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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云霄至高出席卷而来的庞大圣力……或者称之为神力,化作了光,普照了整个圣徒的的家乡。

    光辉逐走黑暗,如同太阳升起,黑暗收缩与地平线的尽头。

    光所蔓延之处,一只只的虚空元魔,沉底粉碎……它也似乎只是针对这些侵入到了天国内的次元生物。

    圣徒的城邑中,阿尔伯特回防到了罗伯的身边。

    因为此刻,圣城中所有的天使,纷纷停下了手来,跪伏在地上,双手合十,歌颂者主的名字。

    “好强大的超凡神域……在这种光辉之下,科学的真理几乎被压制到了极限。对于科学的真理来说,我果然还是太渺小了啊。”

    罗伯无法去测量这庞大圣光威能的极限,只能一知半解地听着身旁阿尔伯特的感概。

    已经有一名超脱者阵亡——就在几分钟之前——这是罗伯目前唯一掌握到的情报,因为这几乎就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

    贝奥武夫,那位强大的,阵亡的超脱者的名字。而出手轰杀了贝奥武夫的天使,此时正漂浮在圣城的上空中……这奇异天使,有着远超阿尔伯特的恐怖。

    对危险的感觉,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瞬间,罗伯就判断出来,莫说是那云霄之上释放如此恐怖圣光的人,哪怕就是这位圣城上空的奇异天使,恐怕单凭他以及阿尔伯特,都未必应付得了。

    “不好!”

    就在此时,阿尔伯特却忽然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人,在修复王座的干涉,怎会这样……好快的修复速度!!”

    但不及罗伯反应过来,圣城之上的,三十六翼的奇异天使,忽然动了……它遵循着那庞大的圣光而去,冲向了云霄的至高之处。

    ……

    第三天,伊甸。

    在极致圣光的照耀之下,恶神阿里曼如同遭受到了焚烧般的痛楚……以巨大恶魔姿态成呈现的恶神,此刻身边缠绕着一层黝暗的黑光。

    愤怒,憎恶……世间的恶仿佛都是阿里曼力量的来源,此刻的恶神狰狞,狰狞中带着肆意的狂笑,“只有这种程度吗!这就是你的力量吗!!上帝!!”

    顷刻间乌光大作,竟是隐隐与那庞大的圣光相互抗衡起来。

    圣光中,祂神色怜悯,却闭上了目光,叹了口气……双手微张,祂的全身,此刻也化作了金色,流质的光芒。

    祂身上的光辉,渗入到了圣光当中,原本坚持着的局面,顷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恶神的力量,再次被压制到了近乎卑微的地步。

    “可恶……果然是信仰间的差距吗……”恶神阿里曼咬着锋利恶齿,瞳孔彻底染上了无光,全黑瞳,浑身乌光忽明忽暗。

    可它的力量,却在此时变得极不稳定起来,像是荡漾了涟漪中的水中倒影,难以维持着完整!

    “怎么回事……干涉的时间到了吗?”

    “比预计的快了许多!”传来的,赫然是克洛诺斯的声音,“走!”

    没有任何的迟疑,克洛诺斯那巨大的手掌,此刻已经把诺亚纳入……此刻干涉的裂缝,仿佛有着一股奇异的力量,正在疯狂地拉扯着这两位王座的身躯!

    “留下!”

    祂再次睁开眼睛,声音不大,但这是主的声音,是天国中至高无上的声音,有着不可抗拒之力。

    恶神阿里曼与克洛诺斯的身躯,顿时缓慢了下来。

    就在此时,第三天的上空,再次打来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从裂缝中,成千上万的银色光球冲出!

    无数银色的光球,在空中拉伸,变形,化作了一面面菱形的镜面,与此同时,第三道的裂缝内传来了另一道的声音,“干涉马上消失,带上诺亚离开。”

    赫然是……王座,阿基米德的声音!

    无数的银色镜子,此刻抵挡了大部分的圣光——不仅如此,这些数量庞大的镜子,此刻在第三天之上,组合成为了近乎完美的弧面,吸收着,也发射着圣光的光辉!

    趁着这稍逊即逝的空档,恶神阿里曼也猛然咆哮了一声,裂开恐怖巨口,吐出了一道庞大的乌光!

    克洛诺斯却已经半边的身子,回归到了裂缝之内,眼看着诺亚即将要被从伊甸之中拉扯离开。

    圣子愤然出手……但有什么,比他更快!

    那是一道自下方圣城之中,接连突破第一天,第二天,直接降临到第三天的身影……三十六翼!

    瞬间,圣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低喃着:“是它……梅塔特隆?”

    这突破到了第三天的身影,确实是那圣城内发生了奇异变化的出生天使,梅塔特隆……此刻它的身上,燃烧着的是与主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种,暗淡,惨白的圣光光辉!

    梅塔特隆,一头撞向了即将要离开裂缝的克洛诺斯!

    克洛诺斯,一拳轰出!

    此时,阿基米德联手恶神阿拉曼与祂的力量,如同相撞的天体。而梅塔特隆与克洛诺斯的碰撞,亦如同彗星间的膨胀!

    狂暴,慈爱,诡异……等等数种超脱现世得强大力量,造就了难以计算的破坏,最终……云霄至高出,主的圣所,此刻从云霄之上,崩裂,破碎……下落!

    超过了天国承受极限的力量,终将把天国破开,天空之上,出现了大量的空间裂缝……从空间裂缝中,传来的拉扯之力,疯狂地吸收着天国内的一切。

    建筑,大地,风,水……天使们。

    此刻,梅塔特隆的身体被克洛诺斯的拳头狠狠击飞,落入了一道骤然裂开的空间裂缝之中,消失不见。

    克洛诺斯的整根手臂,也在这次对碰之中,彻底崩坏,自身上剥落下来……它发出了一道愤怒的咆哮声之后,身躯便彻底回到了干涉的裂缝之中,随后干涉裂缝顷刻间消失不见!

    “我……还会再来!”

    恶神不甘的声音,在破碎的天空之上,回荡着……

    面对着如此战况,联手施展双重干涉的二十多名超脱者,此时纷纷脱离,借由阿基米德出手时候的干涉裂缝,瞬间冲出……

    ……

    ……

    “圣所竟然……”

    眼看着主的居所,此刻自云霞之上坠落,生之天使拉斐尔的愤怒瞬间提升到了极点……龙阳君此时身影一退再退,持剑傲然站立虚空。

    “原来如此,拉斐尔兄,看来愤怒也能提升尔等天使之威能。”龙阳君脸色一正,“只可惜,你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这种愤怒……这一战,到此为止吧。它日再见之时,望拉斐尔兄,能以最真实的一面,与本君一战……不胜感激。”

    “哪里走!!”拉斐尔怒喝了一声。

    龙阳君却一剑劈下,巨大的红莲炸开,让这位生之天使的身影不由得一顿。

    “藏剑丫头,开门。”龙阳君挥剑一指。

    只见藏剑身边五柄长剑,骤然变成九剑……九剑齐齐劈出!释放出了数十道的剑光!

    一道剑光飞掠到了龙阳君的身后,直接斩开了一道裂缝,龙阳君轻笑了一声,把手掌长剑的剑穗扯下,投向了拉斐尔,“来日再见,此物赠你。”

    这投射而来的剑穗自然没有多大的攻击力,只是看着消失在裂缝中的龙阳君,拉斐尔下意识伸手接下了它……皱着眉头。

    ……

    剑光投入到了圣徒城邑之中,出现在了阿尔伯特的面前。

    “罗伯,这一次,你对这种程度的战争应该有所了解了……嗯,我又有用了很好的研究课题。”

    阿尔伯特也不等圣城中的另一位超脱者,直接抓起了罗伯的手臂,就走入了裂缝当中吧,“嗯,干净回去吧,我要把新的想法,落实在你身上!”

    这老家伙!

    “该死,居然不等我!阿尔伯特,以后你别想从我这里弄到材料!”

    圣城深处,一道光影频频闪速移动,当经过贝奥武夫阵亡之地的时候,略微停下,鞠了一躬之后,才在裂缝闭合之前,闪身进入……

    ……

    “加百利,本王与你,下次再分胜负吧!”

    “狮心王!!”

    ……

    “鱼蛋强,抓紧我,要跑路了!”

    “!!!!”

    ……

    一道紫色的光焰,穿透了一名未来记得走入裂缝处的超脱者背后……眼看着裂缝闭合,这位未来记得离开的超脱者,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可此时,他的头颅却瞬间自身体断裂……他的身前,神之焰乌利尔脸色冰寒。

    ……

    第一天,七层塔中。

    猛然一声的巨响。

    七层塔开始的时候,被董卓撞破了一个大洞闯入,而如今,董卓再次撞破了另外一个大洞——只是这次,是从塔内倒飞而出,与他一起的,还有织田。

    织田的肩膀上出现了一个恐怖的血洞,至于董卓此时一身的肉,也仿佛掉了不少,脸颊略微下陷了一些。

    “没想到是这个家伙在看护启示录,情报还是不够多啊……撤离。”

    董卓没有做任何的犹豫,此时直接抓住了织田的肩膀,身体向后再次倒飞,一道剑光冲来,撕开了裂缝,吸入了他与织田。

    此时,七层塔的破洞出,一名头发散乱盖眼,胡子浓密,似是无数年未曾打理过似乎的,穿着破旧麻衣麻裤,赤脚,紧紧只能看见半截脸上鼻子的男子,缓缓走出。

    他抬头看了一眼,随后沉默了半响,便又缓缓回到了塔中。

    他只有一个使命,那就是看守者塔内之物,永永远远……

    ……

    云霄上的圣所,此刻最落,快要撞向祈并者的国度。

    此间,高踏上端坐在蛇之王座上的女人,却挥动手中的权杖。

    一股源自古老的力量波动,在空中蔓延,越过了众多天使们的感知,悄然地弥散在了天空之上,修补着那一道道因为云霄之上的战争所带来的空间破碎缺口。

    “我的任务是看护天国……修复是本职以内,没法要求更多,有点吃亏了呢。再找点补偿吗……”

    女人嘀咕了一声,随后目光微微一眯,便忽然拍了拍蛇之王座的扶手,顿时,一道灵光射出。

    圣徒的家乡处,那是最后一道的剑光,在此撕开了裂缝……他应该是最后一名要撤离的超脱者了。

    “这次三名王座联手,尚且无法攻破天国……天国的底蕴果然深厚。”他看着眼前的裂缝,最后回望了一眼那云霄处,摇了摇头。

    可正当他即将要踏入裂缝的瞬间,一张巨大的蛇口,在他的深厚猛然张开……吞下!

    ……

    ……

    天光的天国,圣光沐浴之地,这里有着最甘甜的水,也有着最美丽的大地,如今却遭受到了大面积的破坏。

    云霄至高处陷落的圣所,更是让所有的天使发出了悲鸣的声音。

    “吾,有罪……”

    面对着主的圣所的陷落,几位炽天使纷纷低下了头,悲痛地跪下……祈并者的恸哭,轻轻响声,天国奏响了悲鸣之声。

    “要有光。”

    主的声音,忽然洒落,混满的天国天空,重新恢复了光辉。

    “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

    大地的裂痕开始修补,青色的嫩草从新覆盖,树木也长出了新芽,山河一点点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即便是下陷的圣所,此刻也仿佛时间倒流般,缓缓重整着,回归着。

    “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鸟飞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

    河流中,出现了游鱼的声影,白鸽从林中飞出,飞向了天空,一道彩虹,自家乡处的瀑布升起,变成了彩虹的桥梁,连接到了云霄的圣城之中。

    “赞美主……”

    众天使们不再悲鸣,不管阶位高地,纷纷歌唱着赞美诗……神迹,一瞬间洗去了这里曾经的破坏,愤怒,各种各样。

    而第三天,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伊甸中,依然还是那洁净之地。

    ……

    ……

    祂又一次盘坐在了伊甸的大地之上。

    带着蛇之王冠的女人,此时双手抱着了一条黄金蛇,款款走来,风情万种……黄金色在女子的怀抱中逼着眼睛……它的身体微胀,蠕动,似乎正在消化着什么。

    “克利奥帕特拉女士”祂缓缓道:“感谢你对天国空间的修复。”

    “谁让我上次运气不好,抽到了最短的那根签呢?”女人微微一笑,忽然道:“哦……不好意思,我这宠物等会就回去了,不会在这伊甸园多留的。”

    “无妨,我并不忌讳蛇。”祂摇了摇头,接着问道:“那奇特的机偶,是否克利奥帕特拉女士的手笔?”

    女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不过,如果说,这是我主人之前就安排下来的某种后备措施,也是有可能的……当然,我真的不知道。”

    “是吗……”祂点了点头,意念一动。

    天国的一切,瞬间掌握在祂的感知当中,很快就找到了这巨大机偶此时所在之处。

    只见这来历不明的巨大机偶,此时正停在了云霄下大地的一处森林之中,没有了任何的动静,只是半跪着,低着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鸟儿,停在了它的肩膀上,轻轻啄着它的身子。

    “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了……希望这是我在职期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手呢。当然,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与您交谈了吧?”

    女人此时轻声说道,便带着银玲般的笑声,化作了一团黑雾,带着她的黄金蛇,消失在伊甸的大地之中。

    ……

    “父亲……”

    之后,圣子来到了祂的跟前。

    祂起了身来,看着眼前的圣子,轻声道:“辛苦你了……约翰。”

    “不,守护父亲,是我的荣光。”

    圣子……约翰在此时虔诚跪下,“我是圣子的门徒,也是您的门徒……守护您,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抬起你的头来,我的孩子。”祂的声音轻放。

    约翰缓缓抬起头来,只见祂挥了挥手……伊甸中,一道石像,缓缓从泥土中升起,石像赫然是诺亚的模样。

    “父亲,这……”

    祂凝视了这石像许久,才叹了口气道:“他们没有带走诺亚,我最后把他留下来了……这,就当做是对他的惩罚吧。石化不会永恒,他想要自由的时候,就让他自由吧。”

    “是……父亲。”约翰点了点头。

    祂的身体,渐渐散发着微弱的光,只听得祂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米迦勒回来之后,就停下一切的探索行动吧……另外,梅塔特隆果然已经复生了,这次它失落在时空乱流中,不知道会流落在何处,却它寻回来吧,它的复生并不完整。”

    约翰此时张了张口,看着祂那渐渐虚化的身躯,张了张口,却不敢说话,生怕打断了祂的每一句话。

    “祈并者国度高塔中的那些……等那人来了,就取出来,交付于他吧,时间也快到了。天国,还需要继续存在。”

    “是……”约翰低着头,咬着牙,闭着眼,发出了悲苦的声音。

    “最后,我会强化天国外围的保护……经过这次,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说着,祂的身躯,慢慢漂浮升上。

    “圣父,圣灵,圣子……三位一体,都在探索最后的路,并不在这里。我当初留下在这里的力量,已经耗尽……约翰,你有圣子给你提升的部分位格。如今,我会为你再次提升半分的位格……尽然还是无法达到真正圣子的程度,但也足以应付他们当中,这次所出现的几位王座了。”

    祂伸手一指,指光落入了约翰的身体之中。

    “从今之后的天国,就交给你了,莫要让人知道,我已经不在了……”

    祂的声音,也缓缓上升。

    “父亲!”

    祂的身体,化作了光,散入了天空之中。

    ……

    ……

    次元虚空的夹缝中,滚滚的恶之气息,疯狂弥漫着……那是恶神咆哮的声音。

    王座的愤怒,宣泄而出的庞大的力量,让实力较弱的超脱者,根本无法靠近。

    王座之间处。

    这次行动的三名王座齐聚……恶神的愤怒依然没有平息,至于克洛诺斯,身上则是不停地吞吐这熔岩,他崩裂的手臂,此刻正一点点地生长着——但极慢,恐怕需要很漫长的时间,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来修补。

    “这次行动,失败了。不仅仅如此,我们还损失了不少的超脱者……”沉默不语的克洛诺斯,此时抚摸着自己的断臂,声音没有愤怒,“我们还是低估了天国如今的战力。”

    “我们着急的超脱者本来也有限。”那是阿基米德的声音,“这也不是我们的全部。不过……”

    “不过什么?”恶神直接问来。

    阿基米德道:“此次天国出现了一个奇特的巨大机偶,它似乎拥有能够克制虚空元魔的能力……至少从它攻击的能量看来,就是如此。并且,最后也是这个机偶出手,提早结束了我的干涉。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不然最后也不会如此的匆忙出手。”

    “一个机偶,竟然有能力结束你的干涉?”克洛诺斯似是不信,大为吃惊。“难道说这机偶的力量,能达到我等的程度?”

