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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尽全力,即使粉身碎骨也能无憾赴死。小弟必不让客官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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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赵匡胤生怕走了唐末武人乱政的老路,定下了这重文轻武的立朝之本,也成就了这个华夏五千年历史之中,最温和、最可爱的时代。

地处京西南路的邓州,深居中原腹地远离边患,又有湍河、刁河、赵河、严陵河等几条大河穿境而过,于东南汇于白河,注入汉水。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造就了邓州少山多平原的绝佳地貌。是以,农事昌盛,地产颇丰。

邓州城不算大,但十却分繁荣。时逢卯时未过,朝阳初升,城内各处以是人声鼎沸,东西两市更人潮如织。各色商铺临街而立,贩夫走卒往来穿梭,一派盛世华年之姿。

宋人生活极奢,不论官人商贾,还是市井小民,在城镇中生活的大宋娇民,显少在家中开火,尤其是早饭,多是到街面上的早点铺解决。因此宋代城市的餐饮业十分发达,街边巷口酒店饭铺多如牛毛。

西市接临西城门,西北、北方经由官道南下的客商多由此门入城,西市在邓州也最为繁华。晨光之中,这里开门迎客的早点铺子也最多。

其中生意最好的,当属西市把头儿的一家——唐记食铺。别家铺子才刚刚开始上客,此家,却已在门外排起了长队。

与别家不同,唐记食铺把高灶架在了铺子外面,两口平底的三尺大锅并排架在灶上,泛着腾腾的热浪。透过锅盖隐约听见锅里传里呲拉拉的响动,勾得排队的诸位一阵心急。

排在队首的妇人似是等不及了,对掌灶的那位出言催促道:“我说马老三,唐家大郎怎么就雇了你这么个温吞老汉,快些出锅,家里还等着吃食呢!”

“嘿。”马老三眼睛一立,“就你急?着急你咋不去照顾别家生意?”

妇人闻言,指着唐老三左右招呼着笑骂道:“大伙都听见了吧?兀那马老三却是越来越狂,居然都开始赶客人了!”

众人一阵哄笑,大伙都是街坊近邻,平时开几句玩笑谁也不会当真。再说,唐记食铺现在可算是邓州一绝,别家要是有唐记的手艺,也不至于长队堵街的,非要在唐记苦等。

妇人伸头朝着店里面吆喝:“唐家大郎,还不出来照顾生意?再由兀那老汉胡乱支应,客人都被他吓跑喱!”

妇人话音刚落,就见店中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身青衣小褂,甚是精神,手里还拿着把木工小刀。

少年站在店门也不上前,笑盈盈地看着妇人。

“跑了不怕,只要六婶和众位街坊还来关照小店,就饿不死小子!”

“端是一张巧嘴!”六婶白了少年一眼,其实心里如沁蜜糖。

转头又向马老三吃味道:“兀那老汉真是福气,摊上唐大郎这位运财童子。老身要是摊上这样的主家,也要甘当佣户了。”

马老三虽闷头盯着锅灶,却难掩得意之色。

“六婶快别夸了!”唐大郎伫立门沿,打趣道:“再夸,小子可就当真了。”

哈哈哈哈在众人一阵哄笑声中,唐大郎又折回店中。

唐记食铺的早点供应一般外卖居多,店中不像外面那般热闹,反倒清静不少。

唐奕回到柜台里,看着店外马伯守着锅灶,店内马婶前后支应,一切井然有序,心中说不出的踏实宁静。

嘴角牵起一个弧度,拿起柜下一块两尺多长的木条,用小刀继续雕琢起来。

木条为一半弧长形,三指多宽,二尺多长。一面平滑另,一面则带着弧度,形状十分古怪。粗看之下,倒像是半截扁担。

只是,扁担的一头还连着一块巴掌大的扁平木板,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其实这东西宋人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放到现代,九成九的人会认出来,这分明就是一把吉他的琴头。

宋人当然不会知道吉他这种乐器,也唯有唐奕这个开了挂的家伙,才会把它带到大宋。

唐大郎本是千年之后的那个时代,一位普通的硕士研究生,姓唐名奕,与北宋的唐大郎同名。

毕业之后,回老家接手家里的买卖,不想第一天就出了状况。一声惊天巨响,不单把唐家的私营小厂炸上了天,连唐奕也顺带着被崩的骨头渣子都没剩。

可能是老天爷觉得,培养一个新时期的高学历人才不容易,死了可惜,于是,唐奕稀里糊涂地跨越千年,来到了这个中华民族最鼎盛,也最悲情的时代。

前世的唐奕走的“轰轰烈烈”,一声巨声伴他长眠天地。

这一世的唐奕来的却是“悄无声息”,甚至有些凄零惨淡。

一睁眼,唐奕就发现,这个北宋的唐奕还真是惨的可以。

家人死光了不说,家产也被这具身体的败家爹祸害光了,自己更是在家败和丧父的恐惧中一病不起,这才让千年后的唐奕钻了空子。

唐家原本是邓州大户,传到唐大郎之父唐冠宇这一代,更是家财万贯,田产颇丰。盛极之时,唐宅光使唤佣人就有十几二十个,一时风光无二。

唐老太爷英年早亡,把诺大家业留给了独子唐冠宇,唐冠宇就是唐奕在宋朝的便宜老子。

这位唐官人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没几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说,还把唐家诺大的家业败得精光。唐妻见家道日渐衰落,苦劝无果,郁郁而终。

所谓天作有雨,人作有祸,醉生梦死的唐冠宇终于醉死在烟花柳巷,只剩下唐奕孤儿一个。

唐冠宇最后的几年已经败光了家产,只能靠遍卖祖业为继,家里使唤佣人的佣资更是一拖几年。唐大官人一死,几十个长工使女眼见拖欠的佣资是要不回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唐家还有未成年的小少爷。

情急之下把唐家几乎搬空,卷财而走。唐家被搬得几无可搬,连厨房做饭的大锅都让人搬走了。

但,凡事都有例外。

在忙着搬空唐宅的一众家仆之中,唯独一对老夫妇未动,就是马老三一家。

按说,最恨唐冠宇的就应该是马老三。

马老三育有一子二十有三,早就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但是古代娶妻,三媒六娉可要不小的一笔银钱,马老三一家又穷得叮当响,本以为一家三口在唐家做工,攒下些银钱好做迎娶之用。哪成想,在唐家干了四五年,一个大子儿都没拿到,唐家就败了。

唐冠宇一死,马老三也不是没有想过和别的佣工一样,搬些唐家财物变卖,好为儿子娶上一门亲。但看到唐奕还是幼年蒙童,又一病不起,马老三实在下不去这个手。

忠厚老实的马老三一咬牙,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担负起了抚养唐奕的责任。

马家父子在街面找些为商户搬运的活计勉强为继,马婶也接些帮人浆洗之活,贴补家用。

刚到大宋的唐奕放眼望去,除了空空如野的唐宅,就剩了三个忠仆。

不但锦衣玉食没有,美婢娇妾欠奉,还要眼看着年近五十的马老三夫妇日夜操劳,二十大几的马家大哥无钱迎娶。

唐奕顾不上思念千年后的父母亲人,更顾不上埋怨当下这具身体的死鬼老爹是个神坑。摆在面前的问题就是,如何让自己在这个时代过得安逸,如何让身边的好人不再受苦。

经过一段时间对大宋朝的了解,唐奕发现,他虽贵为高科技人才,但是在千年前的大宋,他的前世所学,特么根本没什么卵用。

至少依他现在的处境没卵用,谁能告诉他,一个‘高分子化学’硕士生在大宋怎么玩得转?

无奈之下,唐奕只得从最基层做起,把目光转向了餐饮业。

大宋的餐饮业十分发达,在这个中餐体系初步成形的时代,后世的一些菜品十分适合宋人的口味。

在这个植物油还只用来点灯,炒菜还被京城里的大酒楼当做独门秘技藏着掖着的朝代,唐奕就算卖生煎包,也能挣个盆满钵满吧。

于是,唐奕不顾马老三的极力劝阻,毅然卖掉了祖宅,在西市街面上盘下了一间铺面,开起了“唐记食铺”。

唐记食铺卖的,就是生煎包。

冷静下来的唐奕想的很简单,前世生活在快节奏、高压力的现代都市,没办法他只能被隆隆向前的大时代推着向前走,不得不妥协,不得不随着人流忙忙碌碌。

但是,老天给了他重生一次的机会,而且是最安逸平和的北宋中叶,那不享受享受生活,都对不起老天爷的一番苦心。

家藏市井凡民中,

财如清溪自来投。

醒时美妾评茶笑,

梦入山水天地游。

这特么就是唐奕的终极目标!

