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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泣位林百户,生得县一表人才。但是颇有寡人户疾呸世袭了家传的试百户之后。就有扩大家中姬妾队伍的倾向,一直致力于搜罗美貌女子,要不是碍于官声限于财力,大概早就置备下十二三个妾了。即使这样,到娶妻的时候,家里的小妾和通房丫头已经有了四大金网。再娶进一位林夫人来。林铭得意洋洋曰:“这叫五福捧寿。”

    这会,林百户正端坐在夫人一旁的家主之位上,四个小妾在后面半月形排开,一副众星捧月的模样。林铭左顾右盼,十分得意。

    正在看戏,忽然有佣人来报:“李家小姐来了。”

    林铭皱眉:“哪个李家小姐?”

    “江宁百户所李老爷的千金”说着将李永童写的条子递上来。

    “哦,是她。”林铭奇怪:李永黄是他老婆的表妹,自从老婆嫁到佛山之后,因为路途遥远。两家交往不太多。怎么事先书信都没来一封,就贸贸然的登门了?

    “谁送她来得?。

    “据小姐说是个两个药商。

    “胡闹!”林铭低声骂了一句。

    “相卑何事动怒?”林夫人转过头来。

    “你那李家的妹子来了。”林铭把李水黄的手条递了过去,“十五岁的人了,做事这么荒唐”。

    “来都来了,生气也没用。”林夫人到也淡然,“我去接她吧。”说着嫣然一笑,这一笑,带出面颊上两个深深的酒窝,林百户当即酥麻了半边。

    “好吧

    “还有送芊芊来的客商,也得办桌酒席谢谢人家。毕竟千里迢迢,也算是平安送到了。”

    林铭想了想:“也好。反正厨房里东西都是现成的。”

    林夫人带着两个丫鬟出去。问传话的管事:“表小姐现在在哪

    “正在花再上。”

    “带她去我房里。”

    姐妹见面,自然有一番久别重逢的话说。未几,李永黄说:“姐姐,我都快热死了。让我先洗洗,换件衣服吧!”

    “好,好。”林夫人关照丫鬟:“去提几桶热水来,再叫张妈到后街上买个新的浴桶来。”

    片刻之间,冷热水和浴桶都置办齐全了。林夫人先把房门关好,掩紧了窗扉,又把竹帘子都放了下来,屋子里顿时幽黯下来。林夫人上来,为她拔去菩子,解开腰带,卸掉外衣,又把她缠在胸脯上的布条子一层层的绕开,露出贴肉的肚兜来。林夫人纤指微动,摘掉了挂肚兜的银链子,又软又滑的软缎肚兜滑落下去。

    李永量害羞的背过身子。林夫人却双手扶着她的腰肢小声在她耳畔道:“芊芊,你的腰肢细了不少呢。””李永董扭了下腰,“难道我以前是水桶腰。”

    “没有,以前也是小蛮腰,只是”林夫人的双手托起了芊芊胸前两朵小小的落蕾,“这里大了许多”

    “姐姐你讨厌死了,乱摸!”李永量被她双手一碰,只觉胸口一阵酥麻,赶紧推开她的手,“我要洗澡了,姐姐叫个丫鬟来服侍我就是了。”

    “丫鬟粗手粗脚的。”林夫人借着竹帘子里的微光,只见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细皮白肉的。一头乌黑的头垂在肩上,两条腿绞紧了,拿着件肚兜在胸前勉强遮挡着。笑道;“你小时候来姐姐家,姐姐给你洗澡的事情忘记了?”说着走过去,牵住她的手小声道:

    “来吧,姐姐帮你洗澡。”

    李永黄的鼻端飘来一阵姐姐身上的香童气温,似靡似兰,直透心脾,不由得跟了过去。

    洗过一个畅快的澡,林夫人要丫鬟取一份全新的梳妆盒子来,帮她重新梳妆打扮整齐,又取了自己的干净衣服给她换上,才开了房门出来,去见林铭。

    林铭对来个小姨子原是无可无不可的,既然老婆愿意收留,就让老婆去费神好了。再说有这样个赏心悦目又活泼的小姨子在,生活也多些乐趣。问起一路上的情形,李永黄自然是一分真话九分假话。全是真话不加水的,大约也就是广州城外上船到佛山这一路上的事情了。自然她偷腰牌、装故女、下“极乐散”的事情也是说不得的。

    林铭点头道:“看来这几位客商还都是方正君子。这样到要好好的谢他们了。”

    “也是,至少该备张帖子,才显得我们礼数不亏。”

    “夫人说的是。”林铭对这老婆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当即叫人备了帖子,送到客找去。“聊花给财物他是万万不乐意的。吊然当纹个试百户出息框识不讨上头需要孝敬,过路的同僚得应酬,自己还有一妻四妾要锦衣玉食,外加一堆小厮家仆丫鬟老妈子要养活,开销大得很。朝廷给得俸禄有限,特别是锦衣卫这样的寄禄官多如牛毛的部门,各类吃财政饭的人有八万多号。饷向来不准时。好在他是在地方上当百户,很有油水的,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混了。

    若是只宴请一次,礼数上未免太过淡薄,亲戚朋友知道了未免要议论。正委决不下,林夫人出主意道:“反正明天你要请他们的。他们既是来佛山镇做买卖的,不如请几位本地的大商贾作陪?帮他们个忙。”

    “夫人所言极是。”林铭想这也是举手之劳,不费事不费力,人情上也过得去了。“只是请哪几位呢?”

    “芊芊说:刘老爷是位大夫,杨老爷是药铺的掌柜,不如请杨润开堂的杨大掌柜作陪?他在佛山是这行的翘楚。”

    尔错。夫想得周全。”

    “再请一位李洛由李老爷,他前几天网到佛山。今天也送了寿礼来。他家原是作关外生意的。买卖很大,妾身听闻不少珍贵药材都是关外来得。这李老爷虽然避居关内多年了,说不定手头还有存货”

    李洛由林铭自然是认得的,不光认得,今天他还笑纳了一番寿礼之外的“厚礼”谈成了一桩事情。他笑了:“夫人你想得太多了。这做买卖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去打算好了。为夫就是把人请来相聚,至于能不能谈出什么来,那是他们的事情。”

    “是,相公见教的是。”林夫人微微一笑,“今晚芊芊来了,我们姐妹有些私房话说说,劳烦相公今天就宿在轻云那里吧。”

    “你一天到晚和姐妹们有私房话话。”林铭怏怏道,“每个月到底是你和轻云、碧波她们睡得多,还是为夫”

    好啦,相公就不要计较了嘛。”林夫人眼波流动,极妩媚动人,“可也从来没叫相公独守空房呀?再说这是妾身的表妹,也算是半个娘家人,总要照顾得。”

    林铭对此似乎还有什么意见,林夫人小声道:“明晚妾身和碧波一起伺候相公,”

    李洛由是前几天到旦佛山,同行的有两个洋人。一个是在澳门经商多年的英国人旧戏李洛由和其他与他相熟的中国人都开玩笑的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夸克穷;一个是耶稣会的传教士德意志人马阳春。

    自从自天启末年奉父命到广州接管家里的洋庄生意开始,李洛由几乎每二三个月就要来一次佛山,订购瓷器、丝绸和药材。通过夸克穷的渠道出口。

    李家是世代的豪商,又是在天字脚下的北直隶人士,气派上未免就有些“官气”一行人从广州出,用了三条大船,浩浩荡荡沿江而来。一靠码头。直投佛山打铜街的“辽海行”的分号。为了接待东家,分号的程掌柜十天以前就预备好一切:轿子一到,李洛由与他的客人,还有他的妻侄名叫顾荷成的,是当年广宁撤镇的大溃退里从乱军中带回来的,也是妻族的唯一骨血。另外一个帮办笔墨的师爷,被接入客厅,特为准备的四名伶俐的小厮,倒脸水倒茶。忙个不停。李洛由一面享受着小厮们的伺候,一面问讯当地的各种消息。

    乱过一阵。各自坐定下来。

    李洛由吩咐人先把两位红毛客人送到客房里休息,好生冉候。

    随身带来的贴身小厮之一的扫叶,捧着水烟袋来为他装烟,同时悄声说道:“蒋姨太已经安顿下了,问老爷什么时候进去?”

    “到佛山是来陪她玩得么?”话中嫌蒋姨太不懂事,“叫她跪着反省,等我进来再说”

    一开口就是责罚,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一众人屏息凝视,不敢接

    。

    “是。”扫叶不敢多言,只好进去传达命令了。暗暗为这倒霉的蒋姨太抱屈。这种冷酷无情的家法,自从李洛由九死一生跑回关内之后就愈演愈烈了。

    “老爷”分号的程掌柜来请示:“晚饭怎么安排?要不要用老爷带来的厨子做番菜?”李家因为常年和西洋商人打交道,家里常备番菜厨子和各种佐料厨具食材,这次一并带来了。除了应酬两名外国客人,还准备请几家往来客户开开洋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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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不用了。李洛由道。“两位都能吃中华菜肴。而且屡磋竹紧。叫廖厨子做吧。”廖厨子是他从广州的家中随身带来的,颇有几道拿手的名菜,尤其是烤乳猪和烧羊肉。在广州城里是赫赫有名的。李洛由为着在本地宴客方便,也把他带来了。

    “是。我这就去安排。”程掌柜退了下去。李洛由站了起来,对顾蒋成道:“你来。”

    顾荷成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得出对这位姑丈很是畏惧。紧跟了过来。

    “我布置你在船上做得作业,做了没有?可有不懂之处?”

    “回老爷:侄儿已经做了。”李家也是学做官人家的派头,子侄儿女称呼长辈都叫“老爷只是有几道几何题做不出来。要请老爷指点。”

    “嗯,晚上把窗课本子送到书房来。”

    到的书房,书房里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十几个大柜子里都得都是往来信件和账本。装有重要文书的柜子上着锁。李洛由检查了下各处柜子上的封条,确认完好无损,才逐一把封条撕下落座。

    顾花成自然不敢坐,侍立一旁。

    “荷成!磨墨,写几封信。”

    “是!”顾荷成有些奇怪,写信这类事情,照例是书启师爷的事情。机密的则是姑父自己动手,怎么叫自己动笔?也不敢多问,赶忙走到紫檀木的书案前,取一键程君房残墨,在一方唐代端砚上磨了起来。”李洛由的信,是写给辽海行在沈阳建奴的“盛京”里的代理人的,这种代理人不止一个,有的在当地开设买卖,有的则专门结交后金的贵族官吏。自从广宁撤镇之后,李家在辽东的买卖全部毁于一旦。目睹了辽东军民惨状的李洛由回到直隶后稍加安定之后,就开始派人回到辽东,重整家业。以做买奂为名,暗中搜集后金的情报讯息他胸中还抱着一丝期望:有朝一日王师复辽之日,自己在辽东安排下的情报网络能够挥些许作用最低限度,也能在当地杀几个教子。

    宁远大捷的消息曾经让已经对朝政极度失望的李洛由产生了一线希望。天启皇帝驾崩。信王入承大统。权倾朝野的魏忠贤失势赐死,直到袁崇焕重新出山,提出“五年复辽”的奏议,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光明。这大明的气数,到底还没有尽!

