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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阿耶放心,孩儿一定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严恒马上顺着父亲的话说下去。

    话音刚落,便只见严朔劈手便冲严恒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口中怒道:“没志气的东西,男子汉这一生若不做出一番大事来怎对得起你裆里那玩意儿!”

    严恒顿时一脸懵逼地望着父亲,嘴里再不敢多说半句。

    “想不想做官?”严朔又问。

    有了刚才的经验,严恒犹豫了片刻,而后鼓足勇气忐忑不安地问道:“您,您说想还是不想?”

    啪——

    严朔抬手又是一巴掌,口中骂道:“你问谁呢?”

    “想!”严恒装着胆子答道。

    “嗯,这便对了,就要做官,而且非大官不做!至少也得比你爹大的官!”严朔闻言当即大笑道。

    严恒闻言一脸的苦涩,自己老爹本就是从二品的武将了,比他还大的官岂不是要做三公了!

    正在此时,却又听严朔瓮声瓮气地说道:“李府尹家大郎,俺就看着不错,将来一定有出息,日后你多与这小子学着些,对你有好处!”

    “可阿耶前阵子还骂大郎跟李府尹一样是个骗子!嘴里没一句实话的骗子!”严恒紧接着说道。

    严朔闻言一双大眼瞪得溜圆,“莫要胡扯,俺啥时候说过这话,以后你若再胡言乱语的话看俺不扒了你的皮!”

    严恒听闻之后瞬间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变得阴暗起来。

    “明日一早你跟着田安一起去长安!”严朔轻声说道,语气也变得柔缓。

    “田世叔?去长安作甚?”严恒一脸的疑惑。

    “自然是护送李浈去长安受审,另外到了长安后你先陪着李浈待上一阵子,到时自有人招呼你吃住!”严朔答道。

    “阿耶有必要动用亲卫么?”严恒不解,田安为严朔亲卫骑兵的牙将,自打严朔在雄武军还是一名校尉的时候便跟着田安,平定幽州叛乱时还舍身为严朔挡下一箭。

    对于田安,在严朔心中更多的是兄弟而非下属,能让父亲动用田安率兵亲自护送,这大大出乎了严恒的预料之外。

    “不该你问的莫要多问,去了长安更要如此,平日里你在江陵府横行惯了,到了长安那是天子脚下,由不得你胡来,莫要给为父惹祸!”严朔一脸凝重地望着严恒嘱咐道。

    严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一路上切不可胡闹,要听你田世叔的安排,有他在,俺才能放心!”严朔又道。

    “嗯,孩儿知道了!”

    “只是”严恒犹豫了一会,问道:“只是为啥要孩儿去长安?”

    严朔闻言刚要发火,却突然看见眼前儿子那张尚未褪去脱稚气的脸,不由得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脸,心中不禁生出一番不忍。

    已经有几年不曾如此抚摸过儿子了,严朔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要不,别去了!陪在阿耶身边,不做什么大官了!”

    严朔一把将儿子揽在怀中,这个征战一生看惯了杀人流血的粗糙汉子,在这一刻眼眶竟有些微微湿润。

    严恒也被父亲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此时此刻自己才知道原来父亲的怀里是这么暖和。

    严恒突然有些想哭,想放声痛哭一场,毫无来由。

    “不!孩儿要去,刚才阿耶说了,要有几个把命交给自己的兄弟,兄弟有难,孩儿自要陪在身边!”严恒仰着头望着父亲,红着眼眶倔强地说道。

    严朔闻言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强挤出一抹笑,道:“好!如此才是俺严朔的儿子,不是个孬货!”

    严恒咧嘴一笑,分明看到了父亲眼中的泪。

    州狱。

    赵婉自那次赌气离去后第一次重新又踏进州狱。

    “来了!”李浈手忙脚乱地将手边的铜钱收拾好,冲赵婉咧嘴笑道。

    赵婉见状顿时又是一肚子气,当即转身便要走。

    “哎!莫走莫走!这次这钱不是给你的!”李浈赶忙一把拉住找玩的手臂笑道。

    或许赵婉这次就没打算这么离开,见李浈挽留,自然也便顺势被其拽了回去。

    “明日我便要去长安了!”李浈说道,示意赵婉坐在自己身旁。

    这一次赵婉没有犹豫,默默地坐在李浈身旁。

    “你要照顾好自己!”李浈又道。

    “嗯,少郎君也要注意身子,我等你回来!”赵婉垂着头,手中拨弄着裙角,言语中充满悲伤。

    “若少郎君此去不回,赵婉,生死相随!”赵婉说着,眼角渗出两行清泪。

    “啧,说什么丧气话,他们若要砍我的脑袋早便砍了,还需如此大费周折?死不了的放心便是!”李浈一本正经地说道,本想擦去赵婉的泪,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奴有一事相求,还望少郎君答应!”赵婉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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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说什么便直说好了,我若能办到一定帮你!”李浈笑道。

    赵婉想了想,道:“只求少郎君以后莫要说什么将奴家嫁了的话了!”

    李浈一愣,而后点了点头尴尬地笑道:“那好吧!”

    赵婉见状不禁失笑道:“以前奴家认识的少郎君可不似你这般老实!”

    “那你喜欢以前的还是现在的?”李浈紧接着问道。

    “还是以前的少郎君可爱些,虽说同样顽劣了些,但总是与别人不一样,您是个好人!”赵婉郑重地答道。

    “还有二郎,平日里地呆呆傻傻的,但似乎什么都不怕!严恒呢,说话太难听了些,但是很讲义气,刘弘倒像是个读书人,但是文静中又带着些粗犷,总之你们都是好人!能遇到你们,不知是奴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赵婉将双臂拄在床榻上,一脸的幸福。

    李浈闻言点了点头,“都是好兄弟!”

    说罢之后与赵婉一同望着面前那道冰冷的墙壁,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

    翌日,天色未明,当江陵府还沉浸在在睡梦中的时候,城门之外五百精骑已是列队待发。

    夜幕中,在城头火把的映照下,两队铁灰色的明光甲闪烁着幽幽的光华,角弓箭箙,横刀铁枪,使得周遭气氛变得异常庄重肃穆。

    队首骑兵肩扛一面红色“田”字战旗,战旗四周饰以虎纹,在微风中徐徐飘动,无形之中又为这两队骑兵增加了些肃杀之气。

    为首一骑乃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汉,生得宽额阔目,浓眉豹眼,手中提着一杆长达十余尺的马槊,两尺槊锋寒光毕现,只往那里一站便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此人便是严朔亲卫骑兵的牙将田安,字公显,曾与严朔同在雄武军任职,当严朔还是雄武军一名校尉的时候,田安便已是一名偏将,当严朔做了左厢兵马使时,他还是一名偏将。

    并非其勇武与才能不足,恰恰相反,当时放眼整个雄武军能够与田安一较高下之人也不出一手之数,只是因其不善言辞又耿直暴虐,常常顶撞上峰,所以也便一直得不到升迁。

    但即便如此,每每上阵之时田安必身先士卒,一杆马槊不知挑落了多少敌军战将,因幽州平叛时为严朔挡下一箭,从此被严朔视为兄弟,严朔调任荆南都知兵马使时也一并将其向张仲武要了过来。

