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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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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氏兄弟显得很拘谨。

    不可否认,无论长孙冲还是房俊,都是勋贵二代之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哪怕房俊一直都背负着一个“纨绔”的名头,声名狼藉、臭名昭著!

    面对房俊的时候,武氏兄弟更多的是胆战心惊,唯恐那句话语惹得房俊不快,立时就得倒大霉……

    但是在长孙冲眼前的时候,两人却是崇敬羡慕,以及深深的自卑!

    这位长孙家最出类拔萃的嫡长子,不仅将来要继承其父长孙无忌的国公爵位,以及长孙家庞大的家业,更娶了皇帝陛下的嫡长女为妻,荣宠备至。

    即便拥有这样的家世地位,长孙冲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倨傲之气。

    他就像一块温润的宝玉,笑容亲和、举止儒雅,英俊的相貌和挺拔的身姿不知能迷倒多少深闺少女,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君子如玉!

    这才是真正的世家公子!

    在武氏兄弟眼中看来,房俊比起长孙冲,就像是小了一号,无论哪一方面,都存在严重缩水……

    武氏兄弟自叹不如的同时,也深深鄙视了房俊一番,谁叫刚刚那货在他俩面前,跩跩的天王老子一般。

    武元庆性子急,刚刚坐下,就要说话,却被长孙冲微笑着拦住,儒雅的请茶,笑道:“这可是那房俊出品的最好的茶叶,便是家父的官职爵位,等闲也喝不到,陛下午间才遣内侍赏赐的,不可错过。”

    说着,端起旁边的白瓷盖碗,轻提盖子,呷了一口茶水。

    听到长孙冲这般说词,武氏兄弟肃然起敬,同时也深感荣幸,赶紧端起盖碗,轻轻呷茶。

    且不说那房俊如何不堪,这制茶之艺确实独步天下,现在“房氏龙井”早已名动天下,成为高人名仕最爱之物,生生将大唐的饮茶方式完全扭转,之前的“煮茶”已经渐渐势弱,只有一些特立独行的文人死守着传统不放。

    尤其是“雨前”、“明前”两种龙井,作为特级贡茶,不仅价比黄金,更是产量极少,有钱你也喝不到!

    武氏兄弟品着馥郁幽香的茶水,心底却满是苦涩。

    谁能料到,那个倔强可恶的贱婢,居然能觅得这么一门显耀无比的亲事?

    当初武媚娘自荐入宫,就把两兄弟吓个半死,这妹子虽然性格刚强倔强,但那副美人胚子却是半分不假,一旦被陛下宠幸,那还能有他们兄弟的好?

    这些年施与她们母女的苛待折磨,怕是得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

    待到武媚娘被陛下赐予房俊为妾,两兄弟算是松了口气,房俊虽然家世显赫,但也不会对一个侍妾如何上心吧?

    谁成想,一转眼的功夫,那房俊就将名下所有赚钱的产业,几乎一股脑的都交给武媚娘打理,在那个骊山的庄子里,武媚娘俨然便是当家大妇,说一不二!

    武氏兄弟又害怕了……

    这房俊虽然不是皇帝,不能让人生则生让人死则死,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那股子混劲儿上来,天王老子也不怕!

    两兄弟提心吊胆,整日里战战兢兢,迫于无奈,也不得不对武媚娘的母亲杨氏多加优待,善加优容,以此缓和关系。

    却怎么也料不到,居然被长孙冲找上了门……

    放下茶碗,长孙冲才淡然笑道:“可见到你那妹子?她如何说法?”

    到了这里,武元庆的话就少了,他本不是爱说话之人,所以除非长孙冲点名问他,一般都是武元爽说话。

    武元爽道:“确实见到了,只是吾那妹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是以并没有答应……”

    “哦?那可真是可惜。”长孙冲略显失望。

    通过房俊的种种作为来看,必然是对这个武媚娘几位宠爱,否则谁家会将产业交于一个妾室打理?

    长孙冲本想让武家兄弟出面,说服武媚娘去劝说房俊,将码头的股份卖于他俩,实则却暗中再专卖自己。却不料居然出师未捷。

    长孙冲以为是武媚娘心智坚定,却哪里知道,武氏兄弟与武媚娘名为兄妹,却胜似仇敌?

    武元爽自然不会说及武媚娘拒绝的原因,续道:“不过后来正巧房俊赶回来,与吾兄弟碰见。”

    长孙冲笑了笑,将因为武元爽卖关子带来的恼意压下,依旧面如春风,说道:“房俊如何说?”

    他只是顺着武元爽的话风问了一句,其实心里是知道答案的。若通过武媚娘游说一番,给自家兄弟一个稳定的营生,或许还有机会,若是当面问房俊,肯定没戏。

    却不料武元爽一脸得意,说道:“那房俊依然答应了。”

    长孙冲微微一惊,这房俊居然真的宠爱那武氏到这般地步?那房家湾码头可是日进斗金的聚宝盆,竟然都不用武氏相求,便答应卖于武家兄弟?

    武元爽没发现长孙冲的惊讶,自顾说道:“只是房俊开出的价格有些出乎意料,他要价一成份子五十万贯。不过在下想到以驸马您的财力,自然不是问题,便提出购买四成股份,这亦是您事先交待的……”

    长孙冲叹了口气:“那房俊必然是说要考虑一下,然否?”

    武元爽愣了一下,赞道:“驸马果然聪慧过人,一点不差。”

    长孙冲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好好一桩事情,算是彻底黄了……

    不过面上却没有多少失望,依旧满面春风的笑道:“如此甚好,二位且等待房俊的回音便是。只是有一样,无论到何时,千万不能透漏其实是某要购买房家湾码头的股份,切记!”