一间小店,不用自己多操一分心神,小有盈余,足够他应付当下的生活了。

等过几年,攒下一些银钱,再干点宋人都干不了的买卖,挣钱之后

挣钱之后,当然是干点现代人干不了的事儿。

比如

娶上一堆老婆

至于吉他,纯粹是把唐奕憋的没法儿的产物。

宋朝虽然是繁华至极,但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还是太过单调。况且,大宋朝那些“找乐子”的地方,他一个十四岁的孩牙子也去不了啊。

实在无聊,唐奕就想把后世他唯一的爱好——吉他鼓捣出来。

虽然他只会弹,不会做,但是玩了那么长时间,他对这种乐器的了解还是很深的。没做过不要紧,慢慢摸索着来吧,反正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总有一天会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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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壹秒記住『xzmao qu 】

唐记早晨只卖十锅,一般过不了卯,别家生意正旺之时,唐记就已经卖完了。

孙老头儿满意地目送唐奕进了厨房,他来蹭吃,倒不是没钱,做为邓州最有名的郎中,孙老头家底还是很丰厚的。主要还是这唐大郎的一手好厨艺,让人吃了一次就放不下。再说这小子别看只有十四,但是能言敢讲,倒不失一个“有趣”之人。

马伯在外面收的差不多了,回头见孙郎中坐在店中,不禁摇头轻笑。心说,这位老倌来的倒是时候。

往灶里又添了几块木柴,揉面打馅儿,又摆上了一锅生煎,准备一会儿供几人自食。

当众人各自忙活,孙郎中翘着二郎腿等着开饭之时,两个气质不凡的老少走进店来。

马婶一见,急忙上前,满心歉意道:“两位原谅责个,小店刚好收档了。”

两人一愣,“收档了?这么早?”

这两位一老一少,都做文士打扮,一看就是有学问的大户之家出来的。

老的那个,须发灰白,目光如炬,一步一姿都透着一股中正之气;少的,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布袍纶布,书卷气极浓。

宋人爱极了读书人,只要喝过几年墨水,走到哪里都倍受尊敬,连孙郎中这等平日颇为倨傲之人,都恭敬地柔声道:“两位不巧,这唐记卯时一过就收档了,如想品尝唐记美食,可中午、晚上再来。”

那少年人听闻,不禁一脸失落,懊恼地对那长者道:“都怪孩儿起晚了,要是早点出门就好了,要不,我们去别家寻些吃食,改日再来?”

那老者皱眉看了一眼唐记边上那家面食铺,似是没什么味口,出声道:“算了,为父还不饿,你若是想吃,就买些带走,咱们直接出城。”

说着,转身欲走。

那少年不禁眉头锁得更深,迟疑了一下,对马婶施了一礼。

“这位婶子,原谅责个!家父近来体虚病弱,胃口很差,唯对贵店的生煎生出些兴致。婶子能否行个方便,念在家父的份上,单起一锅?”

“这”马婶一阵为难,要说这文生一片孝心,所请并不过份,人家大老远奔着你来了,却没吃到,必是心中失落。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若是人人都来“求方便”,那唐记十二个时辰迎客,也忙不过来。

正当马婶左右不是之时,唐奕端着几盘小菜从里间出来,朗声道:“外面灶上不是还坐着一锅吗?给两位客官捡上几个就是。”

唐奕发话,马婶自然从命。笑声问道:“两位是外带,还是在小店里面享用?”

那老者见店家肯变通,自然就折了回来。略一沉吟,便道:“多谢店家通容了,就在贵店用餐吧。”

唐奕放下菜肴,见马婶引着那两个文士落坐,不多禁看了那老者几眼。

这老者虽然脸色略显灰白,但却神清气定!

灰白的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略显陈旧的儒袍也是浆洗得十分干净平整,一双锃亮的眼眸射出坚毅而慑人心神的光芒。

到了大宋之后,唐应接触的多是市井小民,商户行武。至于读书人,也只是在街面上见过。像老者这般风度的,更是第一次见。

时间有限,唐奕只做了一道小炒牛肉、一道素炒时蔬,一盆蛋花汤。因主食是生煎包,唐奕为免油腻,又做了一道凉伴黄瓜,再加上现成的萝卜泡菜。

简单的四菜一汤,色鲜味美,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涨。

孙老头常来常往毫不见外,唐奕刚摆上桌就拿起筷子开动了。

夹起一块牛肉满足地放到嘴里,一边闭目细品,一边含混道:“我看,大郎这手艺只卖生煎却是可惜了,开家正店,一准是邓州第一的酒家。”

唐奕不禁莞尔,“你还想让我当一辈子的厨子不成?”

这边孙老头与唐奕马婶有说有笑,却不想早就引起了旁桌那两个文士的注意。

只听那青年文生向那老者道:“想不到这店家还卖炒菜?父亲大人想必也怀念这种京城独味了,我们点上几道如何?”

老者微微一滞,木然点头。

闻听此言,孙郎中急道:“两位是误会了,唐记只售生煎、泡菜,炒菜只是大郎自家餐桌上的吃食,并不外卖的。”

二人一听不禁失望。

孙郎中一乐“两位一看就是见识广博之人,这炒菜之法,可不是一般人见过的。”

“当年在京城却是尝过的,只是没想到,在邓州城也能见到京城的炒菜。”青年看了一眼唐奕那桌的美食欲言又止。

其实他很想让店家再通融则个,为他们父子也来上一桌炒菜,但是读书人讲究个适可而止,刚刚麻烦人家多售了一份生煎,现在又有别请,未免有些得寸进尺。

唐奕一笑附和道:“无非就是滚油热锅,大火急炒,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京城里的大酒楼故弄玄虚,想要垄断生意罢了。”

说完在马婶耳边耳语两句,马婶就进了厨房。不多时,端出几盘和唐奕这桌一样的吃食,送到两位文士桌上。

“我家大郎说做的多,匀出一些给两位尝鲜,却是没什么花样儿供二位选择,二位莫怪。”

青年人不禁喜上眉梢,连连向马婶、唐奕道谢。

这时,马伯的生煎也已经出锅,两桌人各自用食。

孙郎中左右看看,不由向马老三问道:“怎么不见你家小子?”

“一早就去城东采买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马婶接道:“不用管他,咱们吃咱们的,灶上给他留着呢。”

唐记生意极好,不光供应早餐,午、晚两餐也卖生煎,而且生意不比早上差。一天下来,要出五、六十锅的生煎,面粉、菜肉的消耗不小,几乎每天早上,马大伟都要去城东的菜市采买。

孙郎中见怪不怪,一边安心吃饭,一边与众人闲聊。

聊着聊着,马伯突然没头没脑了冒出这么一“听说朝庭下了诏谕,朝官因被弹劾,虽然不曾贬降惩罚,但有改移其他官职,一律四周年磨勘?”。

“你那都是老黄历了。”孙郎中边吃边道:“此令去年初就有了,听说就是专门针范相公和那几位新政之臣的。有人怕官家把范公调出京城,没几天又召回去,才逼着官家订下的这四年之期。”

马伯急道:“管他是新是老?只要有这么一条儿圣谕,那岂不是说,范相公四年都钉在咱邓州了?”

众人没注意到,另一桌的父子二人听闻之后,都不由的一滞,那老者更是送到嘴边的一箸小菜停在半空。

马伯继续道:“俺老汉可不管什么新不新政,只要范相公在邓州不走了,那就是咱们邓州的福气。范相公来了邓州还不足年,却已让全州上下一新,不仅免了繁琐农税,而且政令昌明,百姓得利。听说,近期还在修书院,大兴文教。”

“朝庭失了一位治世之臣,却便宜了咱们邓州百姓,真是讽刺。”唐奕一声嗤笑。

如果早生个十年,唐奕一定要给这位范大神写封信。让他别鼓捣什么改革,最后只能是把自己给坑了。

马伯一脸的憨直“十个好宰相也不如一个好知州!俺老汉可不管什么能不能臣。只知有范公在邓州一天,咱邓州就有好日子过!”

孙郎中叹道:“范相公主持新政,前年还是如火如荼,大有治世安民的气象。谁能想到,这天说变就变,转眼之间,范相公、富相公、欧阳相公就失了势,吵得火热的新政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唐奕正在心里吐槽,嘴上自然不善。

“上下不通,形势不明。早点收场,反倒是好事。”

啪嗒!旁桌老者本就僵在那里,听了唐奕这句,更是全身一颤,竹筷应声而落,掉在桌上,传出一声轻响。

唐奕一转头,见老人家的筷子掉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惹的祸,若无其事的让马婶再为老者再添一双筷子。

不想,少年文生啪的一声,把竹著拍在了桌上,吓的众人一机灵!

