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夏他们出门有个习惯,就是会找一个地方让车夫把马车停那,然后跟车夫约好见面的时间,就会相互告别。
这次也不例外,宋初夏他们下了马车之后就自己去玩,而丁晟武则是一个人留在马车里等他们。
只是等了将近一天,丁晟武还是没有都等到宋初夏他们的身影,他第一时间回了客栈,可是客栈的人说宋初夏他们没有回来过。
于是他又骑着马车串街走巷地去找他们。
找到了太阳下山之后,街上摆摊的人都已经纷纷开始收摊回去,丁晟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直接闯到醉仙楼里,直接拉过一楼大厅的一个伙计,语气急促地开口“龙九他们在哪个包间?”
府城的醉仙楼也是南宫寒熙名下的产业,作为南宫寒熙的手下,他们都是彼此认识的。
听到丁晟武的问话,伙计指了指二楼“五号雅间。”
丁晟武之所以知道来醉仙楼找龙九他们,得多亏了宋初夏昨晚把龙九他们狠狠地虐了一番,让他们忍不住去找丁晟武诉苦,最后提到今天要来醉仙楼喝酒。
丁晟武按照伙计的指示直冲二楼,来到五号雅间门口,一脚把门踹开。
看到里面喝得东倒西歪的一片,他无力地扶额,眼睛眯在一起,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弧度。
他走到他们的桌子上,拿起了桌上的茶壶,朝着龙九的脸倒了下去。
茶水洒到龙九的脸上,发出“哗哗”的声音,龙九一下子睁开眼,从桌子上抬起头。
一看是丁晟武,熟人,举着手上的酒杯递了过来“老丁,你也来喝酒啊,来,这杯给你。”
说完,他整个人又倒在桌子上。
丁晟武嘴角抽了抽,再次把一壶茶水浇到他的脸上,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使劲地拍打他“醒醒,快醒醒,主子不见了。”
龙九听到他的话,挥开他的手“别闹,主子在天盛国领兵打仗呢,怎么可能不见。”
“我说的是我们的新主子宋姑娘宋初夏,主子的心上人,他们今天失踪了。”丁晟武一字一顿地说着,浇完了一壶水又换另一壶。
“别闹别闹,哪来的什么新主子,我龙九这辈子就一个主子。”龙九意犹未尽地又灌了一杯酒,继续趴下。
“唉”丁晟武重重地叹了口气,放下茶壶。
转身走出包间门,熟门熟路地找到掌柜房“徐掌柜,我们的新主子宋姑娘他们几个失踪了。”
“什么?”府城醉仙楼徐掌柜也就是镇上的徐掌柜的哥哥,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失踪的?”
“我早上在街上跟他们分开了,到现在都没看到人,我都客栈去找过了,他们没有回去,街上也找了几遍也没发现。”
“龙九他们呢?去问他们了吗?他们不是贴身保护宋姑娘他们的吗?”
“他们现在烂醉如泥的,问他们也没用。”丁晟武无奈地摊摊手。
“这几个人真是的”听到丁晟武的话,徐掌柜顿时一股气冒了上来。
他从他的桌子后面站了出来,朝着丁晟武摆了摆手“走走走,我现在马上派人出去找找看。”
****
徐掌柜和丁晟武带着醉仙楼的伙计把整个府城的街道翻了一遍。
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你说宋姑娘他们会去哪了呢?”丁晟武站在街头看着眼前那漫长而清冷的街道。
缺了一小半的月亮升到冷清清的天空中,整个地面像是被铺上了一层银纱似的。
“你们早上是在哪里分开的?”徐掌柜脸上的担忧比之丁晟武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宋初夏的事他这两年也听丰海镇上的弟弟讲了不少,对于她的事迹早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本以为只是宋初夏来府城,能找到机会与之碰面的。
丁晟武拧着眉回忆起来,“我们是在那边分开的”他指了指左手边的一条街,“我记得那里有一家张记茶寮,一家好味道粥店,对了,还有一家辉记金器店,当时那个金器店门口围了很多人,主子他们就让我不要过去在原地等着的。”
丁晟武用力地拍了拍自己脑袋,脸上懊恼“我怎么就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呢,走走走,我们去那个金器店看一下,当时主子他们可是朝着那金器店走了过去的,我们去问问看他们有没有看到人。”
他也没有管徐掌柜的反应,带头走在前面。
徐掌柜一看他这冒冒失失的样子,摇摇头,啧啧嘴巴,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
“就在这里了,我们敲门吧。”丁晟武停在了金器店门口,抬起手准备敲门。
古代的街道不像现代那样,晚上还营业,这里除了一些饭店或是那些花街酒巷,其他的店一般到了戍时,也就是现代的七八点的样子就会关门。
