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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高。”北炜拿着俄罗斯产的红外线望远镜,喃喃自语。红外望远镜下的景象有点模模糊糊的,但是大致轮廓都看得清。

    北炜过去也曾经踏遍了祖国的山山水水。从保留完整的山西平遥、湖南凤凰到仅剩下墙基的古城,见识过各种各样古代城池。但是象临高这样的县城还是第一次看到――椭圆形的,东西长,南北短。形象的说,象个橄榄。

    整座临高县城座北朝南,背靠高山岭,面对文澜河。河流在这里自南弯曲向东北流去,形成一个拐弯,江水环保抱城池,“因河为池”,没有专门的护城河。[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目测城墙的高度,大约在7米左右。城周长很小,北炜估计也就1.5公里之间。小虽小,设防并不差,各城城门都有谯楼,似乎还有炮位,墙体全部包有砖石。明代在城市设防上是很舍得花人力物力的,就连这样的边陲小县都是壁垒森严。北炜想起自己旅游去过宇宙大国的一个古城遗址:乱石+泥巴胡乱堆砌起来的所谓城墙还没自己读过书的小学的围墙高,城门就和火车路基下的过街隧洞一个样子。真不愧是周游世界向四大文明古国散布过文明火种最后退隐半岛上的宇宙第一大国。

    (注:明初临高县城初建时高仅一丈,嘉靖时为御倭寇,城墙增高至二丈,同时增修谯楼,并将城墙以砖石包砌)

    此刻,从红外望远镜里可以看到城墙上篝火灯笼一个连一个,士兵们在来回走动巡逻,看起来守御很严密。不过,即使他这个从没研究过古代战争史的人,也看得出城门的设防有很大的漏洞。东西两门分处于橄榄的两端,完全向外凸出,两翼毫无掩护,攻击者完全可以集中猛攻尖端的城门,完全不必顾虑两翼的火力。至于面对文澜江的南门,又在整个‘橄榄’的中腰部最凸出处。

    东门外模模糊糊的有一些建筑,但是全无灯火,一片死寂。南城门外的文澜河上,还有一座长长的连拱石桥,这是永乐年间县丞陆昇在元代太平桥木桥的基础上改建而成,桥有九孔,名为临江桥。

    (注:此桥又名文水桥,清代整修,50年代被加高加宽,一直用到20世纪60年代末,1970年这座保存尚好的古桥被拆毁。)

    “看来县里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李军小声说。

    “别说话,注意警戒。”北炜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

    黄昏的时候,马千瞩找北炜,要他带一支精干的侦察队沿文澜河向内陆挺进,直插临高县城下。

    “以最快动作插到临高城下,监视县城动静。”马千瞩叮嘱他,“沿路的勘察不是你的任务。”

    接到命令之后,他立刻从军事组抽调了3名刚休息过的人员,又从通讯组里调来1人。挑选了必要的装备稍做准备之后,在夜幕降临之后就出发了。

    “你们的任务不是打仗,以监视对方动向为主,没有必要不要杀人。”

    根据这一任务性质,侦察队员都换上了迷彩服,除了步枪之外,还特意带了一支带瞄准镜的saiga-308步枪,另携带红外望远镜和2瓦电台一部。

    夜间越野对一般人来说可能有些困难,对于军人来说并非难事。更不用说他们还每人装备了一副微光夜视镜。稍微困难的是手里没有这个时空的临高地图,行进途中很难判断自己的方位,因此北炜决定尽量沿着河走――按照本时空的地理资料,沿河上溯12公里就是临高县城,途中还有百仞滩这样的明显的地标可以作为参考。再配合指北针和地图判读,没有向导也不会迷路。

    如果是一般的道路,12公里即使是普通人徒步3小时也能走到。眼下虽没有道路,但是参谋旅行的时候他们就发现,文澜河两岸基本没有复杂地形,最多有4个小时也够了。

    实际上他们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快,在佩戴夜视镜的情况下小队沿着河行军,一路上没有休息,3小时就已经看到临高县的灯火。

    隔江选择了一处小山坡,这里是一处杂木林,正处于县城南门与东门中间的位置,与城墙隔江相望,可以清楚的监视南门和东门。侦察队员们在这里构筑了观察阵地,又洒了驱逐蛇虫的药粉。9月的临高夜晚气温已经很低,露水很重,队员们用雨布搭起小棚子,开始轮班守候。

    “队长,指挥部叫通了,要我们汇报情况。”担任报务员的李运兴报告。

    “这是北炜在电报机旁。”

    “这是马千瞩在电报机旁,你们情况怎么样?”

    “很好。侦察队于农历9月1日21时12分抵达临高,”北炜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表,“目前正在观察中。”

    “临高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进入戒备状态,自西向东的南城墙上有大约20人在巡逻站岗。”

    “继续监视,有情况随时联系。完毕。”马千瞩结束了通话,抬头看了下船上的钟,时针已经指向晚上九点半,d日t时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卸下了大批物资和装备,海滩基地也初具规模。现在的营地已足以抵御几百名当地武装的攻击。然而各处传来的报告并不乐观。一些基本建筑材料奇缺,花费了许多工时建成的设施多半是临时建筑。许多基本民生设施也无法到位。

    与当地人接触方面为0,警戒线上的军事组人员虽然发现了大量人类活动的痕迹,但暂时还没遇到过当地人。烽火台上的瞭望哨发现海面时而有少量帆船过往,但是作为临高渔民的主要渔场昌拱湾附近却没有一条渔船出现。显然是给烽火台的报警吓跑了。

    在第一天的总结会议上,许多执委都认为原先计划的乌龟流战略太过保守,d日的发生的一切证明蜗在博铺港不利于基地的升级。眼下的状态,按王洛宾的说法就是一个死循环:没有足够建筑材料-不能建造生产基地-没有生产基地-生产不了建筑材料-没有足够的建筑材料。要突破这个循环,就得迅速的走出去,在适合发展的地方建立起工业基地。

    从侦察队传来的消息看,当地人现在惊慌失措,只是闭门自守,根本不会来袭击穿越者。正是迅速扩大控制范围,升级基地的好机会。

    会议做出决议,明天天一亮,派出第二支侦察队,任务是对临近地区的地形进行测绘和资源勘察。

    “同时还要再派出一支线路勘测队,勘测设计博铺-百仞滩公路。”文德嗣的彩色铅笔在地图的透明板上划了一条线,“我们边勘探边设计边施工,除了保持必要的人力和设备继续卸货之外的全部劳动力、机械都投入这个工程。争取在三四天时间内打通两地之间的联系,这样到d+5我们就可以在百仞滩展开建设工作。

    “两支勘测队都要军事组执行保卫任务吧?”何鸣问,“军事组得申请增召十名民兵进入现役。”

    文德嗣眉头紧皱,眼下人力资源相当吃紧,一但开始筑路,不用说劳动力更缺。但是军事组也的确到了捉襟肘见的地步,二十一个人要负责陆地和海上的警戒、瞭望,一天下来没休息又派出了四个去侦察,其他人现在还在各个塔楼和哨位上――他们只能轮流打盹。

    “好吧,人可以给你。”文德嗣下了决心,“每个测绘勘测队各派二名警卫。”他看了一眼何鸣,“这样问题不大吧?”

    何鸣点点头:“没问题。组织上现在劳动力紧张。军事组人员不执勤的时候也要参加劳动。”

    “你们一天警戒下来,也很辛苦的。”

    “我和白羽、赵德、陈海阳他们都商量过,调整一下军事组的执勤方案,担任警戒任务的每人每天必需抽2小时劳动,我带头。”

    天色渐渐发亮,d+1日的凌晨降临在第一侦察队的身上,每个人身上披着伪装斗篷,露水让他们浑身都湿漉漉。

    望远镜里能看到城头上的人一边打哈欠一边在把灯笼取下熄灭,火把的火都熄灭了,在晨曦中散发着袅袅青烟。

    晚上看到东门外模模糊糊的建筑,原来都是些庙宇之类的建筑。城池周边都是开阔地,,有大片的荒野,夹杂着一些水田,期间还散落着几处民居聚落。

    魏爱文慢慢爬到李军的观察位置,说道:“李哥,咱们动手吧。”

    “你想干吗?”

    “打进县城去呀。”

    “就我们五个人?”李军扫了一眼正在伪装棚下睡觉的三个人。这小魏还真是个左倾冒险主义分子。

    “我们五条半自动,还怕他几个土人?冲上去一顿子弹就把他们都吓跑了。”

    “那你先去穿雨衣吧。”

    “为什么?”

    “穿成咱们这样,肯定会被当成妖人泼狗血、大便的。”

    “……”魏爱文本来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的真实想法是开开枪荤,sks拿到手之后,他死皮赖脸的要到了一个俄罗斯产的r14瞄准镜,又缠着北炜帮他练习,昨天警戒的时候已经“空发”了好几十次,今天正巴不得找个机会试试枪法。

    北炜被他们的话吵醒了,说:“省省吧,执委会给我们的任务是侦察不是打仗,冒然开枪会暴露我们的企图,再说这次的目的一是侦察,二是锻炼锻炼队伍。你不是一到这里就累趴下了,睡了大半宿才醒的。”

    “我可是替你顶了半宿的,你要记得下次还我。”李军说,“我可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值夜班伤身体啊……”

    “不用了吧,咱们谁跟谁呀,李哥对不?”

    “少和我套这个近乎,”李军拿出片口香糖权当刷牙,避开了小魏贪婪的手,“你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比我当年在机动中队当兵的时候还大两岁,该上岗却睡觉,在部队早挨班长的揍了,还好意思说?”

    “情况不同,我们又不是部队……”[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屁,执委会就是拿咱们当部队用呢,你不是对席亚洲、北炜说你最喜欢当兵打仗么,上岗的时候睡觉,嘿嘿……”

    “嘘,别说话,有情况!”北炜一摆手,两个人赶紧爬过来,蹲在坑边。

    晨雾渐渐消散,从城外的驿道上,陆陆续续有了行人,三三两两挑着担子,赶着猪牛鸡鸭,扶老携幼的往城里来。

    “他们进城作啥,今天赶集?”魏爱文看到驿路上人络绎不绝的,觉得奇怪。

    “是难民,躲到城里去避难的。”

    “难民,有小日本要来?”

