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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洛宾等人在派遣营的陆军士兵的护送下,乘坐机动艇在一号栈桥登陆。()这艘机动艇上威风凛凛,挂了四面指挥旗。

    王涛换上一套整齐的作训服,佩戴了全部荣誉标记:海南岛环岛航行纪念章、博铺保卫战袖标、榆林堡开发纪念章、集体三等功袖条。带着榆林寨的海兵队在榆林寨前恭候,枪刺如林,旗帜飘扬。场面很是庄重。

    众人寒暄几句,王涛向李海平办了交接手续――这里实际上属于海军管辖,他不是海军军官,只是代管而已。

    随后陆军三亚派遣营营长兼任三亚特区卫戍司令席亚洲和海军三亚分遣队司令兼三亚根据地队队长李海平在榆林堡门前进行了一次简短的交岗仪式。陆海军两名号手的吹奏声中,一个步兵班和一个海兵班在堡门口列队接受了检阅,随后李海平敬了个礼大声喊道:“本官交出榆林堡指挥权!”

    “本官接受榆林堡指挥权!”席亚洲回礼。随后双方交接榆林堡的文书材料。

    “好了,仪式搞完了。”王洛宾说,“指挥部布置好了没有?”

    “布置好了,请大家入驻吧。”

    新的指挥所就设在原先的榆林堡内,原先的人马已经全部迁徙出去,至于王涛和他的徒弟王德纲也要在第二天正式调离榆林堡另有任用。

    除了几次短暂离开,王涛基本上是一步也没离开过这里。现在要离开苦心经营了快一年的榆林寨,王涛当然有些不舍得,不过这里并非他的理想家园,榆林堡不过是他短暂的停留地而已。

    接收榆林堡的席亚洲向他保证,他留下的一切都会维持的很好――榆林堡将作为“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一个样本永存。但是王涛对自己留下的土鸡能否还能活过明天感到怀疑。

    榆林堡里的原本作为指挥部的大凸角堡里已经提前好几天被重新装修分割成办公室和会议室,连各位主要长官的卧室都布置好了,床桌一应俱全,属于拎包入住的水平。

    几位大佬看了之后纷纷点头,觉得这次办公厅在保障方面做得还是很到位的。

    不过来榆林堡的穿越众还有不少,要是他们的居住环境太差,不用说是要闹起来得。王洛宾问:

    “元老们的宿舍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王涛说,“陆海军军官住帐篷或者船上――这是条令规定的,其他人住东西两个凸角堡,条件还行。最后一个凸角堡留给警卫班住。”

    “我就不用住这里了,”李海平说,“我可以睡船上,再说住这里鹿回头基地炮台工地上没人现场指挥了。”

    王洛宾关照赶快架设电台构建起通讯网络来,***在这里没有基站,对讲机的发射范围有限,只能先依靠无线电台进行指挥了。好在现在土著报务员的业务水平差不多已经够用了,随队来的绍宗只需要负责维护机器就可以。

    在会议室里,一张桌子被架设起来,随后一张详细的大比例地图被铺了上去,几块大玻璃板被小心翼翼的抬了进来,覆盖在地图上。文书们拿来了墨笔--用来在透明片上的书写和标记。

    “现在由我指挥。”王洛宾宣布。几名文书按照第一批报告开始在桌子上摆设各种纸制的标记物:每一艘船的泊位、物资的堆场、建筑的地基位置、部队和劳工队的位置一一表示出来。现在榆林港周边的形式图一目了然。

    四大头目围着桌子,席亚洲清了下喉咙,阐述安全形势:

    “目前来说,我们的开发工作是有安全保障的。海军有能力击退中等规模的海上侵袭活动。”船队中几乎每条船都装备有数量不等的火炮,有的还装备了打字机。更不用说二艘8154渔轮的镇场了。

    “至于陆地,”席亚洲说,“崖州州治所离此地陆路直线有60公里,根据情报部门查阅史料得出的结论,没有任何像样的道路在两地之间连接。甚至可以说是没有道路的。我认为本时空不可能有哪支武装力量愿意或者有能力穿过没有道路的高山密林,长途奔袭60公里来袭击我们。所以我们无需担心敌人的武装讨伐。”

    “这么说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王洛宾说。

    “基本是这样。”席亚洲说,“唯一有可能造成损害的是内陆的黎人,按照王涛的报告,黎民有时候会到海湾这边来和安游乐市进行贸易。不排除他们可能在路上伏击抢劫我们的小股队伍的可能性。”

    “对策呢?”

    “这样的小股袭击很难防御,不过黎人很少到这里来,要来也只有极少数人,纵然发生几起事件也不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损害。”

    “匪患情况怎么样?”

    “这鬼地方连土匪都待不下去。”席亚洲说,“几乎没有城镇和村落,而且进入内地几十里就是黎人的地盘,土匪没有生存空间――要在崖州这样人口相对稠密的地方才可能有土匪活动。”

    席亚洲说着拿起墨笔,在玻璃上画着,“派遣营一连的三个排分别布置到田独河口、安游乐市和鹿回头地区作为警戒。二连留在榆林堡垒码头,即进行警戒也充当预备队。其他部队作为机动劳动力使用。海兵全部集中到鹿回头半岛负责警戒。”

    “我同意。”王洛宾点了头,其他人也表示同意。

    “最危险的时候是护航队撤走之后。”席亚洲补充说,“特务艇火力不错,但是数量少了点,容易被优势敌人淹没。”

    “鹿回头的炮台一定要抢先完工。”李海平说,“有重炮就安全了。”

    “实话说,这两门炮三四分钟能打一发就不错了。”席亚洲说,“与其指望这大炮能以一敌百,还是指望敌人会被炮火吓跑。”

    “只要防御体系不被攻破,郑芝龙也无可奈何。”李海平说,“三五天之内海军主力就会南下,正好逮住敌人。”

    防御体系的核心就是榆林堡。榆林堡将向北、南、东三面进行扩建――西面是码头,没有扩建潜力――新得榆林堡将由内外两道防御墙、10个凸角堡和12座塔楼构成,能够容纳一个满编的步兵营驻扎,同时还能安全可靠的储存大量的物资和装备。新榆林堡的南区将被规划为一个巨大的仓储区和露天堆场。专门用来储存输出的矿石和物资。

    榆林堡除了作为输出码头,还要承担整个三亚地区的防御体系的核心的任务。

    几个人正在会议室里谈事,忽然有人来报:从对面的安游乐市出来了几个人,要求见“海主”。

    “要不要见他们?”

    “不见。”王洛宾很干脆的说。安游乐市里的土著想什么,做什么他一概不感兴趣。他只知道按照时间表,再过一小时安游乐市就应该开城投降了。

    “我已经下过命令,十五分钟之后开始炮击。”李海平摩拳擦掌,“水兵直接上岸,一个冲锋就拿下了了,连海兵队都用不着。”

    “慢,”王洛宾想了想,“请王涛来。”

    王涛原本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搭乘今天就要返程的三亚一号回临高去。

    “你去说服胡逊投降有把握吗?”会议室里,王洛宾问他。

    “没有,”王涛很直白的说,“我和他的关系是泛泛而已。这种老地棍很难搞。”他想了想,“能许诺给他什么好处吗?”

    “保证他和他的家人安全,”王洛宾说,“还有他的名下财产――不包括土地和除了他自己住宅之外的房产。”

    “这个――”王涛想这条件不算差,但是对方是不是这么想就不知道了。

    “我试试看吧。”

    “他们的人已经来了,你尽量去说服。”王洛宾看了下手表,“给你45分钟。”

    王涛剩下的最后任务就是说降胡逊。王洛宾并非忽然大发慈悲,而是觉得要是能够无血开城,不仅可免火药炮弹的消耗,同时也避免损失太多的财物和人命,安游乐市的一切资源,从瓦片到ji女都在企划院的算计之中。里面的人口虽然有限,却有很多工程指挥部急需的后勤服务人员。

    “我这就去。”王涛接受了命令。

    胡逊听到派去的师爷得到了这么一个答复,气得手足冰冷。这王老爷看上去倒是个好人,没想到居然如此的狂悖。这伙临高来的海匪,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正在发怒,外面有个巨大的声音在吼叫:“安游乐市里的人注意了,注意了。顽抗是没有好下场的,立刻开城投降,保证你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如若执迷不悟,后果自负!”

    声音是从一艘船上传来的。但是这样巨大的说话声,胡逊从来没听到过,顿时吓得面色都白了――这是妖法吧?

    “总爷,您看――”派去送“犒劳”的师爷问。他是热切的希望开城投降:眼前的形式明摆着,要是打,安游乐市区支撑不了多久的。师爷虽然和胡总爷相处得不错,心里可没打算为胡逊陪葬。

    “没事!”胡逊说,“他们的炮再多也打不到寨墙上――这里离海边有二里多地,我们怕个球!告诉大家,准备厮杀!”他强壮胆气,“告诉弟兄们,一天给一两银子,伤一次给五两!死一个抚恤五十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胡逊能用得也只有这手了。

    但是寨丁们对他的“重赏”没有兴趣,许多人已经被快船和装满了黑洞洞炮口的大船吓坏了。都在盘算着怎么能逃出条性命来。

    胡逊又是许愿又是威吓,但是众人对打仗还是没兴趣,寨丁的头目也觉得真打起了本寨必亡。纷纷劝说胡逊投降。

    在最后通牒到期前几分钟,胡逊带着师爷出来交出了安游乐市。安游乐市毫无悬念的按照时间表陷落了。

    胡逊浑身发抖,眼见着海湾各处一队一队身穿紧身短褂的海贼从船上下来,海湾里密密麻麻都是船只,这阵仗他何曾见过!不知道这伙人为什么要如此大动干戈?这地方值得他们出动如此多的人船么?

    “王兄!看在我们这大半年来相处不错的面子上,你得多美言几句,小弟我的身家性命可就都拜托了。”胡逊一看到王涛就连连作揖。

    王涛和他虽然谈不上有多少交情,但是榆林堡能够顺利的运作,胡逊的支持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当初许多生活物资和人力都是从安游乐市获取的。尽管当初他意图拉拢胡逊入伙未能成功,也不希望他的下场太糟糕。

    “我一定尽力而为。”王涛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少不得要委屈胡老爷和宝眷几天了。”

    “是,是,只有请王老爷多多出力了。”胡逊说着将一只小首饰箱塞到他的手里,“还请多多美言。”

    王涛稍一掂量,沉甸甸的,好大一笔横财!不过这笔贿赂他不需要。他转手就交给了身边的符悟本。

    当下命人将胡逊、师爷和寨丁头目等人押到安游乐市内的公所关押。这几个人的住宅也派人看守起来。郑二根率领警察队背着步枪雄纠纠气昂昂的进入安游乐市。

    安游乐市在开城投降的短暂混乱中发生了一些抢劫事件。警察对当场就拿捕了几个正从店铺里拿东西的人。原本已经跃跃欲试的乱民们顿时一哄而散。

    郑二根关照手下打着锣在街上喊叫:“各处良民居停家中,不得外出,街上见人格杀勿论!”

    警察队收缴了寨丁们的武器――严格的说是捡起来,寨丁把武器丢了都跑回了家。控制了各处要点。

    一切平静之后,孙笑按照预定计划就来到了安游乐市,随同前来的还有企划院的特别搜索队――俗称“抄家队”。

    在王涛的的建议下,胡逊的浮财和住宅部分得到了保全――他毕竟是本地的老土地,周边情况了解很多,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让他出面和官府和当地人打交道。是值得利用的对象。胡逊全家满门良贱和财产都在穿越集团的手中,不怕他不就范。V

    胡逊万般无奈,只好答应。()他在安游乐市内财产甚多,除了宅邸和家中的浮财,还有许多过路海船失事之后漂没的货物,被他打捞起来的,都存在市内的公库伺机变价,这下全便宜了穿越众了。

    土著们躲在自己家里、客栈里、店铺里,从窗缝门板缝隙里偷偷的看着外面的情形。只见街上很是安静,只有穿着一色紧身束腰褂,背着长鸟铳的海匪在走来走去,四处没有生火起烟,也没有烧杀奸yin的哭叫声,大家稍稍安定下来。

    过了一会,听到有人在街上敲锣,叫各铺的掌柜、商船的船主、各家的户主出来,到街东庙里去开会。众人哪敢不去,纷纷小心翼翼的出门而去。

    何方回提着个大号铁皮喇叭一脸严肃的站上了石台阶,充满精气神的目光横扫了一番台下的几十个人,犹如在旧世界里拍卖的一般气运丹田,大声道:

    “各位父老乡亲”他的声音很大,非常的洪亮,他说得是本地通用的海南白话。除此之外,何方回还会说广府话、海南文昌话、潮州话、客家话,这次被派遣为三亚地区的民政事务联络员。三亚地区的所谓民政事务只有一个安游乐市,于是何方回就成了安游乐市的土皇帝。

    何方回秉承指挥部的意见,首先宣布对物资进行“征用”。整个安游乐市内的物资、粮食和资产,只要澳洲人需要的,一概征用。征用将给出收据,日后再予以偿还。

    随后他又宣布了若干规定:天黑以后不许上街;所有青壮年和妇女全部要服从“建指指挥部”的派遣为“澳洲人”干活;除了工作的人之后外,任何人不得离开安游乐市。

    “你们老老实实的服务,我们保证保全你们家里人畜平安,财产无碍。”何方回拿着铁皮大话筒,“听从警察队的指挥,不许反抗不许延误”说着他猛得挥了下手:

    “把乘火打劫意图暴*的犯罪分子押上来”

    警察队将三个破衣烂衫的倒霉蛋押了上来。

    “谁要有违碍我们的命令,或者别有企图的,就是这样的下场。”何方回厉声说,“吊起来”

    警察队立刻在安游乐市街当间树立起了一个简陋的木架,当场吊死了三个乘火打劫的乱民。

    众人噤若寒蝉,一个个瑟瑟发抖的看着还在木架子上踢腿的倒霉蛋。几个胆小的尿都出来了。

    停靠在这里海船的船主和管事们,自知船货难以幸免,一个个面如土色。何方回要他们立刻上报货单。有需要的按照广东的行情进行“和买”,不需要的货物船主可以保留。他们可以保留船只,但是船上的所有人力都要听从澳洲人的调遣。

    “……风信起的时候,自然会放你们走。这段日子大家好自为之就是了。”

    船主们当然不敢说个不字。一个个乖乖得交出了货单。

    何方回带着人占据了安游乐市的公所作为指挥部,卫生队员对房屋进行了消毒处理。何方回的主要任务就是配合孙笑最大程度的榨取安游乐市的资源。

    何方回巡视了一遍安游乐市,视察了总体状况,立刻赶回公所去布置任务。

    一到公所,里面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桌椅文具都已经布置好,孙笑带来的几个企划院的“珠算手”正围着几张桌子打算盘,劈里啪啦的珠算声和脖子上挂着墨水瓶,用铁尖笔写字的文书们的书写声沙沙混在一起。企划院的办事员忙得不可开交,到处查封、征用物资和用具,登记人口。

    这种工作效率真让人觉得愉快。何方回想。他的办公桌上已经有了几分文件,他稍微翻看了下,都是调查统计资料。而最要紧的,是安游乐市的户籍册子。

    胡逊的师爷非常配合的交出了安游乐市的户籍册子,这不是糊弄官府用的黄册,而是真正的人口登记册。

    “你一口气就杀了三个人,太浪费了。这不是现成的免费劳动力么。”孙笑抱怨道,“再说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劳苦大众,就这么不明不白送了命。”

    “杀人立威。”何方回说,“不杀几个人怎么让这伙人乖乖听话?”

