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带着沃特斯送来的那管神经毒剂，卡西亚在路途中一个大城市中找到高级酒店入住进去。没有想过要去准备什么，回忆以前对各种生物毒剂的适应过程，似乎都是直接将毒素注射到体内。
见过这种神经毒剂的效果，卡西亚思考之后决定还是分为两次来。就用酒店的玻璃杯子，混着温水将一些神经毒剂稀释了些，而后卡西亚将龙类血液的注射器准备好，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紧急关头进入到鳞化状态或许可以让这些意外全部消失掉。
已经和酒店前台说了未来三天之内房间都不用打扫，卡西亚将房门锁死后，借着空的龙类血液的注射器，将稀释度为一半的神经毒剂速射进了体内。或许就是那么零点几秒的时间，血管内急速流动的血液就将稀释后的神经毒剂带到了全身各处。
直观的感觉便是全身都微微发麻，仿佛坐久了，双脚失去了知觉般。几个呼吸后，这种麻痹感变得更加强烈。全身完全失去知觉是在接近一分多钟后了，卡西亚那时也感觉到异常疲劳，身体的平衡当即失去，直接栽倒在了床上。只是思考还在，出现问题的唯有自己的感知，嗅觉也好、视觉也好，触觉也好，在其后的半个小时内，不能说完全没有作用，但百分之九十左右的功能处在麻痹中是有的。
当这种麻痹感开始消失，卡西亚也在那时进入到熟睡中。正常人的睡眠状态，期间，他的皮肤浮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红色，额头和脖颈出渗出了密集的汗水，暴涨的血管如同随时都能在此处爆裂开般。这种症状终究在睡眠期间缓慢减退，直到恢复正常状态。
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时。光线异常强烈，一些照射到卡西亚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温暖。狠狠眨了几次眼睛，酸涩感很快让卡西亚从睡过头般的状态中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试着活动了身体，除了脑袋有些隐隐作痛之外，卡西亚没有发现自己身体上有其他异常，除了胃袋里一片空荡，饥饿感难以忍受。以自己的方式反复检查了自身多次，心里虽然有这种神经毒剂最终不会对自己照成伤害的准备，但卡西亚记得科尔克瓦说过即便中毒的人不会立马死亡，最后有几率存活下来。不过神经毒剂会对中毒者的大脑照造成一些不可逆转的损伤。
确定没有问题后，卡西亚看了看时间，又看了放在桌面上的那管神经毒剂，这才联系上维尼弗，说明自己回去矿洞恒温室的时间会往后推迟两天左右。
“正好我也在组装和设计用于破解自毁机制的机器，最近也没有要特别麻烦你的事。”得到维尼弗的回答后，卡西亚去到酒店的就餐区填饱肚子后再度返回。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在活动了一番身体后，卡西亚躺在床上。将自己放松，卡西亚再度将足以致使十几人死亡的剂量注射进血管里。和预料中的一样，已经适应了一次的身体并未在几个呼吸后出现麻痹感，卡西亚甚至感觉自己还能起来走几圈。半分钟后，麻痹感逐渐出现，触感首先开始变得模糊，紧接着才是其他各种感知。当眼睛看天花板时也出现数道重影后，卡西亚适时将全身各处的注射器扎进身体中，精神此刻强制变得清醒，龙类血液的触发让身体有种沸腾感。
注意着每个部位在这时发生的变化，可似乎是因为太过于关注得过于全面，等到呼出的空气也变得灼热，以至于卡西亚什么都没有能捕捉到，鳞片就已经遍布至全身。
“若是自毁机制破解成功，过后借由龙类血液感受鳞化的具体过程也得有一个高效的方法才行。”呼出一口气，卡西亚睁开眼睛，重影已经消失，各种感觉以可见的速度恢复过来。将体内的躁动压制着，卡西亚静静等待鳞化状态消失。神经毒剂的效果在鳞化状态中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仔细感觉，虽然能捕捉到一些痕迹，但经过昨晚的第一次适应，加上此刻鳞化对身体各项能力的增强，对三阶段绝大部分手术者来说具有致命性的毒素彻底成为了自身的养分。
不知道多久前形成了一项机制，这种机制不仅仅能对身体记下的毒素形成相应的解毒办法，像大多数疾病对应的抗体。还会本能将这种毒素消化后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不清楚是否有增强，还是说在自身这具极好的温床上，所有生物毒剂都能获得它们自身的进化？
中午时间，卡西亚去柜台前退掉了房间，开车去到城外，在两天前与沃特斯碰面的地方藏下神经毒剂和自己血液的试验样本后，返回到了约拉彻斯的矿洞处。
药剂专家是在卡西亚回去矿洞后的第二天联系上的，与维尼弗处在同一国家中。告知沃特斯与之接触时要注意不泄露任何关于自身的痕迹后，卡西亚和维尼弗便在矿洞处一面静静组装和制造需要的小机器，一面等待药剂专家的验证结果。
三天后的晚上，卡西亚驱车和维尼弗去到装着弹头的运载卡车处。只挖出了一片不到两三平米的地方，维尼弗便叫停了挖掘工作。
“足够了，接下来只需要剔除巴掌大的一块合金，露出一点触感网就能静等药剂专家那边的检测结果。”维尼弗站在一旁，看向强光手电光芒下的一片银灰色货箱外表面说，“若是神经毒剂对之具有效用，剩下的，就是准备来时我列下清单上的必需品。”
“失败或是成功就看这次实验吗？”
“的确是这样。”维尼弗倒是干脆地点点头，“只要出现了预料中的现象，我就能保证成功。但之前也说过，这次试验绝对会触发自毁装置，那两枚弹头同样会被引爆。带来的任何不好影响都与我没有丝毫关系。”
“对了，索里亚图先生，在你剔除那层合金的时候，需要我规避吗？”维尼弗突然想起似的问，“闲暇时间我看了恒温室的那些合金碎屑。我至少也是一个有些技术的机械师，从切口与合金的强度，再结合自己的知识储备，是能想象一些东西出来的。”
卡西亚摇摇头：“当初没有将恒温室打扫干净是有原因的，既然维尼弗先生你想到了什么，心里知道就行。”说话时，卡西亚已经拿着装第二代圣剑的黑布袋子走到卡车边，强光手电的灯光让银白色的圣剑一时间镀上满满的光膜，刺眼的光芒此刻也仿佛带上了应有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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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居然还有人接受维尼弗的条件？”惊讶之中还带着浓厚的兴趣在，“具体情况怎么样了，我现在倒是想听听。你是按照要求，对周围一大圈势力，以及他的那些老客户们进行了一一提醒吧？”
电话这边的男子正站在一幢五层小楼的天台上，整个人都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脚边是五具已经失去温度有数小时的尸体：“不仅提醒，还警告过了，但范围也仅限于这片地域，其他地方，又或是邻国，便没有这种效果。对方目前只是雇佣大量的赏金猎人与雇佣兵来阻击愿意帮助我们的势力的人，他们的人都还未现身。维尼弗本人应该是离开此处去到他的新客户那里，这是前不久才得到的消息，有人在寻求他的帮助。阻击我们，保护他的安全大概就是其中一个条件，不过仅是为了解决一些问题就与我们作对，有些牵强。”