    从他在辽东的代理人那里传来的消息都表明,自从老鞋子死在袁督师大炮之下,后金无论在伪政权内部还是经济上都处于笈可危的状态。李洛由感到:自萨尔浒大败之后,朝廷在辽东的顾势有可能会扭转。最近二年在辽东的活动也多了起来。

    他要顾荷成写得是关照代理人在沈阳的商业活动的指示信。辽海行在辽东的商业活动主要是通过皮岛这个渠道,进入后金的统治区运销关内货物,收购红参、鹿算、皮毛。特别是上好的黑招皮。这种贸易在大明是非法的,不过在后金政权管辖范围内却是受到欢迎的。一个以掳掠抢劫为基础的政权不可避免的穷兵默武,农业凋敞,各种物资极度匿乏,对与关内展开这样的走私贸易极为支持。

    不过,李洛由和山西那批汉奸商人还是有所不同的,后金急需的粮食、生铁、铜器之类的战略物资,他从来不运销。运去的都是于耕战无益的奢侈品,尤以各种丝绸锦缎为主,兼顾各种粗细瓷器一靠抢劫掳掠聚敛了大量财富的野蛮人刚刚脱下猪皮,不可避免的对这些产品产生了极大的需求。李洛由的这个买卖原不是为了赚钱,却越做越大了红参、鹿耸和招皮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贝勒所言,要我等运销粮食之事,请告其:最近灾荒不断。粮价奇高,且市无余粮可购”

    接着他又口授了一封赎取几名过去的店内伙计的信,关照代理人将已经找到下落的原字号里的伙计逐一赎取出来,家眷若是能找到下落的。也一并赎取。借着贸易的机会。他寻找赎取了不少在辽东溃局中被掳为奴的熟人、同业、亲戚。赎身的人一律送回关内,那些有胆有识。对建奴怀有玄骨仇恨的人,会被重新派回到关外,或是充当字号里的伙计,或是在当地安家做小买卖潜伏下来。

    等着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他最后口授完关于端午节给后金贵族、官员送礼的信件之后,顾荷成见他再无其他指示,才把信签递过去。李贻可接讨。仔细的看了一编禁,丫整整的畅头小楷。写陌吼沉麻麻,一丝不乱。他满意的点点头。才从随身的拜帖匣子里取出一个图章,一一盖了上去。

    与后金的贸易是犯法的,所以这样的信李洛由从来不假手于人,心里不落字号人名,不署名,也不写任何题记,只用一个花押图章做记号。一旦信件失落,直接销毁图章即可。李洛由虽然寄希望于朝廷,但是对朝廷里的种种人物都是什么货色却是一清二楚。

    信被仔细的封了起来,装进蜡丸。到时候由专门的精干人员贴身收藏了北上登州。登州往皮岛去的船只很多,走私夹带非常的方便。

    李洛由把蜡丸封好,装在专门的饰匣子里。这才问:“荷成!知道为什么今天要你写这三封信?”

    “是,老爷是为了小侄不忘国仇家恨。”

    “你知道就好。”李洛由点点头,“坐。”

    小侄不敢。”

    “坐吧,我有话要和你说。”李洛由叹了口气,“姑父昨日又了次眩晕之症,这病已经作了好几次,怕有不豫”

    “姑父春秋鼎盛,”

    “不要紧,一时半会死不了的。”李洛由沉声道,“姑父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生死看得淡了。李家现在家业人丁兴旺,只是放不下你一”他止住顾荷成的话头,“姑父原本期望能看着朝廷收复辽左,咱们爷们衣锦还乡帮你重振家业。现在看来,姑父怕是没有这个福分了。所以辽东的这一摊子,日后你要多留心,多帮姑父看着点。”

    “是,侄儿谨遵姑父教诲。”

    “香山澳的葡萄牙人那里。你也要常去,姑父知道你不愿意信奉天主,也不勉强你。只是去了可以多长些见识。”李洛由闭起眼睛,“西人有他们的一套技艺数理。不在我中华之下,天下之广阔,远非中华一隅”他的话似是在向顾荷成告诫,又象是在喃喃自语,顾荷成不敢打扰,只是站着聆听。

    你去吧,舟车鼻顿。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晚上还有事情要议。”

    “是。”顾荷成恭恭敬敬的应道,网要退出去,见姑父并无离开的意思,继续在拆看各地分号送来的信件,问:“老爷不去安歇吗?”

    “我不累,一会再去。”

    “是”顾荷成犹豫了一下,“侄儿大胆,请老爷宽宵蒋姨娘,,”

    “哼”李洛由冷哼一声。“你刚会怜香惜玉。”

    “侄儿不敢!”顾荷成吓的跪了下去。长辈的女人这在古代社会可是原则性问题。

    “起来吧!把你吓得这样。”李洛由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顾荷成长得很象他的亡妻,也由此显的颇为柔弱,他在心里暗暗叹气,这样的男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担起这副肩膀来。

    “蒋姨娘是侄儿的长辈。总是女流,受不得这样的苦楚…”

    “跪一跪,就跪死了么?”李洛由冷笑了一声,“我是从辽东逃回来了。当年辽左没能逃走被建奴掳掠为奴的男女老幼,不知道有多少已经被折磨死了,没死的该叫你见见那些被赎回来的人,听听他们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她跪上一个时辰少不了一块肉的。”

    顾荷成磕了个头,抗声道:“老爷,失陷的辽东百姓的苦楚,侄几时刻不敢忘。只是这是两回事。蒋姨娘何辜?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老爷将她斥责也就走了,这般责罚未免有失仁厚”

    “混蛋!”李洛由见这侄儿的倔脾气上来了,怒气冲冲的骂道。忽然脑袋一阵眩晕。赶紧止住自己的怒气,只说:“你出去吧。真是妇人之仁!”

    李洛由定了好一会神,脑子才算清爽起来这个症状愈严重了。他想,这次回广州之后要延请名医,好好的看看了。

    正在闭目养神,扫叶轻手轻脚的进来了,在他耳畔道:“老爷,杨润开堂的杨大掌柜派人来给您请安了,还送了四色水礼。”

    “他哪里是给我请安,是给我的红参鹿耸请安来了。”李洛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礼物收了。封个赏封给来人。告诉他:请杨大掌柜明日过来叙话。”

    “是。”扫叶答应着退了出去。

    “慢,李洛由叫住了他。“到内宅,叫蒋姨太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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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着扫叶退出尖。李洛由舌算着。在登州他存着新沂从过赏愕来的一千斤红参还有几百斤的鹿耸,这就值一万多两银子了以杨润开堂的实力,全部吃下去不成问题。只是一下子有如此之多的红参在佛山上市,怕是会招惹来麻烦。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来,从腰里拽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一个柜门上的锁。从里面找出一本“账本。来。这个账本的毛蓝布封面上只有“佛山镇。三个字,下面是年号:崇祯元年修订。

    这是一本“人情账”里面详细开列了佛山镇上的各路需要应酬的公私人物。包括家庭成员、住址、个人的喜好等等细节,有些特别要紧的人物,连他们已经过世的长辈的忌辰都记录的清清楚楚。还有过去送过得每笔礼物的记录。他翻到“林铭”的条目下。林铭全家都一一开列其上,下面注着每个人的生日。林夫人的生日就在三天之后。

    这位本地的锦衣卫百户所的林百户很好说话。平日里也有交往,只要他装不知道,佛山就没人会多事说知道。

    “正是时候李洛由点兵头,阖起了账本。

    以林铭和他的关系,称不上是如何的熟悉,除了照常的三节馈赠之外,忽然馈赠厚礼,太露于行迹。

    林夫人过生日倒是个额外送礼的好机会。

    礼物即要贵重又得讨林夫人的欢心,不然直接送几百两银子过去就走了。银子虽好,对林夫人来说却没什么意义,女人一旦感觉自己不被重视,在床上吹枕头风也是很厉害的,更何况这个林夫人听闻说极受宠爱,杀伤力更大。所冉说送礼是件颇费周章的事情。

    他打开书房里的一只大橱上暗锁,里面层层叠叠装得是各种盒子:锦缎的、螺钠、剔红的”不一而足,装得都是贵重的礼物,专门用来应酬要紧人物的。货鹅蛋镜子了。

    他去过一次紫珍斋,一进门就被里面的整幅巨型玻璃镜吓得一跳。玻璃镜子,李洛由在澳门早就见识过。但是如此巨大、光洁的镜子,就算是澳门的葡萄牙人见了也都啧啧称奇,称制造这样巨大的玻璃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仅是镜子,紫珍斋卖得东西以新奇为上,许多都是本地从未见过的本地没见过也就罢了,以李洛由这样经常来往澳门,与红毛人颇为相熟的商人也没见过。

    李洛由为了馈赠方便,在紫珍斋里采购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分储几处,便于随时取用。

    当下取了一面紫珍斋的鹅蛋镜;一盒的十二色玻璃瓶装蒸馏花草香水;一盒银托口红棒,最后又取了一盒珍珠,这可不是紫珍斋的东西了,而是真正的“东珠”辽东的珍珠以大而圆润著称,远胜于广东将近枯竭的“合浦珠也是他经常贩运的货物;

    给林百户准备的就简单多了,预备了一张虽近新出的德隆银行二百两见票即兑的汇票。这东西用着真是方便,起码送礼行贿就不用公然扛着箱子去了。

    李洛由当然知道这不是德隆的明,唐代即有“飞钱”他在澳门也见过婆罗门商人和葡萄牙商人使用汇票的,这种银票说白了就是汇票。只不过他从来就没想到过要把这种体制引入大明。没想到这德隆还真就引进来,也给它在这一带办成了。当然,这和紫珍斋的大掌柜郭逸,以及广州的高家的鼎力支持是分不开的一他很怀疑这所谓的德隆就是这两家作得幕后老板。

    吃过晚饭,李洛由在书房里将两个外国人请来秘会。

    “来,我们小酌一杯,边饮边谈。”他从柜子里取出三个酒杯和一个黑色的酒瓶。这是千里迢迢从欧洲运来的葡萄酒。李洛由不怎么喜欢这种酸涩的酒味,更不喜欢没有下酒菜这么干喝,纯属为了点缀应酬外国客人。

    “谢谢了,您这里永远都有出人意料的好东西。”夸克穷眉开眼笑。这个英国商人时穷时富,落魄的时候常在李洛由在澳门的公馆蹭饭。

    “谢谢马阳春看到有酒两眼放光。他到澳门三年多,官话已经说得很好,和李洛由也相熟。不过他当初可是澳门耶稣会中一个让人敬而远之的人物此人身上总是散着野兽一般的臭味,连他的同事们也受不了,据说这德国人极不愿意洗澡,而且喝酒毫无节制。让足伤了番脑筋。

    不过存意大利人的精心调教下,这个粗鲁的德国教士已经变得文明许多,至少也知道经常洗澡换衣服了。他原有一把大胡子,为了便于传教,已经把胡子剃得精光,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李,这里有“大唐公主。吗?”