“这位小哥,此言未免太过狂勃了吧?”少年文生语气颇为不善。

众人一愣,原本热络场面为之一滞。

马伯呆愣地看着那文生道:“公子,这是闹的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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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生一言不合拍了桌子,把一桌子人惊的一滞。

“几位相公着眼朝之弊端,一心图强,《条陈十事》更是条条为民请利,件件为国分忧,难倒这样的革新之举,不应该被推崇吗?而小哥不但不感激相公们为民请利的拳拳之心,反而助纣为虐,言其早点收场早好。难道良心都让狗吃了吗?此等行径,着实令我辈不齿!”

“尧夫,不可无理!”。

僵了半天的老者终于一声冷喝,制止文生的怒言。

老者放下竹著,起身向唐奕抱拳道:“承蒙店家款待,但小儿意气用事,有失君子之风,扰了诸位的食兴,实属不该。”

唐奕看着僵在这的场面,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和声道:“老丈不必在意!我等粗人,饭桌上闲聊,意见不同,争辨几句也属正常。”

孙郎中也圆场道:“对嘛,只是饭桌上的闲聊,二位都是读书人,莫和我们这些粗使之人一般见识。”说着,就张罗起来。“大家继续吃继续吃”

老者摇头一叹,“事已至此,我父子就不再久留了,就此告辞!”说完就带着那文生转身欲走。

看来这老者也不是全无脾气,只是碍于读书人的涵养,不与唐奕这样的少年一般见识罢了。

那文生显然还是气不过,恨恨地睁了唐奕一眼,扔下一串铜钱,转身就走。

“老先生留步!”唐奕急忙放下碗筷,叫住二人。

他还真没想到,大宋的读书人脾气这么大,一言不合,摔桌子就走啊?

“老先生,要是这么就走了,那小子这个助纣为虐的恶名,怕是就要坐实了。”

唐奕心中不免苦笑,古人还真是可爱,面对大事大非,丝豪不逆本心。

“还请听小子一言。”

老者止住身形,被唐奕强拉着坐回座位,那个文生却死活不肯落座,大有唐奕不把话说清楚,马上拂袖而走的气势。

拉不动,唐奕也就不再勉强,索性坐在了老者那桌。

“小子虽然不通孔学孟儒,但也不是好坏不分的浑人,怎不知诸位相公的拳拳之心呢?”

“那你还出此狂言?”文生轻蔑冷哼,显然不信唐奕的说辞。

”公子别和这狂妄小子一般见识。平时疯话说多了,今天变本加厉居然对范公也敢出言轻薄。确实该骂!”

孙老头明面上是埋怨唐奕,实则想息事宁人。唐奕那句要是自己人说说也就算了,要是传了出去,少不得被人唾弃。要知道,范公在大宋的声誉,特别是邓州,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敢说范相公一句不是,真有人敢和你拼死。

唐奕苦笑一声,摊手道:“老人家看到了吧,就连小子身边的人都误会了小子,看来今天还非得把话说清楚不可了。”

“小子直言越早结束越好,并不是藐视革新,相反,小子是心疼几位相公。”

“巧言强辩!”少年文生还是不信。

唐奕一叹,柔声道:“小子觉得,早点结束,对几位相公来说是好事。”

“什么意思?”

“现在结束,几位相公只是降职外放,用不了几年,又会被官家起用。但是,若新政继续实行,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那时几位相公可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此言一出,老者不禁深深看了唐奕一眼。

唐奕诚然道:“新政初行之时,就已经寸步难行,若是等把人得罪光了,那大宋朝就再无几位相公的立锥之地了。”

老者一摆手:“君子不惜已身,若是为百姓福祉而坠修罗,乃我辈之幸也!”

唐奕不认同老人之言,“为了一场注定失败的革新,葬送了几位治世能臣,那才是真的不幸,真的愚蠢!”

“注定失败?何意?”

唐奕道:“几位相公和官家都把革新看的太简单了,低估了各个阶层的反弹之力。以宋之疾,想用雷霆手段拨乱反正,简直是痴人说梦。”

“哼!一个市井商户也敢妄论国事!?相公们痴人说梦了,难道你这个黄口小儿比相公们还懂吗?”

文生已经从大是大非的争论,变成了人身攻击了。

文生的一句轻蔑之言,把唐奕的火气撩拨了起来。心说,老子重生千年,就大宋朝那点破事儿,还真没谁比他看得通透。

缓缓把碗筷菜盘推到一边,顺手拿起桌上的几个茶碗排成一列,指着队尾的一杯道:“这是百姓。”

又依次列指道:“这是代表富户的地主阶级,这是将门,这是士大夫。”又指着排在最前面的酒杯道:“这个代表皇权!”

“官家也好,诸位相公也好,甚至是那些反对改革的所谓小人,他们不会比我这个无知小儿知道的少。大家都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会出问题,于是就想到要改革。但是,此事还是从开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失败!”

“为何?”

唐奕指着那五个杯子道:

“改革,说白了就是统治者为了巩固皇权进行的一系列措施。”说到这里,唐奕把代表皇权的茶碗提了提。

“统治者巩固皇权进行利益再分配,也就是把地主阶级、士大夫阶级、将门的利益拿出来一部分分给百姓,防止出乱子。”

孙郎中暗暗乍舌,这唐大郎又开始放嘴炮了,皇家威仪启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可以妄论的?自己人说说倒也无妨,当着两个外人,一个不好要是传出去,是要吃官司的。

不想那老者开口了,显然没把唐奕的忤逆之言当回事儿。

“有何不妥吗?民为国之本,只有民安乐,国家才能长治久安,这样不管是哪个阶层都能更好的享受太平盛世啊?”

唐奕指着士大夫、将门、地主阶级的酒杯道:“当然不妥。官家和相公们把人心看的太美好了,损害多数阶级的利益,去反补一个,可能吗?”

“官家为了皇权,可以割让自己的利益。但是,士大夫、将门,还有地主阶级呢?他们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嘴里的肉分给平民?”

“”老者沉默了。

那少年文生难辨道:“怎么不可能?家国天下,以民为本。民不安,则国不稳。这个道理,你不懂?”

唐奕轻蔑一笑,斜眼看着那文生:“既然“民”那么重要,为什么在朝堂之上的声音却是最弱呢?”

“”

文生也哑火了。

“无论哪个朝代,无论我们如何粉饰,百姓面对权力的角逐,都是最弱势的群体。民安则国稳不假,但百姓也只是权力角逐之中的一个重要筹码罢了。

改革的成败与否,是由大宋朝的上流社会决定。可改革的根本却是损害上流社会的利益,老人家觉得这个改革行的通?”

老者艰难地摇了摇头,看着几个茶碗发愣。

唐奕的身躯有些颤抖,今天的这些话很残忍,残忍到把一众忠心为国的大宋良臣打入了深渊。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也许做为一个热爱这个民族,后世曾经为这个时代扼腕叹息的愤青儿,这些话才是他真正想对这个时代去说的。

“何为政治?在小子看来,就是利益与个人抱负与民族大义的矛盾体,皇权和士大夫秉承为国的初心、以民族大义为己任,来平衡各个阶层的利益,这就是治国之道!”

老者被唐奕的话惊出一身的虚汗。这这些话居然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嘴里说出来?

没等老者反应过来,唐奕继续说道:“利益,这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不论是皇权也好,政权也罢,一个常态的形成,支撑他的,绝对不是孔孟之道,天下大义,而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范公想让各个阶层把攥到手里的利益平白的分到百姓手里,可能吗?谁愿意呢?”

“难道不应该?”

老者似入了魔障,自故自地嘟囔着。

“任由赵宋一日日的沉沦下去?”

“应该!”唐奕斩钉截铁的道!

“任何弊端都应该被纠正。但是以雷霆手段,想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让大宋剔除恶疾,显然是不可能的。官家有心革新,但混吃等死的人大有人在,那些不想分出自己的利益给别人的人,也大有人在。”

“范公是伟大的,这一点毋庸质疑。哪怕再过千年,他的光辉依然可能照耀很多人。但他指望着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伟大,一样无私,就有些天真了。”

“而且他的伟大不在于一次改革的成败!而在于他一心系家国的操守和高尚的德行,为大宋的读书人树立了一个标杆。

只要这个标杆还在,大宋朝的楼就盖不歪。但如果这只标杆倒了!那大宋朝为官的榜样也就倒了!为了一场看不到希望的变革,就葬送了大宋的良心,值吗?”

“您老人家告诉我,如果这场新政继续实行,故然做到了您所说的‘君子不惜身’,到最后范公、欧阳相公、富相公等一众良心之臣都落入万劫不复之地,那以后谁还敢在朝堂上说良心话?谁还敢‘不惜身’?”