“手里的技术资料成为交易筹码了？”另外一边的声音有些不悦，那是出于被人碰了自己东西时的常见心情，不过他要更加强烈些，“这么说对方知道敌人是我们，清楚的情况下还敢接受条件？你在那里记得多调查些情报，派遣过去的队伍预计还得有三周时间才能赶到。”
“当初不是说一周左右就能过来吗？”
“计划变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多显无奈的声音，如同蚊子般嗡嗡的呻吟一样，“这些信息肯定要报告给上面那一个大家族。说是‘为确保没有意外，并高效快捷的完成任务’等等，其实是不想途中我们将技术资料复制出去一份。另外也有派他们的人协同去小国中锻炼的想法在。具体怎么考虑，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个大人物，推迟到三周时间，也是因为那边队伍中的某些人正在做其他事情，一时间不能立即随着队伍出发。”
“哼哼、”男子的哼声更像是叹息，“再过几年，我们大概就完全成为附属家族了。”
“这不是家族大多数人希望的吗？好处自然有，你我都得到了这种好处，资源的丰富性，还是在手术改造上的选择和更加科学的锻炼方法等等。不过坏处嘛，这就只能看每个人能忍受到何种程度了。与队伍汇合后，记得收起自己的脾气，身处相隔很远的一处小国内，死亡的原因是能随意捏造的。这几年间发生过不止一次这种事，倒不希望发生在你身上。”
“看吧。”男子回答，下了天台，从楼梯一步步走向底层，“期间我尽量收集更多的信息，争取早点离开这种鬼地方吧。刚好有接到一个重要消息，或许能锁定维尼弗所在的大致位置。”
将联系切断，男子出了这幢小楼后立刻变成一名皮肤带着不健康颜色的当地青年。径直穿行在一条条弯曲的小道中，连续几条街，男子根据地图上的记忆去到一家不起眼的酒吧前。
一扇吱嘎响的破木门，还有灯具不知道坏了多久的招牌，所在街道也是这城市里毫不起眼的一条。但不能被音乐声压下的喧闹人声足以说明一片模糊黑色的酒吧内的热闹。
酒吧木门只能容许一两人过，酒吧像是被夹在了两幢小楼中间，但里面的宽敞却和表面完全不相匹配。男子进去后直接去柜台要了一杯酒喝下肚子，和酒保说了什么，打听最近的时事。过后，男子放下一张纸笔在柜台上，转身去到酒吧的深处，钻进开在那儿的一扇铁门。
铁门后是向下的阶梯，走过一条十几米长的狭长通道，一片巨大广场般的空地出现在眼前。广场连接十来条通往其他出口的地下水道，不过很久前，这些水道就被加以修整和改建，这时已是连接这片巨大地下空地的便捷通道。
“斯特拉库里德纳先生？”这片空地是一个更加巨大的地下酒吧，每时每刻都有不错的人流量汇聚于此。男子坐到一名带着眼镜的女子对面，自顾伸手拿起空杯子给自己到满一杯酒。
“是我。”斯特拉回答说，“我会根据你提供的信息向你支付对应的报酬。”
“谢谢。”女子从自己的手提包中拿出两支完全封闭的试管，“两天前有人委托我试验这两种生物毒剂的毒性强度。”
“维尼弗的委托？”
“不是，但相差不远。我只接老客户的订单，以及由老客户介绍来的订单。接到这生意后我特意询问过几个客户，在都回答否定、以及我并未将自己主动暴露在黑暗世界的情况下，百分之九十的几率是维尼弗向某些人提供了我的信息。以前我经常给他介绍生意来着。”
“这么说你们还是朋友？”男子一口一口缀着酒。
“啊、、、算是相互不想欠下对方人情的合作人吧。我们这些人，很多都不会和钱过不去。”女子说，“过后你可以到这里来找我，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说着女子站起来，将一份包裹起来的资料交给斯特拉，随后走向连接至此的一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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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对方已经派人提醒过了那片地域的诸多赏金猎人和雇佣军，迫使他们不能插手。现在已经招募不到人员，很多被雇佣的人也不再索要佣金，直接离开了。从邻国赶去的几人在当地得到些消息，也有离去的念头。”沃特斯联系卡西亚时是一天的傍晚时间，这会儿，身旁的维尼弗已经在运载卡车上搭建好了机器，通讯设施也即将完成。
他们准备在今晚进行试验，看神经毒剂对触感网的效果。
“已经察觉到了，那这样正好，你直接切断与他们的所有联系就行，暂且不用再搭理那边。”卡西亚思考后回答，“我这边最多还需要一天时间，过后我会亲自去处理此事。”
“沃特斯，你花一些时间想想近几天与那边联系时的过程，只要有可能留下痕迹，都必须去处理。对方的反应有些过于巨大，目前的情况该是第二种了。”卡西亚后续考虑说。在通讯里与沃特斯仔细商量过这件事，维尼弗确实是个不错的机械师，他透露出来的信息虽然还有所隐瞒，不过算的上是应该告诉的都告诉给了卡西亚他们。
可以利用这些信息去判断敌人的状态，其中一种是敌人只是维尼弗以前从事工作的那个家族参与进来，另外一种情况，维尼弗也提到过。担心这个家族做不好事情，更上一层的势力自己或许会派遣些人员过来。
卡西亚能明确敌人对维尼弗手中技术资料看重的心情，只是将事情做到这种地步，直接靠自身的影响力去提醒、警告那片地域的一些势力不说，现在更是渗透进赏金猎人和雇佣军里。
低估了三大巨型国家内部势力在这片小国的影响力了，卡西亚过后有这种想法。影响他判断的最大原因，或许就是在奇尔王国中，受到组织势力支撑的国王势力与当初帝国骑士侍从队伍间的争斗所引起的。那时没怎么见到国王势力对骑士侍从队伍露出多少害怕的意味，即便其中自己的原因占了很大部分。
此刻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之上，准备开始的试验更加重要。后路也被卡西亚想好了，若对方真有第四阶段的手术者在，过后以自己无意间碰到维尼弗，不想就此放弃对方手里动能装甲的技术资料为理由，将这个麻烦抛给阿道夫和特李维康他们就行了。
那两人被卡西亚看做重要的资源，一旦有机会使用，绝对不会轻易错过。
药剂专家传来结果是今天的早上九时，对比科尔克瓦的神经毒剂，适应这种生物毒剂的血液的毒性要大上很多。
“那一小管子绿色生物毒剂样本怎么看都像是一种混合了很多很多类别毒素的极强腐蚀性混合液体，颜色、味道等等不适合作为一种生物毒剂来使用。你们真有这方面的需求，我能提供毒性差不了多少的几种生物毒剂，价格上能根据数量有所不错的优惠。检验结果上，另外一管样本不说，单说那管绿色的样本，毒性巨大，其中好像还有一种类似生命体的无机物存在。”
几天时间，足够药剂专家得出详细的结果。与之对应的是价格相比较之前商量的高了三倍，说是因为没有说清楚绿色样本的特性，致使她的几台机器受到严重损坏。
“这种奇异的无机物质如同一种具有生命特征的微生物，进入生物体内后，能像病菌般侵蚀宿主，以一种更加奇怪的方式促使宿主健康完好的机体进行自我病变。简单一点来说，它就是一种极度高效的促进剂，促使着健康机体向着自我灭亡的方向极快发展。”
卡西亚猜测所谓促进作用应该是火山无人区中那几根被使用过的铀金上的辐射“病菌”，不同点在于火山无人区的病菌能辐射非常广的范围，自己体内的像是被某种力量禁锢在了血液里。
