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因为女子的止步，也停在了缓坡上面。大风还在疯狂地刮着，积雪被吹起来形成了迷蒙的雪雾，大有将这个队伍完全吞噬下去的可能。

    “马上就要到了，根据加布里他们留在的记号，那片树林就是此行的终点。这里处理完，我们就要赶回飞空艇那里，一面阻击火山基地的其他队伍，并且也要寻找新的队友。毕竟加布里死了。”看着身边的百贝拉一眼，珊尔娜这时说道，“还想跟着加布里去追杀那个跑掉的人吗？”

    珊尔娜问百贝拉，脸上带着笑意，用手抹掉了脸上的雪后，重新戴上了面罩，让队伍继续前进。

    因为带着面罩，珊尔娜看不清楚百贝拉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她的沉默中，也能体会到那种后怕的心情。单除去狙击这一个方面，百贝拉在任何地方，无论是学校中测试出来的理论数据，还是现实中的实际实力，都比比不过加布里。并且在她得意的狙击上，好像和加布里想必起来，两者间的差距也非不能跨越。

    实力有很多方面是相互关联着的，可以有一个专精，或者说是特长的地方。但其他方面可以看做是基础，如同地基。在实力上，地基很大程度上是能左右一个人的最高成就点的。

    队伍继续前进，气氛和这个暴雪天气一样，冰冷到了极点。前不久还不是这样的，直到他们根据加布里留下的隐秘记号进入到了一片树林的时候，在厚实的积雪中，当时的领队人感觉脚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然后就从积雪里翻找出了几具脑袋炸开尸体。气氛在那时发生了转变，说成心里沉重也未尝不可。

    他们是追着上尉去的，队伍人数当时是三十几人，但是损失很大，接近一半的人数在追击的过程相继死去。那时他们甚至出现错觉，好像敌人的上尉不是猎物，自己这方才更符合猎物的特征一般。

    珊尔娜的担心也是从那时开始的，等到了山体缓坡上，她才真正确定了自己的自觉，加布里已经死了。

    跟着记号在树林里绕了一圈，珊尔娜他们似乎在加布里的带队下对敌人进行了仔细的搜索。可是最后搜索的结果不是发现了敌人，而是找到了他们自己的尸体。积雪上的痕迹早在大暴雪下被磨平了，树林里多有古树阻碍，很多积雪上面还形成了波浪形的雪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真是讽刺。”他们最后找到了那个山洞，百贝拉这时看着那一堆被炸成碎块的尸体说了一声。分辨不出谁是谁了，脑袋大凡裂开，身体组织也混成了一块。

    “身体都冻起来了，和石头差不多，也不知道药剂管不管用。”弗雷背着通讯机器在一旁，一边喃喃说着，一边拿出腐蚀尸体用的药剂，淋在了那一堆成了冰块的尸体上。

    “姐姐，这是什么？”百贝拉感叹了一句后，便跟着她姐姐珊尔娜的脚步往山洞里面走。到山洞底部，便看见那一具完整的骨架，以及一颗大得有些不自然的脑袋，她问道。

    “没什么，一头体积庞大的棕熊而已。”珊尔娜回答说，“当然也是敌人用来充当解毒剂的东西，或许可以这么说吧。”

    她一脚踩碎了地面上红色的冰块，嘴角不自主弯了起来。对于山洞里陆陆续续发生的所有事情，她脑袋里已经大致有了一个基本的模拟图像。

    “那时没有出事，你应该感到幸运。”珊尔娜对着正仔细打量那颗棕熊脑袋的百贝拉说道，百贝拉看过来，不理解自己姐姐说这话的意思。而后珊尔娜已经离开了山洞，她想问具体代表的意思也不行了。

    “回去飞空艇那里了，这里没有任何可用的东西，敌人也很早就离开了。”珊尔娜走向其他人，招呼道，让他们就在山洞口那里休息一会儿，然后准备急行军回去。

    、、、、、、

    卡西亚顶着大暴雪前进，每两个小时就停下来休息。因为制造速度，血液的质量确实没有跟上来，身体变得虚弱了很多。耐力明显下降了，大暴雪天气下，体力消耗巨大，每行走一段时间，就不得不停歇下来休息。

    选择的路线大都在半山腰处，这里的地势不会过分陡峭，也能获得较为开阔的视野。现在的雪下得很大，若是处在山谷和树林里，对周围情况的掌控就几乎变成了零。风吹起的雪雾让视线模糊，连同声音也会以因为风声受到很大阻碍。

    卡西亚靠坐在一片凸起的山岩边上，这里的雪不多，也是背风处，刚好充当绝佳的休息位置。

    他望向自己的前方，根据雪峰的位置，在地图上找到自己现在大致在哪里。积雪覆盖下，世界一片白色，很多东西变成了同一种事物，想要找到明显的地标性景物也变得麻烦。

    从山洞里出来有大半天的时间，他已经排查了两个计算出来的区域，但是在那两处地方里，都没有发现其他队伍，也没有明显的痕迹留下来。可能大暴雪是其中一个因素，但卡西亚认为更大的原因可能是这些队伍已经改变了行进路线。才进行任务的时候，每个队伍都有自己负责的一小片扇形区域，他的计算也是建立在这些小区域上面的。