唐奕说完,就不再说话,看着老者默默的独自消化。

唐奕的言辞也许有些直白,甚至是残忍,但他还是这么说了。做为一个曾经跳出这个时代,用上帝视角品读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希望这些不太中听的话,能够打醒那些天真的读书人,因为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后世的眼光看北宋,几十年间两次改革。第一次,赶上了有脑子的仁宗皇帝,会在事态没有失控之前及时叫停,保住了大宋忠良之臣的种子。

第二次,赶上一个没脑子的“盗版仁宗”宋神宗,几次反复,摇摆不定。王安石主持的新政也走到了唐奕所说的万劫不复之地。不但国家弄的一团遭,最重要的是,把朝堂上的政见之争发展到了不死不休的党争之上。

从那之后,宋朝彻底断了改革的念想,党争也成了北宋末期和南宋政治的主流,朝堂之上奸佞辈出,乌烟瘴气。

无他,大宋的良心被彻底的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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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壹秒記住『xzmao qu 】”

马大伟闻言,脸色一红,微微低下了头。

嘿马老三苦笑一声,“再等等吧!”

马婶则道:“大郎有这份心就好了,但想娶门亲,没个百八十贯的彩礼家资,想都不要想,谁家也不愿意把闺女送出去受苦。”

唐奕一笑,“咱可不是半年前的窘态,食铺的生意这么好,给大哥娶门亲的盈余还是有的。”

马老三一愣,不确定地问道:“够娶亲?”

“绰绰有余!”

“那也不行。”

马老三沉吟良久,方艰难地说道:“这铺子是大郎将来的立身之本,小有盈余也得攒下来。来年大郎就满十五了,也到了婚娶的年纪,不能为了大伟,耽误了大郎的终身大事。”

唐奕心里暖暖的,暗道,自己得多幸运,摊上这么实诚的一家人。

“要不怎么说让您听听账呢,咱们可是挣了不少的。”

“挣了多少?”

“去掉这半年咱们四口人的用度,差不多有四百多贯铜钱,不到五百吧!”

“这么多?!”不光马老三,马婶和马大伟都被这个数儿给惊到了。

要知道,庆历年间,物价十分平稳,宋钱那是相当值钱的。一石(120斤左右)精米不过四五百文,普通三口之家,每月用度不会超过两贯钱。

一个中下等水平的农户,全部家产加在一起也不过百贯,这其中还包括一头耕牛,几亩田地和房舍。

这么一个食铺,半年的时间居然能有将近五百贯的结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生煎在邓州只有咱们一家,售价较高。细算之下,每个生煎售价三文,两文钱的纯利。每锅四十,一天平均五十锅,再加上泡菜、凉拌的收入,一天的盈利就四贯多银钱。半年下来,有七百多贯的收入,去掉用度和留一些不时之需,拿出五百贯给大哥娶房媳妇,还是没问题的。”

唐奕把账目细细地向马老三道来,马老三这才知道,这么个不起眼的小食铺,居然能挣这么多。

以前,他还觉得唐奕花钱大手大脚,食铺生意虽然不错,但也顶不住这般挥霍,还想着怎么劝劝唐奕呢。

唐奕笑着道:“这回您老放心了吧?赶紧想想,哪家闺女还算上眼。”

“这么说来,倒是能给大传说上一门亲了,但也又不了那么多。”

唐奕不以为意,“娶就娶门好的,不怕花钱!”

古代可没有什么自由恋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夫妻直到上了一张床,还没见过对方长什么样儿的比比皆是。

所以,衡量一门亲的好坏,最直观的反应到了彩礼的贵重与否上面。有钱娶个漂亮贤惠的,没钱也只能寻个一般的将就。纵使宋朝女人还不像明清那般,沦为男人的附属品,但在婚姻之事上,依就现实的很。

“城外西岗李顺子家的二闺女如何?”既然定下来了众人也不再扭捏,马婶已经开始把脑子里的待嫁小娘都过了一遍,立马有了人选。

“哪个李顺子?”

“就是时常供应咱们鲜菜的那个菜农李老汉,他家二闺女我见过,长像虽不出众,但身板硬朗,一看就能生养,过门之后,也是一把好帮手。”

“哦”马老三了然。“那闺女有些印象,倒也不失一门良配。”

唐奕看这老两口商量的热络,不禁为马大伟叫屈,身材硬朗,良配?硬朗这个词儿要是用到姑娘身上,好像不太美好吧?

“你看城东张屠户家的女儿如何?”马老三又提出新的选择。

唐奕一翻白眼,得!这回又挑一个重量级的。

“倒也不错。只是,张屠户未必看得上咱们这佣户出身的,还是李顺子家门当户对。”

“”

“二老可否听我一言?”唐奕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

“这是大哥的终身大事,我们可否也听听他的意见?”

马老三眼睛一立,难得地强势。“这种事向来是老子做主,儿子听命便是,问他做甚?”

唐奕却不依道:“最起码也问问大哥,是否有中意的,做个参考也好嘛。”

说着,转向马大伟道:“大哥,可有心仪的小娘?”

马大伟二十几岁遇到这事也变了鹌鹑,涨红着一张脸,低头不语。

唐奕见其不言,急道:“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你倒是说话句啊!”

“我我还不想成亲。”马大伟我了半天

“什么屁话?”马老三急了。“以前是没钱给你说亲,现在大郎出钱给你娶媳妇,你敢不娶,我打断你的腿。”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承袭香火的问题上,马大伟敢说一个不字,马老三真敢打断他的腿。

“算了,全听父母亲大人做主。”

嘎唐奕一愣,看马大伟这意思,他不是不想成亲,而是有心上人了。

“可不能算了!”唐奕叫道:“你可想明白了,这终身大事,过好过坏都是一辈子。现在要是得过且过,将过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到底有没有!”马老三恨声催促。“一棒子打不出个屁来,哪像个汉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马大伟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到了,一咬牙

“有!”

“谁!”

“张四娘”

“哪个张四娘?”

“福隆杂铺,张老板家的小女儿。”

噗唐奕喷了。

心说大哥啊

您还真是

好眼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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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唐奕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马大伟。

“听你话里这意思,这还不是你一相情愿?你和那张娘子有故事?”

“什么故事?”马老三也愣了。

马老三这才反应过来,马大伟说的是“我们俩”。

在唐奕半猜半逼之下,马大伟还真道出一段八卦。

原来自从唐记开张以来,马大伟一直就负责店入采买,与福隆杂铺时有往来,一来二去就结识了常在杂铺内帮父亲照应生意的张小娘子。

起初二人只是点头之交,马大伟虽倾慕于张小娘子的清丽美貌,但也不敢逾越。

当时马家忠仆对旧主遗孤不离不弃,在邓州可以说是人近皆知。有点良知的人,都对这一家三口赞誉有佳。而张小娘子对马家人忠厚纯良的徳行佩服不已的同时,也对这家的这位俊俏汉子有着颇多好奇。但出于少女的矜持,除了生意上的接触,也不敢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二人就这么相敬如宾,也擦不出什么火花。

但是,缘分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今年自入夏以来,邓州雨水颇多,也不知哪块云彩飘过来,就是一场雨。

这一日头晌还是郎朗晴空,中午一过就眨眼转阴,雷云滚动,眼看就要大雨倾盆。

福隆杂铺正赶上今日进货。整整两大车的各色杂货堆在店门,还没来得急搬运,雨就要来了。

一时之间也雇不到力工搬运,老家父女急的团团乱转,这要是大雨一泡。这两车货物大半就要毁了。

好巧不巧,正赶上马大伟到福隆采买,眼见张家为难二话不说上去就帮忙,将将赶在大雨落下之前,帮张老板把货物搬进店里。

两大车的货物又要赶得急,马大伟累的吃喘如牛、汗如雨下。张家娘子见他一身的衣袍都被汗水浸透了,还因为着急刮开了两个口子,不禁心中更加敬服,对这个爽直的汉子不由心生好感,忍不住一翻嘘寒问暖多说了几句可心的话。隔了两天,更是以赔偿衣袍为名,送了他一套新衣。

这可不得了了,要说这新袍要是张老板赔的,倒也说的过去,但是张小娘子赔的,却有些不同寻常的意义。

要知道,古时不论哪朝哪代,女儿家是不能随便送男人东西的,更何况是待字闺中的大姑娘。

马大伟就算是个呆子,也知道这张家小娘子的心意了。

于是一来二去

“张家小娘还送你东西了?这不就是定情信物了?”唐奕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可以啊!这马家大哥不捻声不捻语的,就把全城最抢手的小娘子给拿下了。

“没有没有!”

“张家娘子当时就说了,只是赔我烂掉的袍子。”

“那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唐奕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

“也也没到什么地步,就是偶尔在一块说些家常里短的闲话,前些天的端阳节她送了个荷包给我”

“哦靠!”唐奕一大叫,“还说不是定情信物?这都私定终身了吗?”

“没有没有!!”马大伟囧的脸色通红失声否认,翻来复去就是“没有”二字,再说不出别的。

“唉”马老三一声长叹,打掉了唐奕的玩笑之心。

“儿啊,你糊涂啊!那张老板是万万不会同意把女儿嫁到咱们家的,最后只能捞得个图增烦恼。”

“话不能这么说!”唐奕一摆手。“我大哥咋了?要模样有模样,厚道肯干,娶他张小娘不算委屈她!”