对药剂专家的检验结果依旧有些失望，卡西亚本想从这结果中得到更多信息，但药剂专家和军部学校的老教授们比起来终究是不同的人，技术和检查方向上就有着本质区别。
在晚上十时左右，维尼弗将试验的所有准备都做好。卡西亚将提前放出来的血液交给维尼弗，看着他将之固定在了运载卡车的机器上。
会自动与一些具有极好冷却效果的溶剂混合，并均匀的喷洒在那块巴掌大的触感网之上。信息的传递这时以一架高速照相机，和配套的传输机器完成。维尼弗对两者间的信息转换很在行，这对他来说似乎就是本职工作。
一千五百米之外，维尼弗正在提前挖好的凹坑中监测信息的传递效果和稳定性。这种情形不像是检验生物毒剂是否有效，更像是试验新型炸弹。
“半个小时，也就是十一时整开始吧。整个过程可能就只有半分钟，过后‘嘭！’的一声，在两朵融合起来的小型低矮蘑菇火云中，我们就能坐着礼车返回了。”卡西亚刚跳进凹坑，维尼弗一面检查机器，一面开口说，“爆炸距离应该没有大问题，接触过这类炮弹的炸药资料，虽然三个国家在炸药上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不过大致差不多。经过特殊工艺压制而成的一些细微颗粒，如同盐那般，密度要高上很多。装填时再经过一次压制，引爆的威力、、、嗯、、、这种土质，我想应该能掀开一个直径在一百五十多米的土坑来。”
不久后，维尼弗离开他那小小的操控台，和卡西亚搭建起简易的遮挡架子。
“都准备好了，只等时间。”维尼弗过后说，看了看机械手表，还有不到三分钟。
只是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对两人来说三分钟并不漫长。天气虽已有冬天的味道，不过夜幕上的繁星预示明天会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夜色中，不知道从多久开始就慢慢减少到没有的虫鸣让周围异常安静。今晚也没有风，身后不远处，一条空旷道路在冷色的月光下模糊地慢慢爬向远方。
突兀的时间，伴随着一道刺眼的亮橘色火光突然将这方土地照亮，维尼弗和卡西亚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晃动，呼吸在瞬间就变得艰难，空气也在那眨眼不到的时间后成为无比干燥和焦灼的粘稠状物质。冲击先于一步朝着四周扩展，搭建的遮挡蓬子同时往下沉了些。气浪随即而来，压差挤压着两人的耳膜和肺部。失去了重力般，两人都感觉到这一瞬间自己似乎漂浮在了空中，感知在爆炸的巨大威力几乎完全失效，适应花去几个呼吸，等到感知重回，时间已经是大半分钟后了。
从遮挡架子的缝隙，两人只见到两团几乎融为一体的橘黄色爆云瞬间成型，喷泉般不断涌动，一面成为带着火星子的浓烟，一面向着夜空膨胀。
沉闷的爆炸声音之后，听觉也受到影响。“唰唰！”大量被掀上夜空的泥土如暴雨般落下，打在搭建的遮挡棚子上。足足几分钟之后，待到爆炸的影响减弱，维尼弗抱着监测机器，卡西亚拿着搭建的棚子，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散发硝烟味道的一层柔软落土之上，去到三千米外的礼车处。
两人在途中某座城市的一家颇具规格的照相馆中，是第二天早上十时的事情。晚上给礼车做好了伪装，进城就花了很多功夫，以防两百多千米外的大爆炸的嫌疑会牵扯到自己身上。维尼弗不会明白爆炸带来的影响，不过他心里猜到一点。以机械师的技术角度出发，运载卡车的防御自毁机制并不是一个简单势力能负担得起的系统，材料、设计与制作都伴随着金钱的巨大消耗。
卡西亚一直未曾见过照相馆内部的模样，从小至今都只是听说过。普通人的世界里也有很多手术者平常接触不到的科技产物。能使用差分机阵列来导出存储卡片中的信息资料，最后直接吐出一张张温热的彩色照片，这种技术卡西亚以前并未见过。听说有一种高速切换照片的技术能一定程度上还原一段时间内照相机拍摄下来的景象的机器，这种技术就是与之配套的一种东西之一。
维尼弗坐在机器前，专心看着一张张照片被吐出。按照他自己脑袋中的时间间隔，每隔一段没有规律的时间节点，就会抽出一张正吐出的照片，用手压在自己的腿上，仿佛是用照片上的余热取暖般。
两个小时后的中午时分，两人离开照相馆，去到同一条街道上的餐厅里。坐在二楼靠窗边，食物被两人吃得差不多，维尼弗才从袋子中取出他选出的那叠照片，仔细对比查看之后，交给了卡西亚。
照片很好地截取了那块巴掌大的触感网的几种状态，从照片能明显看出前后不一样的变化。爆炸摧毁拍摄机器前，触感网的半透明红色完全变成一种毛玻璃般的尸体灰白。
“死去的颜色。”维尼弗在对面说，脸上带着轻松，“试验成功，最后会在生物毒剂下完全腐蚀也在计划内，但这种现象并不会影响过后的破解工作，或许还会带来正面结果触感网失效后，下面一层合金刚好也被腐蚀得只剩下一点，省去再度切割的工作。”
“需要多长时间？”看完照片的卡西亚将之重新放回纸袋子里问到，“有什么需要的还请立即说出来，缩减任何一点时间对你我都是好事情。”
“这种事情不能着急，巴掌大一块对比整个巨大的货箱，两者间的工作是完全不同的性质。我尽量加快速度，也会保证破解百分之百成功。”维尼弗的脸认真且严肃，“索里亚图先生，现在我能保证破解成功，但我的条件上、、、”
“这件事，”卡西亚沉吟小会儿，才直视维尼弗的目光，“自毁机制破解成功后，你能看看里面装着的某件货物，到那时，我认为你的所有疑惑都将得到解答。”
维尼弗很聪明地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追问，他放松了身体，靠在椅子上：“那我愿意为此一直保持着一颗期待的心。”目光随即投到窗户外，见到中午时分就明显增多的巡逻成员，维尼弗接上话，“昨晚的爆、、、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嗯。”卡西亚郑重点头，“没有然后了，和维尼弗先生你的话一样，剩下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自行解决。”
下午五时，两人绕过了几个大圈子后才回到约拉彻斯的矿洞。矿洞前方在离开的这几天已经搭建起三个雨棚，维尼弗需要的物资、机器设备整整齐齐摆放在了里面。
“真是不错又高效的办事效率。”不知是羡慕还是感叹，维尼弗下车后便径直去到恒温室中，“未来五天时间左右都不希望受到打扰，索里亚图先生你需要做的便是准备好需要剂量的生物毒剂就行了，剩下的我会全部完成。”
成了坐在礼车上的看守员，期间卡西亚完成了取得浓缩龙类血液后的训练计划，在将维尼弗的条件加入进去后，给予了几个时间节点。中途经常和沃特斯联系，一方面是让之派遣擅长侦查的人员去到爆炸周围的城镇等聚集地收集信息，卡西亚想知道爆炸后是否能捕捉到组织护送队伍和火焰联盟各部落队伍的痕迹。另外一方面，还是当初雇佣邻国赏金猎人与雇佣军的联系痕迹是否清楚干净。
希望是自己完成了计划后，维尼弗的敌人才会找上来。那时正好可以验证自己很久没有实质提升的力量是否得到了理想的增强。最好的情况，卡西亚想，如此就能保证以前制定的计划可完美按照着流程走下去。
时间尚未走完五天，算是第四天的早晨，维尼弗走出了恒温室，脸上的疲倦色在清晨的阳光下像积雪般渐渐消融掉：“好了，不过启动需要我的操控。好好休息一天，明天中午开始真正的破解工作吧。”疲倦并未掩盖其话语中的喜悦，这对维尼弗来说既是一项交换条件，也是对于他作为机械师的技术和实力的验证。
