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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由赵曼熊斯基提名,马甲批准,任命周伯韬为侦查处处长;乌佛任技术处处长;午木任办公室主任。执行处处长暂时空缺,他打算从没有职务的元老中选拔一个出来。

    随后他对办公地点也做了更改,原来的内务委员会大院虽然环境不错,毕竟在百仞城内,从安全性的角度来说很好,从开展工作的便利性上就差得很远了。受到百仞城内的土著工作人员限制令的影响,很难随时随地的开展工作,约见人员也很麻烦。

    赵曼熊斯基将侦察处和执行处的办公地点设在县城外的政治保卫总署学习班营地。不但便于人员出入,抓到了人也能立刻就地审问,无需来回递解。在政治保卫局大院内只保留总局办公室和技术处。各种技术装备和档案资料也全部储存在这里。[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午木建议:是不是提请执委会把内务部队充实起来,正式归属政治保卫总局管辖,便于执行各种任务和负责机关的保卫任务。过去的确设立过全由穿越众组成的内务部队,作为紧急状况下的自保手段。随着陆海军规模不断扩大,安全问题愈来愈小,也没这么多的穿越众维持兵员,内务部队无形中已经解散了。只空留下一个番号。

    番号既然没有撤销,还归在内务委员会之下,政治保卫总局继承下来也算是名正言顺。

    赵曼熊斯基否决了这个建议:“现在是铺摊子的时候,但不能急着抓枪杆子。”

    “那我们现阶段的任务是什么呢?”午木自从调到政治保卫总局之后就陷入了文书的汪洋大海,他每天都在起草、复写、分发数不清的文件。而赵曼熊斯基局长每天就是不断的找人谈话和开会――一点干秘密工作的气氛都没有。

    “扩充人员。”赵曼熊说。

    政治保卫总局的工作人员还相当的少。现有的乎全部是从军政学校培训班出来的学员。其特点是对大明官府和旧社会体制有刻骨的仇恨,许多人是孤儿。政治上是非常可靠的人物。但是这批人年龄偏小,工作能力有限。赵曼熊认为,按照现行的制度培养自己的工作人员的话,没有十年无法形成能够有效开展工作的组织机构。结果就是各部门的人员缺口很严重,大量依赖兼职人员。比如在东门市开展长期性监视活动就得知会东门市派出所,让他们出动人员帮忙。

    既然最可靠的人年龄普遍较小,不妨作为未来的主要干部储备,进行长期培养。现阶段则大量的开展短训班来培养速成干部。赵曼熊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不能被改造的。当年的契卡工作人员也是从普通的工人、农民、士兵中选拔出来的,还有很多连俄国人都不是,在一战中被俘的波兰人、匈牙利人、德国人摇身一变后来都成了契卡的骨干力量。

    捷尔任斯基的条件比自己还不如――在他之前有的所有的政治警察的工作都不值一提。相比之下,自己起码有无数的参考资料可供使用。

    他亲自主持政治保卫总局的工作人员遴选。主要从已经在临高定居6个月以上的移民中选择,也吸纳临高本地的土著。要求年龄在16~23岁之间,未婚。经过基本的扫盲学习,获得丙种文凭的青少年中选拔。男女不限。和军政学校培训干部的时候首重孤儿的思路不一样。赵曼熊对“孤儿”这个前提并无特别的要求。不仅如此,他还专门考察这些候选人对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感情如何。

    但是令午木不太明白的地方是,不管是感情深厚还是感情淡薄,只要大致条件符合,还是照收不误。

    让与亲人感情深厚的土著入职政治保卫总局午木多少能理解――这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他们,没有什么比人质更有效的工具了。但是那些感情淡薄的为什么也要呢?

    “对自己的亲人都感情淡薄的人,对其他人也不会有多少爱意。”赵曼熊对他的疑问如此回答。

    甚至他对“仇恨值”的要求也不苛刻。仇恨值高得人固然相对可靠,但是心理容易扭曲,只能从事某些工作。对需要冷静的思维的岗位是无法胜任的。

    新春一过,政治保卫总局通过民政委员会干部处开始大规模招募人员。

    陆橙坐在自家新居的大门口,看着爹和弟弟从场部回来――满脸的疲倦之色,今天的活计肯定不轻。不过爹的身子看上去比刚来临高的时候好多了,脸色也红润。在广州上船的时候,管事的人就担心他捱不到临高,劝他们一家再等些日子走。但是听说临高的主家有好医生,还有“神药”,去得早了爹的病说不定还有救,便求了管事的,让他们一家先走。管事的倒也没留难,就让他们一家提前走了。

    陆橙的爹叫陆初一。因为他是年初一生得就取了这么个名字。到了临高之后“澳洲人”首长嫌这种名字太多了分不清,就改了叫陆白――当天取名是按照颜色来得。当天也有王白、李白、赵白、钱白之类的移民。她就改叫了陆橙。

    改叫陆橙当然没什么不好,原本陆橙叫陆小娘――根本算不上名字,只有弟弟没改名,他原本就有“官名”,叫陆守业。

    陆初一虽然下船的时候已经病恹恹的,但是听说主家只给他们改名不改姓,还留下几滴感激的眼泪,这对奴才来说算是最大的恩典了。陆橙却觉得很无所谓――对自己一家落魄到快要饿死的穷光蛋来说,姓什么还有关系吗?

    在广州享受过的洗澡剃光头的待遇,在这里又重新享受了一遍,额外又增加了一道掰屁股的把戏。大家都是画了卖身契的,主子要怎么样就得怎么样,开苞开菊花都得悉听尊便。没人敢说个“不”字。

    管事的看到陆白被家人搀扶着,看样子就要死翘翘,就没有要他去再享受一番折腾,而是叫来几个人把陆白抬走了,她娘想跟过去,被穿着蓝布衣服的管事的拦住了。

    “送你男人去医院,放心好了,命大的话多半能活着出来。”

    这话勾起了陆家全家人无穷的希望。陆家不是逃荒的农民,原本是广东三水县的小铺户,靠向农民贩卖些布匹和日用杂货维生,日子勉强还过得去。陆橙已经19岁了,因为家中置办不起像样的嫁妆,好不容易才说定了夫家――也是本地的小铺户的儿子。陆橙偷偷摸摸的看过这小伙子几次,人倒是长得周正,就是老是戴着帽子,不知道是不是个瘌痢头?后来又听说未婚夫家的女儿十分厉害,是个掌家女儿,这让陆橙不由为自己的将来暗暗担心。

    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当行买办”直接毁了全家。有一天从县里来了几个差役,拿来一纸公文,要他家承办一百匹细布,三百匹粗布。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陆家是家小铺子,这种差事办下来肯定要倾家荡产。官府的当行买办,说是买实际就是抢。货物给价微薄不说,还要被经手的胥吏层层盘剥克扣。买办的铺户轻则元气大伤,重则家破人亡。

    陆白到处求告,却无人理睬――这样的小市民没什么势力,攀不上豪门世家,也就没有人愿意出头关说。最后眼睁睁的倾家荡产不算,还积欠下数十两银子。货物家财典卖干净才算还清。家里只剩下祖屋一所。

    陆白一气之下病倒了。请大夫,服药把这个家最后的财产也消耗一空,在延请了好几位大夫,听了各式各样彼此矛盾的脉案,又吃了许多剂药,债务继续增加了若干之后,陆白终于一病不起,躺在稻草铺上进得气多出得气少了。债主生怕他死在宅子里晦气,便逼着他们全家赶紧搬走。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陆家被赶出家门。陆橙对未婚夫的头发和小姑子的担忧不需要再有了――婆家用四两银子的代价索回了聘书和八字帖子。

    陆家走投无路,和逃荒的农民一样,他们把求生的希望放在前往广州。陆白昔日在广州学生意的时候有个师兄相处的很好,十来年前听说他在广州开了个铺子,想去投靠他谋个生路。

    靠着退聘的银子,一路省吃俭用到了广州。路上,陆白已经好几次濒临死亡,却每次都挺了下来。到了广州之后盘缠已尽,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却听说师兄的铺子一年多前就关张了,师兄也带着全家回徐闻县去了。一家人困在破庙里衣食无着,眼看就要陷入绝境。

    穷人家走投无路卖无开卖的时候就只有卖自己了。这家里最值钱的人自然就是陆橙了。十九岁的大姑娘虽然年龄嫌大了卖不出最好的价钱,也能换个一二十两银子回来。有了这笔钱,还能做个小买卖谋个生路。(!)

    年轻的女孩子当然有人要买。实际上他们一家刚落脚到庙里不久就被人盯上了。先是有几个人牙子托人来关说,有说富贵人家要纳妾的,也有说要大户人家要买丫鬟的,身价出得也不低。把陆家娘子说得直心动――与其这样一家人奄奄待毙,不如给女儿个出路,换些银子。倒还是陆白有些见识,听了之后挣扎着说万万不可。

    “但凡正经人家,纳妾买丫鬟进门无一不要铺保的――最少也要本地知根底的人家,”他喘息着,“我们是外来流民,又没有铺保,这样说买就买的绝非善主,你可千万要把持住,不要让女儿落了火坑!”说着一口气喘不上来,又翻了白眼。一家人又哭又喊又是按摩,好歹又让陆白喘过一口气来。

    人牙子见陆家不肯卖,除了百般游说之外还雇佣了几个专事勾引妇女的无赖子弟来勾引陆橙。幸好陆橙打小就见惯了这种事情,不为其花言巧语所动,陆守业看管得也紧。[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但是生计的问题始终没法解决――想让儿子找地方去当个伙计,没有铺保无人肯收留,只好打些散工度日,陆守业不比农家子弟,干不了体力活,赚不了几个钱。

    一家人正穷途末路之际,慈惠堂的人出现了,没费多少口舌就把他们收容到堂里去了。

    慈惠堂是广州站开办的一所专门的善堂。原因是广州站收容的难民的行为开始变得引人注目了。他们收容的难民不但数量大,而且持续时间长,很难长期的掩盖。

    现在办理收容难民事宜的是起威镖局。但是许多人都知道起威镖局是受紫诚记的差遣在办这事情。这样大肆收容难民,收容来的难民又不知去向加上他们贩卖澳洲货的背景。广州城里很自然的就出现了这样的流言:紫诚记在向澳洲贩卖人口。更有人把他们收容孤儿的行为说成了是用童男童女熬炼“澳洲秘药”,水晶镜子就是用这种药物做出来。

    大明政府虽然对自己的百姓死活不甚关心,但是被贩卖到海外去这样“有损天威有辱国体”的事情还是要过问的。幸而平日里广州站各处打点的足,又有高举和粱存厚等人关说,事情才没有闹大。