    “是,请驸马放心,吾兄弟心里有数。”武家兄弟赶紧一起表态。

    有数?

    你有个屁的数!

    长孙冲心里骂了一句,略带遗憾的说道:“刚刚公主遣人过来,已然炖好了宫里御赐的上品燕窝,不过某既然与二位有约在先,自然是要等候二位的,所以让公主稍作等待。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二位先行回去等候房俊的回音,某也好去公主那边,待改日有暇,定与二维好好的喝几杯,不醉不归!”

    武家兄弟受宠若惊,急忙起身道:“驸马说哪里话?若是早知如此,吾二人自是在门口守候,亦不敢打搅驸马与公主用膳。吾二人这边告辞,一旦房俊那边传来回音,定然立即前来通禀,请驸马定夺!告辞!”

    长孙冲笑意满面,拱着手,礼送二人出去。

    他便是这样,永远在人前都是彬彬有礼、温润如玉,哪怕对方是贩夫走卒、草莽盗寇,亦不会失礼半分。

    所以,他才会深得满朝文武褒奖。

    所以,他才会让陛下宠爱信任。

    但是,在人后……

    “来人!”

    “属下在!”

    一个黑衣人自门后闪出身形。

    长孙冲一脸阴郁:“去跟着武家兄弟,远一点,看看是不是有人跟踪他们。”

    “诺!”黑衣人领命而去。

    长孙冲皱着眉毛,想想前后过程,突然眼光扫到案几上的茶碗……

    “噼里啪啦”

    刚刚被武家兄弟用过的两个上等的白瓷盖碗,被长孙冲狠狠砸在地上,英俊的面容扭曲狰狞,破口大骂:“这两个傻子,窝囊废,坏吾大事,简直岂有此理!”

    以房俊的精明,岂会看不出武家兄弟的破绽?

    一个早已山穷水尽的公侯之家,就连日常用度都勉力维持,何来两百万贯购买房家湾码头的股份?不需说,自然是有人站在他们兄弟身后。

    说不定,刚刚武家兄弟进入长孙府的时候,房俊的人就跟在后面……

    一想到那日进斗金的码头自己再无染指的机会,长孙冲就气得咬牙切齿!

    凭什么,你要把那个一无是处的长孙涣捧起来?

    将一对白瓷茶碗砸得粉碎,长孙冲才发泄了心中恼怒,然后深吸一口气,扭曲狰狞的面容再次恢复英俊倜傥,整理了一下仪容,出门向父亲的书房走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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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园是前隋皇家禁苑,卓立于曲江池南岸。

    去年秋天,李二陛下将这处前朝禁苑赐给了魏王李泰,此举一度被解读为易储的先兆,很是在朝中掀起了一阵风波。虽然李二陛下事后当着长孙无忌、房玄龄以及魏徵等大臣的面否认了自己要易储的谣传,却实难消弭掉诸位大臣心中的疑虑。

    李泰很喜欢这里,是以硬顶着御史的弹劾,花费大量人力物力重新修葺一番,使得这座皇家禁苑愈发奢华典雅、华丽堂皇。

    今年天气反常,尚未入夏便已烈日炎炎,李泰体胖畏暑,便搬离了魏王府,入住芙蓉园,打算今年便在此避暑。

    昨日的一场大雨不仅缓解了关中的旱情,也将这占地广袤的皇家禁苑冲刷一新,亭台如洗,楼阁明亮,草木苍翠,风姿焕然。

    魏王李泰跪坐在佛堂里的蒲团之上,双目微闭,神情肃然。

    今日是六月十九,观音诞。

    五更不到,李泰便斋戒沐浴,跪在佛堂之中,诚心祷告,为仙去的母后祈福。

    李唐皇族自称为老子的后裔,自是推崇道家为国教,但因为长孙皇后乳名唤作“观音婢”,是以不仅是李泰,便是李二陛下亦在皇宫里修了佛堂,供奉观音菩萨。

    况且,一辈子最擅长搞平衡的李二陛下,不过是借由老子的名头给李唐皇族披上一层高大上的外衣,又怎会坐视道家一门独大,不可遏止?所以在崇道的同时,却不抑佛。

    平衡之道,李二陛下玩得熟稔……

    贞观十年六月,长孙氏在立政殿崩逝,谥号文德皇后。

    之后的半年里,李泰追思亡母,痛不欲生……

    时过境迁,再深的悲痛也会被岁月无情的消磨,却磨不去那一份深深的眷恋思念。

    在李二陛下的後宮里,长孙皇后绝对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她从不会去打压任何一位受宠的妃嫔,但没有一位妃嫔敢于持宠而娇,对皇后不敬。

    她从不过问政事,但李二陛下每每遇到难以抉择之事,却总是要在皇后面前念叨念叨。

    她亲生的孩子只有三子三女,但李二陛下所有的儿女,没有一个不敬爱着这位雍容大度的皇后娘娘……

    李泰骄纵自负、心高气傲,却始终视自己的母后为骄傲!

    然而现在,李泰独处于这佛堂之中,十丈软红、权势名利似乎都已被隔绝在前世,青纱布幔,一灯如豆,心里却涌起了一阵酸楚……

    母后呵!

    为何您不能将青雀生于大哥之前?

    若孩子为太子,自然能继承父皇的丰功伟业,将这个煌煌大唐延续下去,使我大唐天威威震四野、纵横八荒,百年而不坠!

    既然不能给我嫡长子的身份,为何有给我这聪慧的天资、绝顶的才华?

