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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厚重的山门被劈开的时候,漫山遍野发出了叫声。不过,一个是欢呼,另一个却是充满了绝望。

    魔教一支分部被我们攻破了,每个人的心里有说不出畅快,最终还是邪不压正。

    我把剑从一名魔教教徒的尸体中拔出,鲜红的血液溅了我一身。望着身下之人瞪大了的双眼,我的心里却提不起丝毫胜利的喜悦,反倒是说不出的茫然。

    我们跟随着大师兄冲到了山门上,身上带血的长衫随风而动,猎猎作响。

    两个守山的魔教教徒提着大刀向我们冲来。尽管他们气势很盛,手上的功夫也是不弱,看他们稳健的步法就能知道平常时候也曾习武。但是这两个人在大师兄眼里,却不是那般厉害了。面对着两人无畏的冲锋,我们身前的大师兄冲势不减,手中长剑以雷霆之势向前探出,左右突刺之际便将两人头颅斩掉。

    山门上还有几个受伤的魔教教徒,都被其他师兄弟联手杀掉,每个人脸上都多少带点敌人的血。

    此时,山门已被推倒,大队人马也冲了进来。山门上,剩下的魔教彻底放弃了抵抗,在面对死亡时,他们竟然也会惊慌失措。

    攻打两狼山一日一夜,到处都是火,血流了遍地,顺着山石汇成小溪,流向山下。

    在砍翻了最后一名魔教之人后,我便将手中长剑收起,靠在一根柱子边,与师兄弟们一起休息,毕竟一日一夜的厮杀,我们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其他门派来处理了。师兄弟们都在炫耀着自己杀了多少多少人,身上的仍旧是兴奋劲,似乎还没杀够。但是我的心里却是一颤,凉的像一块冰。这时,山下跑来一名拳宗的弟子,一路叫喊着:“盟主有令,不留活口!”

    尽管我已经十六岁,手上的人命也已经有不少,但是听到这句话时,我的身体还是不自主的颤抖一下。

    我十二岁加入铁剑门,之后便一直跟着大师兄,每一次师傅分派的任务,我都会参加。无非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每日里不是去招收新弟子,就是去练剑,幸运一点的可以跟着师傅去坊间收收租金,参加门派喜事之类的事情,四年来过得倒也是有惊有喜,有滋有味。

    但是,杀人,我却从未想过,也从未做过。

    大师兄常常告诫我,江湖有正邪之分,正道与魔教是死对头,水火不容。我们铁剑门是正道,是为了降妖除魔而生,如果见到魔教中人一定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不留活口。

    现在听来,这四个字却是这般让人毛骨悚然。

    一日一夜间,我开了杀戒,而且杀了五个人。

    也许,江湖就是如此。正道与魔道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人也就不算多大的事了。

    大师兄看了我们一眼,笑道:“要不,我们再进山杀他几个来回?”

    魔教中人行踪难以捉摸,神出鬼没,平常时候碰到魔教中人也只是三三两两,难得像这次一样碰到这么多。大师兄此次杀了多少人我都记不清了,这次要论功邢赏的话恐怕会得到不少的好处。现在的他,大概是杀红了眼。

    我看了眼大师兄,他也只比我大了三岁,也许在他的眼里,杀魔教的人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大师兄,我就不去了,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浑身没力气。”

    “哦?昨天不是你说的要把魔教赶尽杀绝的吗?”大师兄侧过头,问道。

    “就是,六师兄,你才杀多少人呀就喊着累了?”说话的是我们的小师弟,比我小两岁,十四岁。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不去!”

    他吓了一跳,悄悄地把头缩了回去,低着头偷偷看了眼大师兄,道:“那…”

    大师兄大笑了一声,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好,你就在此地等其他师弟前来接应,我们去去就来。”

    接着他抽出长剑,挽了个剑花,道:“众师弟,随我来。”

    其余师兄拥簇着大师兄而去,我的心里突然说不出的空虚。看着大批人马涌入山中,践踏着死人的残值断臂,远处不断地传来杀喊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我竟一时有些茫然,呆立在山门上。

    这就是江湖么?师父曾说,君子应以身负天下苍生为己任,以正气驱邪,才是大丈夫所为。然而今日看来,所谓的正气驱邪也不过是以杀戮的方式捍卫正义。

    我抓起长剑,转身朝山下走去。山门一侧的山坡上正有数十人厮杀,有一名拳宗的弟子让魔教之人割断了咽喉,滚落下来,正落在我身边。他双手捂住脖子,想要止住如喷泉流出的血液,身体不断地打着滚,想要竭力止住血,等到他脖子间的血流的少时,人也躺在地上没了动静。瞪大的双眼里满是迷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也许,正道中人也是有贪生怕死之辈。

    我不忍再看,转过头,向山下走去。

    清理魔教余孽持续了一个下午,我们这边死伤数百人,但是魔教那边却是全军覆没。山中所有的财务都被后来进山的各门派普通弟子运到山下,交于暂代盟主职位的铁掌帮帮主潘长龙管理。各门派事先早已商定,剿灭这支魔教时所获得的财物会统一由铁掌帮掌管,事成之后再论功分配。

    看着一车一车的珠宝箱从山上运来,我总觉得自己像是犯了错一样,心里更加的迷茫。

    路过铁掌帮的驻地,一名精瘦老头拿着一本册子正在记录着这次的战利品,旁边几个身着麻衣的年轻人正有说有笑的搬运着清点好的箱子。还没请点的东西实在太多,堆在空地上像小山一样高。真不知道这一支魔教分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大概都是抢来的。

    这次围剿行动始于一个月以前,当初铁掌帮派人传信与我师父,说两狼山有大批的魔教中人频繁的出入,怕是有不小的阴谋诡计,会对我正派不利,信上还说如果这次行动胜利,我们铁剑派会得到不少的好处。

    我们铁剑派本就是无名小派,如果能从这其中得到一星半点的好处,自然会对本派有利。一方面可以削弱魔教的势力,一方面可以壮大本派,我师父师娘也就欣然同意了。

    在会师的途中,我听其他门派的弟子说,这次的行动是一名少林寺高僧发起的,还有的说是武当派掌门暗中组织的,为的是打魔教一个措手不及,让其元气耗损。

    其他的就不是我这样的无名小卒能知晓的了。少林武当是当今中原翘首,传到我们耳朵中的时候也不知道被虚夸了多少。这次我杀了五个魔教中人,不知道有什么样的赏赐。师傅会不会传我们新的剑法,或者可以到坊间待一段时间,享一享人间清福?

    也许,我就不是一块练武的材料,对于打打杀杀的事情甚至有些厌烦,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凡人或许更适合我一些。

    脑子里胡乱想着,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换了件崭新的衣服,再把长剑放回架子上,闲来想着没事做,就把帐篷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本来这些事情都是由小师弟做的,但是脑子里就是想做一些平平凡凡的,不用舞刀弄枪的活。这些事情要是让师傅师娘知道的话,定会责骂小师弟没大没小了,不过我们几个师兄弟感情很好,有我们打掩护,师傅也一定不会知道的。

    这时,帐篷的帘子被人撩了起来,是大师兄他们回来了。

    小师弟看到我在收拾房间,立刻从我手中夺走衣服,笑道:“六师兄,让我来做。”

    看这小子一脸的高兴,肯定是得到了什么好处。一群人浑身都是血腥味,有几个人身上都挂了彩,但是每个人都很兴奋。

    大师兄走到床边,脱去早已被血浸红的长靴,对我说道:“老六,师傅有没有什么要告诫我们的?”

    我突然醒悟,回来只顾着瞎想了,竟忘了去拜见师父,脑里转念一想,道:“大师兄,我还没有去拜见师父,我想等你们回来一起去拜见他老人家。”

    大师兄看了我一眼,道:“恩,这样也好,不然师傅又要责骂你没有手足之情了。”

    视同门为手足,是我们铁剑派第一条帮规。师兄弟之间手足情深,是我们正派之人要刻在骨子里的,到哪里都不能忘。不知道魔教中人也会不会跟我们一样,视同门如兄弟手足。

    等大师兄他们收拾妥当,我们师兄弟十三人便出了帐篷,直奔师傅的帐篷而去。

    我们铁剑派人员稀少,师傅总共就收了我们十三名入门弟子,其余的都是普通弟子,加上师娘和厨房做饭的,我们铁剑派总共还不到一百人。我们所搭帐篷占地很少,一个帐篷可容得下十几号人,不像铁掌帮和拳宗那样,四五百的弟子,占地要大上许多。比起我们的帆布帐篷,他们所搭的帐篷也是精美之极,不过在见到金刀流派只有两个帐篷时,我们心里才平衡点。

    我们的帐篷与师傅的帐篷隔得不是很远,中间是普通弟子的帐篷。

    正走着,前方传来哭喊声。

    我们跟着大师兄凑了过去。只见铁掌帮的数十人手里拿着刀枪,正押送着七八个浑身破烂的人。是魔教中人。

    走在最后面的一名魔教中人,脚步蹒跚,头发稀乱,满脸的伤痕。身后一名铁掌帮弟子嘴里咒骂着,一掌推在那名魔教之人的后背。那名魔教之人一个不稳,被推倒在地。好像他身上带着伤,这一倒地正牵动了痛处,哀嚎了几声。这个举动似乎勾起了那名铁掌弟子的凶性,又是一掌当头劈下。

    好在这名铁掌帮弟子功力尚浅,只打了那魔教之人一个眼冒金星,若是潘长龙亲自来,怕是活活能把那名魔教之人劈死。

    那名魔教之人被打的无处可藏,只好哭喊着爬起来,跟着队伍向前走。

    这群人当中,为首的是一名黑衣女子。她一脸的平静,长得十分的俊美,比身后的大多数男人要坚强很多。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铁掌帮帐营。

    铁掌帮帮主潘长龙冷漠无比,对付魔教之人更是心狠手辣,一想到这些人的下场,我的心里一阵的失落。

    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想多了也是瞎想。我只是一名无名小子,我要做的就是跟随师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正义之事,除魔卫道,为天下苍生尽一些微薄之力。想到这里,我的心里轻松许多。

    我们跟随着大师兄来到师傅的帐房,师傅正在案边看着什么书信,而一旁站着的就是师娘。

    师傅姓吕,名长顺,今年刚刚四十岁。听大师兄说,师傅年轻时原本是一名书苑老师,后来一家人被魔教的人杀害,之后被一位剑道高手相中,习得几年的剑术,剑术有成时行走江湖遇到了现在的师娘苏琴,二人结为夫妇之后便建立了铁剑派。我们师兄弟十三人是师傅收的第一批弟子。

    大师兄说师傅的师傅是武林大派中的一名高人,剑术非凡,为人侠义,所传授与师傅的一套剑法更是威力无比。如果能将师傅的剑法学会,那么在江湖之上就算是有一席之地了。

    只怪这几年光景不好,四年的时间我们才扩展到不足百人,加上此次被魔教杀掉的十几位师弟,全部人员还有七十多名。但是我一想到金刀流派,我们这点牺牲就不算什么了。

    我们进了帐篷,单膝跪下,道:“拜见师父师娘。”

    师傅身材有些臃肿,抬眼看了我们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道:“张大胆,这次我们有多少弟子丢了性命?”

    张大胆就是大师兄。

    “启禀师傅,这次围剿魔教,有十六名师弟阵亡,另外有伤者数十人。”

    师傅放下手中的信件,单手扶住额头,叹道:“不是告诉你们,要冲在大部队的后面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死掉?”

    师娘站在一旁,脸也很不好看。

    大师兄抱拳,道:“师傅,魔教中人奸诈狡猾,竟然从后面偷袭,杀了我们几名后就又躲了起来,我一气之下,就带着师弟们冲了上去。对于死去的师弟,大胆甘愿接受惩罚。”

    大师兄生性憨直,不懂师傅的意思,我看到师傅的脸都气的通红。其实师傅的意思是要我们加倍小心,魔教之人凶残,对拼起来更不会手下留情。师傅是想更大的减少伤亡。

    师傅瞪了大师兄一眼,说道:“死都死了,责罚你有何用?”

    大师兄又道:“是,弟子知错。”

    师傅正了正,道:“也罢。自古正邪不两立,死伤也在所难免。你去将死去的弟子就地安葬,另外收拾一下行礼,今晚庆功宴结束后我们就离开。”

    “是。”

    这时,师娘笑道:“你们这次杀敌有功,回去之后自会有奖赏,现在都下去。”

    我们同声道:“是。”

    不知道师娘所说的赏赐是什么。我想起回来时看到的那一车车拉的箱子,要是每个人分一些钱财,倒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这与做完案子分赃,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心里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喜悦也荡然无存。

    回到我们的帐房前,看到房前一字排开的尸体,心里说不出的惘然。

    我们在帐房后面挖了十几个坑,将死去的弟子埋了下去,因为条件有限,每个坟头前只插了一根木板,上面用朱红写着“铁剑派,某某某”。

    江湖中人四海为家,就算是死了,也是随处埋葬。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的杀喊声。

    我心里一惊,难道是魔教杀回来了?

