤求婚穿着黑色的防.刺服,压低着声音说道。他周围是以东门市派出所为主力的,调集了百仞公社民兵队组成的应急队,全部都戴藤制安全帽,身穿藤制马甲,手持棍棒和盾牌,准备随时弹压。

    “我说,有必要这.样如临大敌么?”东门吹雨有些觉得过了。在东门市外的营地里还待命着一个陆军步兵连和6门12磅山地榴弹炮,都装满了弹药。

    方敬涵冷笑道:“哼,这几百个土人万一闹腾起来,我们压得住么?这里可是腹心地带。”他是从远程勘探队被借调来参加应急队的――因为他懂很多方言,发生什么事端便于喊话。

    里外两群人的晚饭终于和谐的结束了,蹲在外面空地上吃盒饭的随员们自然不知道有好几百人虎视眈眈的准备随时收拾他们这群人,还都觉得短毛们招待的很不错。

    接着第二天的下午在刚刚完成的百仞大体育场,举行了庆祝打败刘香匪伙的大会。原本执委会早就想办了,最初的计划只是小规模的举行一个仪式,授予参战人员奖品和勋章就算完事了。但是召开政治协商会议使得他们改变了主意,与各村的头面人物开交流大会的目的是向周边进行势力拓展,趁此大胜海盗的机会,应该給这些地面上的头面人物看看穿越方的强大实力和与众不同的精神风貌。依次决定来个二合一。不仅要开协商会议,还要开庆功会,搞阅兵式。

    大体育场就是在这样的目的下才极速赶工的,其实到现在这个体育场的工程量也不过刚过了二分之一,虽然还有相当部分没完工,但是主体设施已经建成,按本时空临高的标准看起来已经够宏伟了。

    体育场临时搭起一座木质阶梯式看台上坐满了与会代表,甚至他们的随员也被允许进场,坐在离主席台稍远的看台上。邬德给百仞公社和劳工队也都放假一天,组织大家来观礼。看台上坐不下,就有许多人站在石灰线后面。大人小孩妇女好不热闹。各村寨的代表们好奇的看着这前座未见的高大石头建筑(其实是外面包石头)和脚下一大片寸草不生,碾压的结结实实的空地――用石灰粉划上了纵横的分隔线。河边空地上竖起了好些土堆和木桩,都在猜测短毛们准备干什么。

    整个观礼台上一面面彩旗在微风中猎猎飘扬,就是在另一个时空里但凡节日就会到处飘扬的那种彩色尼龙旗帜。看台四周,身穿元年式军服,全副武装,上着刺刀的陆军步哨站得笔直。

    看台上的穿越众则是另外一副心情。头戴灰色八角帽、身穿灰色军服、腿打绑腿的陆军官兵不得不让人回忆起异时空里那支从弱到强军队的不败神话。尽管明白不可能复制出一支同样的军队,但是心底里还是用它来做标板来衡量眼前这支由穿越众一手创建、武装、完全属于自己的军队。

    名为庆祝大会,实为向县城和周边乡绅示威的大会操在海南冬天暖洋洋的的太阳照射下开始了。

    高音喇叭的声音给了乡民和老爷们第一个意外。当文德嗣用他已经开始走调的临高腔普通话大声宣布博铺战役表彰大会暨百仞保安团成立庆祝大会现在开始的时侯,乡民和乡老们惊奇的抬头四望,明明说话的人站在台子上,但是为何声音是从四面的高杆上面传来,而且还震得耳膜发痛,嗡嗡作响。这种粗犷的效果和在电影院里的音箱是放在主席台两侧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首先是对在博铺战役中做出功绩的穿越众进行表彰,宣读了授予林深河、白羽、蒙德、王瑞相等七十五名海陆军和军工人员以“博铺保卫战”袖标,他们有权在制服上缝制该袖标以现实其战斗荣誉。