    与其让孩子默默的看着大哥登基,还不如天生就是一个平庸之人,声色犬马、吃喝玩乐,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盛世闲王……

    跪姿挺拔的李泰,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前几日禁宫之内,房俊的那一番话算是给他来了一个醍醐灌顶,他不得不在希翼着能成为太子的美梦里陡然醒转。

    房俊的那几个假设,看似胡闹,实则却是必然存在的结果。

    算来算去,似乎也只有太子继承帝位,各位兄弟才能安然无恙,一旦太子被废,无论换他李泰上去,还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小九,另外两个都必死无疑。

    这不是谁心狠的问题,当到了那一步,就算心里千般不忍、百般不愿,朝局也会推着走向那个结局。

    房俊能看得明白,父皇又怎会看不明白?

    李泰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多年的夙愿,一朝醒来却发觉不过是痴心妄想,那种失落,简直难以言喻……

    “殿下……”

    身后轻盈的脚步响起,魏王府阎氏轻柔的嗓音响起。

    李泰微微一皱眉。

    对于阎氏,他相敬相爱,这位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非但相貌秀美、丽质天生,性格更是温婉贤淑、柔顺体贴,寻常的时候,无论人前人后,李泰都极是尊重。

    他是个骄纵的性子,易喜易怒,脾气发作起来,阖府上下唯有阎氏的轻言软语能令其收敛。

    但是唯有在佛堂为母后祈福的时候,是连阎氏也不准打扰的!

    放在以往,李泰说不得要出言呵斥几句。

    只是现在……一腔雄心壮志似乎都被房俊那一番话给抽空了,男儿已无冲天豪气,何苦跟妻妾抖威风?

    李泰轻轻吁了口气,问道:“何事?”

    “殿下,是长孙宗正与刘御史联袂而来。”魏王妃阎氏颇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说道。

    她自然知道李泰在佛堂的时候绝对不许旁人打扰,但是今日殿下的两位臂膀联袂而来,都是神色凝重,她也不敢误了大事。

    “嗯。”李泰应了一声,站起身,轻轻整理一下散乱的袍服,冲忐忑的阎氏微微一笑,出了佛堂。

    阎氏却有些晃神,殿下居然不恼?

    李泰信步走出佛堂,沿着廊庑走回正堂。

    池塘的里的荷花婷婷盖盖,清澈的池水中锦鲤巡梭,翻身摆尾间,荡起一圈水纹,怡然自乐。

    李泰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

    正堂里,长孙冲与治书侍御史刘泪对坐,浅笑着交谈一些闲话儿,见到魏王殿下胖胖的身材出现在门口,便一同站起,躬身施礼。

    李泰摆了摆手,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拘礼?倒弄得本王不自在,快快平身吧。”

    二人连忙谢过,便不再客套,待魏王李泰坐在主位,也随意坐下。

    侍女再次奉上香茶,将原本的茶盏收走。

    李泰指了指手中晶莹剔透的白瓷茶盏,笑道:“昨日进宫,父皇赏赐舅父这明前龙井,托舅父的福,本王也得了几斤,待会儿走的时候,都带上一些,这可是纯正的贡茶,有钱你也没地儿买!”

    长孙冲丰神如玉,笑着谢过:“怪不得昨日父亲从宫里回来,便心情大好,居然是得了这般好茶。既然殿下大方,那某就却之不恭了,呵呵!”

    其实长孙无忌从李二陛下那里得了这明前茶,回府便给长孙冲送去一斤,长孙冲招待武氏兄弟的,便是这茶叶……

    刘泪轻轻呷了一口,赞道:“虽然微臣与那房俊仇深似海,恨不得将其击杀之,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手制茶之法,确实尽得天地自然之精髓,返璞归真之妙,比之胡乱添加各做佐料的煮茶之术,高了岂止一个等次!”

    李泰哈哈一笑,揶揄道:“刘御史就不怕这番话传出去,被那房俊耻笑?”

    刘泪摇头道:“大丈夫,自当公正平直,那房俊人品不堪,却与这香茶无关。某若是恶其为人,而凭白错失好茶,岂不更让那房俊得意万分?”

    长孙冲赞道:“刘御史实乃雅人,更性情耿直、心底无私,确是吾等晚辈之榜样。某以茶代酒,敬刘御史一杯!”

    三人呵呵一笑,一起举起茶盏,饮了一口。

    放下茶盏,刘泪轻叹道:“这房俊确实了得,这一手呼风唤雨之术,非但将陛下自流言诽谤中解脱出来,更是一举将所有的世家门阀逼上绝境,不服不行啊!”

    长孙冲笑容微微僵了一下,心底略有嫉妒,但神情随即舒展开来,摇头道:“坊间皆传言房俊有呼风唤雨之术,某确实不信的。当日骊山南麓求雨,非但陛下在场,亦有太史局的李淳风。那李淳风已是半仙之体,谁知真想到底如何?况且,那房俊的好日子,怕是也没几天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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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泪奇道:“这是何故?”

    按理说,房俊一举将陛下从“罪己诏”这个泥潭中拽出来,必然使得龙颜大悦,说是简在帝心可能有点过,但荣宠更甚,那是一定的。这个时候不论房俊做下何等错事,或是有谁去找房俊的麻烦,李二陛下都必然极力维护。

    这好端端的正在“佞臣”的道路上大踏步前进,令无数阿谀之辈羡慕嫉妒恨,又何来没有好日子之说?