    何方回和孙笑商量了一下,当下拍板先征发市镇里的“专业人员”,一时间厨子、帮厨先被集中起来,送交公共食堂使用;然后是铁木泥瓦匠人,送交建筑工程队使用。最后是ji女,安游乐市有三所ji馆,还有若干私门头的土娼。

    “拢共不到一千人口,ji女居然有六七十号”孙笑看了下户籍登记册子,发出感叹。

    “好事啊,这样我们不用逼良为娼了。”何方回说。

    “ji女也是穷苦人出身。”孙笑很同情劳动人民,“所谓不逼良为娼不过是遮羞布而已。”

    “要解放ji女以后再说,现在先让她们暂时为穿越大业服务。”何方回对此满不在乎,“原来的设施也可以利用起来,不用再造专用的房子了。”

    市镇里的其他人,丁壮健妇按年龄编制成队,随时听候卓天敏的差遣。

    各处工地同时开工,基建的物资从船上卸下,堆得到处都是。大量的预制房屋组建使得造房速度大为提高。这种房屋采用高架式结构对地基要求很低,很适合在港口这样沙土地为主的修筑。

    同时展开的工地有四处:榆林堡、鹿回头、田独河口和安游乐市。这四处以田独河口的哨所工作量最小,土木结构的外墙,壕沟和几所房屋花了不到半天就落成了。这处哨所的目的是控制田独河口,保证榆林堡和田独镇的交通通畅,计划中的田独镇到榆林堡小铁路就是沿着田独河铺设的。

    在榆林堡外平整过的空地上,很快修建起了一个劳工营地,成排的房屋布局呈棋盘状,棋盘中间是卓天敏的工程总部,他也谢绝了在榆林堡内的专门卧室,表示还是住在劳工营地的总部里办事比较方便。

    劳工营附设卫生所,拥有五十张病床和一个简易的外科手术室,能够做一些简单的手术。为了保证卫生,还专设了淋浴室。洗澡用的水由抽水机从田独河里抽来,经过沉淀池再加以漂白粉消毒。洗澡产生的废水用来冲洗公共厕所。劳工们和士兵的饮用水由储水站供应,处理过程和日用水一样,不过再加了一道煮沸的手续。

    仓库建在榆林堡原来的货物堆场上,建筑工程队突击在露天的堆场加了覆盖三分之一面积的棚顶。下面又分隔成好几个分库房,分别用来储存粮食、武器弹药、商品和贵重工具设备。

    粮食是最重要的物资:粮食仓库里不仅有大量的草地系列口粮还有大量的糙米、菜干、咸菜,这些粮食要供全体劳工和士兵吃上一个月。由于粮食是如此重要,它们全部是用密封的铁皮桶装的,而不是用草袋。

    这些物资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损失其中的一部分就会使得整个巨人行动遭到严重挫折,三亚指挥部对仓库看守的极为严密,不仅有一个海兵排日夜驻守在榆林堡里看守,还专门运来了抽水机和水龙,用来防火。整个榆林堡内不许有任何烟火,任何人不许抽烟,晚间全部用电灯照明。

    胡五妹带领的移民则在安游乐市外二百米处安置下来。这批移民暂时只来了青壮男女,在新得安游乐市――或者叫“三亚市”没有建成之前,他们只能暂时住帐篷。

    三亚市不准备利用旧有的老安游乐市,而是采取易地重建的方式。在市政建设上,三亚市将采取全新的市政规划和建筑模式。

    三亚市按照棋盘式布局。先修筑一座市政公所,公所是一座五层楼的碉堡式砖石建筑,即充当行政机构,又充当堡垒、避难所和仓库。移民另有粮食、药品、被服和工具的储备。万一一处仓库被毁,靠另一处还能支撑一段日子。

    公所前是广场,充当集市和聚会场所,然后两条街道以市政公所广场为中心呈十字形布局。围绕广场的建筑将全部是商业用房,不设住家。在街道下面,是砖石的排水沟。虽然不至于夸张到能够在里面驾船,但是足够让维护工人在其中行走,也便于未来利用下水道铺设其他管线。

    排出的污水将和城市里产生的垃圾一起在沼气池内发酵,产生的沼气用来点路灯。处理过的污水用来农业灌溉,而残渣也作为肥料使用。

    季退思还打算在这里建造一座干馏炉。榆林是穿越集团的木料供应地,当地有许多打筒剩下的残料,而且未来椰子将在三亚当地加工,加工过程中会产生的大量椰子壳。这些废料可以用来焦化,产生的木焦油运回临高用作化工原料,煤气用来供应三亚的民用照明和工业用途。而椰子壳干馏之后就是很好的活性炭。

    自来水限于穿越集团尚无一种充裕的原材料来大规模的量产管道――本时空没有PV。如果象欧洲人一样用铅倒是方便,就是对身体有毒性。青铜很适合但是成本过高。只剩下铸铁,还是受到原材料产能的限制。所以最终田九九为三亚的设计的用水系统继续是引水渠模式:用抽水机在水源地抽水,通过暗渠输送到沉淀池再进行沉淀消毒的模式,消毒完毕的水通过铸铁总管输送到城里的公共蓄水池里。蓄水池用钢筋水泥制造,顶部有打开的盖子,便于清理。蓄水池的墙壁上安装有多个水龙头。机械厂还专门设计了一种投币收费系统,一枚筹码投下后可以让水龙头打开能放出20升的水的时间。

    三亚市的没有修筑很高的城墙――按照执委会的计划,三亚将会再未来几年内不断的膨胀以容纳更多的人口和企业,现在修了城墙将来还得拆除了造环路,浪费拉动力。所以三亚的防御体系的是宽土坝+壕沟。宽土坝上修筑有胸墙的战壕,再修起几座塔楼。土坝边缘是标准化竹签构成的防御带,再外围则是深深的壕沟,灌满了海水。

    这样的防御工事效能不差,一旦城市需要向外扩展,土坝稍加改建就可以作为环城路的路基使用。甚至壕沟也不会浪费――用砖石封砌之后作为下水道。

    执委会如此不惜血本建设三亚目的是为了让三亚市成为未来穿越国家新城市的一个标本。不仅要面对本地的土著,还要面对那些往来于中国-东南亚贸易的商人们,向他们展示实力。一座干净整齐,管理的井井有条的新城市。

    另外就是大家对三亚的风光很是向往,希望自己能在闲暇之余来这里带着生活秘书来度度假。为了满足这一要求,一座干净整齐,设施齐全的城市不可少。

    移民们的工作就是为自己的新城市干活。六百多名男女移民在工地上充当力工,具体的建造是由专门的建筑队进行。为了供应大规模基建所需要的砖瓦,每天都有三四艘满载基建材料的船只到港,卸空之后又匆匆离去。卓天敏希望在本地烧制砖瓦,而不是每天坐等建筑材料上门。现在各种基建物资都嫌供应不能及时,如果能够就地就绝砖瓦,节约下来的空间就可以运更多的水泥和竹、钢筋。

    这个要求很快得到了批准,三亚既然是建设重点,基建工程量当然不少,不能总是从临高运载砖瓦。自给是必须的。最终勘探队员们在田独河口附近找到了合适的粘土。于是在当地就修建了小型的砖窑。

    烧窑的燃料准备使用本地特色――各种碎木和枝杈,这些东西即不够用也不好用,实际上还是主要使用煤炭。榆林堡四周无煤供应,所用的燃料煤将从临高运来――考虑到这里要用煤的设备很多,专门开辟一条煤炭运输线也不为过。()V

    三亚开发中大量运用了蒸汽机,不仅有穿越众的二型标准蒸汽机墨子一型和二型,还有仿制自美国小型蒸汽机的轻型机器“随巢一型”。()这些机器被广泛的运用在各个方面充当原动机,大大的节约了人力提高了工作效率。比起当年D日的状态,众元老不由感慨:虽然总体技术水平是下降了,但是在运用规模上却提高了几倍。

    蒸汽机的广泛运用的一个结果就是对煤炭的需量激增。以至于海军很快就得专门安排三条运输船负责运输煤炭。

    最好的动力煤自然是鸿基的无烟煤,但是鸿基煤供应时断时续,临高主要供应的还是南宝地区的劣质褐煤和泥炭,也杂有从广东运来的褐煤。三亚开发对煤炭的需求量使得临高的煤炭储量陡然下降,展无涯不得不发出警告:就算停止农业肥料的制造,全部褐煤和泥炭都转到动力用和化工上,库存也支撑不到一周了。

    费了大力气开采的甲子煤矿供应的是炼焦用褐煤,大家是不舍得烧得――好不容易才积攒起这点东西来。焦煤在南方是非常紧缺的资源。

    商业部发出通知:要各驻外站设法加紧煤炭进口。而在集团内部,开发鸿基煤矿的呼声再次高了起来。不断有人向企划院痛陈开发鸿基的重要性和意义。在元老院常委会中也有许多人持这样的看法。在国务会议上,工能委的不少专业人员也对煤炭供应形势表示担心,要求能够得到稳定可靠的煤炭供应。

    “开发鸿基的确很有必要,”邬德说,“但是短期内再开一个分基地,但是超过了我们现阶段的能力。鸿基煤矿的设防压力比三亚更大,等于要在北朝的眼皮底下武装割据,不派驻重兵和一支足够强大的海军分遣队是不行的。”

    “按照贝凯等人的报告,鸿基当地不是荒无人烟吗?北朝会为这么一个小地方来大动干戈?”

    “很难说。”于鄂水被召来充当会议的顾问,“诸位,大伙要知道越南这地方是如何从两汉的郡县渐渐变成东南亚小霸的?”他清理了下嗓子,“那就是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越南的历代酋首,侵吞周边的土地不遗余力,对别人的侵占则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而且越南地方不大,消息传播起来比大明要快得多。我们只要一在当地筑堡,北朝朝廷用不了多久就知道了。知道了就一定会来进攻的。”

    “我们是否可以勾结南朝?反正要和北朝破脸。”

    “当然可以,南朝对我们这样奋不顾身的引火烧身消耗北朝肯定是欢迎之至,问题是,”于鄂水说,“我们有南朝的支援又能得到什么呢?”

    “南朝总不见得会派军队来支援我们的行动,就算来了,大家也未必想用不是?”

    “猴子的军队算个屁……”东门吹雨刚刚发出评论就被于鄂水打断了:

    “大家不要小看了明末的越南南北朝军队,他们是在葡萄牙人和荷兰人的指导下装备和训练的,广泛装备了火器,相当的欧式化。绝对不是东南亚土邦的那种半野人军队。而且这几十年内战不断,军队的作战能力不会很差。我们守住堡垒没问题,但是要有效的控制和开采,不投入很大的力量恐怕办不到。”

    “这么一来,只有走和平方式了。”邬德说,“我看派人到越南去,先通过商业渠道买下地皮,搞个庄园慢慢开采。如果可能,用当地的代理人就好。”

    最终定下了由雷州站去具体办理此事――他们在当地已经有了一定的商业贸易关系。也建立了一点社会关系。雷州站提出的设置对越贸易公司的提案也在国务会议上得到了通过。越南不仅有煤炭,还有大量的稻米和木材,这都是穿越集团最需要的物资,甚至堪称战略物资。

    越南这块宝地众人早已垂涎三尺,但是苦于实力不济还不能直接下手。这种闷骚的感觉正如一个丰腴美丽的女子就在近旁,不时可以吃点豆腐,却不能占有她的身子。

    潘达背着个大包,骑着越野摩托车在野地里奔驰,后车座挂着全套从美国进口的专业级拆弹防护服。虽然这套东西是他花了大价钱才搞到手的,但是他自己也觉得价值不大――过去潘达的同事们都说,这玩意的唯一作用给自己留下全尸。

    三亚开发需要的爆破工作量很大,卓天敏虽然是建筑总指挥,但是此人是搞工民建出身,对爆破基本上是一窍不通。就由潘达担任副总指挥,专门分管爆破和军事工程建设。

    潘达手头可用的人员主要来自三亚派遣营的工兵排――这个排是从工兵教导连中抽调人员组建的,三分之一是接受了六个月以上工兵专业训练的老兵,其他是新兵,突击培训了一个月爆破技能。

    另外就是劳工队中开办的爆破培训班毕业生,当时短期突击培训了一些劳工。但是这些爆破工和工兵的素质不能相比。为了安全起见,登陆之后潘达把人员进行了混合编制。少数工兵再配上爆破工组成爆破队,一共编制了五个爆破队,其中二个被派遣到了鹿回头半岛上,他们的任务是在山上开出道路,清除植被,为山顶的炮台清理出一个稳固的平台。爆破产生的石块正好充当建筑材料。

    出于就地供应建筑材料的考虑,卓天敏和潘达已经商量过,除了开办本地的砖瓦厂,最好再有一个采石场。为此,白国士带队在特侦队的护送下去附近勘探去了。采石场不能离得太远,太远了要挤占运输力就没有意义了。

    不过这样一来,维持采石场的运作至少要占去一个爆破队,他手头能用的就只剩下二队人了。工地上对爆破的需求愈来愈多,特别是榆林-田独的路基工程,尽管路基是选择沿着田独河的较为平坦的河谷地段修筑,沿途的地形地貌还是相当的复杂。不时会遇到土丘和巨石,必须及时的清理。