所以这个时候的金器店早已经关门了。
丁晟武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看到没人应,又用着吃奶的力气使劲地拍了几下,把门拍得啪啪作响。
正在店铺后面的住宅里吃晚饭的掌柜放下了碗筷,眉头皱了一下,朝着一旁伺候的小厮说道“你出去开门看看,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谁来敲门。”
“孩子他爹,你刚说到哪了?”掌柜媳妇之前一直在听掌柜说话,突然被敲门生打断了,她赶紧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就是这个小少年啊,一开始还不承认他是来偷东西的,硬是说来帮家里买的,只是忘带钱包,这刚好他姐过来的,我就顺势让他姐给钱啊,结果他们两个居然装作互相不认识了,你说这气不气人。”掌柜的想到白天的事,感觉一口气都下不去了。
“那后来呢?”两百五十两的金锁啊,掌柜媳妇想想就肉疼,迫切想知道后续发展。
掌柜一脸得意“后来我当然是让官府的人把他们抓回去了啊,胆敢到我店里偷东西,都不想活了。”
“那那个金锁拿回来了吗?”
呃……
掌柜瞪了一眼他的娘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耐烦地朝着他摆摆手“吃饭时候哪来那么多话,快吃快吃。”
有饭不吃专提他的伤心事干嘛,想想被衙役队长拿走的金锁他就肉疼。
掌柜媳妇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撅起嘴来,心不甘情不愿地撇了一眼掌柜。
嘴里在低喃“明明是你自己要说的。”
这个时候去开门的小厮跑了回来“老爷,外面有两个人找你。”
“带到客厅来吧。”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掌柜的放下筷子,朝着客厅走去。
“是”小厮领命退了下去。
“钟掌柜您好,在下晚上过来打扰您,实在是失敬失敬。”徐掌柜站在金器店掌柜面前,双手作揖。
这掌柜的一看面前的人站着的不正是醉仙楼的徐掌柜吗,徐掌柜在府城里可是有权有势的,连知府都要给他几分面子,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同样是双手作揖回了个礼“原来是徐掌柜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这边请坐。”
他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厮,“去泡一壶最好的茶过来,还有让厨房准备点心送过来。”
“钟掌柜,不用客气了,我们只是来问点事,很快就走了。”徐掌柜一看架势赶紧开口阻拦。
丁晟武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寒暄,坐都坐不好,脸上急得冒汗,不断地在揉搓着双手。
小厮听到他们的话,犹豫了下,停下来为难地看着钟掌柜,也就是金器店的掌柜。
钟掌柜看到他这么不机灵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朝着他挥挥手,“快去快去。”
然后脸上快速换上一副笑脸“不知道徐掌柜想要问什么呢?”
“是这样的,老身有一个世侄女刚从外地到府城来游玩,可是今天出去之后就没回来过,我们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一个晚上也都没发现。后来听说她失踪之前去过您家的金器店,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印象。”
徐掌柜开门见山地说着。
“不知您这世侄女有没有什么特征呢?”
钟掌柜听徐掌柜这么一说毫无头绪。
徐掌柜也没见过宋初夏,让他说还真说不出来,他朝着丁晟武使了个眼色。
丁晟武马上站了起来,朝着钟掌柜行了个礼之后,娓娓道来“我们家小姐今年十四岁,出门时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衣服,样子长得清秀可人,身边跟着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一个十二岁,一个六岁,妹妹现在十岁,还带了一个差不多大的丫鬟和一个六岁大的小书童……”
他尽可能地回忆着宋初夏的一切。
咋一听到丁晟武的话,钟掌柜心里咯噔一下。
他说的这人怎么那么像他今天看到的那几个人,而刚好已经被他送到衙门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请问您说的这几个人是否还会点武功的?”
