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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仙txt下载

    《鏖仙》上架啦!《鏖仙》上架啦!《鏖仙》上架啦!

    话说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不就是写一py两遍嘛),但素,重要的事情才说三遍??不够滴啦!(某花申请说三十遍~XD)

    上架经过:

    时间:4月28日午餐时间,

    地点:上海某公司办公室,

    事件:一个叫花静开的(也可被称为某花或花小邪)吃饱没事干,傻盯着电脑发呆。忽然企鹅眨眼求勾搭,点开看,原来求勾之人是团大(此处押韵)。团大勾搭暗号:“你的作品安排五一上架”……(继续押韵)

    这温柔一勾,狠狠勾中某花脆弱的小心脏,她瞬间从一个精明干练的职场侠女退化成一个犯了花痴的小女人,那内心鸡冻燃起的一团火花,至今未灭^_^

    据说上架要谈感言(敢言?),某花只能清好嗓子,非常严肃正经地说上几句(那么问题来了,这货可曾正经说过话?)

    《鏖仙》是一部结构严谨,语言精炼的小说。某花为了把这小混蛋养好,有组织有预谋地写出了非常细致的大纲。单大纲就已经把她累成个驼背,到正文时,那还不得骨折?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啦,这时她机灵地搜出一件奇物叫“作家助手”,于是这宝贝变成她的金手指,愣是捧着6S洋洋洒洒写了三十多万字。(骨折幸免,只是变了6S手。)

    上架故事讲完,也顺道帮起点打了“作家助手”的广告(不用谢哈),接下来是致谢环节,起点自然是要谢的啦,那不是没有你就没有我滴说?责编团子重点感谢,虽然交流不多,但在某花背后的支持,她分分钟都感受得到。签约编辑炉石,是第一位与某花接头之人,感谢他那“签约”二字给某花心灵带来的震撼。

    另外还有起点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某花也要深表感谢。作家助手经过升级,实用漂亮就不用说啦。(广告二遍?)

    对了,好像漏了主编,感谢感谢!(但是目前暂不认识~晕啊请上自我介绍)+_+

    最后,某花要真诚地向全体花粉致敬!因为有你们的大力支持,《鏖仙》才能真正在浩如星海的网络文学中找到存在感!某花必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坚持更新,坚持修炼到指天禅七层(这句严重跑偏……)。

    哇咔咔第二部分顺利结束,现在进入第三部分,(某花声音变弱,只羞答答地提三个字)求!月!!票!!!~O(∩_∩)O~

    好心人见她为《鏖仙》拼了命,就提醒她,1-7号起点月票翻倍,可以冲新书风云榜哦!

    于是乎某花向全体花粉们呼吁,请伸出你们的小手重复一个动作:投票

    一、5月1号为上架首日,自然是日更万字。2-7号,为了答谢读者与编辑(虚伪啦,其实是为抢月票)《鏖仙》两更,时间定为中午12:30;下午18:30,全天更新六章(约8000字)。

    二、5月2-7号,若前一日单日月票数量超过50张,第二日晚12:15再加一更以表答谢,也就是全天发文八章(10,000字以上,四个零奥!)

    三、5月8号开始,每日更新时间定为中午12:30;下午18:30,全天最低发文4000字。如月票与订阅爆发,加更答谢是一定一定滴!若发文时间调整,将以公告形式通知(请让某花先找到在哪儿发公告咳咳)

    上架感言嘛,本来想当任务应付一下,结果一写就向骨灰级别冲刺(这种事她常干,各位习惯就好~)。花静开是个安静的人,就此下线,去安静地面壁一会。

    (临走回头一声吼,谦虚的小脸蛋不复存在):那啥乃们肿么个个都辣么慢撒赶快把兜兜里的月票摸出来投撒~~

    (知错知错,保证不改~光速闪退~~吼吼^O^)

    黄河岸边,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叫旱牛山。山林深处罕有人至,据说那里是狼群聚集的地方,进去的人绝不可能活着出来。

    初冬时节,山中连续多日阴雨绵绵,到了一日半夜,雨终于停了,冷风卷夹寒冷的空气,在光秃秃的树木间穿梭,密林里静得可怕。

    蓦然间,远方天空传来一阵哨音,开始时断断续续,很快就变得连贯而嘹亮,随后一团燃烧的陨石,犹如一朵小小的火花,跳跃出浓黑的夜幕。同时,哨音被轰隆的爆炸声取代,陨石内部不断迸射出激烈的红色电光,一层接一层爆发,带着浓烈的烟尘积聚成一个巨大的火球,拖着尘尾狠狠向密林砸了下来。

    冬季高大的乔木林树叶已落光,因此能清晰看到火球砸向地面后,树木是如何被它摧枯拉朽的力道齐齐折断,倒进它砸出的巨大深坑,再和着雨水的湿气开始嘶嘶啦啦燃烧的。

    就这样,大火烧了足足三天三夜,陨石深坑及其周围,已被烧得寸草不留,只剩下一片焦土。

    三日后,当火逐渐熄灭,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深坑里并未现出陨石的踪影,却能见到一个全身被焦黑的泥灰裹覆得看不出真容的小东西,在不停蠕动。

    不仅如此,它还发出了虚弱的婴儿啼哭声。

    又是几日过去,山林里又下过一场雨。

    深坑里的小东西身上的灰烬,这时被雨水冲刷下来,果然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婴儿,他身体赤/裸,脖颈上却挂着一粒雕凤的水铃铛。

    雨停后,婴儿在泥泞里翻滚两下,很快身子又被泥浆厚厚包裹,这样反而助他穿上了一层御寒的外衣。

    可是就算不被冻死,他也已经饿得快不行了,再也无力发出哭声,气息憋在喉管里吐不出来,浑身开始抽搐。

    此时晦暗的暮色里,一阵急促的狼嗥声传来,几条灰色的狼影从老林子里蹿出,跑到深坑边站立不动了。它们盯着那婴儿,眼睛里透出绿油油的贪婪之光,安静片刻,忽然又一起向天嗥叫。

    于是更多饥肠辘辘的狼被唤出,与先到的同伴一起,将头探向坑里的婴儿。

    婴儿本能地感受到危险,呆呆地止住挣扎,一动不动了,可狡猾的狼群并没被他骗过去,有三只性急的开始在试探沿斜坡走下深坑。

    突然,一只体型庞大的母狼从群体里冲了出来,直接奔下深坑,却因速度太快身子站立不稳,连打两个滚儿滚到婴儿身边,狠狠和他撞在了一起。

    婴儿被狼撞到,愣了愣,忍不住又开始哭泣。

    这次为了表达恐惧,他拼尽全身力气,终于发出了几声真正的啼哭,哭声引得那摔下的母狼转过头看他,灰色的眸子里流露的竟然不是贪婪,而是怜惜。

    母狼的行为引得整个狼群一怔,但片刻后它们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齐齐向它发出警告性的低吼,斜坡下到一半的那三只更是飞奔到它面前,恶狠狠地盯住它。

    母狼对于同伴的威胁毫不示弱,从地上一跃而起,将婴儿护在身子后面,前蹄不停抓刨泥地,似已准备好抵抗它们的进攻。

    终于,那几只狼实在抵不住眼前食物的诱惑,亮出尖锐的獠牙向它扑了过去。

    母狼左右躲闪两下避开两次进攻,可当第三只狼到时它再也躲不了,被狠狠一爪划过面颊,顿时鲜血喷涌,剧痛下它惨叫一声差点站立不稳,另外两只见状趁虚而入,一左一右死死咬住了它的背脊。