“明天静等你的好消息。”卡西亚回答，从礼车上下来，感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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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拉库里德纳下了列车，样貌早在详细的调查资料中变成了当地常见的样貌，普通地走进人群中就会如水滴落入湖面般彻底消失不见。
“这里就是奇尔王国吗，是要比邻国好上很多。”他心里说，一面观察着周围对他来说算是新鲜的不同国度风貌，一面根据地图的指示，去往调查结果得出来的地点。那里有已经约好的黑市情报商人等待着他。
顺着诸多痕迹，斯特拉就近的行程都很顺利，每一次都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结果。但吃力感已经渐渐攀升，他自己清楚对方早就采取了对应的行动，过后的搜索和锁定只会越来越困难。不过最终手段不在他这边，而在于家族那里。
下午，斯特拉正在一处公园中坐着看最新的报纸，震动的提示让他熟练且自然地拿出通讯器；“又带来了什么好消息？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好坏结合才是常态，斯特拉。”对面已经习惯这句话，回答如同条件反射，“按照你的流程来吧，先是好消息，人找到并抓到了，你的侦查搜索任务可以就此结束，但需要保证在队伍汇合后，你已经准备好高效的信息传递方式，可以将信息准确无误地传达给维尼弗。坏消息是那个大家族的来人，有几个，除了一个主事的，其余的都不怎么、、、怎么说呢，我们家族的那批人你该知道吧，就是那种人。所以任务你要小心些，因为得保护好这几个人的安全。很多人对他们的评价不好，说明白点便是靠着自己长辈的关系进入这次任务里，记上名字，为以后可以晋升身份做好一次‘先进事迹’。”
“不算太坏的消息。”斯特拉回答，“我想知道主事人的资料和身份，能与之交谈的话，或许可以一定程度上限制这几人的活动。这样就能帮上大忙。”
“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找地方打印出来看看。是个精英人物，对这种家族里常见的事情应该知道如何处理。另外，家族内部也让我通知你一声，途中若是有可能，那份资料能复制出来一份最好。这很重要，你要多在上面思考。”
“你们就只知道丢难题过来吗？问题谁都会想，更重要的却是相应的解决方法！”
“在想了，斯特拉啊。但你不要对之抱有乐观态度就行。”
听着通讯器中的电子杂音，斯特拉狠狠叹了口气，看报纸的心情就此完全没有。本想去报纸上所说的爆炸地点看看的打算也被他当即掐灭掉。现在只想休息，还有两周多的时间供他使用，如何应对被他全部排在了下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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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尼弗昨晚休息得很好，积聚几天的疲劳全部消失，醒来时，阳光正照射在他的脸上。卡西亚就坐在不远处，察觉到动静看过来，抬起手指了指手腕的位置。
这时才想起看看时间，上午十时半。维尼弗吐出一口气，还给卡西亚一个不用担心的笑脸。走出雨棚子，维尼弗在阳光下好好地舒展了几次身体，这才放眼望向矿洞前方。暗绿色和淡黄色的集合体，秋季占据环境的速度比两人想象地要快上很多。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夏季的味道了，温度、光线强度、虫鸣的热闹、树木的茂盛等等，几天间周围的景物便大致变换了一个样貌。
“这一年又快要过去了。”维尼弗说，算上今年，就是他来到这片小国中的第四个年头。当初计划的事情还是什么都没有做，除了资金在落下计划很多数额的情况下缓慢累积着。看向卡西亚，维尼弗压下这种带着惆怅和感叹的心情，走了过去。
“时间正好，可以预热一下不久后的破解工作。索里亚图先生，还请将礼车开进去，需要借用一些礼车内的蒸汽动力能源。”
说着，两人去到恒温室前。四天时间已经足够维尼弗将恒温室进行一番巨大的改造，依托恒温室的框架，运送而来的机器全部搭建在了上面。一根根黑色耐低温管道从恒温室各处被迁出，分成几个批次连接在一旁的罐子上。阀门还是紧锁状态，上面都安装有信号控制开关，可由信号控制同时准确开启闭合。前端加油流量类的阀门，卡西亚记得那些东西的价格都算昂贵，应该是用以在不同时候控制流量多少。
加装的主要机器都是喷洒装置，混合器则是维尼弗自己利用各零件与精密阀内器件组装完成。恒温室内，装着自己血液的小管子已经被一一安置好。简单看了一眼，一百多个喷头呈现高低秩序，从各角度将货箱完全包裹。另外在喷洒装置周围，还有另外诸多各式探头，用来采集破解工作中的相关数据用于监控。
一根根红铜管或是低温管道就弯曲在各机器间，它们的长度似乎也是由一些数据计算得来，并不是胡乱拉扯。管道的数量很多，盘在机器间如同干旱地带为寻找水份的树根，将恒温室的顶部完全遮挡住。它们将所有机器连接在了一起，经过阀门和信号控制开光，最后统一汇总到恒温室之外的总控台。那里是另外一套由蒸汽与电力驱动的系统，繁琐的连锁机构中，很多元件卡西亚也未曾见过。更别说一些涉及到电路与类似分析机控制的东西也在其中。
维尼弗去到总控台前，引出四根软管连接上礼车的动力源，待到蒸汽压力稳定后，他才掏出而来自己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样东西。是连接着一块怀表般的扁圆形壳体，维尼弗带上手套，很小心打开它。
那是一个保护壳，里面竖立着长短不一的细针，而这些细针则准确地顶在一块小半个手掌大小的金属体上。卡西亚眯着眼睛，那块金属体有些像常见的密码卡片缩小版，不过此刻声波的探测下，微型齿轮只在里面占据了很小的体积，剩下的更像是实体般的玩意儿。
“控制微核心。”维尼弗说，手指的力度刚好，将之夹起来，小心放入总控台一旁伸展出来的盒子中，然后将之轻轻推进去。“咔”固定机构正好吻合扣牢，“可以根据不同的扩展模块发挥不同的作用，性能要比差分机强上很多，不过要弱于分析机一些。但好处在于体积足够小，只要很少的扩展模块，就能发挥强大的计算能力。”
“这是你所在公司研究制作出来的东西？”卡西亚带着好奇问。
维尼弗摇摇头：“靠着一些手段艰难获取到的远海共同**方原版。”没有多对之做介绍，里面牵扯到了其他一些事情，维尼弗目前没有说出它的想法。
“先对恒温室内进行物理降温。触感网在逐渐下降的低温中，自身敏锐度也会有一定程度下降。”像是介绍，但更像是自我的确定，如同手术室中的医师向助手确定手里放下的各种手术器具一样，“过后，除了最重要的喷洒神经毒剂，其它流程会全部交给机器去控制。”
“每一个过程都会仔细观察，根据破解进程实时调整。当初还在从事研究工作的时候，我就编写过几个破解程式，现在只需要保证控制精准，程式上对我来说还是相对简单。”维尼弗根据指示灯的提示一一按下各按钮，嘴里继续说着，“一个半小时的预冷时间足够，液氮的降温效果非常出色。”