    如果用人工清理,土方工作量大的惊人,钢铁部门对铁矿石的渴望程度是每个人都清楚的。现在焦煤的来源已经解决,囤积的焦煤愈来愈多,就等米下锅大炼钢铁了。

    潘达迫于无奈,只好将人员稀释,减少每队人数和其中的工兵比例,把爆破队数量翻了一倍。这么一来,安全性就堪忧了。潘达时而骑着摩托车,时而做jiao通艇,在各个爆破工地之间逡巡视察,及时的纠正各种不安全隐患,如果有必要地话,他亲自指挥爆破。

    海风夹杂着沙子打在他的摩托车头盔上,他的内心很紧张。最近工地上广泛使用爆破来加快基建步骤,合格的人员比例偏少,事故的隐患愈来愈大了。实际上就在前几天就发生了一次爆炸事故。一艘运输黑火药的交通艇在海湾中不明原因的突然爆炸,船上六人全部失踪――不用说是给炸成了碎片。

    黑火药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够大量供应的爆破用炸药,但是威力和安定性都不好。不管怎么样精制,黑火药爆速太慢,用来做工程炸药是在不太给力。远不如硝化甘油那么好用。

    按照他的要求,从临高给他运来了硝化甘油炸药和少量的硝铵炸药。硝化甘油是比较安全的用硅藻土吸附再经过一系列处理钝化过的炸药块。尽管在安定性还略显不足,但是现在三亚急需烈性炸药,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海军是招募了志愿人员来驾驶这艘船的,原本七天的航程走了差不多十天才抵达。这些宝贵的货物被小心翼翼的卸下来,堆放在一个四边不靠的专用简易房仓库里。

    但是问题还是出来了,潘达刚刚接到消息,有一处工地上哑炮了。

    哑炮是爆破队最怕遇到的事情,一个处理不慎就会炸死人。为此潘达亲自保管雷管,保证发火安全,每天开工前才发给工兵。

    没想到还是出了哑炮的问题。而且还是装填了硝铵炸药。这硝铵炸药稍微比硝化甘油要安全点,但是危险系数还是很大。

    爆破地点在田独-榆林路基的0+1400米处,这里有一座土石混合的小土丘正处在施工线路上,单道谦打算直接把它炸掉,即去掉障碍又弄到了建筑材料。

    “怎么样?”潘达到了之后问在现场的工兵队长。

    “导火索点了,但是不炸。”工兵队长比划着,“我过了15分钟去看了:导火索烧完了,可是雷管没炸。”说着他拿出卷成筒的炸药包,“我拆回来了。”

    潘达看雷管已经拔掉了才放下心来,心想安全教育总算没白费。他看了看炸药,似乎有些受潮了――大约是因为这里的空气湿度大影响了起爆的灵敏度。

    炸药运用还是不规范。潘达想,速成教育果然容易出事。不过这也不能算是士兵的问题,穿越集团能提供的炸药和火具本身就不甚规范。有的甚至还有很大的安全隐患。

    “继续爆破吧。”潘达说,“这包炸药不要用了,收起来带回去。”

    爆破队继续工作,潘达有点不放心,亲自到装药现场上去看,炮眼打得很规范,完全是按照爆破教材的上的做法做得。几个队员正在装药,小山包下却汇聚了许多看热闹的工人。潘达一看大惊失色――这种热闹有何好看?起码的安全距离都没有了。正要找人把劳工们都赶走,忽然听到一声惊叫,抬头一看,他的血管都差点凝固起来了,一个队员装填的时候,一卷75g标准包装的炸药柱从手里滑脱,直往下坠。

    完了潘达的第一印象就是自己要被炸得四分五裂了。他记得此地用的是硝铵炸药,这东西没有钝化之前遇到大的撞击就会爆炸,从山上摔下来的炸药包还不立刻就爆。

    一瞬间,电影电视和现实里的爆炸镜头全部涌进了潘达的脑海。他一个虎跃,无比灵敏的趴到了地上。这一招能不能救命就看运气了――要是炸药落得近,趴在地上也活不了命。

    “啪”的一声,炸药落地了,潘达大感意外――居然没炸潘达刚抬起来头来,只见劳工们呼啦一下全围了上去。潘达知道人群里总有手贱的人喜欢瞎摆弄,赶紧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人前,捡起炸药柱猛跑几步朝田独河甩了过去,自己又是一个虎扑趴在地上,四肢紧紧的扣住地面,闭眼张口。

    潘达当兵的时候手榴弹投掷得过全连第二,危机关头技能全开,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连围攻的劳工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炸药就掉到了水里。火光一闪在河面里爆炸了,高高的水柱直冲天空,看热闹的劳工全被冲击波震到在地。

    潘达也象一片树叶一样被猛得推倒在地方,只觉胸口发闷,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他发觉自己的心脏狂跳,腿也在发抖。心想这回是运气好总算捡回条小命,不然就要提前进翠岗了。

    “有没有伤亡?有没有伤亡?”他高声喊道。

    “我没事。”爆破队长颤巍巍的爬了起来,总体来说爆破队的人表现还不错,炸药一掉下来每个人都卧倒了,而不是冲过去围观。

    至于被震倒了一地的劳工,有几个人在被冲击波震倒的时候磕破了皮,也有人觉得胸闷不适,更多的人是被吓坏了――他们从来没见识这样猛烈的爆炸。

    “都回去干活吧。”潘达对爆破队长说,“你们休息十五分钟再干。要注意安全。”

    那个失手丢下炸药的爆破工被附近警戒的士兵抓了起来,垂头丧气的从山坡上下来了。

    潘达制止了要把这倒霉蛋送交指挥部处置的爆破队长:“算了,他是一时失误,不过装炸药的事情就不要让他干了,先干点力气活,晚上开会搞安全教育。”V

    爆破事故无人死亡是运气好,但是运气不会每天都这样好。()在元老们不惜一切开采铁矿石,赶进度的狂热气氛下,安全事故时有发生。几乎每天都有工伤事故和意外发生。

    机械厂突击生产的结果就是让许多土著工人制造的产品直接运到了三亚,再加上突击培训出来,技能即不熟练,安全意识又淡漠的土著操作工,事故率居高不下也就不足为奇了。登陆不到一周就有二台锅炉爆炸,死亡十一人。接着自动制砖机在运转的时候突然零件飞出,砸死一人,砸伤数人。

    至于操作机械不慎造成的伤亡,隔三差五就会有一二次,安全生产状况之糟糕,让卓天敏大为吃惊。平均下来这里几乎每天死亡0.778人。这还是在海滩附近,等到了条件更为艰苦的内陆地区岂不是死亡数字还要往上翻?

    王洛宾对他提出的“减少工作量,加强安全教育”的提议不感兴趣。

    “我们现在要的是铁矿石,更多的铁矿石。”王洛宾说,“死人是多了点,但是你教育了就有用?”

    “总比什么都不干好――”

    “我们的任务是尽快开采铁矿石,”王洛宾说,“一切都要围绕这个主题。”

    “但是伤亡太多了。”卓天敏还要争辩。

    “会运来新人的,这些损失临高方面的同志会给我们补充上的。”

    卓天敏还在犹疑,王洛宾知道此人大约心比较软,为了避免他产生心理负担,只好再补充了几句:“每天吃饭和睡觉前再加强点教育。再抽些人当施工安全员好了。”

    “还有机器的质量,这不是在草菅人命么”卓天敏愤愤不平。临高本地量产的钢铁质量好坏不一,突击扩大产量又留下了很多隐患。特别是锅炉的铆接全是周比利的徒子徒孙造得。活计之粗糙让人看了就不敢靠近。

    “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向制造总监呈送一份报告。”王洛宾不置可否。要是在另一个时空,这样的重大安全事故自然是调查的,有问题的机器必须暂时停用。不过在这里,一旦机器停用就意味着开发进度的延缓。

    卓天敏还想追问下去到底采用哪些手段来尽量保证安全生产,这种虚应故事的答复他很难接受。但是再一想就算追问了也没有任何的结果,王洛宾是绝对不会同意采用任何减缓建设速度的手段的――就算是他自己在位也未必有这个勇气。要知道三亚的巨人行动在报纸上被称为“事关国运”的第一号行动。“煤铁复合体”这个概念已经深入每个穿越众的心中,自己要是逆流行事只会撞得头破血流别说当政的诸公道时候看自己不顺眼,就是下面的普通元老也未必待见自己自己且不去说,儿子怎么办?千辛万苦的带着儿子到这个异时空来,不就是为他争取一个前所未有的光辉未来?

    想到这里,他的热血冷却了下来。

    “那就写一个报告――设备质量事关所有人的安危,还是向上面提一提的。”卓天敏说,“我来写。”

    “我们可以联署这份报告,”王洛宾说,“至于士气问题还可以采取一些其他的措施来安抚大家。”

    于是第二天何方回就受领了任务:去寻找一处墓地。

    “地形要高爽。周围风景要好。”王洛宾指示他,“看看土著里有没有当过风水先生的,一起去看看。”

    “用来安葬劳工么?”

    “当然,现在死哪埋哪太伤士气。”王洛宾说,“死人其实是无所谓,关键是活人受不了。”

    “这我明白。”何方回点点头,“搞个类似翠岗公墓的地方。”

    “对,还有就是面积要大一些。要考虑到以后。”

    正好胡逊的师爷略通此道,就被找来协助何方回工作。

    何方回原本就是在三亚附近的陵水长大的,三亚这一带在旧时空起码来过几十次。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山脚下的缓坡,这个地点他是煞费苦心才找到的。首先不能离大东海沿岸太远,不然很难利用,其次不能妨碍未来的房地产开发――大东海沿岸将来要做为穿越集团的重要度假地,所以地点要隐蔽,还得能防台风。

    墓地采用翠岗一样的模式,不封不丘,只在地面覆盖石碑。地面铺设草坪,四面种植树木鲜花,搞得和公园一样,再配合远处的蓝天白云大海,足以让活人看了觉得满意了。

    当然,这只是未来的规划,现阶段是什么也没有的,不过周围环境尚算令人满意。师爷表示这块地虽然不见得能让后代大富大贵,子孙平安,家道兴旺还是没问题的。他大约以为这是澳洲海贼们准备给自个用的吉地,所以特别在子孙平安几个字上做文章,以为能正中下怀。

    “他们永远不会有子孙了。”何方回感叹着。其实对劳工的生或死从来不感兴趣。但是此时此刻在为他们选择墓地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些死掉的土著也是人,他们中的许多人即没有父母也没有老婆孩子,现在就这样消失了,什么也没了留下。

    身后事办得隆重点勉强算是对得起这些穿越大业中的基石了。

    何方回调来了几个劳工队,进行了简单的清理和建设工作,清理平整了地面,修砌了护坡和排水沟,修剪了树木,最后修了一个简单的纪念塔。十几天下来倒也有点模样。在榆林堡的劳工大营前举行了一个简短隆重的悼念仪式之后,在陆军士兵的护送下第一批死亡的劳工和水手的骨灰被埋了进去――有些被淹死或者死于爆炸的,只好埋进去几件衣服之类的东西聊作衣冠冢。

    然而给予劳工们的死后哀荣并不能遏制施工中愈来愈高发伤亡,尽管卓天敏开始在劳工中使用安全员制度,每天在吃饭和临睡前大力开展安全教育,还加强了对设备的检修维护力度,死亡数字还是在不断的上升。

    特别修筑通往田独的铁路,占到了工伤中绝大多数。榆林-田独的路线要通过ya热带的丛林和谷地,地质条件相对复杂,自然环境更是恶劣。施工的是时候坠石、倒木、滑坡造成了许多伤亡。

    河谷地区的蚂蝗给施工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蚂蝗让劳工流血不止,身体衰弱。成了困扰工程的一大问题。穿越集团缺少必要的药物防治手段,只好尽量采取防护设施,劳工们配发了山袜――这是山民用来防蚂蝗的专用袜子,用多层布制成,蚂蝗很难钻偷。裤腿、袖管、脖颈全部遮蔽。每个人还发一竹筒盐。发现蚂蝗叮咬的时候可以用盐来清除。

    单道谦不在乎污染环境,但是他手里没有化学药物可用,只好采用粗暴的物理手段。广泛使用推土机、爆破和火烧手段,以彻底破坏蚂蝗的生存环境。单道谦下令把沿线五十米外的植被全部清理干净,再辅助以地形改造,包括垫高地基和挖沟排水。

    排水是单道谦最为关注的事情,排水不仅是为了消灭蚂蝗也有消除蚊子繁殖环境的作用,对小片的低洼地,直接用推土机将废土淹埋,海南的疟疾问题到哪里都有。不能不防。王涛在榆林的时候,驻守部队是按时服用抗疟药进行预防的。现在人来的太多,不可能采用这样的方式预防。

    每天劳工们穿得严严实实的来到工地施工,在将近三十度的气温下劳作,不一会就会把厚厚的工作服全部湿透。每干一小时轮班一次休息。穿越集团准备了足够的避暑药,随时配发。沿路到处弥漫着焚烧着青蒿的烟雾,卫生队用这种方法来驱散蚊子,预防叮咬传染。

    路基一米一米的延伸着。路基每修筑一米,后面的铁轨就铺设一米。使用煤气机驱动的柴油机牵引车头拖着长长的平板车沿着刚刚铺就的轨道将替换的劳工、食物、药品、干净的饮用水和工具设备材料运到第一线工地。大大节省了搬运物资的劳动力和时间的消耗。

    有时候坐着轨道车而来的是临高电信的施工队,带队的是单良――这算是他的本职工作。轨道车上装着从临高运来的经过木焦油防腐的电线杆和成卷的电报线,这种电报线是漆包线,外面再用麻丝缠绕保护再涂上一层生漆,是现阶段穿越集团里最耐腐蚀的电报线了。

    临高电信的施工队在单良的指挥下沿线架设电报线,轨道铺到哪里,电报就通到哪里,这是穿越集团在日后扩展中的基本原则。

    但是最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终于在施工队伍中发现了“打摆子”的人。派遣到三亚负责卫生工作的河马到病房里看了一下:收治的六个人有的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有的面色潮红,满头满脸的大汗。是很明显的疟疾症状。

    “这是疟疾。”河马无需再做诊断就下了结论,“先单独隔离起来。”他又加了一句,“窗户上要加防蚊纱。”

    “是的,大夫。”担任三亚卫生所护士长的是郭芙,她现在已经算是卫生部的骨干护理人员了,勤奋好学加上天赋使得她在护校一期生中脱颖而出,卫生部正在考虑将她培养成第一代土著医生。这次让她担任护士长也有增加临床经验的含义在内。

    “明天你要给卫生员们开一个会。”河马继续指示,“第一,要他们检查每个营地的防蚊情况,特别是有没有积水?有蚊帐的要督促他们挂好,没有蚊帐的宿舍一定要按规定安装防蚊窗纱,青蒿要24小时焚烧--烧青蒿专用的熏炉过几天应该会到。过渡期特别要让卫生员提醒大家注意防火。”

    三亚开发队中卫生员的地位是很高的,三亚建设指挥部的大头目们为了让卫生员说话管用,特别的提高了卫生员的地位,使得他们有足够的威信。任何触犯卫生员的行为都要受到追究,不听从卫生员指导的人将会被拉到劳工营地的公所里打屁股直到他能充分的理解卫生的意义。

    “第二、给卫生员们分发疟疾药的事情你要亲自做,确保他们每个人都按时服药。也包括你自己和其他护士。”卫生员尽管水平低劣,却是他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力量,保证这批人的健康是首要任务。

    “是的,大夫。”郭芙说。

    “第三、陆海军虽然有他们自己的卫生员,你也要去巡视督促。特别是陆军,他们经常要深入内陆地区。对他们的疫情监测也不能放松。”

    “是,大夫。”

    “专门抽二个护士去照料疟疾病人。”河马开始下医嘱,“按时服药不用说了。注意保暖、降温和补充水分。对了,给病人第一级的病号餐。”

    “我都记下了。”郭芙恭恭敬敬的看着河马,看这位教导了许多知识给自己的大夫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们的困难刚刚开始。”河马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来,郭芙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火柴给他点上。

    “谢谢。”河马抽了一口烟,“D日到现在差不多是40天了,疟疾的潜伏期要过去了,马上我们就会迎来一个疟疾的高发期。这担子不好挑啊。”

    “有您在,什么困难都能克服的。”郭芙一副对他“彻底信赖”的神情。

    “我又不是神仙。”河马苦笑了一声,愈发觉得身上担子不轻。疟疾药储备总归是有限的,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了?