    “没有。这是紫诚记的外销货,我这里可没有。”李洛由笑了一下,夫唐公主那一股大黄的苦味,还真是消受不了。

    “来,先干一杯。”

    三人喝下了杯子里的酒。李洛由又给他们斟上。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这次他带两个,外国人到佛山,是为了两件事。一是看能否在佛山开辟传教的据点,李洛由是今天主教徒其父早年到澳门作生意的时候受得洗。李洛由成年前,一直随父亲住在香山澳,少年时候就教堂里随神父学习,他对教义教理之类的东西兴趣不大,倒是对欧洲的自然科学和数学颇有兴趣,代数、平面和立体几何都学得不错,在本时空是极少数掌握西方数学的人才了。

    身为大明仅有的少数天主教徒,传播福音的事情李洛由责无旁贷,他屡次往返澳门与广州之间,接送传教士出入境,运送宗教书籍,还多次在自家的仆役中展信徒。当然他积极活动并非全部出于宗教热情,耶稣会在他的生意中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二来,则是准备在佛山开办铸造厂,制造西洋大炮和火枪。宁锦大捷之后,朝廷对西洋火器的兴趣猛增。这年的正月,朝廷接纳了徐光启的建议,命广东巡抚李逢节,两广总督王尊德,托葡商代购西洋大炮。葡萄牙人当即奉献十门大炮和若干火绳枪。并由葡萄牙军官和一名传教士率领数名炮手随炮押送。这是在天启年间张煮、孙学诗运送火炮进京之后的第二次大规模采购和运送西洋火炮进京。

    李洛由从邸抄上读到徐光启的奏议他和徐光启并不相识,但是同为天主教徒,对西洋的军事科学技术同样抱有浓厚的兴趣。他对徐先,启在奏议中提出仿制西洋大炮。“练精兵致利器”的政策简直是双手赞成李洛由在辽东做买卖多年,又是亲眼看到广宁撤镇的,对朝廷的倚为长城的“边军”是什么状态一清二楚。

    这种疲软不堪,练不足。士气低下的军队根本不是后金兵的对手。

    朝廷对西洋火器的需求增加,这对李洛由来说是绝大的商机一除了商机,他还抱着一份为朝廷军队刷新武器,提升战力的忠君报国的想法。如今许多官场中人把火药火器当成了仕途上的敲门砖,各种火药配方、火器、炮术的文章、条陈、奏议漫天横飞。对火器不甚了解,但是对西方科技略知一二的李洛由来说,其中的错谬之多让他痛心疾

    这是要误国啊。他决定:与其让不懂行的人乱来把火器作为自己的升官符,不如自己来操办。

    李洛由估计着,朝廷向澳门采购的大炮不会太多,很快就会转入仿制阶段。他很清楚:葡萄牙人在澳门的铸造厂的产能有限,而且严重缺乏熟练的铸造工匠。他还知道澳门市政会的通过决议,要求尽可能的引诱中国的铸造工匠到澳门来工作铸造铁炮。天启年间购买的三十尊所谓的红夷大炮,根本就是从榈浅的英国东印度公司船上拆下来的舰炮这事,朝廷闹不清,可不等于他李洛由闹不清。

    从成本上说自然是本国制造更为廉价,朝廷在感觉上也会觉得这种“军国重器”交给朝廷子民去造比那些高鼻深目的外国人可靠些。

    佛山这边替朝廷铸炮的工场并不少。但是没有一家是懂西洋大炮的主炮技术的。李洛由也不懂,但是他有耶稣会的后援,从澳门乃是果阿招募专门的工匠都不成问题。再者,他还有夸克穷这个英国人可用,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他去找东印度公司这条渠道。

    “在佛山开辟铸造厂的提议,我当然赞成。”马阳春说,这个德意志人穿着明朝的衣冠,戴着包头巾,“会长嘱咐过我,火器是大明最关心的事情,只要在这上面满足了皇帝和官吏们的需求,我们传播福音就会愈加的顺利。”

    “神父说得对。”李洛由道,“6神父和汤神父就是这样进得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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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是,我货得众是耶稣会为朝廷披力的好机会。我也是听啧邯,在欧洲打过十来年仗没造过炮总还放过炮。大炮的基本原理也知道可以帮你。”

    “太好了,还有炮匠的问题呢?这里可没有人懂如何铸造西洋大跑

    “葡萄牙人是不会给你炮匠的,你去请求会长大人也没用。”马阳春说。“如果要从果阿找人过来,就得等到明年了

    “这可怎么办?”李洛由心想原以为靠着耶稣会,雇用葡萄牙炮匠的事情是手到擒来,没想到根本找不到人。他的目光转向英国人。

    “您别对我看。”夸克穷举起双手。“东印度公司的炮匠也在印度。这里哪有?。他拿出个烟斗,装满烟丝,吞云吐雾起来,“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借炮”。夸克穷说,“让耶稣会出面,向葡萄牙人借几门大炮运来。让工匠实地测量,再按尺寸铸造就是。我看天下没有比中国的工匠手艺更为精巧的了,你给他们看了,他们总能造得出来。”

    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不过向葡荀牙人借炮,这是件大事,必须要拿到官府的许可文书才行,势必要一番运动。

    李洛由对此有把握,他已经为内侄说下一门亲事,对方正是王尊德幕府中的一位赞画。通过他的路子去活动造炮和借炮的事情不会有太大问题。

    “借大炮,还得到澳门市政会同意。耶稣会不能命令澳门市政会的。”

    “我想不要紧,只要两广总督王尊德下道手令,市政会不敢不借

    “不过,借什么炮比较合适?”李洛由虽然对这事很热衷,但是毕竟还是个外行。

    “我看上次的 磅舰炮就很合适。”夸克穷说,“听说中**队用它打死了教桓的王

    “不过一个蛮酋而已。算什么王爷”。

    “如果只是要一味的防御的话,这种大口径的加农炮自然是最合适的。但是不能用来野战马阳春说,“步兵需要火力支援的时候这种炮就太重了。必须铸造螃、膀的火炮他不愧是参加过战争的老兵,对火炮的运用比一般人有经验的多。

    “轻炮,朝廷军队有的是”

    “我看到过中**队用来支援步兵的大炮。他们是用手推车来机动的,炮太轻,制造的也不合科学规范。不好用。”马阳春直摇头。“要造马拉的双轮的炮车,这样战斗中才能有效的支援步兵,抵挡骑兵的冲锋。”

    李洛由连连摇头,到不是不同意他的看法,只是他对明军的状况可就了解矢多了。别说根本就没这许多的马,就是有,当兵的不是比马更便宜?一个兵的月饷才不过一二两,一匹马少说也愕几十两银子,要按红毛人那样装备炮营,光一门炮就得七八匹马伺候,谁也用不起。

    “神父,朝廷现在对重炮的需求很大。再说朝廷缺马

    “不仅缺马,连拉车的马都不合格。”马阳春知道在中国除了官府、军队和少数有钱人之外,你在其他地方几乎是看不到马匹的。而且这里的马匹多数身材矮一开始他还以为中国人习于役使儿马。后来才觉并非如此。

    “看起来只能铸造重型的加农炮了。”马阳春想了想,“不过葡萄牙人在澳门的炮台上最大的也不过是旧磅的大炮,”

    “这就差不多了,天启年间运 磅舰炮就费了老鼻子劲拜”

    最后决定向澳门市政会借 蚜加农炮”据和晰加农炮各一门。炮车炮架也随炮借来仿制。李洛由还抱着一线希望以徐光启的造诣。应该不会看不出轻型火炮的重要性吧?

    李洛由拿出算盘,草草的计算了这笔买卖的各种开销,以确定将来承制大炮时候的报价依据。

    “有了铸造工场,我会先向工人们传播福音。再藉由他们把天主的福音散播开来”马阳春从老兵又恢复到了神父的状态,说” 最近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神父。”

    “天主的羊群扩大了。您还记得6若华兄弟吗?”

    “当然,他和葡萄牙人一起护送大炮进京师了

    “不是这位,这位是6若汉。”马阳春摇头,“我说得这位是去年前往琼州传播福音的6若华神父

    李洛由依稀记得有这么个人:“约翰那里的传播福音有了很大收获?”

    “不,不是约翰

    约翰就是著名的明代天主教徒王弘诲的儿子。他的受口劣就叫约翰。王弘诲和徐米启,直是耶稣今在大明传教研赏女指

    。

    马阳春手持念珠。双目望天:“真是奇迹!感谢天主!原本以为海南岛的定安城会生的奇迹,却生在了临高城。天主的意志,真是神秘莫测啊。”

    说着他把6若华在临高的传教业绩大大的宣扬了一番:洗礼了数百名教徒,还设立的教堂和修道院。他竭力称赞岛上的澳洲人是一群虔诚的天主的羔羊。对传播福音的事业不遗余力。

    “临高?澳洲人?”李洛由面色转为凝重。澳州货的名声,一年来在广东已经是如雷贯弄了。而澳洲人驾铁船,在临高登6筑城,自为堡室,行当年萄萄牙人入驻香山澳之事,李洛由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过这伙人在临高登6之后,倒也老实,除了派船来广州贸易。销售各种珍奇货物,收购物资之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错,正是如今在临高的澳洲人,听闻他们已经在那里修筑了一座城堡,名叫百仞。”马阳春因为6若华的关系,对临高的情况知道的比较多,

    “他们也想学当东葡萄牙人的故伎吧。”夸克穷说,“说真得,我倒很想去瞧瞧这伙奇怪的人”

    “听说他们中也有你的同胞。”马阳春笑着说,“6兄弟说,他见到过几个说英语的女子。”

    “澳洲人喜欢英国典人?”夸克穷哈哈大笑,“我到真想去一次,很久没有尝过女同胞的味道了。”

    马阳春微笑着说:“或许他们很喜欢英国人。”他说道,“6神父在信中说,他们中有人懂很多欧州人的语言。但是几乎人人懂英语。”

    “这真是件怪事。”夸克穷的好奇心被勾引起来了,“我想不出一个英格兰以外的人学习英语有什么用处?”