    母狼吃痛不住,发出凄惨的嗷嗷声奋力跳跃扑腾,使劲想将那两只狼甩掉,可惜哪怕它的身体再庞大,也敌不过三狼的同时夹攻,眼看已被它们撕咬得奄奄一息。

    正在这时,站在深坑之上的狼群犹如听到什么指令般向两边闪开,一只体格极其健硕的公狼分开众狼踏了出来,那是领队的头狼。

    公狼嗥叫两声,似在下命令,坑里的三只狼听到后,迟疑一下,还是老老实实松口放开母狼,心有不甘地站到了一边。

    此时坑底已被母狼的鲜血染红,婴儿沾到它的血,竟然灵性地感到它是在保护自己,因而停止无用的挣扎,静静伏在它身后一动不动。

    公狼威严地走到坑边看着下面,望向母狼时,目光里却流露出一丝无奈的怜悯。

    母狼迎向它的目光,凶悍戾气逐渐消退,眨眨眼眼眶中已漾满泪水。

    公狼悲哀地垂下头,似乎正在思考。

    许久后,它抬起头,却不再看向母狼,又是对天发出一声长嗥。整个狼群,连同坑里的那三只听见,皆禁不住呆愣,绝大多数成员眼中流露的都是不满与不解。可是它们依然不敢违抗头狼的命令,在头狼转身走回密林时,跟在它身后一起离去。

    那三只本来已将得手的狼见头狼心意已定,不可能再改变主意,只好愤怒地又死死瞪了那已被重伤的母狼一眼,摇着扫帚般的长尾奔上深坑,转眼就消失了。

    狼群走了,死寂中,母狼眼里的泪终于大颗大颗沿着灰毛淌落下来,悲哀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浓浓不舍。

    危机解除,小婴儿的小手小脚又开始挥动,因为饥饿气息已越来越弱。母狼见状,已顾不得自已,赶忙俯下身,将肿胀的乳/头塞进他嘴里。

    婴儿的嘴刚叼住乳/头,就如饥似渴地吮吸起来。

    吃饱后的他忍不住困意,脸上带着恬静的笑甜甜睡去,而一旁躺在地上的母狼,早已没有了生息。

    这时,不远处出现一位白衣女子,站立片刻,又缓缓向这边走来。她身姿窈窕,气质清方宛如谪仙,如墨般的长发被风吹起,遮住了她的容颜。

    白衣女子伫立深坑旁许久,突然弯下腰,伸手抚开依然紧托婴儿的母狼尸体,白嫩玉掌贴上她厚重的皮毛,掌中乍现一点微光,转瞬没入它的身体。

    再看,那母狼胸口竟渐渐有了起伏,冰凉的身体也逐渐回暖。

    女子脸上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她温柔地抱起婴儿,小心将他安置在臂弯里,又摸了摸他脖颈上悬挂的小铃铛,丝毫不在意那一身白衣被泥土染上斑驳的污迹。她再扬起玉掌暗使法力,母狼的身体被轻轻抛向一旁,巨大的深坑瞬间被滚涌而来的泥土抹平,再不留半点痕迹。

    云霄竹殿,琼楼玉宇。

    白衣女子抱着婴儿拾级而上,不多时就走进了正中央的大殿里。

    她口中默念几句,手向上一托,一只蒲团大小的八卦轮盘便漂浮上大殿正中。轮盘上方隐隐有紫气环绕,看上去似在不停转动,周身八卦时隐时现,但若细观,却又能发现它实际正凝着,纹丝不动。

    她抱着婴儿走到轮盘前,将他放上去,轻声低语:“让我借这七星命盘看清楚,你,究竟是不是前世的他!”

    她满怀憧憬地看着七星命盘,双手刚要离开,脸上却突然色变。

    只见那命盘不知何故,竟在瞬间涨大了数十倍,脱离盘托,击碎殿顶,径直飞上高达十几丈的穹顶。它越转越快,越转越急,肉眼再也无法看清它的轮廓。而它背上正中的婴儿,却在旋转中睡得很香,女子一双仙目看去,他甚至把小肉拳头塞在了口里。

    “他……他不怕这七星命盘!”她惊喜地自语,秋瞳剪水的双眸却涌上悲戚。

    她表情坚决地走到命盘正下方,笔直地伸直手臂,指尖弹出一道尖锐的紫色电光,直击向命盘,同时高呼:“请带我去他上一世,看看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轮盘带起的巨大旋风,吹得女子的黑发与白纱衣摆疯狂飘舞,她死死盯着上方,盘中央的电光触点霎时出现一个漩涡,张大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像噬人的虎口一样,一口将她吞没……

    一切回归寂静,刚才还凶猛无比的七星命盘又落了回来,缩回了初时大小,静静悬浮在大殿正中。此时的小婴儿,反而好像睡得不太舒服了,轻轻蹬了蹬粉嫩的小腿。

    ~~~~~~~~~~~~~~~

    这是哪里?

    女子踉跄地走在漫长的甬道里,她的四周漆黑如墨,没有一丝光亮。她走得很勉强,看起来已疲累到极点,身体抖得如被寒风吹打的落叶,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摔倒。

    就在这时,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点荧光,荧光很快扩大,从一个小点扩成了一副巨大的光影画屏。画屏中风景如诗,不知是何人的水墨丹青,却又能不时见到飞鸟从林间掠上天空。

    “富春江畔,苍瑶山顶,真龙岭!”女子道出画中地名,死死咬住红唇,生怕有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

    仅在瞬间,那苍瑶山如诗的风景就变了,山上落石滚滚,周围山民惊慌失措四散而逃,无数弱小的人族被掩埋在泥石滚落的废墟之中。

    真龙岭上,两道身影正上起下落,穿梭于天地间,细细一看,竟是有人在斗法。

    只见这二人,均身材高大魁伟,孔武有力。只是其中一个面目白皙,五官俊朗而深刻,眼眸中却透着一丝刻骨的阴狠;另一位,脸黑如碳,铜头铁额,竟生出八条手臂。

    二人抬手挥臂间飞沙走石,电闪雷鸣,竟以神人之力使这巍峨大山摇摇欲坠。山上的老虎狮子受到这阵势波及,都失去了往日威风,不要命似地往山下奔逃。

    他们这一斗,就是三日,依然胜负难分。

    白衣男子看上去更加求胜心切,竟趁那八臂怪人转身之际,悄悄从袖中掏出了一把金色小弓。

    “破元弓!”一直站在画屏前观战的女子惊呼,可她被屏幕阻隔,无法出手。

    关键时刻,却听山内传来一阵歌声,歌中唱到,“山有魂兮水有灵,云在天兮木在林。天地有容兮人心险,山水美奂兮路不平。观世间兮观世间兮,是非游离兮我自独行。”

    此歌声清丽婉转犹如天籁,远远传来,竟使躁动的山岭,有了片刻的宁静。

    二人被歌声打动,暂停斗法,极目望去,就见山中小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牛,奇怪的是,这牛儿全身雪白,牛背上骑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青衣牧童,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她头上梳着丱发,两条细细的小辫从髻子下探出,垂到肩上。

    “那……那是我!千年前,苍山里的小孤女,彤儿……”女子转悲为喜,露出笑意,继续观看。

    牧童女手里扬着根细细的牛鞭,嘻嘻笑着驾牛向这边走来。

    白脸男子正掏出金色小弓,准备偷袭黑脸怪人,却被她坏了好事,心头震怒,喝道:“哪里来的野娃娃,不怕死吗?”

    牧童走到近前,二人定睛看,竟是个女娃娃,更觉吃惊。

    女娃笑道:“白脸姬轩辕伯伯,还有黑脸蚩尤伯伯,你们在此斗法三日有余,难道不累吗?”

