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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室中人的话,是最没有信誉度的,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皇室中人那张破嘴呀!

    此是至理名言。,最新章节访问: 。

    只听皇帝陛下笑说道:“罢了罢了,有我在这里,大家只怕也尽不兴了,好吧,我喝两杯就走,不做这个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一个战壕的兄弟,居然都对朕这么陌生了……哎,真是不胜唏嘘……”

    他指着人群中的某人,笑骂道:“孟老五,你少******躲在后面,当年就是你小子跟我一个帐篷,半夜里闹肚子跑不及,来到老子‘床’前你就干了一‘裤’裆的事儿你忘了?你他么的,当年你还嫌弃老子看着你出丑,你当你那物件蔫头耷了脑的很出彩么……现在到看到老子居然也不主动说话了,我看你那秃头比下面的还要更蔫……”

    孟老五是一个魁梧的光头将领,脸上有一道道刀疤,‘摸’着脑袋嘀咕道:“陛下咋还有脸说呢……当年要不是您给我下了泻‘药’,我哪里会拉在‘裤’子里,让你什么都看光了……”

    一言既出,哄堂大笑!

    皇帝陛下也是忍俊不住,道:“还有你……还有你,韩老三,宋老七,白小九,你你……你们这几个‘混’蛋王八蛋的,当初说好了大伙一起去‘摸’鱼改善生活,结果我头一个脱光了跳下水了,你们却把我的衣服都抱着转眼就逃之夭夭,害的朕光着屁股捂着裆灰溜溜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回营,结果这边才一到营‘门’口,你们这几个缺德的却又将火把全部点了起来,大肆喧哗,让朕赤身**暴‘露’在灯光里,唯恐别人不知道有好戏上演……出那么大的丑!此刻你们居然也都装着不认识了?”

    他一瞪眼,佯装大怒:“你们这帮忘情负义、不念旧好的东西!”

    皇帝陛下这一连串的往事讲述,场中的气氛刹那间再度活跃了起来。

    几个人七嘴八舌道:“陛下,您那次可不能怪我们……你咋只说你出丑的事情呢,在漠北那么荒凉的地方,平常想打个母兔子都难得很,您却给我们老哥几个下了‘春’‘药’……害得我们每个人都在冰凉的水里面泡了一夜,我们的回敬那已经很客气了……”

    皇帝哈哈大笑:“一帮没有廉耻的惫懒货,******,当年连朕的‘裤’子都敢扒,现在怎地和老子喝杯酒就都怕了,一个个的真他娘的没种?”

    皇帝陛下这么骂骂咧咧的,反而让这一帮将军们一个个勾起来深藏的往昔回忆,一股温馨的感觉油然而生,一个个大呼小叫起来:“谁怕你了,来!干了这杯酒!”

    这句话本来若是以前说的话,怎么地也的这么说:你有种就干了这杯酒!谁不干谁没种!

    但是,现在‘你有种’‘谁没种’这样的字眼,却也是真心的不敢说了。

    “干就干一坛子!一杯哪里够!”皇帝陛下豪气干云,举起一个坛子:“我喝不死你们,也得喝吐你们!”

    “慢着慢着……陛下。”孟光头老五钻了过来:“为了安全,我得先检查检查,您这里面搞不好其实就是水,谁还不知道谁啊,您喝酒的时候可是老耍赖的,咱们是老粗,可是不是傻子,吃亏上当的事情,有一有二,但是总得有记‘性’不是……”

    众人闻言一阵大笑,齐齐喝彩大叫:“说得好,太有道理了,赶紧的,检查,检查!”

    孟老五一检查,发现居然真的是水,一脸震惊:“我说陛下啊,都多少年了您的这个习惯还是没改啊,我真真服了您了……”、

    皇帝陛下‘摸’着鼻子一脸无语:“你这个‘混’账,敢当众出老子丑,你给老子记住……”

    “罚酒!罚酒!真真是太过分了哈哈哈……”众将军终于开始毫无顾忌的一起起哄。

    在皇帝陛下身后,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此刻也已经是捂着肚子笑得喘不上气,颤巍巍断断续续的说道:“哎哟喂陛下,这里可真够乐的,听你们一说,笑得奴才都不行了……立即就**了……”

    正在热热闹闹凑在一堆的皇帝和将军们骤闻如此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顿时统一鸦雀无声的转过脸瞪着那位老太监,眼神怪异。良久良久,皇帝陛下才震惊的说道:“你……**了?”

    太监仍旧是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乐不可支:“是啊是啊……奴才可不就**了……”

    “噗!”

    皇帝陛下刚进嘴的一口酒直接就喷了出来,哈哈大笑,众将军一愣之下,也尽都是‘揉’着肚子,拍着大‘腿’,笑得惊天动地。

    一个太监……居然也说**……

    真是太有才了!

    您下边还有么?

    然而就是因为这个小‘插’曲!先前那种拘束的尴尬气氛,至此终于完全的烟消云散了,皇帝陛下真正全身心地融进了这帮将军们之中,吆五喝六,更开始摩拳擦掌,挽起袖子,与一个个的老相识喝酒逗闷子。

    唯有叶笑敏锐观察到了一件事,就在皇帝陛下挽起袖子的时候,似有意似无意地轻轻拍了拍那个老太监的肩膀。

    似乎是歉意?似乎是……什么?

    叶笑眼中有欣赏。

    这位皇帝陛下,真是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理由,皇帝陛下拍的这个太监的肩膀,让叶笑刮目相看。总之今日一见,叶笑对这位皇帝陛下的所作所为,还是增加了不少好感的。

    原本,这个皇帝陛下,以当年的一个承诺困住自己的便宜老爹二十年,还有那么一个太子儿子,几乎已经确定了双方难以融洽的关系,但是今日之后……

    作为一个主宰天下的皇帝,还能够记得当年的袍泽,还能够如此放下身段,与当初的将军同袍嬉笑怒骂,虽然这是在出征送行宴上,不无收买人心之嫌,但却也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难能可贵!

    此外,叶笑还能够感觉出来,当皇帝陛下那么说话的时候,他还是很有几分真心的,至少是在暂时的这一刻,他没有将他自己放在一个皇帝的位置上!

    还有,太监说那句话意料之外的“笑料”,分明就是为了最后一步打开气氛——能够陪伴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又有哪个是真的傻瓜?

    以那个老太监的年纪而论,当是皇帝的近身之人,自有莫大权柄在手,纵以奴才自居,但除了皇帝本人,就算是皇后、就算是太子也未必就真敢把他当做奴才!

    但这样的一个人,却宁可牺牲自己的尊严,也要为皇帝打开这个局面。

    而皇帝陛下最后在他肩上拍的那一下,也让叶笑感觉到这个皇帝,人还是不错。

    那一拍,最起码,也是安慰,同时也不吝褒奖之意!

    看着皇帝在一众将军群里面如鱼得水,瞬间就闹成一片的样子,叶笑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华阳王这等一代战神,竟会为他甘心效命!

    为什么自己的便宜老爹叶南天如此惊世绝俗盖代强者,也肯对他许下二十年的承诺!

    一个皇帝能做到现在的样子。

    就算是做作,演戏,也足够了!

    皇帝陛下个人的魅力,足以征服一切了。

    绝对有可取之处!

    想起太子与几个皇子蝇营狗苟,勾心斗角,不由心中涌起一种感觉:虎父犬子,不过如此。

    “叶笑!叶笑!”皇帝陛下在大叫:“小兔崽子,你小子滚过来!你爹不在这里,现在你小子替他将这坛酒干了,老子今天要欣赏欣赏酒酿丸子……”

    一旁的孟老五抚着自己的光头,诧异的问道:“陛下,那叶小子喝酒就喝酒,最多也就是醉了到了吐了,跟那个什么酒酿丸子有嘛关系?”

    皇帝陛下呵呵大笑:“你不知道叶笑有个外号叫‘夜宵’么,被酒泡透了的夜宵,那不是酒酿丸子又是什么……”

    孟老五貌似琢磨了片刻,“就算是这样也不对啊,夜宵不是元宵,怎么泡也不是酒酿丸子啊!”

    皇帝陛下闻言也是一愣,随即耍赖道:“我就说那晚的夜宵是元宵,咋地,行不行!就不是丸子,那也得是丸子!”

    孟老五小‘鸡’啄米一般点头,一脸做作的阿谀奉承:“您是皇帝,金口‘玉’言,你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四周一片嘘声四起,起哄声,顿时大作,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镇北军五位将领人人脸上都有一种‘与有荣焉’的光彩!

    纵然我们大将军此际不在,陛下还是没有忘记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他!

    叶笑满脸苦笑的答应一声,他么的,老子夜宵的外号不但闻名遐迩,今天还要再多一个“丸子”的说法,真他娘的晦气!可是此刻貌似不过去不行啊,只好捏着鼻子过去,将代表着老爹恩宠的那一坛子酒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两侧偏殿的众多文武百官,看着皇帝陛下在这边瞎胡闹,每个人的眼中都生出一种复杂的神‘色’。

    皇帝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曾经隐藏身份,秘密进入军中,这一点大家都知道的。

    但却绝对想不到,皇帝陛下对于这帮将领竟是如此的看重……r--aahhh+25043507-->

    当然,也有人在心中幸灾乐祸:陛下又在忽悠这帮傻丘八去为他卖命了……

    但,他们自己心里同时还清楚另一件事:就算陛下不去忽悠,这帮将军还是会去卖命的!但陛下今天来了,两者之间的效果却是绝对不一样的!

    不管如何,但经过今日之后,在华阳王已经打造成了铁板一块的百战雄师基础上,那一股绝对的忠诚之意,必然会再上一个台阶,臻至另一个高度!

    还有就是,这帮人除了是华阳王的最忠诚部下之外,还是辰皇帝国皇帝陛下的死忠兵士,只要这两者不出现冲突,这两重身份便不会有分歧!

    这点,无疑很重要,也很关键!

    ……

    喝到后来,华阳王的家人亦出来敬酒,她们的出现,令到场中气氛再次掀起了一个新的高潮。

    只是在这时候,却还伴生了一个小插曲。

    皇帝陛下看着出来为众人祝酒的苏夜月,信口问了一句:“这是夜月丫头吧,长这么大了……定国,这丫头许了人家没有?”

    华阳王笑道:“陛下怎地忘记了,臣下早已经与叶南天结成了儿女亲家。”

    皇帝陛下随口“嗯”了一声,随即便又与众将继续狂欢去了。

    但就是这么的一句话,却让叶笑感觉到,隐隐然有什么地方不妥不对劲的味道。但,苏定国一句儿女亲家,却也是将所有的后患一概抹平!

    这位帝国军神看起来粗豪没有心机,似乎是喝醉了,但实际上,可是机灵得很啊。

    又闹了一会,皇帝便与华阳王两人去了书房说些私密话。

    叶笑却注意到,那位老太监却留在了大厅里,他并没有参与众将之间的狂欢,而是独自一人坐在一边的角落里,自斟自饮,貌似酒量还真不错的样子。

    四周喧嚣的景象,几乎让每个人的血液也在瞬间燃烧沸腾,唯有他却是在一边冷眼旁观,脸上尽是一片淡然。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能说出来‘陛下,我要高潮了……’这样的话?