    这个时代,知识分子用的是拉丁语,一般的百姓,各用各的语言,连法语都没通行到法兰西的穷乡僻壤,居然在东方有这么一伙人不管干什么的全都会说几句英语,这种奇怪的有违社会规律的事情,是大家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的。

    “上帝保伤。他们都是天主的信徒,没有堕入异端邪说中去”马阳春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接着又诚恳的望着夸克穷,“夸克先生,天主的门始终是为了迷途的羔羊敞开着的”

    “神父大产”夸克穷知道他又要游说自己重新受洗,放弃国教信仰皈依天主教了。信仰不信仰对这个英国人来说根本无所谓,正如他有次喝醉了说过:如果需要,他可以随时信仰任何宗教,也可以随时不信这个英国人根本不相信有神明的存在,是个彻底的“无国王无上帝”的拜金主义者,他只信仰金光灿灿的黄金。

    “好了,我们就不要再谈这个问题了。”李洛由把话题扯开,“澳洲人的东西极其精巧,有些似乎是欧洲的产品,却要更胜一筹。不知道他们的工艺是怎么样的?我刨良想去着看。”

    “我也很想去看。”夸克穷说,“与他们直接做生意。再看看传闻中的铁船。只是大明朝廷不许我们深入州县。海上也不太平。”

    李洛由说,“夸克先生,如果你愿意,下个月我们可以一起去临高看看。用我的船。”

    “好,我一定去。”夸克穷原本就想找个新的贸易机会,当下欣然接受。

    三个人聊天直到深夜才散去。第二天一早起来,李洛由先带着人抬了寿礼前往林家祝贺,和林铭达成了默契。马阳春开始给本地分号的几个伙计上教义课。李洛由觉得让手下伙计信教是件好事,起码在精神上会有寄托,免得胡思乱想。

    吃晚饭的时候,杨世意来拜访了,俩人吃过饭关起门来嘀嘀咕咕的在书房里议论了半天。敲定了这笔买卖。杨世意的嘴都快笑歪了他从李洛由手里拿到的红参是一斤六十两银子,转手批出去就是一百两。至于最后卖到客户手里,零售高达近二百两一斤。他即零卖又批,两头赚银子。

    夸克穷因为长相的问题,只好蜗居在字号里。李洛由极会敷衍红毛商人,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时还给他送来个女人享用,夸克穷远没有穿越者挑食,一概笑纳。除了吃喝玩乐,他的另外一桩事情就是根据程掌柜每日从各家取来得货样,选择欧洲喜欢的款式。有时候,他还会亲自画出一些图样和花纹,要求定制。,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 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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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由谅天回到分号程掌柜送来口封请帖。

    “林百户请您明日赴宴小酌

    帖子上注明 “家宴”说明不需行官礼,算是简单的聚会。李洛冉不由一怔,林铭他才见过不久,此时忽然又要宴请又有什么事情?

    “这帖子什么来头?。他问程掌柜。程掌柜在当地人头极熟,多少都能打听出些消息来。

    听闻是最近他的小姨子来了

    “荒缪。”李洛由道,“他家的内眷。难道接风要叫我们去作陪?。

    “不是,听说这小姨子一路上是两位药商护送来得。林百户大约是想为他们拉个纤,介绍些买卖给他们。算是报答。”程掌柜把从林百户家佣人嘴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他。“听闻还请了杨大掌柜和几位药号的掌柜

    “明白了李洛由点点头。若是这样倒也好办。不管是买还是卖,放点交情给他们总不成问题。再者也是多个朋友。

    “给林老爷回信,说我一定去。”

    第二天宴客,主宾陪客一个不少,全部到齐锦衣卫百户所的主官请客,一般人还真没这个胆子推辞。杨世意看到自己的堂弟和那“临高的名医”坐在主宾的位置上。面色大变。惹得李洛由好生奇怪。

    “杨老爷,您身子不舒服?”

    “没有,没有杨世意摸了摸自己的面孔。想来脸色不大好看。

    “大哥!”杨世祥也没料到会遇到堂兄。

    “五弟杨世意拱手还礼,作揖的腰身也比前几天要深得多了。

    “怎么,两位山只?。林铭奇怪。

    “正是。杨世祥从容答道,“这位是小人的堂兄。”

    “哦?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个亲戚。

    林铭抚掌笑道,“我该想到的。他也姓杨,做得是药材的买卖

    “是,是。小的和世祥是堂兄弟。他排行老五杨世意额头上直冒汗。看这模样,林百户就是为了请他们才把自己叫来作陪的五弟的小混蛋什么时候搭上了锦衣卫的线了?想到自己这次时五弟的态度,不由得一阵慌乱。

    “那是至亲了林铭笑道,“你这个做大哥的,要好好的提携这个兄弟才是

    “是,是。都是一家人,自然是要尽心竭力的杨世意忙应道。

    李洛由接口道:“林百户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等的朋友。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开口。”说着身边的小厮赶紧递过一张名帖。

    “杨掌柜,你这次可是遇到大财神了林铭得意道,“这位李大掌柜,可不是一般人。在广州城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说着替李洛由大大的吹捧了一番。

    因为工作关系,刘三不大看《社情通报》之类的内部刊物,但是对李洛由这个名字却不陌生刘三因为采购药物的事情,参加过几次贸易部门召开的联席会议,会议上情报部门曾经提到过:这个人正是华南地区的“关东货”供应商一特别是人参和鹿耸的供应。几乎为其垄断。此人无疑和后金有着密切的贸易联系。

    “久仰!久仰!”大家一起虚礼客气。刘三的目光却始终留在这个,”汉奸商人”的身上。只见此人大约有四十岁上下。长脸,短须,人微微胖,看起来就是一个精明商贾的模样,但是目光深沉显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

    这倒是值得注意的目标。刘三想到贸易部门的人曾经提到过,应该尽可能和后金打通展贸易路线,倾销临高工业正在逐步扩大的轻工业产品,同时换回急需的马匹和牲畜。再通过贸易把情报人员安插进去。建立起辽东的情报网络。

    这个李洛由既然做辽东货的买卖,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关系。

    落座把盏,因为是小型的家宴,礼节宽松。大家随意闲谈。杨世意急得背上直冒汗,不知道这五弟有没有在林百户的关系到底如何?有没有在他面前下过自己的眼药?心里亦喜亦忧,喜得是前几天五弟请托的事情,他没有一口回绝,面子也算是做足了,眼下还有转圈的余地;忧得是自己在买药材和代销成药上推三阻四,恐怕这兄弟就此怀恨在心。

    酒过三巡,话入正题,是林铭起来的。

    “杨五掌柜”林铭说。“你和这位刘大夫到佛山来准备卖什么药?。

    “石翁谬赞了林铭字 “心石。”为了表示熟不拘礼,彼此都以字相称杨世意拱手道:“这是二种专破专治暑热秽恶诸邪的成药

    “听说了。…翻饷似乎并不芳宗全是客套,“这位刘大夫在杨润开堂心。”救了一个乞丐,用得就这种药吧?”

    “正是。”刘三答道,暗想这锦衣卫的消息还真是灵通,真是街上有人吵嘴打架他们都一清二楚,“用得是诸葛行军散

    “诸葛行军散?”林铭道,“是武侯的遗方?。

    本时空《三国演义》已经是家喻户晓的畅销了,诸葛亮的大名也尽人皆知。很有些名人效应。

    刘三笑道:“这是根据一张古代的验方减增配伍。参合而来。古方上说这是“武侯所遗”我也就姑妄听之了

    “原来如此。不过此药大妙。极有用林铭连连点头。刘三在杨润开堂救治乞丐的事情,当天就被人作为社会新闻汇报到了锦衣卫。他对这种祜暑药物很有兴趣锦衣卫虽然听起来威风凛凛,在佛山也能作威作福,但是工作的性质使得他们经常要在外面奔波出官差,路上感染时疲,中暑莎一命呜呼的同仁很多。要是能有这种成药,随身携带。岂不是可以大受上司和同事的赞誉了?

    他的心思,刘三等人如何看不出来?好在这次来为了给药品打开销路,刘三特意做了不少样品。当下将样品分赠席上众人。

    李洛由却问:“为何是两种?一种避瘟散,一种武侯行军散。二者都是凉开药吧?”

    刘三笑道:“其实避瘾散药效不如行军散,内中减去了几种贵重的药材,添加了些清凉通窍的香料。虽然效果差些,但是胜在价格便宜,人人可用。也算是做好事

    “原来如此。”李洛由点点头,用指甲挑了一些 “避瘟散。到鼻端一吸,果然一股清凉的气味直通鼻窍,头脑顿时为之一清。

    再翻看小瓷瓶后面的引子。写着“临高润世堂秘制”。李洛由呆了一下,这药店是临高的?

    因为澳洲人的缘故,他对临高这地方有些敏感。再仔细看杨掌柜和刘大夫,俩人穿戴举止,都无什么破绽,难道他们只是临高的普通商人?这杨掌柜不去说他,本来就和杨世祥是同宗。剩下的,就是这个刘三了。

    “刘大夫”他试探的冉道,“您是在临高开药铺?”

    “哪里刘三坦然道,“润世堂可是世祥兄的产业。我只走出了个方子而已。”

    “原来如此李洛由说,他已经断定:这刘三和他曾经见过的郭东主是一伙的一他们说得官话都带着奇怪的音,绝非大明人士。

    有这么个现成的澳州人在面前,李洛由不由得细细打量,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其实年龄不大,虽然留着三缕清须。人应该还不到三十岁。面色温和,身体健壮,双眼有神,一双手即黑且糙,似乎还干过什么农活这种人物,真不大容易看明白。

    不过,他的药很是有用。李洛由因为贩卖人参鹿耸的关系和药材商打交道最多。对药性药理多少了解些。这两种药,都是可以常备的夏季平安药,端午节之后,天气一日热过一日,正是暑药好销的日子。

    当下决定采买一批这笔买卖稳赚不赔,还能让林百户见自己的情。

    “杨掌柜,这避瘟散,我要三千盒,诸葛行军散五百盒。不知何时能够交货?。

    刘三和杨世祥都没料到他会当场要货。杨世祥想了一想:“一个月。”

    “好,一个月就一个自。到时在何处提货?。

    杨世意赶紧插了上来:“润世堂成药由我杨润开堂代销,李老爷就直接来我们店里提货就是。”

    “那就有劳大哥了。”杨世祥面露微笑,拱手称谢。

    “都是自己家弟兄,本应如此。”杨世意做出一副“兄弟同心”的模样来

    酒席散后林铭很是满意,不管是李洛由还是杨世意都很他给面子,而且又收到了这种有用的暑药。他关照人到外面订做一些盒子来,准备着用暑药送礼的事。

    刘三等人回到下处,杨世祥高兴的很:“没想到杨大掌柜也这么给面子”。他看了一眼刘三,“老刘,没想到你和锦衣卫居然有交情

    刘三却闷闷不乐,他最不愿意招惹的就是锦衣卫一自己也是糊涂。这芊芊既然是锦衣卫的家属,所谓的“亲戚”多半也是这路人了。自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把她给带来了。幸亏这林百户看起来还算正直,不是什么奸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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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直记着家里长辈的古!“不管怎么改朝换代。谁咱们家以行医为本分。凡军、警、宪、特四种人不招惹、不深交。”没想到这会就招惹上一个大明特务机关长。

    既然已经搭上线了,说不定以后也是可利用的关系。这条线路回去之后得向情报部门汇报一下。说不定也条情报线索。

    “大哥这下也算是肯做我们的代销了。这都是你的功劳。”杨世祥兴冲冲道,“我们的药就算是站稳了脚跟,光在佛山每年能卖个几千盒了!”他又有些忧虑,“不过加上李大掌柜订的货,药料就不够了

    。

    穿越集团的订货、李洛由的订货,外加还要给杨润开堂的备货,汇总起来,不仅贵重药材不够。连一般的药材都欠缺把他的店里的存量全拿出来配药都不够。

    刘三毫不迟疑:“钱,我这里还有。”他又抽出二张票子,“你明日就和杨世意去谈,把需要的药材都配全了。再按照多一倍的量预备着。”

    杨世祥连连摇头:“配全了就走了,多预备了白压钱!”