    黑脸的蚩尤好奇,问道:“小丫头,你从哪里来?连老虎狮子都吓跑了,你怎么还敢留在这里?”

    女娃不理他,转向姬轩辕,“白脸伯伯,你衣袖里藏的破元弓甚是有趣,可否借来一耍?”

    姬轩辕一听大惊,火冒三丈地质问:“你到底是何方妖孽?敢来打搅我二人决斗!”

    蚩尤听女娃之言也是一惊,问姬轩辕,“老儿你身藏破元弓?你……你意欲何为?”

    姬轩辕见阴谋败露,索性横下心,一把从腰间掏出弓并亮在手里,喝道:“蚩尤,好不容易让你元神离开我体,不趁此机会灭你,更待何时!”

    说罢念出心诀,只见一道耀目的闪电从破元弓发出,直奔蚩尤而去。

    蚩尤毫无防备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那闪电击得魂飞魄散,旁边女娃不慌不忙,鞭儿轻轻扬起,那闪电径自偏离,转向向她奔去,却被她套在牛鞭上“啪”的一甩,转瞬消失不见。

    姬轩辕顿时惊得五内俱焚,举起破元弓连发数道闪电,欲置女娃于死地,怎奈均被她的牛鞭一一化解。

    旁边蚩尤冷笑道:“姬老儿,不要再耍无赖了,你自己明白,你打不过这个小—娃—娃—”故意将小娃娃三个字咬的特别重,以示讥讽。

    姬轩辕已是暴怒,大喝:“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连名姓都不敢报出来吗?”

    女娃道,“白脸伯伯错矣,非我不报,而是我自己也不知自己是谁,如何报与你知?”

    蚩尤奇道:“还有这等怪事?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你总有名字吧?”

    女娃道:“我叫彤儿。黑脸伯伯,你真身已灭,纠缠在此搏斗又有何意?其结果无非是元神被白脸伯伯击碎,从此魂飞魄散再不可轮回。”

    又转向姬轩辕,“白脸伯伯,你现在已被尊为黄帝,由你领导的华夏族将成为中华第一朝夏朝的起源,如此荣耀光华盖世绝无仅有。但世事无完美,总会有一丝遗憾,你又何必将黑脸伯伯斩尽杀绝?”

    姬轩辕此时已是无语反驳,依然挂着一脸怒气,愤然道,“这痞子不肯认输,躲于我脑干欲取我性命,我如何能留他?”

    蚩尤脚一跺,“好一个强词夺理的匹夫!是你窥窃我的绝世神力,欲将我脑干占为己有,以防我带领九黎族卷土重来,此时却倒打一耙?”

    彤儿止住二人,摊手道:“你们又是打架又是吵架,这样下去只会祸害世间人啊!你们知道因为这场决斗,苍瑶山下富春江畔已有多少人家遭难了吗?白脸伯伯,这些无辜百姓未来都将是你的子民,你这样做,和亲手杀死他们有什么区别?”

    姬轩辕听罢脸一红,怒气下去不少,但依然不甘心,“照你这么说,此事总得有个解决办法。难不成要我当这次决斗没发生,让他再住回我脑干直到把我杀死?”

    彤儿道:“如果我有解决办法,两位伯伯依是不依?”

    蚩尤道:“彤儿,你小小年纪,但是胆识与见识都匪浅,我相信你,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做?”

    彤儿道:“此方法很简单,彤儿只需找二位伯伯各借一缕元神,封存在这两颗珠子里,投于那富春江中,从此珠随江流各找方向,互不相欠。黑脸伯伯可以去转世投胎,白脸伯伯可以继续留在中华大地一展抱负,这岂不是好?”

    说罢从怀中掏出两粒色如牛乳白,晶莹剔透的灵珠。只见那珠子虽小,却泛着莹莹光芒,亮得犹如内里放了盏小灯一般,一看就知不是俗物。

    姬轩辕心道,“蚩尤,我岂能这样便宜你,难道等你重振旗鼓再来杀我吗?”嘴上却说,“好吧,我依你,只要这老儿不再来烦我!”

    说罢从自己元神中挑出一缕,再转向蚩尤,“老儿,到你了,我们一起挑出可不公平吗!”

    蚩尤知姬轩辕心思有多慎密多疑,遂也从自己元神中挑出一缕以消他疑心。但就在蚩尤挑出元神那一瞬,姬轩辕竟将破元弓一摇割破自己的手腕,顿时鲜血喷出,同时溅上了两缕元神。

    彤儿见状大骇,却已来不及,而手上两粒灵珠已脱手而出将两缕元神吸纳了进去。

    蚩尤怒吼:“姬轩辕你……你竟毒辣到如此地步……”话音未落,剩下的元神轰然裂开,散作千丝万缕向四方飘去。

    彤儿扬鞭妄想赶快收集,却再也跟不上那飘散的速度,只有傻坐在牛背上,泪珠一颗颗滑落了下来。

    再见那两粒灵珠,已不再乳白,而是泛出殷红的血色,不待彤儿将它们收回,径自飞向富春江,数秒便已消失不见。

    姬轩辕冷笑道:“小丫头,也许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不过我不在意。从现在开始,这世上如果你还能找出斗得过我的人,兀自放马过来。不过这两粒珠子,已沾满我的轩辕血,自会修炼成生命,代表我与那痞子的再世为人。我已落下血誓,二珠只要成人,再见面就会一决高下,哪怕一战灭世也在所不惜!我就不信,我姬轩辕会杀不死蚩尤!”

    彤儿冷冷道:“你已建世,却又欲留下后患灭世,这不是矛盾吗?上天有浩生之德,你不怕遭天谴?”

    姬轩辕仰天大笑,“彤儿姑娘,只怕你自己都还不知道,你身负家族魔咒,万千年的漫漫长路才刚起步,日子比我姬轩辕难过多了,竟还来管这等闲事。不管怎么说,有一天你会明白,世间事皆是注定无法逃避。这世界有起有落,有生有灭,一面相生即有一面相克,单一而存只是妄想。数年之后,魔婴出世,一出一双,同为男子。其一灭世,其一救世,无人可以改变,直到六界灭绝重新轮回!”

    说罢大笑而去,只剩彤儿颤抖着呆立当场,俯视山脚下的富春江水,发出一声悲凉的长叹。

    看到此处,画屏消失,白衣女子彤儿重新站回漆黑的甬道,流不出泪,却已悲不成声。

    “是我…..是我害死了你!我本是从魔族听说,他要用破元弓害你,所以赶去相救,却反而害得你元神尽散。你的前生,我对你不起,你的来生,我必要负责。若你再不愿做神,我便保你,凡人一生幸福……”

    经历这么长时间对往事的追寻,彤儿实在是太疲惫了,瘫软在地,于黑暗中失去了知觉。

    漆黑的天际下,是一望无际的荒漠。

    荒漠与天空被黑暗融合成一片混沌的整体,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混沌就被一点微弱的,耐不住寂寞的光亮打破。

    那光亮开始时淡如一颗孤星,发出的却是紫光。逐渐地,紫光开始变盛,直到将一张又肥又圆,泛着油脂的胖面孔映衬出来,再慢慢笼罩向他全身。

    原来是一个拎着酒葫芦,喝得醉醺醺的矮胖和尚,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不知什么醉话,摇摇晃晃向前走。

    而那紫光,竟然是从他没拎酒壶的另一只手的食指与中指指尖发出来,显得十分奇特。

    不过紫光从黑暗中显映出的人,并非只这醉酒和尚一个。

    顺着他走去的方向看,那里立着一位身着白纱长裙,犹如雪雕般一动不动的女子。女子彷如荒漠里一道小小的风景,眉目如画,让人看上一眼就难以忘怀。不过因为她静得连一丝呼吸都感觉不到,所以好像生命的气息已被掩去,随荒漠一起融进了黑暗。

    “彤,彤儿!”老和尚大着舌头唤了一声。

    彤儿双肩微颤,转过头来,她身上的生气这才被这轻柔的动作唤回,混沌凝结的黑暗终于被这二人的相见打破,四周的气氛开始流动起来。

    “师傅,你来了……”彤儿轻咬红唇,吐出这几个字,语气中暗含一丝不安。

    “是啊,就要开始了,彤儿你可准备好了?”