    北炜一时间很难理解小魏的思路:“日本人?哪来的日本人。”

    “明朝不是天天闹倭寇么……”

    “这些人是躲我们的。”李运兴望着驿道上的破衣烂衫面目模糊的人群,心里微微发凉,我们和1628年的大明子民真得能沟通吗?

    “我们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小魏的理解还是现代人方式的。

    “说不定城里已经在传说我们是青面獠牙,吃小孩非礼老婆婆的非人类了……”

    正说着话,忽然看到路上的百姓都往两旁躲闪,驿道上来了一群人,簇拥着三辆手推二轮车。为首的一个,头戴铁盔,身穿铠甲,腰带长刀,是个武官。

    “象是明军。”北炜一边说,一边默数着通过的人数,一、五、十……

    带头的不算,一共三十人,还有两辆手推车,因为夹杂在人群里,看不真切。不知道装得是什么,但是从推车的人数和姿势来看,车上的东西很重。

    “是明军,都带着武器。”从望远镜里看,这群人还算行头整齐,但是除了三四个人之外无人着甲,状况好的有顶头盔。每人就是一根长枪。

    手推车也看清楚了,第一辆上面安着一门铁炮,黑沉沉的看不清,不过估计也就是三磅炮的水平。后面的车上都是箱子、罐子之类,大约是弹药。

    “小魏,拍照!”

    他魏爱文端起数码相机用长焦连续拍摄着,队伍、士兵、火炮、连带队军官和几个带甲兵士都拍了面部特写照片。

    “快看!”李运兴忽然失声叫了起来,声音大的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有个外国人!”

    北炜调整观察方向。果然,在队伍的最后,是个蓬头垢面的外国人,一头棕色的头发十分醒目,他被人用绳子反绑着手连拖带拽的走着,光着脚,小腿上鲜血淋漓,身上披的是半件渔民的蓑衣,后面的一个小兵还不时那枪戳他的屁股催他快走。

    商人?传教士?海盗?北炜的脑海中闪过一系列的问号。明代的广东福建沿海能看到外国人不稀罕,这个家伙怎么会给抓到临高县来了?是不是外国海盗?

    “给我叫通指挥部。”

    太阳初升的时候,明家一家和中美特工三人组已经聚集在营地门外的沙滩上,一脸茫然。

    早晨起来吃过早餐之后,那个一直对他们胡说八道到了明代的萧子山来了,受够了他的碎碎念的明家人还以为又来发神经了,没想到此人很客气的说决定放他们走了。

    还没等反应过来,一艘交通艇就连人带行李的把他们都送上了岸。

    海滩上的营地、港湾里的船只、沙滩上来回奔走的车辆和机械,扛着枪的士兵……这一切看起来是太不真实了,这群匪徒真是胆大包天啊。要不是这里有海湾,这家人还以为自己到了传说中的金三角地区。

    “您看,行李都在这里了,都没动,您可以查点一下。”萧子山笑容可掬的对还在发呆的一家人说。

    明朗真弯腰去开行李的拉链,被他妈拦住了,笑着对萧子山说:“信得过,信得过。”

    “这是什么地方啊?把我们撂这也得说下在哪嘛。”漂亮的女警mm发话了。

    老人家又赶紧拦下儿媳的话头:“不用,不用,小同志您就告诉我们往哪个方向走能上公路好了。这儿看起来太荒了,我们要走也得有个方向不是。”

    “大妈,我昨天不就和您说了吗,这里是临高县的博铺港,这河呢,是文澜江。公路是没有的,你们沿着河往上游走,不多远就是临高县城了――不过是明代的临高县城。”萧子山说着这话都觉得自己在发神经。

    老头子冷笑了一声:“格老子,博铺?你还不说这里是纽约。”

    “您看,真没骗你们。”萧子山反正昨天被骂惯了,他手一指烽火台,“那不就是临高的烽火台?那里过去就是临高角,老爷子您在海南当过兵,这地方您总该知道的。”

    “临高角?那灯塔呢?纪念碑乍不见了,给你吃了?”

    (临高角上的两大标志性建筑:光绪年间建造的海关灯塔、解放海南登陆纪念碑。)

    “这不是1628年吗,我们伟大的人民解放军还没来渡海解放海南。”

    老爷子一脸不屑,还想说什么,被老妻推了一把,只好闭嘴了。

    “博铺就博铺嘛,谢谢您了,我们这就走了。您请回吧。”大妈赶紧打着圆场。萧子山笑了笑,直到郭逸他们也被带来了,才对他们说:

    “这是公安x处的郭同志,他正好陪二个外宾,你们一起走吧。路上有个照应。”

    明家的一家人都紧张起来,猜不透这萧子山卖得是什么药。至于小郭他们,也对这一家有点莫名其妙,今天一早冉耀带着人把他们带下船,一路上他都以为这家伙要在半路上下毒手,开始以为会在甲板上被身后打黑枪,后来在交通艇上又做好了被种荷花的准备,到了海滩上以为面对行刑队壮烈牺牲,结果见到了老老少少的一家子,带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和行李包。

    “小郭,你就和明老爷子一家一起走吧,沿河走就是临高县城。”萧子山看着这两拨人,各自怀着不信任的目光彼此审视,心里不由得好笑,于鄂水这家伙可真够毒的。想到这群人在前往临高的道路上可能会遇到什么,又实在笑不出来。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吧。

    萧子山看他们行李比较多,就叫了辆海滩上的农用车,把他们送到了河边。

    “就送你们到这里了,”他最后一次诚恳无比的说,“这是17世纪的海南……所以……”接着他就只看到七个人的背影正全速离开中。

    由于两拨人各怀心思,都以为对方是匪徒派来的,一开始是彼此默不作声,接着,明家的人就开始慢慢的落后了。

    “傻小子,走这么快干啥?”

    “我不累啊……”明朗不明白妈是怎么了,虽然路不是很好走,但是好歹也是一路平地,自己一小伙,带个箱子走路还不算太累。

    她对前面的三个人撇了撇嘴:“慢点,我们行李多……”

    明郎恍然大悟,原来妈的意思是和前面的人拉开距离。于是一家人便放慢了脚步。慢慢的落在了后面。

    郭逸这伙行李不多,又都是执法人员,一开始步子就很快,看那一家人距离越落越远,心里反而有些高兴。他摸了摸失而复得的*手枪,虽然不是很能理解这伙匪徒的想法,但总算是已经脱离了他们的魔掌。现在所在地区不明,好在沿路走来,都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应该不是什么偏远不毛之地,走不了多久就该看到一二处有人烟的地方,有人烟就会有通讯工具,联络上组织就好办了。

    “老薛,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他心情轻松了许多,问走在一旁的薛子良。这个彪形大汉背着巨大的背包,走在乱石荒草间异常轻松。

    “不知道。”abc耸了下肩,“也许他们不愿意冒犯美国执法官员。”

    扯淡。郭逸想这美国佬真是不管肤色种族,二代人就都忘了本了,一脸妄自尊大的模样。

    “薛,你这话太没想法了。”

    “那又怎么办?我们可是连在哪里都不知道。对了,他说我们在什么:临时?”

    “是临高,海南省的一个县。”

    显然薛子良对海南没地理概念,居然问是不是中国的领土,差点晕过去的小郭只好稍微给他普及了一点中国地理。

    “可是未必是真得,对吗?”薛子良说。

    “嗯,我相信要是真在临高,这么大的动静派出所早过来了,手机也不会没信号。”

    “那不就是了,郭,”薛子良一面走路,一面说,“我们连周围的基本情况都不知道,拿什么推测?还是赶快到有人的地方。”

    地势慢慢的高了起来,虽然不是很明显。他们此时正在上坡。土地被开发过,到处留下了人类活动的痕迹,河畔不时可以看到被开垦过的小片水田,河边挖开的引水渠道……除此之外,就是无边无际的荒烟蔓草,有的地方草甚至长到一人多高。路上很少见高大的树木,只有些杂木林和灌木丛。河水流淌着,看起来很清澈,

    “我们休息一会吧。”这时远处传来了隆隆的水声,薛子良提议道,“萨琳娜说她身体有些不大舒服。”

    “是吗?不会着凉了吧?”郭逸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手枪――他急于要检查一下枪枝的情况,匪徒会把手枪还给他有点意外,不管他们的动机如何,总让他少了许多麻烦――丢失枪枝可是很大的问题。

    “不,不会。”薛子良刚想说什么。草丛中猛得响起了急促的锣声,三个人都是一征,接着十几枝羽箭便纷纷从草丛和树林中射了出来!

    郭逸一个虎扑趴倒满是乱石的地上,胸口被石头咯了一下,差点背过气去。人在危急关头爆发出来的潜力还是惊人的,连续几个翻身就爬到了块大石头旁,这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他已经瞥见萨琳娜似乎是中了箭,倒在地上不动了。

    薛子良的反应比他还快,大约因为他人高马大,目标明显,多数箭都是朝他去的,瞬间就中了四五枝,郭逸只见他趴在地上如同鱼一般在满是卵石的地上快速游动,一手甩下背上的背包,一手已经拽住了萨琳娜的背包带,将她拖了过来。羽箭还是不住的朝这边招呼,准头却差了许多。

    “郭,开枪!”薛子良一边拉人,一边回头嚎叫着。郭逸被他满脸扭曲的肌肉吓得一激凛,他到底是个常年坐办公室的人士,应变能力差点,这会刚刚回过神来,端起手枪朝着弓箭射来的方向连开了几枪,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打了几发,草丛里瞬间传来了痛苦的尖叫声。[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趁着这个空挡,薛子良已经把萨琳娜拽到了自己的背上,猫着腰猛跑起来,郭逸赶紧跟了上来,仓皇中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大约是中箭了,可是他根本不敢去看。

    从附近的树林和荒草中窜出十多个人,凶猛扑来,手执六七尺长的白木棍子,朝着他们乱打。郭逸猝不及防,身上挨了好多棍子,幸亏背包替他挡掉了不少力量。他连开了二枪击倒了一个才把其他人逼退了。

    “往前冲!”薛子良吼着,顺手拣起掉在地上的一根白木棍子――棍子的主人衣着古怪,正痛苦在地上扭动呻吟。他虽背着一个人,但自持力大被不惊惶,刚才中的几箭不是被防弹衣挡掉了就是没中要害。此时他知道翻身回跑断然没有生路,唯有往前冲才有可能破围。

    郭逸刚才脑袋上挨了一棍,此时头晕目眩,而且糟糕的是,混乱中打光了子弹的手枪也掉了。但是当他看见一个穿青衫的人,提着一柄长刀,在在前面指挥人群阻拦追杀,他的精神忽然振作,大吼一声,直向他奔去。那人看他过来,并不躲避,挥舞着刀迎了过来。这一瞬间郭逸的脑袋轰了一声――这是在演古装剧吗?!来人明明头挽发髻,身穿青衫长衫,犹豫间对方的刀已经劈砍过来,正中他的肩胛,剧痛让他几乎木棍脱手,周边的几个人也冲过来用白木棍子朝他乱打,郭逸倒在地上,一面拼死护住脑袋,一面挥舞着木棒抵抗,惊惶中心思却清明如镜――自己要被这些人活活打死了!正在绝望中,忽听霹雳一般的巨吼:

    “sonofbitch!”