    但是这件事情也给他们敲响了警钟。再继续这种模式是有危险的,就算官府不管,被别有用心的人一煽动,百姓起来闹事他们也吃不消。当年外国传教士到中国来传教,办理慈善事业收容孤儿弃婴遭到民众怀疑时常引发“教案”就是个教训。

    主持这件事情的张信还有另外一种隐忧:大量收容难民,这在古代很有造反的嫌疑。所以张信觉得必须尽快为广州站的行为找到一个掩护。

    张信和大家商议了一番之后决定把粱存厚拉入伙,专门搞个善堂公开活动,不要再用起威镖局出面――起威以镖局的身份干这个,实在是过于可疑了。

    梁公子平日里怜老惜贫,对慈善事业很热心,以他官宦子弟的身份给移民工作打上保护伞再合适不过。

    当下郭逸备了礼物去拜见梁存厚,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梁存厚果然对此很有兴趣,不仅当下答应出任善堂的会董,还捐助了一千两银子。合作的模式是典型的官商勾结:粱存厚主要出名,紫诚记专门负责出钱。郭逸又拉了高举和裴莉秀在紫明楼结交到的一批官宦子弟:吴芝香、董季重等人来当善堂的会董。这些官宦子弟原对慈善事业不感兴趣,但是经不起裴莉秀的软磨功夫,又听闻不需要花钱,无非是挂个名而已,也就都应了。郭逸又肯花钱,花了一大笔银子,走了总督大人小妾的门路,居然还搞了一幅王尊德的题字来镇场。

    善堂就取名叫“慈惠堂”。里面具体经手的人员还是起威镖局原先的班子。张信把他们单独调出来成立了这个班子,直接在他掌握之下。随后,又从临高调来了若干可靠的土著干部充实队伍。

    张信吸取教训,不仅仅在收容难民上做文章,还搞了夏季的施药施茶,冬天的施棉衣,平日里施粥施棺材等常见的慈善活动,不时还在广州城的两县里搞搞修桥补路。在收容难民上也不在仅仅专注于外来流民,还陆续办起了“抚孤院”、“养老院”和“清节堂”之类的传统慈善设施来收容本地失去劳动力的贫民。

    这些措施大大淡化了原先广州站原本大量搜罗人力的状况。但是搜罗流民的脚步张信一刻也没有听过。他命令慈惠堂组织专门的收容小组,每天走街串巷,出入各种庙观收容外来流民。只要合适的,立刻连哄带骗的带走。

    郭逸在这方面毫不吝啬银子,将番禺、南海两县还有广州府的衙役、典史之类的小官小吏们全部买通,加上又有梁存厚这个世家公子的支持,搜罗人口的事情一直办得很顺利。

    陆家的模样虽然潦倒,但是一看就不是泥腿子农民出身。收容小组的人知道澳洲人对“城里人”很感兴趣,尤其是这家还有年轻的女孩子。没花多少口舌,陆家就被收容了,随后的事情由不得他们了,先是“净化”,然后就是签了卖身契,最后就直接到了临高。

    陆白被抬进了检疫营的专用医疗所,此地被单独隔绝开。这地方专门收容治疗生病的难民,一方面是避免人力损失和传染;另外一方面则是给大夫们练手用。卫生部把这里作为定点实习单位,培训的大夫、护士学员还有制药厂的各种新药都在这里获取经验。

    病人在蒙古大夫、毫无经验的护士和不知疗效、毒副作用的各种新药的联合摧残之下能够活下来的人就痊愈了,捱不过去的就完蛋了。死亡的人当然不少,但是救活的也多。煤焦化联合厂制造的出来的第一批粗制磺胺就是在这里证明了它的效力、副作用和多少用量才能起效又不至于让病人送命。

    陆白再次证明自己是个生命力很旺盛的人,虽然出院的时候骨瘦如柴,他还是活了下来并且痊愈了,休养了一个月之后他甚至能够参加每个难民都要经受的基本军训了。

    检疫期结束之后,陆家全家就被安置到了新设置的加来公社。在安置之前,有几个穿着蓝布衣服的人管事专门“审”了全家,把陆家全家的事情无论大小全问了出来,连陆橙没能嫁成的婆家的事情也彻底的盘问了一番。

    加来公社是民政委员会设置的第四个公社,重点进行农业开发。也是吴南海的农业委员会继美台洋开发之后的第二个田洋开发。大约三千名移民就被安置在这里新建的五个定居点里。

    陆家再一次的有了自己的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是起码是自己的。至于买房子的房贷,可以用20年时间来偿还。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白给。

    除了房子,公社还发给了基本的生活用品和每个人足够的衣服。开始吃饭是在食堂,后来就改发工钱了。陆家娘子自己起火做饭。一家人第一次围坐在桌子前吃饭不由得大哭了一场,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

    颠沛流离好几个月之后终于又住进干净的屋子,不被日晒雨淋,每天正常的吃到热乎乎的饭菜,这对过去的小市民来说,真有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感觉,而澳洲首长就是那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菩萨了

    生活渐渐安定,日常生活中见到的许多新事物的惊讶也慢慢归于平淡。转眼,陆家在临高已经八个月了。这八个月来,日子过得顺利安静,陆家是小商人,陆家父子对干农活一窍不通,但是两人都通一些文墨和算盘,再经过简单的培训之后,就在公社当了文书和会计。

    文书和会计,就算是小小的干部了,陆白对现状十分满意。就张罗着想给子女办亲事了。但是办亲事很不容易――临高本地男多女少,大量移入的流民也以男性居多。聘礼的行情高得惊人。

    为了赚够这笔聘礼还要还每个月的房贷,陆家父子下班之后还干些额外的体力活赚几个工分。陆橙的娘报名进了纺织厂当工人,下班之后在家里种一小块自留地,从天地会赊了几只鸡来饲养来补贴家用。

    但是这样的贴补对于聘礼的数量还是杯水车薪。陆白打了算盘之后发觉,就算聘礼的行情不再上涨,要凑齐给儿子娶亲的费用还得这样干上五年――这还不算未来给儿子媳妇置办一套房子需要的首付。照邬德定的规矩:移民的第一套房子是零首付,第二套就得预付百分之三十了。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陆橙觉得哥哥娶媳妇的事情她也要尽一份力。想来想去,自己现在这样每天按照派工干活算工分收入实在太少,不如进厂上班当职工拿工资来得合算。(!)

    但是工厂不是每天都招人,陆橙只好等待着机会。她的年龄偏大,进不了军政学校各式各样的培训班。不过她一点不觉得可惜,因为有邻居的女孩子好不容易考到丙种文凭之后就兴冲冲的报名进了护士培训班――听说能给人治病,结果第一次看人体标本就吓得逃了回来。以后她每次从学校回来就会讲很多恐怖的事情,让陆橙觉得“进单位”是件很吓人的事情。

    今天,父亲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什么保卫局在招人,你明天去看看吧!”

    “保卫局?”陆橙虽然已经对临高这地方到处都有的“新话”不再感到陌生,但是其中层出不穷的古怪含义依然闹不明白。[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我也不知道,”陆白从脖子上拉下绣着“劳动光荣”红字的毛巾,在陆橙打来的洗脸水里洗了洗,擦了一把脸,“大约是乡勇队、团局这样的地方!”

    “那样的地方能要女人?”陆橙疑惑。

    “首长们的想法深着呢,爹怎么闹得明白,左不过是给首长去当差吧。”陆白说。

    陆守业也说:“是真得,场部都贴着布告呢。男女不限。年龄要23以下,还要有丙种文凭――妹妹不正合适?给首长当差总比进厂干活轻松,你看娘每天三班倒得辛苦!”

    陆橙动了心,要是能有个工作对家里的帮助就大的多了。第二天她就到公社的场部去看布告了。

    公告栏里果然有张大布告。还围着不少人在看在议论,公社的一个文书正在旁边大声的念着。陆橙原本在家就认得几个字,所以到临高之后没花多大力气就考到了丙种文凭,看个布告自然没有问题。

    布告上的条件就和弟弟说得一样:男女不限,未婚,16~23岁之间,有丙种文凭。待遇呢?她看了一眼顿时眼皮一热:先给安家费200元,试用期薪水每个月30元,正式录用之后每月55元流通券,这很不少!爹爹在农场当会计,一个月的收入也才60元。

    但是再往下看条件是要离家工作的,陆橙顿时担心起来――自己一个单身女子独身去工作,她过去是小家碧玉的时候真得想也没敢想过,不过在外面流浪的几个月里已经让她的胆子大了许多。只是真要一个人去干活吗?

    最后,还是减轻家庭负担的想法占了上风,在回家和家里人商量之后,第二天她在村公所里开了户籍证明去场部应征了。几个穿着蓝色紧身短褂,束着皮带的人看了她的户籍证和丙种文凭,又问了她许多问题,还现场让她用“新话”读了一段文章,写了几个字。然后在一间小屋子里在二个护士的面前脱光衣服,作了一番身体检查。

    然后就是量量高度,秤秤体重。接着护士要她就地小跑,跳跃,然后是踢腿开脚。陆橙对自己要光着身子做这一切感到很是羞辱,正犹豫着的时候,年长点的护士手里的藤条就抽了下来。

    “害什么羞?!快跳!”接着她的屁股、大腿和脊背上又火辣辣的挨了好几下。

    想哭又不敢的陆橙很快完成了所有的动作。最后她被要求看挂在墙上的一幅图画,她勉强能看到最小的那一行图形的方向。

    “视力‘优等’。”护士在手里的夹在木板上白纸上又写了些什么。

    最后护士的目光最后落到了她的脚上――陆橙是“解放脚”,过去她缠过足,但是流浪的几个月里小脚难以走路,也没时间精力去每天洗、缠,自然就放开了。到了难民营之后更是不许缠足。澳洲首长对此管得很严厉:不仅不许给女孩子缠足,已经缠足的妇女也必须全部放足,不放得,就强制放足。陆橙在检疫营里亲眼见过几个“宁死不放足”的女子,首长们没要她们死,只是把她们全家都被送进了劳改队――进了那里的下场是什么,移民们都知道。

    “可惜是解放脚。”随着这句话帘子后面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赤身裸体的陆橙羞得立刻蹲了下去。

    “站起来!”护士大声呵斥道,“这位是首长!”

    因为害怕挨打,陆橙慢腾腾的站了起来――澳洲首长是自己的主子,主子要奴才干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只是羞耻心让她继续用手面勉强的捂住自己的耻部和ru房。

    年轻男人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护士又呵斥:“把手放下来!”