    她略一迟疑,点了点头,抬起右手指力暗运,食指与中指指尖竟也耀出一粒紫色星光。

    老和尚见状,急忙将自己的手指对了上去,师徒二人四指相对的瞬间,两只手就开始被一团云雾状紫气浓浓包裹,同时紫气里迸现出一条明光烁亮的光带,在飞速旋转。

    随着旋转速度越来越快,那光带竟变得寒光夺目,将二人身周百里范围照得如白昼一般通明,紫色云雾也顺着他们的手臂向下蔓延,直到将二人身体彻底覆盖,使他们的身形模糊成两团影影绰绰的轮廓。

    可那光带反而越来越清晰,直到一端忽然破光雾而出,直指向天,然后整一条拖着巨大的光芒轨迹,坚韧无比地向天幕划去。原来那光带,是二人合力发出的一把由灵力凝成,且寒光四射的巨大指天剑。

    指天剑被二人用雄浑的内力推向天幕,天幕在剑光映衬下,犹如一大块被绷得紧紧的靛蓝布帘,剑尖划过处,布帘应声被撕扯成两半,向两边裂开,掩藏在帘后的秘密便再也无处可逃:一条威仪慑人的火龙,与一只灵凝清丽的水凤,跳跃着出现在立于天幕之下的二人眼中。

    “果然是他们!火铃儿与水铃儿!他们真的要降世了!”

    彤儿那天籁一般动人的声音喊了出来,老和尚也是大张着嘴,一脸慨叹。

    他握着酒葫芦的手更抖得厉害,葫芦几乎就要跌落在地。

    半空中的火龙,目中凶光如炬,龙口喷吐白气,势欲吞天,覆满刀锋般龙鳞的龙身被火焰笼罩,在半空狂躁地跳跃着咆哮着。

    而那水凤,身体虽如火龙一般庞大,颜色却呈现出半透明的乳白。它的身下,竟似带着一层波光粼粼的湖水,羽翼轻扬时能从浮动的湖水里,见到它清丽秀美的倒影。

    蛰伏于天幕之后的水凤,虽被强光突袭,却并未表现出火龙的烦躁,而是闭上那灵动的眼,将凤头转动几下再慢慢睁开,待适应了强光以后,开始好奇地打量这在光亮中出现的新世界。

    “师傅,难道……我们就这样让它们去转世投胎了吗?”彤儿问和尚。

    和尚摸摸光头,点了一点,“在曦穆灵珠里修炼将近千年,受你内丹精华助益良多,想必那两缕元神已经完整,是到了该出世的时候了。”

    彤儿低头不语。

    和尚继续道:“那两颗普通灵石,被你用先天点石成珠的本领炼化成曦穆灵珠,才能拥有如此威力,将两位上古大神复活,而它们的出世意味着,流传五百年的魔婴童灭世之谣将不攻自破,同时天地间三界鼎立的局面结束,另外三界即将回归。当这么多年来,三界和平共处的平衡被打破时,战争就要爆发,所以从今夜起,乱世可就开始了!”他说完这段话,平日里清明透彻的双眼,竟隐隐闪出一丝迷茫。

    彤儿注视着悬于半空的那两个强壮的生命,喃喃道:“人间战火硝烟经年不灭,天灾绵延不绝。而宫廷中皇帝昏庸奸臣当道,浩荡人间界此时已哀鸿遍野。这般天灾**之下,甚至烹婴而食的惨剧在人间也随处可见。如果此时六界战争再起,我们这些守卫的仙人又该如何应对?”

    老和尚发出长长一声哀叹,“正是因为想摆脱乱世,不少人才将修仙作为活命的唯一途径。但是修仙之路岂有坦途?就算这些人真有机缘叩响仙族云霄大门,只怕也难捱过漫长艰辛的修仙过程。哪怕所有磨难通过,最后关头,通仙大典上那碗通仙汤,说不准也会让一些仙根不够的人前功尽弃,肠穿肚烂而死。这恐怕,就是世人的宿命吧!”

    彤儿盯着师傅,不发一语,她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不是在看眼前人,而是穿过了那无尽的时光。

    许久后,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望向天空中的龙凤,这一看,却不禁花容失色。

    只见半空中身披火焰的火龙,开始恶狠狠盯向水凤,嘴里吐出的再不是白气,而是开始冒着星星点点的火光,而那水凤也不惧怕,高昂凤头迎击火龙挑衅的目光,尖啸一声,凤喙里一粒晶莹的水珠隐现,就要随时弹向火龙。

    “不好!”和尚见状胖脸变色,肥肉都扭紧了,“一旦龙凤相斗,必将是一场恶战,不但马上就会为世间生灵带来灾难,还将耽搁它们投胎出世的时辰!彤儿,我们不能再等,快快取出你的冰兽鞭!”

    和尚话音刚落,彤儿哪还敢再等,一把从腰间拔出条青灰色长鞭,使劲全身气力向那二兽甩去。

    就听“轰隆”一声巨响,鞭过处,火龙与水凤之间那层薄薄的空气,犹如玻璃破裂般变成一块块透明的碎片,反射着高悬天顶的指天剑的紫光,哗啦啦向荒漠的沙地上坠落。

    而伴随空气碎裂,那二兽也发生了变化,两个庞然大物眨眼间开始缩小,直到小成两粒普通珍珠般大的剔透铃铛,然后划着长长的银色光尾一分两边,如两粒幻彩的流星向天际的左右坠落而去。

    彤儿朝着它们离去的方向紧追两步,却被和尚在身后一把拉住,“火铃儿与水铃儿已去投胎,虚境就要坍塌,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他话音未落,悬于半空的指天剑的剑身已然开始融化,滴滴紫浆淌到沙地上,激起一阵阵灼热的烟尘,随后那剩下的最后一道光影,在弹指间幻化成一道激烈沉重的闪电,如只刺亮的怪叉般再度撕裂天幕。

    闪电过后,是一声惊天霹雳,端端正正在两人头顶炸响,和尚保护着徒弟就地卧倒以免被雷击中,雷火的碎屑落进沙地,竟将荒漠燃成了一片火海。

    “师傅……”彤儿再抬眼时,火海里竟不见了和尚,她只来得及呼喊一声,便眼前一黑……

    旱牛山上,已了无痕迹的深坑旁,曾经出现的白衣女子再次降临。母狼依然倒在被填平的坑旁,却不是死去,而是熟睡,身上也早已没了血迹。

    小婴儿乖巧地躺在彤儿臂弯里,灵动的大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清丽的容颜,眼神流露无限依恋。

    彤儿俯下身,朱唇紧紧贴上婴儿额头,许久都舍不得放开。随后她轻轻将他放进熟睡的母狼怀里,柔声道:“我终于找到了你,这个水铃铛,从此就是你魔婴身份的标志。你既已重生,稽洛山就将是你今生的归宿。但狼母对你有救命大恩,所以你将以荒山为家,陪她五年。五年之后,自会有有缘人到来寻你。在此期间,望自珍重……”