    小郭面前的一个家伙的脑袋忽然在他眼前开了瓢,脑浆、鲜血和碎骨片一起迸飞出去,直喷了他一身,那红白相间四散纷飞的景色让他几十年之后还记忆犹新。

    已经跑出一段路的薛子良看到同伴被困,赶紧放下萨琳娜又重新赶回来,背后偷袭一棍子砸烂了一个人的脑袋,旁边的人看到来人如此凶悍,一时间都慌乱起来,乘着着这会,郭逸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

    然而这起子人却并不逃散,听到有人用不知道什么话吼了几声,十几个人又聚拢着冲了过来,薛子良因为要把萨琳娜背上,缓了片刻,被人追了上来,连中了几棍子,却都砸在萨琳娜身上,女的叫了一声,嘴里喷出血来,流了薛子良一脸。

    郭逸见薛子良背着人行动累赘,眼看就要被人击倒,顾不得身上痛楚,赶紧挥舞着棍子返回来拦阻,冲在前面几个人用白木棍子蒙头乱打,像落下的雨点一般。此时此刻面临生死存亡,郭逸发了狂一般的挥舞棍子,硬生生的把对方逼退了好几步。

    此时心定了一些,见对方都是些形容枯槁之辈,身高体量都比他们小一号,胆气又上来了。见他们挥舞棍子毫无章法,大开大阖的乱砸而已,便站定脚步,使出当年军训时跟教官学得刺刀术,乘他们慌乱后推间向前猛进一大步,一个前进突刺,木棍虽然没有枪头,但这全力一击也生生的将对方的下巴、鼻梁撞得粉碎,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捂着脸满地乱滚,哀号连连。

    青衫人一面吼着什么,一面身先士卒的冲了过来,当面就是一刀。郭逸侧身一偏,一个“防左侧击”,棍子尾端狠命的砸在青衫人的脸上,电光火石的一瞬,随着一声惨叫一个黑白相间的眼珠飞了出来。

    袭击他们的十几个人见他满身血污,面目狰狞。一棍就将头领打倒,心里顿时起了怯意,一声呼啸拖了青衫人落荒而走。许多年后,这一带的人们还活龙活现地传说着当时郭逸和薛子良以一当十,两杆哨棒打得对手落荒而逃的奋战情形。

    “好样的!郭,你简直就是brucelee!”(注:李小龙的英文名。)

    郭逸无力的挥了下手,软瘫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他进安全部门多年,执行过的任务多了,从来没有这样胆战心惊的到奈何桥边走上一圈的感觉。此时精神一松懈,浑身疼,脸上湿乎乎的,一摸居然都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那伙莫名其妙的家伙的。

    “郭,我们快走吧,这伙人也许还会回来!”薛子良招呼着。

    “我得看看情况!”郭逸说着,拿棍子当拐棍,一瘸一拐的走向倒下的几具尸体,他想搜查一下这伙奇怪的人物,顺便也看看能不能把手枪找回来。

    重新上路又走了一公里,几个人实在都有些吃不住了,身上的伤痛愈来愈厉害,而且也未发觉有人追踪过来,决定先躲起来休息一下包扎伤口,再考虑何去何从。前面河流拐了一个大弯,形成一片乱石滩,河水在石头间倾泻奔腾,响声如雷。便在河畔寻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这里河岸边乱石堆的一个石窟,周边草高林密,旁人很难发现。

    薛子良用橡皮水袋从河边打来清水,洗去血污检视伤口。他虽然中箭如刺猬,实际上并没有着肉的,箭大部分射到了背包上,其他也都给防弹背心拦住了。除了脸、手在地上翻滚的时候磨破了一些之外,没有伤口。身上挨的棍子也最少。

    郭逸也中了好几处箭,幸好他一出发就把防刺背心穿上了,没有射破只有一箭射在他的胳膊上,但被厚实的作训服布料缓冲了下,入肉很浅,稍微一拔就出来了。薛子良看着锈迹斑斑的箭头,连连摇头,用急救包里的消毒水给他消毒。

    “郭,你得注射破伤风。”他说着,“虽然伤口不深,但这箭头……”

    “知道,现在不没办法么……”郭逸此时累脱了形,浑身都疼。不光是破伤风,他脑袋上被砸破了一个口子,按理说是该缝合一下伤口,眼下也只好先清洗消毒包扎起来,肩膀上的一刀被防刺背心挡住了,但是这会疼得连胳膊都举不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伤了筋骨。身上又挨了许多棍子,他深怕自己有骨头断了或者受了内伤,幸好一路走来,还没有异样。

    相形之下,萨琳娜的状况却不大理想。她有一处中箭伤了腿,幸好有护膝的带子挡了一下,入肉不深。但是她在背薛子驮着跑的时候实际上当了肉盾,背上连挨了几棍子,看起来是受了点内伤。问题是她在发烧。大约是感冒引起的。急救包里有退烧药,薛子良用水化开,喂她吃了下去。

    外面鲜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石窟很小,萨琳娜躺着,他们的腿就都在外面了,薛子良从背包里翻出防水布给每人盖了一块。

    郭逸的脑袋疼,心里更是乱成一团。刚才的那一场苦斗,生死攸关之外又给他带来了其他烦恼。这些人无论从衣着还是模样,都是不折不扣的古代人形象,一开始他还抱着怀疑的心态,揪了下死人的发髻,发觉那是真得,并不是头套,再看他们粗劣的衣服、武器,不可能是拍电视的道具――那头领的刀子,就是一把真正的铁家伙,不是机制的钢片刀具。

    几个死人身上没什么东西,除了一些铜钱和零碎。小郭掏出来端详了半天,大致看出是“天启通宝”,天启是哪年?他不记得了,就记得天启是崇祯的哥哥,大明的倒数第二代皇帝。几乎每个死人身上都有个小荷包,里面有个弯曲的铁皮,还有块石头和松散的棉絮状的草。郭逸颠来倒去的研究了半天,没看出这是这是啥玩意。

    “这是火镰。”薛子良凑了过来。

    “什么?”

    “火镰。”他把防水布拉了一拉,“你还是中国人,这是你们祖宗取火的工具。”

    “靠,你祖宗不也是中国人……”郭逸骂了一句,问,“你怎么知道的?”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里有陈列品的,我看过。你看――”薛子良拿过火镰和小石头,左手拿住火石并将火绒压在火石与手指间,右手握紧火镰,将刃部对准火石猛击,碰撞迸发出来许多火星,“我是没练习过,博物馆演示的人打几次就能把把火星引着火绒,很奇妙。”

    郭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脊上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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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我有个很不好的感觉……”郭逸把他的发现《《书海阁》》给了他听,“――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这要是他们安排,演出水平够得奥斯卡奖了。”

    “你说的是,要取我们的性命,这样做没意义。如果只是想演戏让我们相信,代价又太大。”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两个人沉默着,看这水珠沿着防水布流到脚下的乱石堆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种被抛弃感攥住了他们,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自己――24小时里发生了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不演戏。”本来睡着的萨琳娜说,她已经醒了过来,扶着石头坐了起来。

    “你睡着好了。”薛子良立马绅士起来,“你的内脏好像受了震荡,多休息。”

    “没关系……”萨琳娜的中文说得有些拗口,但是还算流利,“郭,你怀疑是有道理的,”她喘了一口气,“去检验尸体的时候,有没有内裤?”

    郭逸想我又不是变态,青天白日的扒男尸的裤子作甚?

    “郭,古代的人是没有内裤的……”萨琳娜似乎有些萎顿,“特别是穷人。”

    “这个做不得准吧?”郭逸严重的怀疑。他回想起来,似乎搜东西的时候是没有发觉他们有内衣,至于是不是有内裤就不知道了。

    “假设他们是现代人装扮的,策划的人不可能连内裤问题都想到。”她稍微停了一下,对薛子良说:“雨停了我们回过去,看下尸体。”

    “不,”薛子良说,“万一敌人返回来,我们没体力再和他们打一仗了――我去把尸体背一具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在这里留守,萨琳娜现在没有抵抗的能力。”薛子良一摆手,“我去去就来。”说罢披了雨布钻了出去。

    一时间石窟里就剩下了郭逸和萨琳娜,小郭第一次和大洋马距离这么近,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夹杂血腥气,又有一些异味,有点象野兽的气味……混合的气息让他浑身不自在。平心而论,凑近了的话萨琳娜这样的白种女性并不好看,皮肤粗糙,还有些疙疙瘩瘩的,但是那丰满又凹凸有致的身材,水汪汪的蓝色眼睛,乌黑的长睫毛……还是让他心头小鼓乱敲。要在原来的环境里他是不敢想的:身为一个普通的、非领导干部的安全人员,工作的敏感性使他不能和外籍人士有许多私交――除非是任务。眼下四面不靠的环境让他的组织性纪律性都开始摇摇欲坠……很想和萨琳娜搭讪几句……

    “郭,可以帮我拿个背包靠一下吗?”萨琳娜主动开口了,“我很累。”

    “哦,”小郭怔了一下,“好的。”从边上拖过背包,帮她靠在身下,借机又扶了一下她的肩头――肩膀好圆润……

    “谢谢,”萨琳娜闭了下眼睛,“郭,你是个很可靠的人……”

    郭逸居然脸红了,可靠这词在现在可值得玩味呀。

    “今天要不是子良救我,我就被打死了。”郭逸赶紧发挥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谦虚一番。