    阿基米德摇头道:“应该不是……这是一种我也完全陌生的技术。”

    三围王座同时沉默了下来……这次与天国掐架,成绩显然并不理想,甚至似乎还发生了颇为糟糕的事情。

    好一会儿之后。

    “诺亚最终还是没有救出。”恶神怒道,“没有了诺亚,方舟就无法航行!”

    “事实上,这次也并非一无所得……”克洛诺斯此时忽然说道,“虽然无法救出诺亚,但是诺亚最后,给了我一道信息。”

    “什么样的信息?”阿基米德的声音响起。

    克洛诺斯缓缓道:“他让我们去找沃尔夫冈,他说沃尔夫冈知道代替他的人在什么地方……让我们,赐予宝石剑。”

    阿基米德沉默了片刻,“新的……维度观测者吗。”

    ……

    王座之间,并不止一处——它只是所有王座所存在的区域,与众多超脱者,也各自拥有自己的乐园一样,王座之间内,也有着各自王座的庭院。

    “大人。”

    王座的庭院中,迎来了一座巨大的肉山……董卓。他快步走前,看着庭院深处,那端坐在古老莲台之上的身影,低头道:“启示录,没能拿到手。我们的情报有误,启示录有很强的守卫者。”

    莲台之上的人影,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然道:“本座知晓了……董卓,本座还有一事,需要你去办的。”

    “大人请说。”

    莲台上的他缓缓睁开眼睛,“本座偶然间心血来潮……下届它时空中,似乎即将要迎来一名本座的有缘者,你且去迎接吧。”

    “与大人有缘之人?”董卓微微一愣,下意识抬头,看着高上莲台。

    此时,在莲台的下方,还盘坐着另一道的身影……那是董卓亲自接引的新人,也是与莲台之上的这位大人,有缘之人:艾瑞克斯。

    “去吧。”莲台上的他挥了挥手。

    “是……”

    董卓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询问,随即离开了王座的庭院。

    终于,莲台之下盘坐的艾瑞克斯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有些特别,朦胧,并且不真实,但也渐渐变得真实起来。

    “命运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莲台上的他轻声道:“本座以为,你会是本座最适合的继承者。可如今,命运忽然一变,似乎又多出来了一位合适之人……他,似乎带着大功德与大宏愿而来。”

    艾瑞克斯看向了莲台,沉默并且思考,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会赢。”

    ……

    ……

    俱乐部悄然地回到了它换了新老板之后的第一个地址。

    洛邱长大并且一直生活的城市。

    这是回来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全国关于泰山事件的新闻发布之后的第二天事件。

    书房。

    “克利奥帕特拉?”

    听闻女仆小姐口中所说的名字,洛老板微思了片刻。

    女仆小姐则是轻声道:“是反馈在账本上的内容呢……似乎是,主人您在蓬莱宝库与泰山活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你拿来让我看看……”洛邱点了点头,旋即又道:“不,还是你读给我听吧。”

    “好的。”

    女仆小姐姐微微一笑,挽起了垂落耳际的发丝,随后翻开了账本,小嘴微张。



    同一段时间内……至少是洛老板在泰山活动的这段时间内,发生在另外一个时空中的事情,一点点地通过了女仆小姐的口述,缓缓展开。

    好一会儿,优夜才把手上的账本合上。

    “主人,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了。”合上了账本之后的女仆小姐顺便把冷掉的茶换去。

    “出现在天国的所谓巨大机偶,应该就是从蓬莱宝库中失踪的那台战斗兵器吧。”洛邱忽然道。

    女仆小姐点头道:“应该是。当时太阴子不小心触碰到了它的某些机能,所以才传送走的吧。不过太阴子一直没说这件事情,想来是认为主人不知道吧。”

    洛邱笑了笑道:“这台兵器拥有转移的能力,原本还是打算看看它会转移去什么地方,是否会为我带来一点什么东西……不过居然前往的地方是天国,倒是有点意外了。”

    “可能是随机的一种转移传送。”女仆小姐沉思着到:“又或者是它转移的过程当中,受到了什么干扰吧?超脱者干涉天国的行为,本来就是一种异常的空间干涉手段,如果是发生在同一时间的话,未必没有这种可能。只不过要确定是否正确的话,恐怕是需要亲自到天国查探的。”

    当然,向祭坛购买情报要来的更为的直接——总之,只要买买买,基本上没有做不到的事情的吧?

    “不用了。”洛邱摇摇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次我们知道结果就行了……天国并没有真正被破坏,也不算触动契约上的内容。至于超脱者与天国之间想要做什么,我暂时还没有兴趣。这里,我还没呆腻。不过……”

    洛邱忽然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仆小姐,看着她深蓝色的眸子,轻声道:“你想去的话,可以去看一眼。”

    女仆小姐却轻声道:“我只要陪在主人身边,哪里都不去。”

    洛邱微微一笑,“没多长时间,我应该就要开学了……那边我不熟悉,你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的地方,把店搬过去吧。”

    “优夜已经找过了好几处了呢,主人现在要过目吗。”

    “你拿主意就行。”洛邱站起身来,“这里东西收拾一下吧,我去看看洛娅。”

    ……

    ……

    洛娅醒来,是在回来之后的同一天。

    醒来的洛娅,与她上次昏迷之前没有任何的分别,依然十分的怕生,只是也十分听从洛邱的说话。

    洛娅昏迷的时候,优夜在洛邱的允许下,曾对洛娅的身体做过了一番详细的检查,得到的结论是,洛娅并非完全的由万素构成。

    洛娅的身体比较特别,她的身体有一部分万素存在,但也有一部分是普通的生物组织,同时,还存在部分的异体之源,另外,还有大概不到百分之一的构成物质,是优夜也无法分辨出来的。

    但不管洛娅的身体构造如何的特别也好,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洛娅是被制造出来的。

    ……

    推开房门的时候,身体纤细的女孩,此时正坐在了梳妆台之前,神情空乏,看着镜子,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时候,就像是精致的人偶。

    优夜也是人偶,是炼金术的人偶,只是体表有着一层高超的幻术,所以看不出来……洛娅身上有着众多的部分,也有着人的部分,可看起来却更像是正真的人偶。

    “不喜欢这个房间吗。”

    只要看见洛邱的时候,空乏的目光,才会恢复一丝少女的灵气……洛娅缓缓摇了摇头。

    洛邱走到了洛娅的身后,双手轻按在了少女的肩膀上,看着镜中自己和洛娅的模样……镜子中的一切,像是一幅画,一幅曾经出现在蓬莱宝库不知道多少年的画。

    洛邱从梳妆台的盒子中,取出了梳子,托起了洛娅的头发,轻柔地梳理着……少女似乎喜欢这种亲昵的行为,很是享受地合上了眼睛。

    洛娅如今的思想基本上是一片空白……洛邱无法从与她的对话中,获得更多的信息。这大概就是他当喝退了祭坛之后的一种变相的惩罚。

    或者说,不仅仅失去了力量,甚至连一切的记忆都失去,才能够被祭坛确认为是安全的状态,而才能够被允许留下。

    紫色的发丝在梳子的空隙中,变得越发的顺滑起来,很有一种舍不得松开的触感。洛邱发现,梳理这把紫色的长发,原来是一种享受。

    时间变慢了一些。

    好一会儿之后,洛邱才停下了手来,“愿意的话,可以尝试走出这个房间。除了下面的三层之外,你可以在其这里其它的地方活动。外边暂时不能出去,不过等过些时间,我会尝试带你外出的。”

    少女只是点了点头。

    洛邱笑了笑,蹲了下来,看着少女的侧颜,轻声问道:“现在,有什么想要做的吗。”

    少女睁开了眼睛,把洛邱放下的梳子拿了起来,递出。

    “好吧。”

    洛邱点了点头,尽然这已经是不需要继续打理的头发,但他还是又一次地为少女梳起了头发。

    时间更慢了。

    ……

    ……

    电梯的门在杂志社的楼层缓缓打开,此时一颗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头巾蒙面,带着墨镜,悄悄地打量着杂志社内的情况。

    “任姐,早啊!!”

    充满元气的声音传来的瞬间,带着头巾的女人同时感觉到肩膀被拍了一下——然后,吓了一跳。

    “吓、想要吓死人啊!!死丫头!”

    梨子觉得自己怪可怜的……她只是打个招呼而已。不过每日能够看见任紫玲这神经兮兮的脸,似乎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同行的还有亚纪子。

    既然回来了,自然就要面对社会人需要面对的事情——上班。

    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永远都不可能上班的——对于身负着房贷,车贷,过了新年之后已经正式迈入三十大关的任大副主编来说,无异于是痴人说梦话。

    “你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梨子好奇问道,亚纪子也一脸好奇地看着。

    任紫玲躬着身,抱着自己的手提包,也不说话,直接就朝着自己的办公室冲去——可当这位办公室的败犬女王成功闯入杂志社大门的瞬间,就被抓了个正着。

    “任紫玲!”

    身体逐渐呈现出僵硬化的任大副主编此时喉咙咕咚了一声,僵硬地转过身来,打着哈哈道:“啊哈哈哈……你也早啊,主编。啊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哦?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个采访没做……我先出去了!”

    “死回来!!到我房间来,给我解释一下!”主编大人冷哼了一声,背着手就走回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于是这位办公室的败犬女王,只能叹了口气,解下了头巾和墨镜,一边噘起嘴巴,一边低头丧气地跟进去了顶头上司的办公室里面。

    临进门的时候,女王陛下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脱身办法,于是就静悄悄地向坐在主编办公室门外的助理说道:“去,给主编夫人打个电话,就说主编要潜规则你,还逼你下班后趴在办公桌上!”

    “吓?”

    助理小姐眨了眨眼睛,虽然很是明白这位败犬女王的意图,可……可我也不能自己和人家老婆说:你老公潜我啊?

    再说,为什么连体位都想好了啊……

    见助理小姐一副为难的模样,任大副主编便恶狠狠地走了一个捏的动作……想来经此一次之后,败犬女王兴许会得到新的外号,比如说:任嬷嬷。

    “我……啊,我要去打印资料了,好多啊!!好多啊!!”

    急忙冲着离开。

    任紫玲瞪着眼睛,扫了办公室里面众人一眼,只见众人快进了一样,忽然间就不见了……于是,任嬷嬷只能感叹了一句人心不古,认命般地走了进去。

    “任紫玲,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十几天你去做了什么!还有,这份报销单是怎么回事!!”

    “要不,你潜了我吧……”

    “死开!!我很爱我老婆的!!”

    在感叹完人心不古之后,任嬷嬷不由得又开始感叹着自己的年华逝去,青春不再……

    “梨子,我们不用帮帮任姐吗?”

    主编的办公室外,梨子这会儿正瞄着窗帘的缝隙,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笑吟吟,闻言扇了扇手上。

    亚纪子摇摇头,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作为一个实习生,事实上她手头上并没有什么真正值得做的事情,多的只是办公室内的各种杂务。

    此时,她座位上的电话忽然响起,这是大楼下面大堂转线进来的电话。

    “我的同学?”

    亚纪子顿时皱了皱眉头……她哪里来的同学?

    但让亚纪子料想不及的是,声称是自己同学的,竟然是樱小姐——把她从遥远的南美,派到了这里的主子。

    “樱……宋小姐?您怎么来了?”

    ……

    ……

    主编的夫人,自然没有带上她的姐妹一类的杀上杂志社……甚至,没有人推门进来说冲好了咖啡。

    快要到午饭的时候,任嬷嬷才得以从上司的训斥地狱中解脱出来,拖着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之中,一直摸鱼到了下班的时间。

    “任姐,下班了,你还不回走吗?”梨子过来打了声招呼。

    “我也想啊……明天最起码要交一份头条出来,可我现在一个字都码不出来。梨子,要不你……”

    “我先走了!!突然想起来昨天的衣服还没有洗!”梨子瞬间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了起来。

    “我靠,我还没说咧……这丫头谁带的?这么机智?”任紫玲眨了眨眼睛,继续死鱼一样趴在了桌子上。

    不一会儿之后,敲门的声音响起。

    推门进来的人是亚纪子。

    “你还不走吗?”

    “任姐,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亚纪子微笑着问道。

    任紫玲倒是摇了摇头,“你要是不急着走的话,陪我聊聊天吧,今天一天都没说几句话。”

    亚纪子道:“这样……要不,我们去喝两杯?我知道有开了一家新的日料店,很不错的。”

    “清酒啊……”用嘴唇托着铅笔的任紫玲眼珠子转了转,“听起来很不错啊……贵吗?”

    “我请你吧,任姐。”亚纪子连忙道:“我领到薪水了。来到这里之后,任姐你太照顾我了,这一顿就让我请你,好吗?只是…你还有工作要做吗?”

    “鸽了鸽了!”任紫玲双手一按桌子,站起了身来,“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永远都不可能加班的!!”

    ……

    “真他娘的爽啊!”

    脸色红润的任大妈精神抖擞地从日料馆子中走了出来,身边是同样因为酒精作用而脸上染成了酡红色的亚纪子。

    “好啦,吃饱了,也喝够了。”任紫玲打了个酒嗝,“我送你回去吧。我喝了酒就不开车了,我们喊个网约车吧。”

    “嗯,要不走几步,消消食?”亚纪子提议道:“把酒气吹散一下吧?任姐你不是说你儿子回来了?”

    任紫玲一拍额头,“你提醒我了!对头,这个样子回去,指定被那死小子一顿数落!”

    “那边好像挺热闹地,我们过去看看吧。”

    只见街道上,不少的行人聚在了一起,似乎是在围观着什么……任紫玲本来就是喜欢热闹的人,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

    还没有走进,就听到了人群内传出来的音乐的声音。

    ——《阿布拉卡达布拉》

    此时,人群之中,一名身材极好的女孩,身体正随着那放在地上的手机音乐外放的声音而扭动着。

    女人似乎天生有一种吸引力,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对于漂亮的事物,人们并不会抗拒。

    黑色的长发在节奏中飘扬着,身体柔软的摆动,异域风情的舞姿更是给人不一样的冲击感。

    “喔……这种级别的女人,很少见啊。”任大妈此时点了点头。

    社会上有这种条件的女孩不多——凭着毒辣的目光,她甚至能够看到这正在跳舞的女孩,是没有整过的,这就更加难得了。

    而最让任紫玲赶到难得是,女孩是以这种方式来赚取钱财,而不是靠别的方式——地上,那就是手机的旁边,放置的一个小盒子上,有不少的打赏。

    不知不觉,音乐声停了下来,四周响起了热切的掌声,有人开始往盒子里面放下打赏的钱。任紫玲此时也忍不住,掏出了钱包。

    但此时,人群中猛然冲出了一道生意,一瞬间把地上的盒子和手机抄起,随后又撞向了人群。

    “我的手机!”跳舞的女孩此时惊叫了一声。

    抢劫!

    “亚纪子,报警!”

    正义感一向都很强的任大副主编,这会儿想也没想,直接脱了带根的鞋子,追了上去。

    这抢劫的男子,此刻拼了命地躲入复杂的城市当中……只是,他似乎对这儿的地形并不熟悉,又或者是任大副主编实在是对这个城市太过熟悉。

    男子渐渐被追了上来。

    “大婶!!给我滚开!!!”

    “我去你妈的大婶!!”

    巷子处,任紫玲猛然跳了起来,一下子踩在墙壁之上,腿部横踢而出,直接踢朝这男子踢了!

    男子回望一眼,见任紫玲这飞身起踢的动作,顿时吓了一跳,随后脑袋被狠狠扫了一下,顿时失去了方向,眼冒金星扑到了在地上。

    装钱的盒子还有女孩的手机,也因而落在了地上。

    男子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只听见巷子外传来呼喊的声音,顿时便咬了咬,“死三八!你给我等着!”