    丢下手中的工具,提起长剑,我们跟着大师兄奔了过去。那声音离我们不是很远,我们本就是驻扎在边缘处,只需要绕过几座帐篷就可到达。

    我们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山壁下,正看到有不少的人在厮杀。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前方二十多名身穿黄劲装的人,手里拿着大刀,正与几名衣着奇怪的魔教之人对峙着。周围更是有不少其他门派弟子准备接应。

    大师兄拉住一名拳宗的弟子,问道:“这位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那名被我大师兄拉住的拳宗弟子脸上露出不快,甩开大师兄的手,有些怒气的说道:“几个魔教欲孽想要混入我们的大本营,被金刀流的弟子发现了。”

    这时,前面有人喝道:“你们这一群所谓的正派弟子真是不要脸,竟然靠偷袭取胜,亏得整天喊着正气凛然,我呸!”

    我在这边看得清楚,说话的是一名身材中等的老者,手里拿着一把奇弯的刀,与他交手的正是金刀流派掌门断金石。

    此时,那名老者身上已有数处刀伤,其余魔教之人身上也已多处挂彩。虽已有败势,但是他们气势却是丝毫不减。

    断金石隔开老者的一此攻击,脸严峻,道:“哼,魔教之人也敢对我正派妄言?可笑之极!”

    那名老者退了几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大笑起来,道:“正派?你们也敢称自己为正派??”

    断金石冷哼一声,不再多说,提着大砍刀就冲了过去,再次与老者纠缠在一起。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正是铁掌帮的人,我们连忙让开了路。

    铁掌帮的弟子个个威武高大,一身的本领自不必说,比我们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此次能顺利拿下两狼山,有一半的功劳是属于铁掌帮的。

    潘长龙大步走了过来,正站在我的身前,看了眼前方,问道:“怎么回事?这些是什么人?”

    我心想,他这句话是问的谁,这片点大的地除了他就是我。

    正想着间,他竟扭头看了看我,眉宇间的凌厉之让人不敢直视。

    我心里一动,连忙单膝跪地,道:“禀告盟主,这几个人是魔教余孽,欲要从此地潜入大营。”

    潘长龙点了点头,一招手,从他身后快步走出一名铁掌帮弟子,恭敬的立在他身后,接着潘长龙说道:“一个不留。”

    那名弟子抱了一拳,招呼着身后几十名弟子就冲了上去。

    远处那名老者见更多的人加入战团,大概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嘴里大叫道:“你们这帮卑鄙小人,就知道以多欺负人少,待我长生堂堂主杀来,定将你们碎尸万段!老夫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们!等着你们……”

    老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铁掌帮的加入终究是让他们双拳难敌四手,只那么一会,所有的魔教之人就被杀个干净,再无活口。

    老者临死前说的话在我脑海里久久不散。这次围剿魔教是在晚间秘密行动,是在他们毫无防备之时开始的,说是偷袭也不为过。都说正道行事光明磊落,大丈夫坦荡荡,不耍卑鄙手段,可是这一次行动却并不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样。

    或许,正道与魔道之间根本不存在光明磊落,有的只是立场不同罢。厮杀结束,金刀流派和拳宗受伤的弟子都被抬了回去,那几个被杀的魔教之人就随意的被丢在山脚下,无人问津。

    回到住处,大师兄与其他师兄弟开心的聊着,无非也就是这次杀了多少人,过程当中有多么多么的惊险。我坐在一角,擦拭着我的长剑,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我洗干净,但是冥冥中,我总能看到它剑锋上不断地流出血,鲜红滚烫的血。

    这时,他们又哄笑一声,我实在有些厌烦,将长剑放到架子上,撩开帐篷帘子走了出来。身后,响起小师弟疑惑的的声音。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西方。山脚下有一处高地,我决定去那里坐一会。

    路过金刀流派的营帐时,里面突然传来女子的冷哼声,接着又是一阵的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只听得几句“无耻”“报仇”之类的话。

    我不愿再多听任何噪杂的声音,不禁加快了脚步。不曾想还没走几步,金刀流派的那个帐篷帘子被人猛地掀开。

    我回头看去,潘长龙率先走出,身后陆续走出十几名身着光鲜的人,都是各门派的掌门。师傅也在其中。

    只听潘长龙对看守此间的两名金刀流派弟子说道:“将这女人看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说完便甩袖离去。

    师傅看见我在,轻咦了一声,向我走来。

    我连忙单膝下跪,道:“徒儿拜见师傅!”

    师傅,点点头,道:“顾天,你不在帐中休息,跑这里来做什么?”

    内心对各大门派的不满绝不能让师傅长辈们知道,否则不知道会被师傅惩罚成什么样。脑里灵光一闪,脸微微变得有些难看,诺诺说道:“师傅,徒儿肚子不舒服,想要去茅房……”

    我偷偷看了眼师傅,只见他脸上露出些无奈,但是语气中还是有些疑惑:“难道你们帐房旁边没有茅房吗?”

    “启禀师傅,那里的茅房被师兄弟们占了。”

    师傅点了点头,道:“速去速回,一会就要庆功宴了。”

    师傅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我驻在原地等他走远了才直起身,悻悻的向那高地跑去。

    等到了高地上,我找了一块可以靠背的大石坐了下来,嘴里一贯的含着一根枯草。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山去,只剩下半个身子。远处天空上几只飞鸟展翅滑翔,不时地扇动几下翅膀,下面大本营里熙熙攘攘,传来阵阵的笑声,傍晚的味道扑鼻而来,清香之气久久不散。

    师傅教我的剑决我已经全部学会,一套辟水剑法二十四式,每一式都取可以取别人性命,靠着这一套剑法,我才能连杀魔教五人。这一套剑法看似简短,但是每一式中又有数十种变化,招招攻击人体的软处,让对手难以招架。

    辟水剑法可攻可守。攻,令敌人守不成守;守,让对手攻无可攻。师傅就是靠着这一套剑法创立的铁剑派。

    但是我曾经见识过金刀流派的刀法,他们的刀法霸道凌厉,舞动时动作大开大合,气势比我们的辟水剑法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但是师傅说过,刀有刀的霸道之势,剑也有剑的灵动长处。

    这般想着,我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开始舞动起来。

    拿着手中的树枝,我对着身前的大树开始有模有样的比划起来,好像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真正的剑,心中的闷气也全部朝身前的大树发泄了过去。

    师傅教我们剑法时,常常告诫我们手中的剑是用来行侠仗义的,不得****掠夺,不得滥杀无辜,须以正气之身来剑证江湖。我练剑也已经有四年之久了,同门之中除了大师兄的剑法比我高超,就连二师兄的剑法也没有我耍得好。师傅说我是一块练武的材料,刻苦练剑,有朝一日必会在江湖小有名气。

    一想到师傅说我将来会有大作为,我舞的更起劲了,不断地对着大树来回刺、削。但是不知为什么,正舞的起劲,脑子里突然出现那名老者的身影。他笑着指着我们,漫天里不断地响着他的声音:你们也敢称自己为正派?你们也敢称自己为正派……

    “啪”

    一声脆响,手中树枝应声而断,我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树枝,汗水早已湿透了我的衣衫。

    我跌坐在大石旁边,大口的喘着粗气,心中更加的迷茫。

    忽然,下面传来一声号角声,是铁掌帮的集合号令,宴会要开始了么?我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张嗤笑的脸孔,正对着下方灯火通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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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的营地已经被清空一大块,中间搭起篝火,十数位掌门以及掌门弟子都围在中间这个篝火外,我与师兄弟们就坐在师傅的身后,身前同样摆着案席,上面有酒还有肉。

    我一向对酒是没有什么好感,味道辣不说,喝过之后头会晕的不行。不过我大师兄和三师兄倒是很喜欢喝酒,而且还很能喝,其他师兄弟或多或少都会沾一点。

    这时,坐在我前面的大师兄回过头来,看着我说道:“六师弟,来,咱俩喝一杯。”

    看着大师兄脸上通红的像熟透的苹果,我心里一阵的好笑,道:“大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沾酒的。”

    大师兄打了个酒嗝,笑道:“怕什么,来喝一杯,今日杀了这么多的魔教之人,就是高兴,来!”

    我心里一凉,脸上的笑意退去,道:“不了,大师兄,待会我还要跟众位师弟搬运物资呢。”普通弟子是没有资格来参加这次的庆功宴的,依旧是守在各自的岗位,以防有变。

    大师兄哈哈大笑一声,对着他身边的三师兄说道:“老三,小师弟从来就没有喝过酒,要不今日我们就让他破个例?”

    前面的三师兄也转过头来,对我说:“六师弟,大师兄说的有道理,今日我们为武林除了两狼山的魔教,大大的削弱了魔教的势力,是件值得庆幸的日子,你多少喝一点。”

    三师兄叫安在旭,比大师兄小了一岁。其实我们都知道他的酒量比大师兄好,只是门派之中规矩甚多,没有人点破,是怕大师兄不高兴。

    我正要推辞,却听到正座上潘长龙的声音:“诸位同道,今日我们能够如此轻松的产出两狼山一带的魔教中人,全凭诸位兄弟的功劳。来,让我们共饮一杯,如何?”

    铁掌帮帮主说的话,分量可不是一般的重,加上又是此次会师的暂代盟主,没有人会反对。所有人纷纷站起身,举起酒杯。

    我端着手中的就被,一时的苦笑起来,一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辛辣于喉间流过,肚中滚烫发热。我连忙往嘴里塞了几块水果,这才好受点,只把酒杯推得远一些,体内的呕吐之欲才渐渐平静。

    身边的师兄弟见我如此模样,不禁都偷偷笑了起来。不去理他们,继续吃着水果。

    只听得对面忽然有人大声说道:“潘掌门,只是饮酒未免有些乏味了,不如我们找几个弟子比划比划拳脚助助兴,如何?”

    潘长龙哈哈一笑,一拍身前案几,道:“好!如此才痛快。”

    说完,他向身后使了个眼,从他身后走出一身劲装的汉子。这汉子没走两步,忽的单足一点地面,猛地跳将进来,落在篝火旁,向四周抱拳,道:“弟子铁掌帮刘阳,请各位师兄弟赐教。”

    我心里一阵的惊呼,这位铁掌帮的师兄这一跃竟然跃出近一丈的距离,这得要多大的劲?似乎师傅一跃也仅仅只有一丈远?心中不免对这个叫刘阳的人有了几分好感。

    江湖纷争浑乱的年代,人人崇尚强者,连我也不例外。

    “那我就来领教一下刘兄的高招了。”

    话音刚落,只见人群中一道身影也是拔地而起,堪堪落在与那个叫刘阳的人身前。

    那人个头与刘阳相仿,只不过就是瘦了一些,他抱拳笑道:“巨鹰门水泽,来领教刘兄高招。”

    刘阳见对方面上和煦,同样还之一笑,抱拳道:“水泽兄,请。”

    他做了个手势,二人于场中踱了几步,那名后来的水泽忽的双手变爪,脚下发力,向刘阳冲了过去。

    刘阳似乎没有想到这水泽竟会在这时候突然进攻。只见他双臂张开,双手两掌竖起,左右抡起。从我这边看去,他身下的泥土竟然也随风而动。

    轻喝一声,水泽的身影已经压了过去,右手成爪,探向了刘阳的中路。刘阳似乎看准了时机,侧身一掌,推开了水泽的这一抓。

    但是这还没完,水泽一抓抓空,手腕一个翻转,堪堪迎上刘阳拍来的手掌,正抓在刘阳手腕处。命门被破!