    刘泪不知其中原因,他虽是治书侍御史,陛下身边的近臣,但距离真正的中枢实则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也不能尽得陛下的信任,是以一切机密之事,他根本无从知晓。

    但李泰却是知道。

    “父皇已经命左卫大将军侯君集,以及左武卫大将军程咬金,一同前往涞阳,将涞阳郑氏满门缉拿。若是本王所料不差,明日朝会,便是涞阳郑氏的死期……”

    刘泪大吃一惊:“陛下这是要杀鸡儆猴啊!前一阵子,这帮家伙逼得陛下差点就下了罪己诏,现在这场雨一下,形势陡然逆转,便是杀掉一两个,非但不会引起大规模的反弹,还会让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门阀世家们吃一颗定心丸!”

    心里惊惧于李二陛下这一手又是狠辣又是绝妙,这等同于向那些门阀世家释放一个信号:皇帝的虎须,不是想捋就捋的,既然捋了,就必然要付出代价!不过这次朕只杀一只鸡,你们这些猴子好好的看着了……

    但是心念一转,顿时大喜道:“房俊危矣!”

    涞阳郑氏的下场已经注定,那些门阀世家难免兔死狐悲,但是他们不敢再跟陛下硬刚正面,这一腔怒火,必然都发泄在房俊的身上!

    能逼迫皇帝都差点下诏罪己的能量,还不得将房俊碾成碎片?

    房玄龄的儿子也不行!

    想到此处,刘泪心情大爽,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若不是此间乃是魏王李泰的府邸,他怕不是得仰天大笑三声!

    房俊,你也有今天?!

    无需置疑,刘泪在房俊那里受到的屈辱伤害,几乎让他成为满朝笑柄,便是一直对他器重的李二陛下,都在那件事情之后有所疏远。

    刘泪恨不得将房俊那厮大卸八块,才能消得心头之恨!

    现如今这厮的末日即将到来,怎能不开怀不已?

    李泰看着幸灾乐祸的刘泪,心里微微不屑。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终究自己的仇要自己报!如此幸灾乐祸,可见此人心胸狭隘、胆小懦弱,人品极为不齿!

    自己就跟这样的废物来往交道?

    魏王李泰有些怀疑自己以往的人生……

    “殿下!”

    长孙冲的声音将李泰从反思中拉回,只听他说道:“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只需殿下应对得当,必然能收服门阀世家的效忠,这些人一致站在殿下身后,鼎力支持,储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刘泪也道:“长孙驸马说的不错,此时门阀世家人心惶惶,都怕陛下那他们开刀,若是殿下此时能振臂一呼,必然应者云集!再加上陛下本就属意您为太子的人选,顺水推舟之下,大事可成矣!”

    李泰一颗本已有些沉寂的心,霍然跳动起来……

    这些世家门阀最怕什么?

    最怕的就是父皇要扶持寒门、逐渐的剥夺他们世代传承的特权!

    出仕为官再也不能靠举荐了,要跟一帮泥腿子去科举考试?

    这可是在抽掉他们的脊梁骨,万万不能接受!

    所以他们敢冒着天下动荡、满门俱灭的危险,奓着胆子跟陛下叫板,敢让陛下自己给自己下罪己诏!

    只要自己能表个态,在自己即位之后,彻底废除科举,仍然采用魏晋时代传承下来的九品中正制选官,必然会得到这些世家门阀的全力拥护!

    这帮家伙的能量,早已在刚刚结束的这场风波中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即便是英明神武如自己的父皇,都差那么多一点点就范!

    储君之位啊……

    李泰心头猛跳,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然而这股激动之情刚刚涌起,就被另一个念头生生打断。

    如此一来,自己岂非跟父皇站在对立的位置?

    父皇极力打压世家豪族,甚至不惜冒着天下大乱的风险,也要将这些足以兴一国灭一国的超级势力彻底铲除,可自己却要为了储君之位,公然反对自己的父皇,去支持这些家伙?

    自己能胜得过父皇么?

    既然连英武如父皇都对这些世家豪族如此忌惮,那么就算我当上了皇帝,是否还能将这些家族势力控制在手中?

    若是稍一不慎,被这些世家门阀反噬……

    李泰激灵灵打个冷颤,到那时候,李氏皇族怕是就得任人宰割了……

    一面是争储之希望大增,一面是后果极其难料。

    如何取舍?

    李泰天人交战,犹豫不决。

    刘泪急道:“这有何顾忌的?瞻前顾后,只能一事无成!殿下天资聪敏、惊才绝艳,才干胜过太子百倍!兼且陛下早已属意于殿下,只不过是朝中大臣拦阻,方才一拖再拖。陛下想要削弱世家门阀的力量,还不是害怕一旦新皇登基,无法压制这些根深蒂固的家族,平生波澜?如今只要殿下将世家门阀的势力收归囊中,个个俯首帖耳,陛下只会开心,哪里会生气?”

    说起来,他是最在乎李泰是否能争储成功的一个。

    他这人一向傲然自负,自认才敢能力皆是天下一等,却不得不屈服于房玄龄魏徵等人之下。这些老臣各个追随陛下多年,借由从龙之功,争不过他们也便罢了,可为何连马周那样的寒门子弟,都快要爬到老子的头顶上作威作福?

    所以他明白,李二陛下这好似不待见自己……

    陛下的性格,刘泪还是知晓的,极为执拗,他要是不提拔你,你把天给掀下来都没用。

    可刘泪不想止步于此,区区一个治书侍御史,一点实权都没有,这显示不出他治世之才华!

    于是,他便将目光投注到最有可能即位的魏王李泰身上,至于东宫那位太子,刘泪从未正眼相看,又瘸又蠢,李二陛下老糊涂了才会真的把至尊之位传给他!

    长孙冲却是微微笑着,并不插言。

    心里鄙视刘泪,这么打一把岁数了,还上窜下跳的,如此浮躁,如何成得大事?