    “维尼要是不救你,我们也逃不掉。”维尼就是薛子良的英文名。萨琳娜又喘息了一下,“现在的局面很不乐观,很不乐观……”

    正说着话,薛子良背了一具尸体回来,放在石头上,雨已经停了,萨琳娜勉强扶着棍子出来,一起检看。

    这是一具年青人的尸体,中枪死的。看到一个被自己打死的人摆在眼前,让小郭很不舒服。死亡使得人面目扭曲,不过还是能看出长相是典型的南方汉人。薛子良从背包里找出一包乳胶手套,一人发了一双。萨琳娜从腰里抽出一柄匕首,权当解剖工具。

    死者双手满是胼胝,上肢粗壮,筋肉结实,显然长期从事劳力工作。脚上穿草鞋,脱去后发现脚底有厚厚的胼胝,系长期赤脚走路造成的,皮肤上有许多寄生虫叮咬的痕迹,有疥虫感染。萨琳娜撬开尸体的嘴,让薛子良用手电照射。牙齿雪白,但是磨损严重,这是长期食用掺有杂质的粮食所致。

    割开身上的衣服,果然没有任何内衣。衣服的质地是一种粗棉布,织得非常粗,染成一种带黑青色的蓝,薛子良捻了一会,说这大概是一种植物染料染的,染色不均匀,脱色褪色严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工厂里的出品。

    检验完毕,薛子良去把尸体丢到了河里,萨琳娜脱下手套,脸色变得愈发苍白了。

    “我有点相信他们说得话了――”她说,“死者无论如何都不象是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里的人。”

    “难道是什么处于原始社会的部族?”

    “要这么说的话,亚洲地区只有东南亚山区还有少量原始部族,但是地点和人种特征都不符合。”萨琳娜说,“这些部落不会纺织,更不用说染色了。能做到这二点,就不是原始部落。”

    “现在真是1628年?”

    讨论了一会,还是得不出任何结论,他们到了古代的中国这个说法谁也无法相信。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前进,一直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到时候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刚才的激战让他们对前面的路途安全不甚乐观。郭逸的*手枪失落以后没再找到,何况找得到他也没子弹了。两个atf入境的时候武器又都被海关暂扣了,现在除了三柄军用匕首之外什么武器也没有。刚才的袭击幸亏对方只有棍棒,要是有铁枪或者更多的刀剑,今天就没这么便宜了。

    郭逸把三根木棍都削尖了,又生了一堆火,慢慢的把尖端烤干烤硬。这是从《鄂豫皖苏区革命斗争史》上看来的,据说在粪缸里泡几天会更好。

    薛子良照顾萨琳娜这个病号,走路放缓了不少,也让浑身疼的小郭借机喘息了一番。越往前,水声越大,这里的地势变化变得陡峭起来,乱石坡地时时可见。一行人连走带爬,转过个坡,前面是一大片的石滩,河水从九级岩石上倾泻而下,发出雷鸣般的轰声。河床上乱石累累。散布水中。江水中有一簇直径十多米的四堆,顶端开裂,状如花瓣,呈粉红色,有如展开水面的荷花;有个如同老翁对弈;有的如渔翁垂钓,还有的因为水流冲刷,石窝中石块不住的旋转碰撞,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

    (注:这些景色都是从过去描写百仞滩的文章里摘录的。在现代的百仞滩有许多历史上有名的石头已经没有了。)

    “景色还真不错……”经历了刚才一场生死搏斗的三人组,心情都好了许多,正走着,忽然发现前面石头滩上,正站着四个满身行李的人――正是明家一家子。

    他们在路上休息耽搁的时候,原本落在后面的这家人已经反抄到前面了。见他们走近,两位妇女都露出了警觉又惊惶的神情,小郭想多半是因为看到了路上的尸体。

    脾气最大的老头子却连看也不看他们,一个人蹲在一块滩头上的大石头下,双手抱头。似乎在苦思冥想。

    郭逸看过去,那石头上不过是勒刻着三个巴掌大的字“百仞滩”。这有什么好研究的?

    眼看薛子良要凑过去,那警察mm猛得后退了一步,摆出一副戒备的模样。搞得薛子良莫名其妙。

    老太太拉着儿媳妇的手,看着他们手里削尖的木棍子,挤出一点笑意来:

    “没啥没啥,是熟人就好……”

    小郭赶紧上去,把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如实说了一遍,说到被十多个人袭击的事情,他们明显表示出不相信的模样。直到他掏出自己的证件,这才打消了一点对方的疑虑,那个叫慕敏的漂亮警察mm把他的证件验看了半天,才还给了他。

    “别介意,现在冒充公安的假证件太多了。”她一屁股坐在石块上,指了指身边的石头,站一旁发呆的先生赶紧坐了下来。

    靠,真听话。还没等小郭鄙视下其先生,慕敏就开始说起系统内部的一些事情了,两人都算是一个系统内的,业务部门虽然不同,还能聊得起来。一聊才知道,原来这mm很强,在治安3年,刑侦5年,政治部1年,属于能文能武实干人物。聊着聊着,郭逸发觉对方眼神中的戒备之意消失了不少,他猛得醒悟过来:这妞是在盘他的“海底”,就算你证件能搞到100%的逼真度,系统内的事情,不在系统里是绝对搞不清的。

    厉害!郭逸不由暗自惭愧,人和人的差距,乍就这么大呢?

    双方都亮过底牌,戒备也小了不少,李梅――老太太更热情起来,看到萨琳娜身体不大好,有点发烧,从行李里给找药出来,又拿蜜饯、火腿肠饼干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招待,特工三人组从早晨出发之后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又剧烈运动了一番,肚子里都饿得叽哩咕噜,薛子良一边吞着火腿肠,一边小声对郭逸说这东西防腐剂肯定超标,而且都是油和淀粉,对健康极端的有害……

    “你可真够挑剔的!怕死就别吃。”郭逸极度的对这个abc不满,倒不是因为这个混蛋一天到晚米国最伟大的模样,而是他总是抢着做搀扶萨琳娜的工作,这使得小郭的心态微妙的不平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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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传员功能已开放,还等什么,赶快行动起来加入!!!<><>    本节的情节结尾处做了一项重要改动,涉及后面的情节。请注意一下。

    闲聊起来,才知道这家人自己借船去海南旅游,突然遇到风暴迷航,接着就被抓到了船上。老爷子明秋曾经在海军南海舰队驻海南岛部队服役多年,转业后在在民政部门工作;老太太李梅则在商贸公司当领导多年的――怪不得气度从容说话得体;至于那一直不吭气的儿子明朗,是个安全生产监督部门的公务员。这家人到现在对自己的遭遇还是摸不着头脑。

    “那个姓萧的什么委员,一天到晚说什么这里是1628年的临高县,这不瞎掰吗?我们家老头子在海南当海军22年,临高去过不知道多少次……我看他端端正正的一个小伙子,也不象个神经病。”

    原来和他们一样啊,郭逸想其实我们也是一抹黑。正说着话,一直在河滩上走来走去看石刻发呆的老爷子忽然走了回来,脸色难看极了,双眼呆滞。

    李梅忙扶着他坐下,看他的模样,慌了起来,这老头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失魂落魄了?莫不是荒郊野外中了邪?说起来刚才路上遇到的那些尸体还真透着古怪。

    问了他半天身体怎么样?明老爷子才抬起头来,说了两个字:

    “完了。”

    这下可把一家人都给急坏了,老爷子平时性格固执,是个不认输的主,忽然怎么冒出这么一句来?

    “爸,您可别吓我们……”明郎赶紧扶住他爹。

    “到底怎么了呀?你这么没头没脑的,要把我吓死啊?”李梅急得直跳脚。

    “这里,真得是临高!”

    “什么?!”坐在石头上的另外四个人都惊叫起来。两个ATF特工对临高没概念,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没错,”明老爷子颤巍巍的指着那块刻着“百仞滩”三个大字的石头,“这里就是临高的百仞滩。”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发黄的小相册,翻开里面都是过去的拍得旧照片。

    “你们看这张!”大家把脑袋凑了过来。照片上,正值中年的明秋一身海军军官的制服,和战友站在一块一模一样的石头旁,那石头上也赫然刻着“百仞滩”三个字!

    “那也没什么,”明郎迟疑的开了口,“不就是到了百仞滩。”

    “你看后面!”老爷子急了起来。

    大家赶紧再看,照片的背景远处是一道水坝,再抬头看,一模一样的百仞滩刻石背后,却根本没有这道水坝!

    (注:百仞滩刻石正好在水电站的大坝和发电所之间。所以照片里完全可以拍进去)

    这下所有人的背脊上都在直冒凉气,水坝呢?慕敏说:“现在整治小水电,说不定已经拆了……”

    “不,不可能的。”老爷子固执的摇着头,“百仞滩水电站一直是临高的主要发电站,怎么会拆掉?我在临高的战友也没说过起过。”

    “也许他忘记说了。”

    “我前几年来过百仞滩,百仞滩周围的环境不是这样!这里本该不远处就有个农场。”老爷子继续说,“但是地形和这里一模一样!水里的石头,还有石刻……”老爷子翻着照片,“在海南当兵的时候,百仞滩我来过至少十次,石刻、怪石我都拍过照……”

    “其实从我走到临近滩头起,我就在怀疑了……四周的环境,太奇怪了……”老爷子双手颤抖,“当时我就觉得,这地方我来过,好像和做梦一样。”

    郭逸抢过相册,一溜烟的下到滩头上去看了。一张一张照片的比对,越比对越心慌,他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会失魂落魄了,太邪乎了。除非这世界上会有一模一样的地形,否则根本就无法解释现在的样子,那些照片上的石刻,无论字形、石头的模样,在水里的位置,无论怎么比对,都表明:这是同一个地方。

    如果说真要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这里有照片上没有的东西:河里几块特别的大石头。还有些是照片上有这里却没有的东西:消失的水坝、还有就是某些石刻。他仔细的看了半天,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石刻全是清代以前的!而且以明代的石刻最为清晰可辨,风化的痕迹很小。明老的照片上有一副石刻“临江天籁”,字体很大可以看清石刻的上款:“清宣统元年春”。郭逸找到了这块石头,上面却一个字也没有,他不死心,又把自称是痕迹学专家的薛子良叫过来,要他把那些本来该有石刻的石头都鉴定一下,有无磨凿的痕迹。薛子良剔开厚厚的青苔,验看了半天,宣称这些石头从来就没刻过字。