    自调任荆南之后,虽地处帝国腹地不似he北三镇那般动荡,但也时常有流寇悍匪出没,但只要那面“田”字战旗甫一出现,所到之处无不重归平静,由此当地百姓都唤其为“太平将军”

    不过尽管如此,严朔也极少派田安执行什么任务,每次例行外出巡视辖地,严朔都会让田安在大营坐镇,一则自己信得过田安;二则自那次为自己挡下一箭后,其胸口旧伤便迁延不愈,严朔意在免除其长途奔波之苦。

    但如今,李浈的身份让严朔不得不派出自己麾下这名猛将,唯有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正在此时,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在一行人的陪同之下,李浈揉着惺忪的睡眼出现在了田安面前。

    “见过李使君、李府尹!”田安冲李德裕与李承业微微颔首。

    “唉,在下已不是什么府尹了,将军切莫再如此称呼了!”李承业苦笑着说道。

    “哎!俺认你这个府尹你就是府尹,永远都是府尹!”严朔伸出一只大手用力地拍了拍李承业的肩头说道。

    “各位叔伯前辈,咱们非得这么早走么?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不能让我多睡会?”李浈打着哈欠一脸的欠揍表情。

    “小个屁!这马上就到了加冠的年龄了,还是这么一副吃奶的样子,成何体统?!想当初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便开始上战场了!”严朔抬手冲李浈的脑壳上拍了一巴掌。

    “啊?可我还有四年才加冠啊!”李浈揉着脑袋争辩道。

    “加个屁!大人说话小孩子还敢顶嘴?!”严朔劈手又是一巴掌。

    李浈瞬间感觉有点懵,冲李承业问道:“阿耶,那我到底是小,还是不小?”

    此时严恒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凑到李浈耳畔低声说道:“你看,体会到俺的痛苦了吧!”

    李浈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很同情地冲严恒说道:“嗯,不得不说你能活到现在就是个奇迹啊!”

    “好了,别再磨蹭了,眼看这天就要亮了,趁着人少快些上路吧!”李德裕在一旁催促道。

    李承业点了点头冲严朔说道:“武正兄,我家二郎就交给你照顾了!”

    “哎,子允尽说些见外的话,有俺在你尽管放心!”严朔拍着胸脯说道。

    说到这里,李浈与严恒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看了看李漠,露出深深的同情之色。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漠闻言顿时打了个激灵,瞬间体会到与萧良学剑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公显,一路小心!”严朔冲田安拱手说道。

    “不敢辱命!”田安扬了扬手中的马槊。

    “少郎君等等!”

    正在此时,只听远处传来一道呼声。

    “赵婉?”李浈讶异道。

    只见赵婉身着一袭男装,气喘吁吁地一路跑到李浈跟前,冲李承业等人逐一行礼后,说道:“李府尹,求你让我同去吧,一路之上你们也好有个人照应!”

    李承业正要拒绝,却只听李德裕说道:“这女娃子去了也好,一来正如她所说的有个照应,二来你们别忘了她可是此案的重要人证,有用得着的时候!”

    “不错,使君所言有理,另外刘府那个总管俺明日也派人送到京城,这个人证更重要些!”严朔点了点头说道。

    “刘府总管?他愿意作证?”李承业讶异道。

    “愿个屁!俺直接将他绑了,不愿意也得愿意!”严朔瞪着眼睛说道。

    “唉,你这又是何苦?”李浈冲赵婉摇了摇头叹道。

    “少郎君莫怪,既说了生死相随,赵婉便一定会做到!”赵婉低着头嘴里小声嘟囔着。

    “好了!快些上路吧!”李德裕再度催促道。

    李浈闻言正想迈上牛车,刚上去一条腿便被严朔一把拽了下来,“你个男人坐什么车!给俺骑马去!”

    李浈苦哈哈地望着赵婉被严朔扶上牛车,而后一脸懵逼地独自跨上了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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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众人皆是骑马而行,但一来也不便纵马狂奔,否则定然惊扰沿途驻防的各地郡兵;二来有赵婉随行,无疑拖慢了整支队伍的速度,不过好在途中虽有悍匪流寇出没,但远远看到这五百精骑后便早躲得没了踪迹,所以倒也安全无虞。

    “大郎,你说这长安城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像行商们口中那般胡姬遍地、美女如云,是不是比江陵府更有一番富庶繁华之象?嗯,这次阿耶不在,俺到了长安定要好酒好肉地吃上一阵子!哈哈哈!咦?你看上去为何不太高兴?”严恒一想到这些,心中便瞬间乐开了花,但转而正看到李浈对自己横眉怒目。

    李浈白了严恒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此次我是去长安受审的,说不得就人头不保了,你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

    严恒闻言大笑道:“俺阿耶说了,你福大命大运气大,死不了的!”

    “你阿耶说死不了就死不了?他又不是皇帝!”

    “当然,阿耶说死不了就一准儿死不了!”

    李浈不由得长叹一声:“唉,有时候你天真得让人直想扇你!”

    在队伍前方,李承业与田安并道而行,田安为人木讷少言寡语,除了严朔之外极少主动与人说话,而李承业则一路双眉紧蹙,显得一副心事重重之状。

    临行前一日李德裕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令李承业对此次长安之行倍感不安。

    李德裕所言不错,一旦陛下正式认了这个儿子,那么无论李浈有无争储之心,都势必会成为郓王与晁美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郓王李温较李浈小三岁,虽然尚且年幼,但晁美人却是个不得不防的人物,而且对于这种擅吹枕边风的后宫妃嫔来说,李浈无疑已先落了下风。

    唯一可利用的便只有陛下对于李浈十一年来的亏欠之心,只要将这一点利用得恰当好处,虽不敢保证顺风顺水,但至少也能挽回一些先机,再不济也可拖延些时间。

    而只要在这个时间里使得李浈羽翼渐丰,那么一切就都尚有转机。

    党争啊,李承业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悲叹一声,曾几何时自己最厌恶的东西,到现在却不得不去做,不仅要做,而且还要做得漂亮些,这使得李承业倍感矛盾,为官数十载,直到今日才真正体会到了那四个字:身不由己。

    在朝堂这盘棋局之上,任何人都做不得自己,所有人都是这盘棋局上的一颗棋子,而操控这盘棋局的却只有两个字:利益。

    “李府尹在想什么?”正在此时,萧良骑马跟了上来。

    难得萧良这块木头主动开口说话,李承业有些意外,但也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此次回京,萧侍卫想必可重获自由之身了吧!”

    萧良闻言沉默良久,而后望着远方缓缓说道:“自我入了光王府的那一刻起,便再没了自由之身!”

    李承业没有说话,以为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萧良所经历的一切,也便没有权利去妄自品评。

    江陵,李德裕府。

    严朔的眼眶有些红,所以踏入李府后便一直没有抬过头,偏生李德裕却一直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搞得严朔心中更加烦闷。

    “好了!李使君,有啥话您直说便是了!”严朔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李德裕的滔滔废话。

    “哈哈哈!严武正,装不下去了?今日送行时便看你神色不对,只是万万没想到你这般的莽夫也有心酸的时候!是不是舍不得儿子了?!”李德裕朗声大笑。

    严朔闻言眼角终于掉了几滴眼泪,而后一摆手说道:“早知使君故意看俺的笑话,俺就不来了!”