    说着,这男子便一把水泥粉撒了出来,转身跑入了巷子当中。

    任紫玲没有继续住上——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同伴,也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后手——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够让自己轻易出事,所以只能够到此为止。

    “任姐,任姐,你没事吧!那人呢?”

    追着上来的是亚纪子,还有那位临街跳舞赚钱的黑色长发女孩……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脸色慌张,似乎是受到了惊吓。

    “没事,打跑了。”任紫玲摆了摆手,“就一个小蟊贼而已!回头我找人他刮出来……敢给老娘狠话……对了,你没事吧?吓着了没有?”

    黑色长发的女孩此时却着急地冲了过来。

    女孩紧张地把掉落在地上的手机给捡了起来,随后担惊受怕似地启动锁键,见手机能够正常开机之后,方才松了口气。

    她这才向着任紫玲与亚纪子感激说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看着这女孩快要急得哭出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任紫玲摆了摆手,好奇问道:“你这手机很重要?刚才你被抢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哈的手机啊。”

    女孩此时点了点头,脸色有些憔悴与黯然,声音柔柔弱弱,“里面,有我和我男朋友很多的回忆……”

    “哦……”任紫玲点了点头,大概是明白是什么了,“你应该没事了吧?不过这么晚了,不然让你男朋友过来接你?”

    女孩此时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你男朋友不在这里?”

    女孩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在找他。我只是知道他应该是在这个城市,可是……我来好久了,都没有找到他。他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不见了……”

    任紫玲这见惯了世面的人,很容易就从女孩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什么。

    这孩子,肯定是碰到吃干抹净的渣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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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紫玲牵头,找了一档子喝奶茶的地方坐了下来——在家里,她基本上是吃不到任何垃圾食品的,高甜的,高热的,基本上不存在于家中任何能够藏东西的地方。

    只不过过了三十,完全放飞了自我的任嬷嬷已经不太在意身材的事情,很是痛快地点了一杯焦糖味,大杯的。

    亚纪子买单。

    任紫玲八卦的职业操守一下体现了出来,不是同情这个跳舞的女孩,反而是怒气不争,“什么,你们认识了几天就好上了?我的天啊,这种异国异地的一见钟情还能相信,姑娘啊,你真是太年轻了。你就没想过,他就只是玩玩而已嘛?”

    “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任紫玲摇了摇头,从女性的角度来说,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点醒一下这孩子……不过,这孩子也真是痴情,为了找一个渣男,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地方,举目无亲,钱财用尽,不仅仅人没有找到,还只能露宿街头,靠着一点儿的才艺,在街头赚点生活费——可即使这样,也没有想着离开,也是实属不易。

    看着女孩忧心忡忡,捧心哀伤的模样,任紫玲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

    亚纪子这会儿却悄悄地招了招手,让任紫玲过去——任紫玲皱了皱眉头,和女孩说了一声之后,才走到亚纪子的面前。

    “任姐,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在想呢。”任紫玲沉吟道:“要不,咱们帮帮她?”

    亚纪子道:“能怎么帮……这种事情,其实也很正常的吧?等她看清楚现实之后,自然就会回去的,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啊,毕竟是感情的事情。”

    任紫玲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这大姑娘的,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能忍心看着吗?”

    亚纪子迟疑道:“可…可万一这是什么新型的骗局怎么办?我听说现在的骗局都高明,套路很深?”

    任紫玲倒是笑了笑,“你小心点是好事。不过那也得看看人……你看这女人,不管放到什么地方,我敢打包票,都有精虫上脑的男人买单。有像她这种硬性条件的,做什么赚不了钱?再说,即便是骗局好了,可也总不会选择骗我们吧?我有什么好骗的,每个月的薪水扣掉之后,连一顿火锅都刷不起好吗?”

    “可…可我还是觉得小心一点比较好。”

    任紫玲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又道:“万一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那么这孩子千里迢迢来找爱人,本身就是一个可以入手的故事嘛。再假设这个男人没准不是个渣男,而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又是一个赚人眼球的故事啊,尤其是你这种小女生。”

    亚纪子愣了愣,“任姐,你该不是稿子写不出来,看到什么都觉得……”

    任紫玲和善地抓住了亚纪子的肩膀,“你说啥?我听不太清楚啊?”

    感觉肩膀上的爪子渐渐用力,亚纪子连忙住了口。

    任紫玲改抓为轻拍,“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我…我要不还是走吧?”

    女孩有些不安地看这这间相对简单,但异常干净的房子,看着热情把自己带回家中的任紫玲说道,“真的不用麻烦你了……刚才打赏的钱找回来了,我可以找家招待所的。”

    “那种小地方更加不安全。”任紫玲摆了摆手道:“没事,我家里没什么人,就我还有我儿子一块住而已。”

    任紫玲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包包,头也不抬。

    “你儿子?”女孩有些愕然地张了张口。

    “我前夫的儿子。”任紫玲耸了耸肩,很是随意。

    “那…那你的先生?”女孩似乎更加诧异这当中的关系。

    任紫玲淡然道:“几年前,意外身故了。”

    “对不起。”女孩低声道。

    任紫玲耸耸肩道:“孩子,你要在我这里住下来,哪怕只是暂时住下,也是有规矩的……我家的规矩就是,不谈不开心的事情。”

    “那…那你儿子呢?”女孩看了看时间,快要到晚上十点了。

    “大概快回来了吧?”任紫玲随意道:“我这儿子性格比较古怪,也不爱怎么说话,只不过最近谈了个女朋友……哎呀,说起来这死小子,好久没有带女朋友回来了,也不知道感情好不好……啊哈哈,不好意思啊,不说这些了。要不,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我呢,别的不怎么,不过找人还是有点办法的。说说你男朋友的事?”

    女孩点了点头,开始沉默起来,似是在回忆。

    “他……他的名字叫做john。”她此时看着没有打开屏幕的手机,手指轻轻抚摸着手机的屏幕,轻声道:“他很温柔,平时虽然不多说话,但是只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总会不知不觉就吸引人的目光。嗯,平时也很安静,好像什么事情都不会生气一样,又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够清楚。我们,是在一次事故中认识的。当时,我们都掉进去了一个很冷的地方……”

    “很冷的地方?事故?”任紫玲好奇道:“滑雪吗?”

    “是一个冷藏库。”女孩微微笑道:“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不过中间有一些比较复杂的原因。”

    “嗯…也不是很奇怪。”任紫玲耸耸肩道:“这年头怪事情多得海里去了。不说你的,前几日我就还在……没什么了,你继续吧。”

    女孩点了点头:“在那之前,我甚至不曾真正认识他,总感觉还有点抗拒他的。只不过,在冷库里面的时候,反而十分的让人感到安心。好像感觉,只要他在身边,就不会容易出事。”

    任紫玲道:“人在危险的时候,很容易产生依赖的感情。男女之间,碰到同生共死的事情,也是容易迸发出感情……这或许不是真的喜欢吧?”

    “或许吧。”女孩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你也说的对吧。”

    “那后来呢?”任紫玲追问道:“你们就好上了?”

    女孩轻轻地仰起头来,时而微笑,时而苦涩,“我们…我们一起度过了一段很不错的时间。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可没想到忽然有一天,John忽然就不见了。不管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我几乎用尽了一切的方法,最后才打听到他是来自这个城市的。”

    “你…你就没想过,这家伙,这个john只是玩玩而已?”任紫玲最终还是忍不住骤起眉头。

    女孩低着头,却悄然轻抚着自己的腹部,低声道:“不管怎样也好……有些事情,我都想要让他知道的。最起码……也需要一个答案。”

    看着女孩的动作,任紫玲心中大叫了一声卧槽……见得太多的任嬷嬷哪能还能不知道这女孩这个动作背后意味着什么啊?

    “几…几个月了?”

    “两个多月了……”

    “你放心吧。”任紫玲忽然抓住了女孩的手掌,“只要这个渣……嗯,只要这个人还在这个城市,我就肯定有办法给你搜出来!”

    “谢谢你,任小姐。”女孩感激地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能够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别任小姐的了,喊我的名字吧?要不喊我姐也行,反正我比你大几岁。”任紫玲笑了笑,“宋樱对吧?那我就直接喊小樱了。”

    “嗯……”女孩……小樱点了点头。

    开门的声音。

    “哦,应该是我家的死小子回来了。”任紫玲此时站起了身来,忽然想起来什么,便道:“等下你别太奇怪,我这儿子年纪有点儿大。”

    小樱点了点头。

    只见任紫玲踩着拖鞋走到了门前,“小子,你舍得回来了?去什么地方鬼混了?还有啊,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准儿媳带上来啊?我都多久没见了,你这是要愁死我啊!”

    洛邱皱了皱眉头——不是因为任紫玲的话,而是因为看见了任紫玲身后的女孩。

    “哦……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任紫玲这会儿转身道:“这孩子叫做宋樱,她碰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我打算暂时让她在这里小住几天,你没有问题吧?”

    只见小樱此时看见洛邱之后,脸色微变,随后小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唇,泪水就开始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声音沙沙地道:“john……john,真的是你吗?我真的没有做梦吗?”

    我们来回顾一下现场吧。

    只见任紫玲此刻小嘴微微张开,这种张口不是固定的,而是持续的……张着张着就有种快要掉下来的感觉。

    她颤抖着手,指了指小樱,随后脖子僵硬地转了过来,颤抖的手指向洛邱,瞪大了眼睛,“他他他他很温柔,不怎么爱说话,很很…很是安静……我的妈呀啊!!!你就是那个渣男?!!还用的假名字??”

    洛邱:“?”

    却见小樱此时一下子冲了过来,扑向了洛邱,似乎是用力过猛的关系,一下子就把人抱出了门口。

    只听见宋樱低声道:“配合我一下,关系你父亲的。”

    洛邱轻轻皱了皱眉头。

    ……

    ……

    任紫玲着急地在客厅里面来回地踱着步,眼睛是不是就瞄到了阳台的位置——只是阳台的推拉门已经锁上,她基本上听不到洛邱和宋樱的谈话,只能够看见两人的动作。

    此时,洛邱背着,完全挡住了宋樱……只是,能够看见宋樱应该是捂住了嘴巴,身体微微颤抖着,应该颇为激动的模样。

    “john……洛邱……john……我儿子?渣男?”

    任紫玲心急如焚,“我的天啊……难道这小子,这几年一直都背着我抽烟喝酒纹纹身,背地里已经学坏了?不会的不会的,不要自己吓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啊……怎么办?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卧槽??我真得要做奶奶了?奶奶?嗯……”

    ……

    随意看了一眼客厅里面任紫玲的模样,洛邱目无表情地看着宋樱……宋樱捂住是捂住嘴唇了,可是不是哭泣,而是在十分努力地忍住自己的笑容。

    “不、不好意思哈,真的忍不住。”宋樱吃吃笑道:“真是不容易啊,要你能露出这种一脸懵逼的样子……这可是宋昊然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哈哈哈哈!!!”

    洛邱看着宋樱没有说话——严格来说,是他大意了。

    洛邱是不会在回家的时候,启动他作为老板的能力……只要在回到这个家的时候,他会把自己彻底当作是凡人。

    收回感知,收回一切的能力,单纯只是一个最接近人的形态,推开这间还有二十几年贷款房子的门。

    宋樱渐渐就笑不出声来了,手掌放下。

    她看着洛邱此时目无表情的样子,忽然心中有些没底,一种强烈不安的心情促使着她口齿也顿时变得不利索起来,随后心中一乱,“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只想开个玩笑……谁,谁让你平时都这样淡定。我就想看你大吃一惊的样子……对、对不起,等会我解释清楚的,你放心……”

    宋樱渐渐已经抬不起头来了。

    她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似乎是真的带着了哭声,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太吓人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在自己外祖父面前,在所有宋家人面前,甚至曾在自己面前,是那样如同春风般的男子,会有这样的面孔。

    她甚至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害怕起来的时候,会这样的……弱,如此的低声下气。

    “只要是没有恶意就行。”好久,洛邱才缓缓开口说了一句。

    当宋樱再次抬头看着洛邱的时候,似乎那个恐怖的他,仅仅只是一个错觉……他又一次,像是田野里的春风般,轻柔得让人忍不住变得舒服起来。

    那种让她一瞬间感觉到自己已经卑微如同尘埃似的感觉,也消失一空……但她的心跳,并没有平复下来。

    “先把你的模样收拾一下,起码让自己看起来轻松点。”洛邱淡然道:“客厅里面的那个女人,脑子容易胡思乱想。”

    “你…你不生气了?”

    纵然那种感觉消失了,可宋樱却还是感觉自己莫名其妙有些弱……这可不像是她平日里强势的作风——她连自己也甚为的不解。

    “我说了,只要是没有恶意就行。”洛邱此时看着宋樱,冷不丁问道:“先不说这个,你刚才说什么……我父亲?”

    宋樱也似乎找到了很好的能够缓解这种气氛的机会,连忙点了点头,“其实,这次我来这里,是我外公让我来的。我们查到,你父亲当年的死,好像不是意外……有可能是人为导致的。”

    忽然间,整个城市都彻底暗了下来……全城的电力,仿佛在这瞬间彻底断裂。

    不仅仅是这个城市。

    若然从卫星云图看去,会发现,大片的国土,国土之外,甚至在这月夜半球之中的一切,在这瞬间都彻底陷入了黑暗当中……或者,被黑暗所笼罩着。

    黑暗中,宋樱无法看清楚洛邱的脸……但总感觉,他此时的模样,似乎是不愿让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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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岛国,关东地区,一家地下赌场中。

    拿着一根金属棒球棍的铃木夏亚,这会儿正坐在了一名大汉的背上,“早点还钱不就好了,非要别我出手,混帐东西,杀了你啊!”

    “是是是……对不对不起,大哥,我保证以后都不会拖欠,保证,保证!”

    “滚吧!”

    铃木夏亚站起身来,手上金属棒球棍随后敲了几下,几名男子顿时惊恐地跑出了房间——这之后,铃木夏亚把棒球棍一搁,坐在了办公桌子上,看着房间内安静地坐在一旁的一名十岁大的小孩。

    “小鬼,看清楚了没有,碰到欠债不还的,一定要往死里揍!你把他们揍痛了,怕了,他们就肯乖乖地还钱!这些人,基本上不是没有钱还,只是不愿意还而已。”

    “为什么?”孩子好奇问道。

    “吃进去的时候怎样都行,想要吐出来的时候就死活不愿意,还能有什么,一个字,贪!”铃木夏亚掏着耳朵,“你跟着我讨债已经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了。下一次,你来,我在旁边看着,钱讨不回来,不给吃饭!听见了没有啊!”

    “哦。”

    看着这熊孩子的模样,也不知底听进去了没有,铃木夏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是此时,房间内突然间暗了下来,像是停电。

    铃木夏亚并不害怕突然间的黑暗,包括正坐在角落的孩子,同样也不畏惧……因为这孩子一直都被告诉,不能够随便睁开眼睛——但这并不代表孩子无法看见食物。

    这孩子拥有类似夜视镜一样的视觉——哪怕是闭着眼睛。

    只见铃木夏亚此时不知为何,仰起头来,似乎是为了看向天空——但这里是地下。

    他脸色惊恐,目光瞪得极大,随后双手抱紧了自己的脑袋,呈现出痛苦之色,缓缓跪倒了在地上……直到,这短瞬间的断电过去,房间再次恢复了光亮。

    孩子下意识走到了铃木夏亚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肩膀……发现肩膀此时还轻微地颤抖着。

    铃木夏亚此时猛然挥手拍去,“别碰我!”