    这水泽练的是鹰爪功。

    我从书上知道,练鹰爪功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功夫练到深处时,手指可洞穿岩石,可断金,可碎石,只要被抓到,轻者划破血痕,重者分筋错骨。鹰爪功的厉害,可见如此。

    刘阳没想水泽的力气会有这么大,当下身体一沉,手腕猛地回带翻转,挣脱出来。身体一跃,向后跳开两三步。脸上换上了凝重之。

    水泽眉毛一挑,似乎没想到刘阳这么快就挣脱了自己的鹰爪。当下身子轻跃,探着步子再次向前冲去。其势当真有鹰击长空的模样。

    刘阳这次没有那样大意了,身子微沉,后背做出虎式,在水泽冲上来的瞬间,左手立掌,朝着水泽下胸,一掌拍去。看到刘阳一掌打来,水泽没有太多的慌张,倒是比刘阳多了几分稳重。只见他冲势一顿,右臂弯曲之际,猛地向外一带,正格挡住刘阳斜批过来的一掌。紧接着,又见他肘部猛地一沉,右手探向刘阳喉间。这一爪要是被抓中的话,刘阳必败无疑了。

    但是铁掌帮岂是浪得虚名?门下弟子也并非徒有虚表,那刘阳这般做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两人过招,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总是会有出人意料的招数变换出来。

    果然,只见那刘阳突然嘴角微扬,身子一扭,身体猛地向前侧移过去,水泽的右爪正与刘阳的喉咙撇错开去。而此时,刘阳的右掌已然到了水泽胸前,水泽再想伸出左爪抵挡却是有些无力了。

    刘阳右掌探出,震开水泽的左爪,重重的拍在水泽的左胸偏上。

    嘭。滋拉

    沉闷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衣服扯破的声音,水泽脸上一片的通红,向后退去。

    刘阳看了看对面水泽右手中的破布条,再看了看自己的胸前,那里正少了一块衣领。

    我看的正出神,这刘阳跟水泽竟是旗鼓相当,谁也没有占得便宜。

    “好!”

    两人短时间交手,赢得了一阵的喝彩声。

    接下来又上来几名弟子比试,但我却没有再看,喝了一杯酒下肚,这时只觉脑袋晕忽忽的。告别了师傅师娘,我向回走去。

    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喝彩声,我转过身看去,那里正**迭起。回转身来,继续朝着住处走去。如此热闹的宴会,我竟一时有些悲上心来。

    路过金刀流派的那座看押魔教的帐篷时,那两个看守人员正有说有笑,不时地看向篝火旺盛的地方,见我走来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其实也对,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谁会去在意。

    不知道帐篷里的那名女子怎么样了。

    回到住处,我仰天躺在床上,只觉整个顶棚都在微微转动。唉,我这酒量,真的是差劲到家了。

    账外不断地传来呼喝声,每一声都像一把尖刀刺进我的胸膛。

    忽然,一个胆大的想法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猛然坐起,脑中立刻清醒过来。

    趁着现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我可不可以将那个女人放走?但是刚想到这里,我又再次躺了下去。为什么要救?我是正道,她是魔教中人,正邪不两立,为什么要救她?即使把她救出来,万一铁掌帮追查到我身上,到时候该怎么办?师傅师娘会怎么办?铁剑派会不会被武林视为叛逆之教?

    可是,不救她的话,今晚可能就是她的死期。

    种种想法在我脑海里闪过,竟让我有些头疼。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每过去一分,我的心里就更着急一分,但是到底我在着急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

    妈的,拼了!

    我再次从床上坐起,从剑架上抽出长剑抱在怀中,掀开帘子就走了出去。

    但愿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趁着黑夜,我假装在各个帐房前步履蹒跚绕了几个弯,故意让有些弟子看到我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实际上,他们也的确像我想象的那样,对我指手画脚之后,又对我嗤笑一番。

    在连续饶了几次弯之后,我趁着金刀流派那两名弟子正在说笑之际,悄悄绕过了他们的视线,脸上换上正,竖起耳朵仔细玲听起来。等到远处再次传来比试的喝彩声之时,我小心翼翼的拔出了我的长剑,对着那帐篷就是猛地一刺一挑,那帐篷顿时露出寸许长的裂缝来。

    接着,我缓缓将长剑抽回来,小心翼翼的扒开那道狭小裂缝,向里面看去。

    只见里面中间竖着个巨大木桩,一盏明晃晃的油灯正挂在上面,而木桩上则绑着那名黑衣女子。而此刻,那名黑衣女子正瞪大了双眼看向我这里。

    她脸上煞白,一道血痕挂在左脸上,头发散乱,身上有几处已经皮开肉绽,甚至有一片地方都裹不住她雪白的肌肤。一身的柔弱模样,任谁都不会相信她是魔教中人。

    这时,远处再次传来惊呼声,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双手趁着这时候猛地一发力,生生将那道裂缝又撕开了近尺许大小。

    滋!

    轻微的声音传了出去,我屏住了呼吸,她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当另一侧两名看守弟子的轻言笑语传来时,我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泛起莫名的兴奋。这种兴奋让我感觉既刺激又新鲜,要是经常能干这种事情还不会被抓到的话,我倒是乐意做这样的事。

    胡思乱想间,欢叫声又一次从远处传来。我二话不说,又是猛地将裂缝向两边撕开去。不过这次太过用力,声音更是比前一次大了不少。我再次屏住呼吸,同时心里暗骂自己性子太急。里面的那名女子心脏似乎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即使竭力控制着自己,但是胸前剧烈的起伏还是出卖了她。

    另一边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笑声,接着又传来另一个人的笑声。我心里更加兴奋了,心里同样传来阵阵笑声。

    帐篷上的裂缝被我刚才猛烈的一撕,此时已经有近三尺大小,刚好可以容一个人的身体通过。

    我趴在地上,手里握着长剑,小心翼翼的从那道裂缝钻了进去,而直到此时,那名女子才看清了我的脸,满脸的不相信。

    不知为何,此时的她确实有一种说不出的美。这种美诞生于凄凉。

    我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她微微点头。在看到她同意之后,我便慢慢的想她爬去。每个帐篷里都有一盏油灯挂在支柱上,好在是挂在支柱上,要是放在案桌上的话,即使我现在匍匐着进去,也会被外人看得见。

    嬉笑声再次传来,我猛然加速,几下爬到那名女子的身前,趁着外面还算噪杂,我开始给她松绑。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绑住她的是很细的麻绳,有三指粗细,正是我们搭建帐篷时所用的绳子。这种绳子强行拆的话是不容易拆开来的,用刀剑割开的话也需要时间,这种情况下,我哪有时间帮她一剑一剑的划开?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绳结,给她松绑。

    绳结在她后背,我不得不再绕过去。身子转动间,鼻间传来一阵阵的清香,惹得我心头一阵的局促。魔教女子身上永远都是充满了魅惑气息,不知为何,师娘的一句话竟在此时附上我的心头。

    找到绳结打开之后,我小心翼翼的将她松开,她刚一动,突然额间渗出豆大的汗,脸上又惨白了几分。但是,她却硬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

    这不禁让我对她刮目相看,她的身上有一种坚毅,一种只有在男人身上才能体现出来的毅力。

    我示意她是否可以像我一样趴在地上,她艰难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她费了好大得劲才学我一样,卧倒在地,身上的衣裳也已经被汗水打湿。

    我们俩就这般趴在地上,等待着下一次的呼喊声。

    这时,外面有个看守人员突然停止轻笑,说道:“不说这些了,都这般久了,我们要不要进去看一看那女魔头?”

    放佛脑子里有道迅雷炸响,我与她瞬间呆立在地面上。不,应该是趴在地上呆木起来!

    要是那两名弟子这时候冲进来看到我们俩这副模样,不知道会不会也会呆立在门口。要是这二人将此事禀告给潘长龙,那我的下场只有死。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的乱跳。再看看那女子,脸上血丝毫不见,大概现在的心情跟我一样。

    正当我们俩慌乱之际,帐外另一名弟子说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你不会看上那女魔头了?”

    “去去去,我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我只怕那女魔头身负重伤,死在了里面。”另一名说道。

    “没听到潘盟主临走时的嘱咐么?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就连你我也不能进去的。”

    “说的也是,她的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

    “不过那女魔头长得还真好看…”

    “哦你死定了,我一定要将此事禀告师傅,看他怎么收拾你!”

    “哈哈哈,那你就去…”

    ……

    两人在此闲聊期间,我与那女子已经出了帐篷,她的左腿似乎已经断掉了,出了大帐便瘫在地上,根本不能自己行走。

    我四下里看了看,此刻没有人经过,当下将长剑收起,背起她就往那片高地快步走去。

    当我喘着粗气将她背上那块高地之时,身上同样被汗水打湿。把她放在大石上,我从怀中摸出一瓶金创药丢了过去,接着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她突然开口了:“为什么要救我?”

    我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这样漆黑的夜里,她的脸竟然还是如此的白,不知道是失血过多的白,还是天生的白。

    我顿了顿,道:“不知道。”

    她似乎有些狐疑,这么黑的夜,看不清她具体的表情,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回答她,转身向营地走去。

    为什么要救她,我是真不知道。我是正派,她是魔教之人,正邪不两立,这一次只是我一时的兴起,以后见面更是拔刀相见。

    名字么?我摇头一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回到人多的地方,我仍是装成一副酒醉的模样,再次于几个营房前晃荡几次,最后再回到自己的住处。放好长剑,清理了一下身上的凌乱,我便倒在床上假装熟睡起来。

    面上是假装熟睡,其实心里却是激动的不得了,回头想一想,自己就像是从刀山火海出走了一圈。原本阴霾的心情也似乎因为这件事儿重新变得明朗起来,看来自己很适合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阵好笑。

    这时,账外响起了一阵的脚步声。是大师兄他们回来了,宴会结束了。

    我假装睡觉,不去理他们。

    忽然,一阵的酒气扑鼻而来,似乎有人在看着我,同时大师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来六师弟确实不能沾丝毫酒滴,你看他睡得跟头猪似得。”

    三师兄的声音随之传来:“嗯,确实如此。你看他浑身都湿透了,却还睡的这般死气。”

    “嗯,赶快将他叫醒,我们这就离开此地。”

    “是,大师兄。”

    说着,三师兄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拉扯着我,他力气极大,拽动着我的胳膊生疼,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扭着我的耳朵。我只觉得耳朵火辣辣的燥热,酒醉之后的三师兄下手也没个轻重,疼得我差点弹坐而起。

    最后,在忍着一阵的疼痛之后,脸上忽然被人泼了一片冷水。我知道机会来了,猛地咳嗽几声,睁开眼来。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几张熟悉的面孔,最大的一张是大师兄的脸,此时他满脸通红,笑道:“你总算醒了,六师弟,哈哈哈。”

    其他是兄弟也跟着哄笑起来。我慢慢坐起来,摸了摸脑袋,睡眼惺忪的看着大师兄,问道:“我们到家了么?”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的哄笑声。

    大师兄笑道:“好了,你也醒酒了,我们这就开拔回去了,你也起床收拾收拾。”

    我在床边坐了一会,这才起身收拾行装。不知道那魔教之女是不是已经远去。

    正收拾间,外面忽然想起一声通天的号角声,这是铁掌帮的号角声,也是这一次联盟的紧急号召令。

    我停下手中的活,跟着大师兄他们一道冲了出去,等我们到达大营中心地带时,师傅和师娘早已在那里等候,我们连忙赶了过去。

    等所有门派集结完毕,铁掌帮帮主潘长龙出现在队伍的最前面,脸铁青的扫视着我们。我知道,他已经发现魔女不见了。

    大营中心处很是空旷,能容得下足够的人,此时篝火刚刚熄灭,又被人点了起来,甚至里面添了更多的木柴。

    火光照应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火堆里不时地发出木棒爆裂的声音。

    见我们集结完毕,潘长龙对身边一名弟子说道:“去,给我清点人数。”

    那名弟子领命,带领着数十人向我们走来。每个门派均都有两名铁掌帮的弟子在清点人数,就连拳宗这样的大门派都要老老实实的跟我们站在一起接受检查。铁掌帮的势力之大,由此可见。

    灭掉两狼山的魔教之后,铁掌帮曾清点过一次人数,那时我们正从师傅那里回来。但这一次清点人数大多数弟子可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可能只有各门派的掌门才知道出了什么事。

    很快,清点就结束了,那名弟子抱着个册子跑到台上,在潘长龙耳边轻言了几句。潘长龙脸上表情不变,眼中的凌厉之丝毫不减。

    他在台上踱了两步,忽的停下身来,看着我们,怒道:“好,很好!”

    后面两个字说得很重,我甚至都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看他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是谁放走了那魔女。

    真是可笑,我竟然在此时有那么一丝窃喜之意。

    潘长龙,看着我们,忽然笑了笑。我心中突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他还是知道了些什么!

    潘长龙收起笑容,道:“来人,把魔女拖上来!”

    我的心里咯噔一跳。

    完了!

    心里顿时如跌进了冰窟窿里,瞬间凉了下去!那女子要是把我也供了出来,我今日肯定是要陪她一起死了。想到这里,我的双腿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果然,那名女子被两名铁掌帮的弟子拖了上来,被重重的摔在木台上。她一身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衣服早已破烂不堪,原本还算完整的肌肤也变得淤青泛紫,头发散落开来遮住了脸,活像一个叫花子。

    我不忍再看,也不敢再看,心里像是有万般的刀子在割,痛得我气若游丝。

    潘长龙在那女子身前蹲下,道:“现在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把那人指认出来,我就饶了你的命,你看如何?”

    潘长龙说完,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后悔不该这么鲁莽去救她,若是能回到一个时辰以前,我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可是,真的能回去吗?