他希望丁晟武能回答他不是,不然的话,他怕是要得罪徐掌柜了,居然把他刚到府城的世侄女给送到监狱去。
换了是他也是会生气的。
然而他看到丁晟武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喜,他就知道不妙了,果然他听到丁晟武嘴里说出来的话“没错,你见过他们是吗?”
丁晟武激动地抓着钟掌柜的两个手臂。
“呵呵,我见过。”钟掌柜无奈地干笑。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丁晟武只专注于宋初夏他们的消息,完全忽略了钟掌柜脸上不太对劲的表情。
但是徐掌柜却是看到了,他冷静地开口“钟掌柜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钟掌柜心理都快哭了。
这真的好难啊,都快难死了,他好想问我能不说吗?
你们要让我怎么开口啊,难道说你们的宝贝世侄女和她的弟弟妹妹被我送进监狱了。
他现在甚至都开始怀疑也许那个小少年也是徐掌柜的什么亲戚,也许他们并没有骗他,可能真的只是去买东西忘带钱包罢。
他当时怎么就没留意到他们穿着的衣服又怎么会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呢。
他这个猪脑袋啊,他忍不住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朝着徐掌柜尴尬地笑笑“徐掌柜啊,您的世侄女失踪前确实来过我的店里,只是只是……”后面的话钟掌柜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只是什么?”丁晟武抓着他的手臂使劲地摇晃。
“只是,唉”钟掌柜鼓足了勇气,破罐子破摔“只是后来我误会他们联合另外一个少年要偷我店里的金器,让衙役把他们抓到衙门去了。”
一鼓作气说完之后,他忐忑地看着徐掌柜和丁晟武他们,同时悄悄地不动声色地想要剥开丁晟武的手。
丁晟武整个人愣住了,他刚才听到什么了?
主子他们偷东西被抓到监狱了?
雾草,这搞什么鬼!!!
情绪过于激动,他握着钟掌柜手臂的力气也瞬间加大。
“哎呦,哎呦,轻点轻点,手要断了。”
钟掌柜被抓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晟武,你先放开钟掌柜吧,他都说了是误会,当务之急,我们先去衙门把人救出来吧。”徐掌柜毕竟是见过世面的。
权衡之下,知道现在什么事才是最重要的,站出来拍了拍丁晟武的肩膀。
丁晟武听了徐掌柜的话,手一下子松开来。
重新取得手臂的自由权的钟掌柜如释重负,双手揉了揉被抓疼的地方。
然而,他还没有放松多久,突然听到……
“钟掌柜,这事情是你闹出来的,你跟我们去一趟衙门吧。”徐掌柜云淡风轻地说着。
“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嘴上答应得爽快,可是钟掌柜却是哭丧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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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想小解。”吃完饭之后,宋玄星枕在宋初夏的大腿上睡了一会,突然间觉得肚子好涨,急需要把里面的液体排出来。
可是眼前这房里就这么大,还有这么多人,他的脸憋得发红,委屈地看着宋初夏。
这牢房里是不可能有什么茅房的,宋初夏四处打量了下“你去那个角落里解决吧。”她指了指最里面的一个角落。
宋玄星捂着裤裆犹豫地看了一眼,坚定地摇了摇头。
虽然他只有六岁,可是他也是讲究礼义廉耻的,那么多人在这里怎么拉。
“你不去那可就没办法了啊。”宋初夏也好无奈啊,她又何尝愿意和一堆大小便呆一个房间。
宋玄星的一张小脸皱成苦瓜的样子。
“你不拉你就得憋着咯,小心肚子会破掉哦。”宋初微笑嘻嘻地地打趣道。
宋玄郎则是愁眉苦脸地坐在一旁。
宋初夏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明天我们一定能出去的,你忘了还有龙九他们吗,他们肯定已经在想办法救我们了。”
“嗯”想到龙九,宋玄郎又燃气了一丝信心。
靳晨烁则是一吃完饭之后就躺了下来,对于从小在外面自生自灭的他来说,比牢房里的环境更恶劣的地方他都睡过了。
现在睡在这里就是小意思了,而且宋初夏已经答应帮他把妹妹带走,他心里最担心的事都解决了,没心没肺地到头大睡。
整个监狱里都是他打呼的声音。
宋初夏羡慕地看着他。
————