    本就是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事情!

    然而这样本不该发生的事情既然发生,必然存在着什么不得已的缘由!

    叶笑摆脱了苏夜月的纠缠,悄然来到那个太监身边。

    “这位公公,一人独酌未免寂寞,更难得尽兴,叶笑前来与公公共饮一杯。”叶笑醉态可鞠的举起手中的酒坛子。

    那个太监缓缓抬头,有些浑浊的眸子注视着叶笑年轻的脸,怪异的笑了笑,道:“叶大将军的儿子,京城三少之首……好,相见即是有缘,我就与你喝一杯。”

    他的声音,并没有像一般的太监一样那样娘娘腔,只是稍微的有些阴柔,隐隐然,似乎还保留着一份属于男儿的阳刚之气。

    叶笑借着酒醉的醉态,上下仔细打量着他。

    这个太监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个老人。身形佝偻,头发已然有些斑白,这些无不彰显他的年纪真的已经不小了!

    但,一旦靠近了他,近距离仔细观察他的时候却会发现,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老。

    他脸上的肌肤很光滑,很细腻。眸子中流溢的神彩,虽然乍看上去很是浑浊,但,仔细察觉,却能够清晰感觉到眼底深处的那份锋锐。

    叶笑试着用自身精神探测这家伙的深浅,却发现,自己浑然没有任何所得!

    如果不是那太监此刻活生生的存在于眼前,单从神识辨别所得,眼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生命存在迹象!

    反馈回来眼前没有生命迹象的信息,无疑是天大的怪事!

    而能造成这个结果的唯一解释理由就只有,这个太监身负修为,而且修为极其之高,大大超出了叶笑神识所能检测的范畴!

    得出这个认知之后,下一个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

    这么个天天陪在皇帝身边,如同一个低贱的奴才一般不起眼,被呼来喝去的存在,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只怕就是一个跑腿的工具;乍看起来浑身上下毫无出奇之处的太监,骨子里居然是一位绝世高手?

    “敢问公公贵姓?”叶笑喝着酒,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

    “有劳公子动问,洒家姓王。”王太监淡淡的笑着,神情一如既往的谦恭。

    “王公公,请再喝一杯。”叶笑又将一坛酒送了过去。

    “叶公子真是太客气。”王太监这一次却是摆摆手拒绝了:“洒家委实是不能再喝,酒量不行。”

    叶笑装着喝醉了的样子,一把抓住王太监的手:“再喝一杯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太监仍是连连推辞,很是坚决的继续推辞。

    叶笑再没有勉强,随手松开他,哈哈笑道:“今天难得可以尽情一醉,怎地还这般推三阻四的,罢了,我去找别人喝去。”

    说罢便转身而走,扬长而去。

    那王姓太监望着叶笑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亮光,竟是犀利至极,心中泛起几许疑惑:“我所修行的泯然大法……足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让人忽视,甚至是不存于此界……为何,这位叶公子却能从人群中一下子找到了我?而且还来跟我喝酒?只是因为眼力过人么?”

    叶笑在转身的那一瞬,眼中同样也有一抹亮光闪过。

    他心中已经有了数。

    刚才拉住王太监的手。接触虽暂,就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条手臂所深蕴的力量,表面上看起来的肌肉松弛,但……一旦需要,便会立即产生爆炸一般的恐怖巨力。

    此外,皮肤的韧性更是惊人。

    这种情况,已经可以让叶笑大致推测出来这位王太监的真实实力。

    这个太监……就算是最低限度的评估,也只怕要比太子府中那个关正文的修为更高,或者应该说是要高得多,几乎没有可比性!

    这位王太监,应该就是辰皇帝国皇帝陛下的最后保命手段,同时也是最最安全的保镖。因为……他最起码也是一位天元宗师高手!

    而且还是天元境界巅峰高手!

    基本已经达到了这个世界修者的最巅峰!

    除了不能作为参考的变态古今龙之外,叶笑目前所见识过的寒阳大陆高手,无论关正文、宁碧落,较之这个太监都要逊色那么一筹两筹,甚至那高深莫测的天上之秀,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仍是要落后于此人!

    厅中的众多丘八兀自在吆五喝六的喝酒,王太监仍旧在冷眼旁观;皇帝陛下和华阳王两人去了书房密探。而苏夜月则拉上叶笑出了大厅。

    去到了后院、后花园。

    “我说,你没喝多吧?”小丫头有些忧愁的望着某君主。

    “怎么可能!”叶笑一挥手:“就凭我的酒量……”

    “完了,我娘说,越是说自己没喝多,越是说自己酒量好的人,九成都是已经喝多的了!”小丫头扁着嘴说道。

    “呵呵……王妃这话说的虽有道理,但多少也还是有点以偏概全,再说了,不还剩下那一成呢,我也许就是那剩下的一成呢!”被鄙视的叶笑连忙解释。

    “那更惨,因为剩下的那一成,全都是喝得不能再多的那种了!”小丫头又道

    被连环打击的叶笑急赤白脸的反驳道:“也不是那么绝对吧,我真没喝多,一共就喝了那么一点点酒,我就被你拉出来了,怎么会喝多呢,我的酒量可是好得很呢……”

    “好了好了,我信你没喝多了,别再吹了……”苏夜月明显有些兴致不高。沉默地在花丛中走了一圈,这才低声道:“不知道怎么地……这一次爹爹出征,我总有些心神不宁,以往爹爹也没少出征,我从前却不曾有这种感觉……”

    叶笑安慰道:“放心放心,一定不会有事情发生的的。”

    苏夜月皱着秀眉:“我是说真的,以往爹爹出征的那些时候,我就从来没有异样的感觉,就好像只是平常出门……转眼就会回来了那样。但是这一次,我的感觉不同,完全不同。”

    她顿了顿,道:“还有母亲,自从那晚上从梦中吓醒,也是接连好几天心神不安了……”

    叶笑听到此言,心中终于微微的沉了一下。

    这种现象,果然是不大正常啊。

    难道这一次出征,当真会有意外发生么?

    苏夜月与王妃两人都是将军家庭的女子,不说别的,只说送华阳王出征,这一生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但,以前从未恐慌,偏偏这一次就心神不安?

    这能说明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单纯的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么?

    不,绝不!

    叶笑一直都相信一件事,那就是:一个人,对于自己的至亲是否出什么事情,确实是存在着一种奇特的预感的,这种预感很难用言语文字形容,却最是真实不虚。

    更关键的是,这种感觉,往往十有八九都会灵验!

    现在面对着苏夜月这样的反常情绪,更让叶笑感觉有些沉沉的。

    “这些话,我却又不敢跟人说……连母亲都不敢说。”苏夜月祈求的看着叶笑:“笑笑,你说……这次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呢?”

    “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叶笑安抚了一句,却不知怎地,竟连叶笑在此时此刻也莫名地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虽然不知缘由何在,那感觉却是异常的实在。

    叶笑心念电转之间,却道:“王爷的贴身侍卫首领是谁?”

    “是豹子啊。”苏夜月说道。

    所谓豹子,自然便是华阳王贴身侍卫的诨名。

    “此人可靠么?”叶笑问道。

    “绝对可靠啊!豹子大叔跟着我爹出生入死,早已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事情,一直忠心耿耿!他是一个愿意为我爹去死的人!乃是我家绝对的心腹,我们也从没有将他当做外人。”苏夜月连连点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点失望,我需要的不是愿意为你爹死的人,而是一个为你爹活着的人。”叶笑取出来两个玉瓶,塞进了苏夜月手中,低声道:“之前我曾经给过王爷一枚丹药…能够还魂续命,避死衍生。但,王爷自己拿着,多半不会自用……这一次,你将这两颗丹药,偷偷地交给豹子,就说……这里面乃是功能救人一命的神药……让他偷偷拿着。万一有个什么不测的时候……直接给王爷塞进嘴里去……就这两颗,只能给王爷一个人,听明白了吗?”

    苏夜月闻言眼睛一亮,顿时都有些雀跃了。

    叶笑先前拿来的丹云神丹,她自然是知道厉害,如今,叶笑又一口气送出来两枚,苏夜月哪能不知道这两枚丹药的分量?

    “哇,谢谢你!笑笑你可真好!”一把抓了过去,突然一下子抱住叶笑,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紧跟着小丫头自己先满脸通红了。

    叶笑感觉着脸上被亲了一口,那感觉真是美妙啊,心下不由得就是一荡。再回味起刚才的柔软触感,竟又有一种吃了春药的感觉升起,某个物事不自觉地挺立了起来……

    “等到爹爹这次凯旋归来,我就让母亲跟爹爹说……”苏夜月脸色红红的,双手绞着衣襟,声如蚊蚋,低不可闻:“成全我俩的婚事……到那时候……笑笑……你可不要欺负我……”

    “婚事?”叶笑心中就是一震。

    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

    笑君主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有酸涩,有一种淡淡的惶恐,还有一些内疚,一些叹息。

    但唯独没有最该出现的期待、惊喜的感觉。

    他的脑海中,不知怎地,突然浮现出一道白衣胜雪,清高绝世的绝逸身影。

    那一双哀怨的眸子,似乎在云里雾里定定地凝视着他。

    似乎在问他:“叶笑,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为妻?”

    这当年的一句话,在此刻就像是惊天霹雳一般,楔进了叶笑的心中。

    “你分明喜欢我,为何不愿意娶我为妻?”

    这种意思,很明白。

    当年那个清高绝世,如同天空明月一般让所有人都自惭形秽的女子,放下所有身段,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叶笑能够感受到她的决心。

    她已经放弃了所有的自尊。

    但……当时的自己,修炼的功法,怎么能够娶妻?

    当自己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分明听到身后两滴眼泪滴落在地上。

    啪嗒。

    随后,就是叶笑终生魂牵梦萦的五个字。

    “叶笑,我恨你!”

    一直到了今天,这五个字,和那位白衣丽人当初说这五个字的时候,那伤心欲绝的样子,依然在叶笑梦中,不时地清晰可见。

    ……

    他神思恍惚,一时间,竟然没有回答苏夜月的问题。

    “我当真愿意娶苏夜月为妻么?”叶笑心中如是问着自己。

    小丫头活泼可爱,面容姣美;不管是身段还是相貌,就算是在青云天域,也难以找到几个能够媲美苏叶月这般出色的女子。

    但是,叶笑现在心中竟是矛盾的要命、纠结的要命、抵触的要命。

    平心而论,他是喜欢苏夜月的。

    但,他自己也很清楚的认识到:这种所谓喜欢,绝对不是关乎****!更像是喜欢一个小妹妹,那样的宠爱。

    可以说,怎么宠爱、怜爱、溺爱都不过分。

    但是,若是没有其他的牵绊,没有别的牵挂,让他娶苏夜月,叶笑也是不会反对的、至少不会抗拒。

    笑君主毕竟是两世处男,根本就不曾明了所谓****的真实滋味,稀里糊涂的成亲,也是不无可能的。

    可是,当他在心中真正想起来‘成亲’‘婚事’‘妻子’这几个字眼的时候,首先想起来的,却不是苏夜月。

    而是那一个绰约的白衣女子。伴随而来的,就是一阵至极的酸涩,苦痛。

    所以此刻,听到苏夜月娇羞的提起婚事,感到的并不是欢欣喜悦而是感到心乱如麻。

    百般莫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唯一能够确定的就只有,自己对小丫头,非是真爱!