    “呵呵,现在是不是心里恨死老夫了?若非老夫出了这个主意,严恒也就不会去长安了!”李德裕笑道。

    严朔长叹一声,伸手将眼角的泪抹去,缓缓道:“俺虽为一介武夫,但毕竟也混迹官场数十载,使君之意俺明白,此为一石二鸟之法,俺不怪你!”

    “哈哈哈,好一个一石二鸟,虽听起来有些刺耳,但终究却还是这个意思!严恒与李浈自幼相识亲如兄弟,此番李浈前去长安虽说不上凶险,但也不会太顺利,他需要有个兄弟陪在身边!”

    李德裕说到此处微微一顿,而后沉默良久方才又道:“李子允在藩镇为官虽久,但却还不明白朝堂之上的龌龊事,以他的性子有许多事做不来,他也不屑去做,所以老夫只能替他多操心一些了!”

    “使君就这么确定李浈能争得过郓王?”严朔不解。

    “不是确定,而是必须,李浈必须要争,也必须要登上那个位子!”

    “为何?”

    “郓王虽尚且年幼,但却生性骄奢、不思进取、软弱无德,若这样的人做了大唐天子,必为大唐之祸!”李德裕收起了方才的笑意,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严朔想了想道:“您确定说的是郓王而非李浈?”

    李德裕闻言不禁哑然失笑,“李浈虽顽劣,但却聪慧过人,而且心思缜密,更重要的是他有自己的底线,一个不可触碰的底线,正因如此,老夫才敢如此笃定!”

    “可,使君做的这些又是何苦?就连俺都看得出使君已是再难返朝为相,即便李浈将来继位,使君就能确信自己等得到那一天?!”严朔问道。

    闻言之后,李德裕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但那双略显浑浊的眸子里却透出一抹消失已久的期许。

    “老夫老了,能为大唐做的事不多了,当年未尽之大业十之八九先皇便御驾西去,当今陛下圣躬明断,四海臣服,但这不过是个表象罢了,一旦陛下西归,那么两代帝王耗尽一生创造的这个大好时机便眼睁睁地要看着它毁去,老夫决不能眼看着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这盘棋被昏庸之辈打乱!”李德裕轻声说道,言语之中尽显悲怆之意。

    严朔点了点头,“嗯,李浈这娃子的确比俺家那个灵醒许多,但其毕竟年幼,说到以后难保不会再有什么变数,还是未免太过草率了!”

    “哈哈哈!武正此言差矣,李浈之谋有时候就连老夫都叹为观止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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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月招。

    “娘子,真的打算回长安了?”月儿一脸兴奋地问道。

    程伶儿点了点头,“嗯,青鸾去了长安,我在江陵府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不如也跟着回长安吧!”

    “那娘子还会再来江陵府么?”月儿又问。

    “也许吧,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准呢!”程伶儿喃喃自语,清秀的脸上凭添了几分愁云。

    “到了长安娘子是不是便自由了?”月儿紧接着问道。

    程伶儿闻言淡淡一笑,道:“自由不自由的又岂是我说了算的事?而且”

    程伶儿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待自己如女儿般的人,一个美丽却又身世凄惨的女人,一个与李浈有着割舍不断的关系的女人。

    “罢了,不说这些了,在李浈沿途安排的那些人都妥当了吗?”程伶儿转而问道。

    “娘子放心便是,这些个江湖游侠素来仰慕娘子,平日里也没个奉承的机会,如今娘子难得有事相托,他们都争着抢着去办呢!自江陵府到长安这一路上的江湖游侠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守在路上了!”月儿笑道。

    转眼之间,距离李浈离开江陵府已有七日,一行人刚刚过了襄州,遥遥长安之路却只走了一半的路程,若照此速度走下去,约莫着能在八月初抵达长安。

    但就在此时长安城大明宫含凉殿内,李忱已是接连几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甚至连手边放着的《贞观政要》都有些日子没有再翻阅过。

    李忱的心难以平静,越是接近李浈一行到达的日子,李忱便越是有些魂不守舍。

    今日刚下了朝会,李忱便直奔含凉殿而来,而后便一直在殿内不安地踱着步子。

    “大家不必心急,约摸着再有七日大皇子也便到了!”王归长自然看得出李忱心中所想,是以出言宽慰道。

    李忱闻言后不禁短叹一声,道:“朕何止是心急啊,十一年了,你让朕如何有脸面去面对他!朕是心急,但朕更有愧啊!”

    “大家自有大家的难处,以前您是光王,就连自身尚且难保,而且膝下的几位皇子都还年幼,您又哪有多余的力量去照看大皇子呢!想必大皇子也能理解您的苦衷!”王归长躬身答道。

    “唉,话虽如此,但朕还是不知见了青鸾后该如何向他解释!”李忱依旧愁容不展。

    “大家切记此事急不得,须得先洗脱了大皇子的罪名才是,大家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找个忠直又靠得住的臣工来做这些事,而不是大家直接下旨!”王归长轻轻说道。

    李忱点了点头,对于王归长所言表示赞同,“不错,依你看朕该让谁来处理此事?”

    王归长犹豫了片刻后方才答道:“兵部侍郎、京兆尹卢为臣,其人忠直不二,贤良纯厚又巧言善变,而且曾任大理寺卿熟悉大唐律法,可堪此用!”

    “卢商?”李忱眉头微皱,想了想后说道:“嗯,卢商为东汉名臣卢植之后,卢氏一族素有才名,那就是他吧!”

    “另外,此事朕现在还不便出面!”李忱又道。

    王归长闻言后立刻答道:“老奴自会前去向卢为臣说明一切!”

    “嗯,但是切记隐秘,不可让旁人知晓此事,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李忱又嘱咐道。

    “大家放心便是,老奴自有分寸!”

    “恩,你马上就去着手办理此事,万万不可出了什么纰漏!”

    王归长点头称是,而后缓缓退了出去。

    然而李忱的心中丝毫没有因此而变得轻松,其对于自己这个十一年未曾蒙面的儿子,又添了许多愧疚与不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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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州。

    这是一座地处京畿东南部的重要城池,其西邻京畿长安,东通he南道与山南西道,为三道交汇之地,加之又毗邻汉水,一直以来江南各地运往长安的一应贡物均在此中转,所以自商州至长安的这条路也便被称为了“贡道”。

    这是通往长安的的最后一站,过了商州再行一两日便可直达长安。

    经过了近半个月的长途颠簸,无论是李浈等人还是这五百精骑,脸上都早已是疲态尽显,途中虽有驿站歇息和补充食物,但毕竟是一路的舟车劳顿,说不上风餐露宿但也比不得自己的地盘舒服自在。

    这一切李承业自然看在眼里,所以进入商州地界后,李承业便冲田安建议道:“过了商州便是长安,我看大家这些日子里也颇为辛苦,今日不如我们便在商州城内歇息一日,给各位兄弟们寻些好的吃食,也算是李某的一些心意,不如田将军意下如何?”