    “一些队伍可能已经被敌人完全消灭掉了。”卡西亚收起地图和指北针，顺手往嘴里塞进一把冰渣子，想到，“也可能是通讯恢复过来了，巴伦少校正在让这些队伍朝着某个方向前进集合？”

    卡西亚这时想起上尉当初的话，这里被所有人知道的一个地点，就只有雪峰那里了。

    猜测或许没有错，卡西亚这样认为。任务现在还没有结束，雪峰那里，他自己可能真的要过去看看。连绵山脉中能停下飞空艇的地方很少，但处在雪峰里的废弃基地，绝对满足飞空艇的停放需要。

    不去一一排查那些区域了，休息好了后，卡西亚就径直朝着雪峰前进。在天色变暗的时候，他下了山腰，顺着山脚下的一条流动河流赶路。不久后，埋过腰部的积雪上，出现了淡淡的凹痕，那是快要被大暴雪抹掉的行进痕迹。有队伍才走过这里不久。

    卡西亚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大约十分钟，行进痕迹已经变得明显，大暴雪下也能看得很清楚。继续走，根据这些痕迹的变化情况，卡西亚在心里估算着自己和这个队伍之间的距离。感觉已经很近了的时候，痕迹离开了山脚下的那条河流，钻进了树林中。天色在这时变得很暗，大概队伍是要休息了。大暴雪天气下，夜晚的温度还会再下降好几度。如果前面真是火山基地的队伍，他们的野外防寒服装并不能很好地抵抗这样的低温，需要找一个防风地燃烧固体燃料取暖，以渡过夜晚最寒冷的时间。

    在这时爬上了身旁耸立起来的古树，卡西亚睁大眼睛顺着痕迹看去重重叠叠的树林之间，确实有一群人的虚影。他们在林子里找到了一块阶梯式的地形，已经准备将那里作为渡过晚上的地点。一个个黑点似的人正在那里上上下下，可能是在清理那一块地域的积雪，还有便是组建防御工作。

    卡西亚从古树枝干上小心翼翼荡了过去。几分钟后，他终于完全看清了那些人的脸和装备标志，确定了是自己这边的队伍后，才按照队长当初告知给他的鸟叫声音的顺序，在风头上朝着队伍发送信号。现在是大暴雪天气，注意声音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

    但是即便有鸟叫声音在，这个队伍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并不柔和。是第三队伍，既不是火力队伍，也算不得搜查痕迹的队伍，看做中转、支援型的队伍比较合适。只剩下八个人了，在暴雪天气里的树林里显得特别孤零零，每个人脸上也带着长时间赶路的疲倦。

    确定了信号，卡西亚从古树上下来，立即被几只枪指着，但从枪上看不出敌意，一些人甚至连安全栓都没有扳下来。随后和第三队伍的上尉队长交换了密码语，这才完全放心过来。

    “两天前有个短暂的通讯，巴伦上校联系了我们。每个队伍都有或多或少的损失，并且也有几个队伍被敌人完全消灭掉了。”上尉说。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九个人围坐在一团临时搭建的石篝火边上，靠着燃烧固体燃料取暖。没有什么合适的位置了，火焰上方只是勉强用东西挡了一块，不让火光过分照射出去。就这样算是临时搭建了一个休息用的地方，其他细节方面，这个队伍也没有心情和力气去注意了。

    篝火上用铁质容器烧着水，里面煮着一点不知什么动物的肉块，做成没有任何味道的肉汤。算是除自带的高能量食物外，最能让人感觉到热度的东西。

    煮了很久很久，卡西亚是这样感觉到的。在肉汤完全煮好之前，他和上尉在一旁谈了很多，相互交换各自的情报，还有汇总现在能知道的一些信息。

    “确实是在向着雪峰那里集合，巴伦少校下达的命令，敌人的飞空艇有很大可能在那里。现在还能联系到的队伍，都在朝着那里赶过去。”两人交谈了很久，上尉叹了口气说道，顺便又用勺子搅了搅小铁锅般的容器里的肉汤。卡西亚这时才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是一种型号标识已经被腐蚀完了的炮弹壳，经过了简单的处理后，成了这样一口小锅。

    “路上捡到的，那时我们要埋队友的尸体，挖坑时，在浅层土表面挖出了这东西，于是就带着了。几天前遇到的敌人，队伍就是在那里变成这样的。幸而那时占据的位置好，我们这边的队员也经过了几天时间的磨合，战斗力并不是敌人估计的那样。他们准备很充分，攻击过来。我们交战了很久，全歼了敌人后，我们这边也只剩下八个了。”上尉说到这里不住感叹，“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每当去参加什么任务的时候，总是可以很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

    弹壳里的肉汤在这时已经沸腾了一会儿，一股香味弥漫出来，勉强在篝火边上散溢出来一点，就被风无情地吹走了。

    “你的份，拿东西来装装，天气这么冷，喝一口很舒服的。”上尉正在给其他几个普通老兵盛肉汤，完了想给卡西亚一点，里面还剩了两三人的份量，“这种天气里找到这些小动物不容易，过了就没有了。”

    卡西亚摇摇头，笑着看了上尉一眼。上尉这才明白过来。

    “我也正奇怪你是怎么逃掉敌人袭击的，看来和我想的一样。按照理论啊，如果一个队伍里坐为队长的上尉都死了，就像我这样。”上尉自夸般的笑笑，“那其他人也没有多大活下来的可能了。”