“可是”马老三想说,“可是咱们穷啊!”

“不试咋知道不行?那张老板也不是什么势力之人,我看这事能成!”

马老三还有犹豫,毕竟两家门不当户不对。

“就这么定了!”唐奕拍板道:“所性今天歇业一天,下午马伯、马婶去街面上置办些聘礼,明天就云张家提亲。”

“这这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行不行也得试过才知道!”唐奕爽声道。

“可明天就去这也太急了,总要找个牙婆子,选个好日子吧?”

“这还有大半天的时间,找个媒婆还不手到擒来?”

这个家里别看唐奕年龄最小,但是地位却最高,几句话就定下了章程。

相对于马老三的犹豫不决,倒是马婶爽快一些,事情定下来之后,马上就出门去寻牙婆了。

唐奕嘱咐多许花红谢礼,找最好的牙婆,务必把这事儿说成。

马老三叹了口气,对于这桩亲还是不抱太大希望。但唐奕发了话,家自老婆子也挺上心,他也只好抱着试试来的心理了。

把排门关上一半,挂出了歇业的牌子,马老三就到街面上去寻猎户,看有没有现成的活雁。

“谢了,大郎!”店内只剩下唐奕和马大伟。

唐奕白了他一眼,“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别说这些没用的。”

“我”

“你什么你,我还想问你呢。”

“问我啥?”

“那张小娘子才十六岁吧?”

“整十六”

“啧啧啧才十六你都二十大几了,也下得去手!”

一句话咽得马大伟面红耳赤,唐奕则哈哈大笑着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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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说媒采纳并不复杂。

唐奕本以为,要置办一大推的彩礼,兴师动众的让媒婆到女方家中说和才行。

事到临头才知道,他想多了

头一次上门说亲,牙婆只要提着一只活雁去问问女方的意向就好了,并不需要太多置办。

若是女方同意婚事,下面还有问名、纳吉两个步骤。之后才是男方家置办聘礼,正式求婚。

所以马老马出门没多一会儿就拎着一只活雁就回来了。

倒是去找牙婆的马婶,迟迟未归,直到晚饭前才回到店中。

“找了四五家说媒的牙婆,一听咱们相中的是张家小娘,没一个愿意帮忙的。”

马婶跑了大半天,整个邓州城居然没一个愿意接下马家这桩“好事”。

“又不少她的花红谢礼,怎么还没人接呢?”唐奕就奇了怪了,这特么送上门的生意都没人愿意做?

马婶脸色一苦,“大郎有所不知,城里有名的婆子都极重声誉,一听咱们要说和的是张家小娘,都没提花红谢礼,就把老身回绝了。”

唐奕哪里知道,这些保媒的婆子都是职业的。谢礼银钱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职业声誉。你说媒的成功率高,自然雇你的人就多,给的酬劳也随之水涨船高。

一个佣户之家想娶全城有名儿的张小娘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像这种肯定成不了,给不起太多酬劳的生意,自然没人愿意接了。

什么情况?在唐奕印象里,最没节操的,不就是这些张家长李家短,最爱嚼舌头的媒婆儿吗?

“就没一个愿意的?”唐奕有点不信。

“城南了徐牙婆倒是肯接”马婶愁容不减。

“但徐婆子事先言明,让咱们别抱太大希望,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徐婆子要咱们先付花红。”

“哪有先要花红的道理?”

“而且这徐婆子贪财势力,名声可不是太好,老身一时也没敢应下。”

“我记得六婶不是也做红娘之事吗?”唐奕想起早晨那个买生煎的六婶。

平时街里街坊大家说笑怒骂关系还算过得去,求到那老妇身上,应该不拒会绝的吧?

“倒是没问。但他六婶并非是专业牙婆,一般都是两家早有默契,找她去走个过场,做个顺水人情。咱家这事儿本就难说合,怕是六婶应付不来。”

“事到如今,也只有找六婶帮忙了。”唐奕一叹,看着憋曲的马大伟,心说大哥啊,看来咱们想简单了,难度系数有点高。

无奈之下,马婶只得再次出门去寻着六婶家去了。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马婶才回来。众人见她眉头舒展,不由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成了。

六婶实确肯帮忙,她并非专职媒婆,也不在意什么名声不名声,而且言明,不要马家的花红谢礼,全当积德行善了。

其实六婶也没抱什么希望,那么多人家去张家提亲都没成,你老马家凭啥啊?就算你马老三命好,摊上个好主家,但说到底,也只是个无地无产的佣户。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六婶穿戴整齐,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才来了唐记食铺。

进到店中,一见马老三劈头就道:“昨日还说你这老汉命好,今儿就应了老身的话头儿,这都张罗起大伟的婚事了?”

马老三憨笑着给六婶看坐。儿子娶亲,这可能是马老三一辈子最大的事儿了。

六婶大喇喇地坐下闲言道:“大伟心气儿也够高了,居然也看上了张四娘!”

唐奕端着几盘精致菜肴从厨房出来,一边把菜肴摆上桌,一边道:“婶子只管去说合,张家有什么要求让他们尽管提就是,俺们绝不还价。”

“呸~!”六婶白了唐奕一眼,“好好的一件事,让你说的好像是捣子卖人似的!”

“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没说成,可别怪老身嘴拙,坏了你们的好事,那张四娘子”

唐奕掏出一张带字的黄皮纸,“若是张老伯嫌弃我大哥,你就把这东西给他看看,这事儿应该就能成了。”

六婶大字不识一个,左右翻看,也看不出个什么特别。

“这是啥?”

“婶子不用多问,给张老伯看了就是。”

六婶狐疑地把纸收了起来,心说,这么一张纸就管用?

马老三倒不似唐奕那般乐观,诚然道:“他婶子只管去说合,成不成的俺们心里有数,也就是断了孩子的一个念想罢了。”

“唉!!”六婶闻言也叹道:“你们也别如此悲观,咱大伟长像、品性都不差,就是家世说不准张家就相上了咱大伟呢。”

“就算张家说不成,老哥老嫂子也放心,大伟的事就包在老身身上了,老身就还不信了,没了他张家小娘,大伟还娶不上好婆娘了?”

马老三作了个长揖,“那就劳烦他婶子了!”

“见外了不是?”六婶一甩手中绢帕。“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唐奕不禁摇头,好好的喜事,怎么让他们弄得这么悲壮呢?

“吃饭吃饭。”唐奕张罗着。

“早听孙郎中吹嘘大郎厨艺了得,还真是不假。”

一顿早饭,六婶吃得香甜无比。抹了抹嘴道:“行了,等老身的消息吧。”

说完,提着马老三早就准备好的活雁出了门。

唐奕等人送到门口,眼见着六婶一手提雁,一手摇晃着绢帕,消失在人流之中。

此时,唐记门前已经开始有食客聚集,看六婶提雁出来,当然知道这是去干嘛,都以为是唐大郎的好事呢。

“六婶子这是帮大郎去说合好事?”

早就听说,唐记食铺是西市早赚钱的餐食铺子,没想到这么挣钱,这才开了半年多,就能挣够老婆本儿?

“三叔莫要说笑。”唐奕一板脸,“小子可才十四,还不想现在就找个管家婆!”

“哈哈哈”大伙一阵哄笑。“十四咋了?十四也不小啦,娶个知冷知热的在家里头,才踏实啊!”

唐奕无奈笑道:“早晚让你们把我给教坏了。六婶这是帮我大哥去说亲,莫要再取笑于我!”

“哦?”众人一声轻疑。原来是给马大伟去说亲。

“不知看上了哪家小娘子?”

“张家四娘!”唐奕扔下一句,就折回了店里,留下一众呆若木鸡的街坊邻居。

被唤作三叔的那汉子愣了半天,才不禁摇头苦笑,“这马老三还真是”

别说是马大伟,就算是他们的主家唐大郎惦记张四娘,那张老板都不一定乐意。

你们家一个佣户,要钱没钱,要地没地,凭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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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吗?

急了吗?

那到底应该如何救大宋于水火呢?

整整一天,老人家翻来复去就念叨着这几句,搅得全家上下一天都忧心重重,以为老头入了魔障呢。

直到入夜,老头儿才一拍大腿猛然惊醒:

光想着那番言语,却把说这些话的人给忘了。

见老人家炯炯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唐奕不急着回答老者,而是叫马伯切了一盘卤肉,上了些泡菜、凉拌,又拿出好酒给老者斟满。

“昨日搅了老人家的食兴,今日小子再陪老人家喝几杯。”

老者不依,“你先答我,再喝不迟。”

唐奕无奈道:“老人家心系家国,当真是让小子钦佩。但国朝所面临的问题,恐怕您老比小子清楚的多,又何必问我呢?”