    陆橙不敢违拗,却羞得捂住了脸,身子一个劲的打颤。

    “身材不错!”首长评论道,随后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脚是个缺陷。”

    “是,不过她放得早,看起来脚形恢复的还好。”

    “嗯。”看起来首长有些不满意,“走路跑步能行吗?”

    “按照张总护理长的说法是影响不大。”护士恭恭敬敬的说。

    “算了,通过吧。”首长考虑了一会说,“女孩子报名的太少了。”

    于是她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体检表上已经盖了个蓝色的章。回家五天之后的一个晚上,她接到了录取的通知。

    “恭喜你,这下吃上公家饭了。”来通知的是村里的驻在警。驻在警穿着让陆橙觉得可笑黑色的紧身对襟小褂子,脑袋上戴着顶象盘子一样的布帽,打着裹腿,腰里还挂着根棍子。

    驻在警就是类似原来县里快班衙役之类的角色,不过他是带着全家住在村里。人很和气。也不象衙役们一样不时敲诈勒索。

    作为村里惟一领“工资”吃“公家饭”的人,驻在警是个让全体村民肃然起敬的角色――要知道村里最有权力的村长和民兵队长也只是从公社领津贴而已,只有公社的管事――或者按照“新话”叫“干部”的人才能领到工资。

    全家人听说陆橙被录取了,都觉得高兴,但是也挺伤心的――毕竟是要离开家去谋生了。陆白和他娘子不由流下了眼泪。

    “好了,别伤心了,你家女儿去得是保卫总局,”驻在警摇晃着脑袋,“这可是首长们的亲卫部门,我想去当差还去不了呢!”说着他转过头来对陆橙说,“好好干,以后你可就发达了!”

    驻在警关照说明天一早他就来接陆橙去场部,陆橙知道村里还有二个男孩子报名之后被选上了。

    “什么东西也不用带,公家都会发得。”驻在警关照她,“你带了东西到了场部也是要退回来的,就穿着一身衣服去好了。”

    第二天一早,驻在警就把村里三个人送去了公社所在地。然后他对大家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之后就离开了。那个当初看过她裸体的年轻首长也在场部,陆橙看见他不由得羞红了脸。

    整个加来公社被选上的保卫总局学员一共有七个。陆橙是惟一的女性。年轻的首长向他们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这七个人就被带到公社的车站。等着来专门接他们的牛车。陆橙看着身边六个陌生又茫然的人,她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完全和熟悉的人分开。只有身上的衣服是村里带来的,她茫然的看着窗外,一条公路延伸向远方。

    几辆牛车把加来公社的录取的学员送到了芳草地教育园。然后被带进了一座有哨兵站岗的院子。院子里除了他们,还有三十多个年龄相仿的男女青少年。

    “排好队!第一百仞公社、第二博铺公社、第三南宝公社、第四加来公社。”一个办事员吹着尖厉的哨子,在院子里喊着维持秩序。

    学员们挤挤挨挨的排好了队,另外一个办事员在门口拿着木板夹大声的喊着名字:

    “百仞公社,叶绿素!”

    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赶紧跑了上去。

    “笨蛋,”他还没站稳就挨了骂,办事员呵斥道,“不会喊‘到’吗?重来!”

    叶绿素赶紧喊了声“到!”,这才被放了进去。

    加来公社排在第四,陆橙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听到喊她的名字。她赶紧喊了声“到”。

    正屋里,几个首长模样的人坐在桌子后面,当中是一个白白胖胖的首长。

    “陆橙!”她刚走进去站稳,站在一边的办事员就开始大声的宣读她的登记资料,“女,20岁,未婚,户籍地:加来公社。成份:小业主。文化:丙种文凭。”

    几个首长翻看着面前的几页纸,又看了看她的模样,那个年轻的首长说:“是女生,送机要培训班吧?”

    “不,分配到保卫干部培训班。”当中的胖首长说。

    于是陆楠就到了保卫干部培训班,所有的学员在草草过目之后分配到三个短训班,分别是“侦查干部培训班”、“保卫干部培训班”和“机要人员培训班”。有几个人被淘汰了――没有说明任何理由,直接遣送回家。

    出来之后,一个办事员给了她块小竹牌:“套在脖子上!”

    随后每个学员都领到了一个大背包,学员们背着大包,在办事员的带领下往后院去了。

    “女生往这里!”来了一个女办事员,招呼陆楠和另外几个女学员――她们被带到偏院去了。(!)

    偏院里是成排的房间,屋子的结构陈设和陆橙在检疫营住的差不多,只不过每间屋子里只住八个人――和检疫营里二十几个人的大房间不可同日而语了。因为四十多个学员里只有六个女生,就安排在一间宿舍里了。

    大家在检疫营都是有过住宿舍的经验的,早就被训练好了。一放下背包就赶紧整理个人内务:摆杯子,挂毛巾,铺床叠被子。然后就推选舍长――谁也不想当这个职责重大又没好处的职务,于是唯一不是百仞公社出身的陆橙就当了舍长。

    同舍的女孩子是从百仞公社来得。实际上这次招募学员,除了她之外只有百仞公社有女性报名。[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百仞公社的里的社员都是最早归附到穿越集团的土著,不论是当地的百姓还是外来的移民,受穿越集团的熏陶也最为深刻,开风气之先也就不足为奇了。

    陆橙觉得这几个女生有点看不起她,听说她是新设置的加来公社来的,说话的口气都神气了不少。

    “神气什么呀。”陆橙心里说。然后几个百仞的女孩子就开始讨论起合作社最新卖得香皂哪种香型好闻,是茉莉的还是玫瑰的,还有个女孩子很骄傲的说自己用过透明的肥皂。

    陆橙觉得自己的确很土,她一点不懂这几个女孩子讨论的是什么。肥皂她是知道的――有时候公社的派活就是叫女人们给洗被服,会发大块的肥皂给大家用,但是从没听说过有香味的肥皂,更不要说透明的了。

    接着一个女孩子从兜里掏出几颗包着纸的糖球来给大家吃。这个女孩子叫姚玉兰,父母在食品厂的工作,是豆制品车间的技术骨干,收入高,自然在消费水平上也胜人一筹。

    “是最高级的水果糖!”姚玉兰很神气的给了陆橙一颗。

    陆橙不知道什么叫水果糖,她学着大家的样子把纸剥开。陆橙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糖食,这是一种闪烁着光芒,晶莹剔透的黄色糖果。

    “吃吧!”姚玉兰很满意她的反应,得意洋洋的说。

    水果糖果然很好吃,不但甜而且带着适口的酸味和淡淡的水果香。陆橙不由得说:“好吃。”

    女孩子们都笑了起来,陆橙为人随和,也跟着笑了起来,隔阂感少了不少。这六个女生中,姚玉兰是唯一的非契约奴――她家原在佛山开了家小的豆腐店,后来辽东打仗,豆子涨价涨得厉害,眼看着经营不下去了,正好刘三一行去佛山,招募工匠去临高,待遇从优。姚玉兰的父亲动了心,就应募来了。到了临高发觉日子过得不错,赶紧把家小和剩下的一点财产全部搬到了临高。

    因为这点,加上家里条件好,手头散漫,姚玉兰平日里看谁都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样子。

    还有一个叫杨草的,年龄最大,她说自己是23岁的时候大家都吃了一惊――这样大年龄的女子要么是寡妇,否则不大可能还没嫁人。

    不过看她的模样:身材丰腴,眉目间也没有绒毛,显然已非处子之身。

    这下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在众女的逼问下,杨草才支支吾吾的承认,她原来是个戏子。从小就卖在戏班里,戏班的班主根本不让她嫁人。

    “为了给他赚钱――”杨草用一种呆滞的声音说道,“嫁了人就不能给他赚钱了。”姚玉兰吵吵嚷嚷的要她说说戏班里的事情,但是杨草根本不理她的话茬。一个人默默的整理公家发给的背包里的东西。

    陆橙很老实的按照驻在警的吩咐,除了身上穿得衣服之外什么也没带,但是有姚玉兰却带了小挎包,挎包是旧得,看得出还缝补过,但是姚玉兰却很是宝贝――陆橙知道这是“干部”们专用得,她在村里的驻在警身上就看到过,村长和民兵队长去开会的时候也把这个很神气的挎在身上。

    因为这个包的特殊性,所以成了身份的标志,就有人专门搜罗来淘汰下来的旧货自己用,成为一种时尚。

    这个包大概也是从哪个干部手里淘汰下来,陆橙知道能搞到这种包的,要么自己的家人亲戚是干部,要么就是属于特别“有门路”,手里还有点闲钱的人。

    多数女孩子的都带着点私货,象糖果、香皂、胭脂、手帕、梳子之类的女孩子喜欢的小东西。

    一时间宿舍里好像叽叽喳喳的在开展览会一样,女孩子都在炫耀自己的东西,陆橙什么也没有,只好呆呆的站在一边。她很眼热别人的东西,每样都那么精致好看,自己家的收入也不算低了,但是为了哥哥娶亲的事情压缩开销的厉害,而且加来公社这边也没有店铺卖这些东西,心里觉得有点惆怅。特别是姚玉兰,不过是个“豆腐西施”!自己好歹也曾经算是布店的小姐呢。

    过了一会宿舍里来了个女干部,穿得衣服熨烫的很挺括,可是看上去很稚气。好像比宿舍里所有的女孩子都小。陆橙知道这个女干部是个土著而不是首长――要知道女首长可是少得可怜的存在。陆橙在检疫营里见过来巡视的女首长,是个子很高的女人,而且显得特别结实,皮肤也很白,感觉和大明的女人长得有点不一样。

    “立正!”她大叫了一声。女生们赶紧都站了起来,自动排成一排。

    “我是何春,”女干部自我介绍,她虽然说话很大声,但是看得出很紧张,“政治保卫士官生,也是你们的学队长。”她的目光扫了一遍,“谁是舍长?”

    “我是――”陆橙赶紧举手。

    “看见我进来为什么不喊立正?”

    陆橙一时手足无措,呆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现在是你们的学队长!”何春竭力表现出自己的“官威”来,其实她被调来当学队长之前被周洞天又给骂了一顿――周洞天认为她脸皮太薄,根本干不了预审,直接把她踢了回来等待重新分配实习岗位。

    被退回来重分岗位,这对实习生来说是很严重的事情,这意味着在成绩考评上就有了“不胜任工作”的评语。何春是政治保卫士官生,比其他人都深刻理解评语对一个人的重要性。这次安排当学队长被她视作是翻身的好机会。何春充分回忆了自己当难民和学员的时候的全部所见所闻所受,再到军队的训练营地里专门去参观取经了一番。可想而知这批女孩子们将会遭遇什么。

    “你们现在是政治保卫总局短训班第一期的学员了!”何春竭力做出一副威严的模样,把她受训的时候听来得话改造一番又说了出来,“把你们的老百姓的习惯丢到一边去,这里不是你们混上干部的地方,是让你们脱胎换骨的地方!这是一项要求高度纪律性和自我牺牲精神的工作。从现在起,一切行动要听从指挥的――首先是我的指挥!现在检查内务!”