    肉汤很快被分完了，当然直到最后，上尉也和卡西亚一样，都没有喝。只是后来又就地取了干净的积雪，烧的热水喝了一点。

    一晚上安安静静地渡过了，周围除了呼呼刮起来寒风，便什么也没有了。

    第二天出发是在凌晨五时左右，因为那会儿风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正适合赶路的天气。卡西亚手臂上自己咬的伤也完全好了。他和上尉一起承担了队伍里大半的负重，赶路的速度提高了很多。

    在中午二时左右，雪峰已经在他们的眼睛里变得巨大，再有一天左右的路程，想必就能达到雪峰山脚下。在那之后大半个小时，他们也在一处山腰上看到了另外一个正在休息的队伍。

    不久后，一个整合起来的队伍商量了行进路线，正式向着雪峰小心翼翼地前进。可以说成是三个队伍的集合体，但是人数也才刚好到二十人。

    大雪封锁了山脉，虽然风停了，但是这个小队还是很快被雪白的景物吞噬了进去。

    “大概明天这个时间，就能走到雪峰那里。”队伍里有人说。

    “不一定。”也有人担心，“如果那里真停放着敌人的飞空艇，我们遇到敌人的几率将变得非常大。而且若是自己的行踪在没有遇到敌人前就暴露了，敌人把飞空艇开出来进行地毯式轰炸也是可能的。先不论航弹的威力，仅仅是上面装载的最小口径的炮弹，一发的威力就能轰炸出十来米的大坑。那种攻击我们根本躲不掉，一发就能让整个队伍的人变成碎肉。”

    “最重要的是，火山基地那边一直没有后续动作。”这是很多人担心的情况。

    让他们面对飞空艇是不可能的。两者从来都不是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事物，他们的火铳枪子弹甚至不能击穿敌人飞空艇的装甲层，只能在上面溅起一蓬蓬闪耀但却无力的火花而已。

    队伍再度前进了有大半天的时间，暴雪还在持续变大，风也不愿意消停了，又开始呼啸起来。风力巨大，不再适合赶路，天色也很快来到晚上。大伙儿都觉得自己不是在一片山脉里前行，而是行走在一片完全冻结的冰川上面。

    “无尽海那边有很多这样的地方，本来那里的气候就寒冷得要紧，一大片地域都是冻土，大雪和大风是常见的事情。现在这山脉里的情况已经和那里差不多了。”有人开口，是一个曾经在无尽海那边的军事基地里待过的老兵，“那里的装备都是专为抗寒设计准备的，出去执行任务，巡逻的时候也能感觉到够困难了，更别说我们现在这身东西。”

    其他人听了叹气，他们躲在一个稍微宽敞点的凹地里面，一面靠着几颗笔直坚挺的大树。凹坑里的积雪被清理完了，他们现在正烧着固体燃料，用那口弹壳做的铁锅烧热水喝。

    卡西亚和另外两个上尉则在外面忙着推来几块较大的石头，在凹坑的风头上做了一道简单的防风墙。但主要作用不是防风，而是防止大量的积雪被风带进凹坑里面。落脚的地方并不大，不做些预防措施，很容易在夜深的时候被一阵大风带着积雪掩埋下去。

    “大概是七八级的大风了。”第三队伍的上尉说着话，防风墙临时搭建完成了，风吹来的积雪在这里如同流水般分开，堆积向了两边。

    漫天飞舞的雪雾下面，隔着才有几米远，其他两个上尉的脸就已经模模糊糊了。

    “这种等级的风，我们的行动都要受到影响。不贴着地面走，那些老兵们根本走不动。等风停了吧，巴伦少校他们大概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集合地点，现在这样的天气，应该不行了。”三人走向那个凹坑里，一群士兵们正在喝着热水。

    旁边的几个大树也被大风刮得四下摇晃，枝干折弯了很多，但柔韧性良好，没有一根折断了。反而是原本常青的树叶经过寒冷气温的冻结，在剧烈的摩擦下，现在已经变得破碎，很多地方只留下一点枝丫。

    “大概是从右相大陆那边越海过来的寒流，否则也想不到形成这种天气的原因了。”凹坑里烧着三堆冽冽响起的火焰，几个人分坐在火堆边上。除了放哨的人，所有人都在闭着眼睛休息。

    好像没有一个人真正睡下去，积雪不时会光顾这个浅坑一次，火堆倒是一直保持着，但是士兵们得不时抹抹自己的脸。没过多久，上面不是一层积雪，就是一片寒霜。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白天，直到快要中午时分，大风才停下去。大暴雪同时小了点，并且很多人都发现了，光线在这之而后也明亮了一些。看来天空上的雪云正在慢慢消耗着。

    这时，他们终于从凹坑里探出了头，外面一片棉花般柔软的白色，只有微风不时掀起一点点雪雾起来，弥漫在积雪表面。

    防风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卡西亚他们看向凹坑外面时候，他们的眼睛里，就有两道积雪铸成的高墙。

    “幸亏昨天有这个准备。”其他人感叹。因为防风墙，两边堆积起来的积雪足有两米多高，呈现梯形缓慢下降，如同一座小的山体模型，摆放在离凹坑不远的地方。

    这样厚度的积雪也不再适合赶路了。即使没有了风，卡西亚他们三人可以在前面开路，用身体和超强的耐力硬生生走出一条可行的雪地通道，但赶路的难度依旧超过了其他人的承受极限。