    至少现在,绝对不是。

    “呆子,你怎地不说话?”苏夜月红着脸低着头斜着眼看着他,明眸中全是爱意,说道:“是欢喜得傻了么?”

    叶笑尴尬的笑了笑,揉了揉鼻尖。真心的无言以对……

    这会能说什么,说自己喜欢小丫头,不行,那是在骗人,欺骗小丫头,叶笑过不了自己这关,说自己不喜欢小丫头,貌似也不行,太伤人了,眼见小丫头失去真挚的笑脸,如何使得,叶笑还是过不了自己这关,所以,这当口竟是怎么说都不对……

    正在尴尬难言之际,却见皇帝陛下走了出来,华阳王在一边陪同,两人似乎有说了几句话,就与王太监从一边的路口拐角走了……

    这三人,居然给人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嗯,难道说皇帝陛下也是偷偷跑出来的……”叶笑顿时有了话题,焦点转移大法,对付小丫头向来是百发百中的不二法门。

    苏夜月闻言撇撇嘴,却看到老爹当真正往自己两人这边走来,急急忙将两个小瓶子揣进了怀里。她自己也知道,这两个瓶子若是到了华阳王本人手中,那么,最终服用的,九成九不会是自己爹爹了……

    “你们两个等一下。叶笑,喝完酒你先不要走。”华阳王沉声嘱咐了一句。随即又转身回了大厅。

    大厅中,随着华阳王的回来,喧闹声音再一次震天响起。

    “爹爹的心情怎地变得不大好呢……”苏夜月有些担心的说道。

    所谓知子莫若父,知父亦莫如女,小丫头对华阳王的心情评估,除了华阳王妃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叶笑随口说道:“恐怕……与陛下刚才的那一番密谈有关。”

    “密谈?什么内容的?难道……前方军情有变?”苏夜月顿时紧张起来。

    “嘿…我那知道具体内容,反正对咱们不会是好消息就是了!”叶笑嘿然答道

    又过了一会。

    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离开了。

    一干文官这会早已经撤得干干净净。

    大喝特喝的一干武将们一个个东倒西歪而去,一直持续到了下半夜,最后几个人才终于离去。

    兰浪浪与左无忌两大公子都是被抬了回去,这两个公子哥儿来到这里,活像是一只绵羊掉进了老虎窝里……前后不过片刻,就被灌得七荤八素,菜还没上齐,两人就牺牲在了桌子底下……

    太子殿下临走的时候,曾经四处张望了一下。

    很显然,他是在寻找叶笑的踪迹;今日再见叶笑,却发现叶大公子在北疆军士的眼中颇有分量,而关正文预言叶笑的死期已经没几天了,叶笑若是当真一命呜呼,只怕变故再生!

    太子殿下的眼中,隐隐有忧虑。

    但,最终还没有见到,也就那么走了……

    其实见到了又如何,不过就是虚与委蛇一番,进一步撇清自己的嫌疑罢了!

    “叶笑,你过来。”华阳王出现在台阶上。

    此刻的他,哪有半点刚才喝醉了的酣然模样。

    叶笑与小丫头两人急忙走了过去。

    本以为华阳王有话要说,却见华阳王只是望着她们两人许久,并没有即时开口说话。

    一直等到了王妃出来,华阳这王才沉声说道:“有一句话,你们俩一定要记着,还有夫人。”

    三人闻言齐齐点头,态度很是凝重。

    “此次出征,若是老夫最终大胜凯旋,那倒也罢了。但若是其间万一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华阳王冷电般的目光看在王妃的脸上,一字字道:“家里不要治丧,月儿亦不需为我守孝,不要计较任何礼法,立即让月儿与笑笑成亲!然后,将这王府变卖作嫁妆,连你也一道住到叶家去。”

    王妃闻言脸色大变,惊慌的抬起头,看着华阳王。

    华阳王妃非是寻常女子,之前见自己丈夫态度异常,本已有一定心理准备,但此刻听到华阳王这番话,仍是惊骇莫名,难道局势当真已经败坏到了这等地步么?

    华阳王这番话哪里是临别交代,直接就是临终遗言,托孤的口气口吻了!

    苏夜月亦是一声惊呼来不及出口,就自己捂住了嘴。

    但,娇躯却是忍不住一阵摇晃,一双明眸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的父亲,就像是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不要声张!”华阳王低声严厉的说道:“更加不得露出痕迹!”

    王妃脸色煞白,一把捂住了嘴,但两行热泪却已然静静地从眼角渗了出来。

    抬眼痴痴地注视着华阳王的脸上,露出来浓重的忧虑不舍之色。

    “对方是蓝风帝国主力?”叶笑试探的问道:“还有另外一国协助合击?但……就算是如此,这一次出征也是必胜的局面啊。大人何必如此心事重重?未思胜先虑败?!”

    华阳王叹息了一句,淡淡道:“此战自然是必胜!”

    话毕却是径自转身往里走去,再无多言。

    叶笑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难道是……那翻云覆雨楼决意出手了?”

    华阳王的身子顿了一顿,随即大步走了进去,淡淡道:“一旦事情有变,叶家将是最安全、亦是最后避风港!以叶南天的实力,纵然是举世皆敌,也必能护你们周全!”

    “老夫看得出来,笑笑这段时间里进步了良多,再也不是当初的不懂事的纨绔小子。老夫心中甚慰。此后,月儿终身有靠,原本的这份担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天色不早了,明日就是出征之期!叶笑,你该回去了。”

    华阳王下了逐客令。

    他魁梧的身子,已然消失在门洞之内。

    最后一句话,也隐隐飘来:“翻云覆雨楼,我终于能和你交一交手!我倒要看看,有老夫在这里,你们要如何翻云覆雨,倾覆乾坤!”

    叶笑怔怔地站了半晌,终于告辞而去。

    他不知道,在他走了之后,华阳王与王妃还有苏夜月还有三个儿子,一家六口人静静地坐了好一会。

    最后,华阳王只留下一句话:“万一我这次不幸战死沙场,不管是什么缘由,都不许为我报仇!”

    ……

    叶笑走出来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

    街道两边,那雕像一般的士兵,仍旧如同标枪一般的挺胸而立。

    叶笑一路走出去,以他的心境修为,在这些铁血军人的团团包围之下,竟也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安全感。

    “家国……家国啊……”

    叶笑口中喃喃的说道。

    前世的笑君主,心中殊无家国之念,因为他本身乃是一个孤儿,自然没有家,而青云天域,乃是一个以修为为尊的境域,只有实力庞大的宗门,实力相对一般的小门派,以及实力更寻常的家族势力,却没有统治万民的国度,所以家国两字,在叶笑心中几乎没有概念。

    而今时今日,此时此刻,这两个字在叶笑心中的分量,却非是一般,这种感觉既陌生,却又……

    因为,有这么多好男儿,在为这两个字,战斗一生!

    及那件走回到即将临近叶家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咕噜噜的响动。

    似乎另一个方向有一辆马车驶来,但却又绝对不像是马车的声音从对面徐徐而来。

    叶笑眯起眼睛,几步去到路边,静静地观视着拐角处的动静。

    拐角处骨碌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再过片刻,却见到一架轮椅从那里推将出来。两个青衣人,推着那辆轮椅,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面罩白纱,跟随在旁边。

    而轮椅上,端坐着一个白衣人。

    一个白衣青年!

    这个白衣青年剑眉星目,英挺俊朗,若是能够站起身来,必然是翩翩美少年,浊世佳公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本应备受上苍宠爱的人,却偏偏是一个残疾人!

    轮椅不疾不徐地向着叶笑这个方向,迎面而来。

    叶笑下意识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只怕真的是有些神经质了。自从古今龙死了,这个京城能够对自己造成致命威胁的人,貌似已经不是很多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再度迈步往前走去。即将与那轮椅擦肩而过的时候,叶笑看到了那位白衣公子正自转头看来。

    刹那间四目相对。

    轮椅一下子顿住了。

    那白衣公子温煦地望着叶笑,竟然率先出口,轻声说道:“夜阑人静,兄台此际一人独行,倒是好雅兴。”

    叶笑隐隐感觉,对方眼神明亮,清澈,几有纯真之感;但似也就仅此而已,显然这个白衣人人才俊秀,拔俗出尘,却仍只是一个普通人,绝非修炼中人。

    淡淡笑道:“寒舍就在附近,此刻不过出来逛逛而已,倒是兄台你,夤夜轮椅,才是应该好好的照顾自己才是。”

    白衣公子看着叶笑,道:“多谢公子关心,不过我这个已经是自幼便有的顽疾,再也无法治愈,每天夜里出来,也不过是不想看到人,更加不想被人看,而已。”

    叶笑了解的点点头。

    若是自己容貌风华绝世,却注定是个残疾,也是不想让别人看到的。

    “敢问公子贵姓?”白衣公子问道。

    “免贵姓叶。”叶笑说道。

    “真是巧了,我也是姓叶的。”白衣公子眼神闪了闪,温柔的笑道。

    “嗯,树叶的叶?”叶笑也是有些兴趣。

    他此刻本想要立即离开,但,这个白衣人却给他一种隐隐然不想离开的感觉,那是一种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地微妙感觉。

    而且这个白衣人的风度委实绝佳,叶笑对这个人印象,居然相当的不错。

    “不,是夜色的夜,与公子却是音同字不同,略有遗憾。”白衣公子轻声笑着:“敢问公子的大名,可是……单名一个‘笑’字?”

    叶笑眼睛一眯,道:“正是,兄台认识我?”

    白衣人欢畅的笑了起来,道:“不认识,不过却已与公子神交久矣。因为我的名字,恰巧与公子重名。我一直很有兴趣,想要看一看,那位跟我重名的叶笑公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今日却是圆了我的夙愿,只是没想到愿望终于达成的今日,却是在这深夜之中。”

    他眯着眼睛笑了笑,道:“叶公子,这黑夜的夜,可是我的夜呢。”

    叶笑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隐隐感觉到这家伙貌似很不简单的款,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但,他的神色却让叶笑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而且,这一句‘这黑夜的夜,可是我的夜呢。’这句话,叶笑怎么听,都似乎有一种意味深长的意思。

    叶笑心念电转,只是轻声道:“你的夜?”