    像是还在害怕着什么。

    ……

    泰国·湄南盆地·巴吞他尼府。

    像是一下子回答了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般,低矮的楼层,脏乱并且拥挤的城市街道。

    镇子内一家普通的旅馆中,一名黑人此时正在做着难度系数极高的俄式伏地挺身,看他的出汗状态,恐怕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黑人阿巴斯,南非籍,参加过十七次小型战争,擅长使用各种爆破工具,近身格斗能力一流,水下闭气高强度战斗能达到五分钟的时间,如今是’EOK’雇佣兵中的一名爆破手……

    阿巴斯的个人资料,很快就在此时靠窗而坐的一名东方面孔男子的脑中闪过。

    男子年纪应该不大,平头,五官似刀削般,落腮胡……王悦川——不过他此时的名字叫做凯。

    凯是掩饰身份的名字,他的身份也彻底改变成为了一名因为犯了杀人罪而逃命的某野战部队战士。

    大概两月多前,他按照了组织的指示,显示到了香江,经过了半月的自我训练之后,便借由香江的渔船,以偷渡的方式,进入了泰国境内,最后与这个名为‘EOK’的雇佣兵团的人接头,通过了测试之后,正式成为了‘EOK’的一员,被分配与阿巴斯一起。

    王悦川现在的人设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看着窗外街道上热闹的街道,王悦川……凯把烟屁股弹了出去——尽管成功加入了‘EOK’,但他还是无法获得更多的信息,也无法探查更多这个佣兵团内部的事情,甚至还没有正式参与过他们的行动。

    虽说已经正式加入,但想来恐怕需要经过好几次的任务之后,方才能够真正地成为当中的一员……卧底,是一份十分漫长的工作,也是一份伴随着时间,而危险系数越来越高的工作。

    ‘EOK’中,每一个佣兵都有着极强的单兵作战能力,不然也不可能以仅仅九十九名的成员,就跻身进入了国际佣兵团的前列……在这批人当中,单独只是依靠自身的战斗力,凯自问自己只能够列入这群暴徒的六十名开外。

    但如果动用《死者之书》上习的能力的话,自然是另当别论……但那是轻易不能够在人前使用的能力。

    不过,中下流的素质,也足够让他被认可就是,也没有必要展现出更多。并且,他不能够表现出任何着急的情绪,因为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呼……”

    黑人阿巴斯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训练,此时爬起了身来,也变得更为的精神,“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吧,黄皮猴子!”

    阿巴斯喜欢喊东方人叫做黄皮猴子。‘EOK’中除了凯之外,还有几名的黄种人,来自东南亚不同的国家。但是在阿巴斯的口中,都统一会叫成黄皮猴子。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挑衅,而是简单的亚洲人种很难分辨出黑人种一样,黑人种也很难分辨出黄种人来……大概。

    凯没有说话,随意看了阿巴斯一眼,继续看向了窗外。

    对于这个性情古怪的凯,阿巴斯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耸了耸肩,也没有说话,自己出了门。

    凯依然看着街外,如今的身份,让他每一天都在极端的紧张之中度过,仿佛无时无刻都被什么监视着一样……是‘EOK’的人,他们还是信不过自己?还是说这次指派自己的,组织的人……他们也信不过自己?

    凯又点了根烟。

    从来不抽烟的他,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把抽烟当作了家常便饭。

    街道突然传来了惊呼的声音,整一条的街道在这瞬间都彻底地暗了下来……只是街道上那些夜宵当的火炉依然亮着。

    凯看向了更远的地方,也是乌黑一片。

    停电了吗,他心想。

    但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反而觉得这种整个世界都突然暗下来了之后,更有一种舒服的感觉。

    那种像是被人监视的感觉,也在这会儿不见了……凯微微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但闭上眼睛的这一刻,他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凯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只觉额头渗出了一层的冷汗。他茫然地再次看向窗外……亦或者。

    他不知道的是,那道无时无刻都存在的视线,并没有离去……只是看向了别的地方。

    看向了这个黑夜。

    不远处的一座小楼的天台之上,那道黑影,诚惶诚恐的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的主人啊,您为何如此的生气……”

    ……

    漆黑的月夜半球中,海洋不知何时暴乱了起来……半个太平洋中,出现了数之不尽的巨大漩涡。

    海底之下的暗流已经涌上了海平面,漆黑的大海,像是噬人的巨口。

    大量的海龙卷,瞬间卷上了天空,一道道,一道道,像是无数接连着天空的巨柱。

    空气仿佛已经凝固,变得沉重。

    不安与恐惧的心悸,在一瞬间,如同光的速度般,蔓延了这月夜下的半球。

    一切拥有力量之人,感觉到了死亡在身边。

    颤栗着。

    蜷缩着。

    世间之恶们在此刻心惊肉跳,善良仿佛也唯世唾弃……

    直到,恢复了光亮。

    一切,又回到了十来秒之前平凡的夜。

    ……

    大堂处,正在擦拭着湛卢剑的大哲皱了皱眉头,感觉到一阵的昏眩之后,用力地甩了甩头,下意识地看着了正在柜台前忙碌着的女仆小姐。

    但此时,楼上有一道身影冲出了出来……满脸都沾满了墨水的尼禄,“要干架是吗?我准备好咧!!”

    大眼睛与大兴奋。

    “优夜…小姐?”大哲没有理会尼禄。

    女仆小姐把正在擦拭的杯子放了下来……当杯子放稳了的瞬间,自优夜的脚下,一环接着一环的恐怖黑焰瞬间燃烧了整个大堂的地板。地上的黑焰开始幻变,连接成为一个个复杂的符号。

    猛然之间,似有什么东西从这巨大的黑焰阵子中,缓缓升起……一根长矛!

    仔细一看,是一根卷着旗帜的长矛。

    武器!

    大哲与尼禄脸色微微一变: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女仆小姐有拿过武器的时候……或者,没有见过她真的认真起来的时候。

    会在照面的第一个瞬间,就被杀死……这是大哲此时唯一所能够感受到的东西。

    只不过,这种恐怖的气氛,也几乎在片刻就消失不见……地板上燃烧着的黑色火焰瞬间散去。

    老板的声音,恰恰在这里响起,“我没事,你们不用过来了……就当我,只是很失礼地打了一个喷嚏吧。”

    老板没有回来,这仅仅只是他的声音——但在场的没有会去怀疑这并非老板的声音。

    手持着枪旗得女仆小姐,此时松开了手掌,枪旗也闪烁着消失不见。

    “优夜……小姐?”

    俱乐部的女仆小姐这会儿再次把杯子拿起,缓缓擦拭起来,淡然道:“主人的一切吩咐,我们只要听从就可以了。”

    ……

    ……

    时间是静止的……至少在这片区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万物都是静止的,好像已经完全脱入了另外一个的空间当中。

    阳台之前的夜空下,一点点蓝色的光点汇聚……不多时,蓝发蓝眸的管理员阿赖耶浮世出现。

    缓缓打开的眼睛,仿佛就像刚刚从休眠中醒来……阿赖耶所出现的位置,比之阳台处的老板要略微低一些。

    【003号子世界空间破碎程度21.35%……提问,是否需要执行灭世程序。】

    不含感情的阿赖耶,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阳台处的老板……纵然黑暗,却无挡它的视线。只是它看不清楚口中根源权限持有者此时此刻的模样。

    混沌。

    那是宛如混沌般的脸,仅仅只有两团圆光,像是眼睛。

    像是过去了许久,像是才弹指的刹那……只有混沌才能形容的脸容,渐渐恢复清晰。

    “上次给你的提议,我并没有更改的打算……破碎了子世界的空间,很抱歉。”洛邱缓缓吁了口气,“如果你没办法完全修复的话,我会出手的。”

    【可允许最大修复破碎范围为32.16%,确定能够完美修复】

    洛老板点了点头,淡然道:“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会注意……会尽量控制在这个程度以内。你……回去吧,我想静一静,这儿的静止,按照正常的时间流动,再过十分钟之后才启动吧。”

    【了解……】

    ……

    ……

    “停、停电了?”

    感觉好像过去了有至少十分钟的时间,但又像是几个呼吸之间,世界突然变暗,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光明。

    “可能是用电的高峰期吧,交流电,短暂的停电比较常见。”洛邱淡然说道。

    南方的冷天还没有过去,又不是夏天晚上,用电高峰期骗鬼呢?宋樱张了张口,这样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得出口来。

    阳台处有简易的藤椅和桌子,是平日用来喝茶和看书的地方。洛邱坐了下来,示意让宋樱也坐下,这儿正好让窗帘挡住了客厅的视线。

    只是一只耳朵此时却悄悄地贴在了里面的玻璃之上。

    洛邱随手在推拉门的玻璃上敲了敲,这只耳朵的主人便愤愤不平地嘀咕着,念念碎地躲了回去。

    “你妈……嗯,任小姐好像挺怕你的。”宋樱讪讪地笑了笑,不知道何时已经恢复了过来……恢复成为原来的自己。

    “给我说说吧。”洛邱看着宋樱,“这些事情的前后。你刚才说,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这是宋樱印象中的洛邱,不是一会儿之前那个让人感觉到畏惧的洛邱,是那个会半夜被自己拉出来也不生气,还会细心做一顿早餐的洛邱。宋樱下意识松了口气,脱口就打断了洛邱的话,“那个…你真的不生气了?”

    洛邱看着宋樱,没有眨眼。

    宋樱缩了缩脖子,终究又是怕了……她低声道:“错了……你继续说,我不插嘴了……”

    洛邱吁了口气,“问题就这些了,你既然来了,应该是查到什么了吧,说说看。”

    宋樱悄悄地瞄了一眼客厅内,果然看见任紫玲此时瞪大眼睛还在看着——只是离得远远,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神色几乎揪在了一起,像是一个正在看着电视剧大结局时候的大妈。

    “这儿有一份报告,你先看看。”宋樱把手机打开,送到了洛邱的面前。

    洛邱看着。

    宋樱道:“我们家虽然在国内没什么产业,不过人脉还是有点。这里面的资料,就是外公前段时间托一个朋友给查的。资料上提到的这位欧阳教授,就是当年复杂你爸案子的法医,根据他的口供,当初给你父亲致命一击的子弹,其实来自警方内部的子弹。只不过后来,有人悄悄给钱他,让他在报告上更换成为歹徒所用的子弹,并且还偷换了证物子弹……”

    看着目无表情的洛邱,宋樱深呼吸了口气,继续道:“这次我来,是外公的意思,就是想要查清楚这件事情。外公说了,我宋家的人,不能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我知道了。”洛邱把手机送还到了宋樱的手上,“现在,你想想怎么比较妥善地处理掉你的这个恶作剧,好吗。”

    “好……”

    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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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演系?”

    任紫玲瞄了一眼厨房的位置——自从从阳台出来之后,洛邱就一句话没有说,直接走入了厨房里面,顺便把推门也关上,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对不起,任小姐。”宋樱这时候堆起了真诚与认错的脸,“最近的功课比较多,不久还有系的老师要考试,我整个人都快要疯魔了……所以才在街上跳舞,释放一些自己。”

    任紫玲还是皱着眉头。

    宋樱心中咯噔了一下,“当时就只是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想法,我没想到任小姐你人这么好……你应该明白的吧?骑虎难下的那种感觉。而且,我也没有想到,洛邱师弟居然就是任小姐你的儿子啊。”

    任紫玲眉头依然没有松开。

    宋樱硬着头皮道:“说起来,我都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洛邱师弟了……听说他是转学了,没想到还能碰见。任……任小姐,你…你有在听吗?”

    “原来都是假的啊……”任紫玲目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宋樱有些不敢看任紫玲的目光,“我知道恶作剧有点过了……很对不起!”

    认错的态度很是诚恳……只是任紫玲突然间有些分不出真假了——重要的是,这孩子是个戏精啊。

    任紫玲叹了口气,“这么说,什么异国相遇,什么一见钟情都是假的了?”

    “假的……”

    任紫玲又叹了口气,瞄了一眼宋樱的肚子,“那…那你的肚子,也是假的?”

    “那当然。”宋樱点了点头。

    她从小就读的就是贵族式的学校,家中老人宋天佑又是极度重视传统的人……送宋皇朝的这位公主严格来说,生活也是十分的检点……嗯,对待男性的问题上。

    任紫玲却直接倒在了沙发上,捏着抱枕就是一顿的疯狂输出,“你不是说你是表演系的吗!多表演两天啊,会死啊!我肯定会配的啊!!让我多高兴两天怎么啦?看不起人啊!!!我去(哔——)的!!我的孙子啊……”

    “哈……”宋樱微微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尽管早早就从亚纪子的汇报中知道任紫玲的性格有些与众不同,但今日一见确实有一种闻名不如见面的感觉。

    任紫玲猛然停了下来,并且一下子站立,这很是吓了宋樱一跳。

    “不高兴了!”说完,任嬷嬷就像是撒气的孩子一样,蹬蹬蹬就走进去了卫浴间,洗澡去了,“我的孙子啊……”

    这之后不久,洛邱才从厨房走了出来,看了不知所措的宋樱一眼,淡然道:“处理好了吗。”

    “应该…算是吧?”宋樱讪讪地干笑了两声。

    洛邱点了点头,随口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宋樱一愣,下意识道:“不是,你看这时候是不早是不早了,可这会儿也不方便啊……我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洛邱微微一笑,看着宋樱没有说话。

    “知道啦…我走就是了嘛。”宋樱翻了翻白眼,“无情……”

    宋小姐不情不愿地无奈离开……靠,这家伙送也不送一下?

    关门的时候。

    “明天,我会找个时间联系你的。”洛邱忽然说道。

    “我还不乐意了,爱找不找!”宋樱轻哼了一声,关了门,再关了外面的防盗门,声音不大,没有吵到什么人。

    ……

    任紫玲边擦拭着头发边走了出来,大大咧咧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那孩子呢?”

    “回去了。”洛邱捧着一碗什么东西走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淡然道:“喝了吧。”

    “这什么?”

    “解酒的,不想明天起来头痛就喝了吧。”

    “哦……”任紫玲倒是乖乖地把碗给捧了起来,抿了一小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对了,你们刚才在外头说什么咧?没什么东西瞒着我吧?”

    洛邱没有说话,只是忽然拿来了一个药箱,坐下,指了指任紫玲的脚。

    “??”

    “消毒,上药。”洛邱面无表情道:“你想明天穿不了鞋子吗。”

    那是追小偷的时候,脱了鞋子在地上跑给擦伤的……任紫玲讪讪地干笑了两声,不说话了,像是金鱼般,抿着醒酒汤,看着洛邱仔细地除了着自己脚板底的擦伤。

    “我就说嘛,我儿砸怎么可能是渣男嘛……痛痛痛,轻点,轻轻轻点……”

    洛邱吁了口气,“知道痛了,下次就别学人脱了鞋子去追小偷,这又不是拍电视剧。”

    “知道啦,不会啦。”任紫玲眨了眨眼睛,忽然用脚搓了洛邱的手一下,笑眯眯道:“话说回来,这个宋樱咋回事啊?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你有女性朋友啊?我看这孩子对你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哟……儿砸啊,给我说说呗……痛痛痛!!!错了,错了!!”

    “药涂好了。”洛邱站了起来,“明天穿运动鞋吧,记得袜子也穿上。”

    “喂喂……给我说说呗。”如同蛇一般,任嬷嬷此时在沙发上爬了过来。

    走回房间的洛邱随手把客厅的灯直接关上。

    ……

    房间内,只亮了一盏台灯,洛邱坐在了书桌前,伸手从旁边的书架上取出来了一本相册,翻开。

    沉默不语。

    不久之后,洛邱推开了房门,见任紫玲已经回到了房间休息,并且睡着,才从家中离开。

    消失,重现。

    此时洛邱已经在距家中很远的地方……在这城市最高的建筑物的楼顶之上——他没有选择马上回到俱乐部当中。

    伸手一摸……洛邱的面前,一道道的玄光浮现——他就像是站在了一个数百个屏幕组合而成的巨屏之前。

    每一个小小屏幕此刻所显示的都不一样。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视线,但它们都共同地还原着某一件事情……几年前,发生在这个城市当中的一起运钞车的抢劫案上。

    “警告!警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投降!!!”

    “报告!报告!歹徒持有大量火力……他们已经疯了,我们应该怎么做?”

    “开火!绝对不能让这群暴徒走掉!!”

    “啊——!!呼救,我中枪了……”

    “狙击手已经准备!报告完毕!”

    “小心……暴徒手上有手榴弹!”

    “洛队受伤了,快去支援!快去!!”