    况且他也发现,李泰今日的状态,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

    若是放在往常,见到这么一个天大的机会,必然毫不犹豫的就冲上去了,哪里会想这么多?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呢?

    长孙冲心念电转,手里把玩着茶盏的盖子,苦苦思索……

    魏王李泰还是难以决定。

    放弃吧,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如今是世家门阀最虚弱的时候,只要自己表个态,便能轻易得到他们的支持。若是换个时间,就算自己上门投上拜帖,那帮眼角斜在天上的家伙估计都不稀得看一眼……

    清河崔、荥阳郑、范阳卢、太原王、赵郡李……

    那可都是豪言不与皇家结亲的存在!

    接受呢,又实在心有惴惴。

    公然与父皇唱反调,那简直就是在打父皇的脸面,父皇一怒之下,会不会把我这个魏王给废了?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房俊的那一番话。

    若是父皇真的唯恐儿子们步上他的后尘,他还会废了太子,立自己为储君么?

    废长立幼,那就等于给后世子孙做了一个榜样:不是老大没关系,反正皇位是可以争来的!

    而这个榜样,父皇自己就当了一次,他还能让自己的儿子再来一回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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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周康王时,函谷关关令、文始真人尹喜,于终南山中结草为楼,每日登草楼观星望气。

    一日忽见紫气东来,吉星西行,他感知必有圣人经过此关,于是守候关中。不久一位老者身披五彩云衣,骑青牛而至,原来却是老子西游入秦。

    尹喜忙把老子请到楼观,执弟子礼,请其讲经著书。老子在楼南的高岗上为尹喜讲授《道德经》五千言,然后飘然而去。

    自此,这终南山便成了“天下道林张本之地”。

    自文始真人尹喜草创楼观后,历朝于终南山皆有所修建。秦始皇曾在楼观之南筑庙祀老子,汉武帝则于说经台北建老子祠。魏晋南北朝时期,北方名道云集楼观,增修殿宇,遂开创了楼观道派。

    入唐之后,因李唐宗室认道教始祖老子为圣祖,尊崇道教,又因楼观道士岐晖曾于唐高祖起兵之初尽起资财以助,故李渊当了皇帝后,对楼观道特予青睐。

    到了贞观年间,因天子极力崇道,是以终南山中愈发道观林立,香火缭绕。

    房俊骑在马上,远远看去,已见无数道观殿阁上的琉璃瓦反射出太阳的光辉,粲然一片,如此富贵气势,展现出道门极盛的辉煌之外,也使山中的清秀之气消解了几分。

    同是终南山,房俊选的那处废弃兵营,与此处道观林立相比,只是相差不足五十里,却简直天壤之别。

    马车弛入山中,马蹄踏着脚下的青石便道,得得声响。

    房俊心里有些郁闷,前些时日答应了清河公主,六月十九观音诞要去逛庙会,今日一大早,便被奉了嫂子命令的程处弼从曲江池畔的军营中拽出来。

    时间紧任务重,李二陛下对“神机营”期望甚高,房俊自然不敢怠慢,军营房舍工坊等等都是加班加点,这就够忙活的了,何况既然号称“神机营”,暂时没有火枪还可以理解,但也不能只是弄两个土雷糊弄人吧?

    最起码火龙出水、神火飞鸦得弄几个出来……

    不过几位公主殿下相招,自然不能不从,何况这里还有晋阳小公主的命令?可以说,李二陛下的所有公主绑一块儿,在房俊这里,都不如一个晋阳公主说话好使。

    只是房俊不解,今日是观音诞,你们都跑来道观算是怎么回事儿?

    旁边的马车掀开车帘,露出晋阳公主那一张瓷娃娃一般精致的脸蛋儿,奶声奶气的说道:“姐夫,我也要骑马!”

    对于晋阳公主的请求,房俊基本连一丁点的拒绝念头都不会产生,哪怕她要上天去摘星星,估计房俊都会想办法做个神舟六号出来……

    晋阳公主自有随性的侍女嬷嬷,当即同晋阳公主一起坐在车中的嬷嬷便说道:“殿下怎可胡闹?山路崎岖,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晋阳公主虽然有些调皮,但在这般事情上,向来都是很乖的,闻言不开心的嘟起嘴儿,却不再闹着要骑马。

    房俊发现自己现在有点loli控……只是看着晋阳公主嘟着嘴儿不开心的样子,便心里头堵得慌,浑身不得劲儿。

    这个钟灵毓秀的小丫头,哪怕再是渴望,也不会任性的去给身边的人带来一旦担忧和烦恼,她知道万一真的有何意外,这些嬷嬷侍女就得承受李二陛下滔天的怒火……

    可知这天下也只有房俊知道,任性也好,乖乖也罢,这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儿,未等灿烂的生命开始盛放,便即枯萎凋谢了……

    房俊心里狠狠一揪,一夹马腹,向着马车靠近了些,张开手臂,大手从掀开的车帘里探进去,揽住趴在车窗前的晋阳公主的腰肢,笑道:“抓稳了!”

    晋阳公主明亮的眸子本来满是失望,这时见到房俊的举动,顿时涌起无限的惊喜,伸出小手就仅仅的搂住了房俊的胳膊。

    房俊什么力气?

    微微一较劲,晋阳公主轻若棉絮的身子便被他自车窗提溜出来……

    车里的嬷嬷都吓傻了,颤抖着声音喊道:“房侍郎,当心伤着殿下……”

    房俊哈哈一笑,将晋阳公主放在自己身前靠近马脖子的地方,双腿向前,夹住她的两条小短腿儿,一只手从晋阳公主腋下探过去,搂住她的小腹,紧紧的固定在自己怀里,之用一只手操控着马缰,笑道:“嬷嬷不必担心,若是陛下责怪,将责任推到房某身上便是,陛下必不会怪罪你等。”

    然后俯身看着晋阳公主白皙的脸蛋儿,宠溺的问道:“怎么样,晋阳公主殿下,感觉如何?”