    “大夫不是神仙,可是是神医。”郭芙甜甜的一笑。这笑容让河马一阵心摇神曳。这小娘愈发的招人喜爱了。

    出现疟疾病人的事情引起了指挥部的重视――这是当初在做预案的时候大家最为关心的问题。当即在榆林堡内开了一次紧急会议,讨论如何应对。且不说死亡率的问题,大批劳工一旦病倒就足已延缓开发进度表。

    “这种病没有什么办法,”河马说,“只有靠奎宁。我们带了不少来。不够的话临高还有大量的库存。所以我不担心死亡率--有奎宁就能活命。而是一旦出现爆性流行,恐怕在床位还是护理人员上都会出现缺口,严重影响病人的康复。”

    “这事情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怎么办。”王洛宾说,“总而言之,不能出现爆性疫病流行”

    疫病流行造成的劳动力损失是很严重的事情,不管是死亡还是生病。从残酷无情的实用主义来看,在有充分的劳动力填补的情况下,死人比病人要好,病人需要占用的资源远远过健康人。不但无法劳作,还要人力物力来照料。[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穿越集团还没有到这样的水平,劳动力依然是相当宝贵。每个基本劳动力从广州收容开始到能正式投入使用,周期长达9天,这9天消耗的食品、医药和人力成本是笔很大的开销。

    “出了吃药,还是要以预防为主。特别是要增加蚊帐供应,”河马说,“做到每人一顶。现阶段凑不齐的,至少要把窗户全用纱布蒙上。”

    “至于烧青蒿驱蚊,我是向执委会打过报告了,刘主任说干青蒿能敞开供应,不够再到大6上去采购。好派专人去办理这事情。”

    “青蒿熬汤给大家喝有没有预防作用?”何方回插话道,“不是说青蒿素是一代抗疟药吗?”

    “青蒿对疟原虫没有杀灭效果,有效果的是其实是黄花蒿,其次嘛,就算有黄花蒿,以我们的制药厂现在的水平要萃取出有效成分还是很困难。老老实实给病人吃奎宁吧。”河马说,“慎重起见,所有元老从今天起也要预防性的服药。”

    随后穿越集团起了一次轰轰烈烈的卫生运动,清理深埋垃圾,填平低洼,清除积水,安装窗纱,忙得不亦乐乎。从临高运来了大量的干青蒿还有专用的陶熏笼――有了熏笼,就不容易引起火灾了。营地里的宿舍全是木板房,用火不慎就是大灾难了。

    整个营地日日夜夜都冒着青蒿的烟雾,实际上海滩上蚊很少,青蒿主要是在熏人,上到王洛宾下到基本劳动力都被这可怕的烟雾搞得不得安生,一个个叫苦不迭。

    但是这套措施似乎没有生多大的效率,过了几天之后,疟疾开始进入大规模的爆期。开始是每天几个人,后来就变成了每天十几个,几十个人,医院很就住不下了,河马关照立刻腾空若干独立营房宿舍作为专用的隔离病房,卫生员不够用了,就把移民中的妇女全部动员起来,担任临时的看护人员。

    抗疟疾药物按照病情不同被分下去,本时空的疟原虫还没有抗药性,服药之后几乎是立刻起效,但即使是这样一个人从病到重恢复工作起码也得十天。随着病倒的劳工愈来愈多,河马开始抓狂了――根本就没准备这么多的抗疟疾药

    卫生口对海南的疟疾状况并没有估计的很严重,携带的抗疟药物主要是为将来登6台湾和开东南亚准备的。到临高之后,疟疾在临高的大部分地区只有偶,要靠近黎区的地方比较多见。这使得他们对海南的疟疾严重性有了错误的估计。

    这样算来,要保证劳工能够有效的工作,就必须给每个劳工预防性的口服抗疟药,这就大大过了他们的储备。奎宁的量产还得等好几年,把储备全消耗光了怎么办?而且对疟疾来说,奎宁的效果并非是好,在治疗效果和治愈效果上远不如化学合成的氯喹和伯喹。

    但是这会河马已经别无选择,病的人日趋增多,有很多人因为体质不佳,加上前一阶段劳累过度,抵抗力很差,即使使用了特效药物也无法支撑过去。死亡率一路攀升。从开始无人死亡,展到每天死亡三四人,随后是七八人、十几人。死亡者的尸体被抬到一处偏僻的海滩上在柴火堆上焚化。**的时候,每天在海滩上火化的尸体过二十具。以至于开的公墓不到一周就满了,何方回不得不紧急开二期。

    每天不停歇的焚烧尸体的浓烟引起了劳工们的极大恐慌。到路基工地上去干活就会感染瘴气的谣言传开了(其实并非谣言,感染者主要是筑路工人),营地里的士气不断低落,营地里弥漫着一种恐惧的气氛。尽管在穿越集团的强大武力面前还无人敢提出异议,但是从内部的工作网网员的汇报中他们知道劳工的怨气和恐惧正在增加。

    但是施工进度依然毫不减少,单道谦为了表示以身作则,每天都随工程队到第一线工地去。他一直按时服药,对药物的防治效果充满了信心。

    但是劳工们不这么看,对继续要去“瘴疠之地”干活充满了恐惧和怨恨。网员们开始出橙色警告:很将有暴*生

    建设指挥部的人开了紧急会议,商讨对策。做出…决议:即日起元老无论职份,全部以身作则轮班上第一线工地,不需要干活就是坐镇着起个表率作用以安定人心;其次,大幅度提高伙食供应标准,舒缓怨言同时增强劳工体质;第三,先向进入内6地区劳作的工人分原先只配给元老和士兵的复方抗疟片。同时派遣河马回去要求多的抗疟片,做到人人服药。

    然而事件却比他们预想的提前了。这一天在营地里爆了罢*工,被派去筑路工地的一个劳工队在队长的带领下拒绝出工。另外几个队也把要带他们去上工的队长和组长赶了出去或者直接扣留。

    卓天敏正在劳工营的公所里,听到骚乱声出来和他们对话,迎接他的是瓦制的熏笼和其他杂物。

    “我们不去干活”劳工们对着他喊叫着,“我们不是来送死的”

    卓天敏知道问题正在一分钟一分钟的变得严重起来:许多劳工队虽然没有明确的喊出罢*工,但是也在观望中,不肯走出营地去上工。

    王洛宾用对讲机和卓天敏联系:“现场怎么样了?”

    “不行,他们不肯去上工。”卓天敏摸了下脑袋上的汗,灰头土脸的说,“我再努力做做工作……”

    卓天敏继续苦口婆心的要求他们放弃对抗,继续去干活,并且保证只要按时服药就不会染病。目前的病人都是过去感染上的。

    “……吃了这种药片,你们是不会得疟疾的,我也吃了,我可以陪大家去工地……”卓天敏没有铁皮喇叭,只好拉着嗓喊着。

    “去你的药吧”固守在营房里的劳工们把给他们的药片丢了出来,“药留着你自己吃,我们要活命”

    “大家不要害怕――”卓天敏的话还没说完。早就按耐不住的几个人冲上来就是一拳,他被人一拳打倒在地,接着十几双手挤了过来,一个个拽住他不放。有人在喊“打死他”一瞬间他已经吃了几记拳脚。卓天敏被揪得动弹不得,巨大的恐惧涌上了心头:他要被人活活的打死了

    他被打倒的时候劳工营瞬间骚乱起来,有人在公所里放起火抢劫物品,开始殴打卫生员和劳工组长、队长之类的“走狗”,有几个女卫生员们正在分药物,一时没跑掉被**,在混乱中卓天敏手下的文书在逃出了营地,赶到榆林堡去报信。那些没有卷入骚动的劳工队被队长们迅的带离了现场,在外面负责警戒任务的步兵班按照预案及时控制了各处要点,阻止了骚乱的进一步的扩大。

    王洛宾已经接到了营地生骚乱的消息,这会听说公所被烧,卓天敏被劳工抓了起来大吃一惊,暴*?

    席亚洲已经赶来了,他全副武装。手里挥舞着一支手枪。

    “我看还是出动军队吧。”

    “卓天敏陷在里面了,贸然冲进去会不会……”王洛宾犹豫了。

    “现在里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了就会把卓天敏看严实,拿他做人质和我们讨价还价。要救人就难了,现在里面正乱,是个好机会。”钱水协也赞成立刻突击。

    “好,突击吧。一定要把卓天敏完好无损的救出来。”王洛宾下达了命令,“尽量不要造成伤亡。”

    “开始吧。”席亚洲命令身边的传令兵。

    换上防爆装备的步兵连排成横队向营地内前进。雨点般砸来的石头丢在藤牌和钢盔上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步兵低着头举着盾,毫不迟疑的向前挺进。少数企图顽抗的人在棍棒下很就击溃。几分钟之后步兵就控制了局面――劳工们既没有武器也谈不上组织,连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也没弄清,少数人企图建立组织,但是没来得及组织就被打散了。

    参加罢*工的劳工们被驱赶出来,坐在空地上不许乱动听候落。

    卓天敏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是小命无碍,有人想到要扣留他做人质,算逃过一劫。

    “老卓,你受苦了。”看到被担架抬出来的卓天敏,王洛宾安慰道。

    “我没事。”卓天敏支撑着抬起身抬起手,“这事不算大事,别小题大做……”

    “好了,好了,你先好好休息。”王洛宾安慰他,“我们会处理的。”

    卓天敏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几个披着破碎不堪的衣服,一瘸一拐的女卫生员互相扶持着边哭边走过了,接着又抬过几副担架,有的人在痛苦的哼哼,有的却已经被盖住了面孔悄然无声了。

    他叹息了一声,躺下不言语了。

    王洛宾关照把卓天敏搬回榆林堡的卧室里去,让高露洁去伺候他。卓天敏的公事包、文件和手枪都找了回来。这些东西都在公所的水泥保险柜里,逃过一劫。

    公所的烟雾散去了,劳工营里的公所已经被烧成了一堆七零八落的焦黑木架。要不是救火及时,恐怕还要延烧开,后果不堪设想。

    骚乱中有十人死亡,三个卫生员,五个是劳工组的组长和队长,还有二个是文书。死得都是穿越集团培训过的人员。这样的人员损失让王洛宾很是肉痛。而公所被焚毁造成了一批还没有备份的文件永远的消失了。

    惩罚是迅而严厉的。众人一致认为这样殴打元老,焚烧建筑物,打死土著办事人员的行为已经越了罢*工的范畴,再者穿越集团从来没承认过土著有罢*工的权力。加在一起,元老们认为这已经是形同叛乱。

    “这件事情要用血腥的办法来处理”席亚洲激动道,“居然殴打元老不杀掉一批怎么能让他们知道元老神圣不可侵犯?”