    “世伯说得有理,而且田世叔旧疾在身,一路上长途跋涉定也倍感疲累,若是您旧疾复发的话,可怎么保护俺们啊!”严恒此时不失时机地插话道。

    此言一出,李承业惊讶地看了看严恒,心中暗道这小子今日怎么变得这么会说话了,但当其一转眼看到李浈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后顿时明白了一切。

    而田安闻言后则有些犹豫,毕竟自己的职责在此,多留一日也便多了一日的风险,但方才严恒说得不错,这么多日的长途跋涉,自己胸口的旧疾的确有些隐隐作痛,不过是仗着自己骨头硬,硬撑着才坚持了下来。

    正在此时,只见萧良似乎看出了田安心中所忧,对田安说道:“公显兄若信得过,李府尹与李浈二人的周全便交给萧某吧!”

    通过严朔,田安自然知道萧良的身手,有了天下第一剑客做保,田安终于点了点头道:“那便有劳仲离兄护送李府尹与李浈等人先行进城,在下将兄弟们安置妥当后再去驿馆与诸位回合!”

    进得商州城内,除了李承业依旧是一脸愁容之外,首次外出的李浈、严恒与赵婉三人倒是显得兴致勃勃,商州城虽比不得江陵府繁华,但也属上州,又是京畿与江南之地漕运周转的重要地界,所以乍看起来竟是与江陵府不相上下,而且各种新奇玩意儿甚至比江陵府还要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进入商州城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到驿馆核验身份,而当李承业亮出自己身份时,驿馆小吏当即面色一变,而后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阿耶,他不会是想在这里杀了我们吧!”李浈一脸的担忧之色,毕竟任谁看见小吏这种反应后都不免会心生疑顿。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里动手!”李承业没好气地说道。

    “便是真的有人敢动手,有萧叔在此还怕什么,大郎莫要跟个女娃子似的,你看俺,俺就不怕!”严恒拍着胸脯说道,一种武者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赵婉则一直怯生生地躲在李浈身后,对于一个从未出过家门的女孩子来说,外面的一切都是陌生而又危险的。

    而萧良则始终保持着一名剑客应有的警惕,虽然表面之上看不出什么,但其腰间的那把铁剑早已做好了随时出鞘的准备。

    少倾,只见小吏引着一名年近花甲的老者进得堂来,老者的背有些佝偻,走起路来有些跛脚,但却是脸色红润,神清气朗。

    “哈哈哈,贵客到来,老朽有失远迎还望见谅才是!”老者还未进来便向李承业等人率先拱手施礼。

    李承业虽然不明所以,但手上却也是不敢怠慢,赶忙还礼。

    “呵呵,老朽乃这驿馆的驿丞,姓王单名一个驿字!几日前本州崔刺史便已打过招呼,说李府尹不日将至,不想李府尹来得比老朽倒是快了些!”老者说罢之后赶忙招呼众人落座。

    李承业闻言后不禁有些诧异,心中想来想去也不记得认识这商州崔刺史,不由问道:“不瞒王驿丞,在下并不认得崔刺史,如何”

    “呵呵,这个老朽便不得而知了,不过也不打紧,崔刺史曾交代过,只要李府尹到了后便让老朽带您去府上一叙,到时李府尹自然知晓!您看您何时方便?”王驿笑道。

    李承业闻言看了看萧良,而后拱手应道:“按理说崔刺史盛情相邀在下自当欣然拜访,只是在下如今这戴罪之身”

    “哈哈,李府尹戴的是朝廷的罪,这里是商州而非朝廷,所以李府尹不必忧心!”

    闻言之后,李承业想了想只得应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待田将军到了后再有劳王驿丞引荐吧!”

    田安到达驿馆时,刚过巳时,距离晌午还有一阵子,在听完李承业所言后,田安说道:“一切李府尹做主便是,想来那刺史也不敢耍耍什么花样的!”

    李承业点了点头,随即对李浈等人说道:“你们几个在驿馆等着,我与田将军去去便回!”

    而后又对萧良说道:“仲离,你留下吧!”

    萧良点了点头,但李浈却一脸沮丧地说道:“阿耶,你们倒是出去自在了,这驿馆待着也无聊,不如我们三个出去逛逛,这光天化日之下不会出事的!”

    “是啊是啊,世伯便允了吧,我们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不会惹事的!”严恒紧跟着笑道。

    李承业犹豫片刻之后,道:“晌午之前必须回来!”

    得了李承业的应允,三人兴致勃勃地冲出驿馆,虽然人生地不熟,但商州城也是严格依照坊市而建,所以自然也不致走失。

    各坊之间自然没什么好去处,除了一些小吃摊贩之外便都是一些常见的物件,三人出门之后稍一打听便直奔坊市而去,毕竟那里才是一座州城最为繁华的地方。

    “大郎,不如咱们先找个食肆吃些东西,尝尝这商州的美食佳酿!”严恒边说边流着口水。

    李浈闻言看了一眼赵婉,赵婉见状当即笑道:“便依了他吧,先吃点东西也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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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州坊市共有南北两处,其中北市多为绢行、食肆、酒肆、香坊、坟典书肆等生活用物,而南市多为铁器行、马肆、凶肆等一些专需用物,其中北市最为繁华热闹,南市则相对要冷清一些。

    沿路之上,坊间两侧碧木成荫,将八月的暑热尽数遮去,街道之上的小摊贩操着不同口音的喝卖声与来往行人的交谈声和脚步声,对三人来说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

    进入北市之后,与沿途市坊街道的风景顿时截然不同,宽敞的道路两旁商铺云集,以各自功用不同而划分为数个区域,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香行,还未曾入内便有隐隐异香扑鼻而来,使人心情也顿时变得舒朗起来。

    来往行人时而驻足而望,时而与卖主侃侃而论,不过李浈更感兴趣的还是时不时从眼前经过的那些身着各色襦裙的妙龄少女,由于一双眼睛已然不够用,所以李浈完全没注意到身旁赵婉那张愈发铁青的俏脸。

    “大郎快看,前面那处食肆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啊!”严恒双目放光,指着前方喊道。

    李浈闻言后不得不从一名刚刚经过的少女身上收回目光,顺着严恒指着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处并不起眼的食肆,店面不大,甚至连名字都起得像是闹着玩儿似的,只两个字“食肆”。

    对于严恒这种见惯了珍馐美味的官宦子弟来说,或许这样的小店面才更有吸引力一些。

    李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旁赵婉脸上的不悦,而这却让赵婉更觉恼怒,当即冷冷说道:“我想独自去香坊看看,你们先去吧!”