老者道:“我想听你说说。”

“一是土地兼并。“唐奕不再作做,认真答道:“这是自秦赢政一统六国,建立起大一统的华夏政权以来,历朝历代都面临的问题。”

“历代创朝之初,把土地均分于民,使人人有田种。所以一般来说,只要开国君王不太混蛋,新朝之初都会迎来一个太平盛世。但是,农耕型社会最显著的问题就是,农民对天灾人祸的抵抗力太低,稍有变故,就会导致农民破产。而唯一能够为继生存的,就是出卖土地。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破产的农民越来越多,土地就会逐渐从多数农民的手中,聚拢到少数的富户名下,形成了地主阶级。而失去土地的农民只能依附于地主阶级,被迫接受主地阶级的剥削,生活更加困苦。”

“大宋对土地兼并的抑制是历朝历代最为宽松的,所以大宋的土地兼并问题也是最严重的。土地大量的流入特权阶级手中,致使农税逐年萎缩。”

老者看了一眼唐奕,笑道:“可是朝庭的税收为何不见减少,反而逐年有升呢?”

唐奕答道:“那是因为商税的收入渐丰,抵消了农税的缺口。”

“大宋不抑商,使得工商业空前发达,大大缓解了土地兼并带来的隐患。”

老者暗暗点头,“那另一个问题呢?”

“二是历史遗留问题而面临的困境造成的。”

“哦”老者一声轻疑。“你倒是说说是什么问题?有哪些困境?”

唐奕摇头一笑,“国朝是采用科举和封荫两举并行选官。因为唐末武乱天下的缘故,太祖立朝之初唯恐再走回前人老路,所以用文官制衡武将。恐皇权失控,又用士大夫制衡皇权,而官员又是职、权、俸三分而定。这种无处不在的制衡之道,致使官冗难除,职权不明,朝庭做事的人少,看戏的人多,政令难行也成必然,朝令夕改更是常态。”

“另一个大问题是国都开封的地理位置造成的。东京地处平原之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若北方来犯,一过国境线就是一片坦途,驱兵不足千里,就能兵临东京城下。所以,朝廷不得不续养重兵戍卫京师,几十万的禁军粮饷平白的耗费在了这一地理劣势之上。”

“而儿皇帝石敬棠把燕云之地卖给了契丹(石敬棠认爹的时候辽国还叫契丹),大宋北地千里国境亦是无险可守,还是只能用人去填,进一步加重了兵事的耗费。”

唐奕两世为人,在千年后的华夏争论最多的就是宋朝,这个华夏文明最巅峰的时代,它即是幸运的,也是最不幸的。

幸运的是,它拥有一个自汉唐以来最温和、最仁慈的统治者,老赵家一家子都是老好人。宽松的社会环境,使当时的文化、经济都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不幸的是,这只温顺的绵羊身边,却围着一群恶狼。

宋朝的国际环境恶劣到了极点,没有任何一个朝代像宋一样,面对如此复杂的边境问题。也没有任何一个朝代,会把自己的国都暴露在狼群之中。

别看宋都开封貌似深处内地,离边患甚远,其实特么是华夏几千年文明当中最二逼的首都。

辽骑若想侵宋,只要越过白沟河的国境线,就可绕过所有的城池和防线长驱直入,从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直达开封城下。

明朝号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朱棣定都北京,紧靠北方国境线,看似凶险,但是别忘了,北京有山海关,有万里长城,还有燕山山脉!要不是李自成那傻缺逼得吴三桂叛了满清,就皇太极那点兵力,再给他二十年也进不了关。

可是开封呢?要险无险,要关无关。

有人可能觉得,唐奕说的夸张了,那不还有黄河天险呢吗?

呵呵您想多了

北宋时期,冬季气温比现在低很多,冬天黄河是结冰的。

当年,辽军兵临澶渊,为什么宋真宗御驾亲征,又在斩首辽国大将,节节胜利的情况下,还和辽军签下了让后人诟病千古的城下之盟?

就是因为事逢冬天,黄河不定哪天就冻上了。宋真宗拖不起了,就连大宋第一斗士寇准也不敢再拖下去了。

万一要是在入冬之前没能解决辽患,黄河一结冰,辽国大军就可以绕过澶渊直达开封城下。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南宋恐怕要提前一百年落笔史册了。

南有交趾诸夷,边患不断;北有契丹狼族,虎视丹丹。就连李元昊都能凭着一帮党项土匪,鼓捣出一个西夏国来,时不时在西北搞出点事儿,再加上一个****的首都开封。

在这样的国际环境下,大宋不得不在边境、国都续养重兵。

在后世,许多学者、文青诟病宋朝积弱,养了那么多的兵还窝囊成那个样子,谁都能欺负欺负。其实,这种观点是不客观的。

南北两宋对外战争的胜率高达百分之七十,是历朝历代最高的。但是,没办法,就这样儿,大宋还是被北方游牧民族给灭了。

为什么呢?因为全-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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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官、冗兵大量消耗着朝庭的财税,大宋民间虽然还是一派昌盛之象,但朝廷为其所累,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入不复出了。”

唐奕一口气说完,就一瞬不瞬地盯着老者。心说,考我?老子前世的那个时代信息爆炸,随便抓一个泡论坛的,就能把大宋那点事说的头头是道。

“至于求变之法”唐奕沉吟着,“那就不是小子这样的粗人想得出来的了。”

“足够了。”

老者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唐奕一头雾水。

“什么足够了?”

“能有这般见识,足够了!”老者眼中神采奕奕,似是得了什么不世宝藏。

“唐家大郎。”

老者神情一肃,十分正色地道:“我来问你,你可愿弃商从文,拜我为师,学习圣人治世之道?”



唐奕差点没咽着。这老头太可爱点了吧?昨天刚被自己七侃八侃,聊得晕头转向,今天就要收我做弟子?

唐奕愣在当场,一时没反应过来。老人也不急,目不转睛地盯着唐奕,看他的反应。

老人还真不是开玩笑。昨天唐奕的一番惊世之言,让老人家一天都没反过味来,唐奕的凿凿之言一直在耳边轰鸣。

直到晚上,老头儿才反应过来,比起那番言论,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唐奕这个人。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未识孔孟,却洞悉国家大事,这样的天份要是加以雕琢,那还了得。

唐奕此时也有点蒙,一时间,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正在这时

“兀那马老三!”六婶一声厉喝,脸色通红的冲进店来。

进到店中,六婶不由分说,指着马老三的鼻子就开骂。

“老身真的倒了八辈子的霉运才接下你这桩烂事!”

“他六婶这是”马老三被骂的一愣一愣的。“这是咋了?”

“咋了?”六婶一甩绢帕,“你说,你家大伟相上哪家姑娘不好,非要老身到张家去寻这晦气?”

唐奕自打六婶进门,观其神色,就知道事情办的不顺利。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更加笃定。急忙给老人家抱手告了个罪,先去安抚六婶。

“婶子消消气,您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唐奕拿来茶碗,亲自给六婶倒水。

六婶把茶碗一推,“喝什么茶?给老身拿酒!”

“酒!酒!拿酒!”唐奕忙支应着。

一碗淡酒送到六婶面前,六婶接过,直接一口干掉,起伏的胸腹方略微平静。

见六婶稍显平静,唐奕从容问道:“婶子这是怎么了?张家人没给您好脸色?”

六婶一翻白眼,恨恨道:“若只是那张老汉,就老身这肚量也不会与之动怒。好死不死,正遇上城南徐婆子也上门说合。”

“徐牙婆?”唐奕一怔,不由和马伯、马婶对视了一眼。

这徐牙婆不就是昨天那个先要花红谢礼的那个吗?怎么转过天,又有人找徐牙婆提张家小娘的亲?

原来,六婶到了张家门前还没等进去,就见打南边走来一个穿红戴绿的婆子,手里也提着一只活雁朝张家而来。

一看是不是别人,正是城东的徐婆子,六婶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心中暗自发苦:怎么和这婆子碰到了一块了?

这徐婆子在邓州可算是名声在外,有名的死要钱。而且为了达到目的,从来是不择手段。不但城里的百姓看不惯她的一些行径,就连同行都恨之入骨。

徐婆子见了六婶似乎并不意外。

“他婶子也是来张家提请?可是赶的巧了,老身也是受人之托,欲说合张四娘子的百年之好。却不知六姐姐是替哪家郎君说合?”

徐婆子涂了厚粉的老脸笑得拧到了一块儿,扑愣愣直掉渣,看得六婶一阵腻歪。

“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老身改日再来。”六婶横了徐婆子一眼就要走。

和这贼婆子赶到了一块哪还有好,倒不如以退为进,等这婆子走了,她再来。

徐婆妇哪肯让六婶这么就走了?