    “不杀一儆百不行。”何方回也坚决支持,“一闹事就杀了好些土著职员,不严惩的话为我们服务的土著人员还怎么安心?一定要揪出凶手来当众处死”

    钱水协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劳工们罢工是很正常的权力诉求。只是手段有点过激了――但是他很明智的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不过也没有表示赞成。

    当天全部劳工停止上工,集合在劳工营门口,6军和海军能够动用的部队全部集中到这里,枪刺如林。显得非常肃穆威压。土著们从这气氛里就知道――要杀人了。

    正对劳工营的大门口的海滩上已经堆起了一座火葬堆,上面放置着用白布包裹起来的十一具尸体。几个木匠正在不远处安装了绞架。

    在火葬堆前进行了简短的审判。被指证参与殴打攻击元老的;打死劳工队长和卫生员的;**过女卫生员的劳工全部被判处死刑。一个又一个人在简短的“以元老院和人民的名义,判处死刑”的判决下被拉到绞架下处决。在执行绞决的时候,火葬堆被点上了火,冲天的火焰映照着绞架上摇晃的尸体――审判结束的时候绞死了二十五人。

    随后席亚洲宣布实施“什一格杀令”,作为对对参加暴*的劳工队的集体惩罚。shuhaigem除了元老们之外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快这个名词就让人闻风丧胆。参与暴*的三个劳工中队全部被驱赶到中间排成队列。随后从一数到十,将第十人拉出来绞死。

    在军鼓声和营部军法士官冷漠的“一、二、三、四……”的点数声中,一个又一个人被士兵拉出队列,拖到绞架边套上绳索。被拖出去绞死的人有的呆若木鸡,有的拼命挣扎,有的瞪着血红的眼睛想要大喊大叫,早被士兵一索子套在脖子上出不了声。军鼓不紧不慢的敲着,只有当一个人的脖子被套上绞索即将拉起来的瞬间才会变得如雨点的般的急促。而当他的生命消失的时候,军鼓会猛得重敲几下。沉寂片刻,又恢复到不紧不慢的敲打声中。旁观的劳工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有的干脆软瘫在地。

    军鼓声终于停歇的时候又绞死了二十七人。然后宣布绞架上的尸体不许解下任其腐烂,鸟啄虫食,直到变成枯骨再投入大海。[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没被处决的劳工全部编成了“惩戒队”,专门负责最苦最累最危险的工程。他们的最终命运将由政治保卫总局来决定。

    对死在骚乱中的土著办事员,三亚军事委员会大加褒扬,不但将骨灰隆重收敛之后下葬,还致电临高,要求给予其优抚。

    杀人只能暂时控制局面,要保证生产力就只能给痊愈和目前还算健康的人分发预防性的抗疟药品。河马亲自回了一次临高,向卫生部2153842提出了要更多的复方抗疟片的要求。时袅仁在这个问题上不敢做主――抗疟疾药品是管制物资。最后企划院长邬德同意卫生部可以按照需求来使用药品储备。

    “就算把药品全部消耗光也得先把三亚这一块顶下来。”邬德说,“三亚搞不定,煤铁复合体就建不起来,还谈什么开发台湾东南亚。”

    “还有营养品。”河马说,“劳工的伙食还是太差,碳水化合物太多,蛋白质不够。强体力劳动下有点吃不消,也影响抵抗力。”

    要是劳工的营养良好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大面积死亡现象的。

    “我给你拨五吨鱼干,一千罐鱼露。”邬德说,“对了,你要不要糖?补充能量的最好方式。”

    “当然好,”河马对此表示满意。“我就要红糖好了。”

    “又没人坐月子,吃什么红糖啊,这里有白糖还有冰糖。”

    “哈哈,你也信中医这套。”河马表示鄙视,“红糖不过是粗制的糖罢了,多了些营养成分而已,和坐月子有屁个关系。白糖什么的还是留着卖吧。”

    “行,也给你五吨。”

    “这太感谢了。”河马谢过了他。回到卫生部去要求再增派一些医护人员。

    “护士是在有困难。”护理科主任兼总护理长张子怡皱眉,“已经给了你二十个护士了,你再要补充就只能给三期生了,还不能太多,只能给几个。”

    她不愿意放人是有原因的:最近卫生部正在健全各处的医务力量,特别是初级医士的数量。从元老中选出突击培训的蒙古大夫们无论从学习热情还是学习效果都不如护士班,多数人进入到背医书背词条的阶段就溜走退学了。失望之余的时院长决定把培训主力放到土著护士身上。经过筛选,一期护士班里大约有一半的人要转为医士培训。余下的也要进行高级护理培训。

    而艾贝贝最近提交的一份报告加重了护士匮乏的局面。艾贝贝在报告中提到:随着生活秘书即将大批到岗,接下来肯定会有一个怀孕生育的高峰期。她建议从现在开始要培训妇产科医士、助产士和儿科医护人员。

    这样关元老的后裔的大事,时大夫不敢怠慢,当即批复“同意”,于是连二期生里的可造之才也得开始新的培训。

    这么一来,余下的二期生就成了骨干,三期生刚刚结束基本培训不怎么顶用;四期生更不用说了。

    “三期生也好。”马甲把三亚那边的状况说了一遍,“生病的人很多,护理人员太少。再说你不一定要正式拨给三亚卫生所,可以用实习的模式。”

    “这不是一码事,”张子怡不以为然,“要不把四期生给一批给你带去实习好了。”

    “我又不懂护理专业。”河马连连摇头。

    “你那里有好几个一二期的护士,老带新就是了。”

    至于医生,一个也派不出,连张子怡的丈夫兽医杨宝贵都没空。河马失望之余正要告辞,张子怡叫住了他:

    “有个人,挺奇怪的。不过他倒是正牌子的中医科大夫……”

    “是谁?”河马想这人显然不是刘三。

    “宗教办公室刚把人事关系转过来。意思是要我们先安排一下――对了,他明确表示愿意去最艰苦的地方行医。正好合你的意。”张子怡说,“具体的事情你去找何平吧。”

    何平是卫生部的办公室主任,专门负责卫生部和下属各单位的各种杂务事项,不时还要到制药厂去客串设备维护工程师,对后者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因为制药厂的厂长就是他老婆赵艳梅。

    何平平时很低调,属于能力不强,但是绝对听领导话的好员工,而且从不在外面乱说。人缘不错。

    “这人是宗教办转来的。”何平把档案抽出来,“叫张应宸,看简历倒是正儿八经的中医院大夫出身。”

    “这么个人才我怎么不知道?”河马奇怪:医生特别还是受过现代医学训练的医生是穿越集团里最紧缺的人才。

    “他登陆之后就一直混在宗教办里搞宗教调研。对本职工作兴趣不大。水平如何不知道,不过肯定有医师执业证书。”何平说,“这是宗教办何主任说的。”

    “靠,他不会是什么劳什子基督教的传教士吧?”河马对这洋教不感兴趣,“不过也好,这会需要来点精神鸦片。”

    “我看他不像传教士,”何平不知道如何形容好,“神神叨叨的,一天到晚气啊道啊什么的……”

    “别是什么练气功的大师吧?”河马警惕起来。他把手里的清单交给何平,这是一份要求补充的药物、耗材和器械清单。上面已经由企划院和时袅仁签过字了。

    “其他好说,精盐没有这许多。碘酒也不够你要的量。”何平摇头。

    河马觉得难以置信,精盐和碘酒是卫生部里最一般的消耗品了,属于不需要任何手续就可以使用的消毒剂。

    “这也会缺货?”

    “马袅那边的盐场出事了,”何平说,“王总调走之前给他们搞了一个蒸汽制盐厂,装了四台蒸汽发生锅炉,前几天不知怎么的一台接一台的全爆了。化工厂和食品厂现在对盐的需求又多,一下子就供不应求了。”

    “碘酒呢?”

    “这个么,”何平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你知道我们的碘主要是从海带之类的海草中提取的。但是最近流行起吃海带了――海草供不应求”。

    这是最近的几天突然流传开的:说吃了海带海草延年益寿,更能百毒不侵。先是土著中在轰传,市场上原先甚不值钱的干鲜海带被一抢而空;最后连元老也卷了进去,不过说法变成了吃海带能美白防晒增强性能力之类。食堂里的所有海带菜肴忽然供不应求,不光三顿饭煮海带豆酱汤,食品厂还赶制了许多干海苔当零食供应。

    与此同时,在宗教办的主任办公室里,何影正在翻看着一本会议纪要。

    这是新年过后,宗教办内部召开的一次宗教事务研讨会。何影在去年的下半年展开了一次对临高的宗教的社会调查。搜集了许多第一手资料。

    在这次研讨会上,宗教办的张应宸抛出了《临高宗教状况的调查报告》一文。随后他提出了要搞“新道教”的理念。

    张应宸这个人年近三十,原来是某中医院的大夫,对宗教领域特别的感兴趣,不管是佛道基督教伊斯兰教犹太教都有涉猎。算是半个宗教学研究者,而他对道教学尤为感兴趣,研究也比较深入。

    他提出的这个理念在宗教办研讨会上引起了激烈的争论。吴石芒、白多禄等人对此持反对态度。这种分蛋糕的事情临高教会是不希望看到的。特别是吴院长,尽管他到现在连《玫瑰经》都背不下了,却一直盘算着要在全临高开展一次全面的传播信仰的“圣战”,拔除全部的旧有信仰了。

    吴石芒的反对并非是出于信仰――他只是不希望来个对手和自己分一杯羹。一个新的宗教首先要挤占宗教办的资源,其次会造成传教的困难。他在发言中列举了双方争夺信徒将会造成的许多后遗症。

    但是张应宸的提案获得了何影的支持。全县的宗教调研活动是他发起主持的,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看何种宗教形态能够更适合本时空土著的需求。何影很清楚执委会的思路:在临高引入天主教――不管耶稣会对此抱有多大的热情――临高的天主教会本质不过是未来的新宗教的一张皮,新的躯体将在这张皮后面演化,最终变成一个穿越众完全掌握的全新宗教形式。

    这个终极目标宗教办的每个人都很清楚,但是吴神父最近的活动引起了何影的极大的关注。吴石茫不遗余力的健全教会组织,积蓄教会财产,大搞移风易俗,搞传教士培训……显然,老吴是准备搞国教。

    他为此事应该如何应对而苦恼。从眼前来说吴石芒的思路对整个穿越集团来说是有很大的推进效果的,从反面来说,这个推进效果都最后必然会造就一个罗马教廷式的教团。何影很清楚,元老院不会喜欢一个强大的教团。他们需要的是工具,彻底的工具。就算是最关心宗教办建设的文总,也多次在指示中提到过:要注意教会建设的“度”的问题。

    张应宸的想法给了他一个启示:垄断是危险的,只有竞争才会造就良性循环。

    为此会后何影向执委会提交了一份报告,将张应宸的具体设想汇报上去。这种事情牵扯到意识形态领域,不是他可以擅专的。

    批复是文总写得,第一句就是:“在一个光明神领域之下,任何宗教形式都可以讨论的。”

    何影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忽然冒出个“光明神”来?难道文总准备自己也搞个什么教会?再往下看,又是一句:“道圣者,如老、庄流,皆光明神大天使长麾下之大天使也。巴勒斯坦木匠子基督氏者亦仿。”

    “原来如此”何影有点明白文总的意思了。他通知张应宸正式找来谈话,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

    “何主任,您还是移步到我的办公室来比较好。我有很多东西想给你看,带过来不大方便。”张应宸在电话里说。

    于是何影就往他的办公室去了。张应宸的办公室就在院子里。相比临高教会的规模来说宗教办是个很小的衙门。当然他们也不便在临高修院里办公――现在是和黎苗事务办公室合用一个院落。后者平日里几乎没有人,院子里很安静,花坛里花木葱茏,很有古典中国情趣。待在院子里几乎感觉不到外面的喧嚣。

    张应宸的办公室布置很雅致,充满了传统情趣。屋子里的家具字画摆设,都是当初他从合作社里花自己的钱买来的,而不是计委配发的现代主义的家具。

    张应宸正在坐在紫檀竹节椅上戴着耳机奋笔疾书,手边是一台便携式的cd机。紫檀的书桌上陈列着文房四宝,也有临高本地自制的蘸水铁尖笔。一个花梨木三层格架齐齐的排满了书籍,这是他私人出钱托广州站采购的明代书籍。大多数是道教方面的。

    第十一节新宗教

    何影知道明代的刻版书是相当贵的,而且元老私人要花用白银,德隆的兑换手续非常麻烦。.一般元老根本懒得去这么干。这张应宸还真舍得花本钱投入。雪白的墙壁上悬着一张老子化胡图,是本时空的某位大明地方画家的作品,大约也是从苟家的战利品里买来得。

    张应宸穿着一件奇怪的衣服:藏青交领道衣腰束布绦,是临高的服装厂按照他的设计裁制的,最后还留了一个短马尾式的头发,看起来像个搞现代艺术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这个男人一面哼着歌,一面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何影细听之下,才知道他是在给经曲填词。

    “这么好的宣传才能,搞这个有点可惜了。”何影看着张应宸填词的几首新道教经曲,有点惋惜地说。

    “能在最适合的岗位上发挥光和热,为穿越集团做出贡献,就不算浪费。”张应宸这才注意到他进来了。赶紧把耳机摘了下来。笑着给他沏上新茶。

    “作为即将蓄发的我而言,生活节俭、谨言慎行都是必要的。所以烟酒之类全戒除了。也没有好东西招待你。”

    “没事,”何影想此人倒还真是敬业。他端着茶杯开门见山地说,“我就是想来听听你的这个新道教的体系。”

    “您先看看这个。”张应宸说着打开了打开了身边的一个箱子,里面是散发着墨香的新书。这种装订一看就知道是印刷所里自己印得书籍。

    何影接过来一看,封面上写着《太上洞渊度世玉经》,他对道教典籍一无所知。翻看了几页,不觉有些茫然。

    “您看这几句。”张应宸指点着。

    何影定睛看去,只见写得是:“大明之世,世欲末时,人民无淳,苗胤生起。但闻有哭尸之音,不闻有仙歌之响,人民垢浊,三洞壅塞,百六之灾,刀兵疫疾,魔王纵毒,杀害良善,门门凶衰,哀声相寻,众生相残,自作苦恼,相牵而死,怀愚受苦,了不知出。”

    “大明?”他有点迟疑的问,“是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大明吗?”

    “没错,就是这个大明。”张应宸点头,重新拿起一本来,“你再这里看。”

    “大劫来时,中国有仙人文司、仙人吴每、仙人马属,领五百仙圣,同乘铁船,来接道士有经之人,子等候之。”

    何影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说穿越集团他吃惊的问:“这是你写得?”

    “是,也不是。”张应宸有些得意,他从书架上取出另外一本书翻到某页给他看。

    书名叫《太上洞渊神咒经》,何影仔细看他指出的一节:“大水来时,中国有仙人唐平、仙人玉光、仙人马期,领八万天人。仙人乘铁船,来接道士有经之人,子等候之。”

    “你刚才看的那段‘大明’,原文实际上是‘大晋’。”

    “你这是在篡改道家典籍”何影恍然大悟,这张应宸够厉害居然能想到这手。非对道家典籍极其熟悉,有深入研究者不能为。他不由得对这个大夫刮目相看。

    “就是这样。我要推得是新道教,不是沿用旧有的体系。”张应宸点点头,“我计划以《老子》《想尔注本》及《太平经》为蓝本编写的《诠道真籍》为临高道教教职人员唯一指定典籍。”

    “这么大删大改行不通吧?”何影表示怀疑,“虽然临高这里道教很衰微,但是放眼于全国还是很强大的存在。这本经书也不会是孤本,你直接篡改要被人揭穿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教义争论到哪里都是存在的,看谁占据了上风而已。”张应宸对此毫不在意,似乎胸有成竹。

    “教义且不去论,现在天主教会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新冒出一个教会怎么相处?岂不是要造成信仰方面的大混乱?”

    “调和的办法,就是两种新宗教并行,互相承认对方为兄弟宗教,同时互为牵制。因为我的道教模板采用的道教系太平道的救世主与地上神国理论,与基督教的基督千年王国思想几乎是一样的东西。”张应宸说,“里面大有文章可做,将来如何发展也留有余地。要是照吴院长的做法,单一宗教神权极度膨胀,未来对穿越国的影响力只会超过元老院。这个后遗症不可不防。”

    何影点头,这也是最近他一直担心的。现在对方的思路条理都很清晰,这个方案有戏。

    “说说你的具体思路吧。”

    “首先,道教教义的终极信仰是道,所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在哲学上神学上这比三位一体的基督教教义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何影想这个开头不出意料,一般总得先贬低下竞争对手。

    “其次,道教的世界观来自道炁论,上到鬼神星辰,下到凡人蝼蚁,都是元炁的演化。”

    “气功的气?”