    说罢之后赵婉也不理二人,径自向对面的一处香坊走去,李浈正要阻拦,却被严恒生拉硬拽地直奔食肆而去。

    原本赵婉只是随便一说,但见李浈没有跟来,当即心中更为恼火,索性便直接进了香坊。

    进入香坊之内,掌柜却是一名年逾五旬的老者,见赵婉进来便殷勤地介绍起店内的各式香料,赵婉出身贫苦,虽然对于香料这种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东西并不了解,但毕竟是个女儿身,天生就对这种东西有着难以抗拒的好奇心。

    但终究是农户出身,当赵婉看到一盒盒香料上的价目时,不禁自惭形秽,而后也便退了出来,但一想到方才李浈对自己的冷落,便是无名火起,脚下也不自觉地愈行愈远。

    “滚开滚开!挡了少郎君的道小心你们的狗腿!”

    伴随着喝骂声,一阵马蹄声自身后传来。

    赵婉闻声赶忙退至一旁,同时定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五人竟是公然骑马狂奔,皆是锦衣华服,显然是富贵子弟,为首的是一名刚刚弱冠的青年男子,生得膀大腰圆,甚为魁梧,在其身旁的四人看上去倒像是侍卫装扮,五人策马并排而行,饶是坊内道路宽阔,但对于这五人来说也顿时显得狭窄了许多。

    周围行人更是纷纷避之不及,尤恐被马蹄伤到自己。

    赵婉见状秀眉微微一皱,虽心中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只站在一侧垂头不语。

    马蹄声愈来愈近,不想起竟在赵婉不远处停了下来。

    “咦?少郎君,那个小娘子看上去不错啊,而且面孔生得很!”一名侍卫用手中的马鞭指了指赵婉,而后满脸堆笑地说道。

    为首青年闻言顺势望去,只看了一眼脸上便乐开了花,道:“嗯,却是个生面孔,不知谁家的小娘子竟生得如此水灵俊俏!若是”

    侍卫闻言知意,当即笑道:“这还不简单,只要少郎君有意,小的保准今晚让这小娘子上了您的榻!”

    锦衣青年闻言后点了点头,同时口中嘱咐道:“下手轻些,莫要伤了小娘子才是!”

    “嘿嘿,少郎君放心便是了!”说罢之后,侍卫冲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而后四人驱马向赵婉靠了过去。

    当赵婉再度抬头之时,却看见四名大汉已将自己团团围住,赵婉刚要说话,却见四人下马不由分说地将赵婉口鼻捂住,而后抬上了马背。

    路上行人见状虽感愤怒,但却也不敢说话,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几人将那女娃子掳走扬长而去。

    面对如此,所有人除了替那女娃子扼腕惋惜之外也别无他法。

    食肆之内,严恒望着眼前的食牌有些眼晕,虽然在江陵府见多了各种吃食,但眼前这些东西却是见也未见的。

    “快些吧,吃完了还得继续逛逛,莫要把时间都浪费在吃上面!”李浈焦急地催促道。

    转眼之间,二人的食案上便摆满了各种吃食,虽然不过是粟米、面类的原料,但做出的东西来却是与江陵府的食肆完全不同,尤其那蒸饼、胡辣汤,严恒只尝一口便已赞叹不已,直言一定要要带些路上解馋。

    严恒流口水是因为吃食,李浈流口水是因为窗外经过的那些曼妙身姿与令人瞠目结舌的“波涛汹涌”。

    “咦?怎么赵婉还不回来!”李浈这才想起赵婉,不由向严恒说道。

    “哎,无妨无妨,难不成她还能走丢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她,你看你的美人,我吃我的美食,两不耽误!”严恒嘴里塞满了吃食嘟嘟囔囔地说道。

    “店家,再来些酒!”严恒伸着脖子将嘴里的东西咽了后,扯着嗓子喊道。

    细想之下李浈也觉得有理,当即眼前一亮,又被一双“波涛”吸引了过去。

    与此同时,崔刺史府。

    商州刺史名为崔碣,字伏莒,出身博陵崔氏,虽为门阀出身,但却并没有世家门阀的那种傲气,六尺身材,比例匀称,看上去与李承业年纪相仿,但却比李承业更多了些儒雅之态,言谈举止间显得得体而又不失分寸,显然这与世家门阀的严苛教育和熏陶是分不开的。

    “呵呵,想必这位便是子允兄了,在下崔碣,久仰兄台大名今日一见幸会幸会!”崔碣冲李承业拱手行礼。

    李承业赶忙回礼连道不敢,而后只见田安冲崔碣一拱手道:“末将田安,见过崔使君!”

    崔碣闻言颔首回礼,笑道:“太平将军的威名就连在这商州地界都有所耳闻,今日得见将军,也算崔某三生有幸,二位莫要拘礼,快快请坐!”

    待得入座之后,李承业开门见山地问道:“听王驿丞说崔兄早已得知我等前来,不知”

    崔碣闻言微微一笑,道:“在下也是受人所托,所以自然不敢有半分怠慢!”

    “何人所托?”李承业紧接着问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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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碣闻言微微一笑,道:“其实不消在下多说,李府尹也猜得到吧!”

    “文饶公?”李承业想了想答道。

    “当年在下还是ap县令之时,文饶公曾多有提携,至今不敢有丝毫忘却!”

    说到这里,崔碣屏退下人,而后对李承业与田安说道:“子允兄在这商州不可久留,虽说这商州是崔某的地界,但此刻还有一个人也在商州!”

    “谁?”李承业问。

    “金商防御使吴灼,恐此人会对子允兄不利!”

    “可我与吴灼素无恩怨,为何他会对我等不利?”李承业一脸的讶异之色,对于吴灼此人在此之前甚至连听都不曾听过。

    崔碣闻言微微一笑,道:“吴灼乃白敏中至交,且与一些江湖人士私交甚厚,令郎如今设计杀了刘长叔,虽然陛下有旨宣入长安三司会审,但难保白敏中不会暗中谋害,毕竟此案若是真的究察起来的话,刘长叔蓄谋杀人在先,在陛下那里讨不到什么便宜!”

    李承业闻言与田安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均是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

    “这吴灼虽在商州有一处府邸,但平日只有其独子住在这里,而且近来商州也没有需要防御使亲自处理的公务,吴灼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谁也说不准他要做什么!”

    “而且更重要的是,昨日这商州城内来了不少的江湖游侠,所以这就难保这些人不会做什么了!诸君还是小心为妙,商州绝不可久留!”崔碣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神情变得异常严肃。

    北市。

    这是李浈第二次感到害怕,第一次是在杀了刘睿之后,这一次是赵婉踪迹全无。

    “大郎,你说她能去哪?此处人生地不熟的莫不是被人掳了去?”严恒站在市坊中央的主路上急得满头大汗。

    李浈脸色阴沉,虽不似严恒那般惊慌失措,但心中却要比严恒更加心急如焚。

    正在此时,只见一名矮小瘦削的男子自来往的行人中微微一侧身,而后极为巧妙地闪到李浈身后。

    “二位少郎君可是寻那女娃子?”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严恒闻言便要上前抓那男子,但却被李浈一把拦住。

    “不错!”李浈答道。

    “城西归仁坊防御使府!另外,我劝二位马上离开商州,这地方不太平!”

    “阁下是谁?”李浈警觉地问道。

    “在下是谁不要紧,只是受江陵程都知所托护佑几位周全!听在下一言,快快离开商州!”