    小公主兴奋极了,被房俊在耳边说话,热热的呼吸弄得耳朵发痒,缩了下脖子,然后扭头凑上香唇,就在房俊的脸上使劲儿的香了一口。

    “啵”

    房俊微楞,晋阳公主依然转过头去,兴奋的大叫:“驾!”

    只是她不懂马术,缰绳在房俊手里,那马儿如何能听得她的命令?依旧仰着码头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马尾巴使劲儿的甩啊甩……

    房俊呵呵一笑,一夹马腹,轻轻喝了一声:“驾!”

    那骏马便晃一下脑袋,打了个响鼻,四蹄迈开,轻快的加快了步子。

    那嬷嬷坐在车里,原本因为房俊的话刚刚放下的心,陡然随着骏马的加快提了起来,吓得魂儿都快飞了,尖声叫道:“房侍郎,万万不可!当下殿下的身子……”

    她心里简直快把房家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哪里有这么不着调的人?

    那可是公主殿下啊,陛下最最视如明珠的晋阳公主!

    这要是除了意外,你房俊被陛下扒皮拆骨不要紧,咱还不得被满门抄斩?

    老身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个死房俊,果然是个棒槌、楞怂,害人不浅呐……

    房俊哪里管她怎么想?

    怀里的晋阳公主兴奋的嗷嗷叫,那银铃般的笑声就像是百灵鸟一样的歌声一般,清脆悦耳,飘荡在这青石古道、苍翠树林之中,就放佛是这世界上最动听的乐章!

    只要小公主开心,老子敢把天捅个窟窿……

    骏马沿着青石古道小跑着,转过了一个弯,便见到一角飞檐掩映在前方的竹林之中,刚想策马过去,却听怀里的晋阳公主叫道:“错啦,错啦!姐夫,不是那边,是这边……”

    房俊略感诧异,顺着她肉呼呼的手指方向一看,果然一条小径隐藏在树林之间,是一条小岔路,路面已经生出青苔,隐约留有马蹄和车辙,不仔细辨别的话,几乎不会发现。

    降低马速,一大一小的两人共乘一骑,钻进那条小径。

    昨日的雨已然停了,降水量只是一般,毕竟云层里的水汽还没有达到可以降雨的程度,被房俊一顿歪招折腾得下了雨,这雨量自然有限。

    今日阳光普照,已是入夏,长安城中的暑气渐渐升腾,但这山深阴凉之处却是一片绿色苍翠,温度宜人,策马缓步行来,耳边野鸟鸣叫、溪水潺潺,颇有几分置身世外桃源的感觉。

    从小径中走出,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翠绿的草地像是地毯一般铺在眼前,前方一处坡地微微隆起,几十株高大的银杏树亭亭如盖,笔直的栽植在坡地上。

    耳边隐有流水潺潺,想必那树后必有要一道溪流。

    那银杏树下,并肩立着两个道装高髻丽人。

    其实说是道装高髻丽人,但由于房俊多处有些远,并未看清具体容貌如何,只是远远看去,这两人身量婀娜,体态流丽,在这个初夏的日子里,并肩立于高大的银杏树下,弱质纤纤,头顶的树冠遮住阳光,洒下一身斑斓的光斑,恍若仙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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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画面太美,房俊……看得眼睛都直了!

    骏马踱着步子向前走,晋阳公主已在马上直起上身,幸福的叫道:“姐姐,姑姑!”

    房俊这才醒过神,赶紧勒住马缰,先跳下马背,在双手将晋阳公主抱了下来。

    晋阳公主双脚落地,便迈开一双小短腿,兴冲冲的向两个道装丽人跑过去。

    房俊跟着走了几步,便看清了两人的面容。

    左手边的道姑身材较丰润,依稀素雅的道袍穿在身上,却是峰峦起伏美不胜收。白皙的瓜子脸洁白细腻,秀眉弯弯,眼含秋波,本事出家道姑的打扮,却偏偏透着一股子如水的娇媚……

    此时这道姑正向房俊望来,那一双剪水双瞳似乎爆起两团火花,丰润的红唇微微一挑,笑道:“房二郎,好久不见!”

    房俊被她这一双媚眼看得心头一跳,脑子里急忙搜索着记忆,然后才躬身施礼道:“微臣,见过房陵公主。”

    道姑咯咯一笑,胸前的雄伟便水波一样荡漾着,气喘不已的娇嗔道:“哎呦,长安城最楞怂的一根棒槌,现在也学那些酸腐文士那般,硬不起来了么?”

    房俊满头大汗。

    这话怎么说的……

    便是醉仙楼里的姑娘,也不能跟一个男人这么肆无忌惮的调笑吧?

    而且您可是公主啊,高祖李渊的女儿、李二陛下的妹子,房陵公主!

