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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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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的一下,柴令武愤然起身,怒不可遏的指着房俊,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房老二,真当某怕你不成?某一再礼让,汝却几次三番打脸,胡搅蛮缠不识好歹!士可杀不可辱,今日决不与你善罢甘休!”

    大家一看不好,柴令武这是真的恼羞成怒了,几分真几分假的赶紧好言相劝,毕竟此乃大内禁宫,闹出事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若是再被李二陛下责罚一顿更划不来。

    房俊也有些窘,刚刚那句话其实也只是顺口一说,说完才发觉有些唐突了,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也没办法。

    只好摸了摸鼻子,问道:“你待怎地?”

    柴令武恶狠狠道:“吾要与汝决斗!”

    周道务和一边一直没言语的长孙冲、高履行赶紧拉住他,苦苦相劝:“令武,稍安勿躁!”

    他俩跟柴令武关系亲近,自是不能看着柴令武怒发冲冠干出傻事。柴令武同房俊的武力值就在那里摆着,怎么着也不能眼睁睁的瞅着他被房俊虐啊……

    听到“决斗”二字,房俊很是有些意外,这货还真硬起来了?

    “刀枪剑戟还是拳脚摔跤,随你选,今儿某奉陪到底!”

    不给你点威风,你个小白脸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眼见这二人针尖儿对麦芒儿互不相让,年纪最大、性情也最是沉稳的王敬直无奈说道:“二郎啊,你这脾气真是……”

    房俊心说这时候也不能退啊,再说他怕惹事么?

    他就怕没事可惹!

    最好是把李二陛下气得昏了头,开口将婚约取消了,那才是最完美……

    房俊冲柴令武说道:“莫说某欺负你,划下道来吧,某都接着便是!”

    柴令武梗着脖子,怒气勃发:“某要跟你……文斗!”

    “诶?”房俊有些傻眼。

    “噗呲”又有人笑喷了,这回是高阳公主……

    在座诸人也都一时没缓过神。

    这番雄赳赳怒气勃发的气魄,还是让大家都高看一眼的,虽说刚刚软了点,可毕竟还是硬起来了嘛。但是眼见人家房俊都撸胳膊挽袖子亮出架势了,你特么居然是要文斗?

    众人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尽皆无语。

    房俊也气笑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刚刚那一番慷慨激昂的气势刷出来还蛮像那么回事儿,可特么一转眼就要文斗了?

    满长安城谁不知道咱房二郎是个不读书的,这柴令武也太阴险了!

    不仅是他,在座诸人也觉得柴令武这人阴险,还不要脸。

    说起拳脚棍棒,即便房俊名声在外很是能打,但你柴令武也是将门出身,自幼习武,即便不是对手可不至于差到哪里去。身为男人,为了自己的面子就算挨顿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你居然要文斗?

    这房俊识得几个字都是问题……

    高阳公主就不干了。

    这丫头杏眸圆瞪,气咻咻的看着柴令武,一脸鄙夷:“男儿汉大丈夫,自当一怒拔剑,便是喋血五步亦应怡然不惧,搞那些酸掉牙的文斗丢不丢人呐?”

    她倒不是真的在乎什么酸不酸掉牙,而是文斗的话岂不是打不起来,如何让这房俊大闹立政殿?

    高阳公主殿下就是不怕事儿大,这倒是跟房俊心有灵犀,不谋而合。

    柴令武被高阳公主说得脸红如血,羞愧无地。

    他也不想玩什么文斗啊,就算自己却是读过几本书,可他有自知之明,比房俊强上那么一点也是极为有限。可问题是比武什么的更不行啊!

    文斗就算是输了,也没啥大不了,顶多被人嘲笑一番罢了,什么居然比不上一个楞怂棒槌之类的嘲讽,这种程度柴令武觉得自己可以承受。

    可是武斗不一样啊,不说刀枪,即便是拳脚挨上一顿,自己也得腿断胳膊折不可。房俊这货明显对自己有很深的怨气,这下子得到光明正大的机会,还不得把自己拆了?

    打定主意,柴令武红着脸叫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就文斗,房二,某就问你敢不敢?”

    房俊呵呵一笑:“某不是君子,一贯的行事作风就是能动手,咱就尽量别吵吵。而且高阳公主殿下都说了,大男人别玩酸吧啦叽的文斗,某为了成亲以后的形象,以免夫纲不振,咱们还是武斗吧!”

    高阳公主一张小脸儿瞬间就像蒸熟的螃蟹一般通红,又羞又窘,又气又恼,恨不得一口把房俊咬死!-

    虽说这个讨厌鬼罕见的赞同自己,跟自己站在统一阵线,可为什么要说的这么暧昧呢?什么成亲以后,什么夫纲不振……想想就让人羞得不行。

    所以高阳公主非但没有因为房俊的赞同高兴,反而狠狠送给这家伙两颗好大的卫生球。

    房俊摸摸鼻子,没好气的瞪了回去,臭丫头,不知好歹!

    柴令武也无语了,你俩这么眉来眼去的,真的好么?他也被逼到墙角,后退不得,反正就是咬死了坚决不能武斗!

    一时间,厅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

    高阳公主都快要气疯了,小手捂着光洁的额头,无语的看着柴令武,你这家伙还是男人么?

    柴令武则是理直气壮,是不是男人不重要,只要不挨打就行。

    既然陷入僵持,王敬直趁机做和事佬:“你二位莫要胡闹了,各退一步,赶紧坐下来吃酒……”

    话刚说了一半,却被人打断。

    周道务瞪着房俊,冷冷说道:“房二郎咄咄逼人,不嫌过分了么?”

    王敬直瞬间就黑了脸,连带着南平公主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屋子里以这二位年长,被周道务这么无礼的打断话语,这是极其难堪的行为。

    房俊眯起眼睛,看着这位临川公主的驸马,淡淡说道:“你是要为柴令武强出头?”

    周道务傲然道:“房二郎既然目中无人,周某虽是无能,也不能任你嚣张!某一力当之,如何?”

    这话很嚣张,但是周道务真的有这个底气!

    周家四世四公,高祖周灵起为梁朝车骑大将军、梁城郡忠壮公,曾祖周炅为陈朝征西大大将军、武昌壮公,祖父周法尚为隋朝武卫大将军、谯国僖公,父亲周绍范为唐左屯卫大将军、谯国敬公。

    周道务出身高贵,尚唐太宗之女临川公主李孟姜。

    而这位临川公主是正史里唯一一位记载了生母非长孙皇后的公主,不过她虽为庶女,却不是普通的庶女,母亲是地位仅次于长孙皇后的韦贵妃。

    周道务是谯国公周绍范的儿子,小时候便被当作功臣的儿子抚养在宫里,这待遇一般人享受不到。直至其父贞观七年死后,他才回到家中。

    家世尊贵、备受荣宠,所以周道务才会看不过去房俊的跋扈,替好友柴令武出头!

    在他看来,你房家再如何显贵,房玄龄再如何受宠,也不过是无根浮萍,比之周家这般根深蒂固的累世豪门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况且,柴令武是个软蛋,咱周道务可不是!

    就不信压不住你!