“来都来了,六姐姐怎能不进去就走?“强拉着六婶进了张家。

一看两家牙婆一起上门,张老板已是见怪不怪。别说两个,早前,三四个媒婆碰到一块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

轻车熟路地把两位婆子让了进来,寒暄几句,张老板就故作深沉地准备看着两个婆子表演。

其实哪是两个婆子表演,完全就是徐牙婆一面倒的独角戏。

两家同时上门提亲,自然而然的就会拿两边做个比较。即使张老板并非以财取人的市侩之徒,但也不能免俗。

可是怎么比啊?徐婆子提的是升平当钱家的二公子,六婶提的是佣户马家的穷小子。那钱家在邓州经营典当生意几十年,家财巨亿。别说是佣户马家,就算唐家未败之前,都跟人家没法比。

徐婆子口齿生花,有马大伟放在那做比较,自然是把钱家二公子说得天上有,地上无。张老板一时之间,还真有点动心了。

六婶一方面被那徐婆子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一方面也确实是马家条件太差,张老板再怎么不势力,也不想把闺女送过去吃苦。

六婶自然败阵而归

亲没说成不说,还惹了一肚子的火气。

“这个贼婆娘!”唐奕听完经过,不禁恨恨地骂道。

现在就算傻子也知道,那徐牙婆昨天打的是什么主意,为什么非要马婶先拿花红谢礼了。

这贼婆娘是准备一口吃两家,拿着马大伟和钱二公子的委托一道去张家提亲,到时候贬一个,夸一个。张老板两相比较,说不定还真能让她说成一个。

而且不用想也知道,钱家是开当铺的,哪是马大伟这样的佣户可比?徐婆子是准备踩着马大伟来抬高钱二公子的身价,成功的几率自然就大得多。

“你说,你找谁不好,非要去问那徐婆子,那贼妇见钱眼开,最没良心。不使足了钱,会给你踏实办事?”

六婶本就怒气未平,听说昨天马婶曾找到徐婆子头上,更是气结,指着马婶一顿奚落。

“老身就说怎么这么巧?正和那贼婆子碰到一块。想是她早知道咱们会今日去提请,故意和老身碰到一块。”

马婶低着头,知道自己信错了人,默默垂泪。本来大伟与张四娘的亲事就不被看好,如今因自己一时之失,更没戏了。

唐奕也恨那徐牙婆恨的牙根直痒,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六婶可把那张文书给张伯看了?”

“什么文书?”

“哦”六婶猛然想起,取出之前唐奕给她的那张纸道:“你说这个?那贼婆子冷嘲热讽,老身连话都说不上,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文书?”

唐奕接过文书,“张老板可曾应了钱家亲事?”

六婶道:“应倒是没应。不过看那老汉迟疑不定的样子,要是徐婆子再去说两回,还真有可能就成了!”

“没应就好!”唐奕长出了一口气。

大伙一怔,六婶疑道:“怎么个意思?大郎还不死心?老身可是丑话说在头里,这份活气,老身是不会再去受了!”

唐奕道:“怎敢再劳烦六婶,这回小子亲自去。我就还不信了,非要那张四娘姓了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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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壹秒記住『xzmao qu 】所以,六婶说不成,那他就自己去说。

在唐奕的心中,马大伟与亲哥哥无异,他一生的幸福,唐奕说什么也要为其争取的。

唐奕回身走到那老者面前,告罪道:“老人家,真是不巧,小子家中赶上这档子事儿,小子急着帮大哥成全亲事,所以不能多陪您老了。”

老者刚刚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家人,也知道唐奕无心顾忌他事。笑道:“看来,老夫来的不是时候,你且忙家事要紧,向学之事也不急于一天。”

唐奕深深给老者鞠了一躬,“那您老且慢饮,小子就先不陪了。”

老人一摆手,“老夫也不久留了,就同你一道走吧,正好今儿个是坐马车来的,可捎你一段。”

唐奕一怔,心说,之前猜测果然不假,这老者身份必是极贵。要知道,在整个邓州城,能用得起马车的人家那还真是不多。

宋朝因为没有养马之地,马匹只能靠进口,而盛产战马的辽和西夏又与宋互为敌对,所以整个大宋缺马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马这种东西,真的不是有钱就能买得起的。

更让唐奕意外的是,这老人家的马车用的还不是寻常驽马,而是一匹正经的高大战马。

用战马当车,那可就有些了不得了,那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唐奕暗自思量,看来,这老人家还不是什么普通的读书人,不由对其身份产生了好奇。

二人安步移车,高头大马伴着踏踏之声朝城东而去。

“唐大郎,以你之见识,若肯一心向学,老夫保你十年之后金榜提名!”马车上,那老者又提起了让唐奕求学的话头。

“十年啊”唐奕悠悠叹道:“人生太短,十年太久了。”

老者闻言一怔,想不到这小子能说出这样一句话。随即又摇头笑骂道:“你这小子莫要好高骛远,圣人之学博大精深,岂能一蹴而就?老夫说十年已经是高看你了!”

唐奕道:“老人家误会了!小子的意思是说,用十年去搏一张官场的通行证太久了,不值得。”

老者神情一肃,冷声道:“不值得?难道在你看来,为国出力,为民请命,就是不值得?”

唐奕笑了。

“看来,咱们又绕回了昨天的情形,老人家还是对小子那句‘早点收场’有怨气的。”

“怨气谈不上,现在看来,只是有些惋惜。”

“为何?”

“唐大郎”老者一瞬不瞬地盯着唐奕道:“你是个大才,若肯为国出力,必是民之大幸。可惜,你功利之心太重,与那些为了一已之私忘国忘本的小人,没什么区别。”

唐奕无奈摇头,“老人家,为何这么在意小子肯不肯为国出力呢?又为何非要小子去蹚朝堂那趟浑水呢?”

老者悠然一叹:“正如你昨天所言,朝堂上说良心话的人越来越少了,老夫怕等我们这一波人老了,就再没有即洞悉大势,又敢言直荐之臣了,那大宋早晚就会被拖死在官冗、兵冗的泥潭里。”

唐奕一愣一愣地看着老人,良久方郑重地抱拳道:“小子斗胆,敢问老人家尊姓大名?”

从第一次见面,这老者就给人一种威严之势,让唐奕在潜意识里觉得,与这老人不是一个层面的人,随意问人姓名倒显得有些巴结了。

直到现在,唐奕实在压不住心中的好奇,才敢问及老者的名讳。

老人哈哈一笑。

“老夫可不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太天真的人。”

“谁?”唐奕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夫姓范,双名仲淹,表字希文。”

“what?”一激动,唐奕飚出一句英文。

“范范范,范仲淹?那个范仲淹?”

范仲淹玩味笑道:“对!就是那个有些天真,还有点愚蠢的范仲淹。”

哦靠!

唐奕直接蹦了起来,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马车的车顶。

顾不上头顶火辣辣的痛感,瞪着眼睛,见鬼了一样看着老人。

范仲淹?

范文正公?

活的!

唐奕前世虽然是个理科生,但是和所有的男孩一样,对于历史和军事有着先天的痴迷。

纵观二十四史,唐奕最喜欢的就是宋史,那个中国历史之中最温和、最悲壮的年代,唐奕心中满满都是向往和惋惜。

三百年两宋历史之中,唐奕最敬佩人物有两个。

一个是奉旨填词的柳永。出于男人的龌龊心理,唐奕觉得,能把软饭吃到柳三变这个程度,古今中外,可能就他这么一个了。做男人做到这个份儿上,也太特么“性福”了。

另一个,就是范仲淹了。

而且,对范仲淹的敬佩是纯粹的敬重,甚至是崇拜!

他的一生演绎,诠释了人真的可以达到近乎完美的地步。翻开史书,在这个人身上,竟然找不到一丝一耗的瑕疵。他用一生演绎了什么叫忠、孝、仁、爱,就连评价历史人物以刻薄著称的朱熹,也称他为有史以来天地间第一流人物!。

唐奕穿越大宋,最让他兴奋的不是能娶上一堆老婆也不犯法。而是老天爷把他扔到了邓州,扔到了范仲淹治下的邓州,能亲眼见一见这位风流千古的大名人,唐奕觉得这趟大宋走的就算值了。

但是,奈何他才十四岁,人微言轻。就算上门求见,也不一定见得到。

可人生就是这么充满戏剧性,在不经意间,他不但和范大神上过一张桌子,还面对面的侃过大山,现在两人更是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唐奕愣了半天,才猛然惊醒,手忙脚乱地在全身四下翻找。

嘴里还神神叨叨地呓语道:“纸呢笔呢?”

范仲淹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有些无措。

“要纸笔何用?”

“签名啊!!、”唐奕急道:“好不容易见着活的了,不要个签名那多亏啊!”