    男子说罢之后还不待李浈再度发问便轻身离去,只顷刻之间竟消失得踪迹全无。

    “大郎,怎么办?”严恒立刻没了主意,有些害怕地问道。

    李浈不知道为什么防御使的人会将赵婉掳了去,但可以料定的是绝非什么好意,只片刻之后,李浈便咬牙说道:“严恒,城外那精骑你可否能调动?”

    严恒闻言大惊,道:“那是阿耶的亲卫,只听阿耶和田世叔一人,我哪里调得动啊!要不咱们马上去找田世叔!”

    “不行!我们根本不清楚这防御使究竟想做什么,这一来一去的时间万一赵婉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李浈说道,听上去声音有些颤抖。

    “那,那怎么办?”严恒手足无措,

    “这样,你随我即刻出城去骑营!”

    “你想做什么?”严恒有种不好的预感。

    “调兵!”

    “你疯了?那可是防御使府!你现在是戴罪之身,你不要命了!”严恒惊道。

    “我还能怎么做?若赵婉出了事,你让我如何”李浈失声怒吼,引得周围行人纷纷投来一道道怪异的目光。

    严恒闻言沉默片刻,而后一咬牙说道:“好!反正俺跟你疯了不知多少次,再疯一次又如何!”

    与此同时。

    萧良静静地伫立在驿馆附近的一条偏僻的小路之上,对面则是三名背负长剑的青年剑客,皆是白衣幞巾,看上去哪一个都比萧良更为儒雅俊秀。

    “跟了一路,如今萧某总算能腾出手来会会几位了!”萧良环抱双臂冷声说道,与对面那三人手持长剑异常警觉不同的是,萧良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过腰间的铁剑。

    “我等均是受人之托护佑李府尹及少郎君一路周全,并无半分恶意!”

    “何人之托?”

    “江陵醉月招程都知!”

    萧良闻言缓缓抬起头,“伶儿?”

    商州城外。

    精骑营距离商州城不远,因为田安事先说过具体位置,所以李浈与严恒二人很快便到了精骑临时营寨的所在。

    “郭校尉、卢校尉何在?!快,快,大事不好了!”严恒还没入营便扯着嗓子大喊道,脸上显得一副惊慌失措之状。

    话音方落,便只见一处营帐之内走出两名青年武将,见是严恒,当即上前去问道:“少郎君何故如此惊慌?田将军呢?”

    “田,田世叔出事了!”严恒气喘吁吁地说道。

    二人闻言面色大变,但旋即又冷静下来,追问道:“少郎君慢慢说来,究竟出了什么事?”

    “田世叔被防御使府掳了去!”严恒本不善说谎,情急之下先前李浈教他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也没说,倒是直接将结果说了出来。

    “什么?”两名校尉大惊,脸上顿时现出一抹浓重的杀意。

    李浈见状赶忙补充道:“二位将军,事情是这样的”

    待得听完李浈之言,两名校尉更为怒不可遏,当即冲身旁令兵说道:“传我军令,全军集合!”

    “果真还是伶儿想得比我周全些!即使如此,萧某方才多有得罪,还请三位义士见谅!”萧良冲面前三人拱手谢礼。

    说罢之后萧良正欲转而离去,却只听一人又道:“萧兄且慢!”

    萧良转身。

    “事情有些麻烦,现在这商州城内恐怕不止只有我们!”

    “嗯?何意?”萧良讶异道。

    商州城内,防御使府。

    一名青衣男子形色匆匆地自侧门而入,虽无人引荐,但其似乎对这里极为熟络,径直向书房走去。

    “使君!”青衣男子在门外轻声唤道。

    “进来吧!”屋内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青衣男子推门而入,冲屋内男子微微一躬身,道:“李承业与田安进了崔碣府上,只待其一出门,埋伏在沿途的兄弟便一举将其击杀!”

    屋内男子没有转身,点了点头问:“据说他身旁还有个剑客?剑术如何?可否碍事?”

    青衣男子闻言答道:“是有个剑客,不过此时已被咱们的三个兄弟拖住,恐一时半会抽身不得,至于其剑术如何,因尚未交手暂且不知!”

    “嗯,如此甚好!只要解决了李承业与那田安,城外那五百精骑便进不了商州城!另外,让北城的城防营随时准备出发!去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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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负责巡防的郡兵有的甚至一辈子都不曾面临过真正的战争,多半也只是富家子弟到此混日子的。

    此时就在商州城城门下,负责城守的一名队正正慵懒地躲在城墙的荫凉处躲避酷暑,负责站岗的几名郡兵也是松松垮垮地站在那里,任由行人进出而没有任何盘查。

    “杨队正,听闻昨日北市胡姬肆里新来了三名胡姬,长得那叫一个水灵,队正怎么不去看看?”一名站岗的郡兵将身子斜靠在城门处,笑道。

    躲在荫凉处的那队正闻言顿时破口大骂道:“滚蛋!就咱那点俸禄连跟胡姬的毛都见不着!你有本事你去!”

    此言一出,众郡兵不由得哄堂大笑。

    正在此时,只听一名郡兵指着前方大惊失色地喊道:“队,队正,快,快看,那那是什么?!”

    众人闻言顺势望去,只见前方数百米突然出现两队全副武装的步卒,一左一右列队而进,虽是步卒但身上的铠甲与武器却分明是骑兵所用,而且看其装束绝不似金商之地的郡兵。

    队正见状大惊,当即冷汗直下,战战兢兢地说道:“这,这些人是做什么的?”言语之间完全没了主意,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便只见那两队步卒竟突然跑步前进,数百米的距离只顷刻之间便已到了那名队正面前。

    “你,你们是何人,想,想做什么?”队正鼓足了勇气低声问道,但双腿却已是颤颤巍巍地有些站立不稳。

    为首左队那名校尉缓步走到队正面前,而后冷声问道:“城内郡兵多少?防御使府内又有多少?”

    队正闻言当即意识到情况不妙,但也不敢不答,“城内郡兵只有三千,防御使府内并无郡兵,只有随身带来的两百侍卫!”

    “怎么?防御使平日不在商州?”李浈突然插话问道。

    队正闻言一愣,见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当即反问:“你是”

    “答话!”校尉当即怒声叱道。

    队正顿时吓得一哆嗦,而后赶忙答道:“金商防御使治所本在金州,只是前两日吴使君不知怎么突然来到商州,所以只带了两百侍卫!”

    “他平日里很少来商州么?”李浈又问。

    “嗯,平日吴使君极少来商州,即便是公务也只是差下属来办或者命崔刺史去金州领命,这里倒是有吴使君一处府邸,不过平日里都是其独子在此居住!”

    李浈闻言后心中猛地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又极为模糊,但事已至此来不及多想,随口便又问道:“今日商州城可有何异常?”

    队正想了想,答道:“也没什么异常,只是近日江湖游侠打扮的人多了些,尽是些生面孔,小的不认得!”

    “大郎,还跟他废话什么,赶紧进城去救赵婉才是正理!”严恒一脸焦急地催促道。

    李浈略一思忖,对身旁校尉说道:“郭校尉,烦请派些人手将这些人暂时回营寨羁押!”