    然后就开始检查内务。她毫不客气的把每个人的包全部倒了个底朝天,东西顿时散了一床,那些不符合规定的私人物品被她直接摔到地上。姚玉兰带来的一块手帕不但给丢到了地上,还被她故意踩了一脚。气得姚玉兰直掉眼泪。

    第二天训练正式开始了。培训班还是由军政学校牵头组织,赵曼熊开出了每个班的学习内容清单,并且亲自监督实行。每种短训班专注于某一项业务进行突击性培训。培训时间虽然短暂,但是训练非常严格,甚至堪称严酷。。

    “向左――转!”

    四十多个学员在操场上不断做着简单重复的动作:向左向右,原地踏步,向前踏步……每十个人有下士负责,他睁大双眼,提着藤棍,在队列前后走动。一个转错方向,一个动作失误都会被士官抽上一棍子或者干脆一脚踹倒。

    “蠢货!笨蛋!”士官们除了口令之外就不是不断的吼叫这样的骂人的脏话。

    陆橙抱着镶了铁条的假枪――这是训练用枪,比军队使用的标准版米尼步枪还要重20%,一个男人拿着尚且不轻松,何况是女人。她的胳膊酸麻得快要失去知觉,但是她还是笔直的站着,努力使自己握住枪――枪歪掉的话,她脚边正在边哭边试图爬起来杨草就是最好的榜样。

    现在还是初春的天气,汗水已经把她们的蓝布作训服浸得发黑了。

    培训班的第一项训练内容就是军训,女生队没有任何的优待。包括用得训练抢、训练时间和内容。唯一的优待就是何春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不好意思骂出士官们顺溜无比的脏话来。但是取而代之的就是更加频繁挥舞的藤棍。陆橙的屁股和大腿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但是她总比姚玉兰要好――她已经趴在地上动不了了,不管何春的棍子如何揍也不肯起来,被直接拉到一边劈头盖脸的浇上一桶冷水。(!)

    午木呆着脸在女生队附近逡巡着,何春这小妞到底是周洞天调教过得,下手够狠!午木觉得自己都下不了这个手。周洞天还嫌弃这女孩子脸皮太薄,要这样的话,周洞天就这家伙的下手狠辣是可想而知了。午木不由得缩了下脖子。他看着队列里摇摇欲坠的陆橙,再一次的回味起她的裸体来――身材还不错,可惜脚太煞风景了。午木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的动作被何春误会了,以为首长嫌自己做得还是不够好,于是更加卖力的整治女生队。

    到了收队的时候,每个人都累得连洗澡都不想去洗了,倒在床上呻吟。但是何春这个全新出炉的魔鬼并不放过她们,她挥舞着藤条,把大家从床上赶了起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就寝时间没到不许睡觉,全给我起来洗澡!”她尖叫着逼迫大家去洗澡。

    澡堂里,女生看着彼此身上的淤青痕迹再用药酒揉搓,有几个过去没受过大苦的哭了起来,姚玉兰哭得尤其惨,说自己后悔死了,早知道就听父母的话进食品厂,到豆制品车间做工人好了――她家传的做豆腐技术,评级起评起码是个三级工,非要当干部才落到这个地步的。但是对大多数人来说这点苦不算什么,陆橙在经过逃难的路途之后人也变得坚强了许多。

    晚饭的质量非常好,每个人都有蔬菜、鱼虾和鸡蛋,米饭管够。对多数人来说伙食好得惊人,累了一天的陆橙狼吞虎咽的把自己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训练持续三个月,每天早晨6时起床,7时开始体能和队列训练,一直到12时。中午有一小时吃饭休息,下午13时开始业务学习,18时吃饭休息一小时。19时继续学习,把全天的学习内容进行复习。22点休息。每周进行一次测试,测试不合格的人要补课以备下次补测,至于补课的时间就是22点之后到0点的时间了。这里没有任何的私人空间和休息时间。士官们随时随地会闯进来,有时候,学员队长会在半夜突然宣布紧急集合,或者是跑步或者是进行集中测试,不能通过的人要复习到天亮。

    赵曼熊斯基缓慢的把螺丝一圈一圈的拧紧,让每个学员在精神和肉体上承受愈来愈大的压力。这是比过去他们仅仅简单的求生更大的压力,足以让意志不坚定的人精神崩溃。第三周结束的时候,已经有人吃不消被淘汰出去了。

    赵曼熊认为:顶不住压力的人是无法胜任政治保卫工作的。必须在开始正式的学习之前就把软弱者淘汰出去。培训班刻意营造的紧张的学习气氛,超负荷的体能训练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政治保卫干部不但要做到冷酷无情,还得意志坚韧似铁,对其意志和肉体进行无情的折磨就是一种淬火,经受得住考验的人必将成为最坚强的保卫工作者。

    培训班学习的的内容五花八门,但是在头一个月主要放在文化课上。虽然每个学员都有丙种文凭,但是还远远不够。他们的学历不过是扫盲的水平,离能胜任自己的工作还很远。在赵曼熊看来,他们至少应该能自如的撰写报告、阅读材料和起草计划――丙种文凭获得者是没能力做一切的。赵曼熊特别要求他们能够流利的掌握普通话――以免语言上的误会造成任务出现纰漏。要知道这些学员的普通话水平实在是一塌糊涂。赵曼熊视察了一次之后发觉自己简直无法和学员直接沟通。

    “你的任务是完全杜绝学习班里的方言。”他对专门负责此事的午木下了一道指令。

    “这很难办……”学员从小就习惯说方言,而且他们几乎清一色是南方人,方言体系和以北方方言伟基础的普通话差别太大了。

    “在我们的工作里是没有‘难’字的,同志。”赵曼熊斯基说。

    “是,我一定办到。”午木只觉得身子发冷,赶紧碰了下脚跟,找胡青白去要老师了。随后他下达一道死命令,即日起不能正确的用普通话表达自己的意思的人不准吃饭。

    至于业务学习,赵曼熊倒并不太在意。他已经在着手编写工作手册,一开始只要他们按照业务死记硬背工作手册就好了。

    那些在训练班中显示出特殊才能的人,会被专门记名,以后再进行其他专项培训。训练班还十分重视培养学员铁的纪律。赵曼熊亲自制订了保卫干部的纪律守则。

    纪律守则强调保卫干部的忠诚和纪律性,尤其是纪律性。赵曼熊对忠诚度并不担心,如果有人不够忠诚,有很多办法来提醒他如何忠诚或者直接不需要他再忠诚。但是对一个够忠诚,但是缺少纪律观念的干部来说,情况就会变得令人不愉快起来了。

    政治保卫总局的干部在穿越集团的暴力机构中占有最有利的地位。出于工作的需求,必然会拥有许多权力,还能接触核心的秘密,现在局面还小的时候,他可以明察秋毫的监视着每一个人的行为,及时制止和惩罚所有不守纪律的行为。等局面大了之后,他就很难再做到这点了。

    第一个月结束之后,学员们每天早晨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背诵五条保卫人员纪律。

    “服从命令听指挥,一切要服从组织决定,随时准备牺牲个人的一切。”

    “严守保卫工作纪律和规章,保守一切组织和工作秘密。”

    “工作要积极、认真、负责,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坚决与非国民人员划清界限,未经许可不准发生联系。与敌占区的亲友不能有任何来往。”

    “不能违法乱纪,生活作风严肃,行为正派,经济上分明。”

    这是赵曼熊和几个元老商量之后制定的,正式的政保人员规章中关于纪律的部分有好几十条,赵曼熊认为基本的纪律只需要几条就可以了,这样容易记,能给学员留下深刻的印象。

    陆橙等人每天都唱歌一样的的背诵着这五条纪律,很快就滚瓜烂熟了,但是具体是什么意思,诸如“非国民”和“敌占区”之类,她们一点都不明白。不过,随着学习的深入,开始接触到教材的时候,她们终于知道这些词汇背后的真正含义。

    第一个月结束之后,学习开始转向业务培训。规章制度也随之更为严格起来。陆橙觉得学习班比她待过的检疫营严格一百倍都不止。规章多如牛毛,而最严厉的就是保密。芳草地教育园里有一个邮政所,专门收寄学员的信件,军政学校系统的学员邮寄信件是免费的。但是政保短训班的学员是无权向家里写信的。只能每个月向家里寄送一张“凡事平安,勿念”的明信片而已。同一个宿舍的学员之间不许互相打听学习的内容。温习看书只能在教室内进行,片纸不许带出教室。

    政治保卫教材里是堂而皇之的把穿越集团当做一个国家,而且明确的把大明当做“敌人”看待,这在还是大明天下的临高属于大逆不道。

    澳洲人在临高的所作所为已经传遍了整个广东地区,但是毕竟这只是“传闻”,官府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可装糊涂。但是一旦有文字材料流落出去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就成了穿越集团割据临高造反的“铁证”了。执委会暂时还不想招惹这个麻烦。

    然而这些材料给学员的冲击力却是极大的,许多人在澳洲人手里讨生活,对澳洲人感恩戴德,但是很少有人想过澳洲人到底想干什么――只有少数有头脑或者是不安分的人想过:这群坐着大铁船来的澳洲人的野心是造反。

    “这不是要造反吗?”姚玉兰有一天晚上睡下之后,悄悄的爬到了陆橙的上铺,钻进她的被窝里,几乎是贴在耳朵上和她说。

    这一个多月来,两人已经结下了微妙的友谊。这种友谊是建立在共同的小市民出身的基础上的。尽管她们现在的经济水平有所不同,但是类似的出身让两个女孩子有更多的共同语言。陆橙觉得姚玉兰虽然有点轻浮好炫耀,人倒还是个好人,属于可以结交的。

    陆橙点点头,没说话。这些日子她一直忧心忡忡。过去自己没怎么想过澳洲人的“公社”、“干部”还有“驻在警”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几天她一下就弄明白了――这不就是澳洲人的官府吗?

    她来参加的政治保卫培训班,出来之后不就是澳洲官府的人了吗?还有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为公社干事,不就是在当澳洲官府的保正、里甲之类的角色?