    众人看着面前的积雪摇摇头。卡西亚又想起了当初做滑雪板的念头。看到旁边几颗笔直的树木，虽然不知道树的种类，但是经过大风的考验，柔韧性应该符合要求。

    随后大家都动气手来，队伍里有无尽海那边转过来的老兵，对滑雪很在行，他随后也这样说了。技巧上的问题不用担心，现在只差滑雪板的制作。用枪放倒了那几颗大树，主干没办法处理，其他枝丫倒是可以使用。而绳子是每个人都带着的必需品之一，想法可行。

    在原地又多停歇了一段时间，积雪里赶路的问题终于被完全解决。

    效果不是众人想象的那么好，在速度和体力消耗上，也只比原来少了一两层左右。但是已经足够了，至少众多的装备可以用简易的雪橇来代替人力的背负。

    最后其他十七个人顺利行走在了积雪表面上，但是卡西亚和另外两个上尉，却只能靠着身体在厚实的积雪里，像淌过河流那般在雪中赶路了。手术者的体重不是常人可以比较的，即使当初卡西亚在制作滑雪板的时候想到了这点，特意将滑雪板的面积尽可能做大，但依旧看不出什么效果。

    赶路的速度在这时提升了不少，卡西亚和另外两个少尉也精神充足。三人轮流在积雪里带头开路，体力节省很多，速度甚至比用那些用简易滑雪板赶路的普通老兵们还要快一点。

    此刻，雪峰已经正式屹立在他们的前方。眼睛平视已经看不到雪云层下面的全貌，需要抬起头，才能看到雪白一片的半山腰，层层峦峦的雪，好像奔涌的怒涛。

    巨大的一座山峰，正前方的视野完全被遮挡住了，只有那一片如同墙壁高耸起来的山体。恢弘的气势自然散发出来，从头顶压下，让人心跳微微加速。卡西亚他们停下来望过去，喟叹很久，才再度钻进雪白的积雪中。身上的作战服也把他们变成了白色，很快便分辨不出雪和他们自身的差别了。

    晚上找了一块隐蔽的地点休息。因为已经很靠近雪峰的地域了，晚上也分了时段来燃烧固体燃料取暖，尽可能避免暴露自己的位置。

    第二天，微风，雪小了点，由大暴雪变成了普通暴雪的模式。经过一晚，积雪也下降了一层，更加结实了。滑雪板经过了卡西亚和其他几个手巧的人的连夜改进，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更加适用。

    天微亮，他们离开休息地点，根据地图和指北针判断了自己的位置后，便加速向着巴伦少校当初定下的集合地点赶了过去。

    离他们不远了，大概三个小时左右，就能抵达那里。

    有了滑雪板，旅途也在接下来变得轻松起来。还是很累，但大家的心情至少看上去不错了。

    “还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积雪里面，现在是第三队伍的上尉队长走在前面开路，卡西亚和另一个上尉跟在后面。时间和距离都越来越近了，三人不禁有些担心。因为距离集合的时间已经过去快一整天了。

    当初巴伦少校让他们这些队伍集合的时间，是定在昨天这个时间段里的。

    “我想应该差不多，或许还会是我们先行赶到那里。”第三队伍的上尉说，“因为有滑雪板这东西，我们的速度想必应该是最快的一个。”

    “有很大的可能。”卡西亚他们猜测。

    继续赶路，时间接近的时候，队伍的速度下降了好几倍，滑雪板也被老兵们脱掉了。他们在离集合地点大约几公里外停了下来，做最后的休息与调整，也检查自己的装备状态。

    “没有看到人。”卡西亚和第三队伍的上尉一起爬上了高高的古树，用望远镜看着前方那一片处在雪峰山脚下几乎是平地的缓坡，“积雪颜色的影响有些大了，除非距离再近一点，否则也看不清楚地面上是否有行走过的痕迹。其他队伍要么是很早就到了，要么就是还在赶过来的路途中。”

    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雪峰的主体就压在前方，但一切都被白雪掩盖了下去，变成了未知的事物。

    卡西亚他们决定在原地等一等，现在还是白天，其他人也需要的休息。他们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充分观察那块地方。或许在这段时间里，就有其他队伍赶过去了也说不一定。卡西亚他们三个越是临近集合的地点，心里便越感觉到不舒服。沉闷和喘不过气的感觉，大概和屹立在前方一动不动的雪峰有关系。

    现在他们已经可以看见雪峰被炸开的一角了。从他们的视野里出发，雪峰在山腰部位突兀少了一块，不再是自然而然的状态，成了一个明显的缺口。那里便是当初在战争时期被炸毁的山体。

    老兵们把几颗古树间的积雪清理干净，又再度烧起了热水喝。天气寒冷，热水也变成了珍贵的东西。

    直到天色开始暗下去，卡西亚他们的队伍才继续出发。一切都准备好了，以队伍现在的状态，遇到突发情况也能很好应对过来。

    集合地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找到具体的位置，得靠着指北针和雪峰形成的某个小角度来确定。巴伦少校以前好像来过雪峰这里，对这边的地理环境很了解。