    “正是我的夜。”这位夜公子肯定的说道。白皙的手掌,在轮椅中的膝盖上轻轻拍打。

    “敢问公子大名?”叶笑问道。

    “我也叫夜霄。”白衣公子温柔地说道:“‘霄’是……九霄云外的霄。”

    叶笑顿时感觉有一股极度的不舒服的感觉突兀升起,口气转淡,淡淡道:“夜兄真是好名字。”

    “叶兄的名字不是更好!”白衣公子眼中闪着不知道是什么意味的神色,道:“笑!乃是这世上最好的一个字。”

    叶笑道:“何以见得?”

    白衣公子轻声说道:“笑傲苍穹,笑傲江湖,人生需有笑,英雄缘无泪。”他温和的微笑着,赞叹地看着叶笑的脸色,轻声道:“笑傲四海八荒,笑傲长天大地,笑尽天下英雄!”

    笑尽天下英雄!

    最后六个字,让叶笑的心中猛然急剧的跳动了一下,大笑道:“听夜公子这么一说,我倒是真地感觉我这名字竟是极好的。夜公子在如此深夜出行,想必回家也没甚大事,想请不如偶遇,不如就由小弟做东道,咱们去春风得意楼喝一杯如何?”

    眼前的夜公子微微摇头,神态萧索,道:“我这腿……实在不宜饮酒,只好辜负了叶公子的好意了……今日已经晚了,改日再登门拜访吧。”

    叶笑道:“何须改日,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到我那里去,咱们抵足长谈如何?”

    这位夜霄苦笑摇头:“我倒是有心叨扰……只不过,身边可还跟着一个管家婆……”他一脸无奈的指了指身边的那位身材窈窕的女子,道:“这不,媳妇担心我晚上看病会有意外,说啥也要跟着一道出来,有她在,我可是寸步难行。”

    叶笑极力邀请:“这个有什么关系,嫂夫人也请一同前去便是,寒舍虽陋,客房总还有几间。”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从那白纱女子面部滑过,故意的在眼神之中露出一丝色眯眯的觊觎味道来。

    这种眼神,很暴露,有些明目张胆的急色,却又让人感觉在拼命掩饰。

    让人感觉,这家伙此刻这般极力邀请人家两口子进府,根本就是不怀好意,多半是看中了人家媳妇的姿色。

    白纱女子哼了一声,低声道:“时候当真不早了,咱么该回家了。要不然,婆婆又要发脾气了。”

    白衣公子无奈的笑了笑,道:“看,终于出声阻扰了吧?叶公子,咱们有缘,来日再见。”

    “如此便改日再聚。”叶笑似乎有些惋惜的,再次狠狠的看了那白纱之后的面孔一眼,很有些恋恋不舍的说道:“夜兄可别忘记了他日一定要来找我玩耍,当然,嫂夫人也是要一道前来哦,嫂夫人若是不来,我会很失望哦……哈哈,小弟恭候大驾莅临……”

    白衣公子温文尔雅的微笑:“一定一定,叶兄,这便告辞了。”

    “慢走慢走。”叶笑站在街边,看着这位重名却字不同的夜霄轮椅慢慢离去,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却又再度升起。

    但在外人眼中,这货却是盯着人家的媳妇远去的屁股在狠狠地注视着。

    貌似恨不得要将人家的裙子扒了一般。

    那白纱罩面的女子此刻正自努力地平息着自己心中的难抑杀意,强行遏制住自己即时回身将这个纨绔登徒子斩成肉酱的强烈冲动,干脆抢上一步,一言不发的自个推着白衣公子走远了。

    拐过了一条街道,一行人才终于消失不见。

    直到此刻,叶笑才算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背上的冷汗,刷刷刷的流了下来。

    这个白衣人,到底是什么人?

    竟带给自己这般不自在的感觉!

    叶笑不知道。

    但却知道另一件事,在他身后最初负责推着轮椅的,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那两个青衣人,绝对绝对,是天元境界高手!

    两个都是!

    眼看着对方慢慢的离去,叶笑竟然没有动手追踪。

    因为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只要自己展开追踪,恐怕对方的那几个人就能立即察觉,然后,立即就会出手将自己人间蒸发的无影无踪!

    而且,之前的那一句话,让叶笑心中警钟长鸣!

    是那个所谓的‘夜霄’说的。

    “笑傲长天大地,笑尽天下英雄!”

    能够配得上这几个字的,而且以此作为招牌的,亘古以来一共只得一个人!

    笑君主!

    叶笑!

    此际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叶笑浑身上下的汗毛,几乎都直竖了起来!

    这个白衣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能知道这句话?

    他又为何会对自己这个叶笑说呢?!

    “这个夜霄……的名字,多半不是他的真名吧!”叶笑心中恨恨的想着:“这麽说分明就是摆明在嘲讽我……他大爷的,偏偏老子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及至回去府中,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叶笑突然发现了一件更加让自己诧异的事情: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自己,居然已经想不起来刚才路遇的这个白衣公子的模样!

    叶笑的记性,一向自诩天下第一,所谓的过目不忘更是家常便饭!

    但,分明刚刚才见过的一个人的模样,居然这会就忘记了,这岂非是咄咄怪事!

    滑天下之大稽!

    叶笑不信邪的努力回忆,可是越回忆印象竟越是模糊,非但愈发地不记得那白衣公子的样子,甚至连那两个青衣人,还有那个白衣女子的模样,也都渐渐模糊。

    “真是邪了!”叶笑前世曾经听说过类似的这种东西,但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叶笑警觉,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人的记忆可能会因为时光流逝而渐渐将心中印象模糊,偶尔也会有转眼就忘记了刚刚才看过的某些事物,但若是曾经认真注意过的物事,至少在某个时间段之内,是不会转眼就忘记的。

    而且,貌似还有一个地方更加奇怪,白衣公子身边的那两个青衣人,叶笑只是注意到了他们的实力,对他们的样子反而没有多在意,比之惊鸿一瞥也差不多,而对那白衣公子,却是曾刻意留心注意,但奇怪的是,对于这三人的相貌印象,记忆模糊次序却是先白衣公子后而青衣人,这显然与常理有异。

    这其中必然存在着某种古怪!

    得出这一结论的叶笑,心思电转,随即有了想法,自己很大机会是中了某种特异的法门,致令对于之前一小段的记忆,渐渐缺失模糊。

    这种手段法门对于寒阳大陆的修者而言,或者属于天方夜谭,不可思议,但对于青云天域而言,虽不常见,却也并不多罕见。

    叶笑在最初之时,没有想到,是因为叶笑往昔并不曾涉猎,也没有曾遭遇过类似法门,所以要到凝思片刻之后才有警觉!

    “这或者就是……传说中的‘一见如梦’吧?”叶笑喃喃自语。

    一见如梦,顾名思义。你见过之后,就如同梦中一般,梦醒了,也就全部都忘了。

    乃是一种极为邪门的功法。

    那么,这白衣公子一行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呢,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手段,他们到底是寒阳大陆的本土人,还是来自于更高位面呢?

    他们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在辰皇帝国的都城,意欲何为、目的何在呢?!

    但叶笑却意识到,虽然只是一次见面,但,这次见面对自己来说,很重要!

    这是他的直觉。

    叶笑自然不想就此缺失这段可能攸关未来局势的记忆,只是以往没有关于这种法门的应对性手段,一时间百般无计,心思电转之间,干脆运转起紫气东来神功。

    以自己本身的手段,委实没有可以破解这神异法门的能力,自然就将希望完全寄托于号称天地第一的紫气东来神功了。

    说实在的,叶笑也知道自己修为浅薄,纵然紫气东来神功如何了得,也未见得就能破掉对方的那个神异手段。

    接连运转九十九个周天之后,叶笑确认,紫气东来神功也非是无所不能,之前缺失模糊的印象,没有回复,但倒也非是全无收效,自己的记忆停留在了白衣公子、青衣人,白衣女子身影将将模糊的那时候。

    终于停止继续模糊消失。

    但想要再回忆起他们的具体样貌,却已经是绝无可能,但对于与他们之间的交流对话,总算还是记忆清明,这个结果对于叶笑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叶笑甚至还肯定,此刻虽然已经对白衣公子的模样非常的模糊,但只要再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就一定能即时将两个印象重合。

    “太可怕了!”叶笑吸了一口气。

    一直到了回到府中,躺到了床上,叶笑还在想另一个可能:若是我刚才用开玩笑的名义,对那个夜霄出手,结果会怎么样呢?

    这个人,给叶笑的感觉真的是太奇怪了

    这个人一定很危险。但却是连一丁点讨厌、敌视的感觉都让人升不起来。

    似乎只要见到他,便是如沐春风。甚至,哪怕只是想到他,也不禁会泛起这种感觉。

    便以叶笑本身论,虽然对他的印象很模糊,虽然明知道此人多半是敌非友,但却对此人仇视不起来,甚至愿意跟他更多的相处片刻。

    这似乎是一种天然的人格魅力。

    “这个人到底是谁?什么来历?”

    叶笑皱着眉头,努力的思索,却是全然没有半点头绪。

    但却隐隐有一种感觉。

    这个家伙……恐怕就是自己的生平大敌!

    这种感觉突如其来,全无道理。

    但,叶笑就是相信自己的这种感觉,又或者说是这种直觉。

    ……

    另一边。

    那位夜公子在见过了叶笑之后,就闭上了眼睛,坐在了轮椅上,直到拐过了墙角,才轻轻说道:“走吧。”

    两个青衣人二话不说,径自抬起轮椅,白衣丽人当先飘身前行,随即“呼”的一声,四个人连同轮椅一起消失了。

    片刻之后,城中某处。

    那一片土山,那一片竹林之外,四个人如同鬼魅一般再度出现。

    然后便缓缓地进入了竹林之中。

    在这个过程中,这位白衣公子始终没有说话。

    及至进入了竹林之后,两个青衣人躬身行礼之余,随即消失。

    白衣丽人去到轮椅后推着轮椅,缓缓前行,白衣公子这才开口:“婉儿,依你看,如何?”

    白衣丽人婉儿皱了皱秀眉,道:“这个叶笑……很讨厌!”

    她却是想起了叶笑那般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身上上下梭巡的目光,那是一种赤裸裸的色狼姿态!虽然那家伙已经在极力掩饰、克制……

    但,这个情况已经让婉儿感到由衷的耻辱,恼怒至极。

    这个白衣人,正是白公子。

    只见他听了婉儿的话,稍稍沉默了一下,道:“你将这个叶笑的生平,给我说说。”

    婉儿想了一下,立即便道:“叶笑,现年十六岁零七个月,其父叶南天,镇北大将军。叶笑自幼体弱多病,其父为了使他能够如常人一般的活着,受尽千辛万苦……叶笑三岁,才能够勉强走路,五岁才学会说话,可说是一个天资愚笨的孩子。”

    “但,自从他七岁那年,叶南天不知道从何处搞到了神奇灵药,给他服下之后,他的身体恢复正常;智力也到了超出正常人的程度,除了体质稍微孱弱一些,与一般的孩子并无两样,而且,聪明绝顶,拥有过目不忘之能。”

    白衣公子听到这里,轻轻说道:“过目不忘,身体恢复正常,只有体质稍微孱弱一些……应该是叶南天得到了造化神果吧……”

    他用手指头轻轻拍着自己的膝盖,这似乎是他的习惯动作,轻声道:“造化神果……叶南天如何能得到?”