    可他话音未落,尚未做出一番高傲蔑视的姿态,便感到眼角一跳,一只白瓷酒杯迎面飞来。

    “啪”

    正撞上自己的额头,碎裂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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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杯轻巧,晶莹剔透,薄如蝉翼。

    撞上坚硬的额头,当即片片碎裂,散落一地。破裂的瓷片划破额头的皮肤,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滑过眉骨,挡住了眼睛。

    周道务只觉得眼前血红一片,却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直到下意识的身手抹了一下眼角,手掌染上鲜红的血迹,这才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

    “房二,胆敢如此!”

    周道务怒发冲冠,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楞怂还真敢无视自己,非但如此,居然还敢拿酒杯砸自己?

    多少年没有挨过打、丢过面子了?

    周道务已经记不清了,反正自打跟入宫成为太子殿下的侍读开始,几乎就没人敢在自己面前大声说话。即便是陛下的几个儿子,对自己也是面色和蔼。

    周道务霍然起身,脚下发力,一拧腰,健硕的身形跃起,隔着桌子苍鹰一般向房俊扑去。

    房俊丢出一只酒杯之后便已起身,见到周道务跃起向自己扑来,想都不想,侧身一脚踹出去。

    活该周道务怒火冲心,只想着打回来,却忘记对面的房俊可不是柴令武这般的软脚虾。他凌空扑来,看似气势摄人、霸气无论,实则身在半空,却是露出浑身的破绽。

    眼见房俊一脚踹过来,半空中的周道务大惊失色,即无法用力更不能辗转腾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房俊这一脚踹在自己前胸心口。

    “蓬”

    “哗啦”

    第一声是房俊的脚踹在周道务前胸发出的闷响,后一声则是周道务诺大的身体被这一脚踹得倒飞出去,撞倒了一个摆着花瓶的木架。

    木架破裂,花瓶粉碎。

    周道务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喘不上来气,眼前一阵阵发黑,佝偻在地上,站不起来。

    所有人都傻了眼。

    房俊却是一撩衣袍的下摆,越过桌子,冲到倒地的周道务身前,狠狠的又是一脚踢出去。

    打架这种事儿,自然是要打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才行,绝对不给对方喘息之机。

    又是“蓬”的一声闷响,周道务七尺身高健壮的身体居然被房俊这一脚踢得离地三寸,撞到后边的墙壁上。

    几位公主当即尖叫出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发凶威房俊。

    厅里侍候的内侍、宫女也惊声尖叫,乱作一团。

    柴令武完全傻了眼。

    刚刚周道务替他出头的时候,他还心中窃喜。这周道务将门世家,身高体壮,身手绝对一流,在柴令武想来,即便不能打败房俊,也至少是个僵持的局面。

    谁能料到一个照面不到的功夫,便被房俊摁在地上往死里踹?

    柴令武下意识的打了哆嗦,特么的这个房二,战斗力也太凶残了……

    却忘记了去拉架。

    还好王敬直反应够快,大呼道:“快拉住他!”

    这特么踹破麻袋一样,几脚下去还不给踹死了?

    程处亮自打周道务发言的时候,便注意房俊的一举一动了。自家几位兄弟都跟这小子关系交好,对于房俊的行事作风,程处亮还是很有几分见地。

    果不其然,一句话不来,这位当即动手。

    程处亮不愿管这闲事,谁打谁也好,谁挨打也好,无所谓。更何况还是房俊把周道务摁住了踹,程处亮更是惬意了。话说这个周道务平素傲的不行,简直把自己等成亲王一般,眼角都飞到天上去了,谁都瞧不起,活该你有今天。

    不过看戏的心思被身边的妻子打断了,清河公主狠狠掐了他一把,怒道:“还不去拉架?”

    程处亮呲呲牙,无奈的起身去拉架。

    没办法,对于这个公主老婆,他是又爱又敬,不知不觉的这地位就下降了,变得言听计从,丝毫不敢违逆。

    程处亮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去,见房俊依旧不依不饶的往死里踹,赶紧拉住房俊的胳膊:“得了得了,还要踹死谁不成?差不多得了……”

    他本是见房俊状若凶悍,拽住房俊的时候便用了力气,谁知道这一拽之下,房俊轻飘飘的就被拽了过来,差点把他闪个跟头。

    和着这位根本没怎么用力,就等着人来拉架呢?

    程处亮哭笑不得,不过也暗自点头,这房二看似蛮横,实则心里极有分寸。

    周道务这才缓过气来,只不过房俊这几脚虽然并未踹在自己的要害,可也差点要了他的小命,腰像要断了似的,挣扎了几下,也没爬起来。

    从小到大,几时受过这般毒打、遭过这般屈辱?

    周道务到底硬气,躺在地上抹了一下额头还在渗出的血渍,哼哼唧唧的放出狠话:“房老二,你给我等……等着……”

    柴令武早就看傻了眼,不管怎么说周道务都是替他出头,他居然没反应过来,连搀都没上去搀扶一下,就傻呆呆的看着房俊逞完凶还一脸的云淡风轻……

    房俊呵呵一笑,看着周道务:“随时奉陪!”

    高阳公主瘪瘪嘴,心里很是不爽。

    柴令武的软蛋行为就不说了,整日里看似耀武扬威像个人物,虽知道对上房俊就完全变成软脚虾,就连正面对阵的勇气都没有,白白长了这么一副好相貌,还不如黑脸的房俊看得顺眼呢!

    至于这个周道务,不是说年轻一辈里头罕有的好身手么?武将勋贵那帮人吹嘘得如何厉害怎生了得,却一个照面就被房俊给放倒了。放倒了还不算,简直像个破麻袋一样随便踹……

    再看向房俊眼神,难免就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意味。

    说到底,女人天生崇拜强者,哪个女人不希望有一个强大的男人,一辈子保护自己?

    这么一看,好像房俊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诶?

    我这心里想的都是什么,对这家伙产生好感了嘛?

    高阳公主心里激灵灵一下,赶紧晃晃小脑袋,将这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甩开。

    本公主的男人必定是丰神如玉、俊秀倜傥、学富五车、温文尔雅的极品男人,绝对不是房俊这样的土包子!

    打了人,房俊的心情很爽,他有些奇怪的发现,似乎自己自从穿越之后,性格变得越来越暴虐,往往一言不合就动手,跟以往那个春风拂面、和蔼可亲的副县长完全不同。

    虽然这里头大致都有给自己招黑、让李二陛下厌恶的念头,可越来越冲动的性格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样很不好!

    以后必须注意!

    看看周道务躺在地上起不来,柴令武小脸煞白手足无措,程处亮只是虚虚的拉着自己做做样子,高阳公主漂亮的小脸儿满是不爽,其余诸位公主驸马也都是一脸惊诧的样子,房俊撇撇嘴。

    “抱歉了诸位,扰了各位的除夕宴会,有时间再给各位赔罪,家里还等着某回去守岁呢,告辞!”

    说罢,冲诸人抱拳行礼,扬长而去。

    大家伙都有些目瞪口呆,这可是太极宫立政殿啊!殴打了当朝驸马,这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拍拍屁股就走了?

    就不用等着陛下的责罚?

    ********

    事实上,在殴斗刚刚发生的时候,便有内侍一溜小跑的溜去告状去了。

    周道务跟太子亲厚,小时候又在宫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不可能没有几个眼线,见到周道务挨了打,自然有人去陛下面前给房俊上点眼药。

    不过这内侍也不傻,他没去太极殿,而是跑去了韦贵妃的寝宫。

    韦贵妃是临川公主的母亲,周道务的丈母娘啊,由她去跟陛下哭诉一番,那效果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李二陛下尚在太极殿的后殿里琢磨着如何消弭掉房俊那一首《卖炭翁》对于魏王李泰声誉的巨大影响,便见到韦贵妃在宫女服侍下一脸怒容的跑来了。

    “打了周道务?”