丁晟武和徐掌柜他们几个在得知宋初夏他们的消息之后,连夜赶到了衙门,然后被告知知府今天家里有事不审案,中午抓回来的那几个小犯人还在衙门里关着呢。
“你去把你们的知府找过来,让他放了我家主子。”丁晟武都快急坏了,朝着守门的衙役吼道。
堂堂未来的夜王妃居然被关到一个小小的知府衙门的牢房里,若是被夜王知道,他们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不好意思,我家大人晚上是不办公的,恕难从命。”守门的人也是个气性大的,听到丁晟武怒吼他,他也怒了。
看着两人一副快要拔刀相向的样子,徐掌柜赶紧出来打圆场“有话好说啊,这位小哥,我是醉仙楼的徐掌柜,麻烦您可以帮我跟梁大人通传个话吗,就说我有重要事情找他。”
说完,他递出一个价值五两的银元宝给他,元宝在月色下烦着银白色的光芒。
衙役一听,哎呦不得了了,原来眼前的人就是徐掌柜啊,大人可是交代过不能得罪醉仙楼的徐掌柜的。
再加上徐掌柜拿出的银元宝,他的脸上马上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原来是徐掌柜啊,小的马上帮您去通传。”
说完,他毫不含糊地拿过徐掌柜手上的银元宝。
不过知府梁有成现在在梁府,距离衙门有一小段距离,为了快点去通知他,衙役去马厩里牵了一匹马出来。
在等待衙役回来的时间里,丁晟武一直在衙门前不停地来回踱步,他看了看另一边看着的守卫,挑眉“喂,可以让我们先进去看看我家主子吗?”
不能怪他这态度不好,谁让这知府衙门居然那么没眼力连他家主子都关了起来。
他没拿着把刀过来跟他们闹已经是很对得起他们了。
“没有大人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去探视。”衙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丁晟武从腰间拿出一枚一两的银棵子,在衙役面前晃了晃“有这个也不行吗?”
“哼”衙役嫌弃地撇过脸去,刚才那名衙役可是拿了五两银子的,现在拿一两就想打发他?
把他当乞丐吗?
没门。
“切”丁晟武也不管他,继续在原地来回走动。
“你就不能停一下吗?”他这样搞得徐掌柜都急来起来。
“大人,醉仙楼的徐掌柜在衙门等您,说是有重要事情。”之前去找人饿衙役终于到了梁家,看到了梁有成。
“徐掌柜?”梁有成轻蹙眉头,“他找我有什么事情?”
他跟徐掌柜没什么交情,在这个时候找他干什么?
“徐掌柜没说,属下也不太清楚。”衙役也是一头雾水。
“去备车,我去一趟衙门。”梁有成朝着跟在他身边的管家说道。
虽然不知道徐掌柜找他有什么事,但是在这府城里,他谁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徐掌柜他却是不敢轻易怠慢的。
这个是安宁庄府城的前任知府程知府一再叮嘱过的。
来送口信的衙役看到自家大人这么重视程知府,瞬间觉得自己做了件正确无比的事。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想去做,那就是回去拍徐掌柜的马屁,万一一个不小心拍对了,可能就平步青云了。
“大人,要是您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就先回去了。”他低着头哈着腰谄媚地说道。
梁有成摆摆手“去吧去吧,给我好生招待徐掌柜。”
“是,小的一定好生招待他。”衙役乐滋滋地骑上马,驾的一声飞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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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憋不住了。”宋玄星蹲着了地上,小脸上涨得通红,连话都快说不完整。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他的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宋初夏看着他这样子,有点忍俊不禁。
但是怕他真的憋坏了,她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报到那个角落里把他放下来,用不容抗拒的语气说道“脱裤子,姐姐帮你挡着。”
“哦”憋到了极点,宋玄星也就不再矜持。
随着一阵哗哗的流水声结束,他整个人放松下来,舒服地发出一声感叹。
解决了宋玄星的事之后,宋初夏看了看透过排气孔射进来的月光,脸上覆盖上一层愁容。
这龙九他们的办事效率怎么那么低?这么久都还不来救他们?