    他仰首向天,喃喃道:“叶南天,就真的被放弃了么?”

    沉默了一下,道:“你继续说下去。”

    婉儿点点头,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在叶笑九岁那年,顽劣的个性第一次展现,他使用皮鞭抽打府中仆妇,导致其残疾,其后叶南天将府中上下人等,尽数都换成了退役的士兵。十一岁,纵马长街,踩断人腿,不知悔改之余,更是破口大骂……十三岁,已经开始调戏妇女,十四岁,做出来强抢民女之事,其父首次将其怒打一顿,将民女送回。”

    “自那之后,叶笑的顽劣更加一发而不可收拾,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发生得越来越频繁。叶南天常年在外,为了管教儿子,干脆让义弟宋绝担任叶府管家,监管叶笑……”

    “十六岁,四个月前,在青楼与几个纨绔喝酒,喝到昏迷,然后回到家里……其后,就好像是性情发生了相当变化,等闲时候不怎么出门了,不过……恩,曾有到了左相府一行;然后左相府就在那一夜恰巧被盗……而宁碧落也因此倒霉……这件事的始末缘由一直到现在有些想不通。”

    “再之后……”

    婉儿静静的诉说着,竟然将叶笑从小到大所经历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说了出来!

    一直说到了最后:“……今夜与公子相见之前,叶笑在王府饮酒,据说之前一直对他很不满意的华阳王,这一次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后来出了王府,与公子相见……”

    至此,叶笑到目前为止的生平介绍完了。

    白公子微微闭着眼睛,并没有即时开口说话。

    半晌之后,这才道:“他在王府之中,具体喝了多少酒?”

    婉儿立即说道:“一两一杯的小杯,三杯;半斤一碗的小碗,喝了四碗,而,三斤一坛的酒坛,前后喝了六坛……”

    白公子皱皱眉,道:“这般算来,他的酒量不小啊。”

    婉儿说道:“倒也不能就此论定,他本身也具备一定修为,这些酒对普通人来说固然早该醉死了,但对于有一定修为的武者来说,并不算什么。”

    白公子淡淡道:“哦,那他在青楼喝到昏迷那一次,又喝了多少酒?”

    婉儿闻言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无语,面色郝然。

    “还需要我说的更明白么?既然这一次有本事喝这么多酒,兀自浑若无事,上次不过是与一帮纨绔喝酒,纵然被灌,又能喝多少?”白公子冷静的说道:“那么上一次,为何会昏迷?”

    婉儿一脸惭色,恭声道:“这个,我竟是不知。”

    “还有一层,婉儿看这个叶笑,有何种水准的修为?”白公子问道

    “至多不过人元境九品的不入流水准,何堪一提,蝼蚁一般!”婉儿殊为不屑的说道、

    “呵呵,在婉儿看来他只得人元境九品的程度么?看来寻常修为比他高的武者查看他的修为,大抵便是如此了,连婉儿也不例外。但,据我今夜观之,他的实际修为,绝对达到地元境三品或者四品的水准!”白公子笑道。

    婉儿闻言又是一愣:“怎么会,难道他竟有施展某种隐藏修为的法门?竟瞒过了我的眼睛!”

    “能够瞒过婉儿的敛息匿武之术,岂是易于……这一节暂时略过不提。”白公子又淡淡的继续说道:“他这般隐藏实力,却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区区地元层次,比蝼蚁也强不到那里去……”婉儿有些不屑:“纵然是隐藏了修为,对于我辈又有何意义。”

    白公子淡淡道:“婉儿,你近来实在是太大意了……他的真实修为在你等眼中,固然不过如此,那却是因为你所拥有的境界太高了,他隐藏了多少修为于你没有意义,自然不会将之放在眼内……但,若是他遇到跟他真实实力大致相当的敌人,那他这么隐藏修为的话,这便宜,可就占得大了。我可以保证,就算是修为比他高一品的地元高手,也会被他轻易阴死。而且还是毫无难度,全身而退什么的,更加不在话下。”

    “所以,若是抛开修为不提的话,这个叶笑心机深沉,凡事留有后手,乃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家伙。”

    白公子沉声说道。

    “也许。”婉儿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还是附和说道。

    “我现在对这个人,委实是有些放心不下。”白公子轻声说道:“等下,你去查另外几件事。”

    “公子请吩咐。”

    “第一件事,就是当初叶笑喝酒喝到昏迷的那一天,与他在一起喝酒的都是那些人?姓名背景朝堂站位……然后,一定要问清楚当时发生的具体情况,究竟是为了什么,叶笑会昏迷,到底是装的,还是确有其事,若是真的昏迷了,昏迷到了何种程度。”

    “是。”

    “第二件事;重新调查一下当时宁碧落为什么倒霉,究竟是什么理由,而无边圣主那边,强行进攻左相府,又是为了什么……为何在那之后却又不对左相府继续动手了……这里面定然别有蹊跷,我要知道得清楚明白。”

    “是。”

    “第三件事……就是,照日天宗的古今龙,近期曾出现在辰星城,似乎迄今仍逗留在此地;

    这样的人,来到世俗界做什么?古今龙这个人为人阴险毒辣、手段亦是高明,若是没有极大的好处,他断断是不会来的。”

    “依照我们的资料,虽然这数千年以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到寒阳大陆一次,但每次逗留时间都很短暂,就算是这里有灵宝阁拍卖堂老板成为了他致力扶植的收敛财富的个人势力,却也绝不会如这一次这般逗留如此之久……你查一查具体原因。这个人,就目前来说,拥有轻易改写当局局势的能力,一定要密切留意!”

    “是。”

    如是吩咐完了这三件事,白公子仰起头,再次静静的考虑了一下:“当年叶南天,为何会来到这寒阳大陆?这件事情,我记得你应该有资料记载?”

    婉儿静静的说道:“叶南天,青云天域叶氏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但,不知为何与琼华天宫的神女彼此相恋……这个事情导致了琼华月皇暴怒,下令扫荡叶氏家族。”

    “琼华玉女为了保全叶家,奋起与天宫高手展开恶战,最终结果却是身受重伤,其时已经身怀有孕待产;一场恶战之余,非但自身身负重伤,更是伤及了腹中胎儿,导致其先天不足,提前出生……那胎儿便是叶笑。”

    “后来,琼华玉女为了保全丈夫孩子的生命安全,以及叶氏家族不被灭绝,忍痛丢下丈夫和刚出生的儿子,回到琼花天宫长跪请罪。”

    “琼华月皇最终网开一面,却同时提出来一个条件,叶南天离开叶家,去世俗界永久放逐!”

    听到这里,白公子淡淡道:“我记得这件小事,不过,琼华月皇最后的条件似乎不是永久放逐吧?”

    婉儿说道:“是的,当初天宫的不少人出面游说,而叶南天与琼华玉女彼此也确实是倾心相恋,所以,琼华月皇网开一面,只是让叶南天离开青云天域,并承诺,若是有朝一日,其修为能够到达道元境,就可以与琼华玉女再结连理,破镜重圆,一家团聚。”

    白公子淡淡的冷笑了一声。

    “叶南天当初的修为不过是梦元境层次,又在大战之中,被琼华天宫的高手生生打落一阶修为,来到寒阳大陆的时候,不过只得灵元境九品水准。”

    “从灵元境九品到道元境,就算是资质绝世的修炼天才,就算是在青云天域资源丰富的超级家族,穷极一生的光阴也未必能够达成,更何况是在这资源贫瘠的寒阳大陆?没有任何资源,没有任何援助,没有任何辅助,窃以为,叶南天此生,绝对没有任何希望到达道元境,所以……以这样苛刻的条件来说,与永久放逐也没什么两样了。”

    “琼华玉女回到天宫之后,就被打落至琼华神殿地底;若修为不到道元境,永不允许出来。这便是叶南天的始末故事了……“

    婉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一对有情人,恐怕这一生一世,见面的机会都微乎其微了。”

    白公子静静地听着,道:“叶家的后续呢?”

    婉儿道:“叶家本身在青云天域之中,可以算得上是超级世家,但,比起琼华天宫,却还是远远不如。除了当年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死了几个人,再也没更多的损失。叶南天自己一个人出面将所有事情扛了起来,而叶家也采用了弃车保帅的手段,获得缓冲的余地。而且这些年里面,叶家又有了新的继承人,叶南天这个往昔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早已沦落为弃子,现在根本就无人在意。”

    “呵呵……”白公子冷笑一声,淡淡道:“这世上的悲欢离合,倒还是挺有趣的。”

    婉儿精致的脸上有惋惜,道:“当时若是公子肯出面说一句话……这一对有情人就不会……”

    叶南天与琼华天女的事情,委实是知道此事的每一个少女心中莫大遗憾。

    有情人最终不能在一起,正是无数少女为之叹息落泪的事情。

    白公子淡淡道:“我出面说一句话?!”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呵呵……”

    婉儿很是有些黯然地低下头,半晌无语。

    公子这个人什么都好,冰雪聪明,学究天人,但为何就是对人间****……却是一个榆木疙瘩?多少年了,居然从来都不……

    白公子沉默了一下,道:“苏定国眼看着就要出征了,看这军容声势,果然是一代名将!”

    婉儿道:“军容鼎盛,一代军神,名副其实,确实不凡。而且,现在辰皇帝国皇帝也是英明神武,一代雄才;辰皇的气运,正是如日中天之象,若是公子想要强行翻覆,奴婢感觉,会比上一次难得多。”

    白公子出神的想了想,轻声道:“以往的对手,又有哪一个不是如日中天……”

    婉儿叹了口气,低声道:“若是没有我们的插手,苏定国这一次出征,定然是摧枯拉朽,无人能敌!”

    白公子冷冷的笑了笑。淡淡道:“一应的布置都安排好了?”

    “全部都安排好了,请公子放心。”婉儿温柔答道。

    白公子点点头,沉吟了一下。

    “那个天边一抹红……至今还没有找到么?”白公子皱着眉头,淡淡的说道:“以他的修为来说,在这个寒阳大陆应该不至于就这么死掉才是……”

    婉儿点头:“我一直有一种感觉,天边一抹红若不是故意躲避我们,就是应该出了其他的事情,这才让他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之外,而现在我正在致力调查这件事情。”

    “若是天边一抹红在……事情会方便很多。”白公子眼中闪过一道血光,淡淡道:“我总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婉儿怔住。

    因为,公子的感觉,从来没有出过错。

    这么说,天边一抹红难道是背叛了?

    “恩,你将叶笑的生平经历,也给我讲一遍。”白公子淡淡道:“我再斟酌一二,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叶笑?”婉儿有些转不过弯。

    自己貌似才说了一遍叶笑的情况,怎地公子又要再听?!再说,刚才说南疆战局,说一抹红,都是大事,怎么突然又转回到了叶笑身上?