    洛邱伸手,同屏所有,几乎都在此时快进了起来……当某一颗子弹射出的瞬间,全部的屏幕,都在这一刻切换到了同一个画面之中。

    一张惊恐的脸,此时出现在每一个的屏幕之上……最后,屏幕猛然一暗,数百的屏幕,最终把这张惊恐的脸组合了出来。

    最后一颗子弹射出的人。

    洛邱默默看着,最终吁了口气,挥手把这些玄光散去,低着头,沉默不语。

    ……

    ……

    夜空中,一道身影正在急速地移动着——这道身影之快,几乎一个呼吸间就掠过了大半的城市……它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最终,它忽然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连忙就从夜空之下降落。

    才刚刚落下,它……神州的真龙龙夕若便忍不住皱起眉头,“刚才……刚才的异象是你引起的?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透透气。”

    转过身来……洛邱看着满脸着急之色的龙夕若,她应该是比自己要晚一些才回到这个城市的——尽管回来了,洛邱也没想着却打招呼。

    龙夕若依然皱着眉头,同时走上前来,她的手上拿着一部手机,手机此时不断地发出了某种‘滴滴滴,滴滴滴’的声音……像是某款聊天软件正在被刷屏的声音。

    “听到了没有?你这一下,把一些闭关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家伙都炸出来了……这个群里面,都是一脸懵逼和害怕的言论,我压根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你…你要是真的想灭世你就直接动手啊!别动不动就吓人……你想做什么!想告诉世人,你有多么可怕?!”

    一直以来,龙夕若尽管忌惮这家伙以及他身后的铺子,也比所有人都清楚,所谓当世无敌的神州真龙之力在对方的面前是如何的可笑。

    只是,洛邱一直以来给龙夕若的感觉,并不是那种想要毁天灭地的魔王,他更像是一个看客,或许是来自世界之外更高级的什么地方。

    但不久之前,才过去的那么十来秒的时间……整个神州的龙脉都在暴动,错非这次泰山让十二祖脉爆发了一次,如今大地地脉正处于虚弱期,这样的暴动带来的灾难恐怖难以想象……尽管如此,也话费了她好一番的功夫,才让主要的大脉暴动平静下来。

    这之后,属于道妖两界的通信手段上,各种的爆炸……尤其这只是泰山事件新闻发布会之后不过几天的时间。

    神州的真龙,此时已经不是简单的焦头难额能够形容。

    泰山的时间,道妖与管理局,以及她,乃至国家机器齐齐出动,才极为勉强地暂时压了下来,但依然还要面对许多的遗留问题,以及国际上的大量动静——这家伙倒好,一下没看住就弄出这种恐怖的动静。

    龙夕若瞪大了眼睛,“你是嫌我还没有累死是不是!!”

    “对不起。”

    “你以为简单说句对不起就……”

    龙夕若下意识就想要咆哮起来……可她却突然一怔——她没有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往日的从容,也没有往日任何的礼仪……他此时,更像是一个普通人,她试探性问道:“你…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了问题?”

    洛邱缓缓许了口气,“确实有点,不过没关系,我…应该能解决好。今晚的事情,并非我的本意,我也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不过你放心吧,我后来已经控制好了。泰山的事情掩盖不全的,这之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怪事情发生……就把这当做是其中一件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邱淡然道:“灵气复苏之后,会带来怎样的影响,龙小姐不应该也清楚吗。”

    龙夕若沉默不语……这会儿的洛邱,好像又恢复到了那个惯常的模样——这让她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尤其是手机上的聊天软件还在响个不停。

    神州的真龙此时愤愤地把手机关掉,塞入了衣服当中,随手有摸出来了一包香烟,取出了一根,下意识就要点了起来。

    只是洛邱这会儿正平静地看着。

    龙小姐目光偏了偏,一下子又把香烟胡乱地塞回了烟盒当中,“你别误会啊!我不是经常抽烟的,只是偶尔抽一根而已!”

    “我好多了。”洛邱微微一笑,“想抽就抽吧,这点儿的有害物质,大概才抽下去就被龙小姐的力量给抹去了。”

    “你…你真的没事情?”龙夕若又试探性问道。

    洛邱摇了摇头,抬头看着那一轮微缺的月,忽然道:“可以的话,龙小姐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呢,今晚的月色还挺好的。当然,龙小姐想要点什么,我会给你打个折。”

    “哼……你以为我是你?”龙夕若冷哼了一声,“唯利是图,奸商!流氓!凭什么你让陪我就得陪?”

    但是没有走。

    洛邱莞尔一笑,随后看月。

    龙夕若盯着盯着就感觉到了浑身不自在,几次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愣是说不出来……气氛安静得让她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身边不是有个跟屁虫一样的女仆吗?”终于,神州的真龙大人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怎么不让她来陪你?”

    “因为龙小姐恰好在这时候出现了。”洛邱吁了口气道:“之前,我只是想要静一静。”

    龙夕若瞄着,走前了两步,“怎么……不会是吵架了吧?”

    “能吵或许是一件好事。”洛邱意义不明道。

    “什么跟什么……”龙夕若嘀咕了声音,才翻了翻白眼,“说吧,这次是什么破事情?你这货虽然不怎样,不过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胡乱生气的人吧?”

    洛邱此时看着龙夕若,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你看什么!”

    洛邱微微一笑道:“龙小姐,你看过这个世界的全部没有?”

    “哈?”神州的真龙愣了愣,下意识道:“你这家伙,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嗯?”

    她只是感觉到了一股很奇异的力量,微弱……微弱的如同弱小的蚂蚁的波动,几乎难以察觉。

    只是眼前的景象却骤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看见了漫天的星辰,看见了距离近了许多的月……更加看到了世界。

    半边的蓝白,半边的昏暗,缓缓地转动着……就在她的脚下。

    神州的真龙此刻感觉到无限度的虚弱……这是神州大地所无法传递到力量的地方。

    “就像是这样看着。”

    声音……依然传播,无视了某些定理。

    洛邱缓缓说着,同时也伸出手来,虚空地抓着了这颗星辰之中的巨大球体。

    因为距离的关系,球体轻松就纳入了这不大的手掌当中,被虚握着……仿佛一握就能够握碎的蓝色泡沫。

    “你想做什么!”龙夕若猛然间大惊。

    好一会儿之后,洛邱才放下了手来,转头看着龙夕若,轻声道:“不想做什么,这里面还有我所重视的东西,我又…怎么舍得把它现在就破坏掉。”

    “放…放我下去!!”神州的真龙猛的一下吼了句。

    她的心脏狂跳。



    直到回到宠物医院的房子中坐下来之后,龙夕若才感觉踏实了一些……大地,与她再一次紧密地相连着。

    总感觉腿还是有点软……

    龙夕若的头靠在椅子上,倾斜的椅背带动着她的视线,看着头顶上有些泛黄的天花板。

    ——因为,想要龙小姐你变得更加美丽一些……

    ——不想做什么,这里面还有我所重视的东西,我又…怎么舍得把它现在就破坏掉。

    猛地。

    真龙大人双手用力同时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站了起来,“我去…什么情况?撞邪了这是?!”

    身为神州的真龙如果都能够撞邪的话,那就……那就自然没有道妖两界什么事情了。

    “龙姐姐!龙姐姐!!”

    就在这个时候,洛翩跹推门走了进来,身上穿着围裙,手上还拿着鸡毛掸子的小蝶妖一下看见自己的龙姐姐这会儿脸色有些红红的,歪头问道:“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哦?”

    “有什么事情?”龙夕若轻咳了一声。

    “哦!”洛翩跹道:“龙姐姐你找到突然停电的原因了吗……刚才好恐怖啊。”

    “算是找到了吧。”龙夕若重新坐了下来,捏了捏眉心,这会儿电话里面的那款聊天软件如果打开的话,估计要炸……一想到要登录上去发言,她就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若然神州超凡存在一个官方的话……那么她的话,基本上就等于是‘官方’解释。

    “是什么原因啊?”

    “你还小,暂时理解不到。”龙夕若想要把这头笨蝴蝶打发离开,随口应了一句,“已经没事了,你继续去打扫吧。尤其是看诊室要打扫干净点,我看过几天咱们这里要不要重新开张。”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洛翩跹这会儿道:“刚刚接到了小飞的电话,问你在不在呢。他问能不能过来。”

    “小飞?”龙夕若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她和洛翩跹一路先回来的……估摸着时间,莫小飞也应该是差不多回来了。

    ……

    但让龙夕若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莫小飞并不仅仅只是和追风一同回来——还带着了贪狼少主紫星,以及她的几名随从。

    从莫小飞的口中,龙夕若已经知道了贪狼族发现了追风身世的事情。

    不得已之下,龙夕若在房间中单独会见了这位贪狼一族的少主紫星,“客套的话就别说了,我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龙大人,我等快要达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异常恐怖的气息,那份强大难以形容,敢问龙大人,可否知道是何种原因?”

    果然是因为这个吗……龙夕若心中嘀咕了一声,随后胡扯道:“倒不是什么奇怪的原因,泰山之上发生的事情,你也应该清楚了吧?”

    紫星点了点头。

    龙夕若继续胡扯道:“我在事后开会也已经说过了一次,这次的龙煞其实是神州大地无数年来积累的一口怨气。”

    紫星皱了皱眉头,“可是,龙煞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此事……与龙煞还有何关系?”

    龙夕若摆了摆手,胡扯到底:“伤筋动骨尚且还要修养百天,动一下手术,你也得好好躺一阵子吧?龙煞虽然是消灭了没错,但是大地之下依然还有怨气的残留。你也知道了,这次灵气焕发,大地有了缺口,所以大地地脉进行了一次自我的净化,把这残留的怨气再次排除,所以会引发一些异象。”

    “原来如此。”紫星点了点头,只是看神色……并不多相信就是了。

    龙夕若也没有想着要所有人都相信这样的烂理由,便话题一转道:“你特意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询问这件事情吧?还是那句话,开门见山,有事直说。”

    “敢问龙大人……当初我初来乍到的时候,狼主是否已经觉醒了?”紫星果然问得相当的直接。

    龙夕若沉稳道:“没错,确实在你到来之前我就发现了这一代的贪狼星。不过当时他才刚刚觉醒,情况很不稳定。我担心追风没有办法控制好这股力量,所以什么事情都没有告诉他,并且打算让他学会如何掌握自己的力量之后,才再考虑贪狼一族的事情……你有什么意见吗?”

    “龙大人。”紫星目无表情道:“您虽然是真龙,但如果论及如何训练贪狼星的力量,紫星以为,恐怕还是我族比较合适一点吧。”

    龙夕若双手拖着下巴道:“抛开贪狼一族的传承不说,你与追风也算是有过一场认识。这孩子的心思很好猜,我相信你应该也能看出来他是怎样的性子。你们贪狼一族的宿命我先不说,我只问你……你甘心吗?又或者,你认为追风会遵从贪狼的宿命吗?”

    “规矩不能破。”紫星摇了摇头,忽然又道:“那么龙大人,您也甘心…自己的宿命吗。”

    龙夕若目无表情地看着紫星。

    好一会儿之后,这位贪狼少主才略施了一礼,“招呼已经打过了……不过这几天,遵从狼主的意思,我们暂时会留下来,龙大人若是有什么吩咐,可以找人到‘四季’酒店通传一声……那么,紫星就告退了。”

    门咚一声地关上。

    龙夕若这才吁了口气,嘀咕着:“规矩不能破……真实讽刺啊,最为崇尚自由的狼,居然会为规矩所缚。不过……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

    正自感叹,莫小飞继紫星之后,也来到了龙夕若的面前。

    师徒见面,寒暄了几句。

    莫小飞接着也来询问大停电的事情,龙夕若又是一波烂理由弹了过去——不同紫星的半信不疑,莫小飞倒是信了。

    见莫小飞信了,神州的真龙便硬着头皮在聊天软件上输出了一波……发现神特么众人都停止了刷屏,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就集体下线,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还有事情吗?”龙夕若抬头看了莫小飞一眼,见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要说,便好奇问道。

    “师傅……追风是否真的要去高原,贪狼族的居住地?”莫小飞很是认真地问道。

    龙夕若想了会儿道:“贪狼族有自己的传承,或者说不可抗拒的一份宿命。哪怕现在追风还不想,总有一天,他自己还是会去的……每一代的贪狼,都逃不掉。我和你说过的那些关于追风的话,你应该还记得。”

    “那…”莫小飞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想陪着追风去一趟……至少,我还能看着他。”

    龙夕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莫小飞,忽然道:“用你最强的念力,攻击我一下。”

    “师傅?”

    “让你做你就做,哪来这么多事。”

    “得罪了。”

    莫小飞点了点头,随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集中了全部的精神……他最强的念力,可以操控重力,这是在颜无月世界所领悟的能力。

    房间内所有的一切,在这瞬间瞬间被一股极强得的压力一下,但是在这股重力释放的同时,也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与之抗衡着。

    莫小飞不断地压下,龙夕若则是不断地托起,两股力量始终为维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让房间并未受到半点的损坏……只是莫小飞渐渐脸色涨红,龙夕若则是一脸从容。

    这种较量一直持续了十数分钟的时间,莫小飞才猛然喘了口气,重力一下子消失不见……龙夕若也挥手扯去了自己的真龙之力。

    她看着莫小飞,皱了皱眉头:“这次去泰山,你见过了什么人,或者碰到过了什么?”

    “师傅,我……”莫小飞心中一怔,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

    “你的力量,比年前我见你的时候,起码提升了五倍……”龙夕若皱眉道:“这种速度太快了,我怕你的身体一下子适应不了。而且,在你的身上,我隐约感觉到了另一股有些熟悉的力量。”

    “师傅,其实我……”莫小飞咬了咬牙,正想要说话。

    “好了,就这样吧。”不料龙夕若却忽然摆了摆手道:“你好歹也算是我的徒弟,要是没点儿奇遇的话,你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去?再说,你的力量提升了,总体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我能感觉到你的本心还在,相信你能用好好地使用它的……追风的事情,你自己考虑吧。去还是不去,自己判断,不用什么事情都来问我。”

    “那…那我先回家了。”莫小飞点了点头。

    “去吧,你也离家这么长时间了,父母应该很担心了。”龙夕若挥了挥手。

    ……

    莫小飞出门之后,龙夕若才压低了窗上的百叶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之上,“上次见面就总感觉有点不妥,这次……天子剑,为什么会在他身上。”

    龙夕若忽然苦笑了一声,“天子剑与当代贪狼星相遇……还嫌不够乱吗。该不会又是那死奸商的阴谋吧?”

    神州的真龙抓了抓头,很是烦躁地掏出了香烟盒出来,动作娴熟地给点上,“抽烟怎么了?!”

    但才抽了一口,就莫名其妙地掐了。

    她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翩跹,别打扫卫生了!我肚子饿,给我做吃的!我要看电视剧!!我要放假!!!这几天我都不要出门!!谁也不见!你谁都不要放进来!”

    “欸?”

    ……

    ……

    熙熙攘攘,市里面的刑警大队前的公用车出去了又进来了,显得十分的忙里。

    这对马厚德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这种频率的出车,就证明了这个城市正在上演着许多的犯罪。

    大概每一个警察都希望自己能够发霉……至少说明外边很太平。

    在停车场中挺好了车之后,最近老来得子,喜得第二胎的马SIR似乎又发福了一些……这会儿,一边喝着豆奶,一边拿着报纸的马SIR艰难地从车上挪脚着脚出来。

    不过估计是真的发福有些过度了,马SIR发现这个动作变得无比的艰难起来——终于,他成功出来了,只不过豆奶就很不幸地撒在了地上,同时也沾在了裤子上,嗯……

    “这也太背了吧?”

    马SIR不由得骂了一声晦气,动作很不雅地在原地擦拭起来——这会儿,另一辆车缓缓驶入,停在了马SIR的旁边。

    车窗缓缓落下,一名四十岁上下,衣着整齐,显得儒雅的男子探出了头来,微微笑道:“马SIR,好些时间不见了…你没事吧?”

    “哦…是你啊,高文。”厚德先是一愣,随后连忙说道:“晦气,晦气……唉,看来我是真的要好好控制一下伙食才行了。”

    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拿着一个公文包,“这种污质不好洗的。我知道有一家洗衣店还不错,地址等会给你写吧?”

    “那当然好啊!”马SIR顿时喜道:“这裤子我老婆送的,弄脏了我估计要被打死。”

    男子…高文笑了笑,“对了,听说你太太怀上了……可以啊,马SIR,老当益壮啊。恭喜,恭喜!”

    “嘿嘿……”

    这基本上是马SIR近来经常听到的话,甚至从前好一些的老兄弟姐妹,也纷纷打着电话前来道喜——基本上,这一段时间,他都笑得像是个猪头。

    马厚德这会儿好奇道:“对了,什么风把你吹来这里了?”