    “不,是炁,”张应宸用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这个字。“‘炁’乃先天之炁,‘气’乃后天之气。二者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他继续解说道:所谓炁,是一种形而上的神秘能量,不同于气。

    “在我们的中医学理论中,指构成*人体及维持生命活动的最基本能量,同时也具有生理机能的含义。在中医学术语中,炁与不同的词合用表达各种不同的意义,如五脏之炁,六腑之炁,经脉之炁等。而道教的一个重要概念就是‘一炁化三清’。

    “原来如此。”何影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到了“灵能”。亚空间能量什么的概念莫非就是抄袭中国的道教理念?再联想到tau人的“道”和“和谐论”,何影愈发坚定这样的感觉。

    张应宸不知道何主任有如此的联想。继续解释着这个他的宗教体系里最要紧的概念:

    “注意,是‘一炁’,不是‘一气’。”张应宸着重的说,“我们基于这两点,就可以进行改造了。”

    他的思路是从根子入手,以传统的“道炁论”为基础,以自然神论为参照点,彻底扬弃以“三清四御”为代表的道教鬼神系统,将一切鬼神解释为“道炁”在某个层面的显化。

    其次,将老子作为教祖,而非至高神。这为至高神的最终形态留下了可扩充的空间。

    第三,对一切鬼神,包括道教神谱以及其他宗教的神明如基督教伊斯兰教犹太教佛教神道教,要在道炁论的指导下采取梵蒂冈信理部的态度。这些神明只是道炁在某个层面的化现。

    “日本的神道教体系里有一个‘权现’的概念,起了调和了佛教和神道教之间的矛盾的作用,形成了事实上日本宗教信仰的‘双轨制’。

    “我们的目标是,将这些信仰彻底融合到临高新宗教体系中去,成为圣徒之于基督教的存在。

    “当然,在这样的融合中,旧有的地方上yin祀必然要打击。yin祀信仰都要被消灭,然后将地方上的正面神仙信仰进行改造和转化。

    “比如福建地区的妈祖和保生大帝这类影响深远的地方神,新道教必然作为重点吸收对象,使之成为新道教的皈依对象。同时,也要改造过去地方神信仰实际脱离道教组织的问题。

    张应宸兴致勃勃,越谈越有兴趣。

    “这方面且不谈。你的新道教准备怎么进行宣传?这种宣传在多大程度上能够促进穿越集团的统治?”何影打断了他对教义的高谈阔论。

    “不愧是何主任,一下子就谈到了核心问题上了。”张应宸不动声色的拍了一记马屁,他表示:对普通信众进行宣传的时候,重点在于“行善”、“守法”、“拥护临高政权”,搭配种民四天说,宣传穿越集团是使他们相信自己是被真君拣选上的种民。同时,要依据《太平经》、《洞渊神咒经》等道经的“真君下世”预言,宣传临高政权的合法性。

    “当然,宣传如何做,还要和宣传口的同志沟通。这样才能起到互补的作用。”他说,“我现在还只有一些粗浅的想法,不大成熟,暂时就不献丑了。我的第一步设想还是先建立起新道教的形象来。宗教人员必须有醒目的标示,这样才能明确自己的身份,显示宗教的存在感。”

    何影点了点头,再次打量了下目前这个身材修长的医生。

    “你研究这些资料多久了?”

    “没多久,念书的时候旁听过道教研究的课程。算是一个个人爱好。不光是道教,所有的宗教形式我都感兴趣。准备无聊的时候用来消磨时间,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张应宸无所谓地耸耸肩,拿起手边的茶壶,给何影的茶杯续上水。

    “总之,新道教的服制是第一宣传武器。我们务必要给民众一个直观的认识,把新道教与旧道教分别开去。所以,我选用了这套唐式右衽窄袖翻领胡服作为蓝本,请服装厂的同仁设计了这套一般教职人员的制服。”

    张应宸说着,从一旁拉过个藤箱,将两套带有军装风格的灰蓝色翻领胡服取了出来,挂在衣架上。

    “为了区别男女教职人员,服装厂的同志参考陆军服制,在制服右臂缝上了红色袖章,乾卦袖章代表男性教职者,坤卦袖章代表女性教职者,简单明了。”

    一个伪信者,还是很有能力和宗教素质的伪信者。看着面前的军装风翻领教袍,何影这样给面前的男人下了定义。本质上他和吴石芒一样,是个敬岗爱业的神棍。区别是他给自己的勃勃野心涂抹了一层丰富的教义教理。而吴院长干脆就是赤膊上阵。

    他滔滔不绝的说许多,包括神学论点,典籍的编写,教义的修改,组织管理模式,人员培训等等。何影暗暗吃惊。此人显然是蓄谋已久。这套东西没有几个月的反复考虑和修订是搞不出的,所谓“没事消磨时间”显然是刻意在轻描淡写。

    “当然,筹建道教理事会,还需要领导与同志们的指导。我一个人闭门造车是不成的――难免有想当然的成分在内。这些教义、戒律、仪轨、服制、管理都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粗浅想法,都需要大家的监督与控制。”他用一种陈词滥调式的发言结束了阐述。

    说这话的时候,张应宸还是一派温文地微笑着,但是何影觉得有必要重新估量这个医生。

    “你的做法,倒有些象新教与旧天主教之间的关系。”

    “的确有这个含义在内。”张应宸点头。“旧瓶要装得是新酒。最终的产物是一个全新的宗教体系,注意是体系,而非一家独大。一个能影响全社会的教会对世俗政权来说是危险的。”他说,“我认为应该提醒每一位从事宗教活动的元老,不管什么教,宗教只是为临高政权服务的宣传维稳工具。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这是世俗政权和宗教集团之间的必然矛盾。”何影沉吟了片刻忽然提出了一个新概念:

    “既然国教不可避免的会对世俗社会产生指手画脚的**,两者矛盾不可调和,那么彻底政教合一如何?比如说英国。国王就是教会领袖。”他接着说,“你搞得五百仙圣,不是就意味着每个元老在这个体系里本身就是一个‘神’?”

    “政教合一有个问题:英国有国王是教会的天然领袖。我们有谁?五百人都是大天使,文总当大天使长吗?你同意不同意?”张应宸自问自答,“显然你不会同意,不管谁当这个大天使长大家都不会同意。这其中的危险性是每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的。”

    “你把方案整理好,我上报给执委会。”何影说,“这事情多半还要在元老院常委会上听证。意识形态领域无小事啊。”

    “听证没关系,我相信元老们能够充分的领会我的意图的。”张应宸对此有很大的把握,再怎么说,道家也是中国的土产,在元老的心目中地位大有不同。

    ps:

    关于新道教的理论、概念、服装、细节的阐述全部由lk论坛的盗泉子(即本书中的张应宸)提供,在此表示感谢

    第十二节突破

    “好,不过你不要指望能得到多少支持。.执委会对为我们宗教办的拨款和人力配给是很吝啬的。天主教会现在差不多都是在花耶稣会的钱。”

    “我不需要多少资源。”张应宸很谦虚的说道,“只要拨给我必要的人力――十几个孤儿就可以。至于经费方面,目前需求有限,我自己可以先垫上。”[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人力很不好办,各方面都在争夺。”何影说,“你还要孤儿,你知道不知道孤儿是稀缺物资。”

    “总能有吧,我要求不高,十个人也够了。全要男孩子――11~16岁,最好是十三四岁。要眉清目秀的那种。我亲自来培养他们。”

    “人一天到晚想着养萝莉,你的口味真是与众不同。”何影说。

    “哪里,哪里,”张应宸咳嗽了几声,“我也是有要求的沾染了江湖下三门气息的孤儿不要,太老实而不懂变通的孤儿也不要。最好是曾经在戏班子之类地方受过训练,懂得乐器的。最好仇恨值要高得。他们对这个时代越仇恨,越符合我们的要求。”

    “听证会通过之后先打个报告。”何影说,“纯粹排队性质,马上分到人的可能性不大。”

    最后张应宸的提案通过了常委会的听证会,也得到了执委会的批准。至于他要的道生暂时没有。正如何影所说:孤儿是一种稀缺物资,各方面的需求量很大。这份申请不等几个月是没戏的。

    张应宸决定不再等待。他决定把正在开发的三亚地区作为自己的第一块传教试验田。那里有大量的劳工需要宗教提供抚慰。而且在临高直接开始传教容易和老吴起冲突。虽然老吴不是什么十字军战士,但是这种直接侵犯他人领域的事情还是要尽量回避。

    他决定尽量利用自己的医术来传播自己的教义。为此他让何影把自己的人事关系借调到卫生部,准备争取赶赴三亚执行卫生服务。慎重起见,他还让何影开了一张宗教办的介绍信,还盖了政务院大印。三亚当地的元老:王、席、卓、李等人没一个善男信女,万一以为他是搞啥“邪教”,抓起了再说就糗大了。

    出了这封宝贵的信件,张应宸带得东西非常的简单。他要效法那些披荆斩棘,深入不毛的传教士,只携带最必须的生活用品,尝试以最简单的生活方式生活传教。不仅是为了保证作为一个宗教人士所必须具有的简朴谦逊的外表,也为以后深入荒蛮地区进行传教活动打下基础。

    除了身上的自制道袍之外,他只带了一个临高被服厂自制的双肩藤编背箱,里面装了几件发给劳工穿得粗布内衣;同样是发给土著劳工用的毛巾、搪瓷杯子;一个铁皮饭盒,一件油布雨衣,两双备用的皮革底布鞋,陆军用的布制裹腿;他自己带来的瑞士军刀是唯一的现代化装备。除此之外就是一个标准医药箱,里面除了少数土制抗生素之外主要是刘三主持开发的各种中成药。

    张应宸决定这次在榆林就先使用这样的装备来锻炼自己。为此他还特意去了远程勘探队,参加了一次为其四周的野外生存训练。学习辨识方向、选择道路、寻找食物等各种技巧。还开始学习当地的几种方言,包括本地最为流行的海南白话和军话。至于黎语一时半会没地方学。

    河马返程的时候带来了熏笼、药品、食品和更多的护士还有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医生。

    指挥部办公室里王洛宾等热已经出去了,只有卓天敏在指挥部留守。他在暴*中很是受了些皮肉之苦,暂时就在指挥部里留守。

    卓天敏看了看此人的派遣证,再看了看这个奇怪的人,他那奇怪的衣服,还有头发。背着藤箱,挎着卫生部标准药箱,腰带上挂着29式丛林砍刀。一顶斗笠背在肩上。脖子上挂着五六个装清水的竹筒。

    这样一副模样,不像元老倒像个普通的土著。

    “你是医生?”

    这个身材高大的道士却笑着对他伸出了手:“我是张应宸,听说三亚开发区要求增派医务人员,就先来你们这了,以后在工作上还需要你多多帮助。”

    “哦,你这模样――”卓天敏打量着他。

    “这是原生态装备,”张应宸说,“我打算深入到内陆地区去勘探采药,顺便接触下当地的黎苗土著,看看他们对教义的接受程度如何。”

    “原来如此。”卓天敏点点头,“不过这装备太简陋了。”

    “不碍事,”张应宸带着温和的微笑,“土著旅行的时候和我一样,或许还远不如。他们行,我也行的。”

    卓天敏对他古怪的嗜好不感兴趣,但是对他的使命却产生了怀疑。此人的口口声声说是来当医生,介绍信和派遣证上却戳着宗教办的公章。

    王洛宾对百仞城临时支援的医务人员是道士还是神父不感兴趣,而当这个自称医务人员的道士拿出了百仞城医疗系统的主治大夫证明后,就直接放行让他去了卫生所协助工作。

    卓天敏却对这个不像医生更像神棍的家伙有点不放心。

    在他看来,这么一个古怪的医生出现在本来就因为工伤事故不断而人心惶惶的三亚,本身就是一种不确定因素。亲历过李头目骚乱的卓天敏,不得不向王洛宾提出了他的怀疑。

    王洛宾对此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个张应宸的好歹是正规的科班出身。医术比起穿越众里那些突击培训的兽医和护士要强不少,而神职人员的出现对于土著工人而言不啻是适时的情绪稳定剂。

    “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美洲和东南亚都带着神父,”他一面看着工程报表一面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宗教洗脑对于殖民者而言是必不可少的法宝。退一万步说,老张是我们中的一员,也是一位元老,你难道担心他会半夜刻个独眼石人埋在工地然后组织这些土著起来闹**吗?”