    难道这个叶笑在公子心目之中,比南疆战局和一抹红还重要?

    “哦,我说的是笑君主叶笑。”

    白公子轻轻地说着,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打。

    婉儿恍然大悟,道:“是。”心中却感觉,这两个叶笑,公子应该注重的还是这个京城三少的叶笑。

    要不然,也不会拿出另外一个叶笑来说。

    这也证明,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误。

    这个纨绔公子,在公子心目中,的确是位置特殊。

    但,这是为什么?

    婉儿疑问的大眼睛看着白公子。

    白公子手指头拍着膝盖,脸上带着一种困惑,说道:“我总感觉……现在的这个叶笑,骨子里有些古怪;而……那位笑君主,也死得有些蹊跷……我甚至怀疑,这两个叶笑之间,是不是存在着什么牵连……或者,会不会是……”

    婉儿道:“婉儿非是质疑公子的判断,但当日笑君主遭遇三大宗门合力围杀,在那样的情况下,元魂是绝对没有可能逃得出去的!这一点,公子之前已经推演过无数次,现在还要再推演多一次……”

    白公子轻轻道:“呵呵,再研究这一次,否则……我真的些不放心。尤其是看到现在的这个叶笑之后……”

    他的眼中,突然有一道青色光华一闪而过,轻声道:“现在将军府的那个叶笑,他身上修炼的乃是寒属性功法……这一点,已经与笑君主很不一样了。若是他真是那个叶笑,若是那东西真在他身上,他身上的气息,应该是温暖的感觉才是。”

    婉儿点头,对此表示认同。

    心中却仍是有些不解;公子对于其他的人事物决断素来明快,为何偏偏总是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休呢?这个叶笑,与笑君主叶笑,根本就是没有任何重合的两个人呀;这世上重名重姓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若是连这个都要计较,那么,就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九次乾坤再造,九次脱胎重修,九次翻云覆雨,九次九死一生,九万万血肉灵魂献祭,才将那天道秘宝引了下来……可就在引下来的一瞬间,便立即消失了……”

    白公子皱着眉头,脸色有些发白,喃喃道:“耗费了如此多的人事物,时间,就只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如何能够接受?!”

    婉儿的脸上,也出现了凝重之色。

    ……

    主仆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惋惜。只不过,白公子眼中乃是淡淡的惋惜,婉儿眼中却是一种明显的懊丧。

    千千万万年古老相传,在这宇宙之外,另有宇宙主宰的玄奥!

    而那个神秘的东西,从来没有人当真见过。

    久而久之,也就演绎成了一个至为美好的传说而已。

    被人称之为‘天道秘宝’。

    但这东西究竟长个什么样子,其实并没有任何人知道究竟。

    唯一知道的,就只有,谁能得到这东西,就能够成长为苍穹主宰!

    苍穹主宰!

    这是何等诱人的高度。

    但一直以来,也就只是一个传说,就算是至高无上的所在,也并没有人真正见过这传说中的奇迹。

    但,白公子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得到了一个残片,进入到了一个神奇的空间之中,公子这一身通天彻地,足以笑傲红尘天阙的惊人实力,也正是在那里得到的。

    而也正是在那里,得知了这东西存在的真确性。

    以及如何将之引下来的办法。

    从那开始,公子就开始一次次的努力;为了这件事,不惜从至高无上的位面来到这污秽不堪的红尘世俗,一次次的历练,翻云覆雨,以王朝翻覆之力,以大陆苍生气运,以九万万生灵为祭;一次次动摇天道;试图让这东西跌落凡尘。

    直到几十年前,白公子数千年的努力终于奏效,其时天星摇动,时光错乱,乾坤颠覆,气血冲天;在这等天地混乱,异象纷呈的时候,这东西终于坠落了下来。

    但,却也在坠落下来的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无痕无迹。

    白公子也不知道,所谓的天道秘宝究竟是什么东西,甚至连具体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唯一知道的就只有,自己已经成功的引下来了。而具体到底去了哪里,却是完全不清楚。

    没奈何之下,这才再次发动翻云覆雨的力量,尝试再度以气运与生灵之力作祭品,看看是否能将那东西给引出来。

    对于能否引出来这点,白公子也殊无把握,但眼下百般无计,只能采用这种下策应对。若是直接引出自然最好,至少希冀可以找到那秘宝如今的下落踪迹。

    只是,当前还存在一个最坏的可能,那就是有人已经将这东西据为己有了!

    “之前辛辛苦苦这许多岁月,最终却为别人做嫁衣,岂能容忍!”白公子悠悠的目光看着摇曳婆娑的竹林,轻轻吟哦。

    眼中闪过一道狠辣。

    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做!

    “笑君主的资料,已经全部调了出来。”婉儿说道。

    “念。嗯,慢着。”白公子的脸色,这一刻竟是罕见地有些纠结,刚下了命令,却又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婉儿,慢;你说……今晚上这个叶笑,对你那种色眯眯的眼神,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装出来的?”

    婉儿闻言即时愣住了。

    为什么要纠结这个纨绔呢?婉儿实在是感觉有些无语。而且公子爷那种猜测,分明就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这……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白公子思考着,轻声说道:“男人看到女人,反应不外就是几种,第一种是情不自禁的看过去,那是对于美色的欣赏,无可厚非;第二种则是看着看着入迷了,明明已经走出老远还要扭着头看,那是一种轻微迷恋,而且,那人此刻心中多半是在想入非非了……更甚者,大抵就是一种是看到美女之后,如同要将女人的衣服剥下来那种目光。狼的目光!绿油油的,充满了馋涎欲滴的吞噬欲望。”

    “所有,这世上才有一种说法,管那种好色如命的人,叫做‘色狼’,便是如此。”

    说到这里,婉儿已经面红耳赤,娇嗔道:“公子!”

    白公子微笑,道:“还没说完呢,还有第四种,是那种超级色狼;那是……一种该怎么形容的目光呢……大抵就是,在这目光之中,他已经将这个女人压在身下交欢,蹂躏……”

    “此外,还有一种就是,看到美女,却非要装出来清高的样子,仰着头走过去,表现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想要吸引美女来看自己。但美女若是不看自己,他自己却又忍不住偷偷的看,那种闷骚类型的,多数都集中在书生身上,有贼心没贼胆却还要顾忌所谓风度的腐儒,就不用在这里提了……”

    白公子含笑看着婉儿:“叶笑之前看你,大抵是哪一种目光?”

    婉儿面红耳赤,但却知道这个问题很重要,自己一定要认真想清楚再回答,当真就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想了许久,这才很肯定的说道:“叶笑应该是那种……还在顾忌你,却……却还要……”

    她咬咬牙,道:“却还要恨不得将人家衣服都扒光了那种眼神……充满了淫邪的味道!”

    白公子似乎愣了一下,缓缓抬头,认真的看着她,道:“真的是这样么?这个评价,可不要随便下!”

    婉儿又再次回忆了一下,似乎叶笑那赤裸裸的欲望眼神,又再度在自己面前浮现,良久良久,肯定的说道:“我可以肯定!公子,因为当时,我突然有一种赤身裸体的暴露感觉,不得已运功才消除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自在,更不舒服。”

    白公子不禁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若真是笑君主当面的话,绝对不应该露出来这种“贱格”的眼神才是。

    事实上,自从知道将军府公子名字就叫做‘叶笑’之后,白公子心中就莫名地生出了一种沉甸甸的猜测。

    这种怀疑,没有任何来由,就只是一个感觉,一种直觉。

    但他却就是这么的怀疑了下去,并且大力的查证!

    他怀疑,现在的辰星城这个叶笑,就是笑傲天域的笑君主转世!

    将军府的叶笑已经存活在这世间十六年多,而天域的笑君主叶笑,却才刚刚陨落四个月。

    可以说,时间上完全对不上,大相径庭,难以匹配!

    但,这丝毫不影响白公子的怀疑!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无独有偶,白公子与叶笑对彼此的重视,竟都源于这种近乎直觉一般的感觉!

    因为那天道秘宝……

    “唯有阴阳逆换,才能启动天道秘宝的真正力量。”

    “那么,什么才是阴阳逆换?单纯的阴阳转换?冰火互易?乾坤倒转?冷热交替?又或者是天地翻覆?”

    这个问题,貌似还没有人能够真正回答得出。

    冷热交替已经可说是一种阴阳逆换,但冰火互易、乾坤倒转、天地翻覆,又何尝不是阴阳逆换,只是规模大小的差别而已!

    “还有生死逆换!”白公子心中默默的加了一条。

    “那……关于笑君主的资料,还需要念吗?”婉儿问道。

    “念!”白公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重新恢复了以往的自信!

    或者……他是有意而为,就是想要逃过我的眼睛?

    “笑君主,叶笑;踏上修途的初期所修炼的乃为烈阳功法。烈阳功法,属于纯阳童子功类别,终生不能破身;一旦破身则修为尽废……”

    婉儿娓娓念来,而白公子却已经又闭上了眼睛。

    “笑君主的师父,本身只得梦元层次修为;当日便是为了抢夺这部烈阳功法,导致身负重伤;但却最终将功法抢到了手里。在不久之后便传功于当初尚是一个小乞丐的叶笑,但因其伤势过重,不过支撑了几个月,便撒手西归。”

    “所以可以说笑君主叶笑从开始修炼,就基本没有师父指导,此后一路挣扎前行,曾经做过伙计,当过小偷,做过强盗,坑蒙拐骗,都曾经有过。但在二十五岁之前,就已经从一个天域底层的普通人晋升至灵元境,天赋资质远胜常人……”

    “此子自灵元境之后,就开始了在天域颠沛流浪的生活,四处漂泊,这一段虽然也都有记录,但是却也是泛善可陈,却在几十年间,飞速蹿升到了梦元境界,而此子也正是从梦元境,开始兴风作浪,又或者说是笑君主的传说之始……”

    “初初攀升至梦元境的叶笑,因为某些因缘开始与天域野狼敌对,这一场敌对整整持续了十年,以他梦元境的修为,最终竟然生生地将天域野狼打残了!天域野狼组织,在我等眼中,自然算不得什么,但以一个只得梦元境修为的人而言,不吝是个奇迹,是个神话!”

    “在那十年的时间里,或者是因为以战养战的关系,叶笑亦随之渐渐成长起来,晋升成为梦元境九品高手。”婉儿轻声说着:“以婉儿所知,青云天域近千年来,所有散修之中,进境最快的,就是这个笑君主!”

    白公子颔首,表示认同婉儿的说法。

    笑君主这样的修为晋升速度,的确是让人叹为观止,就算是那些拥有足够资源,可以心无旁骛修炼的各大超级世家,超级门派的天才,能够比得上叶笑的,却也是寥寥无几!

    “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崭露头角的叶笑开始成为天域各大势力十分头痛的存在,因为其来去如风,神龙见首不见尾,拼命的掠夺修炼资源的行事风格,各大势力头疼之余,却又无可奈何,而这个期间笑君主最著名的一战,就是天域魂梦古迹战场被发现的时候,所有天域知名不知名的高手都参与了抢夺,那一次可说道元境高手满天飞,但,却是梦元境九品的叶笑,最终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之后三年,一直被许多实力追杀,但,百战不折的叶笑再度重现尘寰的时候,已经是道元境高手!”