    “哦,没什么,配合一下局里的工作。”高文随口道:“二支队那边有个犯人,想要做一下侧写,所以他们的队长就把我找来了。”

    “哦……这样,那你忙吧。”马SIR点了点头,“我就不送你了,反正你也熟。我可要先去找个地方换裤子了。毕竟形象还是要注意注意嘛。”

    “那好,先不说了。我下午还要赶回去上课。”高文笑了笑,拍了拍马厚德的肩膀之后,便提着公文包,他站在这里,环视了一圈四周,方才离去。

    “马SIR,这人是谁啊?有点眼熟啊?”

    林峰这会儿拎着一袋包子,出现在了马厚德的身后,好奇地问道……被吓了一跳的马厚德连忙瞪了一眼,才道:“他叫做高文,现在是政法大学的犯罪心理学讲师。”

    “现在?”林峰愣了愣,下意识问道:“那从前呢?”

    马厚德道:“以前啊,他是咱们局子里面二支队的队长,立了不少功。我们和二支队经常都会联合行动,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后来他就不知道为什么从局里面退了,转去了大学当起了讲师。不过……”

    “不过啥?”

    马SIR眺望着高文的背影,“总感觉吧,差了那么一点,就是聊不到一块去,也就以前洛队和他能说上几句话。高文的老丈人是省局的大佬,大佬的上门女婿,可能是身份有点不一样吧,总是有一种跨服聊天的感觉?”

    “可以啊,马SIR,跨服聊天都知道!”

    “死一边去!”马厚德瞪了一眼!

    就在这时候,有队员从里面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刚好碰见了在这里瞎聊的二人,便直接小跑了过来。

    “马SIR,林SIR,太好了,你们都在!我还急着找你们呢!”队员此时喘着气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马厚德皱了皱眉头。

    队员正色道:“刚接到了报案,发现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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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宋樱快要到午饭的时候,才接到了洛邱的联系。

    于是在对着电话呲牙咧嘴了一番之后才问到了约见地点的宋小姐,连忙就谢绝了张罄蕊午餐的邀约,开着从张家借来的车子,一顿操作之后,抵达了目的地:公园。

    洛邱应该早到了一些……当宋樱来到的时候,发现他这会儿正看着手机。

    “我说,你好歹也找一家能喝东西的地方?”宋樱环顾四周。

    因为是中午的关系,公园显然人烟稀少……倒也是安静,谈事情的话,似乎也是可以——不过埋怨归埋怨,她还是坐到了长凳之上,“你在看什么?”

    “昨晚停电,看看网上都是怎么说的。”洛邱随口说着,然后关了手机,“我们继续昨晚的话题吧。”

    “你…你消化好了?”宋樱小心翼翼问道。

    “谢谢关心。”

    “谁关心你了。”宋樱轻哼了声,“要不是外公说要好好照顾你,本小姐还不来呢……居然敢把我扫地出门。”

    “吃吧,你应该饿了。”洛邱笑了笑,从身旁拎起来了一个小纸袋。

    热乎乎的,冒着热气和香甜,自然是食物。

    “这是什么?”宋樱接了过来,好奇问道。

    “鸡蛋仔。”洛邱轻声道:“刚那边有推车的在卖,想着你应该没吃东西,就买了些。不喜欢吃甜的吗。”

    “味道还不错。”宋樱咬了一口,瞬间就被浓郁的蛋香和香糯的口感给征服了味蕾,暂时阴转晴天。

    “你们家,查到什么了吗。”洛邱忽然问道。

    “什么我们家你们家的啊?”

    宋樱翻了翻白眼,随后取出PAD,打开之后,塞到了洛邱的手上、

    “查的事情,基本上是外公托这边的熟人在做的。按照这资料上说的,目前我们基本上把当年的那一起案子所有出勤的人都调查了一次。这不查还好,查了下才知道……洛邱,你够可以的啊,你父亲的一群兄弟,都是些什么强人,国际刑警,部队少校,甚至还有资料保密的?”

    没有理会宋樱的嘀咕,洛邱安静地看着平板上的资料。

    不得不说的是,这些资料的完整性相当的高,普通人是无法达到这种完成度的——尽管,这与他昨晚的查看还有不少的偏差,但这里却包含了许多人这几年间的动静。

    宋樱一边啃着鸡蛋仔,一边说道:“我们找了好几个专业的分析师分析过了,大体圈出来了几个有嫌疑的人。一般来说,射杀的凶手是出现在内部人员之手的话,是不可能一点儿奇怪都没有的,总是有蛛丝马迹可寻。”

    宋樱说着,伸出手指划动平板,“你看这个人吧,叫做周玉笙,案件结束之后,他的配枪不见了,说是在火拼的时候不小心遗失的,本人倒也是中了枪伤,随后住院了一段时间。不过考虑到致命的子弹是警方的,这个人的嫌疑不小。目前已经升任市局二支队的队长了,不过他的账户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是第二个,这人呢,原本不是当天执勤的,但是案发那天,突然间就和别人调班了,而且正好也发生了运钞车的劫持,也正好是他巡逻的路上。你说是巧合吧,能算是,说是太巧了,也是太巧了……对了,你吃不吃?”

    宋樱撕开了一块鸡蛋仔,递了过来。

    但洛邱却划到了第三份的资料。

    宋樱吧嗒了一些嘴巴,有些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这个人叫做高文,是当时二支队的队长。我们调查过了,他的背景来头还可以,老丈人是高层。按照我们从那位欧阳老法医里问出来的情报看来,如果有谁能够掩盖这件事情的话,那么这个人在体制内的能量应该不小。这个高文的老丈人完全符合。而且,这个高文后来的举动也比较奇怪。案发半年之后,他就迟了工作,然后跑去了大学当了教师……喂!你有在听吗?”

    “嗯。”洛邱简单地应了一句。

    宋樱皱了皱眉头,“基本上,这就是目前我们所掌握的……你是怎么看的?放心吧,这次我们是全力配合你的。你想要怎么查,查谁,都可以。”

    洛邱把平板关了,“你下午有时间吗。”

    “嗯,还行。”宋樱耸耸肩道。

    “陪我去一趟大学吧。”

    ……

    ……

    警戒线外,围了不少的群众——目前的位置是,老城区的一栋民房当中。

    案发的地方,是这栋民房的的三楼。

    才刚刚到了现场,马SIR便小心翼翼地环视着四周,一副做贼的模样,还是此时先到场的队员提醒了一下,“马SIR,任小姐没来,放心吧。”

    “去去去,我会怕她吗?告诉你,她要是敢来,我分分钟把她撵出去!”

    “哦……”

    当马厚德与林峰带队到来的时候,才刚入了门,就嗅到了一股不小的臭味。

    “嘿,小宝!今天是你出勤啊?”林峰此时看见了法证科的小宝之后,连忙上前打了个招呼,“这儿什么情况?”

    小宝微举起了带着手套的手,“马SIR,林SIR,估计你们要有忙活的了……是碎尸案,而且还特别的严重。”

    “碎尸?”马厚德怔了怔……这可是特大案件了,往往牵涉到的都是极具攻击性的犯人,社会危害特别大。

    小宝点了点头:“而且,目前我们暂时不能确定死者的身份,因为尸体并不完整,目前能够找到身体组织大多还是肉碎……具体能有多少,还需要回去进行拼凑。不过我倒是找到了死者的盆骨,暂时能确定的是,死者为男性……年龄的话,需要再做一番的骨龄检查。”

    尸体,正装在一台冰柜当中……马SIR探头瞄了一眼。

    只见或是被砍开,或是被锯开,又或者是被剁开的肉与骨,此时正胡乱地堆放着。

    冰柜的四壁原本应是存在不少的雪霜,不过已经融化,此刻与那些解冻之后的肉骨同时泡在了一起,肆意地散发着腐败的味道。

    但中央的肉骨并未彻底激动,皮脂,碎肉,骨块此刻仍旧粘在了一起。

    马厚德的喉咙忍不住咕咚了一下……林SIR则是没有那么好的定力,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玛的……这是多大仇?”马SIR皱了皱眉头,打量着屋内环境的同时,也问着发现尸体的过程。

    民警把一名五十来岁的老头带了过来,“马SIR,这位就是报案人,他是这栋房子的房东。按照他的说话,他是今早过来检查的时候,嗅到了有异常的味道,好奇之下才打开了这个冰柜,并且发现里面的尸体的。”

    “检查?”马SIR看了房东一眼,“你检查什么?”

    “哦,这位警官,是这样子的。”

    这房东连忙道:“这不是昨天晚上全城大停电了吗?我这房子其实早就有点老化,所以担心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一大早就过来,看看电路电线什么的。到了这家的时候,敲了很久的门也没有人应,我寻思着有点不放心,就悄悄开了门,打算看一眼……没想到,就发现这东西了,唉!吓死我了,你说我这儿好好的,怎么就藏着这玩意啊?”

    马厚德点了点头。

    林峰这会儿过来道:“这房东应该说的没错。我看过了这冰柜,电路板烧了。估计是昨晚突然停电造成的短路。不过要不是这样的话,里面的东西也不会解冻,味道不出来的话,应该也发现不来。”

    马厚德挠挠头,“也就是说,我们还得感谢昨晚的停电了?不然的话,就不知道这尸体还要被藏到什么时候?”

    “可以这么说。”林峰耸耸肩。

    马厚德翻了翻白眼,接着看向了房东,“这屋子是谁租的?”

    房东此时连忙道:“哦,是一个小青年,名字叫做王亮。”

    “他人呢?”马厚德顿时厉声问道。

    房东连忙说道:“哦,他过年的时候会老家了,不过房子一直没有退。”

    “一直没有回来?”林峰接着问道。

    房东摇摇头道:“应该是没有。”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马厚德追问道。

    房东掏出手机:“我腿不好,平时收房租的时候,都是直接手机转账的。这不是加了王亮的好友吗,看他朋友圈发的……这不,前天还更新了动态呢。哦,对了,因为知道王亮不在,我又怕他家的电器之类的会烧着,所以才打开门看的……我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警官!”

    “租房子的协议有吗?拿出来对一下。”马厚德此时吩咐着道:“另外房东,麻烦你到局里面走一趟,提供一下,你所知道的关于这个王亮的所有信息,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好咧。”房东老实巴拉地点了点头。

    接着,马SIR便在林峰的耳边吩咐道:“不管用什么方法,尽快把这个王亮给我找回来……另外附近从过年前到现在的监控,能有多少都给我调出来,仔细审查,看看这段时间到底有谁出入过这里。既然分尸了,凶手肯定有返回这里带走尸体碎块的。”

    “收到!”

    马厚德这会儿有朗声道:“找几个伙计,附近盘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单元楼内,众人都忙碌了起来……犯罪的事情是不会灭绝的,但是这种特大的案件,还是开年以来的第一次,甚至往常也是极少碰见——就像是小宝说的一样,恐怕是有忙的了。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泄漏的时候,尤其是如今人手都能够拍短视频的当今社会……碎尸案的事情,正以想象不到的速度蔓延着。

    人们对于谈姿是十分好奇的,关于昨晚停电的事情,还在讨论着,可马上就被这件碎尸案给吸引了火力……当然,也只是这个城市而已。

    不过,想来,每个地方也有每一个地方能够吸引人们视线的东西吧……毕竟,不知何地从什么时候开始,时代已经有点娱乐至死的味道了。

    ……

    ……

    课室是阶梯式的,这是下午的第一节课,这赶着麦克风的这位,因为儒雅的外表,有着许多学生的粉丝——大部分是女生。

    “……当人或者动物,在不安恐惧的时候,会用尽一切的方法去挡住自己这个动作,在心理学上称之为‘遮蔽行为’。他们会用手来遮住双眼,令自己与眼前的事物保持一定的距离”

    投影屏幕上,此时出现了一张婴儿偏开脑袋,躲避奶瓶的图片。

    儒雅讲师的声音缓缓响起,“就像是婴儿一样,当他喝奶喝饱了的时候,就会将头侧向一边,避开奶瓶。”

    此时,投影上的图片却更改为了另外一张,只见一名男子,此时正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抬着头,目光与眉毛都写满了恐惧。

    “这是米国9月11号当天拍下的,因为畏惧眼前发生的惨况,所以他选择了这种自我保护的方式……”说着,儒雅的讲师再次更换了图片。

    这一张则是一张血腥的割喉图。

    顿时,在场不少的女生,乃至部分的男生都下意识地用双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没错,也就像是你们现在一样……”

    不知不觉,儒雅的讲师已经在台上讲了许久,直到下课的铃声响起,意犹未尽的学生才缓缓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讲师此时也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不过大概是这位讲师的人气实在是太高了吧,课后还是有不少的学生围了上去,询问了各种问题……直到下一节上课的铃声响起,走读的学生才有些不舍地离开。

    正当这位讲师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课室里面,此时还有一男一女两名学生没有离开。

    这对男女不像是在课后交谈的样子,只是一直看着讲台这边……或者说,看着他自己。但他对这两个学生没有什么印象。

    “这两位同学,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女孩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孩,见男孩似乎并不打算开口,便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道:“高老师,我是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一问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讲师……高老师看了看手表,点了点头道:“我下节没课,也没什么事情,你问吧。”

    “一般的情况下,人是因为什么,才会突然从一个熟悉的环境,一份熟悉的工作,突然换到另外一种工作的?而且,他原来的工作,还正处在上升期,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面对着这女学生的问题,高老师顿时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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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老师很快就给出了回答,不过讲师也有讲师的矜持,“既然是一般情况的话,那么这个问题,我们就需要考虑很多的原因。比如说,他更换新的环境,是否对他更加有利。比如说他是否无法承受当下工作的严厉,宁愿放弃在别人看来很有前途的工作,也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等等。”

    女孩点了点头,却进一步问道:“那么,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个人,在他本来的工作上,犯了错误。他极力地掩饰这个错误,生怕别人知道,可是时间长了,他终究受不了良心的责备,也生怕有一天会被人发现这个错误,所以选择逃避,从而离开呢?”

    高文微微一笑,“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也是有的,而且并不少。正如我刚才在课堂上所提到的‘遮蔽行为’,逃离恐惧,也算是其中的一种。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其实也可以归纳出来这样一种想法‘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女孩却忽然问道:“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老师,按你这样说的话,你觉得这是一种当下的普世价值观吗?”

    高文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女学生的问题与说话中,都包含了某种指向性,背后带着某种目的才接近的意图也相当的明显。

    但他倒也是觉得这个问题颇为有趣,学校认真学习的学生不少,但打发日子,只想要熬到毕业的人更多。而真正在这个阶段就想着做点学问的,却凤毛麟角了。

    讲师扶了扶眼镜,为人师表,他需要斟酌自己的措辞,“并非每一个人,都拥有符合自己想法的能力。我们,往往是想比做的要大许多,而做的事情也往往比想的事情复杂许多。逃避,是一种下意识的,甚至本能的行为。我想,应该不能够归纳到价值观之中,更加不能用普世来界定。”

    女孩又道:“但是,行为往往是一个人价值观的载体吧?打个比方说,英雄可以为了救人而舍生忘死,而小人这是可以为了蝇头小利而陷害他人,不是吗?”

    高文点了点头,却笑了笑道:“这位同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英雄是否从一开始就能够舍命救人呢?而小人,是否从小就能无师自通会陷害他人呢?但当你害怕的时候,你却不用任何人去教会你如何逃避。前二,是日积月累所形成的价值观,而后者,几乎是不用任何的判断,一种本能的自发行为。你所说的英雄,他在舍命救人的时候,一定也经过一番的思想挣扎,他肯定也会恐惧,只是他的思想战胜了他的恐惧。而害人的小人,他在害人之前也一定害怕,也会考虑许多不利的因素,只是他的贪念战胜了理智。这当中存在了思想争斗的一个过程。逃避只是一种行为,但是逃避之后,逃避的人,需要一个逃避的理由,来让自己感觉到安全。‘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其他人也是这样’,‘我只是一个平凡人’,诸如此类。”

    女学生看了眼高文,点了点头,“那么,高老师,你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呢?逃避之后,又用了类似的理由来让自己感觉到安全?”