    刘三却摇头:“世样,你的眼光还得放得开一些。几千盒算得了什么?我们还要卖几万盒。几十万盒呢。这小小的佛山,只是我们卖药的第一步。”

    “几十万盒!”杨世祥惊呼起来,“哪有这许多人买?”

    刘三暗中摇头,心想这杨世祥的商业脑筋的确不怎么好。可能在临高这个荒僻地方待得太久了。

    “世祥,难道你以为佛山这今天下四大镇之一一年就能卖出几千盒吗?照我看,光佛山一年就能卖避瘟散四五万盒。加上广州,一年十万盒不成问题。”

    杨世祥连连摇头,不以为然:“刘大夫,佛山、广州虽然人口繁盛,可走到底是穷人多,用得起这平安药的人少。”

    刘三说:“世祥,生意你不用担心。佛山的铸造、烧窑两行,都是用药的大户,工匠们穷,买不起,我们就要设法让他们买得起一不管怎么样,人命总是要紧的吧。”

    “怎么能让他们买得起呢?”杨世祥困惑的说,“就这一瓶避瘟散吧。打五分毛利,就得卖一百二十文万历钱,匠人们一个月最多二三两的收入,如何使得?”

    “拜钱,我看定十文就是。”刘三道。

    “十文?”杨世祥差点跳了起来,“这不得做赔了!”

    “不会赔。”刘三拿起一个药瓶,“这瓶避瘟散是五十克”他想起杨掌柜不懂公制,“合着差不多是一两多了。我们把包装改小就走了 每剂三克就是,包装也不用瓷瓶了,直接再竹管。

    缩小了规格,改换廉价包装材料。这是现代商业领域里常用的伎俩。在本时空的药铺行业里却是新鲜事。杨世祥虽然承认这法子不错,但是总觉得有些耍心眼之嫌。

    “十文一剂,人人都买得起。”刘三接着说,“我们卖避瘟散,不是让人有病了再吃药,而是作为常备解暑药。人用着舒服,以后就一直会用。这叫培养消费习惯。”

    “使之习以为常?”

    “正是。”刘三指着桌子上的茶,“世祥,就说这茶好了:上到天子 下到贫苦百姓,只要不是家无隔宿之粮,开门七件事总少不了它。若是天下无茶,人难道就活不下去不成?这就是消费习惯。何况佛山这里铸造、烧窑的工人多,只要便宜好用,他们自然就会买。”

    杨世祥有茅塞顿开之感:“就如同有钱人家进补。”

    “不错,有钱人家要进补,苦哈啥的匠人、农民也可以用些平安药。谁不愿意自己没病没灾呢?”

    “正是!正是!”杨世祥在兴奋中又有顾虑,“不过就算是十文一盒,大家不信用一时间也打不开销路,须得慢慢的熬上一二年,口碑好了,才能大卖。”

    “慢慢熬信用也是个法子。不过我们等不及。”刘三道,“牌子要靠自己去闯开来。所以一开始我们要舍药。”

    “这我晓得。”杨世祥平静地答道,“凡是药店,平日里都有些汤药奉送。不过是做好事而已。对卖药用处不大。”

    刘三笑道:“前面我都说了,要给佛山的百姓养成消费习惯,要等他们自己熟悉,就和你说的一样:非得熬上一二年不可。我们现在直接送,马上就能让他们知道这药的好处。”

    杨世祥问:“若是敞开的送。岂不是个无底洞这不要钱的东西一上街 人还不来疯抢?”

    “我也想过了刘三说,“一是在杨润开堂的柜面上分送给来抓药的,再送些样品给贩药的客商;二是我们自己组织人,带着药下到各家铸造场、窑口之类的地方直接分送工匠

    “这个使得。”杨世祥连连点头。

    “这几个地方一散,生意自然就会上去。”刘三侃侃而谈,“至于诸葛行军散,我也准备馈送一部分出去。”

    “馈送到哪里?”

    “自然是学宫了。”刘三说,“不管是童子试、县试、尊试,都要派人给读书人馈送诸葛行军散考号你进去过没有?”

    “没有”杨世祥摇又,“听闻里面极是狭隘,只能容身而已

    “科场里的号舍,站起来站不直身子,靠下来伸不直双腿。你想读书人的体魄多半不够强健。考试又多在春夏之交,在这样的地方,成百上千的人一待就是九天,遇到天候不佳。

    难免要感染上时疲。有了行军散,就能保大家的平安了。”

    刘三接着说:“读书人说话有威信,大家都信服。再者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小到县里的童子试。大到全省的乡试,幕得读书人都晓得了我们的药。这是你花多少银子,雇人替你遍天下去贴招贴,都没有这佯的效验。”

    “真是”杨世祥笑道,“刘大夫,想不到你除了医道高明,做生意的本事也厉害的紧!别人想不到的花样,你想得到。干脆我们合股!顺便在佛山开家分号吧!这些事情,若都委托给我那大哥做,我还不放心

    刘三想: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合股的事情,回去再慢慢商议。我也有此意。”刘三道,“不过佛山的分号,还是暂时不要开的好,毕竟你大哥刚答应帮忙代销。有他帮忙我们的药才能分销到各的。不宜得罪他我看可以成立一个办事处

    “办事处?”

    “不错,就如同当官的都要上司所在的城里设个,书房一样。”刘三解释说,馈赠宣传这些事情,的确耍防范杨世意借花献佛,最好自己经手放心。选派一二名精干老诚的伙计常驻此地专门经办馈赠宣传、货、结账、采购事宜连铺面前不必用。

    “这伙计责任重大,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杨世祥想了想,此人不但得廉洁奉公,还得忠心耿耿,而且场面上也跑得出去,思来想去,只有刘本善最为合适。

    只是这刘本善是店里的大管事,若是调冉到了佛山,自己在临高的店铺里就少了一个。重要臂膀,

    “我看刘本善不错。”刘三道。

    “也只有他最合适了”。杨世祥无奈的说,“只是这样一来,我就少了个得力的管事

    “呵呵”。刘三放声笑道,“世祥,我又要说你眼界狭隘了。润世堂在临高城里还能有多少生意?不外乎应付些门市上的饮片生意,炮制些药材而已。刘管事已经是屈才了。”

    杨世祥一想也是,以润世堂的买卖状况,伙计们其实多了些,调走一个刘本善也不会影响什么。便答应了。

    俩人又商议了合伙的事情。润世堂原先杨世意就是独股,现在改为十股。刘三以四百两银子和若干张验药方入股,占四股五厘;杨世祥以润世堂招牌、店铺房屋、生材、存货等一切动产不动产入股,占据五股。店内的“西家。共占五厘。

    双方当下就起了契,约定双方都不得将自己的股份私下转让他人,如要转让,必须征得对方同意。转让的时候合伙方有优先权。

    杨世祥觉得这下自己有了重要的奥援,润世堂虽然卖去了一半的股份。但是从今往后必然有一番大展,润世堂这块原本不怎么亮的招牌,也终于可以擦得亮一些了。想到自己在临高惨淡经营一世,最后依然是家不成气候的小药铺,最后郁郁而终的父亲,颇有扬眉吐气之感。不由愕对刘三道:“刘大夫!你现在也是润世堂的东家了,不如我们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刘三欣然同意。这种和当地土著磕头拜把子拉关系的事情,执委会是很赞成的前提是对方是有利用价值的人物。

    “刘贤弟”磕过头,杨世祥改了称呼,“避瘟散和行军散的事情,总算是**不离十了。不过药店不能只靠“一招鲜。过日子,不知道刘贤弟还有什么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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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真。其实做不讨来,只是想不想做而只。”刘二抚联绷的事情搞定了,心情大好,“别得不说,光我们执委会属下的产业,要用多少药?”不待他回答,他自顾自的说,“如今光保安团就有一千多人,还有许多的长工,林林总总,总有上万的人。这些人不愕看病吃

    “这可都的仰仗贤弟了。”

    “我是半个东家,怎么会不尽心竭力?。刘三笑道,“你放心好了,凡是澳洲人那边的事情,都由我来安排

    刘三接着说:“第二条门路,就得仰仗你堂哥了。你知道琼州于药材来说,盛产什么?”

    “自然是槟榔和益智了。”杨世样对本地的药材情况很熟悉。

    “对极。这两种药物,槟榔暂且不论。琼州那边有大户专司收购,我们暂时也犯不着和他们抢这个买卖,彼此坏了和气刘三道,“但是益智眼下还没人旦问,临高、诱州都有野生的,我们还能自己种一些,自己炮制之后销你大哥那里也做药材的批吧?”

    “做得。”杨世祥说,“他二三年还会去祁州的药市,即卖也

    。

    “这就走了。我们的益智就归他去销。这又是一笔收入。”

    “还有便是补药了。”刘三说,“我见杨润开堂的成药,似乎是以补药见长的吧?”

    “说起来。我家祖辈就是以各种补药家的。

    杨世祥说。“可惜到了先父这辈,在临高展不开手脚,竟都荒废了。”

    “既然方子都还在,要恢复起来还不容易?临高虽然吃补药的人不多,但是广东可不少。”

    “那就不能让杨润开堂代销了有冲突的。这些方子我有他也

    “不需要让他代销,我们在广州另外找人代销就是,再或者,就干脆在广州开个分号一不过此是后话。”

    杨世祥迟疑了一下:“贤弟!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什么事?”