    说起这位房陵公主殿下,的确算是一个名垂千古的人物。

    呃,好像老李家的公主知名度都不低……

    ??唐朝公主行为放荡,那是出了名的。

    房陵公主乃是高祖李渊第七女,生母太穆皇后窦氏,没错,跟李建成、李世民那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下嫁太穆皇后亲也就是母亲的侄儿窦奉节,亲的不能再亲的姑表亲,不过这个在古代不算事儿。

    房陵公主傲慢无比,不许驸马在外拈花惹草;她自己却满山放火……

    杨豫之是李二陛下胞弟巢刺王李元吉之女寿春县主的丈夫,按辈份,房陵公主是寿春县主的姑妈,可她勾搭起侄女的女婿一点都不含糊。整得窦奉节只有独守孤枕难眠,好不冷清。

    起先,窦奉节并不知那男人是谁,他也不敢管房陵公主的破事儿,只能装聋作哑。可后来才知道,那个抱着自己老婆的男人,居然是在平日里恭恭敬敬地喊自己为姑父的小混蛋,这个你叫杨豫之怎么忍?

    很快,杨豫之被窦奉节带兵捉拿,并施刑杀之,房陵公主也与窦奉节离婚,这可是李二陛下亲自判定的离婚案件……

    窦奉节虽然泄了心头之气,但是绿帽之名顿时声震天下,没过多久就病死了。

    房陵公主也没辙了,只得出家为尼……

    此刻房陵公主盯着房俊的眼神,就像是非洲大草原上的狮子盯上了一直羚羊……

    房俊心里直跳,哥们倒不是打算什么守身如玉,可您这盘菜,咱可真不敢下嘴……

    赶紧转向旁边的那位道姑,躬身行礼道:“微臣,见过长乐公主殿下!”

    这位道姑发髻高挽,露出一截儿修长白皙的颈项,优雅如天鹅。肩如刀削,腰如束缟,身姿窈窕纤弱,精致的容颜眉目如画,丽质天成。秀气的柳叶眉婉约,一双清澈的美眸明若晓溪,俏挺的鼻梁,温润的红唇,整个人温婉如玉,翩若惊鸿。

    只是眉宇之间那一抹淡淡的哀怨,却平添了几分娇弱……

    没错,这位便是李二陛下与长孙皇后的嫡长女,长乐公主李丽质!

    若是给古往今来所有最受宠的公主排个名,这位公主殿下必然榜上有名!

    而且,跟她的母亲一样,温婉贤淑之名传遍后世,几乎是所有皇家公主的榜样!

    长乐公主丽质天生,那长孙冲亦是丰神俊朗,这两人倒真是珠联璧合的的一对儿玉人!

    只是让人心生嫉妒……

    却不知为何亦是一身道袍,做出家道姑打扮呢?

    长乐公主微微一个万福,轻笑道:“房侍郎不必多礼。”

    她的笑容与房陵公主的魅惑众生完全不同,更像是一股清澈的泉水,淡然自然,清新隽永。

    却回味悠然……

    目光交错,房俊心底微微一震,他知道这一世也休想忘掉那对美眸。

    他两世为人,从未见过像那样的一对眼睛,清澈无尽,尤使人心动的是内中蕴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深远……

    晋阳公主已然拉着姐姐的手,得意的显摆道:“姐姐,刚刚姐夫带着我骑马了!”

    长乐公主柳眉微微一蹙,嗔道:“你以为姐姐没看到呀?你这个小淘气,万一伤了可怎么办呢?”

    伸出白玉也似的手指,屈指在晋阳公主光洁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惹得小公主夸张的雪雪呼痛,这才将眼波往房俊这边扫来,略带嗔意的说道:“平素便听闻房侍郎对兕子极是宠溺,本宫应该感激才是,可怎能如此娇惯小孩子呢?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为好。”

    她说起话来,语调轻软,嗓音娇嫩,浅嗔薄怒间,只有一股令人心神舒畅的清新惬意。

    房俊就笑了笑:“这可不怨微臣,谁叫晋阳公主如此活泼可爱呢?不过既然殿下有懿旨,微臣自当遵命便是。”

    长乐公主最是端庄严谨的性子,平素极是内敛腼腆,今日与房俊说话,一是见他如此宠溺兕子,心生好感,二则因为是高阳公主未来的夫婿,那也就是自家人,所以才熟稔了有些。

    可是房俊这话说得却是有些轻佻了,感觉很是油嘴滑舌……

    长乐公主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房陵公主自一遍笑吟吟的看着,也不插嘴,只是这眼神却在房俊身上转来转去,把个房二看得浑身发痒,满是不自在……

    这在此时,一声呼喝字银杏树后传出:“可是房二来了?速速过来,让孤罚你三杯!”

    房俊愣了一下,李承乾?

    心底虽然疑惑李承乾怎会出现在此地,不过太子相招,不敢耽搁,便对三位公主微微施礼,向银杏树后边走去。

    他刚一走,房陵公主就靠到长乐公主近前,伸手揽住她的胳膊,笑吟吟的说道:“这个房二不老实!”

    长乐公主似乎对房陵公主的亲昵已经司空见惯,二人虽是姑侄,但相差不过三岁,尽管性格南辕北辙天差地别,感情却出乎意料的好。闻言微微蹙眉,不解的看向房陵公主。

    房陵公主伏到她耳边,吃吃笑道:“那房二的眼神,恨不得把你一口连皮带肉的吞了……”

    长乐公主大囧,就连晶莹如玉的耳尖都泛起晕红,狠狠的瞪了房陵公主一眼,却惹得房陵公主更加肆无忌惮的大笑……

    走上那道斜坡,房俊忽然闻到阵阵桂花香,抬眼看去时,却见前方不远处,银杏树之外,尚植有数百株月季,沿着坡地铺开,万紫千红,开的正艳,而香味便是由此而来。

    娇艳月季之旁,青青碧草之上,娓娓流过的小溪边,此时已闲散张设着十来张原木古拙的矮几,几上菜肴多不过五具,却另置有果盒、茶盒各一,皆是式样简朴典雅。

    而围着案几而坐的,却是不下于十几人。

    李承乾见到房俊,笑着招招手:“房二,到孤这边来坐。”

    一霎间,房俊只觉得无数道或惊讶或嫉妒的目光直直的向自己望来。

    房俊微微一笑:“遵命!”