    闻听韦贵妃加油添醋的将立政殿发生的事情一说,李二陛下以手抚额,觉得自己脑仁疼。

    事已至此,李二陛下算是完全明白了,房俊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就是变着花儿的作死。他可不像外人那般觉得房俊是个楞怂货大棒槌,这家伙有勇有谋,目的只有一个——惹得自己厌烦了,便可取消婚约。

    简直岂有此理!

    朕最喜爱的女儿,就配不上你一个黑炭头?

    想要以这种撒泼无赖的方式取消婚约,哼哼,想得美!

    不过虽然气得不行,李二陛下仍然明白,那楞怂对于一般的责罚根本不怕,打一顿板子之类的,完全不当回事儿。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从长计议,绝对让你小子后悔所作的一切!

    既然不打算施以体罚,又不能白天封了官儿晚上就给撤了,所以李二陛下给了韦贵妃一个完全意外的回答。

    “那棒槌,朕懒得管他!”

    韦贵妃目瞪口呆,理解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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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你小子真以为那李二陛下是吃素呢?

    君臣几十年,房玄龄对于李二陛下的性格再熟悉不过了,说不好听的,那就是属倔驴的,你越是跟他拧着干,他就越是不让你如意!

    现在可好,进宫一趟,也能跟人打一架!

    李二陛下岂能不生气?

    若是打一顿板子倒还好,气出了,也就没啥大事儿;可现在不闻不问的架势,越发让房玄龄感到不妙,这必然是记恨在心,打算秋后算账啊!

    本来想着跟房俊好好谈谈,可这小子一回家就哈欠连天,联想到确实舟车劳顿困顿不堪,房玄龄也就忍住心里的气愤,挥手让他回屋睡觉,也不比守岁了,反正不差他一个。

    房俊如蒙大赦,立马回屋睡了个天昏地暗。

    只不过说是天昏地暗,实则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老娘揪着耳朵从被窝里给拎起来了。

    没辙,今天是大年初二,年还没过完!

    “故岁今宵尽,新年明旦来”,“烛尽年还别,鸡鸣老更新”。

    新年的时候,古往今来始终如一,首先高兴的就是孩子,“燎火委虚烬,儿童炫彩衣。”而且唐朝人过春节时爆竹便已经是必不可少的,“新历才将半纸开,小庭犹聚爆竿灰”,写的就是唐朝人过春节放爆竹的情景。

    在唐朝以前,春节的时候是将竹子投进火堆里,发出爆裂的声响,寓意驱赶邪祟。到了唐朝的时候,人们开始将竹筒填满火药,安上药线,点燃后响声宏大,声震四方。

    房俊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看着院子里孩子们欢天喜地的燃放爆竹,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把火药的配方改良一下,咱也研制出火枪火炮这些玩意。不过这两样都需要优良的材质作为枪管炮管,又想起骊山农庄里的炼铁炉,不知何年何月能炼得出优质的钢材……

    至于梦想中的那些个榴弹炮啊加农炮啊什么的,就只能“呵呵”了……

    门首上有家仆用桃木板写上神荼、郁垒两个名字,称为“仙木”或“桃符”。话说唐朝时虽然已经出现了楹联的形式,却还没有春节贴春联的习俗……传说神荼、郁垒是兄弟俩,他们“性能执鬼”,居住在桃树下。

    放了一阵爆竹,一家人围着一桌吃了一顿饺子,席间房遗直总是去看房俊,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却终究没说出来。房俊精神不太好,也没留意。

    吃过饺子,又要吃“五辛盘”,这玩意又***盘”,是由五种有辛辣气味的蔬菜拼成的,说是吃这种东西可以发散人的五脏中的陈腐之气,从初一吃到初三,每天一顿,要连吃三天。

    反正房俊迷迷糊糊的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即便被老娘呵斥了几句,也打死不吃,这玩意实在太难吃了……

    吃完饭又补了一觉,直至日影西斜,才再次醒来,算是睡足了觉,养足了精神。

    尚未开饭,便有客上门。

    李思文和程处弼联袂而来,先是向房玄龄夫妇拜年,接着就凑到房俊的房间里。

    “吸溜……话说二郎这茶叶真不错,我爹在家直念叨好喝呢,还有没有,再给我二斤?”

    程处弼呷着茶水,说道。

    房俊无奈说道:“你都把你爹抬出来了,我敢说没有吗?真要是不给,保不准你爹明儿就杀上门来……不过真没多少了,这都是去年的陈茶,先给你一斤吧。眼瞅着开春了,新茶便可采摘,到时候要多少有多少。”

    一想到程咬金那混世魔王抖着满脸横肉捋着大胡子人五人六的喝茶,房俊就觉得那画风太美,简直不敢想……

    李思文盘腿坐在榻上,装模作样的呷了两口茶水,觉得不过瘾,嚷嚷道:“被我爹禁了酒,大过年的也不自在,嘴里快要淡出鸟来了,赶紧把你那烧刀子还是什么的弄一坛来!”

    房俊只得吩咐家仆去拿酒,否则这小子绝不会消停。

    程处弼看似形象粗豪,实则却是个稳妥的性子,一口一口呷着茶水,津津有味。

    李思文想起一事,看着房俊扼腕叹息道:“你可真有两下子,玻璃啊,那得是多大的利润?说献出去就献出去了,也不知道说是傻,还是赞你有魄力!”

    一说这事儿,房俊就心塞得不行,特么你当我愿意么?每年几十万贯啊,就换了这么一个破侯爵,简直郁闷得要死……

    倒是程处弼说道:“昨晚我爹还说,二郎这事儿干得不赖。玻璃那玩意利润太大,朝中那些个脸厚心黑的家伙一个两个全都红着眼珠子盯着呢,说不得啥时候逮着机会就一哄而上,到那时候可就坏事了。这时候献出来,实在是最好的法子。我爹还说,别看丢了利润,但是换来的东西绝对超值。”

    “超值个脑袋!就这么一个破侯爵,有什么稀奇的?”房俊没好气的说道,心里还是为那丰厚的利润心疼,若是有这些银钱在手,能干多少事儿?

    这时家仆送来一个小泥坛子,几只酒杯,还有几碟下酒的小菜。

    房俊让其放在案几上,挥挥手将其赶走,亲自拍开封口,给酒杯斟满。

    一股馥郁香醇的酒香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李思文最是好酒,拈着酒杯轻轻啜了一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赞道:“这才是酒哇!以前喝的那些玩意,简直连马尿都不如。”

    夹了一口切得薄薄的酱牛肉,放在嘴里咀嚼着,压低声音说道:“二郎你这就短视了,钱财这玩意多有多花,少有少花,其实无所谓。作为臣子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四个字:简在帝心!”

    这句话的出处在?《论语·尧曰》:“帝臣不蔽,简在帝心。”大意是说上帝的臣仆不敢蒙蔽,这都是上帝所知道的。

    “帝”在夏、商是君王死后的称呼,在周朝则专指天帝、上帝。随着皇权的神化,后人也把皇帝简称为帝,遂用“简在帝心”表示被皇帝所了解。

    “简在帝心”就是衡量一个人在皇帝心中的标准,如果简在帝心,说明皇帝已经知晓你的能力,并且注意到你,那你就离飞黄腾达咫尺之遥了。

    简单来讲,那就是皇帝看中你了!