真要是在监狱里呆一晚的话,别的不说,光是大小解就是个大问题。
听着从另外一边传过来的呼噜声,她很有过去把他踢醒的冲动,而事实上,她真的也这么做了。
“哎呀,谁踢我啊。”靳晨烁一下子张开眼睛,蹭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当他看到眼前的人是宋初夏时,瞬间又焉了下去,轻声细语地说着“是你啊,有事吗?”
“没事,就是看你不太顺眼而已。”宋初夏面不改色地说着。
“哦”靳晨烁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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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回来之后就把徐掌柜跟丁晟武他们带进了衙门里。
“你们先坐会,喝口茶,我家大人很快就过来了。”
他熟门熟路地去翻出梁有成放在衙门里的茶叶,冲了满满一壶茶给徐掌柜他们端了过来。
“你不用忙了,我们就这么坐会就行。”徐掌柜看到这个衙役倒完茶之后又在到处搜东西,冷冷地开口。
同时又掏出一个银棵子给他。
徐掌柜他们坐下来没多久,梁有成终于坐着马车赶到。
他匆匆从马车上下来,迈着有点中年肥的身子小跑进来,“实在不好意思,梁某人来得慢了,不知徐掌柜突然来访,实在是有失远迎。”
他一跑过来看到徐掌柜之后,立马气都没喘定,就上前双手作揖地行了个礼。
“梁大人,深夜来拜访,是徐某人的不对才是。”徐掌柜从椅子上站起来回了个礼。
丁晟武和钟掌柜喝了一口茶也跟着站了起来,朝着梁有成作揖“梁大人好。”
“都坐下吧。”梁有成朝着他们摆摆手,带头在主位上坐下。
他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衙役之后,这衙役马上机灵地给他倒了杯茶。
梁有成抬起茶杯抿了两口,看了看徐掌柜和丁晟武他们“不知几位深夜拜访,所为何事?”
丁晟武听到梁有成的问话,马上激动地想要站起来说话。
徐掌柜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坐下来,稍安勿躁。
“梁大人,其实是这样的,今天衙门里抓了几个涉嫌偷盗的小少年少女回来,其中有几个是老身的世侄女和世侄,而这一切其实都是个误会,所以老身想跟大人求求情,看能不能放了他们。”
徐掌柜不卑不亢地说着。
梁有成看了看身旁的衙役,眼神冷淡“有这样的事吗?”
他今天一直呆在府上倒是对衙门的事不太关心,不过就算他不呆在府上,衙门的事也是向来对自己怎么有利怎么处理的。
一般来说像这种如果是无权无势的小孩偷盗了,直接打到认罪为止就是。
衙役看到自己大人的问话,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大人,今天确实抓了这么几个人,现在正关在地牢里呢。”
“砰”的一声。
听到衙役的话,梁有成气得把杯子都砸了。
“混账东西,徐掌柜的世侄女们会去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吗?这人谁抓回来的。”
被他知道了,非扒了那个人的皮不可,居然敢陷害他。
钟掌柜看着梁有成这架势,整个人哆嗦了一下,从位子上站起来“梁大人,其实这不能怪他们,都是老身误会了,当时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不是……”
“具体什么事,你来说一下。”看到有人站出来把罪过揽走,梁有成也松了口气,收起了脸上的盛怒,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说着。
钟掌柜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缘由道出来,包括是怎么误会他们的,为什么会误会他们的,都一一说清楚。
梁有成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事也不能怪钟掌柜,说到底也该怪那小少年。”
“大人说的是,大人说得有理。”钟掌柜赶紧把握住一切拍马屁的机会。
看他们又说了这么久,丁晟武早已经有点按捺不住了,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大人,眼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先把我家主子们带出来呢?这地牢里不宜久呆阿。”
“你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指了指离他最近的衙役“还不快去把人带过来。”
地牢里
在一遍遍地期待过后仍然没有看到来打救他们的人出现,宋初夏已经忍不住在心理把龙九他们骂个体无完肤。
在他们都以为今晚就要在地牢里度过的时候,突然他们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今天的监狱好像不太平静的样子。”宋初夏喃喃自语了一句。
这声音听起来不太像是衙役的声音。
“大家坐在地上假寐,不要乱动。“宋初夏警惕地说着。