    缓坡上也一样长满了古树，有很多还在流动的河流，它们的源头多来自于雪峰山巅上常年堆积的冰雪。当初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挖空山体成立雪峰战线基地，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因为那些体积巨大的冰块就是水源的保障，一个基地的正常运作，水是必不可缺的东西之一。必须要有大量的水来维持日常的消耗。战争爆发后，这种消耗还会呈现几何倍数般的攀升。

    将战线基地看做是一个高效快捷的水资源处理场所，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理解方式。

    树林里已经很暗了，起了微风，雪不见小，但也未曾变大。

    队伍朝着目的地前进，周围只有树叶刮擦的声音，以及他们走在雪地里细微的“吱嘎”声音。很安静，所有人都在这时自觉进入到了警戒般的状态里。空气冰冷，每一次呼吸的交换，好像就能将身体里的全部热量带走一样。于是所有人降低了自己呼吸的幅度和频次，慢慢跟着雪中卡西亚他们走过的痕迹一点点前进。

    队伍在这时分成了三路，交叉起来相互配合前进，由卡西亚他们三人开路。

    很快就进入到了集合地点，那是一片稍显古老原始的地方，古树皮全部裂开了，粗糙狰狞的模样，好像隔着积雪都能闻到脚下泥土浓厚的历史气息来。看不到其他队伍的影子，积雪表面还是大凡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都在不久前的那场大风里成了波浪般的形状。

    继续走了两三百米远，队伍在这里稍微分散开了点，去树林周围看看有没有被大雪覆盖住的痕迹。

    没过多久，其他队员开始通过手语传递信号，积雪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个老兵用脚碰到了。

    卡西亚和其他两个上尉立即赶了过去，扫开雪，是很重的柱体物件，只有一半裸露出来了，另外一半还在冻僵的泥土里面。物件感觉整个都是直接用钢铁浇注出来的一般，他们三人合力把它扯了出来，几乎大半个成人的高度，有不一般的重量。

    扫开了那一小块积雪，铁锈在柱体上面结成了一块块，周围的积雪也有小半被染成了锈红色。

    “以前丢弃的炮弹？”上尉说，有其他几个老兵凑了过来，看了一眼。样貌和现在的炮弹完全一样。

    “就是炮弹，而且还是口径特别大的那一种。”其中一人走过来说，用手扳开了粘结在一起的铁锈，露出里面凹凸不平的壳体，想看看上面是否还留有这种炮弹的型号。但经过的时间太长了，壳体外部已经被完全腐蚀。那士兵将很大一块粘结的锈层扳开，立即有东西落了出来，是里面紧紧压实的、成了混凝土碎块般的火药，。

    周围几个围起来的人，心里都没有原因的猛烈跳动了几下。虽然那些看起来变成水泥块般的火药已经完全失去作用了，不会再被引燃产生爆炸。但是那个士兵的脸还是渡上了一层明显的红色，这般寒冷的天气里，额头上也立刻冒出了汗水，随即便被冻成了寒霜。

    “引信也早就坏了，不要怕，不会爆炸的。”一旁的其他人安慰道，但话语里还是有着很多的不自信。

    “看不出型号，帝国内的炮弹大都一个样子，因为制作工艺和流程早在很久之前就固定下来了。不根据炮弹上的型号来辨识，仅通过形状是看不出来具体信息的。”那个士兵接着说，大致度量了一下炮弹的高度，“结锈后还有这般高度，若真还原回去，大约得有普通成人的那样高了。在一些中大型的飞空艇上，这也能算是主炮的炮弹了。”

    卡西亚他们将这个炮弹翻着查看了几遍，谨慎小心地避开了那些抖落出来的火药，甚至用积雪将那些水泥块般的火药包裹了起来。虽然心里知道不会出现意外，但是周围几个人总是不怎么放心。

    “只是一颗埋着有些久的炮弹。”两个上尉有些失望，他们以为发现了有用的东西，“大家继续在周围看看，大雪可能将所有东西都埋藏下去了。特别是这些古树上面，仔细瞧瞧有没有类似弹坑的痕迹。”

    其他士兵听后继续朝着周围扩散出去，将搜索的范围进一步扩大。

    “看来我们真是第一批到达这里的队伍。”其中一个上尉看了一遍四周，确定说道。

    “应该是这样了。”另外一个上尉这时附和，周围着实看不到明显的线索，除了无尽的积雪，就只有高高耸立起来的古树了。

    卡西亚站在他们一旁听着话，但没有回应一个字。他在两个上尉奇异的眼神里，从背囊中摸出了强光手电，大概将功率调节到了中等，光束激射出来，这一方小小的雪地顷刻间被照亮了一点。树林里现在已经变得有些昏暗了。

    “怎么了，那炮弹有问题？”两个上尉也看了过去。灯光下，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结成块，略有些湿润的红锈，它的颜色显得更加鲜艳了点儿而已。

    “炮弹没有什么问题。”卡西亚回答道，强光手电打在了他的脚下，“只是这片泥土下面好像有些问题。”

    “你们看看这里面，并不完全是结实的泥土。下面有好大一片中空的地方。”卡西亚有些不确定。刚才那颗生锈的炮弹从泥土里面拔出来了，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直径约有两个成人腰身般大小的孔洞。现在卡西亚打开手电，光线就是直接照**孔洞里面的，没有触到底，下面好像有些深。