    “……如此,一直到了叶笑道元境七品的时候,已经被各方势力尊称为笑君主,成为青云天域公认的一块铁板!”

    “由此看来,这个笑君主的崛起之路,当真就是一条奇迹之路,却也是一条崎岖之路,时刻通往黄泉的亡命之路。”

    婉儿叹息着:“这是一个标准的亡命徒!随心所欲无法无天!”

    “或者应该说三者综合之路,这不是奇迹之路。!”白公子眼睛轻轻睁开,道:“又或者说是一条必然之路!武者进阶,固然需要潜心修炼……但,越是在生死一发的时候,往往越能激发出人的潜能……那种进阶,才是最牢靠,也是最深刻,最得益的进步。”

    “同样是道元境九品高手,那种在生死搏杀之中冲出来的强者,与单单靠大宗门资源砸出来的道元境九品对阵的话,甚至可以在一瞬间就将其斩杀!”

    “那几乎就等同于碾压一般的优势!”

    “这就是生死历练的重要性!”

    “或者,正是笑君主往昔对阵的敌人,成就了他的这条必然之路!”

    白公子微微的半合眼睛,轻轻叹息,随即道:“你仔细的查一查,那几个神域,叶笑去过哪些?”

    婉儿道:“是。请公子示下。”

    “死亡神域,天鼎神域,魔魂神域,天陨神域。”白公子清晰的说道。

    当初,自己引动天道终极力量,终于让那天道秘宝掉落下来,落点锁定在这四个神域之中!绝对不可能再出现任何意外。

    但,自己明明已经翻遍了四个神域,却始终是没有找到!

    这件事自然是奇怪之极!

    “一百七十年前,笑君主曾经进入过天鼎神域,然后被追杀,逃入天陨神域,随即身负重伤,进入死亡神域,最后在魔魂神域机缘得到了太古浑元灵乳,服用后伤势迅速恢复,并且修为大增……复出后大开杀戒,将以往追杀他的人反向追击回天域之中,兀自不肯罢休,直至将所有人尽数一一击杀,方才收手……笑君主穿越四大神域,前后历时……两年!”

    婉儿在念这一段叶笑往绩的时候,貌似很有些无语的感觉了。

    每次看到这里,这种感觉总是很明显。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怪物啊,到哪打到哪,就没有他不曾战斗过的地方,简直就是一战斗狂人……而且运气也超好。

    白公子听罢一时间同样也是有些无语。

    青云天域目前已知接壤的域外境地,一共就只得这四个神域。而叶笑居然能够在两年的时间之中,被人追赶着全部经历了一遍,能说不是一个传奇么……

    这真是……头痛!

    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白公子眼中闪过一丝阴寒的光芒,喃喃道:“笑君主……真的死了么?……”

    婉儿看着白公子的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笑君主的死,千真万确毋庸置疑。但公子却还在纠结。

    因为婉儿知道,公子心中在想什么。

    她深深地知道,自己家的公子为了这天道秘宝付出了什么,又牺牲了什么!

    那真是说起来全是血泪……

    若是当真的就这么为他人做嫁衣,就算公子能看得开,自己也会先一步替他憋屈至死。

    九次乾坤再造,九次脱胎重修,九次翻云覆雨,九次九死一生,九万万血肉灵魂献祭!

    这几句话,粗略看去,只是很单纯平常的排比句;

    但是婉儿却很知道,这里面蕴含着多么可怕的东西。

    自己和秀儿还只是从第六次才开始跟随公子,但却已经知道了太多太多。

    九次乾坤再造;需要的大手段,大魄力,大狠心,就不用提;但,每一次不必要的王朝兴衰,都代表着一种气运的反噬!

    每一次亿万生灵因此被屠戮……那种罪孽的极端反噬!

    因为这些王朝在气运还没有散尽的时候、甚至在气运最鼎盛的时候被毁灭了!

    因为那些人命在不应该死的时候都死去了。这本就是违反天道的行为。

    必须要有反噬!

    还一定承受反噬!

    而这两种反噬,可是让白公子吃尽了苦头。

    就算在承受过程中有纾解的实力和方法,但承受反噬之余,仍然需要再一次的从头开始重修……而且一次比一次更艰难!

    毕竟,在红尘世俗颠覆,不能让你保留那种移山填海的力量,否则,就没有什么难度了。这是天道规则,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开始的几次,还只是在初期的时候身有残疾,只要随着修为增长便可以慢慢恢复。

    但这最后一次,情况却是去到了最可怕的程度。

    公子这一次从头来过的时候,双目皆盲,四肢俱废,一直挣扎了三十几年光景,才让双臂恢复行动能力,也让双眼恢复了视力。

    但一双腿却直到现在还是无法回复,一如天生瘫痪之人!

    导致那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竟是一丝一毫也不能动用!

    而自己和秀儿,也被公子带入了这个残酷的轮回之中;每一次乾坤再造之后,都意味着再一次重新开始。

    这种重新开始,对于自己这两个女人倒是没有太大的反感,虽然会失去自己最为骄人的修为,却也再度得回青春与美丽,毕竟每一次都是从自己最娇嫩的少女时代开始……这对于女人来说,却是不管受多少苦楚只要能达到现在效果就都是甘之如饴的事情……

    再说自己和秀儿因为不是天道反噬的主要针对者,自身实力恢复起来也就相对快很多,而随着重修的一再重复,令自身对功法修行多了无数的全心认知,根基更是浑厚至极。

    可说并没有什么不良的影响。

    但对于公子来说,却是时时刻刻度日如年一般的痛苦折磨!

    九次!

    前后九次!

    这样的周而复始的操纵,折磨,摧残;公子都咬着牙挺了过来;唯一念想,就只为了这天道秘宝!

    但却在成功的那一刻,发生了意外变故,那天道秘宝落是落下来了,却找不到了。

    这才有了翻云覆雨楼这一次的行动……

    原本,已经不会再现的翻云覆雨楼,却因为这次的意外,再现尘寰,再一次掀起大陆风云,再一次肆虐苍生,天地灾殃,人间浩劫!

    这一切,只为了一个人,一个物事,一个愿望!

    “公子……”婉儿看着白公子,目光中柔情似水:“您……受苦了。”

    白公子神色不动,英俊的脸上全是一片沉思,喃喃道:“一百七十年前笑君主进入四大神域……而天道秘宝掉落的时候,乃是一百六十八年前……一百七十年的时候,我已经到这几个地方都搜索感应过了,并没有天道秘宝的痕迹……”

    “时间上有些对不上,差了两年。”

    白公子喃喃的说着:“但那时候,正是我承受反噬最强烈、全身经脉寸断的时候,一时的搜不到,或者遗漏了,也不无可能。”

    白公子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婉儿轻声问道:“公子,婉儿能够知道,那个天道秘宝是什么样子吗?”

    白公子皱了皱眉,回头看着婉儿精致的脸,审视着。

    婉儿惶恐的低下了头:“婉儿只是想……只是想……”

    白公子淡淡的笑了起来,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道:“我当然知道,婉儿绝不会背叛我……你只是想要更尽力帮我找寻,多一点机会。”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茫然的说道:“婉儿……你知道么,其实我也只知道,那个天道秘宝体积不大,但,却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天道密宝具体是一个什么样子……”

    “我查找了无上青霄之中所有关于天道秘宝的资料,甚至,连无上天宫的资料,我也有查看过,但,却从来没有对天道秘宝任何一丝一毫的记载。”

    白公子沉沉说道:“唯一的记载,只是在久远传说之中,创造这一片宇宙的那个人,曾经留下过这样一句话。”

    他闭上眼睛,轻轻道:“……穷造化之功,竭寰宇之力;通无上大道,为第一至宝。有缘人得之,造就苍穹至尊,寰宇主宰!此为……天地无双主,混沌第一灵!”

    婉儿张大了红润的小口,喃喃道:“苍穹之尊,寰宇主宰……好大的口气……”

    “不!你错了!”白公子深沉说道:“这口气绝对不大!”

    他苦笑一声:“若是真的得到了,能够运用发挥……那么,就真的可以超脱无上青霄,成为……苍穹主宰!届时,所谓的无上青霄,便也不过是手中的沧海一粟而已。”

    说着,他的口气变得异常的沉重,几近有些滞涩了。

    似乎有一种深沉的不甘心,要从心头冲上来,冲出身体。

    为什么?我付出了这么多的艰辛努力,到了最后时刻的时候,老天爷却让这天道秘宝失踪了?我前前后后,将近万年的努力,又算了什么!

    为另一个人做嫁衣么?!

    我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

    白公子的心中,这句话已经萦绕了很久很久。

    他很想对着长空大地吼叫出来,发泄出来,但最终,他只是抿了抿削薄的嘴唇,然后,将这一股即将要爆发的情绪,再度又吞了回去,尽了莫大的努力,才吞了回去。

    他的脸上,多了一丝潮红,这是因激荡到极点的情绪,却又以莫大毅力将之压抑,而造成的情绪宣泄。

    但他只是一瞬间,就将激荡的情绪全面压制了下去,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到了平静无波的状态。

    然后白公子那原本整齐的头发,却也突然凌乱的散下来,虽然只得几根发丝略显散乱地飘在他的脸侧,而在竹林摇曳的影子之中,这一点点的散乱发丝,却为白公子忧郁的英俊,更充满了几许魅力。

    婉儿痴痴地注视着公子的侧影,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白公子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竹林暗影,轻声说道:“多少年了……婉儿,你和秀儿跟随我,经历无数翻覆,经过多少生死……你们可有后悔么?”

    婉儿痴痴地说道:“奴婢与秀儿,从来没有后悔过。只要能够陪在公子身边,本就是天大的福分,纵然要承受再多苦难,我们,也都是甘之如饴的,我如是,相信秀儿也如是。”

    白公子轻轻喟叹了一声,道:“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初从家里离开,孑然一身的走出来,身边就只带着的一只凤凰蛋,一只朱雀蛋,却能够成为我今生最大的臂助,也是……最贴心的人儿。”

    婉儿娇羞的低下头,眼波迷离中,有醉意,呢喃道:“婉儿一生,多亏了公子才是。”

    “云端之婉,天上之秀……”白公子轻轻说道:“婉儿……若是这一次最终能够功德圆满,那么,等我们获得了天道秘宝,登临大道的时候……不知道你和秀儿,愿意不愿意一同嫁给我呢?”

    婉儿娇躯剧烈地颤抖起来,绝美的双眸之中,不受控制地猛然涌出来泪水。

    她几乎不可置信地望着白公子的脸,终于两手捂住脸,呜咽的哭出声来!

    这句话……她们,至少是她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生自己竟然能够成为公子的小娇妻,只希望,不管他娶妻也好,纳妾也罢,自己和秀儿就这么一直陪伴着……

    哪怕是没名没分,但只要这样一直陪伴着,陪伴他走到地老天荒,这一生也已足够幸福了。

    自己的心愿就只如此而已!