    “贤弟不觉得这几年大明的天下有了乱象”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和蚊子叫差不多,“补药这东西,可是太平盛世吃得”

    刘三心想我早知道:就是从今年起,明廷陷入了农民军和后金的交替作乱循环之中,国事一天比一天糜烂。就此走上了覆灭的道路。但是这杨世祥不是穿越者,他在临高这个小小的地方不可能掌握得到

    。

    “何以见得。”

    杨世祥叹道:“这几天我四处拜客,见了不少亲戚、同业和父执辈,说起各的的状况,大家都是摇头:水旱灾荒不断,听闻陕西一带今春大饥荒,都在吃人了!饥民们闹得极凶,到处围州攻县,官军吃了大败仗,还死了个姓高的武将,,有人已经自称伪王了,”

    “陕西离这里远着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其他地方也不太平。”杨世祥道,“还听说京师有兵闹饷。居然在京师城门口伐木立寨,要索全饷这还了得?我等一直在临高。还有些浑然不觉。这一路走来。虽然广东还是太平景象,可是这满的的流民,实在是前所未见”

    刘三心中暗笑,杨世祥说得其实不错。但是仔细想来。他们这群海上而来的“髦贼”大模大样的在临高筑城修寨,征粮征丁,地方官府奈何不得,岂非也是大大的“乱象”?只是杨世祥身处其中,甚至还觉得临高有些太平景象的模样,才没有意识到。可见穿越集团在临高的统治已经初步被人认可了。

    “不要紧。”刘三安慰道,“起码看广东的局面,还不至于糜烂到如此。再者。就算乱世,也有乱世的买卖可做。”

    “如何做得?”杨世样说。

    刘三说:“生意你不要担心,凡是地方的骚动,只要官府还在,局势就能安定下来。局势一安定,便有善后的事情要办。所谓兵乱之后必有大瘦,逃难的人,早饥夜寒,水土不服,生了病一定要买药。真要闹得不可收拾,我们就撤回临高去。”

    “是,是。临高总能保一方平安的。”杨世祥貌似已经把穿越集团统治下的临高县当作一方乐土了。

    当下计较已定,杨世祥自去拜访他的堂兄,商量具体的代销事宜。杨世意自从林铭宴请之后,对这堂弟态度大变。见他到来,嘘寒问暖,备极殷勤。代销的事情很快就敲定了:批、零价格由润世堂指定,杨润开堂负责批零销售,实行“言不二价”制度,即不计价,不打折,不涨价。杨润开堂从每剂销售中提取固定提成作为代销的“经手钱。”润世堂另外支付给销售的伙计提成,以鼓励其多销售。销售收入三节结账,不删,沾字款。润世堂在佛山设办事处,派人专门负责此项销仁、州货事宜。开支由润世堂自行开销。双方还另外约法三章,双方人员不得私下见面、不得互相请吃应酬、不的互相借支。传统商业企业对店伙被人腐蚀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

    因为林铭的面子,杨世意索要的销售提成极为克己,没有象杨世祥预计的狮子大开口。杨世意虽然觉得有些不甘,但是看到五弟又向他用现金订购了一大批的药材,觉得多少也找补回来了,双方相谈甚欢。包括日后润世堂委托他们销售益智子的事情,也一并谈了下来。杨世意暗暗纳罕想不到这一直碌碌无为的五弟居然变得如此能干!看来这临高的名医“刘三”不是常人。

    刘三叫人引路,在佛山各处药店走马观花了一番,每到一处,但凡有膏散丸丹销售的,不管听说过没有。都买个几剂下来。预备着拿回去做人体试验用。他还以扩大生产为名,通过杨世意的介绍,招募了好些愿意去临高的失业的药店伙计,又采购了许多中药器材:切片刀、各种炮制药物的锅釜之类。

    黄天宇的招募工人的行动也去得了进展。他带着高弟和陈同两个,去了窑工侯活的几处茶馆招了几个人,接着又通过这几个人四处去找失业窑工。因为最近窑口上失业人员很多,招募工作很顺利,很快就招到了愿意去临高干活的各个工种的窑工五六十人之多。黄天宇来者不拒,连一些窑口不要的年老窑工都要这些人经验丰富,年龄其实也不过五十开外。只不过长期营养不良,负荷工作损害了健康,到临高稍微给他们增加些营养就是顶用的技术工人。

    铸造工人就不那么好招募了。现在这里活计多,有技术的工人不愿意去听上去很陌生的临高。黄安德虽然很是卖力,但是他招来的,多半是一般工匠。就是这样的。也不大愿意去。奔波了几日,只招到了十来个。公黄天宇有些失望,这天下雨,便干脆在茶馆里喝茶,黄安德不顾下雨,又出去寻人去了。

    这茶馆极其简陋,说是茶馆。其实就是一间小屋,搭出一个大竹棚子,泥地。卖的茶都是粗茶和更低级的梗片茶末。好处是价格极廉,以贩夫走卒的收入也不难在这里泡壶茶,消磨半日了。消费低廉,茶馆里消息又灵通,此地就成了失业的工人会聚等工的场所。

    黄天宇喝茶喝得无聊,只好学别人的模样买了包槟榔。一个个的树叶包着的小包,里面黑乎乎的。丢到嘴里一嚼,一股冲劲直上脑门,脑袋一下子晕了起来,有些醉酒般的感觉,好一会才定下神来。

    “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黄天宇嘀咕着。

    “这是消食去水气的。”高弟在旁道,他满口通红,正在大嚼槟

    。

    黄天宇正想说什么,忽然见黄安德走了进来。脱下水淋淋的蓑衣,“老爷”他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

    “桌上说话。”

    “是。”黄安德把伞靠在桌边坐了下来,小的刚才去的一家茶馆,没找到合适的铸造师傅,倒是另有现,就是不知道老爷需要不需要?”

    “什么匠人?”

    “是个做轮子的匠人”

    “什么?!”黄天宇不自觉的叫了出来,引得周围人一阵顾盼。他赶紧压低了声音:

    “做轮子的?”

    “是”黄安德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激动,“正是。”

    黄天宇当然激动。因为车轮问题一直是工能委的一个心病。穿越者现在自制的车辆,除了轨道车之外。普通的手推车、马车之类的车轮制造问题一直不能很好的解决。做车轮是专门的手艺,工能委里动手的强人甚多,倒也勉强给做了出来,只是效率奇差,而且占用技术人员。于是只能用带来的各种橡胶轮制造车辆。

    眼见着备用车轮越用越少。车子的需求却越来越大,十年之内又指望不能出橡胶,尽快寻找制轮匠,制造合格的木车轮的事情就提县议事日程。

    不巧的是南方以行船挑担为主。车辆所用甚少,制轮匠几乎是前所未见。各处外派人员都没找到过。

    以下为开阅字数之外:

    注:杨世祥说得官军败仗。是当年闰四月初八日,陕西农民军七千余人攻三水,游击高从龙败死。官兵被伤者二千余人。

    闹饷的事情即蓟州兵变,生当年二月。遵化各营军兵因为欠饷闹事 立寨索全饷是在遵化西门外。并非京师城门外。,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比跷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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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雷州糖业公司倒是在雷州找到讨制轮匠雷州的公卞,“!户户都有牛车。不过能找到的制轮匠专给当地的运送甘蔗的牛车做一种没有辐条的板材式车轮,承受力倒是不错,就是笨重不堪,完全不合用。

    “做得是什么轮子?有辐条没有。”

    “没有辐条还叫车轮吗?”黄安德疑惑的反问。

    他说的这个人叫包磊,在佛山开了一家制轮的作坊。包磊不是本地人氏,乃是从北面流浪过来的,二十多年前安家落户到了佛山。

    理论上说,包磊属于犯罪在逃分子他家历代是官匠的身份,专司为军队制造车辆,有一手制轮的绝活。

    在大明当官匠是世袭的差使。这是一种朱八八上台时候搞得强迫义务,不是福利。和本时空大伙削减了脑袋想进供电局的工人拿高福利高待遇是不一样的在大明,官匠的地位也就比奴隶好一点。

    包磊就在这么一个官匠世家里长大了,祖传的制轮手艺。但是他很快现了:有人说当官匠简直是给官府当奴隶。其实官匠的日子简直比奴隶还不如,奴隶主还知道给奴隶吃几顿饱饭好干活,当官匠则简直快要饿死了。

    于是某一天,包磊就跑了。

    包磊的逃跑并不惊心动魄,也没有穿越铁丝网,翻墙之类的事情。就是在某天把家里的一点家当包了包,装上一辆他自己做碍手推车,扶老携幼的走掉了,没人问他哪里去。过了一个阶段,早已经虚应故事的官差就把他全家列入了“亡失”的名单。

    抛弃匠籍,又不缴代役钱,等同私逃。不过这种事情在大明已经不算一母事了。虽说如此,包磊一家还是很心虚,干脆就跑到一口气跑到了广东这已经是他们概念里大明的最南端的,要是他们知道更南面还有个琼州,说不定就跑海南岛上了

    不过逃亡之后包磊的日子好过得有限。他现这里的人不大用车子,空有好手艺,生意却一直很冷清。幸好佛山商业达这地方车行还是有一些的,也还能勉强度日。

    眼下包磊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官府不知道怎么得忽然想起他来了广东全省造炮,炮车的需求忽然大增,于是省内所有和造车有关的匠人们都被了卫差,包磊的全家也就倒于萎二他自己和儿子们也跟着被了官差一原本在广州一家同行那里学徒满师当匠人的大儿子也跟着被征到了佛山,莫明其妙的来个父子团聚。

    “既然他们是官差的匠人,我们怎么能带他走?”

    “掌柜的放心,是买放的。”黄安德小声道,“在这里日夜赶造炮车,得不到一今天启钱不说,连伙食都克扣,听说已经死了不少人了。这包磊把佛山的作坊家当全卖了,贿略了监差,算是脱出难来了。”

    难是脱出来了,可是也变得一贫如洗,半世的积蓄化为乌有。大儿子包伯青到还有个去处,直接回广州原来的作坊里继续做工,苦虽苦些,还勉强混得下去。包磊和他的老婆还有个小儿子可就没了去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些日子他们全家都住在破庙里,父子俩在市上打木匠的零工过日子,书要挨不下去了。他们都情愿跟掌柜的去临高。”

    黄安德把包磊带来的时候,黄天宇端详了下眼前的男人,这人和在临高的难民检疲营看到的本时空老百姓差不多,瘦小干瘪,裸露出来的肌肤因为常年的劳作变得粗糙不堪,眼神浑浊呆滞,一瞬间黄天宇还以为他是个瞎子。

    人显得很苍老,黄安德告诉他,包磊大概有五十岁。在本时空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

    “你叫包磊?”

    “是小的包磊。”包磊表现出来常年劳苦的人固有的迟钝感

    “你是制轮匠人?”

    “是小的会制轮”包磊接着又说,“一般的木工活也能做,”

    “愿意去临高?”