在不确定等下会出现的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宋初夏不会暴露自己同时也不会暴露自己的兄弟姐妹。
如果来的是坏人,那么自己都假装睡着了那么应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理论上不会惹来杀身之祸了吧。
听到宋初夏的话,其他的人不明所以地乖乖照做。
“少宫主,就是这里了。”突然一道低沉粗犷的声音在宋初夏他们的牢房外面响起。
宋初夏听到这陌生的声音,好奇地半眯着眼偷窥。
这一看,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眼前的人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尤其是他身上那一身耀眼夺目的红衣,以及精美绝伦的五官。
红衣男子显然感觉到了宋初夏气息的变动,他在昏暗的地牢里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宋初夏的视线。
他那双黝黑深邃的丹凤眼眸一瞬不瞬地跟宋初夏的实现对上。
邪魅戏虐的笑容从他的嘴角缓缓扬起“宋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磁性而魅惑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地牢里。
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宋初夏感觉到脑袋里突然嗡的一声,她终于想起眼前的人是谁。
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心里想着的同时,她也问了出来“血夜宫少宫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冷夜身旁的护卫一号心理也有这个疑问,堂堂少宫主为什么要来地牢?
本来少宫主说要来地牢救人,救的还是跟血夜宫毫无关系的人,他就觉得意外了,结果他都还没从意外中回复过来,少宫主居然又抛出一个更劲爆的话,他……他居然要亲自来救人。
这到底都是个什么事!
他们向来冷血无情的少宫主里久的居然还是一个女子,虽然无法接受,他们最后还是跟着少宫主过来了。
冷夜脸上邪魅的笑意有增无减,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看到宋初夏他心情就变得出奇地好。
当他知道宋初夏居然被关进地牢里时他的气炸了,不仅是气的抓他的人,还有南宫寒熙安排的那群手下的保护不力。
宋初夏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总觉得像是有一股引力似的,让人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多看两眼。
不过眼前的情况太诡异,她再次冷冷地开口“少宫主,不知道您深夜来衙门的地牢所为何事呢?”
宋玄郎他们听到宋初夏的话,也纷纷张开了眼睛,看着在牢房外,美得似妖孽般的红衣男子。
宋玄郎拧紧了眉头“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男子虽很美,可是出现的时间地点让他不得不警惕。
“哈哈哈哈”
冷夜看着宋初夏和宋玄郎他们一脸的警惕,忍不住笑了出声。
突然他瞪了一眼他旁边的护卫,“还不快把门打开。”声音一瞬间冷得仿佛让人觉得身处冰窖当中。
“是,属下马上去开门。”护卫一号不情不愿地拿出刚从衙役身上拿来的钥匙把牢房门打开。
宋初夏看到突然走进来的冷夜,冷静而警惕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样?”
她自问这两年没有去招惹过血夜宫,唯一的那一次还是血夜宫的招惹上自己,而且当时事情已经了解了。
“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冷夜终于开始好好回答宋初夏的问题,脸上自然而然地又挂上一丝笑容。
宋初夏疑惑,冷冷地开口“为什么?我们跟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救我们?”
宋初夏可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因为我看不顺眼。”只有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才适合你,监狱这种地方哪怕多呆一秒都是对你的亵渎。
后面的话冷夜自然是没有说出来的。
宋初夏白了他一眼,这什么理由。
“我现在不能跟你走。”虽然能出去是好事,只是现在案子未审,走了的话就是畏罪潜逃,那么到时候真的是水洗都洗不清,宋初夏坚定地拒绝。
冷夜脸上没有一丝的意外,仿佛早就猜到宋初夏会这样说,胸有成竹地开口“如果是怕你走了之后会变成畏罪潜逃,那么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一切。”
说完,他拍了拍手掌,从入口处走出来一群人。
一群让宋初夏他们几个看得目瞪口呆的人。
这?
撞鬼了?