    那女子理了理额间长发,向我们扫视过来,当她的目光扫到我们铁剑派时,我恨不得想找个地方钻进去躲在里面,天亮以前都不愿出来。

    还好,她只是一扫而过。

    面对着潘长龙冷冽的目光,她突然笑了,道:“卑鄙小人!”

    这四个字本是痛恨之时说出来,但是她面带笑容这么一说,反倒是更有杀伤力,就像是一把无形之刃,狠狠地刺向潘长龙。

    我知道,她这一句话说出来,我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她的命,绝活不了了。

    潘长龙脸上一阵的抽搐,这是我第二次见他这样生气。第一次是在昨天夜里,两狼山下巡视的魔教探子,当时那名探子也说了同样的话,被潘长龙一掌劈中脑门,当场气孔流血而死。

    他冷笑了两声,道:“魔教贼子,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即使你不说出来,我也会把那人揪出来的,嘿嘿。”

    我心里一动,潘长龙知道了?不对,他还不知道,他在做诈!

    只见那名女子轻笑一声,喘着粗气,狠狠地看着潘长龙,道:“贼子?恐怕比我们还要贼的人是你们这些打着正道的小人?”

    潘长龙怒道:“哼,你们在两狼山一带横行霸道,滥杀无辜,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平民百姓,不叫魔教贼子,又叫做什么?”

    那女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笑出声来,道:“滥杀无辜?有你们这些人杀的多么?我两狼山的兄弟八百一十三口,一夜之间被你们诛杀干净……”话还没说完,可能是怒气上涌,那女子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同时嘴角溢出一道血流来。

    潘长龙大怒,喝道:“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魔教之女给我丢进篝火里。”

    我怔了怔,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这样一来,我们与魔道有什么区别?

    看了看四周都在欢呼鼓动的师兄弟,我内心突然像是被一把巨锤击中,整个人如置身在嗡鸣的边缘。如果先前我不救她的话,可能她还能多活几天?或许这几天有生的转机也说不定。

    那女子被铁掌帮两名弟子抬起来,被抛到空中时,她的嘴角竟还露出微笑。

    嘭!

    篝火火花四溅,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如我救她之时一样。

    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就要流出来。猛地仰头望着天,漆黑的夜深邃一片,不见任何亮光。但是我分明看到,那里有恶魔在对着我们嗤笑。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我们师兄弟十三人跪在师傅的帐房里沉默着,没有人说话。大师兄在我前面,身上的酒气还很浓。

    铁掌帮怀疑同盟中有奸细,说那个女子不可能自己解开绳子,身上更没有利器割开帐篷帆布逃走,认定了这奸细是我们当中的人。然而,铁掌帮这次的武断却遭到了其他门派的反对。如今奸细没有抓到,不能排除某个人或者某个门派,就连铁掌帮也不能例外。所以各派掌门商议,今晚就先在两狼山驻扎下来,离去之事再议。

    除去攻打两狼山死去的弟子,同盟中还是有一千五百人左右,想要在这么多人里找到奸细,也不是这么容易。除非用最笨的办法去一个个的盘查,两个守门弟子在这段时间碰见过什么人,各门派弟子又在这段时间去了何处。

    仔细盘查或许能获得那么一些线索,小门派或许比较简单一些,比如那金刀流派,整个宗门的人数加起来才不过二三十人,一一盘查起来会比较容易一些。再比如铁掌帮、拳宗和巨鹰门,每个门派最少都有三四百人,盘查起来却是有些麻烦了。

    再者,这次同盟之中有不少小门派是不赞同此次行动的,对铁掌帮更是有一些私怨,仔不仔细盘查还是两回事,或许有些门派做做表面功夫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会轻松很多,毕竟,他们所要找的奸细是我。要是换作平常,我一定不会想的这么多,但是铁掌帮都能将逃出去的魔女抓到,我心里肯定会有些不安,指不定这会抓我的人已经在帐门外了。

    这时,帐门的帘子突然被打开,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偷偷向后看去。见是师娘走进来,这才又松了口气。

    做贼心虚。此时此地,我才真正体会到。

    师娘苏琴一身白裙打扮,身材高挑,容貌不算是多美丽,但是韵味十足。每次师傅不在的时候,她都会代替师傅教我们练剑,演示剑法套路之时,总是惹得师兄弟们一阵的脸红,大师兄更是红到脖子。但是不得不说,师娘手底的功夫却是不浅,一套莲花剑法耍的出神入化。

    我自入门以来就见过两套剑法,一个是师傅传授给我们的辟水剑法,另一套就是师娘的莲花剑法了。这次围剿魔教,我也见到许多魔教之人使剑,但是他们耍的剑根本不堪入目,没有一点剑法套路可言,只会做一些简单的劈砍动作,算不得会用剑。

    在我心目中,师傅和师娘的剑法才是最厉害的,并且我听大师兄说过,师傅还有一门厉害的秘密剑法,这厉害的剑法只有师傅和下一代掌门才有资格练习,连师娘都不能修炼。真不知道大师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跟他一比,我就像一个孩童一般,孤略寡闻。

    师娘来到师傅跟前,目光扫视我们一眼,在师傅耳边轻言几句。师傅忽的皱起眉头,道:“此话当真?”

    师娘微微点了点头,道:“消息刚刚传来,潘掌门和路掌门已经赶过去了。”

    师娘口中的路掌门是拳宗的掌门。

    师傅眼光转动数下,对着大师兄说道:“大胆,你带着众位弟子先回营帐,任何人不得私自外出。”

    大师兄连忙抱拳,道:“师傅,不知发生了何事?”

    师傅道:“同盟之中果然有魔教奸细,而且那魔教奸细刚刚杀了金刀流派的一名弟子。”

    师兄弟都是发出一阵吁声,说这魔教奸细好生大胆,这个时候还敢杀人。我心里也是疑惑,难道同盟之中真的出现了奸细?

    看到我们左右议论,师傅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瞪着大师兄,怒道:“还不快去!”

    我们立刻又把头埋了下去,不再作声。

    大师兄回过神来,慌忙抱拳,道:“是,师傅。”

    从师傅的帐房中退了出来,才发现外面早已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匆忙的身影。师傅师娘跟着我们一起出了帐篷,径直朝着铁掌帮的地盘走了过去。

    而我们则跟着大师兄回到了帐房之中,各自收拾妥当之后便都躺在床上,没有人再议论什么,就连平时话最多的小师弟,此时也变得安静起来。又过了不久,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再到最后就只剩下铁掌帮巡逻弟子不时地脚步声。一日一夜的厮杀也让我们疲惫不堪,躺在床上不久,我便沉沉睡去。

    梦中,我站在两狼山上。脚下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身上沾满了鲜血,手上的铁剑更是豁口百出。整个两狼山已然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到师傅脖子被人扭断,身体垂在一处大石头上,师娘胸前插着一把长剑,瞪大了双眼望着我。铁掌帮帮主潘长龙被人倒插在一根很长的尖木桩上,尸体正在缓缓向下滑落。大师兄怀里护着小师弟,被吊在山门上,周围熟悉的身影横七竖八,残肢断臂散落一地。火焰漫山,映红了天空;血流成河,向山下奔腾而去。

    我呼吸困难,举目四望,正撇到火海处那道黑的身影。她正一步步从火焰中向我走来,焦黑的双手向我张开,皮开肉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我想挥剑逼退她,但是我突然感觉身体沉重如山,四肢更是像是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呼吸越来越困难,我奋力的朝她吼叫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我猛然睁开了双眼,四周一片的寂静,黑暗中,我慢慢看清了帐房四周。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身体好像还处在梦中,似乎身边还躺着师兄弟的尸体。

    良久,我渐渐平复下来,只觉得嘴里干燥异常,等我拿起水袋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汗流浃背。

    往嘴里灌了几口水之后,我的睡意全无。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若不是师傅吩咐过不许外出,怕是这一会我早就溜了出去。

    正躺在船上胡思乱想,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这叫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这般恐怖,就像是平静的水里被人突然丢进一块石头。

    我猛然从床上跳起,伸手就要从腰间拔出铁剑,才发现剑已归架。我有个习惯,长剑不用时就把它放到专门的木架上,师傅说过剑是有灵性的,不用的时候要好好爱惜它,将它放到木架上。这几年来,不仅是我,我们所有师兄弟也都保持着这个习惯。

    这时候大师兄他们也都翻身下床,我们拿起长剑,跟大师兄一起冲了出去。

    账外已经乱作一团,其他门派的弟子都向着一个方向跑去,大师兄招呼我们一声,也跟了过去。

    等到了地方时,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各门派掌门早已到场,师傅师娘也在其中。

    透过人群,我看到地上躺着一名年轻的拳宗弟子。火光中,我看到他的脸苍白,瞪大了双眼,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身体上看不出有什么伤痕,就只有脖子上有两个血窟窿,那里还在流着血,似乎刚刚死去。

    有一个门派掌门突然失声道:“是吸血老妖的牙印!”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骚乱起来。

    吸血老妖,穷凶极恶之人,是武林中的大魔头,也是我们正派当中谈论最多的魔教之人,人人见之必诛之。早年间,我随师父南下游历之时便听说过吸血老妖的名头。有的人说他不是人,长着一副蝙蝠的模样,是江湖中的异族,专门吸食人血,听说吸血老妖饥渴的时候,连动物的血都喝。还有的说法,说吸血老妖本来是一名俊美之极的年轻人,因为心术不正而投奔了魔教,入了鬼道,学了一些专门害人的妖术,只要被他盯上的人,绝活不过一晚。但是,没人见过吸血老妖的样子,即使是师傅也没有见过。

    但是,每一个被吸血老妖杀吸干血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脖子间都会留下两个血窟窿!而这名死去的拳宗弟子脖子上正好有两个手指粗细的血窟窿。

    拳宗宗主路径天脸阴沉,向四周漆黑的天空大声喝道:“有本事明刀明枪的来,暗地里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这话是说给暗地里人听的。但是空旷的黑夜,哪里会有甚么人回应他。我想,即使吸血老妖就在我们附近,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他也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傻乎乎跑过来。

    场中沉寂片刻,路径天缓缓低下身,伸手合上了那名弟子的双眼,两名拳宗弟子跑过来,将那名死去的拳宗弟子抬了回去。

    众位掌门都在,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太好看。

    潘长龙突然大声说道:“各门派普通弟子立刻回到自己的帐房之中,没有命令不得私自外出,铁掌帮的巡逻弟子每队加增三人,务必严加防范!速去!”

    联盟还没有解散,潘长龙的话无疑是至高无上的,所有弟子听后,连忙跟随者自己的师兄弟往住处赶去。

    我们跟着大师兄刚要转身离去,耳边又响起潘长龙的声音:“各门派掌门及核心弟子暂且留下,到我帐中商议要事。”

    我心里一动,我们师兄弟十三人是师傅的第一代弟子,跟随师父也有几年光景了,比起加入剑派不足一年的普通弟子,我们十三个人自然算是核心弟子。同时心中转念又一想,同盟中的大事向来都是他们几个掌门在一起商量,怎么今晚却要我们这些弟子也要参加?一想到自己放走了魔女,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我们跟随着师父来到潘长龙的帐中,在师父师娘身后一一站好,其他门派也都相继进来,分列两侧。潘长龙的营帐很大,总共十一个门派数十人,容纳下我们所有人时竟还有空余之地。

    我正好奇的四处瞄着,潘长龙挥挥手,道:“诸位正派同门,今晚我们连续死了两名弟子,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他说的自然就是那吸血老妖了。

    一想到吸血老妖,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只巨大蝙蝠的身影,猩红的双眼,满嘴的尖牙。传言,吸血老妖长了一对翅膀,由于身体太重,只可以在低空飞行一段距离。还有的人说吸血老妖喜欢黑夜,是黑夜的影子,一旦他身体进入黑暗当中,再想找到他就是不可能的了。

    我正胡思乱想时,身边巨鹰门的掌门赵川书已经迈步而出,朝着潘长龙抱拳道:“潘盟主,吸血老妖是杀人无数的大魔头,若是此次能将他除掉的话,岂不是为武林出了一大祸害?我巨鹰门愿为武林出一份力!”