    房俊不晓得这句话的来龙去脉,但是明白真实含义。

    “陛下难道就这么缺钱?”房俊不太理解,怎么献上一个玻璃就“简在帝心”了,那玩意在现阶段来说完完全全就是一种高档奢侈品,一点战略意义都没有。李二陛下虽然霸道,但是并不穷奢极欲,不像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啊?

    李思文嘿嘿一笑,续道:“陛下不是前隋炀帝,可他老人家心心念念的却总是想干一件前隋炀帝一辈子也没干成的事儿!”

    房俊秒懂!

    “东征高丽?!”

    李思文摇头晃脑:“孺子可教也!”

    房俊总算是明白老爹为何执意要将这玻璃之法献于李二陛下,不是为了换取什么侯爵、官职,而是要为李二陛下筹集东征的军费!

    换句话说,就是为房俊谋求这一句“简在帝心”!

    在李二陛下最想干、最难干成的事情上出了大力,以李二陛下的为人,还能不记着你一辈子的好?

    不过话说回来,李二陛下东征高丽是哪一年?

    房俊手指下意识的叩击着案几的桌面,微微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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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历数朝代更迭,也就二世而亡的暴秦有的一比……

    总结隋朝的覆灭,开运河、修驰道、筑长城,这些把家底都败光的举措,都是直接的原因,但是要说最重点的一条,莫过于三征高句丽的失败,直接将大隋王朝送进了历史的坟墓。

    隋炀帝三征高丽的失败,高丽将隋军阵亡将士的尸骨筑成了一座京观。

    “身既死矣,归葬山阳。山何巍巍,天何苍苍。山有木兮国有殇。魂兮归来,以瞻河山。”

    寒风吹来,京观上的薄土被吹去,立刻便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所谓尸山血海并不仅仅是一个形容词而已。几十万烈士的忠魂便在此不断地嘶喊,召唤……

    几十万汉家儿郎倒在辽东的冰天雪地里,哪怕改朝换代,也不能磨灭那一份牵挂与耻辱。如论男女老幼,哪一个汉人不想把这笔账讨回来呢?

    而国人并没有让他们长久的等待,李二陛下上台不久,在贞观五年,立刻派广州司马长孙师进入高丽,毁掉这个京观,将前隋将士的尸骨一一收殓安葬。这次的行动是一个明显的讯号,他预示着远在长安的唐帝国并没有忘记高丽这块东北一隅最后的领土。高丽方面自然也收到了这个讯号,于是高丽荣留王高建武开始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工程,他用了十六年的时间在东北自扶余城,南至大海修了一条长达千余里的长城作为屏障,以此作为对抗唐军的本钱,两国之间的火药味再次浓厚起来。

    高丽,是一条横垣在李二陛下面前的一道坎。

    或者说是心魔也不为过。

    若不能征服高丽,他李二陛下也不过一代帝王而已,古往今来,帝王的数量还少了么?什么贞观盛世、什么天下可汗,都不过是泯然众人矣。

    可若是能横扫高丽,坐到隋炀帝未曾做到、甚至是古代所有帝王都未曾做到的事,那么他李二陛下就是功盖千古、彪炳青史的千古一帝!

    这是一份无与伦比的功业!

    当然,宝剑有双锋,一旦不能征服高丽或者是惨胜,李二陛下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国内的反抗势力死灰复燃,大好局面毁于一旦,更有可能让自己背上与隋炀帝相同的名声。

    要知道,隋炀帝那个“遗臭万年”的名声,可是少不了他李二陛下的宣传造势!

    若是自己也走到那一天,怎么办?

    但是,李二陛下就是李二陛下,哪怕后果不堪设想,可他强大的自信任然让他勇往直前。

    高丽,绝对不能任其统一半岛,必须去打!

    即便不去思考那些虚名,一个统一的半岛也是绝对不容许存在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是李二陛下心中的执念,这也是国策,不容动摇!哪怕失败,自己没能征服高丽,自己的继承人也必须去完成这个伟大的战略目标!

    当然,李二陛下是明智的,隋炀帝前车之鉴,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国家战略就去贸然开战。

    为了万无一失,李二陛下现在就已经为了东征高丽做准备。

    不顾一切的筹集军费物资!

    所以说,房俊献上能够快速聚敛钱财的玻璃,被李思文说成是“简在帝心”!

    也所以,房玄龄才会让他献出这么一个可以富可敌国的宝贝,因为没人比房玄龄更明白,对于李二陛下来说,将会对玻璃如何的看重。

    那相当于给房俊弄了一块免死金牌!

    *********

    古往今来,新年都是一个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甭管亲疏远近,在这个普天同庆的节日里,都会笑呵呵的道一声“新年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不知是被李二陛下敕封了爵位官职,还是因为房玄龄觉得这个儿子已经成年,能够拎出来遛几圈儿,反正过完年这几天,房玄龄都会把房俊打发出去,亲朋故旧朝中重臣挨家挨户的去拜个年,混个脸熟。

    房俊也是无奈,即便再不耐烦,也知道这是官场的应酬手段,这时候他不仅是代表自己,更是代表房玄龄。

    房玄龄位高权重、深得帝宠,不是所有人都够资格去给他拜个年的,可官场之上也不能交上不交下,对于那些送来了年礼却没资格面见的官员,便由得房俊和房遗直兄弟两个上门拜会一番,送点回礼,表达一下态度,关系就算是维系下来。

    不仅如此,关系亲厚一些的朝中重臣,也需要两兄弟亲自上门拜年,这是展示一下通家之好的手段。

    房俊最头痛的就是这个,因为大唐的这些个开国功臣里头,实在是有太多的奇葩……

    尉迟恭府上拜年的时候,这老黑货看着房俊那一张小黑脸,似乎极是中意,饭都没吃,就拉着房俊来到演武场,较量了一番。

    房俊虽说天生神力,但毕竟年幼缺乏对阵的经验,加之又不能真的伤了尉迟恭,很是被这老黑货狠狠的收拾了一顿,鼻青脸肿腰酸腿疼连饭都没敢吃就借着尿遁跑了……

    等到了程咬金那里更是要命!

    这老魔王领着一群小魔王当陪客,把房俊摁在酒桌上,高度数的烧刀子、秋天新酿的果酒、江南的花雕,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直把房俊灌得天昏地暗,醉得日月无光……

    直到第二天辰时末到了英国公李绩府上,房俊还盯着一双鱼泡眼,昏昏沉沉的宿醉未醒。

    “酒色均是刮骨钢刀,年青人自当节制,莫要等到老了才后悔。”

    李绩微微皱眉,看着哈欠连天、精神萎靡不振的房俊不悦说道。

    他是聪明人,房玄龄也是聪明人,这两个聪明人从来不参合朝中那些关于储位的站队问题,所以素来亲近,教训房俊两句自是不在话下。

    若是换了旁人,想要爱惜羽毛的李绩教训两句亦不可得。

    房俊歪在榻上,闻言苦笑道:“英国公不知,昨日去卢国公府上拜年,被那老匹……咳咳……老人家摁着灌酒,不喝又不行,实在无奈。”

    李绩想想程咬金那副混世魔王的痞像,连自己也拿他没脸没皮的脾性没法,年纪轻轻的房俊又能如何?也不禁莞尔,笑道:“那老匹夫却是混蛋,须怪不得贤侄,某冤枉你了。”

    房俊嘿嘿一笑,抿了口茶水,精神振奋了一点。

    话说他的“炒茶”被他不要钱的白送给长安城中的王公贵族,反响极好,不出意外的话,待到春茶上市正是售卖,又是一个来钱的渠道,虽然比不得玻璃的暴利,想来也是不差的。

    “小侄听闻,陛下有意远征高昌国,可有此事?”