    母狼醒来,睁开眼望见婴儿,眼中立时惊喜流露。它蜷起身子,将他紧紧搂住,喉咙里似乎发出来呜呜的笑声。

    ……

    五年后,隋朝大业613年。

    旱牛山下的旱牛村口,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童正趴在一块大石上,一动不动。他全身上下肮脏不堪,散乱的头发一块块黏在一起覆盖在小脸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五个约莫二十岁,面黄肌瘦,看起来饥肠辘辘的年轻人,本欲结伴前往南海,踏上修仙路以逃避战乱与灾荒,此时却在途中遇见小童,于是停住脚,围成一个半圆,慢慢向他靠拢,五道充满**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身体:这个小童虽然瘦,身上也多少有肉,这样独自趴在村口,明显是没有家人眷顾,烤来吃掉,无声无息,正好吃饱了上路。

    眼看五只黑手就要触到童儿的身体,可他依旧昏睡,浑然不知危险的临近。

    说时迟那时快,手伸在最前面的那人突然发出一声哀嚎,身体似被什么隐形力量击中,向后弹开好几步,摔倒在地。其他四人尚未明白怎么回事,也跟着发出哀嚎,身体同样被弹出几步开外,齐齐摔了下去。

    这帮人摔得眼冒金星,等清醒过来,看向小童方向,却见地上多了几片细细的翠绿的竹叶。再看自己的手,每个人手上都有一道深深的割痕,正淋漓着滴滴鲜血。

    众人心下吃惊,奇怪为何几片竹叶能发出这般威力?不光能在手上割出口子,居然还能将他们推飞出去。

    定睛顺着地面往上看,他们这才骇然发现,小童旁边的一块大石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来,正环抱双臂,如尊雕塑般端坐其上。

    来人青色斗笠罩面,乌黑的发髻高高从斗笠中探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他身着一件细纹水绿纱袍,腰间丝绦上悬着一粒晶莹剔透的乳色珍珠,脚上蹬的却是一双编织精致的青色草履。

    几秒后,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人怒喝,“那厮,你从何而来?怎的如此无礼,敢无端伤人!”

    绿衣人身子依然不动,斗笠下却有一个浑厚之声低吟:“修仙之人,必先悟道。仁义为道,你们既欲寻仙,就该心怀仁义。今日此童若被你们所害,虽满足了一时口腹之欲,但尔等以后还敢奢望有修仙的机缘吗?”

    这五人已饿得丧失理智,还真没考虑过吃人的后果,现在被绿衣人几句话点醒,再想想之前的恶念,不觉面赤,各自从地上翻身爬起,全身上下地摸一遍,发觉除了手上的伤口并无其他大碍。于是彼此面面相觑,不敢再出声。

    其中一人忽然惊觉,“我们欲烹食小童,以及踏上寻仙路,此人如何得知?难道……”

    恍然大悟间他翻身便拜,磕头如捣蒜,连呼,“原来是仙人下凡来救我们,可见上天开眼!开眼了!”

    其余几人稍有迟疑,但看周围情形,思索片刻后也深信不疑,跪地齐呼:“上仙开恩,上仙救命,请上仙带我们去修仙!”

    绿衣人见五人性格如此简单率真,料他们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只是这一带可怜的饥民罢了。

    于是轻笑道,“也罢,既然挽救及时,未成大错,我也不追究。我并非什么仙人,只是游历于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你们还是散去吧,修仙自有修仙之路,如果确有机缘,仙族定有你们一席之地。如若没有,各位也请各自保重。”

    五人听罢,彼此相望一眼,依然不肯起身。

    正僵持间,绿衣人突然发出一声怒喝,袖中绿光闪出,无数片细小的竹叶闪电般向五人周身飞去。

    可他出手再快,也为时已晚,只见那五人刚才还跪在地上说话,现在已变成五具骇人的白骨摊在地上,白骨连着少许皮肉,凶手下手之快,连血都没有溅出几滴。

    尸骨处,一片蠕动的银光闪闪,仔细看,才能看清那竟是无数细小的小蛇一般的生物,不知何时从地底钻出来,将五人眨眼间啃食殆尽了。

    再说那童儿,本来趴在石头上不省人事,此时被喧闹吵醒,刚刚睁开朦胧双眼,却望见这极为恐怖的死亡场景,禁不住发出一声狼一样的哀嗥,瞬间又晕了过去。

    绿衣人镇定下来,见小童那般反应,无奈摇头,回首看向那五具遗骨,叹道,“未有仙缘之人,我终究是救不到。”随即断喝,“尧豸,你给我滚出来!”

    话音甫落,地上银蛇开始剧烈蠕动,围成一圈向一个点汇集,然后慢慢向上延伸。焦点处,一个女人头探出,然后上身也露了出来,最后银蛇围聚变幻,织成了她薄如蝉翼的银色锦帛裙摆。

    这女人从头到脚都是亮银色,极其醒目刺眼。银色发丝飞瀑般宣泄而下,散落肩头,头顶单螺髻,髻上插着一把小巧精致的蛇形篦子,银眉银唇外加银指甲,十分华丽妖冶。加之全身如无骨水蛇般扭来扭去,更显风骚撩人。

    尧豸恢复人形,抚弄几下垂下来的发丝,妩媚地向绿衣人笑道:“呦,稽洛山的月竹仙,真是久违,哪阵风能把您从您曦穆姑姑身边吹开,竟跑来如此蛮荒的人间之地呢,呵呵……”

    她捂嘴娇笑,笑声却说不出的瘆人,银色面容现出几分诡异。

    叫竹月的绿衣人这时取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俊朗非凡脸,只是那脸上面无表情,犹如寒冰一般,生生坏了几分颜色。

    “是魇烈派你来的?你们魔族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呢。”他说着,嘴角上挑,露出一丝嘲讽。

    尧豸嘿嘿一笑道:“魔婴出世,乃仙魔两界最大的灾难,你说,魔族尊主能不关心吗?”说话间,扬起银纱衣袖就向他面上扫去。

    竹月头微微一偏,躲过此轻佻之举,淡然道:“魔婴出世,三界尽毁,这确实是上古毒咒。自轩辕黄帝涿鹿之战获胜后不久,此魔咒就开始在坊间盛传,五百年前终于成真。魔婴的出现不仅令妖族鬼族覆灭,连天地泰斗宇宙至尊的神族都未能幸免。今时再次降世,不知又会是哪一界遭殃了。”说罢,发出一声轻叹。

    尧豸银眉微扬,不屑道:“既如此,魔婴在此,你却又不许我杀他,还真是岂有此理!”

    竹月冷笑,“你杀呀,我不拦你。”

    尧豸一听,面现喜色,“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可不要反悔,之后让你那姑姑来对付我!”说罢亟不可待地飞身而起,摆动银帛裙尾,瞬时又见无数条细小蠕动的银针直奔小童而去。

    竹月再不出手,面带讥讽地坐回大石,开始看热闹。

    刚才这些小银蛇眨眼就将五条汉子啃得只剩下森森白骨,这次对付一个如此骨瘦如柴的小童,尧豸更觉不在话下,银脸挂满得意之色。

    岂料,就在小蛇将触小童之际,他竟周身发出淡淡荧光,密密麻麻的小蛇一碰那荧光即全部飞弹开去,且变得焦黑,好像是被火烧过,如一堆枯枝般散落地上,死了。

    尧豸见状大骇,转身飘起,逃出一丈开外,这才低头看自己的裙摆,已足足失去了一角,若再退晚一点,这仙裙肯定不保。

    她这时再也妖娆不起来,气急败坏地冲向竹月,“月竹仙,你还我摇步银蛇裙!”