    造反这个词对小百姓来说是极其恐怖的,这意味着“砍头”、“株连九族”之类更加吓人的字眼。一想到自己还有全家都卷入了造反的“逆贼”之中,陆橙好几次都被吓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在可怕的梦境里,官兵杀来,澳洲人被打败了,首长们一个个拉到刑场上去砍头。不知怎么的她全家也在:她父亲、母亲、哥哥还有她很小就夭折的弟弟、早已过世多年的祖父母,全是五花大绑,cha着斩条。场上已经是血流成河了。她想向刑场上的官差辩解:他们全家不是髡贼,只是被裹挟的难民而已。但是却说不出话来。后来她想逃走,明明没有绑上,也没有人看守,却迈不开脚步。急得她直喊。

    类似的梦境出现了好几次。有几次她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她下定决心,明天就退学,回去和家人说,赶紧逃走,远远得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到了白天,她又犹豫了起来。逃走,逃到哪里去呢?这大明的天下是不会有什么乐土的,不要说乐土,自己这样蝼蚁一般的百姓,连找个地方安生活命尚且不易。临高不是乐土,但是至少让她全家能够太太平平的过日子,有粮食吃,有衣服穿,有房子住。并且给了他们对未来的期望。难道自己一家人还要去过过去那种颠沛流离差点家破人亡的流浪生活吗?[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又如何呢?陆橙想,没有澳洲人的话,一家人也许早就暴尸街头了,自己大概也落在人牙子手里不知道卖到哪里去受苦了。她横下一条心:就算也要跟着首长,哪怕是死呢――现在起码是过了几天好日子,要是能打败官军,将来的日子就更好了。

    “澳洲首长救了我们全家,就算是杀头也跟着干下去了。”陆橙叹了口气,“不然还能怎么办?”

    “就是不知道首长们能不能支撑得住。”姚玉兰说,“我爹可是把一家一当都搬到临高来了。首长们要是打不过官兵我们一家就全完了。”姚玉兰和受够了折磨的流民们不一样,缺少破釜沉舟的勇气。

    “你有一家人。我也有呢。”陆橙说,忽然她想起了什么,“首长们有这么好的火器,官兵肯定打不过他们的。”

    “还有那大铁船,官兵连海盗都打不过,遇到澳洲人的铁船就更没戏了。”姚玉兰似乎是为了给自己打气,忽然她又叹了口气,“就是首长们的兵太少了,官兵人一多怕就打不下来了。”

    “澳洲人兵少没关系,我们不都是‘兵’?”被她们的话语吵醒的,睡在临床上铺的柯云说。她的年龄是所有人当中最小的,才十七岁,但是看上去很瘦小。柯云没提起过自己的家人,姚玉兰想她大约是个孤儿。

    “我们也算兵?”姚玉兰大惊小怪的说着,“女人打仗,首长不嫌晦气?军队里不许有女人嘞。”

    “人都有女官儿,有几个女兵算得了什么?”柯云轻声的说,“你没见过?”

    “见过,一个董首长,长得倒是漂亮,可是那身胚真是大!”姚玉兰比划着,“那胸吧……”她把自己的衣襟往上拉,高到夸张的地步,“这么大!”

    几个女孩子吃吃的笑了起来,把其他人也吵醒了,女人向来话多,一个个都加入到聊天中来了。

    “董首长很厉害,我见她练点钢枪,听说还下乡杀过土匪。”

    “这么凶狠,是跑马卖解的出身?”

    “胡说,董首长学问很大,还管着好多村子。我们村里她也常来。”

    “经常下村子的不是杜首长吗?一个高高的女首长,腿很长。”陆橙想了起来。这个杜首长行事干脆,头发剪得很短,就是开口说话全是听不懂的“新话”,不过村子里的头目们看见她都发憷。

    “好几个呢。”柯云说,“再说等我们学会了打枪,别说你个小兵,就算是全身盔甲的大将军,我也不怕。首长们的六星连珠铳,谁来都是个死。”

    所谓“六星连珠铳”,实际上是左轮枪。穿越集团通过北美分舵购进的大批手枪里就有不少s※w的9mm左轮手枪,很多人穿越众觉得这种手枪使用起来方便趁手――特别是女性,几乎人手一支。

    “那也是首长的,难道还会给我们用?”姚玉兰在百仞公社大半年,知道发给土著的东西,尽管比这个时空的同类物件都要好上几十倍,却远远不如他们自己用得,“再说就算给我们用,要我拿着枪去上阵我也不敢。陆军操练的时候几百个一起吼叫我就觉得骇得慌。”

    “是呀,要上战场打打杀杀我可不敢。”有女孩子附和。

    “你们懂什么,”睡在柯云下铺的杨草也醒了,她一直没说话,这回才cha话了,“首长是要我们干得是澳洲的锦衣卫、东厂的活。”

    “锦衣卫,东厂是什么?”女孩子多数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姚玉兰和陆橙是知道的,顿时脸色都变了。

    锦衣卫在地方上有分支机构,东厂却主要在京师活动,地方上不大会看到东厂番子的踪迹。但是自从天启年间魏忠贤秉政以来,连一些偏僻的地方都出现了“鲜衣怒马做京师语者”。东厂的名头也传出了京师,走向了全国。

    “这么说是要我们当女番子?”姚云兰堪称“花容失色”。

    “什么是番子。”

    “就是朝廷的探子。”杨草说,“专门侦缉官民是非,刑部的驾帖一拿就能抓人,审问或者直接就杀了。”

    “这么厉害!”女生们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我们也要去杀人吗?”姚玉兰几乎吓坏了――她是想当“干部”,可没打算去打打杀杀。

    这时候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都闭嘴了――晚上不休息擅自聊天可是严重的错误。

    第二天一早,大家在芳草地教育园地一号食堂吃早饭的忙乱当口,柯云悄悄的溜走了。几分钟之后,她出现在食堂后面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子里。这是政保总局在芳草地教育园设置的几个“安全屋”。这种房间往往设置在建筑群落中,只有知道路径的人才能找到这里。政保总局的人就在这里和他们的密探见面,聆听汇报发布指示。

    午木正在屋子里等她。柯云实际上是午木安cha在女生队里的“十人团”。柯云被训练专门进行“内控”。这个实际年龄才十五岁的孤儿是广州站从南海县的义冢地的死人堆里救回来的,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老练的告密者,出卖任何人都不会眨一下眼。

    她向午木汇报了女生队的思想动向,也报告了其中有无严重违反纪律的事项。午木听得很仔细,其实柯云的普通话说得并不差,她的一口方言完全是故意做出来的伪装。

    在她的汇报里,重点对女生队最近的思想动摇状况作了汇报,特别是对姚玉兰,柯云的评价很低,认为此人见过些市面,能说会道,无形中主持了女生队里的舆论导向。

    “姚玉兰立场不坚定,经常散布动摇言论。”柯云这样说,随后她列举了姚玉兰说得很多话。因为多数土著人员的文化程度太低,写不了很贴切的报告。冉耀当初在培训十人团成员的时候就着重于培训语言的重复能力,直接复述被监视对象的说话内容。

    午木对她的报告进行了要点记录,在整个过程中他不提问,等她一口气全部说完之后再说话,以免打断她的表述。接着她又汇报了杨草的可疑之处――她的年龄偏大,其次她说自己是唱戏的,却从来没听她唱过,而且她对东厂、锦衣卫这样的官府的特务组织居然有所了解――还知道派遣出来的办事人员叫“番子”。

    姚玉兰的事情,午木不感兴趣,无论叫她直接退学也好,继续在观察一段时间也好,都不是大事。但是杨草的事情就显得特别了――这个女人会不会是探子?

    午木决定回去之后先调看一下这个人的档案。

    “陆橙晚上经常做噩梦。”柯云继续她的汇报,“时常惊醒。但是她从来不肯说自己做了什么梦。但是有次我听见她说的梦话是:‘……是被裹挟来’。我认为她的立场动摇。”

    所谓“被裹挟”,无非是说自己在澳洲人手下干事不是出于自愿,是被迫的。这么说来,陆橙对穿越集团的信心很差,认为迟早要给官兵剿灭――否则她不会做这样的梦。

    接着她又汇报了其他几个人的思想状况,还一一说出了自己的评价。午木一边听一边记,心里暗暗佩服冉耀:没有他打下这个基础,这活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干,光人员的培养就是大功一件了。

    “你做得很好。”午木点点头,给予赞赏。柯云立刻站起来,“谢谢首长。”

    “坐下,你继续监视她们,重点要监视杨草。”午木给她下达指示,“她和什么人接触最多,说些什么话,平时经常去哪里,都要汇报。”

    “明白。”

    “至于姚玉兰的动摇倾向,你要注意随时消除她的不良影响。”午木说,“要给大家信心。”

    木随后叉接见了另外四个学员队的十人团”听取了旧旧刚汇报。随后他按照赵曼熊斯基给他的标准格式开始撰写学员思想动态报告。

    学员思想动态材料按照赵曼熊斯基的规定是每周汇报一次。当天晚上,赵曼熊指示他:

    “学员的思想动态有不稳定的情况,要加强思想政治教育。”[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这个怎么加强呢?午木想搞得是秘密警察,靠着“无产阶级铁拳”之类来进行思想改造,对如何进行“教育。没有一点想法。

    “要不叫总参政治部

    “这事情不能让军队插手赵曼熊很清楚,总参政治部主任魏爱文是“飞辞党人”的首要分子,和一般的军国主义狂热分子不同,此人颇有心计,很有军人干政的潜质,让他来搞政治教育岂不是把大门敞开了让他渗透?

    “我们自己来搞。魏爱文这套无非是忆苦思甜赵曼熊斯基想,这套东西其实并不难,学员里几乎全是苦出身,人人都有一番血泪史,要搞诉苦会之类的肯定能有气氛,但是仅仅靠这样的感恩是不够得

    这个世界上从来也不缺少白眼狼和投机分子。还得让他们产生恐惧,对,产生恐惧!

    恐惧能爆发出强大的仇恨,越恐惧越会疯狂。从这点来看,大多数政治肃清运动你可以给它们找到各式各样的理由和原因,但是恐惧感却是始终存在的。正是一种对“敌人”和潜在的敌对分子,“卷土重来。的恐惧,才使得政治清洗变得残酷无情,不仅要从政治上消灭,更要从**上消灭,最后甚至发展到对家属的清算。

    而这群土着学员,个个都有惨痛的身世,刚刚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他们最怕的正是这样的日子被打断,垂新被投入到过去那种可怕的生活中去。

    不仅要忆苦思甜,还要让他们清楚看到:他们的命运是和穿越集团绑在一起的,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穿越集团的失败就意味着他们自己的毁灭。使用一切手段来维护穿越集团就是维护自。

    “这事我来想办法,你去把不坚定分子梳理一下。”赵曼熊斯基下达了指示。

    “这个,你不看看他们的材料?”