    授予独孤求婚、谭明、钱水协等一百一十名非军事人员以“博铺保卫战”盾章,获得着可缝制在任何官方制服上。

    随后,又宣布向所有在博铺保卫战中参战的陆海军士兵、劳工集体授予“博铺保卫战”纪念奖章,增发一个月的军饷,同时给三十五名战斗中特别出色的士兵、劳工分别授予军功二级和三级勋章,分别多发二个月和一个月的军饷。

    所有战死的陆海军士兵和劳工,除了享受按军礼葬入“翠岗烈士公墓”的,执委会还向其家属发抚恤金,阵亡人员的直系家属每人每年可得流通券500元:子女全部收入“忠嗣学校”,一切吃住衣着费用由执委会负担,阵亡者的父母则由民阵委员会负责身后的送终。

    这个抚恤力度可以说是前所未来,不仅与会代表目瞪口呆,连士兵、社员和劳工们都觉得无法相信。一般不论官军、乡勇乃至海盗、土匪,打仗死人之后照例都要抚恤阵亡弟兄的家属,无非是给笔烧卖银子,最多是有多有少的区别。但是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遗属还是第一次听说。

    “死一个人值这么多钱!”听文德嗣大声说出来,又被翻译成各种方言的临高县众人,都不尽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闻所未闻,就是读过一些书的人,知道的也只是通过背水一战用死亡威胁士兵奋勇向前的故事,还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道理也是懂得――但这都是对活人的,死掉的兵对自己根本就没用了,给家属些抚恤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典了。从没有人愿意掏这么多钱买一条小兵的命。

    至此,临高县的众人开始认识到,短毛那里的军队一定和大明的军队、土匪有很大的不同――他们那里兵的命很值钱!

    “这大概是胡说的吧。欺骗那些无知草民为他们卖命。”黄禀坤继续着他的煽动宣传。实话说他自己也不太相信――澳洲人这么打仗,他们的朝廷不早就破产了,除非澳洲遍地都是金银。

    “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安能是随口而言。”说这话的人黄禀坤不认得,看打扮象个落魄的读书人,但是肯定没进学,他可是进过学的秀才,自然对这种没有功名的-< 书海阁 >-不起的,刚要开口讥讽他一番。有个小地主模样的代表插了话:

    “我也觉得不象是随便说的。短毛还是实诚人多。”他说自己到临高这里的磨坊来磨粮食,每次磨好,短毛都把糙米、谷糠和谷壳都分别装好袋子,一一称量给他看点验,然后再按价收钱,“从来没在里面有过半点的作伪。”他赞叹着,“光凭这点,我就觉得他们说话可信!”

    这边杂七杂八的正议论着,只见国民学校的学生推着十来辆带轮子的椅子上来,众人纳闷,难道要唱三国戏?可也不需要这许多诸葛亮吧?却见车上的一干人,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也有的颜面被白布包裹着。原来都是些残废。这袭人都穿着短毛的兵士的灰色号衣,胸前也挂着被叫做“勋章”的金属片片,袖口上缀着一条红色的布条――这是新近颁布的荣誉证章中的战伤袖标。

    接着由参谋总长马千瞩宣读了对博铺战役中十名伤残人员的嘉奖令和优抚决定,包括伤残补助、就业和住房优待等等优惠政策。最后,又把这些轮椅推到主席台一侧观礼台上。对于代表们来说,这不过是看个热闹,但对体育场边列队的陆海军士兵们,这一刻的意义却是非比寻常。特别是黄熊,深知士兵在战场上若是落下了残疾,就算能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短毛们对伤残士兵不但养起来,还让他们在这样大的场面里露脸……这澳洲人的军队,真正是把当兵的当人看啊。

    随着表彰的结束,马千瞩宣布保安团会操现在开始,随着他那被麦克风和音响扩大的极高分贝的话语刚落。一面大鼓被重锤敲响。乡民们一阵的骚动,疑惑的转动着脑袋四面看着。[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他们的疑惑在“咚……咚……咚、咚、咚”的单调鼓声节奏中被开始缓缓移动的教导一营一连的方阵冲得无影无踪。县丞自然认识这本来是县衙大堂门前的升堂鼓――不知道怎么把这个给拉来了,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这面鼓也能发出如此杀气腾腾的声音。