    房俊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绩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呵斥他妄谈国事,而是淡然说道:“怎么,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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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得,这便是李二陛下使得缓兵之计,一切都是为了给远征高丽让路?

    要知道,正是在与吐蕃结盟之后区区五年,李二陛下便亲统六军从洛阳出发,至幽州誓师,兵锋直指辽东!

    想到此处,房俊纠结了。

    他的原意,是想事先做些准备,待到李二陛下远征高丽的时候,趁机谋划一番作为,若是运气好,说不得也能力挽狂澜,替李二陛下完成征服高丽这个他一辈子也未完成的梦想!

    可就这么看着李二陛下为了东征高丽,就将吐蕃养的肥肥的将来反噬大唐么?

    但是若插手吐蕃之事,就必然耽搁了远征高丽的谋划,这又与自己的计划不符。

    纠结啊……

    李绩见房俊听自己说完话便拧着两条眉毛唉声叹气,不由得奇道:“二郎莫非有何为难之事?说出来,或许老夫能为你舒解一二。”

    房俊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对李绩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

    此时的李绩不仅仅是英国公,李治为晋王,遥领并州大都督,授李绩为光禄大夫,代理并州大都督府长史。众所周知,李治并未上任这个并州大都督,所有的军政事务全都是李绩一把抓。

    而且李绩世袭蕲州刺史,当时世袭刺史都不到州郡就任,又以并州大都督府长史的官职遥领太子左卫率。

    这是李治那条线上的铁杆!

    作为穿越者,怎么能不去抱李治的大腿呢?

    这是其一,搞好关系很有必要,房俊可不指望靠着自己老爹吃一辈子。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在未来李二陛下御驾亲征高丽的时候,李绩被任命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皇帝之下的第二号人物!

    想要在那场战争中有所作为,起码要有能够影响李绩的能量。

    房俊斟酌一下措辞,轻声说道:“小侄厌文喜武,此乃众所周知之事。陛下将小侄打发到工部,也算知人善任,因为小侄对于奇技淫巧颇有研究。但男儿汉志在四方,唯有冲锋陷阵斩将夺旗,方才是吾辈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小侄斗胆请求英国公,若是陛下问询的时候,为小侄美言几句,给小侄某一个军职。”

    这番话说得倒是让李绩颇为刮目相看,眼下大唐威武,多少昔日厮杀冲阵的将领都厌烦了将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的日子,渐渐沉醉在温柔乡里,耽于享乐,却忘记了大唐的立国之本。

    尤其是二代之中,能有房俊这般主动谋取军职的更是凤毛麟角,要知道人家还是文臣之家出身,更是难能可贵!

    再说了,他与房玄龄同殿为臣,关系亲近,这点人情自然不会拒绝。

    李绩欣然点头:“二郎可有意何职?”

    以他的地位、身份、官职,给房俊安插一个军职根本不在话下,无论南衙十二卫还是北衙元从禁军,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房俊早有腹稿,说道:“登州水师!”

    “登州水师?”

    李绩愕然:“登州与高丽隔海相望,若是某所料不错,二郎当是想在日后东征高丽的时候立下一番战功,可是即便开战,这水师也不过是承担运输粮草辎重而已,干得再好,这功劳怕是也摆不得台面吧?”

    以他的想法,开战之后将房俊安插进护卫陛下的禁军之中,没事儿就在陛下眼前露个面,轻松又自在,到了封赏之时自然妥妥的战功到手,难道还真的去冲锋陷阵啊?

    他想去,房玄龄也不干啊!

    可是这水师有什么好混的?就是一个运输队而已,而且吃力不讨好,一旦有所差池,便是背黑锅的不二人选。

    房俊也不隐瞒,说道:“小侄有新式造船之法……”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可。

    李绩立马明白房俊的用意。

    若真是有新式造船之法,自是可以在运输辎重上大出风头,那时候他是独领一军,那功劳自是与混在禁军中打酱油大不相同。

    李绩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不过还是嘱咐了两句:“陛下刚刚任命你为工部侍郎,短时间内你当安分守己,若是贸然提出转为军职,怕是惹得陛下不喜。”

    房俊躬身受教:“小侄晓得。”

    李绩看了看房俊,意味深长的说道:“你那一首诗,将魏王殿下陷于不仁不义之境地,这工部的日子,怕是难混咯……”

    房俊愕然不解,难不成这工部还是他魏王李泰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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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俊苦笑道:“得了,大兄,您要是真有什么事儿就直说,行不行?我对这个什么诗词文章真没兴趣,也没那个能耐。”

    明明可以靠脸……靠力气吃饭,干嘛显得去显摆文采呢?

    房遗直怫然不悦:“二郎莫非以为我好欺骗不成?”

    房俊不解道:“大兄这话是何意?”

    房遗直正色道:“且不说你那一笔功力深厚笔力虬劲的新式字体便可开宗立派,亦不说那‘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关终属楚’的豪放诗句,单单长安城外那一首文字平白返璞归真的《卖炭翁》,便足以让多少饱学之士汗颜无地?即是有才华,又何必遮遮掩掩整日里拿出一副楞怂的模样示人?华而不实,心性不定,这很不好。”

    “那啥……”房俊眨眨眼,无言以对……

    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关终属楚……我说过这两句话么?

    房俊想了又想,才想起似乎自己以前在书房无聊的时候写出来过,但是后来就不见了,自己也没在意,却不料被这位便宜大哥发现了。

    他倒是很想说这不是我写的啊,这是人家蒲松龄写的,可是再一想,难不成那《卖炭翁》也说是白居易写的?

    白居易他爷爷现在都不知道出生了没……

    《卖炭翁》只是自己有些可怜那卖炭的老人,纯粹为了恶心魏王李泰而“剽窃”出来的,也曾想过这首诗是否会让李二陛下认为自己其实有八斗之才五车之学问……可是居然让房遗直把自己当成文艺青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房俊很苦恼,他不想去。

    他去干什么呀?上学那会儿文言文学得就差,跟那些文艺青年根本没有共同话题,之乎者也的听不明白。唐诗宋词什么的倒是背的不少,可是咱是有良知有自尊有理想有追求的四有好男人,谁愿意整天靠抄袭过日子啊……

    可是若不去,恐怕房遗直就会当成他藏私、瞧不起人,一定会影响到兄弟感情。

    房俊不愿意那样。

    重活一回,亲情、友情、爱情,都是凌驾于前途和理想之上的,无比的看重。

    房遗直这人是有些迂腐,但可以说是至诚君子,房俊可不想再把兄弟之间的感情弄得很淡薄,像是历史上房遗直居然去告发房遗爱谋反那样……

    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叹气说道:“那行吧,就依大兄之意,我去还不成?”