这种事情卡西亚插不上嘴，听着管道内流动的摩擦声音，只能在一旁使不上力气般的点头确定。
“索里亚图先生，工作进行到这里，再怎么担心也没有用，倒不如找个地方坐下看着就行了。准备工作做了很多，但和那次实验一样，让那一张触犯网失效也不过十来秒钟的时间。况且也做了很多辅助措施，能让自毁机制的判定程式完全陷入自我的死循环里。如同一个守卫的工作是看守，但当看守的东西凭空消失不见，那守卫也就没有了存在意义。大致是相同的道理。”
时间随着恒温室与其框架上机器开始有水雾产生时缓慢流动。大量烟雾状水汽此刻已经漂浮在矿洞空腔里，温度在大半个小时后就下降到了零下十来度。水雾此刻也变成白霜结满了机器表面，恒温室内温度只会更加低。自毁机制没有在降温过程中启动，说明维尼弗的方法确实有效。
还有不到十分钟便是中午十二时整，维尼弗这时似乎也有些坐不住，来回在矿洞中行走。过了会儿，他上前打开恒温室的门，大片团状冷气如柔软的实体一团团滚出来。维尼弗交叉着手，融入到充裕的冷气中，不到半分钟后出来时，头发和脸上已全是一层薄冰。衣服也变得稍显坚硬，走动都带着“唰唰”的摩擦声响。
“虽然已经足够了，但我想还是等时间到了才开始。”维尼弗出来后，全身肌肉便在控制下震颤，一缕缕热气很快从他脑袋上飘起来，“液氮中如果掺入加速挥发的催化剂，很多时候对手术者都能造成致命伤害。很短的时间就能将某块部位变成坏死的冰块。远海共同国中就有这种武器，还是装载于单兵式的动能装甲上使用。”
“你想说这一次的敌人中有可能会带有这种动能装甲？”
“不会，只是想到后随意说说，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维尼弗这般回答，“军方的装备，平常时期断然不可能出现。造价昂贵，使用的限制也多，后勤保障就是最大的难题。”
“这样。”卡西亚沉吟道，“维尼弗先生，等到破解工作完成后，我有另外一个委托想交给你。”
“一样的破解工作？”
“不是，简单的资料信息类工作。我想你花些时间，就你知道且了解的，将远海共同国内的一些装备写下来。功能、预估价格、是否能在黑暗世界里购买到，若有可能，购买途径也一并添加上是最好的。”
“索里亚图先生，你可真有钱。”维尼弗感叹说，“可以，但不用当成另外的委托了，只要你能从追捕中将我保护下来，权当附赠吧。”这时瞥了眼时间，维尼弗摆摆手示意，“到了，索里亚图先生你若是担心的话，可以去矿洞口等着。自毁机制启动产生的爆炸绝对能使矿洞坍塌。”
见卡西亚摇头，维尼弗不说话。他去液氮罐子那里将所有阀门旋到最大开度，回到总控台后把刚才未按下的按钮一一打开。共计五十多个指示灯亮起不同的指示灯光，一旁的十几个齿轮计数器同时运作，监测数据以一串数字表示出来。另外，几组会随时波动的数据则以不断吐出的卷纸来显示，那像气象上用于监测的东西，波动大小全部以黑色线条呈现在不断吐出的纸张之上。
“没有磁力显示板，目前只能这样做。”维尼弗大概是感觉到卡西亚的目光，这时解释到，“监测数据应该还有一分钟就趋于稳定，那时便是喷洒神经毒剂的时刻。”
话音落下，整个空腔中只剩下机器运作的声音。声波脉冲正实时关注恒温室里的一切，维尼弗也紧紧盯着总控台上的各种数据，他将双手搭在了两枚旋钮上，确保着最为准确的时机。
待到几项重要数据去到维尼弗预定的数字，他同时旋转两枚开关，红色指示灯与蜂蜜器的声响却是同时响起。刺耳的声音让卡西亚的心脏不可遏制的狠狠跳动一下，但见到维尼弗不为所动，稳定的按下几个按钮，也不断调整着一些阀门的开合行程时，他才摇着头吐出一口气。
血液此刻已混着雾状氮气喷洒出来，高低不一的喷头如同灵活的手臂，被机械臂操控着在其可运动范围内不断调整着角度与高度。不能探测到喷出来的血液，不过声波还是捕捉到合金正在逐渐消融的画面。
“咔咔咔”恒温室内传来此声响，清脆如同坚硬冰层突然崩裂。一旁的维尼弗依旧不为所动，他的眼中此刻只有监测数据。随着他将某个按钮拍下，“嗤嗤”的泄压声中，大片冻气寻着恒温室的缝隙全面挤压出来。
见到此情况，卡西亚立即看向维尼弗那边，但见到他的双手已经离开总控台，此刻正在原地深深吐气的时候，自己心情也跟着放下。
“我说了，就是那么十来秒钟时间，不会很长。”还在深呼吸，维尼弗用手抹去脑袋上才渗出来就结成薄冰的汗水，“好了，可以进去了，现在你想怎么做都行，一脚踢碎已经被腐蚀殆尽的合金板也好，用拳头打碎也好，都可以。”
吐出的呼吸全部变成霜粉落下，渗出的冻气如云雾般弥漫至了卡西亚的腰间高度。他伸手去拉恒温室的门，清脆的声响里，门当即裂开碎成几块来。
“哦哦，对了，恒温室内部的一些结构大概也被腐蚀和冻结了，不过也不重要。”维尼弗见此当即喊出来。
卡西亚无言，双手轻轻将还在往外流动的冻气扇开大半，走了进去。破冰般的清脆响声从他进去后一直未曾断绝，维尼弗就在总控台边看着，大概是一分多钟后，维尼弗也不确定，恒温室里传来话语声。
“维尼弗先生，你可以进来看看我不久前给你说的东西了。”
恒温室接近全部破坏，低温冻气与血液的腐蚀让所有金属部件都变得坑坑洼洼。货箱的一面碎开来一个巨大缺口，冻气已经侵蚀到内部。但极具挥发性的它们也在以可观的速度消散。维尼弗走进来时，浓郁的乳白色冻气只齐平两人的胸口了。
卡西亚正抓着一块货箱的碎块轻轻扇动，将冻气尽可能多的引导向恒温室外。运载卡车的货箱中，一只只铁罐子整齐排列在金属架子上。卡西亚这时依照着声波脉冲的探测，进到里面，在角落处搬起一块四四方方的金属货箱出来。
约莫接近半吨的重量，体积却不到成年人身躯大小。普通的声波脉冲未能将之穿透，高频声波的效果也未达到卡西亚的预期。不过想到这是什么材料，卡西亚心里当即认为就应该如此。
整个货箱里也只有两块，卡西亚将手里的交给维尼弗，自己将剩下的一块抱起来，一起离开恒温室，去到矿道通道里。
“索里亚图先生，这就是你所说的货物？”维尼弗将金属箱子轻轻放在地面上问。
“一部分吧。”卡西亚回答，用手扳开金属箱上装饰般的锁，“作为一名机械师，维尼弗先生你肯定能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说着将金属箱子打开，大致一样的形状，一块灰黑色的四方形金属块装在里面。像是蒸汽工厂里最常见的浇筑件，没有经过任何后续加工，从模具中取出后便直接装箱运送走了。
光线之下能察觉到金属块中有很多杂质，与其说是杂质，倒不如说这些夹杂在大部分都是灰黑色物质中的砂石般的亮银色斑点才是真正的货物。但无论是亮银色斑点，还是灰黑色的金属，即便粗糙，此刻也反射出点点带着温度的光线。
维尼弗将脑袋凑过来，仔细看了数眼后，目光逐渐变得炽热。他看向卡西亚，似乎是在寻求自己疑惑的解答，但感觉到卡西亚并无回答的意味，他才用手去摸了摸金属块粗糙的表面。没有金属常见的冰冷特性，这块金属整体都带着一股子温热感，如同一些极限地域中的热石，随时随刻都在向着外界释放出能量。
将嘴巴抿成一条线，维尼弗观察不到半分钟，便直立起了身体。冻气此刻弥漫至此，他示意去到矿洞外，等到冻气消散完再进来也不迟。
中午的阳光多少带着点温度，维尼弗去到雨棚子里拿了水喝，过后去到一旁的裸露石头上坐下：“一直以为是自己将索里亚图先生你拖入到了不好的事情中，凭空给你多出来敌人，似乎还是不怎么好对付的那种敌人。只是没想到，结果却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牵涉进更危险的事情中了。