    关于新来的道士医生的讨论就此不了了之,正在忙着救治病人并给弥留者许诺打包票能超度他们上圣弟子天的张应宸完全不知道,围绕着他,两位开发三亚的同事有过一次并不太愉快的争论。

    然而他很快就尝到了同事们对他的传教活动的敌意。当天他和郭芙搭班,乘着空隙他对郭芙宣扬了一番教义。第二天,河马就把他找去很严肃的谈话:

    “我知道你来三亚是承担着试验性的传教活动的。这是得到中央政务院批准的。”河马说,“但是你要知道,根据执委会的执发一61号文件规定,象护士这一类的职工是不能作为传教对象。”

    “执发一61号文件只说不得再学校、机关和军队中传教,没有说不能向护士传教……”

    “现阶段医院卫生所就是机关,护士是公职人员,不能传教。”河马不喜欢自己的护士有宗教倾向――尽管宗教系统办医院在世界各地都很普遍。

    张应宸看来这是毫无理由的横加干涉。但是他没有争辩。自己要在这里立足就得得到本地的元老们的支持,争辩这些于事无补,反而会影响到自己在此地的立足。

    于是他把传教对象转而放到了普通的劳工身上。他相信这样的传教行为管理层是不会干涉的,再者暴*之后,三亚军事委员会的诸位boss肯定要急于找到一种可以抚慰群众心灵的精神鸦片。

    卓天敏得到河马的汇报之后感到不甚放心,在和王洛宾谈过一次话之后,席亚洲得到命令,要他“看着点那道士”。

    根据各方面的汇报来看,张应宸对传统道教的方术和飞升成仙之类并不太感兴趣,他的传教理论在卓天敏看来简直像变种的基督教。

    抛开他对“道”这个道教最高信仰对象的抽象解说,这个短发道士时刻挂在嘴边的是“老君怜悯世人多艰,乃遣五百真人乘铁船一艘,降在南海,现圣王相而教化百姓,以待太平乐土到来。遵从教化之人,就是天选之民,必将在太平乐土享有一席之地,纵使不幸殒命,也将飞升选民天。

    这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嘛。卓天敏想。但是他也承认,现阶段的艰苦条件下,让土著劳工有点精神寄托是好事。人知道死后能去一个好地方面对死亡的时候会勇敢一点。

    在一干人的共同努力,特别是广泛的分发复方抗疟片和大幅度增加营养的双重作用下,疟疾的狂潮在达到**之后突然退潮了,死亡率直线下降,到第二个月的月末的时候,不再有新得发病和死亡病例。三亚开发终于挺过了第一道关。

    尽管工伤伤亡依然不时发生,但是疫病恐惧的解除大大安定了人心,加上张应宸不遗余力的宣传那些死于疫病和事故的人是上了选民天。物质加精神的双重作用下,原本惶恐不安的土著劳工终于安定下来,随着环境被进一步的改造和大搞卫生运动,蚊蝇、蚂蝗和各种寄生虫生存环境恶化,密度不断减少,患病人数大幅度下降,工程的进度大大加快了。

    四月二十日,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铁路终于铺到了田独铁矿所在地。王洛宾、卓天敏等人在筑路工人们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中象征性的将最后几根道钉装入道轨。榆林-田独铁路被正式打通,这是穿越众第一条正式运营的铁路线,而不是临高的工业区里用来运输原料的轨道。这条全长不到二十公里的铁路线在后世被某些人士称为“血路”:前后有数百人死于各种工伤事故和疫病传染。著名独立学者独白在他的著作《现代化面纱下的血腥巨人》(此书已遭禁)中写道:

    “……据统计,在“巨人计划”实施的初期阶段。当时作为整个开发工作的基础工程铁路、公路、通信的建设。因为其整个工程的施工沿线的气候与生活条件非常恶劣,加上卓某某、王某某、潘某等人的非人道的强制役使,先后有近千名劳工死于技安事故、过度劳累、疾病和营养不良,正因为此,这一段工程后来被称为‘死亡之路’。”

    然而对主持开发三亚的元老们看来,这条线路的修通意味着一次决定性的胜利。铁路犹如一条巨大的血管,终于能将建设物资和劳动力源源不断的运到建设的第一线。王洛宾在他的回忆文章中写道:“……如果说在此之前我们对前景还有所担心的话,那么铁路完成那一瞬间我相信三亚开发的成功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了。”

    流星二号车头――一号流星车头因为某些部件的强度不够已经彻底毁损,失去了维修价值被拉回临高拆解回炉了――在鞭炮声中从简陋的榆林堡车站的木制站台上发车。流星二号使用了输出功率达到五百马力墨子三型蒸汽机。巨大的锅炉吞吃着优质的鸿基无烟煤,把几千升的水烧成灼热的蒸汽,推动着活塞和杠杆,乌黑的铁轮缓缓的转动。整列的火车满载着建筑物资越开越快,终于以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向田独车站驶去。

    元老们在后世的田独镇原址上埋下了一块基石,宣告了田独铁矿开发的正式开始。在推土机、炸药和紫电改手推车的支援下的使用钢制工具的劳工队将这里的植被和原始地貌全部毁灭:湿地被废土和碎石掩埋,草木和树丛被完全清理干净。大片的灌木直接用放火清除。原本充满ya热带植被的河谷现在大半已经变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地。田独河也干涸了――上游被暂时筑起水坝堵截起来,河床将被清浚和加深,王洛宾还计划在附近修筑一个小型的水库用来提供田独镇和矿区的生活工业用水。如果水量够大的话,再考虑上个小水电作为能源补充。

    第十三节 新田独镇

    三亚特区的规划建筑办公室主任季润之在基石旁的工棚――也是工地指挥部里放了一张折叠桌,在上面铺上建筑规划图纸。(《《书海阁》》 )一盏汽灯把昏暗的工棚照射的雪亮。

    季园和季墅在工棚里忙前忙后的收拾,把个工棚收拾的干净又整齐,让季润之觉得很是舒服。有徒弟就是好啊。这两个徒弟除了不能用来满足生理需求之外,服侍的他无微不至,到了他咳嗽一声就马上拿吐痰的纸的地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季润之不是那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徒弟如此讨他的欢心,他教起来也就相当的用心――尽管他对教育不感兴趣。。

    在他的教育下,现在这两个徒弟掌握了简单的地形地貌测绘,学会了简易制图,季润之打算三亚开发的工程稍稍安定下来就集中精力教授他们更为专业的内容。以后简单的工作就直接交给他们去做,不用自己亲力亲为了。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季润之听到外面远远的有人在喊立正敬礼,知道三亚地区的主要军政头目都来了。他们要在这里审核田独的建筑规划。

    他走出工棚,果然从车站上流星二号正冒着白气停在站台上,劳工们纷纷爬上车皮卸载上面的货物。一众元老正从站台上下来,站台上的哨兵正举枪行礼。

    “你这里不错么。”席亚洲第一个钻进他的工棚里,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收拾的比我那司令部好多了。”

    “都是季圆季墅搞得,两个孩子干活真不错。”季润之一边招呼一边关照在外面候着的两个徒弟,“去泡一壶茶来。”

    “泡什么茶,”王洛宾晃了晃手里的钢化旅行杯,“都是自备的,你关照他们弄点开水来就好。”

    季墅从开水站提来了两个热水瓶――这是元老们才能享受的高级奢侈品,给每个人都倒了水,又把汽灯的开关拧大,才退了出去。

    工棚四面到处是川流不息的劳工和车辆很是喧闹。不过并不影响工棚里的会议。三亚地区的主要军政长官没人在意这个,全都聚集在季润之身边,仔细的看他刚刚搞好的田独规划家族图,听他讲规划思路。

    这个原本潮湿的ya热带谷地现在未来的田独铁矿将容纳上万的矿工和他们的家属。季润之不仅要为这个新兴的城镇做出布局规划,还要考虑到将来的发展。

    田独的铁矿石质量很好,但是绝对储量是有限的。以穿越工业对钢铁的巨大需求来看,对田独的开采不会延续到一代人以上,所以从一开始就要规划好当附近的矿产开采殆尽之后如何发展的问题。

    从城市发展的角度来说,三亚湾沿岸才是较为合适发展成大型海滨都市的地方,不仅有足够的海岸线作为旅游资源,此地的海盐生产潜力也足够支撑一个城市的发展了。而且三亚河的河水为城市发展提供了充足的水源。

    相形之下田独的发展潜力有限,首先这里的面积有限,其次矿产品一旦开发殆尽就会造成城镇的衰落。矿业城镇普遍污染严重,要进行产业转型很不容易,而且可能还需要做大量的环境恢复工作,因此田独的可持续发展性不强,作为一个城市必须的资源――水的储量也不太充分,转型为其他产业城镇有相当的难度。

    因此在三亚开发规划中,季润之只把田独作为一个功能性极强的矿业小镇来规划,不设工业区和商业区。小镇只有三部分构成:矿业公司行政区、矿工生活区和矿业工业区。后者只是一个为矿山搞机械修配的机械车间,也为整个三亚地区的机械设备提供简单的修配服务。

    城市和矿区的水源将来自田独河的小水库――根据白国士等人的勘探和查询旧时空的水文资料,田独河的水量和海南所有的河流一样,干雨季差距极大,虽然现在修筑了铁路,无需指望田独河的河运,但是城镇本身的生活用水和矿山工业用水的总量很大,而且穿越众还准备在田独附近搞些基本的农业生产,综合起来看没有个水库调节水量还不行。用来发电倒在其次,小水电发电不平衡,发电量也不够,只能用来丰富下元老们的生活而已。

    田独的主要能源来自煤炭。运输船只从三亚运走铁矿石,返程的时候运来煤炭。一部分直接用于驱动蒸汽机,另外一部分制造煤气,用来供照明、烹调和供应本地小工业的燃料。

    “配套太少了。”王洛宾看着他的规划图,“商业区的规模也太小。”他继续点评着,“矿工以后会有老婆孩子,这些人安置在哪里?多余的劳动力也要有所安排……要照你这样规划这个镇是典型的单身汉小镇了。”

    “正是这样。”季润之把自己的考虑解说了一遍,“……在这个镇上花太多的力气是没意义的,它的发展潜力有限,田独的矿石储量也不算太大。所以田独能用上二三十年就够了。”

    “要这样的话,未来的田独镇就没有妇女和孩子了。”

    季润之点头:“照我看,这里最好是劳动营类型,和甲子煤矿差不多。矿工、行政人员和技术人员都采用合同轮换制,单身赴任。在这里干三四年就回家。伙食采用食堂解决,个人不开伙,后勤社会化管理,吃住穿行全部由矿务局统包,生活服务设施配套缩减到最低,最多开几家小餐馆、小酒店之类的设施调剂调剂,再搞个体育场和ji院让矿工们没事的时候发泄发泄。”

    他接着说;“这里还有个三亚市,矿工们休息的时候也可以到三亚市上去消遣。这样也能带动当地的第三产业。反正有了火车的话,两地来往很方便。”

    至于田独未来的作用,季润之认为等矿石开采完毕之后,这里可以作为军事驻屯之用,作为包围榆林港的陆上要塞。

    “强迫矿工当几年光棍,是不是不大人道?”卓天敏对此感到担心。

    “我说这也太军事化管理了吧。”钱水协虽然抱定了尽量少开口的宗旨,但对这种军事化管理的社会本能的反感。

    “这样做可以最大程度的集约化管理,减少社会成本。”季润之解释说,“如果让他们带家属,我们就得安排家属就业,如果不就业,对劳动力就是浪费。有了家属,他们肯定要自己开伙吃饭。这里不比临高有起码的商业流通和农副产品供应。这里什么也没有。”

    军事化管理的最大好处就是方便划一:伙食、服装、工具……最后连女人都是统一配给。对物资供应来说大大简化了流程。

    “不,我觉得这样不好。第一,矿工没有家庭就对这里不会有归属感。人来来去去,留不下。这里就始终只是个劳动营――我们开发一个城镇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不能象美国人俄罗斯人那么奢侈,资源没了把城市抛掉搬走拉到。第二,女人本身也是一种劳动力资源,安排她们就业对我们来说不是负担。比如三亚开发规划中的木材加工厂、椰干加工厂和和食品厂……这些全都需要大量的人力。没理由一边强迫矿工用嫖ji解决生理问题,一边再从外面引入劳动力。”王洛宾说,“最后一点:我们最需要的是人口,特别是孩子。这样强制单身白白浪费了大量育龄人口。对扩大人口,特别是新一代人口不利。”

    最近的几年在穿越集团控制区出生的孩子,就能完全按照穿越者的意愿进行教育,二十年后他们将成长为穿越国家的土著中坚力量。

    “嗯,我也觉得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扩大三亚的人口群落。这样才能形成稳定的统治基础。”何方回表示同意,“说句不中听的话,这里没有自己的女人孩子,要矿工卖命打仗保卫矿山的时候恐怕都难啊。”

    最后决定矿工生活区适当的扩大,矿工住宅也不是单纯的集体宿舍了:集体宿舍楼之外修筑一部分容纳家庭单位的筒子楼。生活区的配套设施也相应增多,增加了一所小学和一所幼儿园。除了合作社的商业用房之外,还预留了一部分商业用房用作未来供新得商户们开设铺子之用。

    至于原先季润之规划设计的森严的防御系统,席亚洲觉得没有必要。

    季润之设计的防御系统基本上和三亚的防御体系一样,壕沟和土垒。但是席亚洲认为田独的防御压力反而要比榆林港那块要少很多,从田独再往内陆而去就是黎区,黎人的武力水平很一般――一个铁器全部需要外购的民族要打仗是很吃亏的。而且从胡逊的口供来看,黎人有偶发性的骚扰,但是极少大规模的武力侵犯行动。

    “如果想打,我们这几千装备着标准矛和安全帽的,受过军训的矿工民兵就足以推进到五指山脚下了。”

    “这个已经是最简化版的防御设施了,还能怎么简化?”季润之见自己的规划相继被否定,很不高兴的说。

    “采用德意志殖民者东进的时候采用的村落模式。”王洛宾说,“用房屋本身作为防御工事。”

    具体做法就是将一栋栋的独立房屋围成方型或者圆形的组团,每户的门窗都向中心空场开设,朝向外部的墙壁不开窗户。房屋与房屋之间用原木或者砖石砌成墙连接起来。只保留一个设防的坚固大门出入。

    “这个太简陋了吧。”季润之觉得不可思议,这种做法他也见识过――搞封闭式小区的时候就是直接把小区最外环的公寓楼之间用砖墙封闭起来。

    这种做法防范下小贼还差不多,防范武装起来的敌人?季润之觉得完全不靠谱。

    “当年德意志移民就是用这个方法抵抗住了斯拉夫人,把德意志的土地从施瓦本拓展到了奥德河,一直深入东普鲁士。你要知道他们的房子和围墙还是木头的。我们要面对的黎人连斯拉夫人的武装水平都没有――斯拉夫人当时好歹是有铁制武器的。”

    “除了黎人之外,还要考虑明军或者海盗吧。”

    “如果他们有本事越过崇山峻岭,穿越黎区,那么他们就不是明军或者海盗了。”席亚洲胸有成竹,“就算他们有这个本事和毅力,从榆林堡调遣部队增援坐火车过来最多三十分钟。几千武装起来的矿工抵抗二十分钟总能办到吧?”