    “我肯定是有的。”高文微微一笑道:“毕竟老师也不是什么圣人嘛。”

    女学生点了点头,“谢谢老师,我的问题问完了。”

    倒是没有没完没了……高文也点了点头,“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那么,这位同学,你的问题是什么?”

    高文此时看向了旁边的男生。

    男生缓缓道:“原谅……会不会很难。”

    高文微微张口,这是一个相对让他更为意外的问题,他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很难,比任何事情,都要困难。”

    “我想也是。”男生点了点头,“我的问题也完了。”

    男生问过了之后,就很是礼貌地转身离开了……身边女生诧异地看着,发现男生是真要离开了,才赶忙追了上去,也没有和高文打招呼。

    看着这两学生离开,高文先是奇怪地皱了皱眉头…他总感觉这个男生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猛然间,高文似是想来来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等等,这位同学!”

    只是,当他追出了教室门的时候,走廊左右,已经看不见这男女同学的声影了。

    高文怔住了。

    终于,几年前一场追悼会上,那道瘦削的,捧着相框,站在灵堂之前,目无表情,却又仿佛已经就把自己和这个世界彻底隔绝了的身影,缓缓浮现在高文的眼前。

    “他是洛奇的儿子……”

    ……

    “等等我呀!”校园的道上,宋樱有些不满地走上前来嘀咕着。

    洛邱倒是停了下来,轻声道:“你口渴吗,前面有小卖部。”

    宋樱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好像都不着急的样子?而且,刚才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你确定他就是凶手了吗?”

    洛邱却道:“你问了他这么多,你确定他是凶手了吗。”

    宋樱倒是被问着了,皱着眉头,回忆着与高文的对话,沉吟着,“不好说。总感觉这个家伙底气好足,如果是心中有愧疚的话,多多少少都是会有一点不自然的表现……可他表现得太自然,就算是自己本身是心理学的讲师吧,可这未免把自己控制得太好了吧?这么说来,太过自然,是不是说,也太不正常了?”

    洛邱只是轻轻吐了口气,低声道:“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什么?”宋樱一怔,不知道洛邱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洛邱摇摇头,“今天就到这吧……我还有事,晚点再联系,可以吗。”

    宋樱皱眉道,“还有两个有嫌疑的家伙,你不打算去看看吗。”

    洛邱随口说道:“那边的公交快要开了,我先走了。”

    看洛邱就这样往前方的公交站走去,宋樱张了张口,不由得跺了跺脚,抱着手就有点儿来气,“什么嘛……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以为我稀罕?要不是外公喊我来,鬼才理你,切!你不去,我自个儿去!”

    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宋樱随手一接。

    “小姐,我们到了,现在在机场。这次一共来了八个人,都是侦查的精英。”

    “我不高兴了,你们绕机场跑几圈再出来吧!”

    “……哈?”

    嘟——!

    ……

    ……

    案件十分的严重,从发现尸体开始,不到三小时的时间,局里面就组织了一次会议,成立了案件处理小组。

    因为案情恶劣,社会影响严重的关系,上面的领导已经发话,必须要短时间内破案。

    一大队与二大队的人手都被召集了起来,并且案件的初步分析也已经做完——毕竟从事发之后的一小时内,局长就亲自过分了这件事情,除了必要的事情以外,几乎出动了能出动的力量。

    “目前,尸体还在拼凑之中,各方面的检验也已经开始,不过还是需要时间。”

    “案发现场并没有安装监控镜头,最近的一个镜头还是两百米外的十字路口,很难提取什么有用的信息。”

    “附近的居民暂时都盘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个个调查员站起进行汇报,前方投影上照片依然还是案犯现场拍摄的照片,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一筹莫展的愁云渐渐覆盖在众人的头上。

    “另外,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案犯屋子的租客王亮……”林SIR此时起身发言,“我们已经联系过他老家方面了。这部分和房东的话有出入,据王亮的家人所说,王亮在过年前并没有回家。”

    “没有回家?”马SIR与局长同时愣了愣,马厚德随后直接问道:“那这段时间,王亮的家人与王亮有没有联系?”

    “有的。”林峰点了点头,“据王亮的父亲说,前两天,王亮还和他通了一次电话,说找到了新的工作,待遇不错,就是要去的地方比较远,今年内可能不好回家。”

    “房东说他是回老家了,老家的人却说没见他回来……也就是说,失踪?”此时,另一名男子则是忽然问道:“调查过这个王亮的背景没有?”

    林峰看了过去,问话的这位男子,是二支队的队长,周玉笙……因为这次是联合心动的原因,会议上有一半的人手来自二支队。

    “哦,周队,王亮的背景我们也查过了。”林峰点了点头。

    终于,投影屏幕之上的内容发生了变化,所展示出来的是一名传召另类,打着耳钉,甚至还有舌钉的男子:王亮。

    “王亮,HT市TM县人,23岁,高中毕业以后就出来社会打拼。王亮不见之前,在一家酒吧做的酒保,风评不怎么好,有些社会的背景,而且还有过好几次骗女人钱的行为,甚至有一次,有一名苦主在我们这里报案了,但后来因为证据不足,所以没有立案。不过,王亮在消失之前,就已经辞职,时间与房东说他要回老家的时间几乎吻合。”

    局长此时沉声道:“立即把王亮暂时列为重要嫌疑人,尽快缉捕归案。马厚德,周玉笙,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们,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到市里面开个会……记住,限时破案!”

    “是!!”

    尽管平时都会忙碌起来,但突然如此的大阵仗,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有过……局长快步离开之后,马SIR便重重地吁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既然已经交到了他和二支队队长周玉笙的手上,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两位队长之间的沟通了。

    让众人继续紧密调查之后,马SIR才有时间与周玉笙聊了起来。

    在马厚德的眼中,周玉笙完全是一个工作狂人,往往一件案子下来,几天几日都不会回家……如果说马厚德不知不觉就磨灭了许多雄心壮志而选着上班摸鱼来逃避的话,那么周玉笙就完全是他的反面。

    不修边幅,眼球冒着血丝,为了提神,咖啡是一杯接着一杯地灌,估计身体早就对这种提神的物质有了抗性了吧?

    “周SIR,你好像才刚刚破了一件案子吧?”马SIR皱了皱眉道:“听说已经有四五天没有回家了。要不这样吧,碎尸案子短时间内估计是无从入手的,要不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事情先交给我?”

    周玉笙却双手擦了把脸,摇摇头道:“我没事,还撑得住。这件案子限时破案,十分紧张,人手本来就已经不足了,我这个时候还休息的话,会影响案件的进度。”

    马厚德道:“周SIR,你现在这个样子,谁都看得出来你已经十分的疲劳。老实说,你要是这种状态的话,我是拒绝和你合作的。你若是不休息的话,我会跟上面汇报,要求换人手的。”

    “这……”周玉笙张了张口。

    马SIR叹了口气道:“老周啊,工作认真负责是好事,但也要把握一个度,你是带队的人,身先士卒没错,但自己也不能倒下啊……再说,听说你最近好像不太好过吧?”

    周玉笙沉默不语。

    马SIR又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是说想要过问你的家事,只是怕你被这件事情影响了而已,再加上你又是这样的过劳工作。”

    “好吧,我休息半天吧。”周玉笙缓缓吁了口气,“我队里的人,就暂时交给你指挥,晚上我会回来的。”

    “明天,明天早上才来!”马厚德敲了敲桌子,“反正法证那边的报告,最快也要一天才能有眉目。”

    在马厚德强硬的态度之后,周玉笙终究是没有继续执拗,点了点头之后,才离开了会议室。

    林峰此时整理着资料,走了过来坐下,“马SIR,这周SIR看样子,起码三天三夜没有睡过觉了吧……真能抗啊,不愧是局里的铁人!”

    马厚德摇摇头道:“人怎么可能是铁打的……这小子哪里是认真工作,简直就是不要命。现在好了,没日没夜地工作,搞到妻离子散了,唉……对了,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这在等待马SIR您的指示嘛,随便联络一下感情。”林峰眨了眨眼睛。

    马厚德不眨眼睛,而是瞪大眼睛,“还不滚去把王亮给找出来!!你也想要三天三夜不睡觉吗!”

    “马上去!”

    看着林峰溜开,马厚德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他叹了口气,随后掏出了手机,换做了一副狗头似的模样。

    “喂,老婆!吃饭了吗……吃不下?吃不下也要吃啊,大的不吃小的也要吃啊……你要照顾好自己啊,今晚上我估计得加班了……你已经猜到啦?好吧……么么哒,muma!”

    电话一挂,马SIR便哼哼道:“看看,劳资我就不一样!”

    ……

    ……

    当洛邱回到俱乐部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到旁晚的时间。

    女仆小姐如往常般走来,贴心地伺候着,倒是大哲目光隐隐古怪,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有满肚子的问题——自昨晚起,他就被禁止离开俱乐部。

    当然不管是他,俱乐部内的所有也是一样——但对外界的咨询并没有因此而锻炼,俱乐部内显然已经知道了昨晚也恐怖大停电的事情。

    可老板此时的神情看不错什么端倪……或者说,从一开始,大哲就很难从洛邱的脸上,看到他的想法。

    唯独只有女仆小姐,才能够很好地猜到老板的心思——只是,从昨晚开始,女仆小姐姐就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了。

    “等会,我去一趟……”

    本来想要说去一趟第三层祭坛的话并没有说话,洛邱便偏了偏头,看向了大堂的松木门。

    铃铛响起,也就意味着,有客人的到来。

    洛邱的话,只能暂时打住。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洛邱面对着这位新客人的时候。

    他清醒并且清楚地意识到,这几天自己恐怕是不适合面对客人的——但他几乎在瞬间就找回了从前的状态——或者说,被赋予了从前的状态。

    因为清醒并且清楚的原因,洛邱甚至并未为此而感觉到任何的别扭,反而觉得如此才是理所当然——所以,他才会认为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而不是别扭的感觉。

    与俱乐部的同化程度,远远超过了他对自身的估计……他看着面前的顾客,一种仿佛油然而生的舒适感,渐渐让他觉得,这里才是他最终的归属。

    一瞬间,老板的变化,并没有瞒过大哲。

    黑魂使者几乎等同于老板的所有物,黑魂使者对于老板的感知,自然十分的强烈……大哲尚且如此,女仆小姐自然是不必多说。

    大哲看到了从昨晚也到现在,女仆小姐的脸上才忽然有了一抹好看的笑容。

    忽然间,大哲皱了皱眉头……皱眉,或许只是一种本能,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了什么。

    ……

    新的顾客,并没有如同往常的一些给顾客般的慌张——新的客人,镇定自如,脸色从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或许是熟客,又或者是本身具有一定超凡力量的人。

    但实际上,新的客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没有半点超凡的力量,也决然并非什么熟客……只能说,他的性子比较冷。

    灰色的眼睛。

    洛老板看着对方的双眼,这双眼睛双瞳是常人的黑,但老板想到了灰色……是那种在黑色的颜料上挤出了大量白色颜料,而强行调和而成的灰白色。

    新的客人,在听完了女仆小姐关于俱乐部的买卖规矩之后,就陷入了沉默当中——从开始,到陷入沉默的这段时间当中,新的客人,仅仅只是问了三个问题。

    ——“这是哪。”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们是谁。”

    ……

    “陈明明先生,不知道您还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吗。”老板首先开口说话——新客人的名字,叫做陈明明。

    不过他并没有做出自我介绍,老板是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陈明明只是意外地看了一眼。他放松着自己,从现在开始,才开始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放置在陈列架上,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远处柜台后,那品种丰富的藏酒,还有墙角的旧款唱机以及座钟。

    “知道,为什么叫做明明吗。”他忽然看向了老板,目无表情,嘴唇微动,好像是把脸分割成为了上半部分是静态,而下半部分是动态的组合画般。

    洛邱微微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陈明明可能是喜欢自己说出口来。

    “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是想要我能够明明白白。”陈明明双手提起,放在了桌子上,“做人明明白白,做事情明明白白,活着也要明明白白。”

    “他们?”老板忽然问道。

    “除了他们之外,还能有谁是有权利给孩子取名字的吗。”陈明明淡然道。

    洛老板点了点头……言归正传,洛老板微微一笑道:“那么客人,规矩您也已经知道了,可是想好了,要买点什么吗。”

    “枪,给我一把枪。”陈明明似乎清楚自己想要些什么,“一把能够杀死任何人的枪。”

    他的要求,让大哲颇有些动容——但这场交易上,黑魂使者没有说话的资格……因为这并非是寻找金主的任务,而金主已经来到了老板的面前,等于是最后的一步。

    洛老板忽然换了一下坐姿,双手合十放于腿上,看着陈明明衣服的领口处……这里有一小片露出来的纹身图案。

    只是露出的部分太少,正常情况下,很难知道完整的图案到底是什么。

    “陈先生,是有想要杀死的人吗。”老板好一会儿之后,才轻声问道。

    陈明明摇了摇头,目光还是灰白色,“并没有。只不过想着,要是有的时候,手头上能够马上就有这样的手段。”

    洛老板点了点头,“陈先生,这里出售任何的东西,但也有前提。我们需要,至少是等价的东西。对于我们来说,陈先生自身的能力,综合所有,您也只是在普通人的范畴。但是,如您所见,这里的存在也就意味着不凡的存在……一把能够杀死任何人的枪,我们能给,但是陈先生无法支付这把枪的价格。”

    “这样才正常。”陈明明却没有失望,反而觉得十分合理似的点了点头,“那这样如何,一把能够杀死任何我有能力杀死的人的枪。”

    “理论上,在特定的情况下,普通人也能够杀死不凡的人。”洛老板微微一笑道:“陈先生的定义,是不是有些太广阔了。”

    陈明明沉默了片刻,正打算再次开口。

    但洛老板此时却忽然道,“陈先生,我可以向你推荐一款应该符合您需求的枪……”

    说话的同时,老板打开了自己的手掌,一柄银色的手枪,此时从枪柄的部分开始,一点点地具显出来……银色,只是它在形成时候的光泽,当它彻底成型之后,就变得黯淡无光。

    洛老板把这把银色的手枪,放在了桌子之上,并且缓缓说道:“这把枪还没有算是沉底完成,它还需要注入您的灵魂,才能够算是完整。并且,它无法使用普通的子弹,它只能够使用以陈先生您以自己的生命制作的子弹。”

    “以我的生命作为子弹?”陈明明似乎有了一丝动容。

    洛老板淡然道:“我们知道,如果真心想要杀死一个人,我说的是在个体武力上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只要愿意花心思,花时间的话,总能够找到机会的——时间能够杀死人,陈先生会否定这种说法吗。”

    陈明明微微摇头。

    “那么,就用您的时间作为子弹,杀死您所说的,您有能力能够杀死的人。”

    “怎么判定我的子弹需要多少的时间?”

    “需要使用子弹的时候,这把枪自然就会告诉您。”

    “怎么卖?”

    “当陈先生您再也无法为这把枪注入子弹的时候,我们就会回收这把枪……同时,也会回收您的灵魂,您看如何。”

    “弹尽人亡吗。”

    洛老板微微一笑道:“理论上,只要陈先生一直不射出第一颗子弹,您的生命只会自然走到尽头。”

    许久许久,在老板的目光中,在女仆小姐的注视之下,陈明明缓缓把桌子上的银色手枪捡了起来。

    直到他从洛老板的面前离开,陈明明也再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大哲此时皱了皱眉头,走到了洛邱的边上,忍不住道:“老板,这个家伙……好像很危险。你把这把枪给了他,就不怕他乱来吗。”

    “客人想要买什么,我们就卖什么。”洛邱淡然道:“本来不就是这样吗。”

    大哲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缓缓退下——既然作为主人的洛邱觉得没有问题,那他自然就再没有立场去反驳作为老板的洛邱。

    主人的意志不可违背……这可是成为黑魂之时,就已经刻入了最深处的烙印。

    优夜此时开始收拾着桌面,“主人,刚才您回来说,想要做什么?”