    “学员队的事情是你在管赵曼熊斯基摆出一副彻底放权的模样,“鉴定由你来出。如何处理由你决定

    午木出去之后,赵曼熊斯基给丁丁打了个电话,丁丁至于消息灵通人士,对这位新上任不久的第一副局长的分量是很清楚的,电话里不免要客套一番。

    “我是来请你帮忙来了。赵曼熊说。

    午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命令把汇报中提到的“动摇分子,“可疑分子”的人事档案全部调来审阅。

    桌子上很快堆起了大约十份材料。午木想这也太多了!这期学员班总共才四十五个。人,已经被淘汰了五个。现在又闹出四分之一的“有问题”人员。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秘密警察并不是那么好干得。

    他逐一翻看着这些材料,再对应每周送来的告密材料进行分析,以便从中判断出哪些人是“不可靠”哪些人“需要进一步观察”。

    多数人的问题不算严重,包括姚玉兰在内。午木都写上了“进一步观察”的处理决定,只有在杨草的材料上,他犯了难。

    杨草的确有可疑之处。按照她的档案上的说法,她不是作为难民被收容的,而是在某天昏倒在紫诚记的台阶下,被店里的人收容进来的。据材料说当时她几天没有吃饭,身上还有许多伤痕,没有随身物品。  随后她被送到了难民营,又被移送到了临高。在检瘦营的政治审查里,她供述自己是,扬州人,十一岁被卖到戏班里唱戏,后来随戏班辗转到了广东,因为班主凌虐过度,实在忍受不住才逃走得。

    根据审查材料,杨草的确会唱戏,她是戏子出身大概不假。至于其他内容,按照检验营卫生所的报告,她的身上的确有许多陈旧性疤痕,而且“处*女膜陈旧性破裂。”所以被人长期凌虐应该是真得。

    至于其他内容政保总局就无法核实了。按照流程进行了二次交叉审查之后对照供述 她说得大体都一样。在难民营里杨草也是规规矩矩的,没有什么疑点。所以出来的时候政治鉴定标准是四 可控制使用第三级。

    午木把她不多的几页材料来回的研究了好几次,披凡川不出有多少可疑之处。要说最可疑的。无非就是她是晕川在尔诚记的台阶下。但是这也是在不好说就有问题。

    唯一无法解释的就是她为什么对锦衣卫、东厂有所了解。

    午木想,当然了,戏班的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和轻易不离开乡土的农民是不一样的,就算知道也不足为怪,,

    这时候他忽然惊觉:自己怎么在给被怀疑对象开脱?他暗骂自己,不能因为怀疑对象是个年轻女人,身材又不错就对她起了同情。

    如果从严掌握,直接将她退学是最稳妥的处理方式。但是午木看到她的成绩表,又觉得很是可惜。杨草的成绩最近上升很快,看得出是做了极大的努力。因为说了几句话就遭到退学处理,是不是太严重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淘汰掉一个人就意味对他进行的培全部白费了。

    考虑再三,午木还是在她的处理意见上写下了“进一步观察。”写完之后他又考虑了下添上了一句话,“重点观察”。

    几天之后,临高木偶剧团来短吾班演出了,这事情引起了轰动。本地的娱乐项目实在太少了一一如果说穿越者多少还有电影之类的东西可以看,土著几乎什么也没有。新成立不久的临高木偶剧团已经一炮打红,成为本县最热门的演出团体,虽然演出的剧目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处戏,还都是按照现代标准来看非常粗糙的急就而成的“宣传剧”《南海风雷》之类,但是仗着现代式的舞美设计和大量从现代的阅南布袋戏中大量抄袭来的表演手段,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大轰动。以至于演出计划已经排了大半年了。短训班的学员们被练折磨的苦不堪言,听说能看到县里鼎鼎有名的木偶戏看戏,大家都很兴奋。

    陆橙也被兴奋的姚玉兰拉了去 她原本不想去,最近学习很是吃力,难得有这样不上课的日子,她想在宿舍里睡一觉,休息休息,但是姚玉兰死活要拉她去,还活灵活现的描绘了一番这木偶剧是如何的好看,她已经在公社看过一次演出了。

    陆橙碍于情面,又被她说得天花乱坠的木偶剧起了好奇心,便一起去看了。

    演出场所设置在一间大教室内,里面能坐一百来人。座无虚席,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观众。除了政保短班的学员之外,政保班的小小学员们也来了。教室外面食堂还摆了摊子,叫卖格瓦斯和其他零食。

    所有的人都很兴奋,无法长时间保持安静。原本的讲台上已经搭起了一座木偶剧的舞台,制造的非常华美考究。陆橙看过四处流浪的草台班子演得木偶戏:破破烂烂的幕布,几根竹竿搭起来的台架,一切都非常简陋,完全不能相比。就说这绒缎台幔好了,别说演木偶戏的班子不曾有,就是差一点的戏班都置办不起。

    姚玉兰去买了两杯桃子味的格瓦斯,陆橙一边喝一边听她喋喋不休的讲这木偶戏是如何的好看。

    “锁”的锣声一响,整间屋子里就寂静无声了,窗帘也拉了起来,屋子里变暗了。这时一束灯光打到了帷幔上。红色的绒缎帷幔慢慢的向两面打开,观众们已经发出了第一声惊讶的叹息。这场景太漂亮了!

    由穿越集团里的专业美术人才制作的布景片,色彩丰富,透视比例准确,看上去非常的逼真。这是一个田园牧歌式的场景,远处是青山。农田,近处是溪流、木桥和几所房屋。运用特技手段,溪流里还有溪水流动的效果。一种轻柔欢快的音乐在空气中飘荡,录音机里还发出的微风、鸟叫和流水的拟音效果。

    这些很简单的特效效果在当时绝对是轰动性的,在场的学员们几乎都看呆了。陆橙呆呆的忘记了喝格瓦斯。姚玉兰捅了她一下声说;“怎么样?来对了吧。”

    陆橙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惊讶了,她几次试图在半黑暗的环境中寻找那些声响的来源。

    “别找了,那是首长们的八音盒里放出来得。”姚玉兰得意的说。

    “八音垒 ”

    “是一种盒子,能够发出各种声响,还有好听的歌和曲子。”

    “不要说话”。有人对她们的交谈不满了,两个人不吱声了。过了片刻,姚玉兰又小声的说:“这出戏不是南海风雷,南海风雷一开场不是这样得 。

    陆橙没理她,她已经完全关注于演出本身。

    制造的非常精致的木偶人物出场了,和她以前看过的木偶戏不一样,这种木偶戏没有什么唱词,都是道白。

    道白是用“新话”说得,经过连续几周的普通话强化练之后,陆橙大致能听明白。[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一开始是一个山明水秀的村子,里面的人们过着安定和平的生活。

    农民种地,铁匠打铁造农具。

    商铺里出售货物。

    一片祥和的气氛。

    下面是几个木偶角色的随意交谈,内容是有关农事和生活方面的,这让下面的学员们感到很亲切。

    接着上来了个年轻教书先生的角色。

    这个教书先生显然和店老板的女儿有点意思。

    两个木偶人物各唱了一大段郎情妾意的唱词。

    然后有点突兀的,书人开始和农民谈起官府的事情:朝廷在辽东的败局小陕西的造反,教子入关。

    在北直隶攻城略地**掳掠,无恶不作,兵锋直抵京师城墙下,朝廷畏敌如虎,不敢出战……这一切对尝员们来说很新鲜。

    因为这些事情平日里在家只是隐隐约约的听人说起过只有那些识字又愿意订阅《临高时报》的人才知道。

    现在有这样详细的解说,每个人都听得很仔细,听到受到战火和天灾祸害的百姓的惨状,许多人不胜喘嘘。

    午木仔细的观察着观众们的表情,心想要是在另一个时空有哪一本戏这样长篇大论的复述报纸上的新闻报道的话,恐怕观众早就要高喊”退票”了。

    到底是一张白纸好画图啊。

    赵曼熊斯基却皱起了眉头:宣传效果是不错,但是这点时事新闻都能引起观众如此大的兴趣,充分说明了宣传部门办事很不到位。

    长达年多分钟的时事新闻播讲完了,第一幕也就结束了。

    几分钟之后又是第二幕。

    伴随着鬼祟阴森的配乐,幕布来开是县衙的布景。

    县官、师爷和衙吏们在商量怎么征收今年加派的辽饷,怎么从辽饷加派中给自己多捞好处。

    几个角色不但木偶的脸谱刻画不是狠毒就是丑恶,台词也编写的恶毒无比。

    诸如“穷鬼就是石子也榨出三两油不宰穷鬼我们怎么吃肉屁民就是贱货,非要狠狠的揍才听话”之类,学员们一个个表情沉默,有愤愤之色。

    午木知道大家开始入戏了。

    就算是午木这样对历史细节不关心的人也知道。

    这一幕和真实场景是有出入的。

    但是这没有关系。

    要激发起群众的憎恨,稍微做点夸张和集中是必要的。

    接着是商量各种盘录百姓的毒计,穿越者手里有得是各种素时,不管是哪个时空,全部加以浓缩汇聚。

    看得下面的学员们一个个咬牙切齿。

    第三幕开始进入**部分,衙役们进到村子里开始征粮征赋。

    一路打砸抢。

    欺男霸女,连寡妇的最后一只鸡也抢走,还不放过,当寡妇哭诉自己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就开始扒房子卖房顶上的稻草。

    “连烂稻草也要!扒了房子。

    人住哪里。

    真是丧尽天良。”

    有人在嘀咕。

    有人却在小声的啜泣。

    显然编剧的人不希望百姓把仇恨仅仅放在县官和衙役这类基层干部身上。

    免得助长他们“皇上是圣明的,都是下面的歪嘴和尚念坏了经”的思维模式,于是又出现了一个骑着马的太监,太监一来就宣圣旨。

    说要为皇帝选美。

    然后就是到处抢女人,抢到了之后还有太监和当地的官吏豪伸一起私分女人的情节,甚至还加了一段太监纳妾的情节。

    太监没有那方面的功能这是人所周知的,听说太监娶妻不算还要纳妾。

    在场的学员们显得很是愤怒。

    尤其是男学员们。

    接下来的村子场景一变从山清水秀变得了无生趣,到处屋毁房塌,一棵大树的布景上甚至还挂上了一个上吊的木偶。

    音乐变得阴惨惨的。

    第一幕中出现的木偶们现在都换成了破破烂烂的衣服,以示其穷困潦倒。

    唯一的一家店铺的老板正在惶恐不安的时候,又有衙役来要他“当行买办”于是又是一出惨剧上演了。

    正当情节演到店铺老板因为破产而自杀。

    儿子被抓走下落不明,女儿被人牙子强抢了卖到妓院里去得时候,姚玉兰忽然听到身边的陆橙在小声的抽泣,回头一看,陆橙把手帕塞在嘴里,强压着哭声,已经满面是泪了。

    姚玉兰知道这情苹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安慰她说:“别哭了,这是戏呀”!陆橙摇着头,把哭声压在喉咙里姚玉兰是不能理解的,她不知道全家流浪在大道上忍饥挨饿是什么滋味;不知道亲人病得要死却连口粥也喝不上的感觉;也不知道失去一切,踏上未知旅程时候的惶恐和绝望。