    (注:以上石刻,现在的百仞滩上依然可以看到,目前以清代留存为主,明代的已不多见,但是在县志里还可以看到许多当时的石刻纪录)

    郭逸回来时候的神情更让大家慌乱,忽的一下子,明家的另外三口人就都下到河滩上去了。一直莫名其妙的两个ATF脸色也难看起来。

    现在的状况,正应了“进退两难”,没人原意相信这是古代的中国,但是证据却这么的强大,无法用任何理由来假设。到底是继续溯河而上,还是马上返回河口?一群人心里谁都没了底,心里空落落的。

    往前走,天知道会遇到什么,袭击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们连袭击者是谁、为什么要袭击都不知道。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既然到了百仞滩,现在离开临高县城不过4-5公里的路,还是设法去看看为好。别得不说,这几号伤员还是住在人民的医院里比较放心。要是临高没有人民的医院,真得只有县衙门,就只好回博铺了,好歹看这群疯疯癫癫的人没杀人的意思,海滩营地里貌似还有个红十字旗在飘。

    当下兵分两路,明老爷子自己、小郭和薛子良一起去临高侦察,其他人暂时留在这里,百仞滩地形复杂,躲藏起来不难。小郭反对说他年龄大了,长途跋涉恐怕会过于操劳,明秋说自己对地形熟悉,是不是临高一看就知道,比他们这样的乱撞好。薛子良担心的却是留守的基本是妇女太危险,明秋说不碍事,他儿子、儿媳都是战力,儿媳是警察不说,这儿子念中学的时候也是经常去提刀砍人的主,街头斗殴经验丰富――小郭对此深表怀疑。

    新组成的临高侦察队把行李都留下,每人只带木棍、匕首和少量食品。明秋吩咐自己老婆:“过二个小时我们不回来,你们就赶紧往回走。”这边一家人分离有点伤感,老太太眼泪汪汪起来,直说要他小心别逞强,又千叮咛万嘱托的请二两位男士多照看老爷子,这番说辞大约刺伤了老头的自尊心,居然哼了一声,抬屁股自顾自的就走了。

    小郭和薛子良赶紧追了上去,三个人一路跋涉,向县城挺进。

    他们的探险旅程很顺利,一路上明老爷子认出了更多他熟悉的景色,当临高县城的轮廓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明秋看到记忆里从来没有的城墙之后半晌说不出话来。再看到城门外的正在修筑的营寨和蚂蚁般爬上爬下的古代劳动人民,三个人脸色发白,薛子良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在用英文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这么小得可怕的概率,不,应该是根本可能的事情,怎么会落到我头上!为啥不是中二千万彩票!小郭此时和万箭穿心也差不多。

    呆立半晌,眼下没什么好讨论的了,赶快回博铺吧。起码在那里还有一群21世纪来的现代人,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中国人。薛子良深受刺激,一路上嘀嘀咕咕的用英文自言自语,说个不停。

    下午1博铺-百仞滩公路勘测队用电台汇报,在文澜河滩涂上见到上游漂下多具尸体,应该都是当地土著。

    下午临高城下的侦察队报告,有人带领小股乡勇入城。

    下午博铺-百仞滩公路勘测队报告,早晨出发的两拨人狼狈不堪,失魂落魄的回来了,一个劲的喊着要见领导。

    “小于呀,看来你的计划实现了。”萧子山半是恭维半是担忧的对于鄂水说。

    “狮屎胜于熊便。”小于波澜不惊,淡淡道,“估计一路上是吃了苦头的。”

    “萧委员,见他们吗?”李元元问

    “不见,”萧子山的气很粗,“你去接待一下,让他们先安顿下来。对了,通知冉耀,给他们每人发一个临时身份证。”

    “临时身份证?”李元元呆了一下,她为执委会办理文案差不多一年了,没听说过还有这玩意。

    “对,临时的。冉耀知道的。他们现在还不是正式的穿越众。”

    郭逸在医务室打了破伤风,又在脑袋上缝了几针。河马本来还想开个吊针下点抗生素预防发炎,一想现在的抗生素是有出没进,大明的细菌也不存在抗药性就吝啬的只给了点药片。郭逸出来透透气,看到已经处理好伤口的薛子良坐在医务室帐篷外的石头上,闷着头抽烟。此人刚从码头被赶回来――萨琳娜被转送到了船上的医务室去了--她的状况比较严重,薛子良也想跟去,却被拒绝了。任凭他如何在码头上又跳又吼,站岗的叶孟言就是不许他上交通艇。

    “我是她的同事,我有知情的权力!我抗议!”

    “我还最强烈的抗议,外加深表遗憾那。”叶孟言的青春痘的都变得红彤彤了,“不许上船,这是规定。”[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薛子良憋了半天,嘣出一句话来:“我要找你们领导!”

    “领导没空,在开会研究问题。”叶孟言念念有词,“您还是回医务室呆着,我奉劝你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薛子良看姿势满身都是漏洞,据枪都不象样的“小兵”,我一出手三秒之内就叫你趴下!他愤愤的想。不过他虽然有点狂妄,倒还不傻,知道在闹起来这里不会有人来照顾“美国友人”。眼见交通艇越跑越远,自己暂时又无处可去,只好又回到医务室这边。蹲墙角等郭逸出来――眼下他也就剩下这么个熟人了。

    “郭,你说我们该怎么办?”abc一脸无奈,“没想到我会当亚瑟王朝的美国人!”(注:马克吐温的作品,美国人回到了中世纪的英国,用铁丝网、机关枪和毒气战胜了中古世纪的英国武士。可能是现代穿越小说的鼻祖)

    “你就节哀顺变吧。”郭逸虽然自己也没从这巨大的变故里回过神来,但看到薛唯尼一脸沮丧的样子,还是有点恶意的快乐。忽然又觉得这话不妥当,有咒萨琳娜完蛋的意思――怎么说萨琳娜也是和薛的关系更近一些。

    至于自己,在被缝合针穿透他的皮肉的时候,他的灵魂就在考虑未来该怎么办。身为一个合格的公务员,小郭当然知道在任何时候都要积极靠拢组织个人才会有发展。

    说起来穿越公司的头头脑脑们,小郭都给他们做过材料,总boss是文德嗣,一个是企业里的工程师王洛宾,还有什么萧子山――一个失业的销售经理……

    这些人,过去小郭一个电话要他们来喝茶,说8点不敢8:01到。如今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别说打电话,就是去上门求见也没戏――人如今肯定都是政治局常委一级的人物,真tmd沐猴而冠。

    郭逸考虑了半天,决定先去找冉耀。好歹是认识的熟人。而且他是“治安组长”,显然属于领导。自己也是警察系统出身,去那里肯定能专业对口。他不知道怎么去找,就在营地里到处乱撞,果然没费事就找到了――刚问了几个人就因为没有袖标被警惕性很高的的群众扭送到治安组,直接送冉耀那里去了。

    治安组的办公室设在新的搭的帐篷里,这类公务用帐篷都紧挨着配电所,围绕着巡检司门外的配电房,无意中形成了一个行政区。治安组的帐篷在最外面,门口坐着个袖子上别着“治安”袖章的人,腰里一边挂着一只五四式的仿牛皮混凝纸枪套,一边是警棍,脚边还有顶80盔和防暴盾牌。

    冉耀正在一张办公桌后面写着什么,看到郭逸进来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坐吧。”

    郭逸打量了下这个不大的帐篷,里面除了几台电脑就是正在充电的对讲机,几个标注着英文的子弹包装木箱叠在一旁。

    “你怎么自己来了?”冉耀从桌上拿了张卡纸给他,“本来要派人给你送身份证的。没证件在营地里很麻烦,连吃饭都没地方。”

    “嗯,谢谢。”手上的张卡纸就是普通的做员工挂牌的样子,上面有贴他的照片,除了姓名之类的个人资料,还有一个打印上去的条码,他的号码是:临0001号。

    还0001号……郭逸一脸苦笑,他想这“临”大约是“临时”的意思。显然,他还没被这个几小时前还被他称为“匪徒”的团体完全接纳,虽然这在意料之中,心里还是蛮失落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的脸皮还没锻炼得足够厚。

    “既然这里是另一个时空,我们又回不去了……我还是希望为组织工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郭逸吞吞吐吐的说着。

    “想加入治安组?”冉耀点点头。

    “是的,我觉得这方面我的专业还是对口的。”郭逸说话流畅起来,接着他介绍了自己的学历和工作经历。越说他越有信心,冉耀多半是刑侦方面出身,专门的国家安全工作人员,他可是独一份,21世纪最需要的是人才,17世纪不是更需要人才……

    “是这样的,”冉耀用一种赞赏的口气,“你这样的人选,我们治安组是欢迎之至。不过,你们的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

    “这个我明白,”郭逸的话里流露出一丝苦涩,“治安组这样的部门,肯定要经过考验才行。”他忽的站了起来,敬了一个礼,大声说:“我原意接受组织上的任何考察!”