    “只有这里是这种情况？”卡西亚一面说话，一面轻微晃动了手电。明亮的灯光下，可以通过拔出炮弹形成的孔洞看见地下另外一片景象。

    他们三个脚下的泥土里，确实存在一片中空的区域。灯光下，能明显看见倒垂下去的密密麻麻的树根，粗细不一，如同在那里形成了一片树根组成的瀑布。很久没有见到阳光了，树根的表皮都是嫩黄的颜色。

    一片盘结在一起的树根上面，卡西亚他们没有看到霉菌，是一些荧光苔藓的存在。

    “下面的空气好像一直都保持着干燥状态。”卡西亚这时判断道。随即，他的眼角处又多了两束手电的灯光，两个上尉好像也对脚下这一片中空的区域升起了兴趣，各自掏出了自己的强光手电，想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漆黑的空间被三束手电照亮了。很多很多的树根，这是卡西亚他们三人最直观的印象。光线里面，在他们锐利的视线下，很快就发现了其他的东西。是数量同样庞大的铜管，卡西亚看见那些铜管的第一眼，就通过色泽和管壁的厚度看出了它们的作用。

    “全都是输送蒸汽用的管路，并且都还是帝国一直延用至今的经典设计和标准化模式。时间快过去百年了，但是直到现在，这种经典的设计和标准，以及材料上的处理依旧适用于蒸汽动力的各个方面。”卡西亚这时解释给两个上尉说，“看它们被树根扭曲的程度，我想这下面留存的东西，它们的实际历史要比生长在它们身上的这些大树们古老很多。”

    两个上尉这时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手电的光束也顺着树根朝着周围慢慢扩散出去。他们一点一点查看着这片地下空间里的其它东西。

    但是这个拔出炮弹形成的孔洞，在这时看来确实有点小了。想要将下面漆黑空间里所有的景象全部收在眼睛里，不扩大这个洞，好像是不可能的。

    卡西亚让两个上尉帮自己拿好手电，身旁没有好用的工具，他就用自己的手去一块一块扳开那些泥土。寒冷的天气里，这些泥土几乎冻成了冰块，失去了柔韧度，变得极具脆性，反而方便了卡西亚动手扩大孔洞的工作。

    可是卡西亚和另外两个上尉在这时都忽略了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可能也是因为他们现在没有去考略其他的事情，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那片地下空腔上了。

    他们记得自己是手术者，但是却在这时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体重。特别是卡西亚，作为手术者中肥胖症般的人，他的体重甚至比两个上尉还要重很多。

    动手一块块扳开脚下坚硬泥土块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咔嚓”声突然从三人的脚下响起。卡西亚立即反应过来，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脚下的泥土应该是承受不住他们的重量了，到达了坍塌的临界点。

    “这时不能太过于用力，否则只会加速这块地方的塌陷。”卡西亚才考虑到这一点，就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小范围的地面在这时轰然裂开数道巨大的裂缝，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随后就急速朝着下方坠落。

    卡西亚立刻展开手臂，一左一右抓住两边还未坍塌下去的地面，防止自己掉下去。但是起了连锁反应，卡西亚的手掌才搭在两边的地面上，那里也立即布满了密集的裂缝，随即如同玻璃般，完全变成支离破碎般的形状。

    身体不可抑制地落下了大半个成人的高度，正当卡西亚在考略下面有多深，应该如何着地来减少伤害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双肩分别被一只宽厚的手掌紧紧抓住了。

    是两个上尉，他们的反应力同样惊人。这时他们伸出手将抓着了卡西亚，准备将他从裂开的大洞里拉出来。

    “你应该减减身体的重量了。”两个上尉入手就感觉到了卡西亚惊人的重量，一面将他往上拉，一面说，“看你身体干干瘦瘦的，但是没想到会有这样不符合体型的重量。”

    卡西亚无奈笑笑，身体才经过一次大换血，这时的体重已经减少很多了。满状态的他，体重比这时还要重上一点儿。

    “谢谢、、、”卡西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另外几声清脆的崩裂声打断了。两个上尉脚下的地面在这时同样爬满了裂缝。三人只来得及互相看了一眼，随着一声砰然坍塌的声音，三人的身体猛地往下沉，落了下去。

    他们轻呼了一声，周围大概有几平米的地面接连碎开了，压在上面齐腰厚的积雪跟着一起坍塌下去。

    手电的灯光在黑暗的空间里胡乱晃动，卡西亚他们三个同时展开了十字瞳孔。从树林外还有细微的光线落进来，周围不至于是完全漆黑一片，十字瞳孔可以勉强将这些光线捕捉到。

    他们三个的体重异常，平时踩在松软的泥土上都会有脚下不踏实的感觉。这时身体急速朝着下方坠落的悬空感非常不好受。并且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下面到底有多深。未知的地域总是充满着危险，那也是每个人对未知事物自然而然的恐惧心理。

    卡西亚在空中扭动身体，在极短的时间里将身体的平衡找了回来，然后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不远处，那些散开在半空中的树根。树根很细小，只能起到一点点缓冲作用。卡西亚抓住一把，坚持的时间还不到一秒钟，这些柔弱的树根便全部被崩断了。

    但趁着这极短的时间，卡西亚借到了力量，将自己的身体往那一簇瀑布般盘结起来的树根群靠近了一点，然后顺利在身体下降的途中抱住了一根有他腰身粗细的主树根枝干，手掌在嫩黄色的树根表皮上摩擦了一两米远，下降的身体这才稳稳停下来。两个上尉用相同的方法，也一前一后抱着树根，停在了这片空间的半空中。