    房遗直这才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欣然表情,说道:“到时候露一手震震他们,居然说某不知从何处得来那一副字,凭空按到你身上为你张目,要替你谋求一个好名声……真是的,某房遗直是那样的人么?”

    一边说着,一边忿忿不平的走出书房,离出门还嘱咐一句:“快点换套衣服,时辰不早了。”

    施施然而去。

    留下房俊在书房里极度无语。

    和着这是拿我的字句出去显摆,结果被人家怀疑了,所以非得拉上我去证实你说的都是真的?

    郁闷个天的,这位大兄还真是纯洁得……讨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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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嘿嘿一笑,背着手一摇三晃的跟在房遗直后头,大摇大摆进了大门。

    如同往常一样,大堂里莺莺燕燕,姹紫嫣红,馥郁的香气熏得人昏昏欲醉。

    房俊一进大堂,原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陡然一静。

    没办法,房二郎的光辉历史还历历在目,实在是凶名太盛……

    那风韵犹存的老|鸨保养得宜的脸蛋上笑容有些发僵,心里头有些发怵,今儿醉仙楼里头可是纨绔汇聚名仕云集,这位万一再发一次疯……

    心里正自担忧得不行,耳畔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不知丽雪姑娘可还在那听雪阁?”

    老鸨一抬头,见是房俊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顿时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后退一步,好似怕房俊一口把她吃了……随着她的动作,胸前一阵波涛汹涌,规模很是壮观。

    定了定神,老鸨勉强一笑:“呵呵,好教二郎知道,丽雪姑娘却是已经从良了……”

    从良了?

    房俊啧啧嘴,叹息道:“某最是念旧情,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嘛,记起当日丽雪姑娘似乎对房某颇有些不厚道,还想着去亲近亲近呢,可惜……不过话说回来,当日丽雪姑娘跟着去了县衙证实某殴打齐王殿下,也不知是她本意,亦或是受了这醉仙楼的胁迫?”

    老|鸨差点吓死,这要是被这位魔王认定了是醉仙楼让丽雪去作证……会不会拆了这醉仙楼?

    殴打齐王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小小的醉仙楼会放在他眼里么?

    她这边正心急如焚想着怎么解释,却不料房俊问完这话,已经施施然上楼去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拽过一个小厮,耳语一番。

    房俊怎么会跟醉仙楼过不去?他又不是闲着没事干。

    虽然当时对于那个丽雪姑娘的作为很是不爽,但他也没太在意。沦落风尘的女孩子,想要抓住一个天赐的机会钓上齐王李佑这样的金龟婿,可以理解。

    跟着房遗直上得二楼包厢,一开门,悠扬的丝竹之声便传了出来。

    包厢内转圈儿摆放着矮几软塌,矮几上美酒佳肴琳琅满目,正中一群彩衣锦袖的歌姬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衣袂飘飞,赤足纤秀,腰肢如柳,舞步翩跹之间皓腕胜雪春光乍泄,一股子奢靡之气扑面而来。

    金戈铁马的煌煌大唐,也是有着足以销魂蚀骨的堕落……

    “哎呀,房大郎如何姗姗来迟?吾等久候矣,不消说,自罚三杯!”

    刚一进屋,正巧这一波歌舞结束,便有人大声说道。

    房遗直是君子啊,闻言自是不推脱,拉着房俊寻到一处空置的矮几,盘腿坐到榻上,便有歌姬过来斟满美酒。房遗直举起酒杯,歉然一笑:“累诸位久候,实在是某的不是,请酒!”

    一饮而尽,连干三杯。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房俊有些意外的看着便宜大哥,这家伙整日里闷|骚的不行,行的稳坐的直,不苟言笑,还以为他有奢靡社交恐惧症呢,却不料在如此场合却游刃有余。

    “房二郎亦同吾等同席,真是荣幸之至啊!却不知除了那《卖炭翁》,可有佳作问世?也拿出来让吾等用意佐酒,岂不快哉?”

    刚一开场,便有人阴阳怪气的将矛头直指房俊。

    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情况,一个“率学无诞、鲁莽无知”的家伙会被这群自诩饱学的家伙邀请,难道还能有什么好事?但是如此明刀明枪的亮阵,还是让房俊颇为不爽。

    菜没吃一口,酒没喝一盏,不显得有些失礼么?

    房俊微微皱眉,寻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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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俊心底叹口气,怎能不知这位兄长是为了他好?便无视主人的敌视目光,陪着大哥喝了三杯,任谁说话也不理睬,低头跟矮几上的菜肴较劲,怡然自得。

    众人今日叫房遗爱将房俊请来,便是存了羞辱之心。

    前几日一次饮宴,房遗直将房俊那两句诗拿出来,很是将这帮人震了一震。

    诗好,字好!

    可是没人服气!

    自古文人相轻,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那是很有道理的。

    文章又不是比武,输了的被打趴下,就算你的诗句天花烂坠,我就是厚着脸皮认为不如我,你能奈我何?

    今日一上来就被这货惹起了火气,冷嘲热讽不断,可这货充耳不闻,只是跟面前的美酒佳肴较劲,众人也是没法,再过分的话也是不敢说的,谁知道这个棒槌会不会恼羞成怒拎着拳头就扑上来?

    虽然都有兴师问罪之心,但要是挨顿打,那可就丢大人了……

    房俊忍让,这气就斗不下去。过了一会儿,个人也就拉着身边的好友,喝着小酒,吹嘘着自己如何偶得佳句,如何得到某位大儒的指点,如何如何……

    气氛倒是再次热烈起来。

    美食美酒在衣着华丽的侍女厮往来下,流水一般的端上来,同时撤走空了的盘子,丝竹鸣奏,歌舞再起,美人如玉,欲遮还羞,一曲歌舞数风流……

    眼见房俊放怀吃喝,众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果然是俗物啊,俗不可耐!这等高雅文华之气氛,却毫无形象的大吃大喝,简直就是个乡下的土包子!实在是拉低了宴会的档次!

    一道道不屑、鄙视、怨忿的视线落在身上,房俊怡然自得,毫不在意。

    开玩笑,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的话,当初如何能以寒门之身爬上副县级的高位?

    但是一道格外清亮的眸光,却吸引了房俊的注意。

    这是一个坐在他对面的女子。

    花信年华,笑靥如花。

    此女头结云髻,连额发处理也作成云形,潇洒地搁在修长入鬓的黛眉之上,确堪当“云髻凝香晓黛浓”的形容。

    她的鬓发被整理成弯曲的钓状,却是轻薄透明,云鬓慵梳,缥缈如蝉翼,更强调了她完美的瓜子脸型和含愁默默的美眸。

    修长优美,纤秾合度的娇躯,配上凤冠翠衣,更使她有种超乎众生,难以攀折,高高在上的仙姿美态。

    素衣轻衫,但却在粉颈挂着一串项链,垂在酥胸前光彩夺目,上层由二十多颗镶有珠宝的金珠构成,最下由一颗滴露状的玉石作坠饰,澄澈晶莹,光彩夺目,但却与清丽明媚的气质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一点不能夺去她清秀脱俗,超越了所有富贵华丽的气质。

    房俊目瞪口呆。

    此等绝色佳丽,居然身处于这烟花红尘之中,实在是太诡异了……

    四目相对,对方泛起一个婉约的笑容。

    看似清丽无匹,却有一股骚在骨子里,楚楚动人,弱质纤纤,人见人怜的气质。

    在房俊呆滞的目光中,此女俏然起身。

    秋水一般的眼波流转,环视在座诸人一周,轻轻拍了拍洁白纤秀的小手。

    丝竹之声顿消,歌姬轻轻退去。

    这时只余她盈盈俏立厅心处,声若黄鹂:“有酒无诗,正如焚琴煮鹤,岂不可惜?”