“能告诉我这些东西的出处吗？以后若自己也被定位成目标，也能根据一些大概信息做些准备。”抹了抹脸，维尼弗把水当成了酒来喝，但神色中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多的还是兴趣，“若是刚才没有判断错，那金属块应该是究极金属的粗胚，经过最为初级的熔炼便直接装箱运走了。即便只是粗胚，里面杂质占了大部分，不过那些杂质也优于高级合金的各项特性。大概只要是机械师，都有想过手里有一点究极金属，用来制作自己最想制造的武器或是装备吧。”
“但只限于想想，是个机械师都知道的事情，这东西根本不可能到自己手里，黑暗世界中也不可能有人拍卖。目前整个后相大陆，能生产究极金属粗胚的只有三大巨型国家的某些势力机构。粗胚的困难之处不在于工艺和提炼手法，而在于原材料上。取自龙类的鳞片或是骨骼，此条件就限制了太多的人。”
“你有办法将之再度提炼吗？我不是很懂究极金属的提炼过程。”卡西亚说。
维尼弗摇摇头后又点点头，“索里亚图先生，我本人是想试试手，不过你也算是我的顾客，这里有必要提醒你。”
“没有这个必要性。要准备的东西有些多了，若是你有足够数量的粗胚，恒温室里货箱的一半体积吧。如此或许才能有正比例的收益。否则仅是两块，是非常非常不值得。况且，我只能进行第二次提炼，过后就没有办法了。不说究极金属，没有杂质的那种，据说后相大陆上只有圣多拉格帝国能提炼出。即便是带着杂质的究极合金，达到一定纯度也得经过数次提炼才行。”
“每一次提炼的工艺都不一样，需具备的条件也不尽相同。总之，里面不仅是机械师们的事情，还需要工艺的配合，一些过程似乎也需要特别药剂专家才能解决。更别说提炼用的机器，那是完全没有头绪的事情了，从设计到制造到试验，整个过程的花费不是小势力能承受的。”
基础信息维尼弗知道很多，“但两块粗胚放在那里则是更大的浪费，手里的事情完成后，索里亚图先生你若是相信我，我倒是可以接下这份活计。用它制造装备武器的技术我是有的。当然，更多地是完成一个机械师，亦或自己选择的道路的终点尝试之一吧。”
“免费的。”维尼弗过后立即加上这一句话。
“很明显，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卡西亚面带微笑，“但有条件，这明显也是绝对贵重的东西。动能装甲，而且还不是几台的制造，我需要稳定且高效的量产。所有花费全部由我支付，且技术资料上，我能保证不会去过问。另外再加上相应的报酬吧，金钱就先不谈，有其他东西的话，金钱对你来说肯定是过后的顺位了。刚好我手里有很多好东西，大都是各类技术的集合体。绝对的能源上、圣多拉格帝国的超蒸汽压缩装置等等。”
维尼弗笑着点点头，“索里亚图先生，我现在倒是不担心我的敌人那边了。倒是你这里、、、”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比起自己，卡西亚才是最大的危险源头。
“不不，你可以随时脱身，作为技术顾问这样的职务也是可行的。但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过后你能将手里动能装甲技术变成真正的实物。我很需要他，同样，我会尽可能满足你的所有条件。资源上，我们两者的手术并不一样，这方面或许我帮不了你。但就像究极金属的粗胚，若是我说我手里有它的原材料来源，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相信？”
“虽然目前少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句心里话卡西亚没有说出来，且卡西黑虽有被他当成原材料获取源的想法，不过也只是现在想想罢了。卡西黑是一头很好的龙类，卡西亚知道自己只是说说而已。
“选择权在我这边吗？”维尼弗摇着头，脸上却有笑容，卡西亚听不出其中的意味。
“当然在你那里。但一些信息还是得提前告诉给你，维尼弗先生，算是对刚才的解答。这批货物来自火焰联盟的大部落，雷狼部落，即便不清楚，这种资料只要花些钱就能得到厚厚一叠。”卡西亚本想将浓缩龙类血液的事情也说出来，加大自己的吸引力度，不过刚才声波脉冲扫过罐子里时出现的些微“吃力”感，使得他有些迟疑了。
这批浓缩血液和当初在帝国火山基地截取的那批有些不同。大概是浓度上的不一样，卡西亚想。
维尼弗保持着沉默，过后没有说出任何一句有关回答的话语来。他需要思考，也需要更加合理的判断才行。说到底虽然也是一名手术者，身体素质在普通人中绝对是神灵般不可战胜的存在，但至少从学生时代起就是班级与人群中很耀眼的那种人，脑袋里的思绪转动得不可不畏快。
躺在手术台上，从被注射麻醉剂那刻起，至少是昏睡前那短短的数十秒时间中，他就预感过后的生活肯定会发生巨大变化。进入到镜子里面去，维尼弗这样想，接触新的世界，是否为真实的本质，他并不知道。但想要再从镜子里面出来，却是再也没有可能了，除非镜子在某一天被什么东西打成碎片，无论是从里面还是外面，这或许是唯一可行办法。
约拉彻斯地域的矿山这里已经没有维尼弗需要帮助的事情，过后两天，数量运载卡车陆续从不同地域赶到这里，将所有能称为痕迹的东西完全清理干净。各类机器也好，恒温室等建筑材料也罢，连同去到矿洞内部空腔的混凝土道路最后也被一块块挖开，被专门的车辆运走。
尽最大可能将这里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异常。同一时间，约拉彻斯地域也被一支专业的探测小组做完实地探测和考察，详细资料一并随着运载货车回去了国王势力首都的边缘地带。
维尼弗过后被安置在了沃特斯住所的不远处，身份牌、住所、不用实际去上班的工作等等，待到他过去后，相关资料已经全部摆放在了住所的桌子上。这种事情对沃特斯来说非常简单，现在限制维尼弗的自由并没有什么作用，比起主动进攻，敌人不知道在哪里时，做好充分准备反攻才是最好的选择。
货箱破解成功后的第四天，卡西亚专程去往沃特斯那边，像是拜访般去看了看维尼弗。不算闲适的生活，住所很早就进行了防御改造，各类武器也近乎放满一整间客房。还是担心，从维尼弗入住进来就随手利用手边材料开始制作一些陷阱就能看出来。
维尼弗说这是近年来养成的习惯，疲于躲藏。对他来说，身体一旦停下来，或许就是自己死亡的那一刻，以一个人的力量去面对随时可能会找上自己的敌人，再多准备也都不足够。
见到卡西亚，维尼弗的状态不能说有改变，但好歹过后几天确实是进入到难得的休息状态中。不过依旧没有回答前几天的事，维尼弗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有想说的话，卡西亚这样感觉到。是碰面那几天关于自身信息隐藏下的那些？没有追问什么，因为相信就敌人的事情上，维尼弗不会说谎。
告知了过后一段时间只要待在住所周围，不向着更远处走动就行了。周围已经秘密安排了很多保护的人，且卡西亚也暗示过维尼弗，在一定情况下奇尔王国内的防卫将会是朋友。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否有起到作用，但卡西亚的确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没有目的等待上。
过后与沃特斯商量好一套可行的保护办法，在侦查上加大了力量后，卡西亚返回自己的住所，就在当天下午像是给予安心般，他去特李维康那里请教了些手术项目开发上的疑问。