    “少郎君是担心他们回去报信?”那名校尉微微一皱眉头,问道。

    “嗯!”李浈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说罢之后,便只见那名校尉冲身后几名兵士使了个眼色。

    当即便有十名兵士冲了上来,将驻守城门的那几名郡兵手中兵器卸掉,而后猛地冲其小腿踹了一脚,几名郡兵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后那名校尉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杀!”

    噗噗

    接连几声闷响,手起刀落之间几名郡兵应声倒地。

    周遭行人见状顿时发出一阵惊呼,而后争相涌出城外四散而逃。

    李浈与严恒见状顿时一愣,而后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地上的那几条尸体。

    “少郎君见谅,我们没有多余的兵力来看管这些人!进城!”校尉郭方抽出手中横刀猛地自空中一挥,五百兵士迅速结队向城内冲去。

    “大郎快跟上!”严恒也顾不得其他,当即拉起李浈的手臂便紧跟了上去。

    暗巷。

    萧良的脸上现出一抹狐疑之色,想了想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借江湖游侠之手除掉李府尹父子?”

    为首那名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道:“不仅是李府尹父子,还有您!”

    萧良闻言冷笑,缓缓摘下腰间铁剑,剑虽为出鞘,但在萧良握住的那一霎那,隐隐的杀意充斥其间。

    “你能否回答萧某一个问题?”萧良静静说道。

    “萧兄请说!”

    “我为何在你三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意?”萧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但那如鹰隼般的目光中陡然间迸射出无尽的杀意。

    三人闻言一愣,而后为首那人朗声大笑:“既被萧兄看出了破绽,那么我们也便不需再装了,本为江湖人不该参与这些事,但迫于人情我等不得不如此为之!”

    话音方落,三人举剑分自三路欺身而上。

    萧良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

    锵——

    铁剑出鞘,剑身铮鸣,似是一头嗜血的凶兽夹杂着无穷的剑意迎击而上。

    十一年了,萧良手中那柄隐在鞘中的铁剑终于再见光明、再见血!

    归仁坊,防御使吴府,书房。

    “那逆子现在何处?”一身武将装扮的吴灼沉声问道。

    身旁一名侍卫答道:“今日少郎君从北市抓了一名外地来的女娃子,想来正在后院厢房!”

    吴灼闻言顿时大怒,刚要发火旋即又冷静了下来,道:“也好,省得他出去乱闯,派人看着他,今日这节骨眼上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出门!”

    侍卫正要退下,却听吴灼再度说道:“且慢,你方才说是一名外地来的女娃子?”

    “据少郎君的护卫所言,听口音像是江陵口音!”侍卫答道。

    “江陵府口音?!”吴灼惊讶道,但旋即脸上便又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吴府后院厢房。

    北市之上的那名锦衣青年透过窗子向屋内望去,床榻之上赫然便是赵婉,不够似乎其已经昏迷了过去。

    “少郎君莫急,这迷药的药性天黑时才会解除的!”一名侍从满脸淫笑地说道。

    “早知如此就不用什么迷药了,害我又要苦等上多半日!”锦衣青年搓着手无奈地说道。

    “嘿嘿,这小娘子脾气太烈,若是不用迷药的话真还不容易制不住,若是少郎君等不及此时尽可进去玩玩!”侍从笑道。

    “哎,算了算了,此番进去如死人一般没有半点反应,本郎君喜欢听她叫着才舒服!”锦衣青年一摆手,显得颇为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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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业与田安听闻崔碣一番话之后当即起身告辞,但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匆忙而入,在崔碣耳畔低语一番后,只见崔碣顿时面色如土。

    “崔刺史,出了何事?”李承业心中也是一惊,赶忙问道。

    “方才我的人探到田将军城外的五百精骑尽数戴甲步行入城,同时城北城防营的三千郡兵也齐装整发!”

    “怎么可能,无某的军令精骑怎敢随意进城!”田安面色大变,当即说道。

    “他们去了哪里?”李承业当即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防御使吴府!”崔碣答道。

    “吴府?精骑营怎会无故擅闯防御使府?”田安又问。

    “具体原因眼下还不清楚,只是得知今日吴灼之子在北市掳了一名外地女娃子!”崔碣沉吟。

    “赵婉!?”李承业马上惊呼出声,紧接着又道:“那女娃子定是赵婉,李浈为救赵婉私自动用精骑营闯府救人!”

    “什么?!李浈怎么可能掉得动我的人!”田安至今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田将军莫要忘了,赵婉自是不可能让精骑营出马,但若是你呢?以李浈的脑子随便编个由头便能让精骑营稀里糊涂地跟着进城!”李承业对李浈极为了解,一语道破其中玄机。

    闻言至此,无论田安还是崔碣,甚至是李承业都不由得冷汗淋漓。

    “这便是了,以吴灼其人,城北的城防营想必早便已经准备好了,然后再派人监视精骑营的一举一动,所以当精骑营出动的那一刻,城防营也便动了,一旦城北城防营的三千郡兵出动,田将军这五百精骑怕是”

    崔碣没有再说下去,以五百对三千其结果不言自明。

    “我马上赶过去!”田安说罢转身便走、。

    “田将军千万莫要轻举妄动!私闯防御使府的罪名你担待不起,如今你不在营内,但此时你若赶了过去便等于坐实了这个罪名!”李承业一把拉住田安,口中说道。

    “那,那又该如何?”田安虽心中焦急,但李承业所言不错,当即也便不再坚持。

    “如今之计,唯有先派人将仲离找来,若不出我所料,以李浈的性子,即便有充分的证据也必不会贸然硬闯,所以这五百精骑在短时间内会只围不闯!只要不闯进去,一切就都有余地!”

    “但城防营的三千郡兵已然出动,若这一切早已在吴灼计划之中,我等断无幸免之理!”田安也并非莽撞武夫,只一瞬间便已想到了整件事情的关键所在。

    “速唤萧良前来,无论如何,只要李浈没有动兵硬闯就都还有可能!田将军务必信我一次,一切尚有余地!”李承业冲田安斩钉截铁地说道。

    而后李承业又向崔碣说道:“烦劳崔刺史即刻命人出城上奏朝廷,务必要在封锁城门前将消息送出去!”

    暗巷。

    萧良长剑已然入鞘,地上除了三具尸体之外别无其他,只是那三名白衣剑客的脸上至死都保持着临死前的惊骇之色。

    “还有多少人,一并出来吧!”萧良垂首沉声喝道。

    话音方落,只见近十名剑客自巷尾闪出,浓重的杀意瞬间充斥在暗巷之内。

    萧良缓缓转身。

    但就在这一霎那之间,十名剑客竟是不约而同地深深躬下了身子。

    “尔等何人?”萧良缓缓问道,声音寒若冰霜。

    十人这才缓缓直起身子,为首剑客拱手说道:“记得数十年前释远大师曾言,仲离一剑可断天下,自此天下剑的名头响彻江湖,只可惜那个震动江湖的少年剑客已有二十年不曾出现在江湖,不想今日我等在此小小暗巷之内竟能一睹天下剑的精妙,故而萧兄理应受此一礼!”