    说话间轻蹙黛眉,只要是男人,就会兴起把她拥入怀里轻怜蜜爱的强烈冲动。她是那种当男人见到便想拉她登榻寻欢,但又不忍稍加伤害的倾国倾城可人儿。

    房俊咽了口吐沫,人间绝色啊!

    或许唯有家中那位武媚娘能堪比敌了,还得是过个几年熟透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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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唐贞观十二年,亦即是去年夏天,虞世南逝世,魏徵将褚遂良推荐给李二陛下,李二陛下任命他为“侍书”。

    这家伙在历史上也大大有名,良工书法,初学虞世南,后取法王羲之,与欧阳询、虞世南、薛稷并称“初唐四大家”!

    此时虽然正值壮年,但是名气已是极高,隐隐然有孔颖达之后新一代大儒的文气。

    所以在座这些“爱读书的孩子”才会对其执礼甚恭,当然,这其中未尝没有见到褚遂良官运亨通、捧捧臭脚的意思……

    官场便是如此,捧红踩黑,自古皆然。

    那绝色佳丽明月姑娘莲步轻移,走到褚遂良面前,袅袅婷婷的微微一福,樱唇轻绽:“小女子久候侍书大人多时了,您请上座。”

    褚遂良哈哈一笑,也不客气,坐了首位。

    待明月姑娘陪坐到身边,纤纤素手斟上美酒,这才笑道:“京中阴寒、风雪不歇,姑娘久居江南,可还住的习惯?”

    明月姑娘嫣然一笑:“奴家无根之人,有若湖面浮萍,活着时随波逐流,死去便黄土一抷,哪里敢奢谈习惯不习惯?”

    笑容恬淡,但眼波之间流露出的淡淡哀怨,却宛如西子捧心,见之让人心生怜惜。

    褚遂良似是料不到这花容月貌的姑娘如此消极,略一沉吟,温言道:“姑娘何必如此哀怨?人活世间,总有诸多不顺意之处,还当努力享受生活的美好,方不负投胎这一回!”

    明月姑娘柔声道:“多谢先生教诲!”

    褚遂良大概感觉如此高兴的时刻,谈论这些凄凄惨惨的哲学问题有些不妥,便对众人笑道:“某来之前,大家谈论的是什么?”

    那孔志玄立即接话道:“回侍书大人,明月姑娘刚刚提议大家以诗佐酒。”

    “哦?”

    褚遂良大感兴趣:“可有佳作?”

    孔志玄飞快的答道:“先生未至,晚辈岂敢班门弄斧?自然是要等先生为吾等斧正一二,点拨教诲!”

    每一次他回答的都非常快,让被人想插话都插不进去,他是在褚遂良面前除了风头,可也惹得别人不满。

    褚遂良摆摆手,说道:“此间喂美酒与佳人,或可再加上名诗佳作,何来侍书大人?某偷得浮生半日闲,厚颜加入尔等这宴会,只是想追寻一下往日逝去的华年,诸位且放轻松,平辈论交即可,不必拘礼。”

    话是如此说,谁会傻乎乎的跟褚遂良称兄道弟?辈分摆着呢……

    便都齐齐称呼一声“世叔”,褚遂良笑呵呵的听之任之,仿佛一尊笑口常开的弥勒佛。

    “诸位既然推举某,某也不矫情,痴长几岁,便做个评判如何?且将佳作写下来,某与诸位边品酒边赏诗!”

    先前退出的歌姬走入包厢,脚步轻盈犹如穿花蝴蝶,一张张素白宣纸在众人桌前流传,每人面前也都放上笔墨纸砚,谁有灵感便可挥毫泼墨赋诗一首,传之于众人之手,最后落到褚遂良手中,请他点评一二。

    褚遂良偶尔会出言评一番,作品被评到的那个便喜不自胜,拱手道谢,彬彬有礼,宛如学堂里的学生一般。

    虽然大部分都是臭鱼烂虾不忍卒读,但不时也有人写出一首佳作,褚遂良也正经颜色细细品读,之处不足或是出彩之处,每当这个时候便有专人将该诗词抄写几份,分之众人手中流传。

    便是大哥房遗直也起身作了一首诗,请众人品评,虽然称赞的人寥寥无几,但房遗直却坦然处之,尤其是当褚遂良品鉴的时候,一副洗耳恭听状,温润君子的性格一览无余。

    看着一个两个都往褚遂良跟前凑,房俊撇撇嘴。

    当然,房俊自然不会去凑近乎,想凑也凑不上去,他和人家褚遂良的儿子褚彦博可是相处得非常不愉快,话说打了小的惹来老的,还不知道这褚遂良对自己是个什么心态呢……

    这个时候,房俊的“特立独行”、“不合时宜”便凸显出来,别人做诗他吃菜,别人评他吃菜,别人叫好他吃菜

    于是众人尽皆侧目,这货从进门就开始吃,怎地还吃得下去?

    简直饭桶啊……

    鄙视、不屑的目光宛如霜刀雪剑咻咻咻的飞来,房俊却面不改色,该吃吃,该喝喝,只是偶尔抬头,与那明月姑娘对视一眼。

    俗话说秀色可餐,佳人当面,尤其那一双似笑非笑的剪水双瞳,让人忍不住胃口大开,更加能吃能喝了……

    房俊这般吃相,宛如猪立鹤群一样,即便不用人指,褚遂良也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般吃相,可不就是酒囊饭袋的标志嘛。

    褚遂良显然是认得房俊的,见状便笑道:“二郎率性赤诚,这副好胃口可真让某嫉妒啊!”

    房俊笑笑不语,旁若无人。

    自然有人见他不爽,便说道:“岂可对世叔如此无礼?”

    “简直有辱斯文”

    “羞于此人为伍”

    诸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从褚遂良这句略带揶揄的话语里领悟出来意思,纷纷开口嘲讽。

    气氛正好,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先前被房俊差点没呛死的孔志玄端起酒杯,继续自己刚刚未完成的事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吾等众人皆有诗作分享,缘何阁下却一言不发,若非看我等不起乎?虽然众人皆知房二郎乃大才,高出吾等不止一筹,可这般目中无人,有些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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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但是这醉仙楼的厨子当真好手艺,每一道菜都是香味独特,令人爱不释筷,正在考虑接下来尝尝新上来的那一道菜,被这冷不丁的一嗓子给震的有些错愕,茫然的眨眨眼,心里琢磨这怎么反击这个专门挑事儿的蛇精病。

    可是那这一瞬间的沉默,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却成了一种心虚的表现。

    一时间各种玩味看笑话的眼神,聚光灯一样,唰唰唰全都打在了房俊的身上。

    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便是那明月姑娘明媚的双眸,投注到房俊的脸上时也似乎带着一丝揶揄。

    房俊眨眨眼,看着犹如大公鸡一般趾高气扬的孔志玄,故作茫然的说道:“那啥,这位仁兄,能否将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小弟这边正夹菜呢,没听清楚,不好意思……”

    嚯!此言一出,众人议论四起。

    孔志玄一瞬间血灌瞳仁,血管差点没气爆了!