    冉耀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这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坐、坐,小郭同志,不要激动。”

    郭逸的脸有点发烧。赶紧坐了下来:“对不起,我只是……”

    “没关系没关系,”冉耀拿出一张纸,“根据内务民政委员会的派令,你现在属于人力资源组调派,注意每天早晨都会有派工单告诉你的任务是什么。现在凭这张纸到计委办公室去领你的东西吧。”

    他站起来,一脸诚恳的笑容,拍了下小郭的肩膀:“小郭同志,其实我是很希望你马上到这里来工作的,但是制度就是制度,在你的关系没有转正之前,先在其他岗位上锻炼锻炼――都是为革命服务嘛。”

    在通向百仞滩的4号测绘点的土路上,有一辆北京212奔驰着。车里坐的是总体负责技术方面的执委王洛宾和工程建筑组的梅晚、李潇侣。

    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开着,这里还根本算不上路,只是工程组为了博铺-百仞滩公路勘测而临时标记出来的一些适宜越野车行驶的路段。

    今天早晨开始公路勘测以来,王洛宾已经在这几个测绘点之间跑了几次,有时候坐车有时候步行。在规划中,百仞滩将是穿越者的主要生产、生活基地。此地对穿越者来说十分有利:这里地处文澜江这条临高第一大河旁,工业、生活上的给排水方便;现代又是百仞滩水电站的所在地,20世纪能够修水电站,17世纪也可以。基地建在水电站旁有利就近用电,免除了架设线路的大量资材消耗和建成后的保护成本;百仞滩离博铺港8公里,离临高县城4公里。彼此之间可以互相呼应。三个基地沿文澜河一字排开,有利于控制两岸农业区。

    要在百仞滩展开基地,就得把大量的设备物资运到工地,博铺-百仞滩简易公路就这样列入了最优先工程项目。

    车颠簸的很厉害,王洛宾望着窗外的风景,听着风声呼呼,颇有感触。他今天在线路上跑了一天,其实他并不懂测绘或者筑路方面的专业知识,但是这个工程的难度心里还是有数的。建筑工程组集中了穿越者中所有的勘测、规划、建筑工程方面的技术人员,每个人都是各有专长,在大分工的社会体系里游刃有余,到了这样一个需要全才的地方就不太行了。今天的勘测方面和公路设计的讨论已经暴露出很多问题。但是穿越者需要这条公路,身为工业、通讯、能源、交通委员会的正职委员,一定要协调好自己的指挥下的第一项工程,顺便锻炼好这支队伍,执委会需要建设人才啊。他越想心情越振奋,不时把想到的问题随手记在小本子上。

    王洛宾转脸瞅瞅李潇侣,她翻起了衣服的领子,缩着头,似乎在打瞌睡。他微微一笑,觉得这个女人有点萎靡不振。在工作的时候她很少说话,干活的质量却很高。

    少时,汽车猛地一颠,李潇侣醒了。

    开车的梅晚减慢些车速,车子稳当了些。王洛宾问:“李工,你初步勘测下来觉得这条公路该怎么修?”

    李潇侣说:“整条路难度不大,有坡度,但是坡度小,地面相对平缓。主要问题是我们手里的地图都是现代的,实地勘测下来差距不小,没法做图上选线的工作。”

    梅晚插嘴说:“现在等于是先改地图,再标线路。”

    “就是这样。”李潇侣说,“地图准确的话,我晚上花几个小时图上选线,白天带人现地选线标线好能开始动工了。”

    现在测绘队在她的带领下只测绘了3公里,一个专业的测绘队,至少要配备7个人,执委会倒是给她配了12个人,但是多数人都不懂测绘,她只好从头开始教,怎么定线,怎么拿坡杆,水平仪如何看。测绘队成了教学队。一上午都没走完500米。下午大家都熟悉了,进度才有所加快。

    <><>宣传员功能已开放,还等什么,赶快行动起来加入!!!<><>    “王委员,看起来修路不会太平。”梅晚意味深长的说。

    “怎么?”

    “听说早晨到临高去的侦察队在百仞滩被袭击了。”梅晚一边说一边盘,躲开了路上的一块大石头。普通群众对中美三人组的事情并不很清楚,以为他们也是派出去的侦察队。

    “有这回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事还没上内部简报。”郭逸回来后报告的情况,还处于保密阶段。

    “尸体都漂到河滩上了,不是瞎子都看得见,这有啥秘好保得?”梅晚说,“新环境新气象,有些脑残的习惯就不要再延续下去了吧。”

    “怕什么,十几个人围攻三个,一样被打退,三个受轻伤,对方可死了好几个。”王洛宾故作轻松。

    “不能这么说,要来几枝冷箭也让人提心吊胆的。大伙在工地上又不能穿着防刺服装干活――太热了。”

    他一路边开车边反映了公路建设中的问题:会开推土机的人太少,那么多大型机械只能运作其中的二三台;没有安全帽,虽然人手一个80钢盔,但戴这个上工实在太累了。建议赶快做一批柳条帽――他们在河边发现了一些柳树林;饮用水,现在每天补充饮用水都得回到海滩上去。身体矿物质流逝很多,需要盐来补充,计委又不肯直接拨发盐给他们,说只有伙食办才能领,好说歹说半天才松口说这事得医疗卫生组打证明才行……

    “还有,现在我们建设工程组的正式编制人员就那么几个,都是技术人员。建筑工人全是从基本劳力组里调派来的生手。没技术不要紧,我们教得了――农民工不也一样能干?可问题是第二天就给我们换一批人――还美日其名平均工作量。拜托这又不是吃大锅饭,能这么搞平均主义吗?得,前一批还没教会,又来一批新的,这不瞎折腾吗?你看今天工地上一口气来了三百多人,干了多少活?”

    “是这样。”王洛宾若有所思,今天派到筑路工地上的劳动力小组的确多数都没活干。

    “得组建个专门的工程队搞基建施工,人员要固定。”梅晚说,“我要求也不高,50个人好了,力活可以派基本劳动力来干。”

    两个人一路说着公路的事情,来到了临时的公路建设指挥部,为了就近组织施工,这个地方离开营地差不多有2公里,条件很简陋,也没有拉电。只是一个帐篷而已。

    走到里面,晒了一天太阳的帐篷里还是又热又燥,各种图板、测绘器材塞得到处都是。一张大桌子上堆着成卷的勘测图纸。梅晚拿出了规划方案。

    这条规划中的公路,直线距离为8公里,路线总长公里,按等级军路的乙级标准进行建设,这种等级军路的通过量小于每昼夜设计汽车通过最大时速为40公里/小时。整个路基宽度为7米,车行道宽度6米,双车道。

    路线选在在文澜河的东岸。河东岸较于西岸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未来还可和红牌、马袅等港口连成一片,形成产业基地-港口运输一体化。现代的临高的几个主要工业开发区也设置文澜河的西岸。

    “这种路对我们来说已经有点奢侈了,不过未雨绸缪,先把基础打好,也好为以后的扩建改建打好基础。”

    对于来到17世纪的穿越者来说,完善的道路体系是重新构建现代社会的基础。现代化的道路不仅有利于物资和人员流通,更大大增加了政权对社会的控制力。中国虽然是最早建立起全国性道路交通网的国家之一,但是在道路延伸的范围和深度依然是很不够。以海南为例,明代仅有官方的环岛驿路一条,各县内均无较完善的大路。只有一些人踩牛踏出来的小路。无论官道还是一般的大路小路,几乎都没有路面硬化和排水设施,所谓“无雨三尺土,有雨一身泥”,在明代的海南同样适用。

    相形而下,同一个时代的欧洲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年以前的道路状态依然非常恶劣,古罗马时代流传下来的筑路技术已经失传,路面的坑洞是用柴捆来填塞的,甚至用这种强度很小,容易腐烂的材料做为新建道路的路基。现代筑路的思想来自意大利人托格莱塔他在一篇文章里第一次提到了一些现代道路的基本概念,如道路必需在地下水的水平面之上;道路两侧需要有排水设施;用砾石修筑较为坚固的路基,在上门铺设碎石、砂浆的混合路面――他还指出,这种路面需要长期的维护,但是在成本上比传统的罗马式硬质石头公路要便宜的多。从17世纪开始,欧洲的筑路技术和路政才进入一个快速的发展的阶段。

    穿越者的道路规划自然是雄心勃勃,但是现在原料条件有限,所以建筑工程组只能把他们的目标定得低一些。所以这条路依然属于土路面的简易公路。这样的路面只适合通过车辆较少,同时在雨天可以停止通车的条件下。考虑到这条公路上通过的车辆不会很多,此时又是农历中秋过后,临高的雨季已经结束,雨水对行车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第二天,筑路工程终于进入正轨,秉承着“边勘探边设计边施工”的指导原则,一支临时组建起来的筑路工程队取代了原来闹哄哄出工不出力的基本劳力小组。

    因为他们没有17世纪的文澜河水文资料,不知道其历史最高水位是多少。因此在划定路线时,距离河岸的标准是按20世纪的百年一遇洪水标准再加多10%的余量。

    路基采用的填土式,这种路基适用于平原和丘陵地区的低平地段。为了减少运输环节,决定尽量采用路边沟取土,取土坑只作为补充。

    施工对首先根据车辆以后算出的公路边沟的宽度,从路基边椿向外按该宽度量出边沟的边线位置,一般都是用石灰洒线标记或者用打椿拉绳来订出边线的,梅晚不舍得用石灰,就改洒草木灰来定边。

    从边沟里挖出来的土,浅表层是水稻土或者其他富含腐殖质的土壤,这样的土施工队是不要的,修筑路基最好是采用粘土和砂性土,这二种土在工地沿线都不缺少,使用起来很方便。因为位置沿河,砂性土很多,土中夹杂有许多鹅卵石和贝壳,直接填埋进路基对路基的整体强度不利。负责取土工作的卓天敏就在取土现场设置了筑用的沙石筛,将土中的石头、贝壳都筛选出来。鹅卵石可以作为建筑材料,贝壳,梅晚则打算用它来烧石灰――不过他只知道贝壳可以烧,并不知道怎么去烧。

    被筛选过的泥土被用来填埋路基。整个路基的截面呈阶梯型,用粘土和砂性土交替分层铺设的,泥土每填高20公分就用压路机碾实二遍。这样持续把路基填土到1米。再把两边取过土的边沟整平以利于排水,整个路基就大致完成了。

    相形之下,路面的工作要复杂一些。土质的路面要求平坦密实,天气干燥的时候不松散,行车时尘土少;下雨时能很快把水排干。这几个工程技术人员从来就没搞过路桥工程,经过努力回忆当年教科书的知识,加上随身还带了一些课本和技术资料,总算把路面材质特性搞明白了。

    梅晚带着个小铲子,在取土的路沟旁不断的铲一铲土,用眼睛看,用手捏挫。走了一米又一米,把个正测量文澜河水文资料的燕雀志看得莫名其妙。

    “梅经理,”梅晚过去是工程队的项目经理,于是大家都跟着这么叫了,“你看土踅摸什么呢?”