    这些感受她过去已经有些渐渐淡忘,有时候也刻意的不去想。

    但是这会全被戏勾了起来。

    “哎呀,你真是”姚玉兰网想说她太多愁善感了,看四周正在啜泣的人还有几个”有些人虽然没哭,眼睛里也有泪光。”

    别哭了,好好的看戏吧。”

    姚玉兰劝慰着。

    她是很同情剧中人物的遭遇,也同情她的同学们的遭遇,但是这种同情是泛泛的,这和多数人如同身受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接着书生去府城告状,被赶了出来,接着又被人陷害,最后书生带着村里的铁匠揭竿而起,打跑了衙役,杀死了书办。

    从妓院里救出了情人。

    上半场结束的时候,村子虽然破破烂烂,却开始恢复生气,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又回来重建家园,书生和情人终成眷属”,象征着太阳的照明灯光把舞台照得光明无比。

    午木惊讶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这木偶戏的水平真高!情节是有点拼凑的痕迹,但是木偶的动作,道白和所用的特技手段,全出乎他的意料一在午木的概念里木偶剧就是小孩子看得玩意。

    没想到也能演绎这样复杂的剧情!趁着屋子要光线恢复。

    他观察了下学员。

    发觉不少人刚才是哭过得“效果还真不错。

    女生队更是大多哭得稀里哗啦,唯一没哭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姚玉兰,看上去挺尴尬的,因为她表现不出悲伤的感觉来,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另一个就是杨草,完全面无表情。

    这么强大的催泪弹都无效,难道这杨草真有问题?午木的心里不由得划了个大问号。

    下半场一开婷二是已经恢复了平静和谐的村庄显得富庶安详。

    村里有了自己的武装五个木偶村民在铁匠的带领下豪情万丈的在幕布上要刀弄枪。

    正在这时,发来了警告。

    官兵来了!众人打起警钟一起御敌,很快就把官兵打败了。

    一片胜利的欢腾。

    下面的事情就是官府见打仗不行,密谋招安的场面。

    然后村里为了是否要接受招安进行了激烈的辩论。

    铁匠和书生坚决要求“斗到底”但是重新恢复起元气的村民们认为“总不能违了王法,一辈子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争辩很激烈,连午木都看得有点入神了。

    正在这紧要关头,潜入存在的官府奸细到处游说村民,许诺“既往不咎”还保证“三年不征”村民们纷纷动了心思。

    最后。

    在奸细的煽动下,村民把主持暴动的书生和铁匠等人全抓了起来捆到了官府。

    几个首要人物被村民抓住,送到官府去的场面引起了下面观众的骚动:“这叫什么事!忘恩负义!这会投降了,不怕官府秋后算账?”学员们纷纷对群众叛卖革命表现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接着又是一场双方言辞激烈的公堂戏,午木觉得这一幕从台词到桥段都和小时候看过的革命片里反动派审问**的差不多,连“我们是杀不完的”这样的话也有。

    下一幕是书生和铁匠等人被推上刑场砍头,当中也不免有书生如同电影里的**员一般大义凛然的说:“你们的末日就要来了!天谴的报应之火就在天涯海角之地!”处死了首领后衙役官兵又回到了村里,那些出卖了暴动首领的村民也没有好下场,受到了变本加厉的报复。

    村里又回复萧条冷落一片灰暗的场面,布景片上多了许多荒芜的坟墓、尸体和更多吊死在树上的人。

    最后一幕,铁匠的儿子和书生的妻子在几个人的送别下逃往南方,他要去那里寻找“救国救民的英雄”于是大幕就在“送君送到大路旁,”的歌曲中结束了。

    光线重新亮起来的时候观众还在发怔小这样阴惨惨的结尾和他们看过的戏都不一样,传统戏剧总是有一个光明的结尾,不是“苦中状元”就是“夫妻双双把家还”现在的结尾虽然给了点期望值,但是也太凄惨了,很多人感到不满意。

    有的还大声说:“好人不该下场这么惨!”(访问 h】

    午木一看机会来了,走到台前,大声说:“‘好人不该这么惨’,你们是不是好人?你们的家人是不是好人?”

    众人沉默了下来,午木知道这是大家在沉思,赶紧抓住机会搞启发式:“大明的天下就是这样是非颠倒,黑白不分,好人受冤屈,连安安稳稳的生活都不容易,大家哪个不是有着一本血泪账?你们想想看,这是为什么?!”

    下面的学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至高无上的午首长要跳出来问这个问题,都迟疑着不敢说话。[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这时候有人小声说:“当官的太坏――”

    “当官的坏,是因为老百姓太好欺负!”午木大声说,“就像戏里一样,要是村民坚决不要什么‘招安’,保卫自己的村庄,不出卖自己的首领,会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众人有点明白了,有人喊道:“不会!”马上又要人附和:“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比这样被活活欺负死好。要死也不能这么窝囊!”

    “可是官府势力大,打败了一次,会再调集大军,百姓们势单力薄的总是打不过的――

    午木刚想开始继续启发,只听一个尖脆的声音突然cha进来说:“只要跟着首长,我们就什么也不怕!”

    午木大喜,谁这么凑趣?一看正是柯云。她一发言,其他几个十人团成员也纷纷喊了起来:

    “跟着首长干没错!”

    “有首长在,不管是官府还是鞑子,我们都不怕!”

    “首长是我们老百姓的大恩人!就算要我的性命我也绝不含糊!”

    ……

    其他学员们受到这这种气氛的感染,也纷纷跟着吼叫起来,一时间气氛很是热烈。午木乘热打铁,宣布各学员队当晚组织开展一次主题班会,就这个主题进行深入的讨论。

    学员们散去之后,午木的兴奋之情还没有散去――这戏谁编得?虽然一股政治说教的气味,但是在本时空用来教育还很纯真的群众真是太好用了!

    他走到幕后。幕后有好几个大箱子,木偶一排排整齐的放着,戏装和鬓口挂在绳子上。各种道具琳琅满目,做得非常精致,有点象静态比例模型。

    演员正在收拾物件,见有首长来,演员纷纷停了手,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剧团的团长,名叫田茂,赶紧迎了上来。田茂是个穷读书人――所谓读书人也就是读过几年私塾,到临高前kao代写书信为生。木偶剧团里虽然多数演员是临高本地的,但是演员全是农民出身,不认字。丁丁就委派了田茂当团长。这田茂也十分巴结。无论是学普通话、学编剧还是管理剧团都很卖力。他最厉害的成就是在不到三个月内把只会说临高本地话的演员教到能够说大致还能听得明白的普通话。

    这点让丁丁对他的能力刮目相看。要知道如果剧团都不能过语言关,宣传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于是对他愈发器重,而且田茂是宣传部门里少数几个能领会“宣传”精神的土著,文宣部里,他和纪登高两个是丁丁最为倚重的两个土著干部,

    “首长有什么指示?”田茂的态度很是恭敬。

    “演出非常好!”午木连连夸奖,田茂则谦虚的说这全是在执委会和元老院的正确方针指引下,在丁首长的英明领导下,在午首长的支持下取得的一点小成绩,微不足道。

    “这出戏叫什么?”午木问。

    “还没有正式的取名,暂时叫《青石村》。”田茂说,“戏是这几天突击排得。很粗糙。”

    原来这出戏是木偶剧团最近排演的一出新戏,不过在赵曼熊的要求下,丁丁对剧本进行了突击改编,加入了许多原本没有的内容。原本不是很尖锐的反朝廷的倾向在这出戏里被刻意突出了。赵曼熊斯基认为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必要对“穿越集团的剑与盾”做什么回避,目的不清晰只会让工作人员赶到无所适从。

    “这个名字没魄力,我看就叫《考验》吧!”午木漏*点的一挥手,“革命大潮浩浩荡荡,经不起考验的人就要被淘汰。”

    于是未来穿越国家长演不衰,被改编成无数种不同文艺形式的“十二本经典作品”中《考验》就这样诞生了。

    随后他逐一秘密召见了十人团的成员们,对他们的表现进行了肯定和表扬,同时对晚上的班会如何开做了指示:“把气氛搞起了,让怯懦分子原形毕lou。”

    当召见柯云的时候,午木对柯云的及时反应做了很大的赞扬。

    “你反应很快,对大家的情绪掌握也很好。”午木看着这个瘦小的少女,“我会给你一个好的鉴定。”

    “谢谢首长,”柯云挺直了身子,“我说的全部是心里话。”她很认真的说,“首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首长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午木对这样的狂热分子没有心理准备,看到她狂热的眼神不觉被吓了一跳。

    “什么事都愿意干?”午木忽然恶意的想,女孩子其实不适合说“要我干什么都可以”这样的话。他上下打量了好一会这个少女――是在太干瘪瘦小了。

    “是!”柯云毫不犹豫的应声答道。

    “你先去吧。”

    当晚,开展了对《考验》的大讨论,各个主题班会上,大家畅所欲言,在十人团的鼓动和午木的循循善诱之下,学员们纷纷表达了自己坚决跟着穿越集团,保护穿越国家的决心,并且表示将于“一切敌人”进行“最残酷无情的斗争”。

    赵曼熊斯基没有指定学习的方式方法,但是示意午木可以放手的去做。午木指示,每天晚上要抽出一个小时专门进行政治学习,做到“人人过关”。

    一时间,各个政保训练班――根据赵曼熊斯基的指示,在政保系统内的所有的培训单位全部使用“训练班”、“培训班”的名义,不用“***”,那是给帝国的不可kao分子准备的――不管是赵曼熊上台之后一手搞起来的“短训班”,还是冉耀时代留下的“士官生训练班”,全部xian起了一股“誓死捍卫穿越集团,深挖胆怯投降思想”的思想政治运动。所有学员都要写看《考验》之后的心得体会。并且在班会上宣读。

    每一份体会都要在班会上宣读,然后由全体讨论。讨论不通过的就不算完――发回重写。最后,全部的文稿都要到午木桌子上,他要逐一过关。

    陆橙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写心得体会,但是午首长亲临班会指导:看了之后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于是她就把想到的在来临高前自家的遭遇全写了出来。

    宣读心得体会的班会实际上成了“控诉会”,每次班会上都有人哭。一人哭就会惹得全队哭。闹得芳草地教育园的其他学员都觉得奇怪:难道政保班里有什么要紧人物死了?大家在悼念。

    “这几个心得写得太肤浅了,就知道要去整治祸害自己的老财和当官的,思想太落后了!”午木在学员队队长的会议上声色厉疾的把几份心得丢到桌子中间,“还有没有一点大局的观念?”