    目中无人!

    骄傲自大!

    人家跟你说话,和着你根本听都没听?

    简直太狂妄了!

    褚遂良也微不可察的皱皱眉毛,有些不悦。

    难怪自家儿子说这房俊是个棒槌,太猖狂了!

    孔志玄差点气死,可也不能冲上去教训这个混蛋,他也不傻,真正拎起拳头的话,指不定谁教训谁呢……

    咬咬牙,孔志玄忍着胸中火气,一字字说道:“还请房二郎作诗一首,给吾等见识见识!”

    房俊恍然道:“哦——作诗啊?这个简单!您直说嘛,那么弯来绕去的,谁听得懂啊!”

    孔志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死死憋着,瞪着房俊等着他作诗,心里打定主意,无论你作出来的诗怎么样,都得往死里贬斥,必须说的一文不值!

    诸人也都打起精神,同仇敌忾嘛,心里的想法跟孔志玄是一样一样的……

    只见房俊拈着酒杯站起来,四十五度角望天,似是凝神思索。

    片刻后,没动静……

    一刻后,没动静……

    直到诸人都有些不耐,房俊突然回过神,略带奇怪的看着孔志玄,说道:“某忽然想起一事……这位仁兄,凭什么你要我作诗我就作诗?马不知脸长的家伙,你是谁呀?”

    孔志玄大怒:“某乃孔志玄,孔子第三十二世孙……”

    房俊果断打断他:“哦……没听过!”

    “呃——”孔志玄白眼一翻,果断气得厥过去了。

    “马不知脸长”这句新奇的话语,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孔志玄有些承受不能……

    想他孔志玄自由被赞为神童,诗词经义无一不精,再加上父亲孔颖达在儒学界的超然地位,以及孔子三十二世孙这个光环加成,半辈子顺风顺水,被人捧着赞着,何曾遇到过这般羞辱?

    更为重要的是,这房俊非但武力超群,自己是万万不敢寻仇的,人家老爹那也是当朝仆射,比他爹孔颖达还要硬实,便是背后使坏也行不通。

    可这般红果果的羞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何咽得下去?

    所以,孔志玄不厥过去也得厥过去了……

    席间顿时一阵鸡飞狗跳,纷纷抢上前去扶住孔志玄,又是掐人中又是扇嘴巴子,没一会儿孔志玄便悠悠转醒。

    不醒不行啊,也不知是哪个缺德带冒烟儿的,嘴唇都给掐紫了……

    房遗直搓着手,连连叹息,看着自家二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埋怨道:“二郎啊二郎,让大哥说你双眸好?你可真是……”

    房俊眉毛一挑,说道:“小弟说的本来就是正理,这家伙以为他是谁呀?他要我作首诗,我就得巴巴的做出来?呿,自以为是的傻蛋!”

    房遗直张了张嘴,发现无可辩驳,貌似……二郎说的也蛮在理啊?

    众人总算七手八脚的将孔志玄安顿好,柴哲威冷着脸说道:“君子有德,二郎怎可出口伤人?”

    房俊对这个伪君子嗤之以鼻,这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了?

    当即反击:“某读书少,你别蒙我……要不这样,谯国公你给大家作个十首八首的诗作出来,大家伙品鉴品鉴?”

    柴哲威怒道:“休要蛮不讲理!某堂堂国公,岂容你三番四次作践?”

    房俊气笑了,手指着柴哲威的鼻子:“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依我看,你以及不是有德无德的境界了,你是缺德!”

    柴哲威勃然大怒,大喝道:“房俊!以为某怕你不成?”

    房俊“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怒目而视:“有能耐你站过来,看老子敢不敢揍你!”

    柴哲威差点也气昏了:“我……”

    幸好褚遂良插言,挽救了骑虎难下的柴哲威,他还真不敢站过去……

    褚遂良面上没有丝毫不快,笑吟吟的看着房俊,说道:“孔志玄可是心直口快,二郎不必不依不饶。你的那首《卖炭翁》,某以及拜读,虽然诗句平白,但情真意切发人深省,乃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即是有这般才华,值此佳节,何不再作一首,给褚某欣赏欣赏?”

    房俊沉吟下来。

    要说他忌惮褚遂良,那根本不可能,你一个侍书,管得着我?

    只不过老爹房玄龄跟着家伙关系着实不错,若是自己今日冲撞了他,难保日后不传出房玄龄没家教这般话语。

    他自己的声誉无所谓,但作为儿子,不能败坏老爹的声誉。

    想了一番,房俊便躬身说道:“世叔有命,小侄焉敢不从?”

    略一思索,眼光正好同明月姑娘好奇的眸光对视,心中一动,便说道:“便以这位姑娘的名字为题,作一首词吧。”

    言罢,提起毛笔,饱蘸墨汁,在一张雪白的宣纸上书写起来。

    笔走龙蛇,一挥而就。

    投笔于案,抱拳道:“小侄不胜酒力,先行告辞了!”

    转身便走。

    你让我作诗,那我就作一首,给你面子,毕竟你是长辈!

    可惜话不投机半句多,咱也没心思跟你虚与委蛇,别总拿长辈的帽子压人,这是我的态度!

    房遗直拉了一下拉不住,不禁长叹一声,对大家报以歉然的苦笑。

    然后,低头看着房俊写下的诗句。

    “嘶——”

    房遗直倒吸一口凉气,这词,写的真好哇!

    身边自有人见他看完在发呆,便伸手拿了过去,然后一个一个往下传阅。

    不出意外,所有读完这首词的人,都有些呆滞,神思不属。

    直到最后传到褚遂良手中,好奇得不得了的明月姑娘伸长了天鹅般优雅的脖颈,目光灼灼的盯着宣纸上的字迹。

    墨迹淋漓,铁划银钩,很是一笔好字。

    明月姑娘轻声念道:“明月明月明月……”

    心里顿时鄙夷,这也太直白庸俗了吧?简直没文化啊……

    “争奈作圆还缺。”

    嗯,这句还有点意思,继续……

    “恰如年少洞房人,

    暂欢会、依前离别。

    小楼凭槛处,正是去年时节。

    千里清光又依旧,奈夜永、厌厌人绝……”

    明月姑娘娇嫩的嗓音渐渐低下去,渐渐的痴了……

    明白如话,却又情真意切,耐人寻味。

    万种千般,写尽离人或思念、或疑虑、或猜测、或埋怨的诸多复杂心态。

    愁苦和怨恨,这是柳永词的一个永恒主题。

    青楼之中,纱帐之内,这是柳永不败的战场,他的词句,对于那些身入风尘的女子,简直就是核弹一般震撼心灵的大杀器!

    褚遂良读了三遍,捋着美髯,叹息一声:“奇才也!吾辈不如多矣!”

    这话一出,在座诸人都是神情诡异。

    要说这首词写的是真的好,境界放在这里,谁也不能多说什么。但只要想想如此一首词居然是一个不学无术率学无诞的二百五写出来的,叫这班心高气傲自诩苦读诗书经义多年的家伙如何自处?

    到得这里,酒会自己不欢而散。

    待到众人散去,明月姑娘回到后院的绣楼,斜倚榻上,曼妙的娇躯线条舒缓,左手支着下颌,一遍又一遍的读着这首《望江月》,清澈的美眸渐渐蒙上一层凄迷的水雾……

    远方的他,现在可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