    萧良闻言依旧面如表情地站在原地,似乎对方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

    为首那剑客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那三具尸体,道:“这三人是在下的兄弟,能死在天下剑的剑锋之下,也算是一名剑客最好的归宿了!”

    “若要报仇尽管出剑!”萧良冷声说道。

    为首剑客闻言再度拱手道:“萧兄莫怪,若事先得知李府尹父子有萧兄护佑的话,我等绝不会应了这个差事,挑战天下剑,我等自知还远远不够资格,也没这个胆子!今日之事还望萧兄见谅,就此别过!”

    言罢之后,十名剑客再度躬身行礼,而后转身离去,但刚走几步却又听那为首剑客转身说道:“萧兄,若您信得过,在下想告诉您一些事情!”

    防御使府。

    李浈缓缓推门而入,厚重的大门发出一阵沉闷之声,而后便应声而开。

    “大郎,你真要独自进去?”严恒在门外焦急地说道。

    “速速派人去找萧叔和阿耶!我会尽量拖延时间,希望阿耶能搬来救兵!”李浈点了点头说道。

    呼——

    李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又重重呼出,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看上去变得平静些,再平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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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浈笑了笑,虽然此时此刻心脏剧烈跳动,但眼见如此之后不由得稍稍放松。

    转过一面高大的影壁,在李浈的正前方便是吴府正堂,正堂前站着一个人,并非侍卫,只是一名普通的下人而已。

    “来者可是李府尹?”那名下人见到李浈后不由得一愣,而后不得不照着吴灼事先交代的那般问道。

    李浈闻言也是一愣,而后用一种看待白痴般的眼神望着那名下人,道:“你眼瞎?某乃李府尹的儿子!”

    但听闻对方有此一问之后李浈的心不禁喜忧参半,忧的是到目前为止事情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是个圈套;喜的是自己的父亲和田将军尚没有被吴灼控制。

    “不管何人,让他进来!”堂内传来了吴灼的声音。

    下人领命随即将李浈引入堂内。

    李浈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这名身高七尺的魁梧男人,而吴灼也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这名尚未及冠的瘦削少年。

    “你是李浈?”吴灼虽有些压抑,但很快便镇静下来。

    “你是吴灼?”李浈问。

    吴灼闻言冷哼一声,道:“无论如何,某乃是你的长辈,竖子怎敢直呼某的名讳?”

    李浈淡淡地笑了笑,而后径自走到一张几案处欣然而坐。

    吴灼见状自是怒不可遏,当即说道:“竖子无理!你不怕本使杀了你?!”

    李浈微微一笑,道:“你不敢,否则我根本走不进这间正堂!”

    “哈哈哈,你以为外面那五百精骑便能保得了你?原本本使还担心那些江湖客杀不了你,但现在本使倒是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江陵府精骑簇拥人犯擅闯防御使府,依律,本使有权当场格杀!即便到了陛下那里也没人说得出什么!”

    吴灼大笑,赵婉与李浈的出现本在自己的计划之外,但吴灼却万万没料到李浈不知使了什么招数竟直接将城外精骑调至城内,而且还围了自己的府邸,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竟让自己有了充足的理由大开杀戒。

    “白敏中的授意?”李浈却突然问道。

    吴灼变得有些惊讶,而且更没想到李浈竟会如此直接。

    “是与不是你们终究是个死,莫要以为外面那五百精骑能救得了你们的命,说不得还得连他们的命一起搭进去!”吴灼冷笑。

    虽然吴灼没有直言,但这句话无疑等同于默认。

    “原本以为白敏中只是报仇心切,但却不想竟这么蠢!”李浈自顾叹道,声音很低,但却足以让吴灼听到。

    “呵呵,黄口小儿莫要在此故弄玄虚,今日便是你说出大天来,也救不了你的命!”吴灼淡然笑道。

    李浈闻言点了点头,道:“吴使君是在拖延时间吧,之所以不杀我只是因为城防营的三千郡兵还没到,只待郡兵一到,吴使君便可正大光明地以私闯防御使府的罪名大开杀戒,啧啧,不得不说,吴使君的确是好算计啊!”

    吴灼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虽心中惊讶,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由得笑道:“前些日子得到的消息说李府尹长子虽幼,但却擅诡辩精谋算,今日得见还果不其然,单凭你没有直接让精骑冲进来这点便足以说明传言的确非虚,只可惜今日你纵是万般谋算都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李浈想了想,又点了点道:“不错,今日我既踏进了这个门,便没打算活着出去,若非令郎将我的一位朋友劫了去,我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闯进来,但不知吴使君想过没有,我们的人你都了解么?你就真的那么有把握将我们杀个精光么?”

    “哈哈哈,你说的便是那个剑客吧,说来也巧,本使虽身在庙堂,但早年却置身于江湖,这些事情自然有江湖中的朋友来处理!不过你放心,此生你们再也无法活着相见了!”吴灼不由朗声大笑,言语之间带着无穷的自信。

    李浈闻言不由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咧嘴一笑,道:“看来,吴使君事前在消息情报上还真是没有下过功夫啊!”

    “休得再废话了,我不杀你的确是因为郡兵未到,便权且留你在这里多活上些时间吧”

    “既然如此,那吴使君不如让我看看我的那个朋友,反正我们的命攥在你的手里,我想吴使君不致如此小肚鸡肠吧!”李浈笑道,脸上竟全然没了先前的惧意,此也正是李浈的出众之处,处境愈是危险,他的心也便愈是安静,或许与多年习练萧良所授的那一式剑法有着直接的关系。

    吴灼略一犹豫,但随即说道:“我只能说那女娃子目前安全得很,至少比你们这些人要安全,你放心便是,在你们没死之前,她不会有事!”

    闻言之后,李浈心下稍安,若是此时赵婉出了事,恐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让精骑闯进来。

    “最好如此,否则的话我保证使君与令郎会死无全尸的!”李浈笑道,像是在说笑,但言语之间却又不容置疑。

    吴灼自然不会对李浈这句话在意,但心中也对这个少年人的淡定感到大为吃惊。

    府门之外。

    严恒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五百精骑虽然将吴府围得水泄不通,但此时这等待的时候却是最让人难熬的时候。

    “少郎君,你确定田将军就在里面么?而且这吴灼为何掳掠田将军?”郭方直到此时才静下心来想到了此事的诸多可疑之处。

    严恒自然没有李浈的脑子,被郭方这一问当即哑口无言,最后只得以实相告。

    郭方闻言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由气急败坏地说道:“少郎君可知此次闯了多大的祸事?!”

    “若非事情紧急,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啊,实在是被逼得没了法子!不过方才已经派人去通知李府尹和萧叔,相信他们很快便会赶过来的!”

    “赶过来又有何用?大错已经铸成,人已经杀了,城已经入了,便是严将军亲至能有什么办法?!”郭方怒生吼道。

    但就在此时,只见一名兵士跑步近前,而后冲郭方说道:“郭校尉,刚刚探到的消息,商州城全城封锁,城防营的三千郡兵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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