    竹月笑道:“这话好无道理,我又没有叫你杀他,不是你自己急急忙忙要冲上去的吗?”

    尧豸怒道:“你明知这娃儿有异能,却不提醒我,要我自毁宝器,你居心何在?”

    竹月正色道:“尧豸,我奉劝你,还是速速回你的幽冥谷复命去吧。你在人间界滥杀无辜,若被曦穆仙知晓,必按落音竹宇仙律处置。到时别说毁你宝器,就怕你连性命都保不住。今日我小惩大诫手下留情,你不谢我也就罢了,还耍什么横?”

    尧豸一时语塞,银粉粉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惧意。

    她愤愤地指着竹月,“你们稽洛山都是一帮混蛋!这个账我记着,总有一天要为我的宝器报仇!你记牢我今天说的话!”

    说罢水蛇身姿摇晃几下,银裙摆变回银蛇,整个人也几下消失在银蛇阵中,而后随着她缺去一角的宝器没入地下,周遭又恢复了宁静。

    竹月长叹一声,走向小童,低头想看清楚他。

    可这童儿浑身上下被泥裹着,眼睛又闭得紧,实在无法看出样貌。未几,竹月的目光突然停在了他微微起伏的胸前,伸手一探,摘下一个泥乎乎的铃铛。

    他手指轻拂,铃铛上的泥土瞬时消失不见,将它拿在手里把玩,却见它无比晶莹剔透,铃身上浮雕着一只凤,凤头高昂展翅欲飞,犹如活的一般。而最奇异的是,那昂起的凤啄隐隐显现出一滴水珠,仿佛被这凤含在口里,摇一摇,那水珠能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竹月深邃一笑,“原来,你就是水铃儿”。

    既已得知小童名字,他开始探寻他的身世。

    抬起右手二指暗运禅力,指尖泛出几点紫色星光。二指在自己双眉间掠过,他直直点向水铃儿眉间,紧闭双目进入了他的脑海。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竹月身子就是一震,心头划过一丝凉意,因为这时他所看到的,正是五年前母狼在痛失幼子后,拼死收养水铃儿的情景。

    这母狼果然有情有义,五年中不光随时舍命保护于他,更是将他养得肥肥壮壮,还练就了一身荒野猎食的好本领。

    然而好景不长,五年刚过,母狼就病重,临终前指指出山的方向,示意自己死后要水铃儿重回人间。

    这母狼颇有灵智,它是思量着一旦这孩子只剩孤独一人,断无法独自在深山老林存活。并且再怎么说他也是人,以仅仅五岁的年纪重回人间,还来得及融入真正属于他的群体。

    母狼咽气后,水铃儿不愿它暴尸荒野,含泪用了点泥土将它尸身遮盖,又逗留在土包前不忍离去。如此守护数月,有一天他终于在坟旁的树上摘了一把果子揣进怀里,遵从母命,一步三回头地向山外走去。

    没有了母狼引领,他时常迷路。加之从深山出来不久,就吃完了那些果子,却发现越往外走越找不到食物了,何止无处猎食,连树上的树皮都已差不多被人扒光。

    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饥寒交迫,水铃儿终于摸到了旱牛山脚下,却是已去半了条命。

    后面的故事,竹月已然知晓,自不再多看。

    他将二指禅功收回,轻声叹息,心中对这孩子多出了一分爱怜。

    在旱牛村口埋葬了那五人的遗骸,又用树枝做了一个无名氏墓碑,拱手拜了三拜后,竹月从腰中抽出一把竹剑,拂袖往空中一挥,竹剑便浮在了半空。

    他伸手抱起水铃儿,踏上竹剑,御风而飞。

    为了让这孩子舒服一些,他从身边摘来一片云朵,做了个摇篮状的小床,将他放进去,然后将云朵固定在了竹剑的尾部。

    看到水铃儿舒服地摊着四肢睡去,他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开始背着双手思索。

    尧豸的出现,说明魔婴现世的消息已经走漏,而魔界既已知道,仙界众仙势必也已知晓。一个尧豸他还能应付自如,万一仙魔二界齐发,前来刁难,而稽洛山目前又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下山,肯定是寡不敌众。

    自己安危不要紧,若闪失了小童辱没了使命,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所以现在他心急火燎,必须带着水铃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稽洛山。

    水铃儿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体很轻,不光轻,竟还有一种如柳絮在风中飞扬的感觉。

    他心里暗自吃惊,难道自己已经死了?

    突然回忆起那堆堆在眼前的血肉模糊的白骨,心道完了完了,自己莫不是也变成了那白骨中的一堆,就这样血糊糊飞往了鬼门关?

    竹月站在竹剑上,一直仰头望向天际,背着双臂凝思,没发现水铃儿已开始在云床上动了几下。蓦然间觉得手一痛,扭头看去,这小鬼竟然醒了,还爬出云床狠狠地一口咬在他手掌上。

    他用另一只手往他额头轻轻一点,水铃儿就不由自主地松开口,但一双迷蒙的眼睛依然充满恐惧地瞪着他。见他想摸自己的脸,他惊恐地向后一顿,险些滑下竹剑。

    竹月赶紧向前一步,一把将他拥入臂中。

    水铃儿被竹月抱住,感到一股暖流从他胳膊上传进自己身体,惊恐的心竟慢慢有了些平静,揉揉眼睛想看清楚一些,发现眼前这人面容平和亲切,看上去不但不让人惧怕,还有点想接近他的感觉,于是慢慢放下了戒心。

    通过观察水铃儿脸上的一系列表情变化,竹月明白,他还不会说话,便轻拍他背脊道:“你不要怕,我们快到稽洛山了,到了那里,便再也没人伤得了你。”

    水铃儿疲惫地环顾四周,发现这个人确实是抱着自己在飞,顿时觉得无比新奇,恐惧全消,不停在他怀中扭来拧去,越来越兴奋,不是伸手去抓云朵,就是指着偶从身边经过的飞鸟呜呀呜呀乱叫唤。

    玩耍了好一会儿,他终抵不过疲倦,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飞翔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他睁开眼,觉得身下软软的,伸出小手摸摸,好像是个垫子。

    同时,他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似草非草,有点像雨后刚长出的竹子的清新味道,但又似乎比那更上一层,更幽几分,鼻子闻着,甜丝丝的沁入心肺。

    正打算在垫子上打个滚,他的眉间却突然一疼,好像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

    水铃儿一惊,恐惧心又起,猛睁开眼,就见一个人笑嘻嘻站在自己面前,弹自己脑袋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

    他狼性又出,恶狠狠一口向那手指咬去,不料那人缩手极快,面露嗔色道:“好哇,你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竹月救了你你反咬他,现在又欲咬我,这样不知恩图报,看我怎样教训你!”

    这人手刚抬起,就听身后一个声音淡淡道,“竹星,不要闹了,跟个孩子呕什么气。”

    叫竹星的人手停住,转身笑嘻嘻对来人道,“竹月,你以为我真舍得打他吗?再说了,这要被姑姑知道了,还不得罚我。”

    竹月轻笑,“你知道就好,就不要闹了,且退一边,我有话和他说。”

    竹星老实地闪到一边,水铃儿见来人正是在半空中抱着自己飞翔那人,心下瞬时安定了,竟伸出小手又要他抱。旁边竹星一见,心里有点妒忌,调笑道,“看来他倒是和你有缘。”

    竹月不理他,抱起水铃儿在他刚才睡觉的竹塌上坐下,捏了捏那软乎乎的小脸蛋,说道,“你现在安全了,我们已经回到了稽洛山,从此你就要在这里生活,直到长大成人,你看可好?”