    “看土质啊。”梅晚随手把手里的土搓碎,“得找个适合铺路面的土。”

    “挖出这么多土不能用?路基不也是这么填得。”

    “路基用土要求比路面简单。”梅晚解释说土壤按颗粒大小可分为粘土、砂土和粉砂土,自然界的土壤一般都是三者的混合体,按其含量的不同,又可细分成九种,用来修筑路面各有不同的特性。有的很适合,有的完全不能用,有的则需要进行改性处理。

    “就比如说这种砂土吧,这里沿河,砂土很多。”梅晚铲起一铲土,“这个土的特点是几乎都沙粒,粘性小,干的时候松散不成型,潮湿的时候也捏塑不起来。拿这个土铺设出来的路面,晴天干燥的时候行车很容易形成深车辙。雨天又有微弱的粘性。优点是路面容易干,掺入一定的粘土改性之后才能用来铺筑路面。”

    “这种呢?”燕雀志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看到那边的泥土不一样,赶紧捏了一点过来,“按这样的说法,是这种粘土和砂土混合的土壤最适合铺路了。”

    “理论上的确是这样,但是实际又没那么简单。各种土壤多一点少一点都有不同的特性。”梅晚边说边把泥土拿到手里端详了一下,又把它搓了一下,泥土变成了细细短短的小土条,“你拿来的这种是细砂质垆坶,它即有粘土又含有比较多的细砂,所以有些粘性,这种土就比较适合筑路面。”

    “那就是用这种土了?”

    “我想找的砂质垆坶,”梅晚拍了下手,“和这种差不多,但是砂粒要粗一些。用这个土铺路的话,经过压实后能保持一顶的密实性,不易松散,行车时尘土较少,雨天不粘车轮,雨后干得快,维护起来容易保持路面的平坦。”

    “那哪看得出啊,砂子细还是粗,这个眼睛看得出来吗?”燕雀志端详了半天手里的泥土。

    “仔细看是看得出来的。”梅晚继续指导他,“简单的鉴别方法是用手搓,象你给我的细砂质垆坶,能用手搓成细短的土条,但是砂质垆坶就搓不出来。”

    “是这样。”燕雀志对此刻对他简直五体投地的崇拜起来了,“够专业!”

    “呵呵,”梅晚笑了起来,“都是教科书里的内容,我毕业这么多年,其实根本就没修过一条路。现在是按本宣科。”

    没用很久时间,梅晚就和燕雀志共同发现了一处砂质垆坶的取土地点。当然找不到的这样理想材料的话,梅晚也可以根据土壤条件做改性处理,只是这样的话要多一道工序,劳动强度也大的多。

    更改过筑路计划之后,整个进度就快得多了。王洛宾也说到做到,执委会通过人事数据库,把所有开过拖拉机、工程机械和重型汽车经历的人都调集起来,白羽这个准备把拖拉机改装成坦克、农用车改成步兵战车,当上穿越军装甲兵之父的前坦克兵再一次惨遭无差别抓丁,被充实到工程队去了。

    梅晚亲自上阵,巡视着工地,顺便教这些新来的筑路工人一些工具使用方法和土工作业――说来可怜,多数城市宅男连到手里的铁锹都拿不利索,要他们铲个土,挖个沟、耙平地面没一个做得象样的。

    他教了一会,又看了下机械的施工情况。虽然开工程机械的人也不怎么熟练,好歹还能做――幸亏穿越前执委会安排人去学习过。[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还好有工程机械,梅晚暗自庆幸,否则很难想像这群所谓的施工队员会把活干成什么样子。巡视一遍,忽然看到有个人干活有模有样的,他在工地上当项目经理多年,生手还是熟手一看便知。小伙子看起来壮壮实实的,就是干活有点懒散,动作缓慢。梅晚走了过去,说:

    “干得不错啊,上过工地?”

    “上过,我干过的活可多了。”小伙子歇了下来,“你是梅经理吧?”梅晚过去是工程队的项目经理,于是大家都跟着这么叫了。

    “没错,是我。你认得我?”梅晚有点诧异,这个人他并不认识。

    “尽快认得领导是我们打工仔的基本能力么,”小伙子笑了起来,“看到领导来了,就得赶紧卖力干活……”

    梅晚哈哈笑了起来,“你叫什么?”

    “谭明。大伙都叫我肥明。”谭明说着又干起活来,“我不但在建筑工地干过,还做过保安、石油工人、网络游戏代练、印刷工……”

    “当印刷工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不一把年纪了也没混出个样子,如今经济形势不好,又失业。想反正混不出名堂了,干脆换个地试试看吧。”

    梅晚转了一圈,回到帐篷里,他对总体的进度还算满意,施工队长冰风转进了帐篷,向他汇报伙食组刚送来1吨饮用水的水罐,食盐也拨到了。

    “安全帽还没有吗?”梅晚问。

    “王委员刚才说早晨已经派人去砍柳条了,现在正在试制。”

    “好,现在不戴问题也不算大,吊装活不多。”他想了下,“对了,队里有个叫谭明的,过去在建筑工地上干过,活很熟,你先安排他当个班组长,看看他有多大能耐。行得话以后培养他当施工员。”

    “好的,我这就安排。”冰风正要出去,梅晚叫住了他,“以后这类事情你自己要多看着点,有合适的人就培养。你一个结构工程师,又是副组长,老在工地上当工头怎么行?不浪费么。”

    冰风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没闹明白这话什么意思,胡乱应了几句就出去了。

    梅晚点上一支烟,心里有些混乱,按理说他的心思应该都在这条公路上,但是昨天会议上的情景还是不断重现在脑海里。没料到卓天敏这个一贯低调的人居然当场给他来了这一手。这是在博出位啊。梅晚有点苦涩的想到:卓天敏的建筑师、资询师资格证书恐怕引起执委会很大的兴趣……

    一时间他觉得危机感四伏。本来他对建筑工程组的这个班子十分满意,冰风这个副组长是结构工程师,专业比较偏;小燕是个杂家,博而不精;李潇侣虽然业务水平很高,但是是女人,又一脸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但现在不同了。虽然他自认对土木工程的管理和协调有丰富的经验,但是论及专业水准,他显然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正胡思乱想着,步话机里汇报,一号标段的3公里路基工作已经结束,现在路面摊设队要进场了。但是路面材料还没确定。梅晚揣上个本子,顺手操起个小铲子,出帐篷沿着取土的路沟不断的铲起一铲土,用眼睛看,用手捏搓。接着又在小本子上记点什么。就这么走了一米又一米。把个正测量文澜河水文资料的燕雀志看得莫名其妙。

    “梅经理,你踅摸什么呢?”

    “看土质。”梅晚随手把手里的土搓碎,“找适合铺路面的土。”

    “挖出这么多土不能用?路基不也是这么填得。”

    “路基用土要求比路面简单。”梅晚解释说土壤按颗粒大小可分为粘土、砂土和粉砂土,自然界的土壤一般都是三者的混合体,按其含量的不同,又可细分成九种,用来修筑路面各有不同的特性。有的很适合,有的完全不能用,有的则需要改性处理。

    “简易公路是土质路面,比起常见的硬化路面来有很多的缺点,比如扬尘量大、路面承受力小,下雨天路面会软化,形成水坑泥泞……”他说,“所以选择和加工路面用土是很要紧的环节,用好了,这类问题就会小一些,少一些。”

    “就比如说这种砂土吧,这里沿河,砂土很多。”说着他铲起一铲土,“这个土的特点是几乎都沙粒,粘性小,干的时候松散不成型,潮湿的时候也捏塑不起来。拿这个土铺设出来的路面,晴天干燥的时候行车很容易形成深车辙。雨天又有微弱的粘性。优点是路面容易干,掺入一定的粘土改性之后才能用来铺筑路面。”

    “这种呢?”燕雀志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看到那边的泥土不一样,赶紧捏了一点过来,“按这样的说法,是这种粘土和砂土混合的土壤最适合铺路了。”

    “理论上的确是这样,但是实际又没那么简单。各种土壤多一点少一点都有不同的特性。”梅晚边说边把泥土拿到手里端详了一下,又把它搓了一下,泥土变成了细细短短的小土条,“你拿来的这种是细砂质垆坶,它即有粘土又含有比较多的细砂,所以有些粘性,这种土就比较适合筑路面。”

    “那就是用这种土了?”

    “我想找的砂质垆坶,”梅晚拍了下手,“和这种差不多,但是砂粒要粗一些。用这个土铺路的话,经过压实后能保持一顶的密实性,不易松散,行车时尘土较少,雨天不粘车轮,雨后干得快,维护起来容易保持路面的平坦。”

    “那哪看得出啊,砂子细还是粗,这个眼睛看得出来吗?”燕雀志端详了半天手里的泥土。

    “仔细看是看得出来的。”梅晚继续指导他,“简单的鉴别方法是用手搓,象你给我的细砂质垆坶,能用手搓成细短的土条,但是砂质垆坶就搓不出来。”

    “是这样。”燕雀志对此刻对他简直五体投地起来了,“够专业!”

    “呵呵,”梅晚得意的笑了起来,“哪里哪里。”心里想老教科书果然是很有威力的。

    没用多久,梅晚就和燕雀志就发现了一处砂质垆坶的取土地点。当然找不到的这样理想材料的话,梅晚也可以根据土壤条件做改性处理,只是这样的话要多一道工序,劳动强度也大的多。

    路面的摊铺工作由梅晚亲自指挥。简易公路因为交通量不大,没必要修筑很厚的路面,15厘米的厚度再施以2-3次压路机压实就已经基本完工了,路面中间微微隆起,便于排水。

    为了提高路面的强度,工程队在路面土里掺入了一部分鹅卵石。因为合适的石头有限,效果还不能很真正的砾石路面相提并论。换句话说,雨天汽车最好还是不要行驶。

    “尽快尽快,尽快出这么个玩意。”梅晚看着完成的路段,把烟头丢到了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

    刚刚一更过后,县衙的院子里显得十分寂静,只有两个值更的皂隶提着小小的白纸灯笼,每隔一阵在院中各处行走,用木梆打更。

    院中或坐或躺着是十多名乡勇,若是平时,这官衙重地是容不得这群泥腿蛮子如此放肆,但是眼下城防吃紧,这十多名乡勇又是昨天刚和海贼厮杀过的,衙役们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不去叨扰了。

    带乡勇来的,是那美村的首户的黄守统,年在五十上下,身材魁梧,精力健旺,短短的胡须有些花白,眉阔额广,双目开阖闪闪如电。他是本县的一个大粮户,祖辈在国初从征,落户在临高,祖上中过几个秀才改了民籍,宗族就此发达起来。为人慷慨好义在乡里宗族里都很有威望。

    临高历来受海盗的袭扰,地方的也不平靖。从嘉靖年为防御倭寇起,他家祖辈就在那美村筑土寨,练乡勇。是临高有名的“硬地”。到他这代,以那美村为首,临近六村乡约联保,随时可出动五六百乡勇。这些年地方不靖,每次出兵剿匪或是守御县城,黄守统都带乡勇参加,出力很多,很受吴明晋的嘉奖。

    黄守统是个白身,但是有一个儿子是秀才就在县学念书,这次请士绅们来会议的时候,他自己在各村布置防务,只让县学里的儿子来参加,又派了十多名乡勇带着一车粮米菜蔬进城协守。现在这老头突然带人来访,吴明晋又觉诧异,又觉欣喜,宾主到花厅中坐下以后,略作寒暄,吴明晋眼见这老头的网巾换成了白色,双眼通红。大为诧异,他知道黄大户的父母均已去世,难道他的老妻也新病故了?