    三只手电全部掉下去了。几秒钟时间后，泥土积雪落地的声音在下面响起来。手电和着积雪落下去，幸而没有摔坏，这时成了他们度量高度的工具。

    “大概有七八十米的高度。”卡西亚看了一眼自己的头顶上，然后又看了一眼落地的强光手电判断道，“这里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房间。”

    “该不会是雪峰基地原来的一个仓库吧？就像火山基地的仓库那样？”卡西亚这时攀着树根爬到一个更加平稳的地方，光线微弱，两个上尉的脸也变得模糊了，看不清楚。

    “可能是这样。”两个上尉也睁大眼睛打量周围，但几米外就看不清楚东西了，只有一层接着一层笼罩起来的阴影。

    “上尉，你们没事吧？”靠着近的老兵明显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立刻赶了过来。几束聚在一起的手电灯光进来，锁定了卡西亚他们三个人分别所在的位置。随即十几个老兵都围了过来，但知道了地下是中空的，他们这时站得很开，也大都挨着旁边的古树。

    有士兵扔下绳子，以便卡西亚三个抓着绳子和树根爬上来。

    “暂时没事，先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扔三只手电下来。”上尉回答说，他们现在攀在树根上，还算安全。

    三只强光手电在随后被扔了下来，卡西亚他们每人接了一只。同时也从背囊里摸出了几根备用的荧光管，扭亮了扔向周围。但在这片中空的空间里，好像除了这一团繁密的树根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荧光管全部和先前的三只手电一样，一直落到了底。

    几秒钟后传来清脆的响声，听音质好像是落在金属上面的碰撞声。

    卡西亚他们把手电的功率调到最大，大束光线喷涌而出，配合着头顶上那些老兵们的手电灯光，算是基本上照亮了这块中空地带。

    空间体积大概和一栋七八十米高的大楼相当。盘结的树根处在这片空间的一角位置，其余的地方近乎只剩下干燥的空气。从下面扬起的灰尘这时慢慢升起，荧光管淡绿色的光线下，胡乱堆积了很多东西。

    强光手电打过去，才彻底看清楚那些堆积起来的东西全部都是堪比两三个成人体积的炮弹，还有很多圆柱体的发射药混在里面。它们的外壳上多有凹进去的地方，可能是碰撞产生的凹陷痕迹。

    “感觉这里就像是个弹药储存库，这炮弹的数量太多了。”一个上尉将手电的光线调节得散开了些，视野也跟着灯光扩展开了。下面全部都是这些东西了，里面还有很多破损的蒸汽铜管，以及被堆积起来的炮弹压得变形的金属架子。稀稀疏疏在里面看见了属于人类的灰白色的碎骨头。

    “就是一个弹药库。”另外一个上尉确定地说道，同时他示意卡西亚和另一个上尉看他手电指着的地方。那里有一面类似墙壁的东西，看样子都是金属浇注出来的。这面墙壁上固定了几排金属架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都是标准的存放弹药的架子。金属架子上面还有不少的炮弹卡在了上面，没有落下去。

    “还有上面。”卡西亚这时也提醒两人。刚才冰块般的地面碎裂落了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几平米大小的坍塌区域，他现在指着的地方就是这块坍塌区域的边缘。在接近一米多厚的泥土下面，有钢铁锈化后的红色。

    两个上尉仔细看了几眼，那分明是厚度接近一米半左右的钢铁合金板，并且也是和周围的金属墙壁连接起来的，是一个整体。

    边缘位置上面还保留着撕裂状的冲击痕迹，即使已经起了锈，但现在仍旧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钢铁板是被什么东西击中，并瞬间完全洞穿过去的。通过痕迹可以看出这些信息。

    这时，卡西亚他们三人的手电灯光顺着坍塌区域的边缘转了一圈，才察觉到它是一个圆形。

    “这就是一个装甲层被洞穿的弹孔！”一个上尉当下说道，手电灯光晃动，在脑袋里，他将看到的所有东西都翻转了九十度，彻底还原了这里的实际场景。

    卡西亚和另外一个上尉点头，他们已经清楚了这块中空区域到底是什么了。这些古树和泥土下面，应该埋藏着一艘尚且不知道具体型号的帝国飞空艇。而这块中空区域可能就是这艘飞空艇的弹药储存仓库。这艘飞空艇可能是在战争时期被敌国飞空艇的炮弹击中，从而坠毁在了雪峰的山脚。

    联想到百多年前，一旁的雪峰被敌国轰掉了小半山体，雪峰基地也彻底成为废墟，被写进了历史里面的纪事。这里出现一艘坠毁的飞空艇残骸也就不怎么意外和奇怪了。

    只是这一个被炮弹彻底洞穿的弹孔让他们感到非常吃惊而已，因为它实在过于巨大了。他们平常见得最多的弹孔是火铳，或者是不同型号的机枪子弹造成的弹孔。装配白金子弹的弹药，弹头的主要部分也是由坚硬且具有不凡重量的合金制造，打在普通铺地砌墙用的那类混凝土上，都能炸开不错的凹坑来。