    水铃儿心窍未开,太长的句子听不懂,也不会说话。只觉得竹月面容温存无比,发出的声音如仙乐一般好听。

    自狼妈妈死后,一直无依无靠的他总是担惊受怕,以为自己从此活不下去,现在受到如此疼惜,简直就如在梦里一般,不禁受宠若惊,将小脑袋深深埋入竹月怀中,咿呀呀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

    堂上三人正嬉闹说话间,竹月突然抬头道:“姑姑来了!”

    竹星一听赶紧直起腰,“姑姑果然看重这小子,这才刚到,就急忙的过来!”

    水铃儿见两人面色忽然凝重,不知发生什么,小手使劲拽竹月袍袖。

    竹月放他下地,牵着他向殿外走去。

    水铃儿走到殿外,立即被一阵强光刺得睁不开眼,适应许久后,才慢慢看清了眼前情景,心中惊呼,“我这到底在哪儿?”

    只见脚下延伸开去,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广场,广场地板由青色玉石铺垫,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竖着一根高入云天的白玉华表。除了华表之外,还各整齐地排列着一排士兵。

    细看下,这些士兵全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戴着竹斗笠,穿着竹叶串的兵服,手持翠绿的竹弓,背插箭囊,脚蹬草履。最让人觉得有趣的是,这些小竹兵竟然都长得一模一样,全部肃静庄重地站着,那神情与姿态,竟丝毫不失兵将的霸气。

    广场四周,处处漂浮着形态各异的五彩祥云,炫目的阳光斜斜环抱过去,层层叠叠溢出了淡金色流彩。极目远眺,云蒸霞蔚中,一处处山峦的顶峰有的翠绿淡雅如浅绘,有的浓墨重彩似墨泼,在云丛中如影似幻,若隐若现。

    水铃儿再回头张望,原来刚才出来的地方是一座高大巍峨的宫殿,见不到一砖一瓦,宫殿全是用竹子搭建的。

    他紧紧拽住竹月的手,手心里一颗颗汗珠沁出来,小小身体颤抖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正紧张间,南方天空突然微微泛起一阵波纹。

    众人目光齐齐投向云彩拨开处,就见一个金色的小点在慢慢靠近,等完全从云中现出,便看清原来是一匹白马,却扇动着两片巨大的羽翼,向这边飞了过来。

    那马浑身洁白如雪,鬃毛在阳光下反射着宝石般耀眼的光华。但真正让水铃儿惊讶得小嘴大张的,倒不是那会飞的白马,而是马背上端坐的一位白衣女子。

    那女子一身白雪绸纱的长裙随风摆动,一抹淡眉下一对眸子晶莹婉转如黑珍珠,流转顾盼间,令人觉得连星月都要被相比无光。头上高束巾帼髻,一支素簪横穿而过,两条白丝带顺发而下,恍如黑夜中有两道晶莹的流星划过。

    “仙女来了……”

    水铃儿痴痴看着临近的白马,以及马背上的女子,小脑瓜子里兀自遐想,却被竹星在肩上拧了一把,“臭小子,把口水擦干净,别在曦穆姑姑面前失礼!”

    “曦穆姑姑?”他费力地发出这几个字的音,茫然地转头盯着竹星,由于刚才太过专注而耗费了不少气力,一阵疲累感袭了上来。

    耳边听见众竹兵高呼“参见曦穆仙”并齐身拜倒,左右竹月竹星也弯腰拜了下去,唯有他傻愣愣挺立当场,不知所措。

    白马踏上广场青砖,收起羽翼踢踏踢踏蹄子,将散碎的云彩甩干净,曦穆仙便如一片轻盈的白雪,从马背上飘下,落地无声,抬手道,“大家不必多礼,都请起。”随后走向竹月等人。

    竹月上前一步拱手道:“姑姑,徒儿不辱使命,已将魔婴水铃儿带回。”

    曦穆仙点头,附身查看这个满脸惊恐疲惫的孩子。

    水铃儿被带回后,竹月已趁他在睡梦中时给他好好洗了个干净,换上了一身青色衣衫。

    因为长期处于深山老林的缘故,他的皮肤呈深褐色,一双眼睛虽大,看去却无神采,现在更是只呆滞地望着面前,这个美得无可方物的仙女姑姑。

    曦穆仙目光停留在他的脖子上,手指轻轻一点,挂在他脖上那个雕凤的铃铛,便带着清脆的叮咚声到了她手里。

    她将铃铛放在白皙的手掌中,另一只手指向凤喙含的那滴水珠,就见铃铛顶部犹如被针钻开一个小孔,水珠很听话地向小孔处移动,然后从铃铛里挤出来,悬浮在她眼前。

    竹星觉得好奇,想开口发问,曦穆仙却抬手,示意不要打扰她,他只好吐吐舌头,用手捂紧了嘴。

    曦穆仙摸了摸水铃儿的小脸,他顿时觉得一阵无法形容的冰凉从脸传到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

    “原来这个姑姑不光美得像水,还是这么冰的水!”他又开始兀自乱想。

    她的手指停在他的嘴唇上,他微微将嘴张开,那滴水珠竟然径直飞进嘴里,直接被他咽了下去。

    转瞬,水铃儿就觉天旋地转,身周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身体里仿佛被放进了一条小虫在四处飞速爬行,令他又疼又痒。但还来不及用手抓挠,那小虫又爬去了其他地方。

    很快,幻觉里的虫儿就爬进了大脑,他感到自己的脑髓开始被慢慢吸干,意识逐渐模糊。他发出一声恐怖的狼才能发出的嗥叫,双手使劲卡住喉咙想吐,但什么都吐不出,深褐色的脸已变得紫青,如中剧毒一般。

    竹月大急,扑上去就要为他运功逼毒,曦穆仙断喝一声“退下!”声音充满威严令人无可抗拒。

    他只好站在一边,额角大颗大颗的汗珠淌落下来,仿佛中毒的是自己。

    几分钟过去,如同过了好几年。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水铃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渐渐地,他急促的呼吸渐渐缓和,双肩也不再因疼痛而剧烈起伏。

    旋转的世界逐渐减速并归位,脸上的青紫一点点退去,竟泛上了一丝红润。

    他挣扎着在众人的目光下爬起来,怔怔看着曦穆仙,张嘴喊出了人生第一次说的两个字:“姑姑。”

    曦穆仙率众人走回大殿。

    水铃儿被竹月抱在怀里,目光里曾经的呆滞已消失不见。他此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就像刚跋涉了万里长路,关节重得转动不起来。

    竹星走在一旁,心疼地看着他,再也不敢去逗他玩儿了。

    他蠕动着嘴唇,仰着小脸看着竹月微微上扬的下巴,弱弱地喊了一声“竹月哥哥”,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命人将水铃儿送去房间休息后,曦穆仙坐在大殿正中,静静注视着竹月竹星二人。竹星性子急躁,早已按耐不住,上前一步嚷道:“姑姑,铃儿会死吗?”