    “愿意。”包磊点点头,“掌柜的肯赏口饭吃就行。”

    “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包磊的要求也简单,希望能把他的小儿子也雇上。这样总算全家都有饭吃。黄天宇满口答应,不仅答应雇用,还说可以把他老婆也带去一临高有的是活可干。

    收容了包磊全家,黄天宇又通过他把从匠役营里买放、逃走的工匠中招募了十来个无处可去的匠人,工种各式各样,和造车有关,基本能配全一个车辆作坊了。只是铸造工人最后吸祸募到多少。但是起码招募到了一个宗整的造车班六,点后对工能委大有用处。

    在佛山招募的工人、采购的物资,都交由起威的分号安排运输。刘三忙着四处拜客赴宴一自从他被林百户请过一次之后忽然成了当地的红人。刘三也乐得和杨世祥两个到处应酬,这种商业联系那是多多益善。

    “刘大夫这些日子满街跑药店。”伙计说道,“但凡丸丹膏散之类的成药,无一不买。一买还是好些个。小的看他都一一写了签纸。不知道有何用处

    李洛由坐在书房里,听着个小伙计在汇报杨世祥和刘三的活动状况

    他对这几个人的关心程度,远胜过林铭。

    “刘大夫身边的一个姓黄的掌柜,却从来不去药店,只一个劲的到处跑窑口、铸造场,还泡茶馆,手下的人到处在招工

    “招工?”李洛由听得很仔细,这时候问。

    “小的打听了,貌似什么工他们都要,药店的伙计、窑工、铸造匠人、木匠、车匠”伙计说,“年老体衰,别家不要的匠人他都收。连家眷都答应可以一并带走。”

    旧时的商业习惯,较大的字号,员工都是食宿在店里,平时不许回家过夜,每月给假几天,有的甚至是每年才给假几天。家离的远的伙计,差不多要三年才能请假回一次家。不仅一般伙计如此,哪怕是当上了头柜、管事、掌柜,只要不是“东家”全都不能例外。所以伙计可带家属是件相当奇特的事情。

    李洛由点点头,赏了伙计五钱银子,让他自去了。看起来来澳洲人正在临高建立自己的工场和作坊。所以才不管行业的大量招募匠人。所谓的澳洲货,其实就是临高货至少用不了多久就会这样。

    答应带走家眷,是为了让匠人们能在临高安心工作,大约也为了防止他们逃走。

    “我倒想看看,他们在临高这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

    “卖药?”门外传来了夸克穷的声音。他从外面回来了,他才时去看了新送来的绸缎货样,选了几种。

    “是啊,有人想卖药么。”李洛由说,“您选好了?”

    “选好了。”夸克穷的本钱不大,他是类似斯威夫特下载猫的典型的英国小商人。揣着几百英销的本钱漂洋过海来需找财富。人很是精明,每次从李洛由手里进货都是千挑万选的,不是能获得最大的利润的货物不进。

    李洛由用他来与英国东印度公司甚至英国本土进行联系。单单和葡萄牙人做买卖他已经不在满足了。至于马尼拉的西班牙人,李洛由极为反感,认为这群人和建奴的做派一模一样,既粗鲁由野蛮,对汉人一味的压榨刚削不算,还时刻加以限制敌视。简直和和建奴有得一比,万历年间的马尼拉大屠杀更让李洛由耿耿于怀。所以他从来不做马尼拉航线的生意。

    夸克穷和英国的直接联系也给他带来了直接购买欧洲图书和仪器的可能性。从耶稣会那里也能得到这些东西,但是很明显:耶稣会不会把某些教会不喜欢的书籍代购给他的。相比而言,新教的英国就要宽松一些。

    “您是在说那些澳浙人吧

    “正是他们李洛由笑道,“这群澳洲人,可真是常有出人意料的事情。”说着把伙计打听到的消息和他说了一遍。

    “”在临高建造营垒也就算了,这样子怕是准备在临高造作坊起工场了李洛由摇头道,“我真是看不懂了,若是为了贸易,设商馆,建堡垒也就行了。何必招这许多的工人?。

    夸克穷听了,摇摇头说:“澳洲人怕不是为了贸易而来得。倒有点要殖民的模样

    “殖民?”李洛由吃了一惊,他对殖民的事情略有所知,大体就是移民屯垦的意思。

    “不会他摇头,“若是殖民,须寻找开阔荒野之地,比如你上次和我说过得,叫什么阿妹州的?”

    “阿美利加”夸克穷说。

    “正是,听闻那里土地肥沃,又素来荒无人烟,只有些野人而已。去移民屯垦还说得过去。临高可是大明的属县,自大汉以来一直是朝廷的州县,哪里要外人来殖民!”

    “这就难说了。”夸克穷说,“我听说他们和中华是同文同种,说不定他们觉得自己有这个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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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有此说。只是语言不大相似。”李洛由回想起刘堕引”凶官话,忽然心里一动刘三的官话音倒和辽东的汉人口音有些类似,他皱眉道,“既然要殖民屯垦,难道就不怕朝廷的围剿吗?临高的县衙门也不知道是何等样的酒囊饭袋在主政”说着一拍桌子。

    “李先生您不要激动。”夸克穷说,“澳洲人应该没有敌意。迄今还没听说过他们做过什么危害海上贸易的事情一您要知道,以他们的铁船,要抢劫沿海的商船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倒是的。”

    “您看,您还买了他们的药品澳洲人不会有什么恶意。他们在这一带守规矩,讲秩序。是群不错的商人。”夸克穷兴致勃勃的说,“我很想和他们做买卖。”

    “您肯定有足够的机会和他们做买卖的。”李洛由对此毫不怀疑。

    “可是,我还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夸克穷有些遗憾,“他们喜欢药材,但是已经和杨掌柜签了合同。如果我能知道他们最需要什么,下个月去临高的时候就直接搭载一批货物去了。”

    “您真是位精明的商人。”李洛由笑了一下,“我觉得他们需要铁和煤,特别是煤。”

    “为什么?”夸克穿问道。

    “我的伙计向我汇报他们招募的工匠,主要是烧瓷器的和铸造器物方面的。这两样都需要煤炭一我记得临高不出媒。”

    “煤?”夸克穷遗憾的摇摇头,“太脏了,而且我也无处去买。”他想了下,“生铁怎么样?既然他们招了铸造工人。”

    “这个可以。”李洛由想这个英国人的反应够快。

    “我想他们还需要布匹。”夸克穷又想到了自己从苏拉特运来,至今还堆在李洛由库房里没卖冉多少的印度棉布”他忽然象想起了什么:

    “李先生。”夸克穷问,“您真得要开办铸造厂吗?”

    “是的。”李洛由觉得奇怪,几天前谈论的不就是这件事情吗?

    “可是照我看来。制造火器并不是件获益丰厚的买卖。”

    “不错。”李洛由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单单从做买卖赚钱这个。角度来说,铸炮算不上什么好买卖,即费事又费神,还的和官府打交道,与官府打交道的成本恐怕会远远过这个项目本身的投资。而大明政府在支付“国用”方面的采购一贯是极其吝啬的。基本和抢劫商民没什么区别

    明朝在政府采购上使用的“铺户当行买办”之制,规定各行铺户必须轮流义务当差。替官府采办货物。办货的钱表面上由官府给,但实际上却往往并不给足,到底给多少,那就得看当官的品性而定,其间伸缩性很大,是官吏上下其手,大捞油水的机会。不足的部分,照例就由各行当值的铺户自己受损补足,

    而且到了中叶以后,官府采办货物的价格往往还是朱八八时代的订下的。一二百年没变动,官府就算一文不少把货价给全了,铺户也亏折极大。

    铺户们畏惧官府的淫威,只能自己承受损失。这个制度实行多年,把商民铺户们逼迫得叫苦连天。有办法的富商,就设法买通官吏逃避差役;没有办法的中小商人。往往被弄到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

    朝廷看见积弊实在太多,不得不作一些变通,改“当行买办”为“招商买办”不过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地方官府还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李洛由知道最近在佛山的铸炮,大体上算是“招商买办”但是这招商买办,到底能支付多少价格,是相当堪虑的事情。

    他在两广也算是颇有势力的商人,在朝廷里也有几个能说上话的官撑腰,地方官府明目张胆的贱价强买是不会的,久欠不还到是极有可能。

    “夸克”李洛由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如果我仅仅是为了赚钱,在这里做任何买卖都比为朝廷制造火器要来得容易和利润丰厚二但是,朝廷要靠这些火器去镇压地方的叛乱,去对付关外的野蛮人这些野蛮人在凶残的程度上毫不逊于蒙古人,现在他们已经步步南下,逼近了朝廷最后的防线。我不能想象”李洛由支撑着脑袋一广宁撤镇时的混乱又映入了他的脑海,只觉得一阵眩晕,“这伙野蛮人进入中原的场面那将是中华文明的毁灭”

    他朝夸克穷看了一眼,后者灰蓝色的眼睛正注视着他夸克穷还从来没见过这位大商人如此的激动。但是他把野蛮人比喻为蒙古人,这个。英国人是完全曰有解的!蒙古人女明的毁灭者。 “到那个时候,中国就会堕落为现在的罗斯一样,成为一个被人嗤笑的野蛮国家。”李洛由低声说,“我要尽我之能,防止这一天的到来

    夸克穷时后金没什么感性认识,但是看到李洛由对祖国如此的热爱,不由也被感动了一下。

    “我明白了。”夸克穷点点头,“这不仅仅是一桩生意。”他接着说,“李先生,那这个铸炮厂打算怎么开办呢?”

    “当然是在本地聘请领工、再由他去招募本地的工匠了李洛由说,“我又不懂铸造冶炼方面的技术。”

    “李先生。你想过从英国雇用匠,完全按照英国的模式建造一所铸造工场吗?。

    “英国的模式?。

    “是的夸克穷点点头,“虽然我没有见识过本地的铸造工场,可是既然朝廷对东印度公司船上的舰炮如此的认可。视为利器,显然火器技术和欧洲相比还还有很大的差距

    “不错。在这方面,我们的技术的确是比较落后的。”在李洛由看来,中国物产丰富,但是技术上却显得日渐落后,特别是他在广东经商,时常随船出海到东南亚地区。看到欧洲全帆装的大型海船,舷墙高耸,炮门林妾,虽然在近海航行时候显得笨拙难行,但是一到大海,无论是操作性还是度,都较传统的广船、福船要要好。

    这种差距一直让李洛由寝食难安。他不是一个妄自菲薄的人,但是大明在许多方面的日渐显出停滞的颓唐之势他是能感觉得到。现在夸克穷提出用欧洲的工艺方式来制造大炮,李洛由来了精神。

    “你所说的欧洲的铸造场的话,到底是什么样子?”