第二天凌晨四时左右，卡西亚驾驶一辆小型货车去到城市山脉边，花了数个小时将准备好的物资搬运进山中的野营帐篷中，开始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
这里曾经是练习低声波脉冲的地方，几乎已成为一片死地。过去的时间不长，卡西亚再度来到这里时，鸟类和昆虫的声音已经重新回来了。没有理由地感叹了声自然自我的恢复能力。
临近冬天的早上七时左右，天色刚刚放亮。卡西亚脱掉大部分衣服，拿着一支铁罐子从野营帐篷中出来。
用第二代圣剑切开罐子一端，没有任何味道的浓缩龙类血液不再是鲜艳的红色了。
“声波脉冲的异常果然有所原因。”罐子内偏向淡橘色的液体很粘稠，这让卡西亚想起小时候生病时常常喝的一种糖浆水。浓缩了很多次，将龙类血液内蕴含的无用杂质剔除后便是此模样。
没有多想，不过原本计划的使用量变得少了些而已。准备了很多注射器，卡西亚装满一管，自己也整个躺在铺好的软垫子上，看着天空。适应科尔克瓦的神经毒剂时，那时进入鳞化状态让卡西亚注意到了很关键的一点。
身体进入鳞化状态现在只需要不到两秒钟，看上去对手术者来说已经很长，不仅身体可以进行很多动作，思绪也能极快思考很多事情。但在鳞化状态前，期间变化引爆的信息量就这不到两秒钟的时间绝对不够。
已经试验过一次，卡西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想好了方案，先从特定的脏器和机体组织开始，每一个都清楚进入鳞化状态期间的变化后，再试着将之联系在一起。不认为这会很快完成，卡西亚在计划中给了自己足够的时间。且在开始阶段，他还有另外一个难题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以前希望保持鳞化状态的时间越长越好，可此时，卡西亚必须要找到能自行解除的方法。
深呼吸一口气，卡西亚看了一眼放亮的天空，闭上了眼睛。最开始是心脏，卡西亚的脑袋里想起此声音，与此同时，外部声音、触感、视觉、嗅觉等一系列感官都自然降到最低状态，随即，注射器被压下一段距离。
血液如同被引信点燃的火药，刹那间，全身都被引燃。身体温度开始升高，连接心脏的血管几乎没有时间差，炽热洪流一同导向心脏，最终将之瞬间引爆了。猛然的震动仿佛身体内的某种东西真实的在此刻爆炸开来。电信号一时间汇集如同砰然炸响的雷电，轰然撞击卡西亚的大脑。
“呼！”反射性般的吐出一口气，不到两秒钟对卡西亚来说实在不能称为很长。看着身体上紧密贴合的一块块黑鳞，卡西亚再度舒展呼气。
“这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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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试验，得到信息为零，感受到进入鳞化状态期间的巨大信息洪流，暂且没有将之全部接受解析的方法。卡西亚在脑中某区域记下这一条，之后这日记般的记录绝对还会更多。试验性质，失败非常正常，重要的是如何从这些失败中以最快速度寻找到一条可行通路。
“单个脏器与肌体组织的方法并不可行，自己目前尚不能完全接收哪怕仅一处脏器进入鳞化状态时的变化信息流，还得继续将之细化。”从软垫上起身在周围来回走动，借助鳞化状态，思绪变得迅速些。卡西亚目前不准备集中精力去寻找迅速脱离鳞化状态的方法，那并不同容易。开始回想自己至此快二十一个年头里，所有学习的与实验相关的知识。盲目试验只会浪费时间和浓缩龙类血液，得找到一种效率更高的方法。
让平常时期和鳞化状态两者间做细致的对比，知道两者间的不同后，再于那短暂的两秒钟时间去仔细捕捉变化是如何发生的，或许会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当脑袋中将很多信息过滤之后，可行的还是最为简单的。但这也只是卡西亚的自我安慰而已，若是身边有成套的监测仪器，实际数据或许能更加迅速的指向本质。
回到软垫上躺着，卡西亚开始感受自己此刻心脏的状态与细节。只是毕竟不是用眼睛实际去观察，闭着双眼后，一片漆黑视线中，即使自己的感知再怎么敏锐，体内的一切就像是感知中天生存在的绝对盲区。呈现在脑袋中的画面永远都是书本上有关心脏的种种照片，一时间竟有种不能祛除的错觉。
思绪在这时开始有进入迷宫般的预兆，卡西亚睁开眼睛，轻轻舒缓一口气：“科尔克瓦说过三阶段时，精神会变成实质性般的东西，如同自己可以看着自己正在做什么事情。想要观察自己，是否也与此有着莫大关系？”
因为卡西亚尝试过无论怎样去感受自身，得到的数据都是平常那些，区别是要再细致些。不过若是这种细致能用数据表示，便是在小数点后多加了一个零而已。不知不觉，接近一个小时的鳞化状态在思考中缓慢结束。
“试验前的理论准备不充分，对比实验需要细致观察，但困难在于体内是感知盲区，自己可以灵活且精细的对其进行控制，但并不能将实际景象转化成具体化的影像。有极大可能需要一些实质精神的帮助，如此才能观察到。”信息记录后多上这样一条，“实质精神目前没有任何头绪，科尔克瓦的解释并不够详细。只能从两者前后的变化看出些不同。”
“实质精神像是脱离了自身禁锢，不过实质上还是依托大脑。这里不提及第一代骑士王格罗特的情况，这样思考下去，精神或许就是对自身信息和了解的一次阶梯式跨步。”卡西亚没有立即第二次进入鳞化状态，而是坐立在软垫上自言自语，“两次梦境和几次幻境是否也能看成精神的一种体现？不过那时自己的意识并未将重点放在自身上，而是去注重观察梦境和幻境中的事物了。但此刻没有再度进入它们的方法，暂且作为参考。”
“又从另外方向出发，单说帝国内部，第二阶段的手术者基础最为巨大，三阶段是很多势力内部的中间力量，数量输于第二阶段，不过数量绝对不能说成少。军部学校时期，很多老师都说过大部分手术者的终点便是第三阶段，这句话能否看做只要是个手术者，在没有外部威胁的情况下，给予培养皿般的成长环境，经过一段很长时间的积累，都能在各自的特定时间中成为第三阶段手术者？若此假设成立，延伸往后便是如何让精神积累。”
积累离不开练习，卡西亚知道如何提升力量与速度，也知道如何锻炼自己的灵活和控制。说成和练习剑术，最终将所有最适合的攻击方式与出力手段变成自己的本能来很相似。不过现在卡西亚并不知道精神这种很模糊的东西应该如何去练习。
不断思考肯定不可能，那还有什么办法？一直想着有另外一个自己在看着自己？卡西亚摇摇头又点点头。他相信若是给够自己两三年时间，很有可能在其中的某个时间点，或许是刚从半睡眠状态中醒来，便发觉自己在看着自己了。不过此刻自己没有时间，距离骑士侍从考核结束快要一年，而自己这边才逐渐走上算是平整的道路。
不能靠等待，得跑动起来去追赶才行。
脑袋中这时想出来一个不怎么好的办法，每当自己毫无头绪的时候，繁琐的信息交互都会产生各种各样的交叉作品出来。是否经过了思绪的筛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卡西亚仔细想了想，感觉或许可行。
骨头断裂后再度接上，骨质密度会有一定的提升。想到了学习过的这条知识，卡西亚当即做了不对称的类比，精神损伤后，是否也能变得更为充盈？没有答案，不过卡西亚认为冲破自身禁锢，除了积累之外，让某种需要积累的东西自我产生爆炸，也有将禁锢直接冲破的可能。
精神既然依托于大脑，将大脑认作目标不会显得有错误。且正好进去鳞化状态的信息流足够形成一次次冲击。一面尽可能多的收集期间的变化，一面尽可能让自己接受冲击，两者间互相并不冲突。