    他的这些话说的正气凛然,得到了许多别派掌门的支持。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潘长龙没有说话,但他仍然对着巨鹰门门主点了点头。

    这时,静心斋的一位女掌门也走了出来,同样抱拳,看了眼巨鹰门门主赵川书,柔声说道:“赵门主一身正气,为武林分忧解难,巨鹰门弟子更是武功高强,人才辈出,实有武林大派风范,令人佩服。只不过赵门主不要忘记了,两狼山地势险峻,吸血老妖又隐于暗处,主动出击的话怕是也很难抓到他。更何况此次剿灭两狼山魔教,众位弟子身心疲惫,若是此时魔教援兵到来,恐怕会出大事,还是尽早离开此地为上策。到时候不仅没有找到魔教的踪迹反而被灭了门,那就成了武林中的笑柄了。”

    这次的联盟,静心斋是唯一一个女弟子门派。掌门秦媚娘武功高强,两把绣春短刀使的轻盈潇洒,这次死在她双刀下的魔教之人不下数十人。静心斋门下女弟子个个也都是天生丽质,婀娜多姿,手上的功夫并不比我们这些男弟子差,虽是女流之辈,但却不容小觑。

    我们铁剑派与静心斋素来没有什么交往,但是秦媚娘的一番话却说到我的心里去了。

    赵川书道:“秦掌门,除妖卫道是我们正派之人义不容辞的事情,我巨鹰门身为正派,理应如此,多谢秦掌门抬爱。不过,若是你们静心斋弟子怕死的话,就不要参和此事了,尽快离开此地,哼!”

    我看得出来,赵川书与秦媚娘之间似乎有些怨恨,两人的脸都很难看,眼里带着怒气。

    突然,秦媚娘一跺脚,抽出腰间两把明晃晃的短刀,娇斥道:“怕不怕死领教了才知道,赵掌门,你可敢与我比划比划?”

    这秦媚娘竟有如此暴脾气,而且我更相信他们两派之间肯定有很深的矛盾。

    赵川书喝道:“我岂会怕你一个女流之辈?正好连着旧账一起算!”

    说话间,这名巨鹰门的掌门已然从怀里摸出一个银灿灿的飞爪来,飞爪尾端连着一根银锁链,另一端被赵川书抓在手里。正是赵川书的夺命兵器,锁魂爪。

    死在这锁魂爪下的魔教教徒应该也有不少人了。

    两人的举动引来众位掌门弟子的小小骚动,双方弟子也都纷纷上前一步,亮出了手中的兵器,有几位掌门已经上前阻住。

    这时,潘长龙猛地一拍桌案,喝道:“无理取闹!”

    那案桌发出一声巨响,应声断作两半。

    我浑身一个哆嗦,这已是第三次见到潘长龙发怒。

    场中气氛为之一窒,立刻安静下来。赵川书与秦媚娘四目怒视,退了回去。

    潘长龙眉宇间凌厉之气露出,道:“已经有两名弟子被吸血老妖杀掉,凶手至今还没有下落,你们竟还在此地做口角之争,岂有此理!”

    够魄力!

    我心里对潘长龙不禁升起一些敬佩之气。

    一时间,场中无人在说话。

    半晌,潘长龙收回目光,对拳宗宗主说道:“路师兄,对此事你有何良策?”

    拳宗宗主路径安年龄与我师傅相仿,他身材高大,长得一张国字脸,双手奇大,拳面上生出厚厚的手茧。对于此人,我没有多少好感。这人力气很大,攻上两狼山时,我曾见到他一拳就将一名魔教中人打的脑袋变了形,那名魔教之人身体飞出去很远,碰到坚硬山壁时还向回反弹回来,狠狠的摔在地面上,当场脑花四溅爆裂而死。那画面现在想起来仍让我浑身汗毛竖起,久久难平。

    杀人当真是如踩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路径安抱拳,闷声道:“我以为,我们应该先离开此地为好。”

    我愣了愣,这个路径安并非面上看上去那般没脑子!

    潘长龙轻咦了一声,道:“路师兄有何高见?”

    路径安略微一顿,又道:“不知各位掌门师兄还是否记得那魔教妖女?”

    我们所有人一怔,潘长龙道:“接着往下说。”

    路径安又说道:“吸血老妖的到来绝非偶然,放走那魔女的并非是吸血老妖,否则怎么会将魔女扔到对面高地上,对其不管不顾?”

    众门派掌门点头,我则有一种又临深渊的感觉。

    潘长龙皱着眉头,道:“我也在为此事奇怪,不过吸血老妖生性凶残,对同门冷漠也是可能的,魔教中人不都是这般残忍无情之人么?”

    残忍无情?不知为何,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个魔教之女被铁掌帮两名弟子丢进篝火中的画面。

    路径安摇摇头,道:“依我看来,吸血老妖并不是那解救魔女的奸细,奸细仍在我们当中,而吸血老妖的到来可能意味着魔教支援已经到来!”

    果然,这个拳宗的掌门非同一般常人,分析的几如他亲眼目睹我救出那魔女一样。

    这个人,不简单!

    路径安的一番话引来一阵阵的哗然之声,潘长龙的脸瞬间拉了下去。

    不错,若是吸血老妖已经出现在我们附近,那么同样也说明魔教的支援大军即将到来。这个路径安,心思竟然这样细腻!吸血老妖轻功极好,脚下的功夫远非常人能比,魔教派他前来探探路也不是不可能的,不然的话,他孤身一人来此地,就不怕我们合力将其击杀?如此想不开的人,我倒还没有听说过。

    果不其然,路径安再次开了口:“那吸血老妖定是在转移我们的视线,拖延时间,想要等到魔教大军到来时一举将我们歼灭!”

    帐中再次传来惊呼声,各派掌门开始左右议论起来,师傅正在跟金刀流的掌门快速说些什么,两人好像都有些坐立难安。

    这时,秦媚娘站了出来,道:“潘盟主,路师兄所言极是,眼下,我们还是尽快离去的好。”

    同时,又有五名掌门站出来,道:“潘师兄,我等也是这个意思。”

    师父和金刀流派的断金石也在其中。师傅一向持重,从不屈与魔教,这次就连他也同意离去,看来这件事情确实像秦媚娘说的那样,搞不好真的就会被魔教灭门。

    一声长笑传来,巨鹰门门主赵川书笑道:“亏你们这几个门派天天以降妖除魔自居,没想到还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

    旁边其他门派的几个掌门也随之附和的笑出声来。

    我不禁嘲笑,真是个庸俗的人,关键时刻说这等尖酸的话,也难怪会令别的掌门厌烦。

    只见秦媚娘嗤笑一声,对潘长龙说道:“潘师兄,此次我们有言在先,诛灭掉两狼山的魔教便可自行离去,如今两狼山魔教之人尽皆伏法,我静心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了,告辞!”

    她这一走,顿时有几个掌门也跟着就要离去。我们见师傅师娘都已起身要走,也赶忙转身,就要离开。

    “且慢!”

    潘长龙的声音突然想起,我们的脚步也为之一顿。

    潘长龙走了过来,道:“此次邀请你们来我帐中商议的就是关于撤离的问题,实不相瞒,在下也正有离去的意思。”

    我眉毛一挑,他也同意离开?

    秦媚娘说道:“你也有这想法?”

    潘长龙点了点头,眉宇间的凌厉之气此刻看来少了许多,他对着赵川书几个掌门说道:“诸位掌门师兄弟,魔教既然敢来,必是有备无患而来,不可与其硬拼,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语气中,隐隐带着些无力。

    巨鹰门门主赵川书还想再说些什么,潘长龙又道:“你别忘了那魔教老头临死前说的是谁!”

    长生堂堂主!我猛然想起来,那魔教的老者临死前确实说过这几个字。

    赵川书一听到这几个字,突然不做声了,似乎这几个字有种神秘的力量一样,让他想说的话又生生被自己咽了回去。

    长生堂是魔教的什么地方?那老者嘴里的堂主又是谁?回去之后一定要问问师傅,或许他会知道。

    看到赵川书不再说话,潘长龙摆摆手,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你们速速吩咐下去,命令弟子将物资收拾妥当,马上动身离开,迟则恐变。”

    突然,一道声音在账外响起:“杀我两狼山的兄弟八百余人还想走?”

    我脑中一阵的颤动,一阵的站立不稳,扶着身边的木桩,才没有一头栽倒,再看看其他师兄弟也同样如此。我心里已经惊骇到极点,只凭一句话就能让我们这些弟子站立不稳,此人练的是什么功夫?

    潘长龙脸上阴沉,率先冲了出去,我们跟在师傅的身后,紧随而出。但是当我们冲到账外之时,那里哪有什么人!

    正当我们所有人四处张望之时,潘长龙沉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可敢现身一见?”

    是吸血老妖!我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竟是他。

    忽然,天空上突然传来一阵桀桀怪笑,同时那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铁掌帮帮主也能坐盟主之位,哈哈哈。”

    我仰头望着头顶漆黑的天空,心里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什么样的人能在那个地方说话?

    是鬼么?

    我不禁伸手拉住了身边大师兄的胳膊,却发现大师兄的手臂有些颤抖。

    这时候,所有的弟子都从营帐中走了出来,眼里带着迷茫或者恐惧,望着四周天空。

    潘长龙再次说道:“阁下好大的口气,却不过是一名见不得人的鼠辈,也敢在此地嚣张跋扈?真是可笑。”

    不是鬼,是人!我心里稍微放松一些,松开了大师兄的胳膊。

    漫天里再次响起了那人的笑声,笑声里带着**,又带着开心,甚至在我听来,里面还带着些苦笑。

    笑声戛然而止,四周陷入沉静。

    突然,眼前一阵缭乱,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一道身影从我们头顶越过,在前方空旷木台子上落了下来。那人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看着我们,手里拿着一把白扇子,一身紫衣打扮,嘴里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们看个够罢,哈哈哈。”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十分俊朗的年轻人,看样子比我也大不了多少,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我回头看了看,那里是潘长龙帐篷的顶部,那人定是躲在那里偷听到掌门的谈话。我又看了看前方那座搭建的木台,心里顿时一惊,那人站着的地方离帐篷足足隔了十丈之多!

    他这一跃竟然跨出十余丈的距离!此人轻功比师父还厉害!

    但是此人是从蓬顶落下,跳跃的距离肯定会比在地上跃的远,如果师父从帐篷顶上跳跃而下,即使师父体型肥胖跃不了这么远,也应该有七八丈的距离。

    面对着我们这么多人,那人镇定自若,笑面从容。

    潘长龙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那人摇了摇头,手中折扇猛然抖开,笑道:“我自然就是魔教中人了。”

    魔教之人?我们不由得纷纷拔出了腰间长剑,众弟子一副作势欲上的模样。

    潘长龙冷笑道:“好一个魔教之人,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嘿嘿。”

    那人洒脱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这里?这里自然就是两狼山了。”

    这人在挑衅潘长龙,魔教中人果然没有一个是正经的。

    潘长龙沉声道:“油嘴滑舌,你就不怕命丧于此吗?”

    那人手中折扇顿了顿,继而大声笑了起来,嘲讽道:“就凭你也想要杀我?”

    这人真的是狂妄之极!潘长龙的武功众所周知,是我们这里武功最高的人,他修炼的一双刀枪不入的掌法更是威力无比,比起巨鹰门鹰爪功的犀利和拳宗拳法的霸道,他的掌法多出了那么一些恢弘之势,大有唯我独尊的气魄。

    这人敢在潘长龙面前叫嚣,无异于虎口拔牙。我看了看那人瘦弱的身体,心里不禁有些想笑,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魔教妄徒。

    潘长龙怒极而笑,已然动了杀心,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性命!”

    正魔两道,见面分外眼红,我们这些年轻弟子或许还有些优柔寡断,但是长辈们绝对没有心慈手软的人。

    正如敌我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话间,潘长龙脚下已连踏五步到了那木台下,最后一步更是猛地发力,身体腾空而起,人在半空时身体微侧,右腿横踢过去,直奔那人门面而去。那人见此,手中折扇猛地合上,脚下足尖一点,向后弹射而去,同时右臂抬起,手中白扇点向潘长龙的右腿,这一招速度极快,攻守兼备。

    潘长龙冷哼,人还未落下,腰身一扭,就要被那人手中白扇点到的小腿倏地收起,左腿紧跟着扫了过去。这是二段腿法,对手要是接了右腿横踢,必会被潘长龙的左腿击中,那人没有办法,只得收回白扇。

    二人同时落地。

    我们这边发出一阵喝彩,潘长龙武功的确厉害,只看那一出二段腿就能知道,我对他的崇拜之意又高了几分。

    两人再次过招。潘长龙下盘稳健,舞出的双掌虎虎生风,似每一掌都有千钧之力,那人要是中了盘长龙一掌,肯定会受重伤。

    但是那人似乎知道潘长龙的掌法厉害,不与潘长龙硬碰,他身法十分灵动,每一次都将潘长龙的掌法躲避过去,样子很轻松。

    我心里暗骂,这分明是在消耗潘长龙的体力。

    斗到急处,潘长龙攻势大增,双掌带着风声连续拍出;那人满场游走,身上紫衣随风鼓荡。台下对那人指指点点,就连师父都说这人虚张声势,只有躲闪的份,没有与潘长龙对招的可能。

    又是一掌劈空,潘长龙怒道:“难道你就知道躲躲藏藏么?卑鄙!”