宋初夏看着冷夜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跟他们几个一模一样。
冷夜看着宋初夏眼睛瞪得跟铜铃般大小,他嘴角含着笑意“这些人都是来替代你们的,他们带了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宋初夏重复了一遍。
这货在小说中看得多了,没想到真的存在。
冷夜点了点头,并且朝着这么一群戴着人皮面具的人招招手,他们有秩序地走了过来。
在冷夜面前站定“少宫主好。”
他们开口的瞬间,宋初夏他们又愣住了。
外貌像还能说戴人皮面具,连声音都那么像,难道是装变声器了。
宋初夏疑惑地看着冷夜“声音是怎么回事?”
“血夜宫随便找出一个人都会变声。”冷夜轻描淡写地说着。
“嗯哼?”宋初夏表示怀疑。
“那这样呢,你总该相信了吧?”冷夜突然间的开口,声音变成了南宫寒熙的声音,连里面的冷漠都学得惟妙惟肖。
雾草!
这还是人吗?
宋初夏已经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看到这群跟自己这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之后,宋初夏大概就知道冷夜的意思。
她原本还有点内疚,不想让别人代替自己坐牢,可是他们的技能把她虐到了,于是她也要虐他们。
“他们在这里不会有事吧?”最后她还是跟冷夜确定了下。
“不要太小看血夜宫的人。”冷夜自信地说道。
这两年血夜宫的人成长的除了年龄之外,还有能力也是突飞猛进的。
在冷夜的带领之下,血夜宫现在已经和影阁并驾齐驱,成为了江湖上名列前茅,却又让人闻风丧胆的组织。
“那走吧。”既然他们不会有事,那么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反正不过是一场误会,明天开审之后必然就会水落石出了。
宋玄郎他们一直听着冷夜和宋初夏的对话,已经从一开始的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到现在的见怪不怪。
既然宋初夏都说要走了,那么他们又岂有不从的。
正好还能回去平复一下今天缕缕受刺激的脆弱心灵。
冷夜和护卫一人站在一边给宋初夏他们让道。
靳晨烁看到冷夜连替代他的人都准备好了,于是毫无心理负担地跟在宋初夏他们身后走了出去。
不过在经过冷夜身边的时候,他总感觉冷夜好像在瞪着他似的,让他竖起了一身的寒毛。
脚上的速度也不自觉地提高,甚至已经超越了宋初夏的速度走在了前面。
宋初夏疑惑地回过去看了一下身后,好奇地开口“有人追杀你吗?”
靳晨烁使劲地摇头“没有没有,又怎么会有人追杀我。”真是的,万一说错话真被追杀了怎么办。
一路上出去,宋初夏他们看到了很多倒在路边的衙役。
“他们是怎么回事?”她看着后来跟上来的冷夜。
“中了迷药罢,等我们都安然出去后,便会给他们解药。”冷夜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这些人,眼眸中不带一丝温度。
按照他以往的作法,又怎么会这么麻烦,一到杀了一了百了。
不过他得估计宋初夏他们的声誉。
宋初夏听了冷夜的话,“哦”了一声。
出到地牢外之后,宋初夏正准备跟冷夜告别,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冷夜“今晚的事,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只要宋姑娘安好便好,本少宫主不需要报答。”冷夜邪魅低沉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地动听。
宋初夏不想欠了他人情,虽然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救自己,不过为了报恩,她还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塞到冷夜手里“这瓶药给你,只要有一口气吃了它便能救活。”
瓶子里是宋初夏加上空间灵液随便捏出来的药丸。
冷夜好奇地看着手上这个小瓷瓶,这东西对它来说并不陌生。
在这两年他守在宋初夏身边时,偶尔会看到她把这瓷瓶拿出来,然后无论他眼前的人伤得多重或病得多重,都很快便会痊愈。
没想到,今天她居然愿意把这样宝贵的东西给了自己。
冷夜把这个小瓶子珍而重之地塞到自己的衣襟里,为了确定放好了,还轻轻地拍了几下。
最好,恋恋不舍地看着宋初夏他们离开的方向。
当他看到靳晨烁笨拙地在爬墙的时候,他对着旁边的护卫使了个颜色,该侍卫马上上去像提着小狗一样把靳晨烁提了起来,扔到墙外。
“哎呦”这是靳晨烁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