    竹星是竹月的弟弟,心地善良却性格冲动,平时十分活泼,又喜逗人玩笑,与竹月沉稳内敛的性格完全相反。平素这个弟弟要有放肆之处,竹月必会阻拦训斥,但今天他也是心急如焚,担忧着水铃儿安危,因此少见地由得他去了。

    沉默良久,曦穆仙起身走到大殿正中氤氲的青铜香炉前,随手添加了一点落蝉香。

    这种香是稽洛山仙族的特制熏香,一滴香液需利用九百九十九片卯时新出的竹叶提炼,成汁后添加怨生花,无念草,流浪英和苦乐枝磨成的粉末各五钱,调和均匀盛于已成竹百年的竹筒中,用丹炉以千年老竹为柴,炼制七七四十九天,再置于稽洛山玄冰洞三年,以吸足山体之灵气精华。

    末了取出竹筒,香已成块,再用竹杵研磨成粉,此香即成。

    据说常用此香,不光令人耳聪目明,神清气爽,还能提升仙族灵力,所以它素来是稽洛山以外的仙族众人神往之物,却也因制作过程艰难及用料之精,而难以获得。

    大殿中,落蝉香缓缓飘出,烛光闪烁烟雾缭绕,竹月竹星二人闻着,心境渐渐安静下来。

    曦穆仙缓缓踱着步,问他们,“你们知道魔婴的来历吗?”

    人对视,摇了摇头,眼中均是不解。

    于是她开始讲述魔婴的前世。

    远古时代,黄帝姬轩辕为一统中原,挥师北上度过富春江,与蚩尤大战于涿鹿。此战役胶着多时难分胜负,二人各自请来多位神灵助阵,却也无法立即决出雌雄。

    后蚩尤所邀风神雨神败在姬轩辕的女神旱魃手下,标志蚩尤失败。这一段是世人皆知的传说,记录于《山海经》等古籍,但还有一段重要内容却是鲜人知晓,至今仍被叹为千古之谜。

    蚩尤被姬轩辕杀死后,残存的九黎族欲寻回其遗体而无果,派出勇士十名谋划刺杀姬轩辕,获其脑以探知蚩尤的下落。

    实际姬轩辕为防蚩尤死而复生,势力卷土重来,同时又觊觎于他作为武战神的神力,已取其脑干与自己的大脑融合,并将其尸身焚化。

    从思维上说,姬轩辕令自己与蚩尤合为一体,以求二人合一之下,他能获得强如宇宙的法力,天上人间从此再无敌手。

    那蚩尤存于姬轩辕脑中,前世记忆尚存,不甘从此陨落,蠢蠢欲动欲寻机复仇,盼有一日重见天日。无奈他真身已死力如游丝,终日处于浑噩中,根本无力再做任何抗击。

    某夜十勇士潜入姬轩辕府邸,欲行刺杀之举,却惊动守卫引起巨大干戈。

    浑噩中的蚩尤忽听得族人声音,再细听下知道外面正在厮杀,这些人明显是为救自己而来,不禁大急。

    对于姬轩辕来说,几个小小刺客本无须在意,却忽觉头脑剧痛难忍,痛到满地翻滚。他知道是蚩尤的脑干作祟,怎奈此时二人已合体,灭掉他就等于杀死自己。

    为了平息剧痛,他下令留十刺客一命,让蚩尤暂时平静下来。此举虽然奏效,却非长久之计。无奈下,姬轩辕入梦与蚩尤相见,寻求和解。

    蚩尤心怀深仇大恨,当然不会答应姬轩辕的请求。姬轩辕现在无论神力或地位都已举世无双,却唯怕蚩尤一人,因为当下也只有他,能真正取他性命了。

    数次梦中会面的结果,是二人元神聚于富春江畔苍瑶山真龙岭再次斗法,决出胜负。这次再无军队或神仙相助,完全属于二人之间的角力。

    若蚩尤胜,姬轩辕将他脑干释放还于族人重塑**。若姬轩辕胜,蚩尤则心悦诚服将脑干献给他,从此为他所用。

    却说那姬轩辕好不容易赢得涿鹿大战获得今时地位,怎甘心因为错误留下蚩尤脑干,而失去一切胜利成果?决战前,他密会魔族焰王,借来能击碎元神的宝物破元弓,密谋趁蚩尤不防时,利用此弓击破其元神,让他彻底神魂俱灭,一劳永逸地除此心腹大患。

    决战之日,姬轩辕如约来到苍瑶山真龙岭,从脑干中唤出蚩尤元神,二人展开决斗。

    再往后,便是五年前,穆曦彤进入水铃儿的七星命盘,从画屏中看到的景象,那也是他前世的最后一刻。

    她将这段上古隐秘的往事向两人娓娓道来,听完,竹月竹星皆倒吸一口冷气。

    竹月道:“不曾想,那姬轩辕涿鹿之战胜利后,被世人敬为英雄,万世流芳,其实竟怀灭绝六界之邪念与野心!可是徒儿实在想不通他这样做的目的呀?”

    曦穆仙道:“姬轩辕虽拥有神力,意图成为人间霸主,可肉身毕竟为人,与我等不同。他知道作为华夏族首领,不可能再踏修仙之途,自己是会老会死的。故此举便是我若不得之,我便欲毁之之意。”

    竹星性格冲动,大吼道:“轩辕黄帝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无耻之徒,这不是我泱泱中华的耻辱吗?”

    曦穆仙道:“姬轩辕为黄帝不错,可如今世袭君王制皆由夏朝传承而来,你们算算,历代有几个君王的王位不是用阴谋和鲜血换来的?如姬轩辕自己所说,世间事皆是注定,无法逃避罢了。”

    竹月听他二人对话,兀自在一旁沉思,半晌方道:“姑姑,徒儿有一事不明……”

    曦穆仙道:“你是想问铃儿的事吧。”

    竹月拱手,“正是。那姬轩辕与蚩尤的元神各占一颗灵珠,共生魔婴二名,那我们如何分辨谁是谁?”

    曦穆仙淡然一笑,“你这聪明脑瓜,倒一时糊涂起来。当年我获知姬轩辕欲加害蚩尤,赶去相救,却反而害他神魂俱灭,这一世,自然要对他进行补偿。”

    说到此,那二人已明白水铃儿前世是谁。

    竹星又问,“可是姑姑,那滴铃儿饮下的水又是何用意?”

    曦穆仙道:“那两粒珠子,叫曦穆灵珠,由我于千年前在内丹之中练成。灵珠含有我百年功力,能将垂危的生命吸附入内,再源源不断供给养分,令生命不灭,寻机再度重生。

    “蚩尤与姬轩辕那一缕元神虽然进入珠内,但只是游丝,就算最终修炼成人,心窍也是闭实的,难与身周世界融合,在世上最多活不过五年。

    “水铃儿虽已五岁,却如婴儿般嗜睡,说明他的生命能量已越来越弱,很快就将一眠不醒。灵珠内养分凝成天露滴,饮下即帮他打通心窍,令心神进入周遭世界,同时用灵珠内保存的真气将他全身经脉贯通,从此他就是一个正常人,可以开始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二人听罢相互对视,面上愁容终于散去,露出一丝喜色。

    曦穆仙看看他们,继续说道:“你二人也不要高兴太早。仙魔本是同源,我乃仙身,那元神躲于灵珠内千年尽吸灵珠精华,所以普通仙魔之力再无法伤之。但人间界不同,不受此法约束。故人能伤得了魔婴,更能杀他,这就是当我洞悉水铃儿有难,命竹月火速赶去旱牛村救他的原因。

    “且魔婴两名,水铃儿已在我们稽洛山,可是另外一名现身在何处,我竟无法从飞火流光璧中寻出来。你们已知姬轩辕毒咒,就算铃儿再无生命之忧,此生命运也是多厄,你们还需对他多加看护。无论他今后性格如何,是否顽劣,指天禅必须教会他。”

    竹月点头,“姑姑请放心,徒儿必以生命来保护水铃儿。徒儿欲收他为徒,进行管束教导,姑姑看可行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