    那人向后跃去,正站在台上一角,收起手中白扇,洒脱一笑,道:“那好,我就如你所愿。”

    我心生惊奇,这人在台上左右闪躲这么久,还这样气定神闲,反观潘长龙,此时似乎有些微微喘气。

    只见潘长龙又冷笑了一声,脚下螺旋走位,来到那人身前,两掌一上一下,向那人胸口和小腹拍去。这两掌力道极大,潘长龙手臂上的青筋已然爆出。

    眼看那人就要吃潘长龙这凌厉的两掌,我心中正暗自得意。

    突然只听得一声闷响,只见潘长龙的身体猛地向后跌落而去,并重重的摔在木台上,嘴里喷出鲜血。

    台下顿时一片安静。

    只见此时那人正抬着右臂,面冷峻异常,右手食指正凌空指向前方。

    冷酷!

    这人前后反差很大,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块冰,浑身散发出阵阵寒气。

    拳宗宗主率先冲了上去,师傅师娘拔出长剑,与其他掌门一道冲了过去,持剑横在那人身前。我们师兄弟同样奔到木台旁边,手里的长剑对准了那人,只要师傅一声令下,我们所有弟子就会冲过去,将那人乱剑砍死。

    只是,连潘长龙都被这人一指击伤,那人要对付我们岂不是像切豆腐那样容易?

    我心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还在为刚才潘长龙突然遭此重伤而费解。刚才那人出手极快,我根本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潘长龙就被击落倒地。况且,潘长龙武功这么高,能在瞬间将他打败,甚至让潘长龙毫无还手之力,那么此人绝对是个高手!

    我如此想着,眼睛不禁瞟了瞟潘长龙那里,此时,巨鹰门的门主赵川书正拿着一个瓷瓶,向潘长龙嘴里倒着什么药。

    这时,那人手里再次出现那把白的折扇,脸上换上笑容,道:“怎么样,潘盟主?我的功夫勉强还过得去?”

    潘长龙脸煞白,推开了赵川书手中的瓷瓶,艰难说道:“你是,你是鬼影手斩情?”

    鬼影手斩情是谁?我一时有些懵。大师兄他们似乎也没听说过此人的名号,一个个面露疑,但是当我看到师傅师娘他们脸上的凝重之时,我便知道不妙。

    此人应该极为厉害!

    那人摇头笑了笑,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四周炸响:“嘿嘿,斩情兄弟,你的名头确实不小,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会有人知道。”

    语毕,只见茫茫夜空当中,忽的落下一人来,砰地一声,正站在那个叫斩情的男子身边。

    这次我看得清楚,他是从天而降!

    我与他离得最近,也与他打了个照面,是一个身穿道袍的道人。此人身体肥胖,肚子极大,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葫芦,鼻子和两颊通红,头顶没有多少头发,胡乱的扎成一个小辫,挂在脑后。

    我一时被他身后的葫芦吸引了过去,那葫芦竟然与我身高相仿,这天底下难道还真有这么大的葫芦么?

    我正想着这个葫芦是不是假的时候,台上传来一阵的吁声,只听到静心斋的掌门秦媚娘失声叫道:“酒上道人!”

    众弟子又是一阵交耳,台上几位掌门脸上却早已变了。

    那背着葫芦的胖道人,忽的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道:“喝,没想到我这个糟老头子还会有人认识,看来我这酒是应该戒了。”说罢,他解下身后的巨大葫芦,一屁股坐在了台子上,打开那葫芦塞,抱起那巨大的葫芦就猛地喝了起来,同时,我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味。

    这个巨大葫芦里竟然装满了酒,这么看去,整个葫芦不下于两百斤!而那胖道人竟然背着这两百斤的酒葫芦从天而降。

    我一阵的激凛,握住长剑的手始终不曾松开。

    叫斩情的人笑道:“酒鬼,怎么只有你一人来了?其他人呢?”

    那胖道人嘴里咂着,道:“他们接到了坛主的命令,半路折回去了。”

    斩情笑道:“哦?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你也会跟着去的。”

    胖道人又道:“我呸,我才不想过来,是坛主命我过来助你的。否则,那等好事我怎么会舍得错过?”说完,他又抱起巨葫芦大口大口的喝起酒来,那副模样真的是恨不得一口气把所有的酒喝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心中不禁有些恼怒。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铁掌帮的弟子于人群中慌忙跑出,道:“禀告师傅,外围有大批人马临近!”

    果然,此人说完之后,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

    魔教的支援大军终于来了!

    潘长龙强行站了起来,脸依旧很苍白,这时我才看到,他的胸口处已经被血浸红一片,他强忍着痛,道:“众位弟子随我杀出去,与魔教决一高低!”

    他这般说着,身体却没有动,诸位掌门也没有动。

    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叫道:“各位正派弟子们,我们去与魔教拼了,走!”

    他这一声走说完,众人才有了反应,纷纷拿着手中兵器向黑暗中那片杀喊声冲去。我们师兄弟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一起跟过去,但是在大师兄一声招呼下,也跟着冲了过去。临走之时,我回头看了眼,台上一众掌门背影傲立,那两个魔教之人谈笑风生,而师傅看着大师兄的方向,则是脸铁青。

    我们跟随者大师兄冲到了营地之外,身后跟着数十名普通弟子,另一边是静心斋的女弟子们和金刀流派不多的二十几名弟子。

    前方火光亮起,我们看到了一片的黑身影,而此时,铁掌帮与拳宗的弟子已经冲到了那些黑身影的近前。

    下一刻,激烈的打斗声杀喊声从前方传来。

    前方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魔教弟子,铁掌帮与拳宗的弟子已经与魔教打在一起。等我们冲到近前时,正看到铁掌帮的一名弟子被一名身穿黑长袍的魔教弟子刺穿了心脏,在地上无力的翻腾着。

    我咬了咬牙,跟着大师兄冲了过去。那魔教弟子的枪头还插在那名铁掌帮弟子的身体里,满脸的狰狞。

    看到这样恶心的表情,我只觉脑中气血一涌,大叫一声,提着长剑刺了过去。

    魔教之人,江湖正派见而诛之!

    那名魔教弟子见我冲来,手中长枪猛然从那名铁掌帮弟子身体抽出,双手握枪,向我刺来。我脚下使力,探步向前,手中长剑顺势翻转,正将那枪头压了下去,同时手腕抖动,长剑随之而去,直取眼前魔教弟子的咽喉。

    我本身力量不大,但是借助了身体的冲势,这一剑必能划破他的喉咙。

    那魔教弟子反应也不慢,见我长剑袭来,猛地将长枪往左侧一送,想要封住我的长剑。但是我的速度比他的速度快了许多,他的枪刚一横过来,我的长剑已经到了他的近前。

    如此短的距离,我有十足的把握击杀此人,即使他将长枪横移,我的长剑也能削掉他半个脑袋。他大概也知道了这一点,脸上露出惊慌。

    这样的面孔我见了几次,是临死前的模样。

    “噗”的一声,我的剑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是那魔教弟子的右手。

    他竟在这个时候伸手抓住了我这一剑,真是个不要命的家伙。

    这时,我的剑在他手上,只要我轻轻抽出长剑,就能将他的指头削掉。他突然厉一闪,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尖细匕首,已然刺到我的胸前。

    我心里大惊,生死之际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向后跃去,同时手中一紧,狠狠地拔出我的长剑。

    那名魔教弟子惨叫一声,右手手指已被我全部削掉,正待他转身逃跑之际,我猛地再次前冲,手中长剑猛地向前一送,正刺入他的后心。

    “噗呲”一声,他应声倒地,当场没了动静。

    我拔出长剑,鲜血喷了我一身。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脑中那股岔气忽然退去,看了看身下的两具尸体,我突然不知所措。

    眼前混乱一片,杀喊声已经到了**,我们正派弟子与魔教弟子挥舞着手中武器,咆哮着冲向对方。短短的时间内,鲜血已经再次染红这片土地,黑夜被火光映红,参着鲜红的热血。

    有这么一刻,我的眼前突然变得朦胧,周围的师兄弟与魔教之人的杀喊声消失不见,每个人都定格在这么一瞬间。像是在梦中,亦真亦假。

    正当我迷离之际,肩膀被人推了一下,回身看去,是小师弟。耳边渐渐响起他着急的声音:“六师兄你怎么了,快走啊!”

    我猛然惊醒,眼前画面再度清晰,杀喊声重回耳边,小师弟拉着我的胳膊,正一脸的疑惑。

    小师弟,急道:“六师兄,你到底怎么了?说句话行不行啊?”

    我挣脱开他的手,道:“我没事,师弟,走,我们去找大师兄。”

    我们躲开拼杀,在人群中猫着身子向前冲去,大师兄他们冲的太快,与攻打两狼山时的情形一样,此时正与几个魔教交手。

    等我们到了大师兄跟前时,那几个魔教弟子也都被大师兄他们刺死,但是前方更多的魔教弟子冲了过来。

    大师兄一马当先,举起手中长剑,大叫道:“各位师兄弟,随我一起杀过去。”

    大师兄一呼百应,就连附近其他门派的弟子也都来了气势,纷纷向前冲去。

    这时,场中已经彻底混乱成一团,到处都是怒喝嘶吼声,脚下已经倒下了不知道多少人,有魔教的,也有我们正派这边的。

    我本无心再去杀什么人了,但是看到身边师兄弟们奋力的身影,一种手足情深的念头油然而生,腿上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但我已打定主意,不到逼不得已,我决不再多杀一人,哪怕对面的人是凶残的魔教中人。

    不知道师傅师娘这会儿怎么样了,以师傅的剑法,即便敌不过那斩情,自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有铁掌帮和拳宗等十几名掌门在,把那两人击杀也说不定。

    耳边突然响起小师弟的声音:“六师兄,小心!”

    我吓了一跳,只觉身后一股劲风扑来。

    这时候是绝对不能回头的,一旦回头,我很可能就要死在这里。

    这风声来的太急,我后颈已汗毛竖起。

    危急关头,我抬起手中长剑向后甩去,人已借助甩剑之力转过身来,脚下用力一蹬,向前打了个滚。

    “当”的一声,一把关刀正插在我刚才站的位置,入地数寸,把地上那块大石劈得粉碎。如果我在慢一步的话,怕是已经被劈成两半。

    此人好大的力气!

    我从地上爬起,心里一阵余悸,看着身后正握着关刀的魔教弟子。

    他一身黑袍,鼻子以下遮了一层黑布。他有些惊讶,想不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躲开他的一刀,轻咦了一声。

    这时,小师弟已经提剑跳了过去,趁那名魔教弟子去势未尽,手中长剑狠狠地刺向了那魔教弟子的胸口。

    小师弟出其不意,离得他又很近,那魔教弟子若是此时再去拔那把关刀的话,必会中小师弟一剑。

    果然,那魔教弟子反应也足够快,丢掉手中大关刀,向一侧闪去,同时腰间青光一闪,拔出一柄长剑,将小师弟的剑拨开。

    小师弟一击未中,脚下步法变换,手中长剑再次刺向那名魔教弟子胸口,不料,他手中长剑飞至半空时,一道青光闪过,正击在他长剑中间。

    “咔嚓”一声脆响,小师弟手中长剑应声而断,那魔教弟子再猛地向前,一脚踹向小师弟胸口。

    闷哼声传来,小师弟被那人踹起,身体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重重的落在我的脚下。

    “小小!”我大叫着,连忙扶起小师弟,不料他刚一坐起,就“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我只觉心中一阵怒火喷涌,先前要不是小师弟提醒我,此时我早已是地狱里的小鬼了。将小师弟放好,我咬着牙,提起手中长剑便冲了过去。

    此人手中青长剑锋利无比,既然能砍断小师弟手里的长剑,那么也就能砍断我手里的长剑,虽然心里愤怒,但我还不至于傻乎乎的与他硬拼。

    脚下生风,我踏着步子贴近此人,手里长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他的手腕,既然中路难以攻克,那就从他偏处下手。

    那人料想不到我会出此一招,不敢再举剑砍来,只见他手腕反抖,手中青长剑往下一压,正压住我的剑尖,同时左手变掌,拍在了我的右臂上。我只觉得右臂像是碰到了石头上一样,一股钻心的疼传来,手中长剑险些没握住。忍住疼痛,我猛然转身,身体下沉,卸去他手上力道之时,左腿顺势横扫到他的小腿上。他一个不稳,向左侧趔趄,但他下盘很稳,速度也很快,身体往左横移数尺,堪堪停住。

    我起身摆了个剑势,冷冷的看着他,脚下向右缓步移动着。

    他看到我的模样,突然大笑起来,道:“这就是你们正派的基本步法么?不过你的身法倒是比那个小孩灵活些。”

    他口中的小孩自然是小师弟。

    我被他笑的心中大怒,只觉得被人羞辱了一样,喝道:“少废话,出招!”