范仲淹脸色一黑,心说,这小子莫不是癔症了?哪有当着本尊的面就说什么活的死的?

“你且坐下!”

范公声色内敛,一声冷喝,唐奕一激灵,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

“让您老见笑了”唐奕红着脸道:“小子是见到您老激动,太激动了”

范仲淹揶揄道:“老夫只是个天真的老头儿,有什么好激动的?”

唐奕一囧,心中吐槽:看来,这老头儿也不是那么完美,最起码很记仇!昨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说了他那么一嘴,这么一会儿都絮叨三回了。

范仲淹正了正声色,不再玩笑,沉道对唐奕道:“小子!老夫再问你一句,你可愿拜我为师,尊儒从文?”

“愿意!”唐奕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开玩笑,别说是给范仲淹当学生,就是当小厮,唐奕也愿意,粉丝都是盲目的好不!

范仲淹点了点头。

“你若随我从文,就必须放下商人的功利之心,学习先贤的忠义美德,你可愿意?”

“愿意!”

“你若”

“愿意!”

这回范仲淹连话都没说,唐奕就点头如捣蒜的‘愿意’了。

这孩子不会真的癔症了吧?

“范公,小子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问”

“您真的像我这么大就只身一人游学天下了?”

“比你大些。”

“那您在应天书院苦读之时,真的是划粥而食,拒绝同窗赠与的美食?”

“是”

“大太监阎文应也是您用绝食斗倒的?”

“他是罪有应得!”

“对对!罪有应得!”唐奕附和着。

“那鄱阳甄金莲是不是”

“滚蛋!”以范之涵养都暴出了粗口,恨不得一脚把唐奕踹下车。

这小子八卦的有点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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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了马车,唐奕还处在异常兴奋的状态

看到范大神极为嫌弃地把他哄下马车,并扔下一句,明日再去唐记寻他,就匆匆躲回车内的身影,唐奕还忍不住地傻笑。

范仲淹,范希文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他的弟子了?只凭这一点,将来可要是被写进史书里的。

抬头看见街边福隆杂铺的匾额,唐奕这才想起,出来是干嘛的。强压心中的兴奋之情,深吸了一口气,唐奕迈步走了进去。

此时临近晌午,张老板多半会在铺子里支应。却不想,唐奕扑了个空,张老板今天压根就没来铺子。

无奈,唐奕只得从铺子里出来,直奔张宅而去。

到了张宅倒还顺利,仆从禀告了主家,就把唐奕引了进去。只是一进张家客厅,唐奕眉头不禁一皱,张老板还有别的客人。而且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早上和六婶碰到一起的徐牙婆。

这徐婆子去而复返,打的是趁热打铁的心思,准备一举把钱二公子和张四娘的好事说成。

徐婆子见到唐奕颇感意外。

唐奕家败父亡,迫不得已,十四岁就开始持家,把唐记食铺经营得有声有色,在邓州也算是小有名声,徐婆子自然认得这少年。

“呦!”徐婆子撇着掉渣儿的老脸,故作姿态,“我道是谁,原来是唐家大郎。”

唐奕连正眼看都没看这刁婆子,竞自来到张老板身前。徐婆子讨了个没趣,脸色一阵发青。

唐奕对张老板板躬身一礼,“小子见过张老板,冒然来访,多有打扰。”

张老板笑着道:“贤侄,莫要见外!”

说着,就给唐奕让坐。

徐婆子斜着眼睛,暗暗横了唐奕一眼,也无趣地寻了座位坐下

“不知贤侄此来何事?”张老板其实已经猜出一二,但碍于面子,不得不有此一问。

唐奕还没说话,就听那徐婆子不阴不阳地怪声道:“不会是为了马家小子的亲事来的吧?您这主家还真是热心,下人的事儿都这么上心。”

“下人?”唐奕歪头看向徐婆子,“宋统哪条哪律还分出了上人和下人?”

徐婆子被噎的一滞,强辨道:“佣户不就是下人?”

“恐怕,也只有您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势力之人,才能把这么没品的说词,讲得这般理直气壮!”唐奕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这徐婆子吃钱家,还想拉马大伟当垫背。唐奕对她自然没什么好话。

“马家与我有再造之恩,别说大宋不把人分个三六九等,就算分,马家也是小子的家人,而非下人。

“哼!”徐婆子气的一声冷哼。“说的难是好听,既是一家,你那唐记怎么不改名叫马记?”

唐奕怒极反笑,“您老还真是操心不怕烂肺子,管的倒宽。”

“你!”徐婆子被唐奕骂的一句都还不上嘴,厚厚的脂粉都盖不住一脸的猪肝色。

“你什么你,小子是来拜访张老板的,倒是您老算是张家的哪门亲戚,张老板还未说话,却闻你这婆子一顿鼓噪。”

“好了好了!”张老板见再争下去非打起来不可,安抚道:“两位都是客,给老汉一个面子,莫再争吵。”

唐奕见好就收,给张老板颔首致歉,坐回去,不再言语。

他是来提亲的,可不是和这刁婆子吵架的,压住其气焰就可以了。

徐婆子也不敢多言,她也是有命在身,不好在张家面前过份强势,只好吃了哑巴亏。

张老板见二人不吵了,也暗松了一口气。心说,这哪是来提亲的,倒像是州府大堂。

“贤侄当真是为了马家之事而来?”

“正是。”唐奕不卑不亢地答道。

“请恕老夫直言!”张老板暗叹一声,但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就算再难听的话,也得说了。

“但说无妨。”

“马家小子品性、样貌,老夫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是认可的。”张老板欲抑先扬,先挑着好的说。

“但是,徐家婶子话糙理不糙。说到底,马家也只是佣户,无田无产,老夫就算再怎么看中马家小子的品性,也万不能把小女送过去受苦,还请贤侄原谅则个。”

“就是。”徐婆子来了精神。“四娘那可是邓州一等一的贤良小娘,找什么样儿的公子找不着?跟着马大伟吃糠咽菜,大郎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说着,徐婆子转向张老板,“我看钱家二公子就不错,钱家什么实力张老板可比我清楚,四娘嫁过去那可是有福了。”

唐奕一声嗤笑,“钱二公子不错?您还真好意思说得出口。”

“钱二公子在邓州是有了名的纨绔,仗着钱家在邓州的势力,欺民霸市,坏事做绝,邓州城里谁不知道?也就您这种搬弄事非的刁婆子才能厚颜无齿地夸出来吧?”

徐婆子恨不得把唐奕哄出厅去。心说,这小孩牙子怎么这般讨厌,比那六姑婆难对付的多

“那也比马家强!”

实在无言反驳,徐婆子只得老生常谈,再次搬出贫富之别。说破大天,马大伟也躲不开一个穷字。

转头对张老板道:“早间,老身回去和钱家太爷一回咱们这边的情况,钱老太爷立马让备下了千贯彩礼。现在,可就差您老一句话了。”

张老板此时也是为难,钱二公子的为人他是知道的。但是,四娘嫁过去怎么也算是正室,而且以钱家的实力,就算钱二公子不是东西,想来四娘在钱家也能保得一生衣食无忧。

再说,答不答应钱家另说,马家却是万万不行的。

多少家公子求着要娶四娘去当少奶奶,傻子才把闺女往苦水坑里送呢。

眼下只有把唐奕先打发走,至于钱家,再容他细细思量便是。

“贤侄请回”

唐奕一直观察张老板的神情,他一开口,唐奕就猜出了一二,急忙止住张老板的话头。

“您莫要急着拒绝。”说着,唐奕从怀中取出那张早上就让六婶带过来的文书,送到张老板面前。

“说到底,马大哥就是占了个出身不好,家资不丰的亏,你先看看这个再做决定。况且这是四姐姐一辈子的幸福,就算最后拍板的是您老,也总该问问四姐的意思吧?”

张老板已经打定主意拒了马家的提请,不甚在意地接过唐奕递过来的东西随意扫了一眼。

只是一眼,张老板目光就是一聚,骇然抬头看了唐奕一眼。

“这这是?”

唐奕坦然一笑,“您老细看。”

张老板缓缓地把目光落回纸上,一字不落地把手中的东西看完,就捧着手里的一纸文书良久未动。

他是万万没想到,唐奕会拿出这么个东西。

徐婆妇狐疑地看着张老板,见他看了唐大郎递过去的东西脸色就不一样了。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慢慢地凑过去,想看看那上面写的什么。

“徐牙婆识字吗?”唐奕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徐婆妇又悻悻然地退了回来。

她还真不识字。

正想怎么揶唐奕两句,张老板开口了。

“徐家婶子且先回吧,老夫会慎重考虑,尽快给你一个回复。”

“呃”

徐婆子一惊,“什么情况,刚刚不是还要赶唐大郎走,怎么一转眼就换成老身了?”

“四福,替老夫送送徐婶子。”张老板不容有疑,直接让仆从送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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