看了眼时间，一个半小时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没有继续思考下去，毫无根据，毫无理论的思考既会带来些作用，也会带来一些灾难。卡西亚认为到这种程度正好。
依旧注射前深呼吸一口气，卡西亚再度压下注射器，不到两秒钟，眼睛便睁开了。
“第二次试验，失败。试验次数远远不够，需要更多地数据作为记录，寻找其中规律。”记录在其后越发简短了，偶尔会做一次总结，不过那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
期间只休息了三个小时，第三天，或许是自我意志，鳞化状态持续时间被压缩到了二十六七分钟。而一罐子浓缩血液也才不过使用一半。此刻的心情已经变得平静，三天之中，随着试验次数的堆积，卡西亚已摸到一些感觉，刚开始的模糊和迷茫此刻消失大半。
顺应这种态势，卡西亚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在慢慢变好。
“第五天，第356次试验，定性为小成功。有一瞬间，自己清楚那不是视觉上的具体图像，不过也差不多了，至少那是大脑用自己的语言和表达方式，自己给自己制造了一副闪过去的心脏画面。”躺在软垫上的卡西亚记录完这次试验的信息，睁开眼睛，舒展呼吸时脸上终于露出些笑意来。
只是笑容带着疲倦，以前在战斗中从没有仔细感受进入鳞化状态时的一些身体信息，唯一在意的还是力量与速度这类数据上的巨大变化。虽只是单纯接受信息，辨识和解析的工作很少。不过就像睁开眼睛，即便失神，看见的画面依旧会呈现在脑袋中。自然而然般就会去看看这些捕捉到的信息，大脑对能量的消耗不可不畏巨大。
带上来的食物原本计划能支撑三周时间，但第六天已经没有剩下多少。选择在这时缓一缓，给自己一点时间放松。开车去到最近的城镇买了大量食物和水，返回野营帐篷处，卡西亚只坐了十分钟，便再度躺在软垫上，压下注射器。
一旦有了方向，准备充分之下，过后数据与情况记录越来越具有可参考性。仅在两天后，那会儿只需要十二三分钟左右，卡西亚就能解除鳞化状态了浓缩龙类血液在一天中的注射次数增加后，前几天不断受到信息流冲击的大脑，其疲倦感相较之前反倒有了减弱的倾向。
虽然没有主动使用吞噬方法，卡西亚是认为这具身体在此刻对龙类，或是说完美进化物质具有了吞噬本能。在之前没有发现有此情况，过后花了些时间好好想了想，卡西亚判断着大概是件好事情，至少目前来说。
自己不能像纯种龙类一样靠着吞噬同类来提前完成自己的生长，苏卡琉斯交给自己吞噬方法，最初是担心排斥反应的剧烈会一定程度上损害自身，靠此方法吸收完美进化物质，可以修补在排斥反应中损害的部位。
实际情况在第一阶段后期就偏离了预期方向。即便如此，一直以来卡西亚并未感觉到自身会去主动吞噬完美进化物质。骑士侍从考核中，自己掉进准备好的龙类血液血池中也没有此情况出现。
必定需要自己的意志去给身体下达命令才行。对这一点很确定。
“大半是好事情，对于坏的方面。”卡西亚将此次试验的信息记录后坐起来，等待鳞化状态结束，“因为自己正在逐渐从手术第二阶段过渡到第三阶段，这期间，这具身体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再默默发生变化？”
过后这个问题就被卡西亚放进脑袋的另外一处位置。这段时间内不变化，其他时间也肯定会发生改变，避免不了。自我的心里安慰重新将卡西亚的注意力带入到实验中。
今天一早，时间去到上山后的第十天。与外界的联系完全断开了，打开的通讯器一直未曾发出联系传来的声音。卡西亚乐于这样，在休息足够后，开始今天的试验流程。
每过一天，可以进行的试验次数都会没有规律的增加。第十天停留在鳞化状态中的时间已经不到五分钟，疲倦感同样完全消失。而五天前大脑里一瞬间闪过的画面此刻已经是断断续续，偶尔会连贯起来的影像。对于信息洪流的接受程度提高了很多倍。单一脏器与机体组织的信息流可接受百分之仈Jiǔ十，解析清楚程度随着此百分比等同提升着。
“剩下的那百分之十左右，应该就是变化的关键信息了。”进入鳞化状态的两秒钟时间，心脏的有关变化信息被卡西亚捕捉得七七八八，断断续续之间的不连续，应该便是自己初见一些作用的精神并不够强大卡西亚也不知道捕捉到一些图像是不是实质性精神的作用。
感知尚未不能达到能抓取全部信息的强度，认定原因之后则是更加密集的练习。感觉不到疲倦使卡西亚可以将一整天的所有时间都用在注射血液等待状态消失的循环上。
第十一天，第2234次试验，信息捕捉量接近百分之九十五。呈现的画面基本连续，但在关键性地方总会断开几个片段。结合所有信息，自己能想象几个断开片段中的大致内容。在第2232次试验中进行了对其他脏器与机体组织的信息流捕捉，即使不熟悉，但脑袋中依旧可以呈现出很多景象，粗略估算，能看做捕捉到了百分之六十左右的信息。
这是否是自己精神得到提升的证据还有待过后的数次实验证明。
卡西亚记录完毕，从野营帐篷中搬出另外一个罐子放在一旁。十一天已经消耗掉三罐浓缩龙类血液，速度在之后还会更加快。不担心材料的数量，中型运载卡车的体积，其装下的罐子数量足够他使用很长一段时间。
此刻已经接近下午三时，卡西亚拿起注射器后又放下，站起来在周围走动了数圈。思考从上山开始后从来没有停滞过，试验与练习进行到第十一天，脑袋中堆积的想法像是一座小山般。
很多想法都是以前想过，但因为其他事情而耽搁，于是一直被封存在脑袋中的某个角落。又或者是某些记下的信息，想要调查却在某个时间点断掉，于是再也没有被提出来。很多很多，这时一停下来，记忆就被搅动，逐渐汹涌，以至于水底的东西都开始渐渐浮起来。
卡西亚将之看成是精神越发充盈的表现，身体像是注满能量的引擎，一刻都不能停下来。
将这些记忆过了一遍，时间也才走过一个小时。感觉到害怕，这种突然而来的感受让卡西亚很吃惊，但随后又认为很正常。刚才那一个小时让他记起了很多信息情报，书本上的，从别人口中听来的，眼睛观察到的等等。
但这种害怕，或者说成是恐惧的来源，都是自己。
“自己使得自己恐惧了。”卡西亚站在野营帐篷前自言自语，“若是进入第三阶段，自己会发生什么变化？和帝国绝大多数手术者不一样，很难用他们的记录来衡量自己。”
身体开始主动吞噬完美进化物质，前几天的这件事给了卡西亚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或许已经完全脱离了苏卡琉斯当初在梦境中给自己预想的轨迹了。无所谓变得更好或是更差，也无所谓这样是否算是脱离了苏卡琉斯对自己的预估控制？可能从一开始就不算控制，只是苏卡琉斯想要脱离禁锢它的牢笼，而隐瞒了一些信息而已。
卡西亚此刻能感觉到的，便是自己过后可能既不会像诺儿，以龙类的成长时间完成手术的同化融合，也不会和普通手术者一样，按照大致相同的轨迹艰难去到第五阶段。
让自己感觉些微恐惧的，都是自己本身的不确定性和未知性。
这具身体像是还有另外一个意识在默默潜伏着一样，卡西亚如此比喻着。想了很久，到了傍晚，卡西亚再度平静心情继续进行试验时，才总结出害怕或是恐惧的根源具体出自何方是自己无情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来饲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