    说话之时,我人已冲出,手中长剑再次刺向他的手腕。他手中青长剑又是一抖,就要将我的剑锋压下。我心中一喜,知道机会来了,就在他手上的青长剑触碰到我的剑身之时,我手中长剑突然改变方向,改刺他的胸口。这一虚招变换太快,他决躲不过。我心里得意,甚至已经看到他倒下去的画面,刚刚立下的不杀人誓言早就不知道被我抛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在我以为这一剑必中之时,突然胸口传来轻微的刺痛,关键时刻哪能在乎这么多,就当是他抢了先机划了我一剑,但我这一剑定会要了他的性命。咬了咬牙,不顾胸口越来越剧烈的疼痛,我猛然再次发力,就要刺穿他的胸口。

    “滋滋滋”声传来,我的长剑像是刺进了石缝当中,传来刺耳的声音。

    我一惊,看到此人正抓住我的长剑,我这才看清,他左手上竟然戴了个黑铁做的手套!

    一种不想的兆头在心里浮现,我想都没想就松开了手里的长剑,使出浑身的力气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肚子。就在我向后倒去的同时,他手中的那把青长剑贴着我的鼻梁划了下去。我只觉脑袋里一白,魂都快吓了出来。

    倒在地上我惊魂不已,才发现自己胸前已经流了很多血,伤口是一道极细的剑痕,正不断地往外喷出鲜红的血,剧烈的疼痛顿时传来,让我一时难以坐起。

    两人过招,生死只在一刹那,我知道我要死了。

    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死法,我不禁自嘲一笑,躺在地上望着黑夜,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声和狞笑声,脑子里想起被我杀掉的魔教之人。

    他们死的时候大概也跟我一样无所谓了。

    人们都说人的大脑可以在一瞬间想出数百数千的东西来,没想到我竟会在临时之时想到这样的事情。

    突然,前方一声闷哼声传来,我心里一动,艰难爬起来,却看到那人胸前插着一根尖锐的铁棍,正被挑在半空。

    刺中他的,正是那把插在地上的大关刀!

    我怔了怔,紧接着心头狂喜。我那一脚正把他踹到大关刀的把柄刺头上。

    捂着伤口,我来到那人身前,捡起了那把青长剑,只觉这把剑入手一沉,颇有分量,与我那长剑一般长短,我的那把长剑已被那人扭弯,就用这把代替,算是战利品了。

    我将青长剑插入剑鞘,大小刚好。

    正要转身,忽然脑中眩晕,四周都在旋转。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大师兄的呼唤声,但我已听不清楚,眼皮上像是压了千斤重量,怎么也睁不开。

    ……

    我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好像是在站着走,又好像是在躺着走,黑漆漆的空间里,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直到走了前方突然出现一丝火焰,一丝正慢慢壮大的火焰。

    我缓缓睁开眼,刚一坐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一种呕吐感瞬间到了喉咙,身体一软,我又躺了下去。这才发现,身下是用麦草铺成的草床。

    “咦?六师弟醒了!”

    我艰难的转过头,看见大师兄二师兄正走过来,身后跟着其他师兄弟。

    大师兄来到我身前,将我扶起,说道:“六师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一只手支住额头,边说道:“我没事,小师弟怎么样了?”

    大师兄怔了怔,说道:“他被人打断了胸骨,师傅师娘正在为他疗伤…”

    我暗松了一口气,小师弟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他要是被魔教给杀了,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会内疚。

    大师兄脸很不好看,我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看了看屋子里其他四名师兄弟,我问道:“三师兄四师兄他们人呢?”

    大师兄叹了口气,道:“都死了。”

    刚才我粗略的数了下,房间里此刻有五个人,算上小师弟的话,我们还剩六名师兄弟,死了七个。

    我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重重的躺在草铺上,眼中也涌出了泪水。

    虽然我早有准,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但是真的碰到了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毕竟是在一起四年的师兄弟。

    大师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老六,别难过,等你养好了伤,我们去为他们报仇!”

    身后二师兄他们几个人使劲的“嗯”了一声,二师兄说:“是的,我们一定要给死去的师弟报仇!”

    报仇么?

    不知为何,听到这三个字时,我竟然一时有些茫然。死了这么多师兄弟,我竟然没有想到报仇这一点。

    我抹去泪水,道:“好,等我养好伤,我们一起杀进魔教,为师兄弟们报仇!”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心里莫名自嘲起来,先前与魔教火拼的时候我还在发誓今后不再杀人,现在又当着这么多师兄弟的面说出那样的话。

    大师兄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你先休息,我这就去禀报师父。”

    说完,他就带着二师兄几人走了出去。

    趁着火光,我四处看了看,这是一间寺庙,而且是一间很破的寺庙。

    房顶上烂了两个大洞,断木枯草耷拉下来,完好的地方也都是一片黑,散发着阵阵霉味。房间中间是一尊大佛石雕,这块石雕奇大,大佛的脑袋都快要贴着房顶了,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无其他摆设的东西了。

    外面已经黑了下来,房间里的那道篝火正无声的燃烧着,大佛的脸被火光映红,在火光摇晃中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时,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响,师傅走了进来。

    我一惊,忍着脑中的不适,强行向师傅行了一礼,道了声:“拜见师父。”

    师傅点点头,坐在我身前,笑道:“小天,身子好些了么?”

    我有点不敢直视他,道:“禀告师傅,现在身体已无大碍。”

    师傅道:“嗯,没事就好,给,这是大补丸,吃了它,你的伤势会好的更快些。”

    说着,师傅递给我一颗拇指大的黄药丸,一阵药香味扑鼻而来。

    大补丸是疗伤灵药,里面参和着数十种珍稀药材,是师傅花了大价钱才找人炼制而成的。师傅也为炼制大补丸耗费了不少力气,整个铁剑派才十几颗而已。

    我感激不尽,接过大补丸,又行了一礼,道:“谢师傅赏赐。”

    师傅哈哈大笑,摆摆手道:“哪里话。”

    接着我看到师傅脸忽然沉了下去,言语中杀气外漏:“比起死去的弟子,这小小的大补丸又算得了什么!”

    我一个颤抖,手中大补丸差点掉落,低着头不敢说话。

    师傅深深地呼了口气,道:“小天,为师有些事情要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

    我心里一紧,脑子里不由得想起那魔教女子,抱拳道:“师傅问话,顾天自当如实回答。”

    师傅顿了顿,忽然脸严峻,眯着眼问道:“嗯,我且问你,你那青冥剑是何人赠与你的!?”

    我打了个寒噤,第一次见到师傅如此模样。

    师傅嘴里说的青冥剑应该就是我得到的那把青长剑了,脑里这般想着,嘴上连忙说道:“禀告师傅,那把长剑是我击杀一名魔教弟子之后所得。”

    师傅的小眼睛转了转,又道:“那人长什么模样?”

    我一怔,道:“那人以黑布遮面,顾天没有看清,只不过…”

    “只不过他左手戴了一只铁手套,是不是?!”谁知我还没说完,师傅竟然这样说道。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师傅突然说出铁手套着实让我吃惊。当时师傅师娘与众位掌门在一起,并没有随着我们杀到前方,我与那名魔教弟子交手之际,小师弟已经昏了过去,大师兄他们几人离我颇远,除了我见过那人手上的铁手套之外,应该不会有人在那种情况下去关注一个人手上是否带着手套。难道师傅认识那名魔教弟子?

    我有些意外,道:“回师傅,正是如此,那人左手上的确戴了一个黑的铁手套。”

    忽然,师傅脸上换了颜,变得冷漠无比,对我喝道:“顾天,你好大的胆子!”

    我心头猛地一跳,慌忙间跪了下来,道:“弟子不知做错了何事,惹得师父生气,请师父责罚!”

    师傅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装作一副无知模样么?”

    我心里跳的厉害,脑子里在想着私放魔女那件事,说道:“弟子愚钝,请师父明示。”

    师傅道:“你可知此人是谁?”

    此人?

    那就是被我意外击杀的魔教弟子了。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这样提心吊胆的事情着实让我心里苦闷,若我不被魔教弟子杀死,早晚有一天我也会被自己一惊一乍的吓死。

    心里稍安,我低着头跪在地上,道:“弟子不知。”

    师傅道:“哼!你不知?你不认得他怎么能从他手底下脱身?”

    我一怔,师傅这样怀疑也是理所当然。毕竟那魔教弟子意外被自己的大关刀捅破胸膛确实让人匪夷所思,即便是我,现在仍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杀了他。

    想到这里,我再不敢隐瞒,当下将击杀那人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师傅听完后,脸变得有些古怪,沉吟片刻问道:“当真如此?”

    我立刻抱拳,道:“徒儿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欺骗师傅!”

    师傅沉默下来,小眼睛不断地在眼眶里打转。

    良久,师傅长长舒了口气,将我扶起,道:“如此说来,是为师错怪你了,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与你赔个不是。”

    我受宠若惊,连忙道:“弟子不敢!”

    然而,我心里对师傅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也只有师傅这样的宽仁心胸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论武功,师傅可能还不如路径安,但是论仁德,恐怕十一位掌门当中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师傅。

    师傅又道:“不过,你能在此人手里逃生并将他杀死,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有点莫名其妙,抱拳道:“师傅,此人到底是谁?”

    师傅顿了顿,道:“此人名叫李剑,江湖人称青冥客。”

    “青冥客?”我重复道。

    师傅道:“不错,得此外号正是因为这把青冥剑。”

    说话间,师傅从腰间抽出一把青的长剑。正是我从那人身上得到的那把剑,青冥剑。

    “噌”的一声,青冥剑发出悦耳的响声,剑身抖动声犹如翠鸟轻鸣,回荡在破庙里久久不散。

    我看到师傅手里的青冥剑,剑身上青光灿灿,薄如布匹,剑柄处刻着青冥两字。

    师傅忽的将青冥剑扬起,对准大佛像的一角劈了下去。

    又是“噌”的一声轻鸣。

    石像一角忽然滑落,石块切口光滑,整整齐齐。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剑竟然如此锋利!心中暗自庆幸,但同时一阵阵的后怕,若是当时青冥客那一剑划到我的话,恐怕我的鼻子已经不在脸上。

    师傅收起青冥剑,道:“这把青冥剑削铁如泥,李剑更是练得一身的好本领,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好汉死在这把剑下,就算是为师与他过招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你却能将他击杀,不是万幸又是什么?”

    我没有说话,但是汗水已从额头流下。

    我无意间竟然杀死了魔教中的一名大人物,心里自得的同时却不禁感慨,人真的很脆弱,不知道哪一会就死了。

    就像这青冥客,正当名胜之时,却死的莫名其妙,估计就连他自己也是稀里糊涂,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师傅又道:“行了,杀了就杀了,也算是为武林除了一大害。但是这把青冥剑你却不能带在身上,以免日后遭魔教报复。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伤势未愈,多休息休息。”

    我心里感激,师傅的意思是由他来承担后果,当即拜道:“是,徒儿遵命!”

    师傅对我点了点头,带着青冥剑走了出去,大概是去为小师弟疗伤去了。

    师傅走后,我的胸口又开始阵阵作疼,我赶紧服下了那一颗大补丸,靠在佛像脚边坐了下来。

    破庙里很安静,除了火中不时的爆裂声。

    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又一次出现那魔教女子被扔进火里的画面,她就像是噩梦一般,无休止的缠绕着我。

    心里不禁一阵苦笑。以前总觉得魔教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现在看来,在杀人这方面,正派与魔教没有什么不同。

    继而,我自嘲一笑,笑自己愚蠢不堪,师兄弟的仇还未报,我竟然在这里为魔教找台阶下。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我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棒,死死的盯着大佛像身后那片黑暗。

    身下的火光晃了晃,大佛像身后的背影也跟着快速左右移动几下,昏暗的房间里静悄悄的。

    “谁?”我喝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

    我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脚步来到大佛像的一侧,黑暗中看到了一道门,一道木门。

    恰如此时,那门被风吹得左右晃了晃,又发出一声响。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一阵风。

    摸了摸那旧的发黄的木门,我迈步走了出去。

    门后面是一座小院,尽头是一间漆黑的大房子,房子前左右各自立着两颗高大的树,其他地方则是枯草遍地,再无其他房屋。

    月光如水,正泄在这个小院当中,透过枝枝叶叶,将那座大房子照的有些阴森。不远处一块石碑,上面好像写着什么字,我壮着胆子走了过去,看到上面刻着“引泉寺”。

    原来这破寺庙叫引泉寺。

    这石碑早已破烂不堪,早已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吹日晒,表面坑坑洼洼无棱无角,上面除了“引泉寺”三个大字外,还有几行小字,但是已经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了。

    我正瞎猜,突然间,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你在做什么?”