    见知县满面诧异,黄守统才告诉他:自己的一个儿子昨天袭击海贼的时候阵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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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明晋一时失色,心里十分的感动,他知道这位黄大户因为急公好义,地方每有匪患往往都会带族人乡勇出力剿灭,已经失去过好几个近支本房的子侄,却没想到这次连儿子都死了一个。

    “请老先生节哀。贼人退后,学生自当奏报上官,为贵公子请抚恤荣典。”黄大户没有功名,不过他有儿子是秀才,吴大令又有意高抬他,平日里便叫他一声“老先生”。

    “犬子是为平靖地方而没的。我黄家世受国恩,自当粉身碎骨报效朝廷、保卫桑梓,并不贪恋这恤身荣典。”黄守统不原意多谈儿子的事情――他虽有三个儿子,这个即是庶出又没功名,但是丧子之疼依然是摧心裂肺一般。[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守统此来,是向明府告警的。”他开门见山的说道,“此次海贼不比往常,我临高将有大难了!”

    “老先生何出此言?”吴明晋大吃一惊,他知道这位老人沉静坚韧,不是空口大话之人。

    黄守统便把昨日他儿子带着十来个乡勇在百人头滩附近伏击三个海贼探子的情况说了一遍。他自己虽没参加,但是逃回来的乡勇的描述让他十分吃惊,一轮弓箭袭击只射倒一个,虽说老话三箭不如一刀,乡勇用的弓又不好,但是对方身无甲胄,二个大汉都中了七八箭还能一路冲杀,连杀数人,最后把他儿子也给杀了。

    他闭起眼睛,想起乡勇把儿子的尸体带回来后的惨状,半个脸颊几乎被打碎,一只眼睛不知去向,听乡勇说整个过程,这个人身中数箭又被乡勇围打,自小喜欢舞枪弄棒的儿子在他手中只有一个回合即被击毙,此等人物即使在官军里也是少有的猛将了。

    单是个人的武勇,他还不甚担心。但是乡勇拿回来的另一样东西却让他很担忧。

    “海贼火器十分厉害,内中一人用一支小手铳,连杀数人,连子药都不装。明府请看――”说着他将怀里一个布包递了过来,吴明晋打开一看,里面是乌蓝色的一块铁,模样很小巧,从样式来看略似红毛人用的手铳,但是外表简洁,没有多余的线条,也不见夹火绳的地方。

    “这是手铳?”

    “正是,”看到吴大令一脸疑惑,黄守统说这是乡勇在事后返回战场时拣到的,大约海贼在混战中所失落。

    “这个,乡勇所说可信么?”吴大令还是不大相信,他是个文人,但是最近二十年来文人士大夫都好谈兵谈火器,各种火铳虽没都见过实物,图样总还是书上见识过的。这东西和任何火铳都不沾边,除了也有一个枪口、一个板机。

    (注:明晚期在知识分子中有过一个火器火yao论述的高潮,多数人当然只是纸上谈兵的,宋应星在《天工开物》里批评过这一风气)

    “可信,此铳不用装药,扣下板机即可发射。”黄守统拈须道,“拿回来之后我曾试发一枪,威力颇可观,五丈之外的厚木炮子亦可入。但再射则不发火。想是在这铳中预储多份子药的,扣板机一次即发射一份。”

    “那端得是威力极大之物了。”吴明晋看着眼前这支乌蓝色的小物件,忧心忡忡。如果海贼们有许多这样的火铳,野战民壮乡勇的弓箭如何抵御得了。看来还是依仗火炮守城才是上策。

    “我这次来县里,一是为告警,二则也请明府拨给些器械。”

    他现在身为六村联保的团总,手下好几百丁壮,武器却紧缺,除了大小头目和部分家丁有刀枪之外,一般乡勇只有木棍。临高本来铁器就缺乏,武器更少,他家家丁用的刀枪还是多年前祖辈留下来的。弓箭虽然有不少,但海南气候本身对弓箭不利,用起来并不称手。

    吴明晋不便推辞,便从武库里拨给他腰刀二十把,挨牌十面,虎叉四十根,铁枪五枝。又给了他一些火yao铁子――黄家寨里有些铁炮抬枪,只是火yao是官府的禁物,置备困难。

    黄守统正待告辞下去休息,门子来报,早晨出去侦察的探子回来了。从海贼登陆开始,县每天都派出一批探子去打探情况,这些人都是本地出身,地形路径熟悉。

    城上不敢开门,只把预备好的大箩筐放下去,将人拉上城来。探子们每天都出去,并无损伤,今天回来却十分的惊惶。城上的民众见他们如此模样,议论纷纷。

    “什么,修路?”吴大令惊讶的问道。

    “是,老爷。”探子跪在地上,偷偷得望了老爷一眼。

    “是从博铺向百人头滩修。沿途都有标记。海贼们堆土为路。已经修了差不多五六里了。”

    “五六里路,你没看错?!”黄守统向前一冲,逼问道。

    “小的没有看错。”探子畏惧了看了一眼这个在临高赫赫有名的人物。

    黄守统十分惊诧,他回过头拱手禀道:“明府,本寨的乡勇昨天去厮杀,沿途尚未见有路……”

    吴明晋点点头,沉声道:“修路之事确系眼见,未有夸大之处?若有半点虚言,定不饶尔!”

    探子连连磕头:“小的不敢诓骗老爷,确系已修路五六里。”他又说海贼们有邪术,许多车子无轮也可走,上有巨大的铁膊,能用使巨铲挖土,小山般的泥土轻轻松松就能挖出搬运……

    又是邪术!吴大令不信怪力乱神的说法,但是海贼们超越他理解范围的东西越来越多,能力也越来越大,这实在让他担心。就说这修路,县里修桥补路的事情,他不是没想过,但是每每总是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制肘,不是缺钱征集不了民工,便是土地上的地主吵闹,不肯让地。就是一切顺利,他也没本事二天之内就修出五六里大路来――还是堆土成路。这群海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然而此时的问题不在于路,而是海贼为何修路,既然是匪,就不可能是为了积功德;他们意在抢劫,这么做是多此一举。再说百人头滩有什么好抢的,那里只有几家石匠而已,现在多半都已逃走了。

    犹疑中赶紧吩咐将县衙内的官员、刘大霖和来增援的百户都请来,大家一同商议对策。听完探子和黄大户的情况,一厅官绅都默不作声。本来他们以为海匪登陆,再坏还能坏到哪去,最多抢掠百姓,烧掉几个村庄墟市。本县自宋以来,无论黎民暴动还是海匪劫掠,从没给攻陷过。有人还庆幸这群海匪是中秋过后登陆,若是在立冬前秋粮登场之时,恐怕损失要惨重的多。然而这几天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先是探子回报对方在博铺扎下大营,日夜向岸上卸载货物。接着就是向来以勇悍敢战著称的黄家寨乡勇溃败,现在海贼们居然又在修路,谁都闹不清这伙髡发之徒到底想干什么。

    吴明晋望着依为高参的刘大霖:“老先生怎么看?”

    刘进士以手支额,半晌才道:“明府,此事有大凶险。”

    在场的吴大令和吴亚都吃了一惊,吴大令忙拱手道:“请老先生教我。”

    “恐此髡发海贼的意图是攻城!”

    “何以见得?”

    “山贼海匪多为轻装抄掠,何需修路?若是修路,唯一之解,便是意图攻城了。大霖以为,海贼必携有攻城器械,十分沉重,不修路便不得运抵城下。”

    要修路才能运到城下的攻城器械,那得多大多重的物件?上下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吴明晋颤声道:“莫非是红夷大炮……”

    “除此之外,难有他想。”

    海南地近广东、澳门,红毛夷的船只时有路过,朝廷在广州向红毛人买大炮的事情,官场上也是有所闻的。吴明晋知道此炮十分沉重,但是威力惊人,朝廷都用在辽东守御。去年广宁之围便是依赖此炮才得以坚守;堪称军中利器。

    眼下若是有这么个玩意拉到城下――吴大令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这可如何是好?本县只是一座小城而已。”吴亚早就惊得叫了起来,其实他言下之意在座的官绅们都明白,临高这个边鄙小城有什么值得海贼们如此兴师动众的东西?临高造了什么孽,要招来红夷大炮这等杀器。

    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要面对的是比红夷大炮更妖孽的事物,正如后来临高城内的百家书场里说书人口头禅:“悲剧啊!”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身穿鸳鸯站袄的孙百户,这位世袭百户本以为这是件好差使,到得城里下马伊始便收了十两银子的犒劳,县里发给士兵的犒劳又被他搜刮去一半。这二天顿顿酒肉,比起卫所里那半死不活的日子舒坦多了,至于海贼攻城,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见一堂人都看着他,不由得心慌起来。他深知自己虽顶个世袭百户的名头,实际就是个小地主,带来的三十个大头兵,捏锄头的日子比拿刀枪的日子多。唯一有点威力的就是那门佛郎机炮。要他拿对策如何拿得出?再说海匪们真要拖来了红夷大炮,他逃命还来不及。心知说什么都不好,干脆故作镇定一言不发。

    吴县令暗骂孙百户是个废物,不过他本来也没太指望卫所兵能有什么作为。恐怕这事情还是得请汤将军出兵了。

    “眼下之计,唯有袭扰之策了。”刘大霖道,“髡贼们筑路总不能时时都聚在一起,我们多派乡勇,许以重赏,或以弓箭袭扰,或乘隙纵火,日夜袭扰使其不得安生。必能阻其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