    “其实看你的规划建筑设计,”何方回插话,“大部分房屋都是二层以上的砖瓦结构楼房。二层就有五六米高了吧?临高城墙也不过如此了。除了一楼向外不开窗之外,二楼以上还是可以开的,最多加个铁皮的百叶窗。”

    最后决定将所有房屋组团化,再在要害地点增修几处炮楼作为防御核心。每个炮楼驻扎若干基干民兵。行政区的办公楼仿照三亚市的公所形式要塞化。最后在整个田独镇外围挖掘一道壕沟作为基本防御。

    席亚洲在会议上就安全问题提出了使用装甲巡逻车的概念。建议专门向临高申请建造几辆装有随巢型蒸汽机或者更好些的单缸柴油机的平板轨道车,车体四面安装简单的防护,车上配备一挺打字机,轨道车在榆林堡到田独的铁轨上进行定时巡逻,遇到敌人袭击的时候就能以最快速度赶到沿线任意地点,用密集的火力对敌人进行打击。

    “就本时空的敌人的技术水平和战斗意志来说,我认为起码在南中国地区不会有什么敌人能够在打字机的扫射下还能坚持进攻的。”席亚洲信心很足。

    铁甲巡逻车除了作为机动兵力随时增援之外,主要还是对铁路沿线进行常规警戒。席亚洲倒不是怕敌人想来这手,而是担心如此之多的铁轨会不会引起当地人的窥觊之心,引来大规模的偷盗铁轨风潮。

    (《《书海阁》》

    第十四节 初见成效

    “谁会到这荒郊野岭来盗窃铁轨,他们活得不耐烦了吗?”卓天敏不以为然。

    “还有在炮兵靶场紧跟着炸点捡炮弹皮呢,这点算什么。”席亚洲说,“除了安游乐市之外,根据特侦队的报告,三亚特区里还是有一些零星的居民点的。你能保证他们不来偷铁轨?”[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问题这方圆几十里之内的居民点寥寥无几,卓天敏想不出就这几个可怜的居民点里的拢共不到二三百人口里会出多少贼人。他们盗窃了铁轨又准备干什么用。他感觉这不过是个借口。

    果然,在随后的三亚军事委员会会议上,席亚洲提议:为整肃周边环境,应对三亚大区的管辖范围内进行一次全面的“治安整肃”活动。

    具体措施是将这一范围的村寨全部进行安游乐市一样的改造,进行人口集中,强制移民到穿越集团的控制下的居民点。总而言之,就是劳动力集约化。

    “你这是搞战略村,我坚决反对。”卓天敏表示强烈抗议,“集村并屯是日本鬼子和美国大兵搞得花样,你也要捡起来了?”

    “不管叫什么,管用就好。”席亚洲表示淡定。

    但是大家觉得没什么意思,倒不是他们觉得这对村民有什么骚扰,而是大动干戈能增加的劳动力有限,安置起来又需要花费人力物力。费效比不高。最后只批准对这些村寨进行一次礼节性拜访,摸一摸各村的底,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资源情报可以收集。

    “与其都抓来强迫干活,不如用物质利益诱惑。”何方回说,“再说他们既然能够生活下去,对附近的地区肯定有一定程度的开发,我们多少还能从中获取资源。我提议本地开个合作社,用商品交换的方式来渗透到内陆地区。”

    “几个村寨潜在的消费人口太少了。”

    “还有内陆的黎人呢,”何方回说,“他们没钱,可是有山货。我们和他们交换盐、糖和各种日用品,让他们形成对三亚贸易的依赖性。再招募黎人中的合作对象。将来我们深入黎区建立政权他们就是合适的民间基础了,做买卖不光是为了赚钱――其实我们也不需要赚钱不是吗?”

    “这可以交给移民户去办吧。我们用不着包办一切,让合作社搞个代销点,找几个小商贩经营,我们出政策提供货源就是。”王洛宾说,“不过我去看了下安游乐的地基,这块地皮太小了,要新建城市差不多是一字排开。以后拓展成大城市怕有困难。”

    “季润之正在做规划调研。”卓天敏说,“他也认为原先的规划计划有重大的疏漏。具体怎么修改,三天后他会拿个报告出来。”

    “下面我们来谈谈工程的进度――”王洛宾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什么时候能够出矿石。”

    “现在我正组织人手抢通前往黄泥岭的道路。劳动力三班倒施工。”卓天敏摊开图纸,“黄泥岭不高,地形也不算复杂。修路的主要问题是植被过于茂密。清理起来很费功夫。”他看了下手册,“再过一周就能修通道路,不过路面等级不高,只能人和独轮车通行。”

    “能让人上去就是胜利。”王洛宾说,“只要人能上去,就可以边修路边清理矿场,双管齐下。”

    王洛宾当初就参与过对田独矿的考察,对当地的地质情况很了解。田独矿的储量不算很大,但是埋藏很浅,可开采的矿坑直径不过三百米。矿体非常规整,只要剥离表层土,拉起采矿段就能开采,不管是手工还是机械化开采都很方便。

    要迅速剥离表层土最好的方式就是山头整体爆破。过去在开发南宝的时候曾经进行过揭顶式的大爆破。不过潘达实地勘探了一下,表示有很大难度。

    “要整体剥离,且不说技术上的难度――我也不是特别懂这个――但是看山上的情形起码要十吨黄色炸药。”潘达说,“不是黑火药。”

    众人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说十吨硝化甘油炸药从何而来――制造甘油的油脂至今是稀缺物资,就算有现成的炸药,用船运也是个冒险的活,海军运一次就要骂一次娘。

    “最好是在本地建一个炸药厂,哪怕只能造黑火药。”潘达说,“接下来的采矿对炸药需求很大,总从临高运即不方便又不安全。再说这里本来就要建椰干厂用来榨油,现成的椰子油”

    “这是以后的事情,眼下怎么办?”王洛宾问。

    “稳妥的话先打小炮,逐层剥离土石层。直到露出矿层。黑火药和硝铵还够用一个月。爆破之后人工清理出一个工作面来。有了工作面就用手工开采,再配合放小炮。”潘达说,“这是我认为最稳妥的方法。这里不比在南宝搞爆破,火药近在咫尺,不成功大不了多炸几次。”

    “就这么办吧。”王洛宾拍板,“蚂蚁啃骨头,一点一点啃开。其他工地也要抓紧。特别是鹿回头和榆林堡的设防工程和码头设施,一定要抢在夏天之前完全基建工程。”

    夏季降雨量大增,而且有台风正面袭击的危险,如果不能把基建及时完成,现在临时性的木板房和简易码头就有被海浪和台风摧毁的危险。

    整个三亚开发指挥部里充斥着大干快上的劲头:元老们几乎都是日日夜夜的工作,灯光彻夜不熄。谁都知道元老院和执委会正看着三亚,越早把第一船铁矿石运出去,未来在元老院里的发言权就越响亮。

    数百名劳工在卓天敏的指挥下日夜施工,整修道路,平整地基;季润之吃睡都在田独工地的临时工棚里,边设计边绘图边施工;李海平干脆睡在刚刚被炸平的鹿回头山顶的炮台工地上,全体海兵都成了劳动力;孙笑手下的企划院计算员们的算盘打得象下雨一样,孙笑每天的工作就是统计填写数不清的报表,精密表格上统计着每日劳动力死亡、受伤、患病状况;人力补充状况;分类物资消耗和库存状态、工程完成和计划土方量……

    这些数据报表无需即时回送临高的上报。企划院代表只在每天的电报上汇报工程进度需要补充的人力和物资。但是邬德上任之后特别强调要建立起完善的档案体系,要求所有工程都要建立档案。以备未来查考,总结经验教训和追究责任。

    王洛宾在榆林堡的指挥部图板注视着工程进度表上五花八门的标记,每天有线电报都把各工地最新进度汇报到总指挥部,他在进度表上不断的画出超过或者未能按时达标的记号,对劳动力、机械和物资进行调整。计算着还需要多久才能运出铁矿石。按照企划院的计划,d日之后第一船矿石,18个月之后形成年产一万吨铁矿石的生产规模。24个月后扩充到年产六万吨。

    看到这个进度表,王洛宾的心里有点没底。这工作大大超出了以往他的工作经验。他过去也当过项目负责人,但是对经手如此庞大又关键性的项目还是头一回,更别说他其实没多少基建采矿方面的知识了。只好硬着头皮上马,边干边学。

    总得情况来看,各方面的状况正在好转中。工伤死亡率已经下降到一个可以接受的低水平上,因为疟疾而休养的人也开始恢复劳动能力。可用劳动力人数第一次出现了恢复性增长,根据孙笑的预测,短期内他们不需要从临高补充新的劳动力了。

    出现灾难性工伤事故的制砖机已经修复,现在它除了偶然零件毁损出现些小故障之外运转一切正常。三亚砖瓦厂的砖窑是使用钢丝绳和铁制滑轨车的连续窑,效率比临高的轮窑要高得多。产出的砖瓦已经能完全满足建设需求,除了水泥、钢筋和竹筋还依赖临高供应之外,砖瓦、石料和石灰已经完全是三亚本地解决了。木材加工厂也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中。一旦完成不仅可以提供足够的建材供应当地,还能向临高供应木材制成品和副产品。这些大宗货物原先占用的货仓吨位将改为装载煤炭。目前三亚对煤炭的需求量正在逐步增加中。

    企划院的要求是三亚除了日常用煤之外,至少要保证有十五天的煤炭储备。蒸汽机和锅炉对穿越集团的重要性已经上升到“依赖”的程度上。

    唯一的问题是锅炉的质量还是堪忧,突击制造的大批蒸汽机和锅炉故障率很高,一度影响到工程进度。在他的要求下,展无涯专门派出了一个全部由元老组成的特别维修队,对工程使用的所有锅炉和蒸汽机进行了一次大检修。

    潘达带领爆破队在各处不间断的连续爆破,整个榆林地区炮声隆隆,劳工和移民们知道这是在搞爆破,但是对原先安游乐市的人来说,炮声突然增加了他们的惊扰不安。以为这伙“澳洲海贼”不知道在和哪路人马开仗。

    胡逊待在海边的临时拘留所里,每天有吃有喝,能冲澡,还允许家里送换洗衣服来,算是十分的优待了。就是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是自己认得的,未免心里发虚。不知道这伙海贼――他现在知道他们是所谓的澳洲海贼――要怎么对付自己?

    他即担心自己的小命,又害怕这伙海贼对他的家眷不利,胡逊有好几个小老婆,还有个已经年满十四的女儿待字闺中。这不是歹人人人垂涎的肥肉是什么,更何况他们还是熄了灯老母猪照样上的海贼

    每天的放炮声更是加剧了他的恐惧。内陆的话,就他所知除了黎人之外没有什么势力了。和黎人打仗显然不需要这样滥用火器。至于说官军,他们就算要来也只会在海上来,绝对不会从陆地的草莽中穿行而来的。

    他一直想从看守他的人口中了解点什么――包括他们从哪里来,到这里干什么和最要紧的――准备把自己怎么样?但是看守的人对他是一言不发,要说话也是最简单最必须的话,而且他们之间也是如此。胡逊想这几个面无表情的人到底什么来路?居然能面对面的站着几个时辰彼此不说一句话。

    这样在痛苦的等待中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终于有人来看他了。

    来人是个澳洲人――胡逊知道他和原先所谓的临高王掌柜是一路人,都是所谓澳洲短毛。见他中等身材,身形魁梧,脑袋剃得趣青,双下巴,黑眼袋,厚厚的嘴唇。穿着澳洲短毛常穿的灰色短褂子,身上斜跨一个背包和一个斗笠。长相和打扮都远远超过了胡逊所有的社会经验,闹不清此人算是什么来路。

    何方回很客气的问了下他在这里的起居状况,身体情况如何。

    “身子还好。贵众待我这一阶下囚算是不薄了。”胡逊苦笑着说。

    “呵呵,”何方回笑了起来,表示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老胡啊,不是我说你,再过二十年,你回想起今日就要感激能做我们的阶下囚了。”

    胡逊是彻底的无言以对了,心想这么不要脸的家伙还是第一次看到,被你们抢走了自家的基业还要感激?这是什么屁话

    但是他不敢表露,只好唯唯诺诺。见来人兴致很高,他赶紧询问自家情况如何。

    “你家一切都好。”何方回说简单,“还在原来的宅子里,我派了几个警察在你家门外照应,家中一切平安,你大可放心。”

    “多谢何老爷了。”胡逊听说家宅平安,略略放下心来。自己全家都是刀俎上的鱼肉,对方没有必要来欺骗自己。

    “这里你不用再留了。”何方回说,“今天放你回家。”

    当下关照他把东西收拾收拾,带着他出了安游乐市的公所。外面风和日丽,阳光耀眼,让一个月没出屋子的胡逊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倒在地。随后在专人“护送”下回到了自家的宅子。

    走在街道上,安游乐市已经面貌大变,原先的寨墙已经全部拆除了,街上的房屋也拆毁了一部分。只有几家ji院和小饭馆还继续在开门营业。海商们居停的客栈货栈也安然无恙,门口有穿着黑色短褂,束着腰带的人在看守。

    自家的宅邸倒是没有变动,只是大门紧闭。回到家中自有一番惊喜嗟叹。好在上下人等全都平安无事,海贼们也没来骚扰。还每隔几天送来蔬菜、鱼虾和粮食,也不要钱

    “家里是一切太平,连一文钱一个蚊子都没少,只是你存在外面公库里的东西全没了……”他老婆犹自絮絮叨叨。

    “那点财货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胡逊不耐烦的一挥手,“人要愿意拿连家里的都没了。还说什么库里的东西”

    胡逊脑子很乱,不知道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看样子这伙一会自称临高人一会自称澳洲人的家伙是准备在这里长期盘踞。看他们大兴土木就知道这个意思。

    胡逊在家苦恼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刚刚躲过了被灭门的可怕命运。如何处理这个安游乐市的前保正,在三亚军事委员会里有二种不同意见。最极端的认为胡逊是旧势力的头子,很可能会勾引官府,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出于安全考虑应该把他处决掉,连带家眷。另外一种认为胡逊不过是钻了官府控制不严的漏洞当了个地方豪强而已。本身没有多少劣迹,又熟悉当地的情况,而且他还是主动投降的,杀掉他未免让穿越众落下残暴的名声。以后再遇到这类人,对方岂不是要坚决抵抗到底了?

    “他现在全家都在我们掌握之中,有什么异动立刻就能灭了他全家。而且灭得名正言顺。”何方回力保他的性命。

    “哼,我们需要什么名正言顺吗?”席亚洲对此嗤之以鼻,“老实说吧,这个人对我们用处不大,留下了就是个隐患。至于我们的名声――残暴也是一种武器。”

    “这和匈奴人、蒙古人一个水平了。不好。”王洛宾考虑再三,觉得现阶段还是不要树敌过多的好。最终决定还是留下他,作为今后招降纳叛的榜样。

    于是胡逊被软禁在家中不许外出。他们家中的仆佣可留下十人。留下的人仅限丫鬟、老妈子和五十岁以上的老头子。其他仆佣全部“没收”。

    胡逊的三个儿子中除了不满十岁的一个幼子留下之外,另二人被送往临高“就学”,等于是人质。胡逊闹不明白临高怎么成了澳洲人的了,但是他无力拦阻,只好收拾行装送他们上路。

    原来胡逊手下的师爷,经过一段时间的审查之后在何方回手下留用当个文书。至于寨丁头目,原是海盗出身,也有些拳脚功夫,就被带回临高补入了海军新兵营。

    原先安游乐市的寨丁,在本地有家眷的编成劳工队,单身汉被运回临高去补充劳动力。至于胡逊的同宗、亲戚一个不留全部被送往临高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