    但,刚才这句话,却就像是一道焦雷,猛然劈进了婉儿的内心深处!

    触动了那深藏心底最深处,早已有的,却又从来不敢表达出来的那份心愿!

    若是一早表达出来,或者便连现在所拥有的,都将一朝失去!

    不意,现在竟……当真能够拥有么?!

    “公子……哦,公子……”婉儿终于忍不住,整个人投入公子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喃喃道:“婉儿好高兴……只要能听到公子这句话,哪怕是婉儿即刻就死了,这一生,也够了……”

    她的热泪,不过片刻便已浸湿了白公子的衣襟。

    “只是,我和秀儿……真的不配啊……”婉儿哽咽着:“以公子的身份,就算是娶天宫公主,那也是足够的……我和秀儿怎么敢有如此奢望……”

    白公子缓缓伸出手,抱住这一具娇柔的身躯,轻声的,但却一字一顿说道:“纵然是天宫公主,却又如何比得上我的婉儿秀儿……唯有你们才是陪我一路走过来的人,等到我得到天道秘宝,君临苍穹之日,便是你我三人,大婚之时!”

    “这是我,自从你们化形成人伊始,直到现在七千年来……对你们唯一的承诺!”

    白公子目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道:“婉儿你知道么……这么多年,我何尝不寂寞。”

    “婉儿知道,婉儿知道。”婉儿流着泪,惊喜到了心脏几乎要爆炸了,只是死死地抱住白公子的身躯,慌乱的点着头,她红唇中呼出的芳香气息,让白公子感觉到一阵热气,随即,那姣美的红唇就几乎拼命一般,吻在了白公子唇上。

    良久良久。

    白公子轻轻抚摸着婉儿柔滑的头发,低声道:“等这次我双腿痊愈了,修为稍稍恢复一点了……婉儿,你和秀儿就先为我侍寝吧。这人间****,七情六欲,我们终究还是要走一遭的。”

    婉儿的脸如同一整块大红布,咬着嘴唇,又羞又喜的点了点头。

    “公子这次,真的变了很多。”婉儿心中幸福地想着。

    “天道渺渺,纵然看似触手可及,未尝不是远隔天地,如今我也想明白了,若是一直得不到那天道秘宝,难道我们三人就一直这么蹉跎下去么?”白公子轻声说着:“若是一直蹉跎到……生命尽头才想到悔悟,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人生?”

    他轻轻叹息:“要知道,有你们两个陪着我,就已经是这天下所有人都羡慕得要死了,强求更多,得之固然圆满,不得也未必便是缺失……呵呵……”

    婉儿咬着嘴唇,娇羞的笑着。

    随即只听白公子说道:“只看今夜那叶笑看着你几乎要活活的吃了你的眼神,连我也……哈哈……”

    说到这里,哈哈一笑,却是腰间被婉儿轻轻扭了一记。

    “怎么,公子现在不怀疑这个叶笑就是当日的笑君主了么?”婉儿调皮的问道。

    “怀疑自然还是有的。”白公子坦然说道:“不过这其中对不上的地方实在太多,所以,暂时先按下……”

    “对不上的地方?”婉儿迟疑地问道。

    “是的。第一,笑君主固然在一百七十年去过四大神域,但若是那时候他就得到了天道秘宝,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也该有所得,那么,他的最后一战,就绝对不会死!以笑君主的资质,有一百七十年的时间钻研修炼,哪怕就算是青云天域所有高手联手,他也该有能力将他们完全击败,甚至全部击杀,不会是反过来被人击杀得魂飞魄散神魂俱灭!”

    “其次就是……就算那一百多年笑君主因为某些缘故而没有获得天道秘宝的秘密,转生到这个叶笑身上,修炼的也应该是温和属性,或者阳极属性的功法,至少不该是阴寒属性的功法……”

    “还有第三点……就是,笑君主再怎么说也是一代人杰,强抢民女,或者对美人色眯眯这等急色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出来的,这个涉及到人之本心,若是他当真做到这等地步,岂会有那等铮铮傲气?当日就不会与天域各大宗门发生正面冲突了……”

    白公子沉吟了一下:“不过,怀疑还有存在的必要。婉儿,我之前让你调查的那几件事,还是要去认真的查证,不要放过任何细节,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或许,这个叶笑并不是笑君主,但他也必然会是一个修炼的天才人物……这等人,千万莫要小觑,莫欺少年穷。”

    白公子说道。

    婉儿轻轻点头。

    此刻的她,正是身心全部愉悦到极点的时候,对于公子的吩咐,自然是不会有任何折扣的。

    公子说有,那就是有,公子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公子,其实,若是要证明,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办法。”婉儿说道。

    “什么办法?”白公子微笑着,似乎猜到了她的办法。

    “让我亲自对这个叶笑出手,杀了他!”婉儿轻声说道:“如此一来,自然能够分辨,不管是与不是,都结束了。这个叶笑的骨子里是笑君主,他目前的实力还不到天品,无论他生前的身份多么显赫,多么了不得,死了之后,就只是个死人而已!”

    “很遗憾,这个做法却是万万不可行的。”白公子轻声笑了笑:“若万一是……那天道秘宝,已经以他为主,若然他死,秘宝就会再次回返九重天外,俯瞰天下。难道我们要再次重复以往的经历,再耗费无数岁月,就算你们不怕,我…我已经怕了!”

    “所以,叶笑死不得。最少,在前阶段不行。”白公子叹了一声:“其实,我更希望他就是笑君主,就算天道秘宝目前真的就在他身上,也没什么……你也说了,他目前的修为极低,我们随时可以对他做任何事……将目标牢牢锁定在自己的手里,无谓更费周章!”

    婉儿愣住。

    现在才算了解到,这件事,有多难。

    且不说叶笑到底是不是笑君主这个问题;就算确定了是,那么,在不能杀死他的情况下,又要如何将秘宝拿回来呢?

    但公子显然已经不想再就这个问题深谈下去了。

    两人终于结束了这次谈话。

    轮椅缓缓进入中间小屋。

    “公子,从明天开始,我先着手调查你之前吩咐的那几件事,然后我就要动身去天南了……这一次我和秀儿都不在公子身边,公子千万要保重,万事小心。”

    “我知道。放心吧,虽然我目前还不能动用被封禁的修为,但只要我自己还不想死,就算是青云天域来人,也没有谁能杀得了我。”

    “嗯,公子还是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和秀儿担心,好么。”

    “你啊,就是啰嗦,我小心就是,记得早去早回。”

    “是。”

    婉儿为公子铺好了床,然后伺候公子睡下,才回房休息。走出去的时候,脚步轻快,一脸温柔,浑身幸福,目光中,充满了一种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陪着公子爷,一生相携相伴,一直到……天地尽头。

    她走出门外,看着天空月华,久久的凝视,然后她虔诚的跪了下来。

    “祈祷苍天……让公子早日实现心底夙愿……感谢苍天……让我有幸能够陪在公子身边。”

    “若是今生能够永远陪伴公子,婉儿愿意舍弃今生之后的生生世世,只求此生共白头。”

    她窈窕的身子直直的跪着,虔诚的祈祷着,然后,她深深地磕下头去……

    一头青丝铺在地面。

    “多谢苍天!”

    ……

    皎洁的月光银辉洒遍了万里边疆,竹林风声轻轻呼啸,竹叶婆娑,疏影横斜,一片谧静。

    白公子卧房中。

    这位一手掌控寒阳大陆兴衰几千年,翻云覆雨的白公子,此刻正微微的眯着眼睛,皱着眉头,英俊的脸上,全是沉思的凝重。

    半晌之后,轻声道:“叶笑?叶笑?叶笑?……究竟,是不是?到底……在哪里?”

    ……

    第二日。

    叶笑早早的就从哨塔上下来,随即就是快马加鞭,出城而去。这一次,管家宋绝也跟他一起,两人都是打马飞快。

    今天,正是华阳王大军出征的大日子!

    两人就算是再忙,也必须要赶过去送行的。

    正是清晨,天色初明。晨风浩荡,万里无云。

    城外,绵绵的号角声苍凉辽阔,已经开始不断的嘹亮响起。

    一股冲天而起的浩瀚杀气,在这号角声中隐隐成型,直冲天际。

    叶笑并宋管家两人打马飞驰,急骤的马蹄声,踏碎了清晨城中的仅存的那一点点宁静。

    今日的城门开得特别早,此际还少有行人。

    叶笑两人毫不减速地策马直接冲出城门。

    城门外!

    满目尽是人山人海!

    旌旗遮天避日。

    晨风凑趣一般的越来越大,呼呼啦啦的竟将全所有旗帜一起卷起,在大军上空宛如形成一条直线飞凌。

    东西南北中,五面大军驻扎,鸦雀无声,尽归静寂!

    当天际第一抹阳光照射过来的瞬间,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眼睛猛然被炫了一下。

    三十万将士手中的刀枪剑戟,每一件兵器都是铮明瓦亮,整齐划一的持在手中,那统一的刃面映射着晨曦的阳光,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刀刃在颈。

    凉飕飕的感觉。

    却又是一种说不出的壮观,说不出的热血澎湃。

    在四周黑压压数十万百姓,此行不是为了围观,而是来送自己家的儿郎出征;有一头白发的老头老太太,也有正当花季年华的少女少妇,还有不少稚龄幼儿,全部都在伸长着脖子,看着整齐肃然的军营。

    他们努力的想要看到那张自己最牵挂的脸庞,但,数十万大军中,如何能看得到,看得清!但她们依然在翘首眺望着……

    此际,叶笑两人已然驻马在侧。

    叶笑极目远眺,略略一看当前形势,就已经明白了十之八九。

    这会,华阳王并没有想要搞什么出征仪式!

    所有的仪式,在昨夜,都已经完结。

    今天就只是为了出征!

    就是单纯的出征!

    随着一声苍凉的嘹亮号角声,突兀地划破了恍如凝固天地一般的寂静。

    随即,数万号角,亦紧接着仰天长鸣!

    一条条直线一般排列的兵器,同时稍稍倾斜,刃锋前指。

    映射过来的日光便随之又是一阵斑斓动荡的转移!

    下一刻,华阳王的声音厉烈的响起。

    “诸位父老!今日,我苏定国就带领大家的儿郎出征了!”

    “我不敢保证!今日出征的所有人都能活着回来!”

    “但我能保证,我们生与死,都无愧于辰皇!”

    “无愧于我们要保卫的这个家国!”

    “我不能保证大伙的生死!但我能保证,我苏定国,战斗的时候会冲在前面!撤退的时候,会留在后面!”

    “我不能保证,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能升官发财!但我能够保证,每一个人的光荣与尊严!”

    “我不能保证此战一定会胜利、会凯旋!但我可以保证,此一战后,不管胜败,都让敌人数年内不敢正视我辰皇帝国!”

    “请为我们祈福!”

    “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