    “有专门的铁加热炉,安装铿床、有钻孔机、鼓风炉,这些都用水轮来带动”他补充了下,“我们还可以用空心铸造的法子做爆炸弹。还有你们朝廷最好的鸟镜也比不上的火绳枪。”

    “这些”李洛由吃了一惊,“你说的这些机器。是不是得从英国购买?还有匠师也得从欧浙招募吧

    “机器。除了几种专门的之外,大多在大明能找到代用品,实在不行就地制造也不会太难。只要有几名欧洲匠师的指导就可以。我听马神父说过,论到铸铁的手艺,中国工人并不比欧洲的工匠差,有人指导一下只会做的更好,”

    李洛由犹豫了下,这是个很诱人的主意。这样一个铸炮场一旦成型,眼下的所有仿制西洋大炮的工场都会相形见拙。而且按照夸克穷的说法,生产效率会很高。

    只是这样的工场的投资与当地的一般铸造场相比耗费更为巨大,还牵涉到外国人来华的事情。官府方面恐怕不会太好说话。最后就是万一朝廷订货有限,或者给价不足,这样一个投入巨资的铸炮厂岂不是血本无归?

    他把这个疑虑说了出来。

    “销路不要紧。”夸克穷说,“整个东亚、东南亚地方,能铸造欧州式火炮的只有澳门和果阿。产量都很少。可是需要火器的地方却不少。不光你们,邃罗和黎朝也在搞铸造厂。制造军火。铸炮厂的火器就算中国朝廷不买,卖给他们也足以维持工场的运转了。”

    这是堤内损失堤外补的思路,倒不失为一条出路。

    “不过英国的匠师,还有设备。

    。李洛由说,“一去一来,至少要一年半以上吧

    “宽余的说,要二年。但是您要大规模的制造火器,我认为这个时间不算长。”夸克穷耸肩道,“一座工场一旦开工能够运转很多

    夸克穷自告奋勇,说如果这件事能定下来的话,他愿意马上写信给在苏拉特的英国商馆里的朋友,要他回英国置备一切。

    李洛由考虑再三,认为此事可行。

    “不过。在你没有把事情办成之前或者说你的设备和工匠没有登上中国的土地之前,我是不会支付任何费用给你的。”李洛由说,“你可以先核算一下你的成本和这次贸易中的利润,然后再给我报

    这对夸克穷来说是个极大的机会,但是风险也极大。别得不说,如果自己采购的设备在运来中国的途中沉没,那么前期他投入的全部资金就彻底完蛋了。

    斟酌再三。这英国人点了点头:“好!过几天我就给你一个价格。”7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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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的佛山立行堪称满载而归,不仅采购到了足够制,击市叫原材料,还购买到了许多临高,乃至琼州都很难获得的珍贵药材,特别是靡香、牛黄和犀牛角这些。尤其是靡香,全部是是河南杜盛兴得。这家字号的靡香一贯以货真价实著称。刘三过去只在大学的资料馆里看到过打着这家字号的度香存货样品,这会亲眼看到,还采购到了,心情真是够激动的。

    连他垂涎三尺的片仔疾都买到了一些。这种药在佛山有药行代销,价格非常昂贵,一两银子只能买到一小片。而刘三想多买些药店居然还不肯一存货有限,每人限购五片。

    “都卖给你老了,人有急需可怎么办?”伙计一口回绝,“这可是能救命的药!”

    刘三怏怏而去,不过这种传统的商业道德还真是不错。

    至于各种中药加工的器械之类,也买了无数。加上招募了许多药行伙计。杨世祥有些乍舌,虽说做了几笔大买卖,润世堂也不至于需要这许多人和东西吧。

    “杨大哥,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嫌人不够了。”刘三笑得极是自信。杨世祥原本想开口相劝,想到这人虽然和自己很投缘,还拜了把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髦人”凡是髦人,没有一个不是自信自满到爆棚的人物当然,以他们的种种作为来说,也不足为奇。

    想到自己自从和这刘大夫交上了朋友,日子貌似就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连办事都变得出奇的顺利杨世祥不知道李永黄的事情纯属偶然,还以为刘三藏着后手,看到他大哥不配合才使出来得。

    越对这伙澳洲人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

    只要澳洪人在临高,他的买卖肯定也会越做越兴旺。杨世祥模模糊糊的感觉到。

    离开佛山之前,免不了又是一番应酬,听说他们要走,杨家族里的头面人物逐一来设宴践行,连林铭也送了几色礼物过来送行。一行人告辞酒吃了三天,方才启程。

    佛山离广州水路几十里,坐船很是便当。刘三一行又用不着押送货物,主从七八人,雇下一艘江山快一路返程。返程又是起威包办行程,以本时空的标准堪称便捷舒适。由于沿路各个环节的连接的相当准确,让刘三很是起疑心,难道起威有报机吗?试探着打听了一下,

    “这没什么稀罕的。”负责护送的“全陪”对,正是叫全陪,而非镖师,实际这个人干得也不是镖师的活。

    “都是用信鸽传送的。”他说。

    起威镖局利用这一年来建立起来的网络,把属下的镖局分柜、车马店、车行、船行、货栈、客店”全部组合起来,在全省几个交通枢纽设立了汇通站,各地的信息就用信鸽传送,每天早中晚定时三次。虽然比不上电话电报,在当时也算是讯息传达极为准确的了。

    到得广州,登上广甲号,在佛山采购的药材已经先期一步运到了广州起威的码头货栈里。全陪拿了栈单给他。刘三和杨世祥验过货物不缺不损,盖章装船。其中的效率水平,连刘三都觉得乍舌。

    一行人搭乘高广船行的船只回到临高。刚刚进港,只见修缮一新的客运码头上已经竖立起了栅栏,还有几座新建的石头屋子,几个穿着海军制服的人正在栅栏边执勤。

    待到下了跳板,才现这几个肤色黝黑的土著并非海军,他们每个,人都戴着个袖章:“海关”

    “这真稀罕。”刘三说,虽说早知道机构调整的时候设立了海关,还任命了一个叫马甲的人当关长,但是海关在穿越者当中一直是存在感虚弱的部门。很长一个阶段,海关总署只有马甲外加一个供他使唤的土著关员。

    马甲痛苦的觉自己这个听起来很响亮的海关根本没有什么活可干。第一,穿越者的进出口货物即不用缴纳出口税和进口税,出入船只也用不着缴纳吨位税。海上力量部在附近海域当南霸天,叫渔民交”自然也不需要。至于少数一些来临高做买卖的商人

    为了鼓励他们来临高交易,商务部门采取的免税的政策,再说这些商人多数都是小商贩,没什么油水可言。马甲看着自己编写的《海关法》和《海关税率》,不免仰天长叹。

    与他一样郁闷的人是符拍文,不错,正是从去年日之后逃进县城的博铺巡检司的巡检符拍文,这九品小武官如今没脸再待在县城里,在对其颇为厌恶的吴县促催下,符称文即不敢违抗。也不愿意就此丢了泣,联炮。权衡再三,还是硬着头皮被迫返回了博铺。

    “竟贼”们倒是大方,对他的到来表示由衷的欢迎一巡检司重回博铺是双方私下达成协议中的一款。穿越集团遵守条约,把原本巡检司的房子还给了他,连里面安装的玻璃窗也没拆掉,电灯虽然没了,但是还是很慷慨的给他配了一个沼气灯。

    连他的十二个弓兵的编制也还给了他当然这个,“还”是要打引号的,穿越者为他准备好了一支十二个人的小队,这十二个人符拍文全不认识,都是穿越集团选来的人,本质上是为马甲服务的。这支小队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巡检司,领取巡检司的粮饷。符拍文也很识趣的不下达任何命令。

    于是穿越集团的海关和大明巡检司就这样共存在一个地方,差不多就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穿越者目前的所有收税、盘查旅客的行为,还打着博铺巡检司的名义,符拍文有点象某些单位的正职领导,只管签字,不搞常务工作。

    符拍文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他就是一个架空的招牌而已。而且身边人皆敌国一就算在县城里,也不见得安全。特别是最近他回家探亲的时候,亲眼看到县城门口道路两排挂出来的级匣子。这些在临高人听来是或多或少有些耳熟的名字,曾经能让小孩不敢哭,县城紧闭城门的人物如今脑袋都装在木笼子里整齐的挂在木杆上,龇牙咧嘴的任乌鸦啃噬。

    这群竟贼连最棘手的土匪都能扫除,何况一个小小的县城。符拍文干脆来了个和光同尘,每天早晨起来之后什么也不干,就是喝茶、练剑外加看书,还看看髦贼们送来的报纸。吃饭则到博铺的食堂就餐

    这里的伙食还算不错,不时还有上好的美酒供应,比县城里的糟房强多了。他还习惯上了吸取方便的纸烟,舍弃了不时要清理的早烟杆。

    为此他关照家里人把他每个月领到的俸禄换一部分临高粮食流通券用来消费。不知不觉中,这种消费愈来愈大,菲薄的俸禄渐渐不支起来。这时候,马甲就会给他不动声色的送来一些流通券。符拍文也就笑纳了反正收钱是官场规矩。

    马甲显得无聊,除了搞他的各式各样鱼海关条例,撰写海事法条文之外,时而也会到符拍文的巡检司坐坐、这也算是他的任务,监视这个身处穿越集团要害部位的大明小官。

    这天,马甲和符拍文正在下棋,下到一半的时候,有个关员闯了进来:

    “马关长!有货到了”。

    “有货到?!”马甲猛得站了起来,所谓有货到,是说有大宗可以课税的货物到了一博铺海关破天荒头一回啊。

    “没有免税证书?”

    “没有小的问过广甲号的上的人了,货主是本县润世堂的掌柜,这批货是他从佛山进来得。可值老鼻子钱了。全是药材”。

    “不要慌张”马甲吩咐道,“叫季安到码头上等我。”

    季安是最近新从穿越者普通群众中提拔起来的。他当过十年报关员,对进出口商品监管流程非常熟悉,比满口海事法的马甲要专业的多。

    “老符,我去去就来他打了个招呼,赶紧赶到了码头上,季安已经到了。

    “怎么样?”

    “这个要估价。”季安说,“再查税率表吧

    “直接问他货值吧。”马甲一听就头疼了,估价无非就是差商品手册。书上倒是样样都有,问题是这药材没人能识别”

    “这里没有票,怎么确认真伪呢。”季安正说着,已经过了海关关口的刘三又跑了回来。

    “这是怎么了?”

    “征收进口税o”马甲颇为兴奋,“好不容易有大宗货物进口了”

    “这是卫生部的制药原料!”刘三差点跳了起来,“难道这个也要纳税?”

    “不会吧。如果是卫生部的进口物资,应该有卫生部的通知的。再说这批早物明明是润世堂的”。马甲说。

    “货值相当大。”季安翻看这栈单,“中药材的税率分了三个档次,最高的是人参鹿耸之类,税率田”

    “有没哼哼搞错!”刘三想这卫生部的买卖才开张,海关就要来收税?这事情他绝对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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