    那种凹坑已经非常大了，大概有三个成年男子手掌的面积。若是打在人类身上，子弹本身带着的巨大冲击力就能让着弹点瞬间凹陷下去，继而形成一个几乎不能治愈的大洞。在战争时期，战线上面很少会见到战地医生的身影，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中弹的人几乎活不下来，忙着搬运尸体的人倒是最多的。

    卡西亚和另外两个上尉借着绳子和树根爬上地面。下面就是一个飞空艇的弹药仓库，厚度达到一米半的钢铁装甲层很好的证实了这一点。

    “真是骇人的威力，装甲层的厚度都快赶上我们几个的身高了，但依旧被直接洞穿了。”第三队伍的上尉用手电指着结满红锈的装甲层感叹，“不知道击穿它的炮弹会是什么来头，这哪里还是炮弹啊。若真的存在这样口径的弹药，那发射它的炮管，以及发射药该有多重？发射的时候就不怕发射药直接在炮管里炸开？”

    “那可能只有当时这艘飞空艇上的人知道了。至少我知道火山基地里面是不存在这种东西的。”另外一个上尉发出干涩的声音，“帝国的工业水平虽然已经停泄很久了，但我想这些东西应该是能制造出来的。毕竟有很多东西我们都还不知道的，比如一些稀有金属，你该知道那些东西的出处吧。”

    “确实，那里面的东西好像就是被世界单独隔离出去的一样。”知道另外一个上尉是在说极限气候下的地域，第三队伍的上尉这时回答到。

    “但也不得不赞叹这艘飞空艇的运气不错。这应该是贯通伤害，一颗炮弹击中这里，接连洞穿两侧的钢铁装甲层，并未对这艘飞空艇造成实质性的破坏。弹药储存仓被直接命中，但这里的炮弹没有被引爆，不是任何一艘飞空艇都能遇到的事情。”

    “但最后它还是坠毁了，落在了雪峰的山脚下，并且也被大量的山石完全掩埋了。”卡西亚说，“应该就是当初敌人进攻雪峰基地时坠落的吧，那时雪峰的山体被炸开一块，大量的山石滚落下来，顺带着将这艘飞空艇掩埋掉了。否则只靠着时间积累，要将这里填埋成现在的缓坡形状，大量泥土的来源会是一个问题。不然这里的地形应该是一堆接着一堆的小山丘。”

    卡西亚看了一眼周围的树林，平平静静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明显的动静。只有他们这二十个人在这里。光线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又降了一个台阶。不久后，山脉里又将被冰冷的黑暗笼罩。

    “可能这一整片缓坡下面都是飞空艇的残骸也说不一定。”卡西亚猜测，“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脚下埋着什么无关我们的任务，还是先将这里伪装一下吧。将一个明显的大洞放在这里也不怎么合适。”

    事实好像是这样，其他人点头，围在一起的人群散开了。他们感兴趣的不是脚下埋着多少坠毁的飞空艇，而是洞穿它的炮弹而已。在火山基地见过很多炮弹，种类多样。但是那些都和这个骇人的弹孔没有一点关系。

    目前我们眼睛里所看见的工业力量和实力，好像还不是帝国的全部。他们大都想着这个事情。帝国的实力和两个敌国大都是对等的。远海共同国和火焰联盟的科技在哪个水平线上，那么帝国所处的位置也就大致在这条水平左右。

    “需要一些树枝，在这里搭建一个承重网格。否则靠着这点散开的树根，根本掩埋不掉这个大洞。”第三队伍的上尉判断到。他脱下自己的背包，只拿了一把烤了暗灰色漆料的短刀。

    在观测了周围没有什么危险后，也是直觉告诉他不会出什么意外后，就迅速爬上了一旁的古树。

    “趁着现在还有一点点自然亮光，加紧时间砍点树枝做承重网格。我们掩盖了这个大洞后，就原路返回，找个地方休息了。晚上的温度还要更低。看这天气，估计还会有一场特别大的暴雪下来，过后才会彻底消停。”第三队伍的上尉一面爬树一面说，很快到了古树的树干中央，开始小心翼翼地砍起树干来。都是一刀一根，力量控制得很到位，发出的声响也没有风吹树林的声音大。

    下面有几个老兵也效仿着他的做法，脱掉了背囊，动作流畅地爬上了旁边的古树。一看就知道在火山基地里面没有少练习这方面的技巧。

    卡西亚他们几个在下面对这些树枝最基本的修剪，很快网格搭建了大半。

    另外一个上尉在下面提醒着，让树上第三队伍的上尉随时注意自己的体重，不小心从上掉下来就有些丢人了。

    “一直都记在心里的，刚才只是意外罢了。”第三队伍的上尉笑着说。

    几步远的地方，卡西亚已经将网格搭建好了，只差往上面小心地堆上积雪伪装。

    “已经够了。”卡西亚这时抬起头说，让那几个老兵和上尉都下来，天也快完全黑下去了。可能再有几秒钟时间，光线就该被一旁的雪峰完全遮挡。

    第三队伍的上尉回了一声“好”，将短刀插在了裤子上的套子里，正向着主树干移动，以便下来的时候。他半蹲着的身体突兀消失了大半，完全变成了一篷散开的血雾，在空气中散发出大量的热气，随即在寒冷的温度下迅速冻结成了红色的霜粉，好像雪般从上面缓慢落下。

    这时，所有的光线才完全消失，黑暗如同滚滚的浓烟，也像起落的潮水，从不明的空间里涌出。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