    我只觉得头皮猛地发麻,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心脏差点从胸膛里跳出来。猛地转身,竭力控制着自己,大喝一声:“谁!”

    这一声带着我杀人时候的狠劲,扫去了我心中的惊悚,同时也壮了壮我的胆子。

    身后不远处,一名女子正站在那,她似乎被我吓了一跳,身体抖了抖。她不知道,我却被她吓得半死。

    她怒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声音很好听,即使现在她有些怒气,也比师娘的声音清脆娇嫩,听上去年龄也不大。

    在确定是个人之后,我缓缓平复心情,低声道:“你是何人?”

    她顿了顿,道:“你又是何人?”

    我握了握手中的木棍,道:“我是铁剑派弟子。”

    她道:“我知道你是铁剑派弟子,我问的是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怔,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也是怔了怔,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救何姨?”

    我被她搞的一阵糊涂,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何姨。”

    我确实不知道何姨是谁,印象当中根本没有出现过这个人。这女子来路不明,还是少跟她说话为妙。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脸,即使月光能照亮引泉寺这块石碑,但始终照不到她的面孔。

    我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又道:“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谁知我刚移动脚步,她才又说道:“你在两狼山放走的那名女子便是何姨。”

    我一惊,转过头来看着她,戒备道:“你到底是何人?”

    这女子叫那魔女为何姨,意思就是说眼前的这位也应该是魔教中人了,我莫名的有点安心。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是我放走了那魔女的?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里,并且我一点察觉都没有?

    刚刚放下的心,此时又被悬了起来。

    她却没有回答我,反而调侃道:“你私自放走何姨这件事要是被你的师傅知道了,不知道你会有什么后果。是砍下脑袋呢,还是也将你扔进火堆里?”

    她说得很轻松,就好像那个何姨的死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反倒是对我的死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是这件事情决不能让师傅师娘知道,否则我将再也不能呆在铁剑派了。

    我握紧了手中木棍,沉着脸道:“你想怎样?”

    大概我的举动有些滑稽,惹得她突然咯咯直笑。

    不得不说,月光下,她一阵的花枝招展确实让人怦然心动,于此时此地此景中,像是一幅黑白画一样,美的不可方物。

    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她突然止住笑声,扔过来一物,道:“谢谢你救了何姨,这份情我记下了,后会有期。”

    不知怎的,我竟没有躲闪,下意识的接住了那物件。

    是一个木盒子,上面还带着幽幽的芳香。

    她话说完,忽然纵身跃上那道矮墙,身子再一扭,便消失在茫茫夜当中。

    就在这时,木门那边传来呼叫声,是大师兄在唤我。我收起盒子,向木门走去,心中却百感交集,琢磨着这件事情要不要向大师兄禀报。

    见我回来,大师兄跑到我身前,道:“老六,你做什么去了?害得我们一阵好找。”

    看到大师兄一脸的关切,我有些惭愧,决定先隐藏这件事,毕竟死了这么多师兄弟,大师兄此时的心情也很失落。

    我道:“大师兄,我去后面散心去了。”

    大师兄笑道:“我还以为魔教把你掳了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走,吃饭去,师傅师娘正等着呢。”

    说着,大师兄就拉着我向外走去,一出了门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住的那院子才是后院,前面有一座更大的殿堂和几个更大的佛像。但无论是这殿堂还是那些雕像,同样是年代久远,破旧不堪。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前院里,师傅师娘与剩下的师兄弟围坐一圈,那些普通弟子在旁边搭了两处火,十几个人一堆。

    我扫了扫,我们竟然只剩下不到四十人,我的心里突然一阵的心酸。

    我们坐下后,师傅朝我们点了点头:“好了,人到齐了,开始吃饭。”

    小师弟受了重伤没有来,师傅说人到齐了指的是现在还能走动的弟子,但是我们却没有心思吃饭,一个个低着头。

    以往在门派饭堂里,师傅也是这样说,那时候我们近百人,师傅说完话之后,饭堂里总是会一阵的哄抢,嬉笑声不断传来。

    但是此时,我们却没有了那种气氛,反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味道。

    人真的到齐了么?

    此时,师娘说道:“都吃点饭,没了力气怎么为死去的弟子报仇?”

    大师兄也附和道:“来来来,各位师弟,咱们多少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老二老六,来,吃块肉。”

    我们中间架子上穿着一只小野猪,金的油正滴在火中发出滋滋的声音,此时,大师兄递过来一块肉,并朝二师兄和我使了个眼。

    我与二师兄会意,抓起那块肉就啃了起来,不过说实话,这野猪肉烤的正好,不油不腻,香脆适中。

    见我们动起嘴,其他师兄弟也都跟着吃了起来,甚至有几个普通弟子已经在狼吞虎咽。

    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能散了人心,不然的话,铁剑派就真的完了。

    见师弟们吃的正香,我不由得放下了手中野猪肉,师傅给我的大补丸药力已完全发作,全身暖洋洋的,四肢渐渐恢复了力气,同时心里对怀中的木盒更加好奇,里面会不会也是大补丸之类的药丸。

    草草的吃了点东西,我以身体不适告别了师父师娘。

    回到了后院佛堂,关上门之后,我便迫不及待的拿出木盒。

    这木盒上依旧残留着那一丝幽香,惹得我心头直跳。这木盒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材制作,并没有多少重量,捧在手里很轻。

    小心翼翼打开木盒,一股浓重的药味传来,我看了看里面,果然也是一颗药丸。不过这颗药丸跟大补丸却是有些不一样,这颗药丸比大补丸整整大了三倍之多,而且上面的药更加浑厚。

    这女子是魔教中人,一定错不了,不然她怎么会叫那魔女为何姨?而且从目前的情形看来,魔教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师傅说的那样凶残无情,不然他们也不会想着来支援两狼山,这女子更不会送我这颗不知名的药丸。姑且不说这颗药丸有没有毒,单单这份知恩图报的心肠就很难得。

    第一次,我的心里对魔教之人有了一丝好感。

    不过,我心里还有些事情不明白,这个女子是怎么知道我放走了何姨的?我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就连潘长龙、路径安这样心思缜密的人都没有察觉到,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倘若当时她凑巧在场,又为什么弃何姨不顾,把她独自丢在高地上?

    不对!我心里猛然一跳,当时这女子必定不在场,但是一定有另一个人在场!

    鬼影手斩情!

    一定是他,错不了!

    我放走何姨时,他极有可能就在高地附近某处,但是何姨很不幸,被巡逻弟子发现并将其带回。驻扎在两狼山下时,外围巡视弟子为两人一组,分别由金刀流派和拳宗各出一名弟子,这也就能解释为何死去的只是他们两派的两名弟子。那两名弟子一定是斩情杀掉的了。

    但是下一刻,我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那两名弟子是被吸血老妖杀死,这么推测的话,那么斩情就是吸血老妖了,这完全不合逻辑,看他英俊的模样也不像那种嗜血残忍的人。

    脑子里混乱一片,隐隐的有些疼。

    合上木盒,我有些茫然,有些事情终归是我这样的小人物不能理解的,也轮不到我去刨根问底,徒劳伤神之时不免有些多管闲事。

    这时,大师兄他们几人走了进来,与我坐在了一起。

    大师兄捡了根树枝挑了下火,道:“老六,现在伤势如何了?”

    我笑道:“恢复的差不多了,谢师兄关心。”

    大师兄道:“那就好,待会你早些休息,今天就由我们来守夜好了。”

    大师兄很照顾我,从我第一天加入铁剑派时就一直把我当做亲弟弟一样看待,对待其他师兄弟亦是如此,所以我们都很敬爱他。

    我心里一阵的温暖,转念又道:“对了,大师兄,我们现在何处?其他门派现在又是什么情形?”

    大师兄道:“我们现在沅州,往东走数日便会到达衡州,再走十数日便会到达福州了。”

    两狼山位于辰州腹地,而辰州与沅州接壤,中间隔了百里距离。一日一夜里,师兄他们竟然赶了百里的路,并且还护送着我和小师弟。

    我心里说不出的酸疼。

    此时,二师兄叹道:“其他门派也好不到哪里去,金刀流派弟子死光了,只有断师叔一人逃了出来,潘长龙也死了,铁掌帮只有少部分弟子还活着…”

    “什么?!潘长龙死了???”我失声道。

    二师兄点点头,道:“不错,是被那个背着酒葫芦的道人一掌拍死的。”

    说到这里,二师兄身体不由得抖了抖。

    不止是二师兄,我心里也被惊到,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二师兄那句话:一掌拍死的,一掌拍死的……

    以潘长龙的武功造诣,竟然还被那酒上道人一掌拍死,那酒上道人的武功得厉害成什么样?

    连潘长龙都死了,其他门派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了。想想我们还剩下不到四十人的铁剑派,我突然觉得我们还是比较幸运的,最起码比金刀流派要幸运许多。

    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是阵阵酸楚,人真的很脆弱,说死就死了。

    又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我才躺到草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我醒来时,外面还是漆黑一片。我起身来到门外,看到七师弟正靠在院里一棵树下打盹,脚下正躺着他的长剑。

    大概是累了。攻打两狼山一宿没睡,紧接着魔教来袭又大战一场,之后再日夜兼程行了百里路到此地,神仙也扛不住。

    七师弟名叫张翰,与我一般年龄,只不过比我晚入门一年,所以才叫我一声师兄。

    我见他睡得正香,就没有叫醒他,反正我已经睡意全无,就帮他守夜。捡起地上的长剑,点了支火把,看了看四周,不知为何,脑子浮现出现那女子咯咯的笑声。

    她会不会还会出现在那里?我不由自主的向小院走去。

    小院依旧还是那副模样,阴森寂静,像是什么最邪恶的东西盘踞在此地一样,默默地注视着往来之人。

    院子里没有出现那女子的身影,我不禁有些失落。

    月已西垂,阵阵微风吹过,掀起了地上的枯叶。

    那所房子被两棵大树遮挡,在幽暗中更显恐怖,就好像里面死过什么人,那鬼魂正望着我。

    我壮了壮胆走了过去,手中的火把照亮了房子门前,抬头望去,只见门上方倾斜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守静堂”三个古字。大概是年代久远,我从这里都能看到木板上厚厚的灰尘。

    门上的窗纸已经被风干,零零碎碎的贴在上面,我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闪开了一道缝隙。

    嗯?没有上锁。不过转念又一想,这种破地方怎么会有人来,更别说锁上了。

    我用力一推,将门推开,同时身上也落了一层灰。

    看来这里真的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四处望去。

    房间里很乱,地上到处都是石块碎纸,阵阵难闻的气息传来,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个房间里同样有一座石像,但不是佛像,而是一个男人的雕像。真不明白,寺庙里怎么会有一个男人的雕像。

    我走了进去,房间顿时被照亮,而这个男子石雕也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

    这块石雕高出我大半个身体,这男子一身衣袍向后飘着,头上长发随意披散着,左手上握着一把未曾出鞘的长剑,他微微抬头望着上方,脸上英气外露,显出一股傲然之气。

    栩栩如生!

    雕刻这石雕的工匠绝非常人,不然怎么能将一个人刻画得如此形象!

    我不禁动容。

    这一个平凡男子的石雕之精妙,不知道比外面那两座佛像石雕细了多少倍。只是不知为何,这么精美的石雕竟然被放在这种脏乱破旧的地方。

    也许此人生前很了不起,也许是武林中的一方霸主,再或许是江湖上一名德高望重之人,但是死后却被人遗忘,孤独的被搁置在这么个无人问津的地方。

    不知道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死后会不会有人也会为我雕刻一副像,或者把我安葬在一处好地方。又或许,我会和两狼山死去的师兄弟一样,被抛尸野外,尸体被豺狼撕咬。

    伸手摸了摸他手中的石剑,我不禁有些感慨,学着他的模样,挺直了腰杆,目光似能穿透一切,我也微微抬起了头,尽量表现出豪气万丈的样子。

    也许,以后真的会有人将我的模样雕刻成石雕。

    突然,我眼角一亮,房子屋檐像是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我心中一动,带着好奇走上前去,却发现那里又什么都没有。

    我回到石雕身边,再次望去,也正在此时,我看得清楚,那房檐下又闪烁了一下。这次我没有再上前查探,而是站在原地没动,眼睛盯着刚才闪着光的地方。

    果然,数个呼吸后,那里又闪了一下!

    紧接着,那点光又连续闪了数下,然后又突然消失不见。

    我心里好奇,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地方走了过去,说来也奇怪,从我离开那雕像身边到我来到屋檐下,我就再也没有见到那闪烁的光。看来只有站在石像身边才能看到闪烁的光。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