    学员队队长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要让大家意识到,他们的痛苦经历不是因为某个人干了坏事,而是要挖出根子来――为什么这老财可以干坏事?因为他有钱?那么他为什么会有钱?”午木对着学员队长们循循善诱。

    ……

    学员队长们走了之后午木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这活计还真不好干。老子又不是搞政工出身――”

    但是在这股狂潮中午木越干越顺手,他秉承赵曼熊斯基的旨意,不断的放大学员们的恐惧感和憎恨,从仅仅对个人的憎恨放大到对大明官府和整个旧社会体制的憎恨。

    这天他突发奇想,打了个电话到大图书馆,要求历史顾问组接电话。

    “我想请你们编一本明代历史方面的书。”午木在电话里说。

    他要求大图书馆的历史顾问们编撰《篡明暴行录》,从溺死小明王这样几百年前的历史事件到最近的种种天灾**的史料全部予以辑录,然后再进行添油加醋式的描写。

    “我要得不是史料,”午木对于鄂水说,“要得是基于史料之上的宣传材料――得能让人一看就能产生厌恶、恐怖和痛恨的。所以细节没关系,添油加醋也行。”接着他又补充,“最好能在三四天之内搞出来。”

    “全部收录的话工作量太大了,按你的进度要求来不及。”于鄂水听了之后表示,“先搞个选辑,以后可以逐步添加。”

    “要那些特别令人发指的,还有各种生活丑闻,皇帝的、大臣的,全部要!”

    “好了好了,我懂你的意思了,你就是要本大明朝廷的黑材料嘛。”

    “就是这么回事。”

    “等一周吧。”于鄂水挂断了他的电话之后评论道:“这人不去文宣部真是可惜了。”

    第三百六十六节 暴行录

    历史组花了四五天时间搜集资料,很快就编撰了《篡明暴行录》第一辑。明代史料浩如烟海,历史组当然不可能逐一去查看,就把大家都很熟悉的一些历史事件做了摘录和整理。只是这“添油加醋”该如何进行,几个人有点犯难了:搞历史的有不同观点是很正常的,但是伪造史料这一手就不是那么好干得的了。

    于是大家就采用了尽量利用野史的方式。野史较之于正史有更多正史不载的细节,群众喜闻乐见的情节也比较多。

    第一辑内部出版之后只印了六十本,大图书馆把四十本交给了政保总局,交给大图书馆收藏十本,历史资料组自己保留了二本,余下的送交执委会审阅。

    这本书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关注。目前穿越集团还没有与大明公开彻底的决裂,但是这样的日子不会离得太远了。一旦决裂,伪装就要被彻底的抛弃,穿越集团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找到足够的“合理性”,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被造反封王封侯博取富贵这样的野心所迷惑,他们要对抗的,是已经存在了将近三百年的大明王朝――正统的旗帜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地位是很要紧的。

    这本书正好符合了这一新形势下需求。不少人纷纷打来电话要求加印此书,准备用来逐步对自己手下的土著干部进行洗脑教育。执委会不得不宣布此书的发行范围暂时不得扩大,在未经过充分的论证之前不许加印。

    丁丁看了这书之后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这点子其实很简单,实现起来也不难――无非就是整黑材料而已。但是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下让午木占了先机了!穿越集团内部一致评论:政保总局的午木在搞宣传黑材料上很有一套。

    于是丁丁迫不及待的向执委会递交了一份报告,要求由文宣部门牵头专门组织一个班子来编写。不但要继续编写《篡明暴行录》,还要编写《郑孽暴行录》、《东虏暴行录》。为未来和这两股势力作战进行舆论准备工作。

    这以后也就形成了一种惯例,但凡穿越集团要和谁开战就会抛出一本《xx暴行录》――反正在这个时空里没有地方比穿越集团的大图书馆还能掌握到如此海量的资料了。

    但是这主意的原创权总归是已经归了午木。丁丁亲自去了一次政保总局去,要求午木将《篡明暴行录》的具体编撰工作交给文宣部门来统筹办理。理论上说这一请求并不需要,午木不过是提了一个建议而已,但是丁丁决定还是慎重些――面对秘密警察,你不能不慎重些。

    丁丁投桃报李,帮午木把这次利用木偶剧搞得政治学习的经验进行了汇编成小册子印发各部门――当然这里也显示其木偶剧团的重要性的含义在内,属于一种“双赢”。于是午木一下子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办事员式的人物变得在全集团内鼎鼎有名。

    魏爱文对这种现象很不满意,发了一个备忘录给执委会和马甲,重申“政治思想工作是政治部的工作,其他部门不宜擅自插手,以免思想政治工作中出现宣传思想不一致的状况。”

    马甲把备忘录转到了赵曼熊斯基的办公室。

    “魏爱文有意见了。”马甲笑着说。

    赵曼熊斯基看了一眼备忘录的抬头,微微一笑:“他连‘总参’两个字都忘记了。”

    马甲刚才没注意,再仔细一看抬头写得是“总政治部”,这不但是忘记了“总参”,连自己部门的抬头都擅自改动了。他的部门的正式全称明明是“总参谋部政治处”。

    “他还打来电话抱怨呢。”马甲说,“当然,我是全力支持你得。”

    “没关系。”赵曼熊说,“午木的工作只针对政保总局的工作人员的――他们有一定的特殊性嘛。”

    言下之意就是政治保卫总局不会在这个领域插手到其他部门去。

    “我会和他解释一下。”

    “这份备忘录我就存档了,不退还给你了。”

    “当然。”马甲不知道他为什么特意这样提,“抄送对象原本就是给政保总局的。”

    “另外我希望你在这份嘉奖令上签字。”赵曼熊斯基拿出一份正式公文,马甲看了看,是给午木的全局通令嘉奖。他没有二话的签了字。

    “只有全局嘉奖?他现在的名声完全可以申请主席嘉奖令。”

    “他的工作还很不够,再说出名太大对他和我们这个部门都没有意义。”

    赵曼熊随后召见了午木。午木这位政治保卫总局的办公室主任目前常驻在芳草地教育园,直接抓学员队的工作。

    赵曼熊首先对午木的工作表示赞赏,然后将全局通报嘉奖令给了他,而且很抱歉的说目前这样的嘉奖只有一纸公文而已,没有什么具体的奖励,只有等将来条件好得时候再说了。

    然后他对午木递交上来的工作汇报进行了指示:

    “有一个问题,我希望你多加注意。”赵曼熊说,“在政治学习方面永远不要让学员体会到体制问题。”

    “这个,我不明白――”午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明有体制问题,难道未来的穿越帝国就没有体制问题了?”赵曼熊斯基哼了一声,“我们只要告诉学员:‘大明坏,穿越集团好’就可以了。”

    “是,我明白了!”午木说,“以后就是‘鞑子坏,穿越集团好’。”

    “完全正确。”赵曼熊点点头。在谈话结束的时候赵曼熊提醒了他一句:“干秘密工作的人,最好不要出名。”

    这话把最近顺风顺水得意洋洋,轻飘飘的午木又拉回到现实世界中来。高兴劲少了一多半。

    “我以后一定注意。”

    午木走了之后,赵曼熊打开自己办公室里的一个本地制造的钢筋水泥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个卷宗――上面贴着“魏爱文”的标签。他把马甲带来的备忘录放了进去。

    午木回到在芳草地的临时办公室里,看到桌上有最新送来的学员的心得体会。他看了下,正是女生队的。午木对其他人的不感兴趣,直接把杨草的翻了出来。

    杨草的字属于学员队里比较漂亮--显然不是在临高扫盲教育的结果,他记得杨草在自我供述里说过,她在戏班学过一点文化。

    全文是白话的,还算通顺,里面也少不了许多错别字和读不通的句子,但是大体的意思还能看明白。

    午木有些失望,她这份心得就是她自己档案里供述的材料的复述嘛。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冷冰冰的味道。纸面上没有泪痕,也没有心情激动造成的笔画错乱。这女人真是够冷静的――但是她越冷静就越可疑,午木无法想象一个有如此凄惨经历的女人会在他全力营造的“控诉”气氛下保持冷静。

    午木想了想,让何春把她叫来了。

    “这是你的心得。”

    “是,首长。”

    “看了这出戏你没有什么感想?”

    “我都写在心得上了。”杨草说。

    午木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好问得,一时无语。只觉得这个女人心硬如铁,而且深不可测,心想此人决不可再留在学员队里。

    “首长,你不就是希望看到婢子痛哭流涕,把自己身世的惨事一件件全说出来吗?”杨草却浮现了一种奇怪的微笑,“这样你对婢子就放心了?”

    午木大吃一惊,这话直击要害。过去他对土著学员们都有一种智力上的优越感,特别是在搞政治学习的时候,简直有种把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

    杨草却忽然粉碎了他的自我优越感。这让他大为窘迫,下意识的否认:

    “你过去的事情,我们都知道。”

    “其实首长想知道也没什么。”杨草开始宽衣解带。午木大吃一惊:“喂喂,你干什么?”

    “首长你没见过女人的身子吗?”女人的嘴角带着种嘲弄的微笑。

    午木更加窘迫:果然戏子出身,真是恬不知耻!

    杨草没有一下子全部脱光,她去掉了上衣,只留下贴身的内衣。

    “这就是婢子的过去。”杨草指着自己赤裸的双肩、胳膊和半露的胸脯。上面全是旧的伤痕,虽然颜色已经褪掉,但是仔细看依然可以看得出来。

    “首长,这些都是班主给我留下的,还有嫖客――”杨草用一种和自己毫不相干的语气说,“婢子不唱戏的时候还要替班主接客赚钱。”她指着自己半露的胸脯上十几个烫伤的旧疤痕,“这是一个客人花了十两银子的结果。”

    午木从来没见过这么震撼的场面――他毕竟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完全被震住了。

    “其实还有其他的地方,首长您要是想看得话婢子全部脱光了――”

    “不必了!”午木赶紧挥挥手,“把衣服穿好!”

    杨草把衣服穿上:“您现在放心了吧?婢子是首长从十八层地狱里救出来的。首长们的恩德婢子永世不敢忘。”[(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