    一个方阵是是魏爱文训练的基准连,军容军姿是全营最好的。为了这次展示实力的阅兵,陆军和海军进行了一次竞赛式的训练。以魏爱文、张柏林为首的哈德派坚决要求以鹅步作为标准的阅兵步伐,但是被多数在pla里服役的退伍军人们否决了――他们不知道啥叫鹅步。海军则另起炉灶,搞了英国式的步操,以充分显示海军军只见的差异。

    原本照海军的想法还想水.兵的制服给换一换,突出点海陆军的差别――毕竟现在的海陆军之间的服装区别仅仅是颜色,不过最后还是给勤俭持家的执委会给否决了,马上就要进入大规模暴人口的阶段了,新暴出来的兵都要穿衣服,有布还是留着给他们穿吧。

    鼓声咚咚,短笛悠扬。旌旗如血,刺刀如林。

    在熊卜佑亲自训练的短笛手吹.奏的《掷弹兵进行曲》的曲调伴奏下,基准连的81名士兵、1名旗手、1名军官和1名笛手阔步走来。每一次的鼓点都与这84名官兵脚步重合。整齐的踏地脚步、鼓音和笛声就像有催眠的作用,让众人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从观礼台前通过的士兵身上。每一名士兵都是精神抖擞,他们的肩上已经缝上了软肩章,一套简单的军衔制度马上就要推行了。武装带和上面的扣件都擦得锃亮。看上去威风凛凛。

    士兵们扛在肩上的步枪修长.的枪身上插着45厘米长的三刃刺刀。磨得锋利的刀刃和特意抛光上油的刀身显示了它唯一的用途――在某个人的胸口上开个一寸来长、半寸宽的透明窟窿,或者顺便连背后一块开个窟窿。

    84双脚同时举起同时落下,脚步带起阵阵尘土。虽然.只是布鞋,但是整齐划一的沉重的脚步声依然让在场的人感到强烈的压迫感。

    通过观礼台时,领队的军官抽出指挥刀,一声口令“.敬礼!”,士兵们迅速的将肩上的步枪取下,换手,挺起刺刀笔直的指向天空行持枪礼,看起来方阵一瞬间长高了半米。刺刀如林,阳光下反射的金属光芒碜得人人心里发寒。

    观礼台上的一干执委会的高官们把身子站得.笔直,每个人都摆出无比庄严肃穆的模样。文德嗣学着二代目的模样,微微的挥着手。丁丁手下一干人的相机在咔嚓咔嚓的乱响。整个场面还真象那么回事。

    一个又一个方.阵通过。教导营的五个步兵连的步兵方阵以每分钟75步的步伐、25米的间距让第一次见识步兵分列式的诸人目瞪口呆。西方式的分列式对于从没见过100人以上规模军队集结的临高乡民而言,实在是太过震撼。没有人注意到观礼台上席亚洲、何鸣、马千瞩等军事领导人在微微摇头,还是未够班呀!

    最后出场的海军的海兵队,同样是84人的方阵,曲调也换成了《人民海军向前进》,这个方阵全部走的是英式海军步操,武装带都特意染成了白色,虽然没有白手套,也算差强人意。海军的精确漂亮的步操获得了看热闹的穿越众们的一阵掌声。把个魏爱文气得要命――不公平,海兵连人少,一个连练步操,周围的军官就有七八个人。相比之下陆军要训练五个连就吃力多了。

    步操检阅已必,阅兵总指挥席亚洲又再次大声宣布火力演示开始。他示意熊卜佑向大家广播通知:希望大家如果有胆子比较小的,先把耳朵捂上!