    洛邱却摇了摇头,“本来是打算去一趟祭坛的,但是忽然间,又不想去了……嗯,我忽然想吃你做的晚餐了。”

    “我这就去准备。”

    女仆小姐微笑着离开,脚步似是欢快的。

    ……

    ……

    汽车缓缓驶入了小区的停车场,停好了车之后,周玉笙没有第一时间下车,而是独自一人坐在了车子之中。

    他把座椅调后,就这样躺在了驾驶座上,闭上了眼睛……发动机一直没有关闭。

    大概有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周玉笙才下了车。

    他忽然响起了马厚德话,便开始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确实有着一股不怎么好的味道——有多久的时间没有洗澡来着?

    “周警官,你回来啦?”

    地下车库内,一名中年男子刚好从电梯走了出来,看样子是打算驾车外出,恐怕还是周玉笙的邻居,不然不会热情地打招呼。

    “嗯。”周玉笙点了点头。

    尽管邻居的名字他记得,相貌记得,过往谈过一些什么话,也都有印象……可面对对方的热情招呼,周玉笙反而一种不适应。

    他很快就从邻居的寒暄中脱了身,一路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打开了门。

    “我回……”

    周玉笙摇了摇头,关了门,把钥匙随手地仍在了入门口位置墙边的柜子处,也没有换去鞋子,径直就走到了客厅,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或许太久没有回来的原因吧……坐下的瞬间,布艺的沙发顿时扬起了一些灰尘。

    他随手打开了电视,刚好是晚间新闻的时段。

    “现在插播一则特别的新闻报道。今日上午,在我市的龙华路段的一栋自建房中,发生了一宗骇然听闻的杀人案件……”

    周玉笙没有听下去,随手把电视给关上。

    他忽然想起,家里养着的金鱼好像并没有喂食,而水也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更换——周玉笙连忙站了起来,走到了鱼缸之前,发现当初养得不错的银龙鱼已经翻了肚子,浮上了水面。

    周玉笙连忙伸手去把死鱼的尸体给捞了起来,但手伸入水中的时候才想起袖子并没有捏起,他不得不又抽出手来。

    但是衬衣手袖的纽扣却不像是往常那样的好解开,周玉笙忙活了几下,还是未能解开——他忽然放弃了,双手枕在了鱼缸的边缘,手腕浸入了水中。

    猛然,周玉笙一下子把鱼缸推倒在了地上。

    玻璃碎裂,鱼缸中的水也洒在了地上,弄湿了他的身体……银龙鱼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有任何的动作,它们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

    周玉笙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就这样看着,看着……看着看着,他才猛然又站起了身来,连忙取来了打扫的工具,把碎裂的玻璃,死去的鱼扫走。

    接着他把地板的水迹弄干,然后看着似乎更加糟糕的室内环境,便把手上的拖把随手一扔……就这样,他站在原地,看着客厅墙壁上的挂钟,一点点的转动。

    许久,周玉笙轻轻锤了锤自己的额头,接着抹了把脸,然后转身走到了门前,抓起了钥匙,就出了门,一路到了车库,驾车而出。

    ……

    周玉笙后来去的地方,是一处相对来说比较高档的住宅区。

    他把车停到了靠近小区人工湖旁边的一栋两层小别墅之前,按了下门铃。不久之后,闸门打开,一名儒雅的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看见周玉笙的到来似有些意外,诧异道:“玉笙?”

    周玉笙看着面前的男子,吁了口气,“高队,我可以进去坐一坐吗……我…头痛。”

    高队……高文张了张口,随后点了点头,“你先进来吧。”

    高文把周玉笙带到了书房里面,并且让他坐到了一张躺椅之上,接着自己搬来了椅子,做到了周玉笙的旁边。

    “玉笙,最近几个月你不是已经不头痛了吗,怎么突然之间又犯了。”高文此时皱眉问道。

    周玉笙躺着,拳头轻轻敲着额头,“我也不知道……高队,你上次给我开的药,能不能再给一些?”

    高文道:“那不过是普通的安眠药而已,我只是让你多休息一下,并不是真的可以治疗头痛的药……你,是不是又开始做噩梦了?”

    周玉笙摇了摇头,“没有。”

    高文道:“那我觉得你只是太疲劳了,今早上看你的时候,感觉人都快要累倒似得。玉笙啊,你需要的并不是什么药物,也不是我的治疗,你需要的只是休息而已。”

    周玉笙却苦笑道:“今日我和马厚德差点吵了起来,他让我回家休息……回家?人家回家是休息,我回家只是遭罪而已……没意思。”

    高文拍了拍周玉笙的肩膀,“药呢,我是不建议你继续吃了,不过酒的话还行,喝点红酒有助睡眠,刚好有人给我送了一瓶不错的红酒,这两天我老婆也不在家,闲着也是闲着,陪我喝几杯?”

    “好啊。”周玉笙绷紧的脸松了一些。

    看着高文此时在书房的小酒吧处开始打开红酒醒酒,周玉笙忽然问道:“对了,最近,明明怎样了?”

    “你要是关心你儿子呢,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高文摇摇头道:“我只是他的老师,不是他爹。”

    周玉笙摇了摇头,“红的不要了,来点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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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玉笙醒来的时候,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但这并不是他一直以来存在的头痛症的情况……这样宿醉之后的头痛,反而让他有种轻松的感觉。

    高文并不在这里,不过他留下了字条。

    “我去学校了,楼下有早餐,你自己取来吃了吧。另外给你准备了换洗的衣服,有时间洗个澡吧,你确实太臭了点,出门的时候记得给我关门。高文字。”

    周玉笙下意识笑了笑。

    不知道是否睡眠过了的关系,周玉笙感觉这会儿自己的状态好了不少。

    他看了看四周,随后犹豫了一下,就在高文的书房中开始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他在一个书柜的抽屉下找到了一个小瓶子。

    周玉笙把这小瓶子塞衣服之中,但是想了想,最后却把这瓶子拧开,倒出来了一些药丸,用纸巾包着,接着才把瓶子放回原来的地方。

    他下楼,洗了个澡,随后吃了点东西,接着就出了门。

    从这里直接驱车,往局里面去了……自己的家,自然就没有回去的必要。

    ……

    ……

    高文的课,依然是学生最多的课堂——在政法大学这种相对严肃的地方,能有这种明星般效应的可不多。

    一开始,学生并不知道这位高文老师的过往。后来,高文曾经是市内刑警二大队队长的事情被人扒出来了,他曾经立下过什么功劳,破获过什么案件,也渐渐被学生们熟悉。

    一个知识水平很高,并且还有大量经验,并非纸上谈兵,并且还是很有魅力的中年男士,实在是很容易就把年轻女生们的感觉给刺激了出来——当然,高文老实是已婚的,并且从未有什么负面的新闻。

    上高文的课,能够听到许多实际的案例,这些例子,大多数都是他从前办过的一些案件。

    课堂上,学生们聚精会神地听着,但高文却怎样也无法彻底地集中精神。

    他看见了昨日最后留下来,问他问题的那名男生——坐在了课室的最后,独自一人,脸色平静。

    这让高文很难完全集中精神。

    只是强大的专业能力,还是让高文以符合水平的状态,把这一节课按计划讲完……下课铃声响了。

    往常一样,学生们匆匆离去,也有不少的学生涌上前来……人群中,高文看向了课室的最后,那个安静的男学生,已经看不见了。

    “高老师,你在看什么呢?”同学们好奇地问着,她们发现高老师这时候好像有些心不在焉,这是很少会出现的情况。

    高文沉吟了一下,忽然问道:“刚才,坐在最后面,靠近窗边位置的男生,你们有谁知道,是什么班级的吗?”

    “刚才?”学生们忽然一愣,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终于,一名女学生缓缓说道:“高老师,我记得刚才那个位置上,好像没有人坐啊?”

    “没有?”高文不由得怔了怔。

    “是啊,应该是没有的,老实。”另一名女生此时也以肯定的口吻回答着。

    “哦……”高文点了点头,“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同学们,老师还有点事情,今天就到这里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高文收拾好了东西,就在众人的目光下,脚步稍快地离开了课室。

    ……

    ……

    “周队!”

    走廊上,那些忙碌着走过的警员,纷纷与周玉笙打着招呼——当然,他们打完招呼之后就很快离开。

    这完全是一种下级看到上级之后的行为,并没有人打算多聊些什么……这与局里面的马SIR不一样,马SIR是不管谁,都能够胡扯半天的人物。

    周玉笙想着碎尸案案件的事情,快步走向了两队人马临设设立的专案小组的场地——这时候,一名接待室的警员找到了周玉笙。

    “周队,外边来了个人,说是要见你的。”

    “见我?”周玉笙不由得一愣。

    “他说他叫做陈明明,说你听了名字就会见他的。”警员这样说道。

    周玉笙张了张口,脸上似有什么犹豫着……最后,他才说道:“你先把他带去接待室,单独一个房间吧,我马上就过去。”

    警员按照周玉笙的吩咐,先一步离开了——这之后,周玉笙连忙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当中,从抽屉取出了一袋子的东西,就往洗手间跑去——他在这里把脸上的胡子给刮了干净,然后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还有头发。

    接待室的门前,周玉笙手放在了门把之上,却是顿了一下子,才深呼吸了一口气,把门打开。

    就如同他之前的吩咐一样,警员把陈明明单独带来了这间房间当中。

    “你怎么自己来这里了?”周玉笙看着面前的男生。

    不大,刚刚过了十九岁的生日没有多久,一年前考上了政法大学,学习成绩很好,喜欢吃甜的东西,没有特别讨厌的东西,但相对来说,比较整洁。

    陈明明,他的儿子……三个月前,他与妻子离异之后,儿子就改了姓,随了母亲。

    这会儿的陈明明,正透过窗,看着局里院子处来来回回的警员们,闻言也没有回头,只是淡然道:“这里的人来来回回的,走路也快,听说昨天发生碎尸案,你们是要限时破案的吧,看这忙碌的情况。”

    周玉笙皱了皱眉头,一直以来,他都不习惯陈明明的这种态度。

    “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你还只是一个学生而已。”周玉笙冷哼了一声,“我不是说过了,工作时间,不许能找我吗?”

    陈明明转过身来,侧着头打量着自己的父亲,目无表情道:“我去了你家一趟,发现鱼缸不见了,你也不在。我就尝试打过你的电话,但一个晚上也没有人接,后来接的人是高老师,说你喝醉睡着了。我只能来这里找你。”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周玉笙偏过头去,看到了旁边的椅子,索性坐了下来,“坐下来说吧,别站着了。”

    陈明明摇摇头道:“我等会就走了。我过来只是告诉你,下个月我就要走了。妈妈把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下个月我会和她移民到加拿大。”

    周玉笙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千言万语最后只有一句,“这么快?”

    “我记得你和妈妈正式离婚有三个月了吧。”陈明明淡然道:“而在这之前,你们已经分居了一年……你觉得,还快吗。”

    “为什么要出国,这里不好吗?”

    周玉笙皱着眉头道:“高文收你做了学生,难道高文不能教你了吗?国内并不比国外差……异国他乡,人生路不熟,真不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想的!不行,我不同意,我回头就和她聊聊这件事情。”

    陈明明此时冷不丁地掏出了电话,递了过来。

    “你做什么?”周玉笙下意识问道。

    陈明明淡然道:“你不是说要和妈妈好好谈谈吗。你打她的电话估计她是不会接的,不如用我的来打……我帮你打?”

    通信录,母亲,呼叫。

    看着手机屏幕界面的切换,周玉笙一下子把陈明明的手拍开,啪的一声,手机飞落,怒道:“大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是吗。”陈明明握着自己的手腕,看了周玉笙一眼,随后把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头也不回,推门走了出去,“告辞了,周队长。”

    “等……”周玉笙张了张口,最终没能说出任何话来,独自坐在了接待室中,掩着自己的脸……他忽然又感觉自己的头开始痛了起来。

    就好像脑袋当中,有着一颗随时都会炸开的炸弹一样,周玉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把伸手入口袋当中,掏出了一团纸团,解开,从里面取出了一颗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

    陈明明独自一人在走廊走着,身边走过的警员虽然奇怪,但并没有多问——闲人自然是不可能随便走进来的,那么既然进来了,自然也是有什么正当的理由。

    况且此时局里上下都在忙碌着,也就没有人太过关心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陈明明忽然停了下来,看着的是悬挂在走廊上的公告栏。

    本月杰出警员,上级公事,最近破获案件等等——陈明明看到的是一张关于破案的表彰,破案人是周玉笙,而抓获的犯人则是一名网约车的司机,在对受害者进行了侵犯之后顺带还抛尸桥下。

    陈明明看着看着这个犯人的名字,目光眨了眨——此时,他的眼睛,忽然浮现出来了几个文字。

    9.9天。

    陈明明的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

    ……

    好一会儿之后,周玉笙感觉头痛已经过去了,才赶往了专案组的办公点。

    这会儿马厚德正一边扒着泡面,一边看着不断汇报上来的资料。

    看见有人过来了,马SIR抬头看了一眼,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嗯,虽然还是一副咸鱼的样子,但比昨天像条死鱼起码要好多了。”

    周玉笙索性当作没有听见,直接做了下来,从马厚德的面前抓起了一份文件,就开始看了起来,并且问道:“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我们查过了各大车站的信息,这段时间都没有王亮的购票信息。”马厚德此时随口道:“电话的定位也做过了,这个王亮压根就没有离开过这里,而是躲了起来。”

    说着,马厚德掏出了另外一份文件,扔到了周玉笙的面前,“昨晚半夜,我们就组织了一次行动,根据王亮手机的定位,找到了一处停了工得烂尾楼。”

    “人抓到了?”周玉笙抬头。

    马SIR摇了摇头,“找到了手机,没找到人。”

    周玉笙皱眉道:“果然,这个王亮的嫌疑很大。他辞职不说,还伪造自己回家了的假象,家里还藏尸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可以直接下通缉令了?”

    “我正打算找局长批文件呢。”马SIR边抹着嘴巴边站了起来,叼了根烟,还没有点上就骂了起来,“娘的……害劳资吃了几顿泡面!”

    周玉笙看着,倒是笑了笑……这马厚德在局里面一副死鱼的样子,不求上进,可碰见了案件,却也是最上心的一批。

    大概是整个晚上都没有离开吧?

    “马SIR,周SIR!”却见林峰此时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神色更是匆忙,“有新的发现!”

    “什么?”马厚德皱了皱眉头。

    林峰飞快说道:“小宝那边已经证实了,碎尸案死者的身份……死者是,王亮!”

    马厚德张了张嘴,香烟一下子掉了下来,“什么?死者是王亮?”

    林峰点了点头,“是的。冰柜的尸体当中,还有一小截完整的指骨,并且还有钢钉。死者应该曾经做过手术。我们根据找到了这颗钢钉的编号,接着联系到了对应的医院,找到了患者的个人信息……就是王亮!”

    “确定是我们要找的这个王亮,而不是同名同姓的别的王亮?”马SIR张了张口,下意识问道。

    “确定是我们要找的王亮!”

    “完了。”马厚德一听,直接坐了下来,“这下好了,白费了一整天的功夫了。”

    周玉笙却皱眉道:“马队,既然现在能够确定死者的身份是王亮的话,那么事情其实变得更加明亮了。”

    马厚德转头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对……起码可以从王亮的身前入手。王亮的尸体被人肢解成这种样子,这凶手要不是心理变/态,要不就是对王亮有极大仇恨的人……我们先从王亮有可能的仇人下手。”

    周玉笙也点了点头,“林峰,根据资料显示,这个王亮之前曾经因为诈骗,骗了好几个女人的钱吧?是不是还有一个曾经报了案,但是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立案的来着?”

    林峰连忙翻动资料,“是的,报案的女人姓张,叫做张晓琴,在夜总会当陪酒的。”

    “先去调查这个张晓琴。”马厚德直接吩咐道:“另外,不仅仅是这个张晓琴,其他与王亮曾经有过财务纠纷的,个人恩怨的,都要仔细查一次……玛的,这下又有得是加班了!”

    此时。

    “不好了,不好了!!!”正自说着,一名警员却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把几人吓了一下,“死人了!马SIR,周SIR,死人了!!”

    “又有命案了?”马厚德顿时卧槽。

    “不、不是,是看守所死人了!死了个犯人!”这警员此时看着周玉笙,一脸惊恐道:“周队,就是你刚抓回来的那个网约车的司机!”

    周玉笙皱了皱眉头,“他是自杀的?”

    只见这警员脸色古怪,慌张道:“好像…好像说是,是被、被枪杀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