    过了一分钟,只听一阵激昂的军号吹奏,随即是一群密集的马蹄声,不远处烟尘大作,众人翘首以盼,只见从外面高速冲进来三乘炮车。每乘炮车以六马牵引的,拖着3门带轮子的火炮。炮车上都搭载着士兵。

    驭手并不坐在车上,而是骑在头马上,他将马缰回带,三乘炮车都在场地中间做了一个漂亮的转弯,迅速的改变了方向,将火炮的炮口对准了观礼台对面的靶子。

    车未停稳,炮车上的炮手、骑手纷纷跳下车来:卸马、推炮、开箱取弹,8个人伺候一门炮,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又都是一板一眼,一模一样。片刻之间炮手装弹、瞄准完毕,摇旗待命。只见观礼台上张柏林红旗一挥,3门大炮同时喷出火光和浓密的硝烟,半里外的密密麻麻插着的人形靶被轰的支离破碎,十不存一。

    一息之后又是一阵排炮,残余的标靶在轰击中犹如被镰刀收割的谷穗一般成批倒下。片刻之间,大炮已经连射三次,将河边空地彻底扫清。代表中有胆小但有不愿堵上耳朵的被吓得跌倒在地。射击已毕,炮手们再次套马,象来得时侯一般迅速的疾驰而去,动作快得让代表们眼花缭乱,只留下远处残破满地的木片和地上的车辙。

    这边观礼台上又是一阵军号声,又有12门双轮大炮被推进沙袋阵地。再次装弹、瞄准、待命。城楼上的红旗再次挥下,这次已有准备的乡民倒是没有被吓倒,但是随后二里外突然爆开的火焰浓烟和被炸飞上天的碎木板却让所有的乡民和县衙里的人再次大吃一惊。

    张柏林得意的点点头。第一次的6磅炮霰弹齐射是货真价实,效果非常明显。而12磅山地榴的榴弹齐射为了加强声光效果,标靶区里预先埋入了电控发火的火药包。无论炮弹有没有命中,几十斤火药爆炸的非凡的威力将会彻底说服临高的乡绅们,对于琼州参将的期望不要太高。

    果然,从吴亚到黄禀坤,全都面如死灰。连来看看情况好向县令汇报的王兆敏也都感到了彻底的无力感――过去他还有委与虚蛇,帮东家抵过这一阵再脱身的想法,对这群短毛的最终败亡的结局是持肯定态度的――无非是朝廷什么时侯能全力来对付髡贼,他们自然就完了,再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坐上铁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而已。

    但是现在看来,这伙髡贼之所以还蜗居在临高一隅,不过是因为羽翼还未丰满而已。短短几个月,已经把一群衣不蔽体的穷小子练成了虎狼之师,这么多的人都配上了无坚不摧,射程又远的短毛鸟铳,造出了比红毛人更好的大炮。髡贼的私兵眼下不过是几百人就有了这样的声势,将来若是有了上千人,这琼州一府还不是任其纵横?就算是广东全省,又能奈他若何?看起来他们的志向,远非和佛朗机人那般求一块地居住贸易而已。

    想到这里,王师爷暗暗磋叹:朝廷的东南一隅,今后是再无宁日了,只怕又是一个建奴啊。

    观礼台上的执委会高层们个个都面露兴奋之色,文德嗣连连点头,转头对席亚洲说:“这炮兵练得很好!”

    “这都是张柏林和应愈他们搞得,林深河也出了很大的力气――这19世纪的炮兵是咋样的,基本还是靠得林衙内的一手资料。”

    “炮兵看起来很有战斗力啊。果然是战争之神。”

    “就是现在严重缺马。”应愈见领导关心,知道解决问题一定得趁着领导高兴的时侯进言,“要不我们这次演示还能出动更多的骑炮兵。”

    “马的确是个难题。”马千瞩也插了进来,“不光是炮兵,本来想搞个骑兵队的,以后的远距离侦察和遮断都得有骑兵。”

    “下一次开周会的时侯我们来集思广益的解决一下,靠广东这边是解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