    抬脚走到李承乾身边。

    正坐在李承乾身边的高阳公主站起身,向旁边挪了个位置,给房俊让出地方,嫣然一笑。

    她今日身穿一袭葱蓝色的对襟半袖短衣、湖水色的长裙窄裈,反折领、细围腰,飒烈中倍显娇姿,衬着脚下一双尖翘绿蛮靴,如霜雪般骄人,犹如白莲般俏丽。

    房俊含笑颌首,表示谢过,待到跪坐在案几前的锦垫之上,放眼四顾,却被对面一颗铮亮的光头惊住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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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置身此山此地,身边溪水潺潺,确能令人心中俗事尽散,精神为之一振。

    只是一见到这个光头,房俊就满满的全是心塞……

    在座人数不少,太子李承乾、高阳公主、长孙冲、褚遂良、于志宁、还有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当然,还有这个俊得像是花儿一样的和尚——辩机。

    眉如柳叶,眼若朗星,鼻似悬胆,唇红齿白。

    一袭月白色的僧袍穿在消瘦的身上,清爽文雅之外,又透着一股俊朗的神韵,就连那嘴角的淡淡笑意,似乎都带着春风般的温煦。

    房俊有些恶心到了,你说你一个和尚,长得那么帅干啥?

    见到房俊的目光在打量自己,辩机合十微笑:“房施主,别来无恙?”

    本来无恙,见到你就有恙了……

    房俊心里吐槽一句,皮笑肉不笑道:“大师不在方外之地潜心修行,斩断孽缘,何以处处留恋这十丈软红?”

    辩机微微一愕,随即正容道:“入世即出世,只要心有佛,何处不修行?”

    “大师果然佛法精湛,说的话好有道理……”房俊见到矮几上的菜蔬,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白切鸡放在辩机面前的碟子里,一脸灿烂的笑容:“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入世即是出世,吃荤既是吃素,大师,请吃鸡……”

    “噗”

    坐在长孙冲身边的一个中年文士刚刚喝了一口酒,被房俊这句话害得呛到了鼻子里,一个劲儿的猛咳。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见到在座诸人都看着自己,一张白脸也不知是憋得还是窘的,红得跟一块大红布也似,连连摆手,尴尬道:“失礼了,失礼了……诸位勿怪。”

    其实何止他一人想笑?

    在座诸人各个面色古怪,显然都是想笑却不好意思,苦苦忍着罢了……

    这房二果然棒槌,一上来就跟辩机找茬,莫非这二人有什么过节?

    房俊仔细瞅瞅这人,脑子里搜索一阵,确定不认识,便不以为意,又将目光看向辩机。

    辩机依旧面带微笑,一副佛法精深的大德高僧模样,合十低宣了一声佛号,温言道:“佛法随缘,修佛之人亦可随缘,出世入世,不过心态,心态安然,便是红尘十丈,亦自佛心安定,不染俗尘。”

    顿了一顿,又说道:“房施主这句‘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看似率性豁达,与佛旨契合,实则大大不妥。然杀生妄语,却是地狱魔障,自当谨尔戒之,岂能沾染半分?苦肉身,贪妄欲,妒忌恨,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修佛之路,亦如人生七苦,善哉善哉。”

    众人肃然起敬。

    辩机容貌俊秀英飒,气宇不凡,十五岁时剃发出家,隶名坐落在长安城西南隅永阳坊的大总持寺,为著名法师道岳的弟子。后来道岳法师被任为普光寺寺主,辩机则改住位于长安城西北金城坊的会昌寺。

    其人远承轻举之胤,少怀高蹈之节,年方志学,抽簪革服,年岁不大,但名望却在关中佛门日益响亮。

    只不过房俊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未来……

    辩机出家之后,十余年中潜心钻研佛学理论,至贞观十九年玄奘法师回国在长安弘福寺首开译场之时,便以谙解大小乘经论、为时辈所推的资格,被选入玄奘译场,成为九名缀文大德之一,声望达至巅峰!

    再然后,自然就是“玉枕悬案”了……

    之所以说是悬案,是史学家对于高阳公主与辩机的这一段“婚外自由恋”其实是秉持着两种截然不同态度的,而这两种相反的论点,其立足点却是《新唐书》与《旧唐书》这两本唐代史籍。

    太子李承乾肃容道:“房二郎不可对大师无礼,大师学识渊博、佛法精深,乃是长安少有的大德高僧,尔自当勤加请教才是。”

    辩机的身份地位摆在哪里,乃是当今佛门的后起之秀,更是一面旗帜,若贸然得罪,怕是遭到整个佛门的诘难,得不偿失。所以,李承乾看似在此则房俊,实则却是帮了他一把……

    房俊自然听得出李承乾的本意,笑了笑,眼神瞥了身侧的高阳公主一眼,这丫头正襟危坐,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儿,俏丽的容颜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你娘咧!这俩货之间的破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若是发生了,那最开始勾搭是在什么时候?

    可别是现在,就当着咱的面已经眉来眼去勾搭成奸……

    那咱不得郁闷死?

    房俊心塞到极点,任谁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即将和一个和尚来一场婚外自由恋,此刻还都人模狗样的坐在自己面前,心情都好不了……

    房俊端起酒杯,有些郁闷的说道:“某来迟一步,自罚三杯,诸位随意!”

    一饮而尽。

    说是随意,谁又能真的随意?

    且不说房俊的家世,亦不说未来帝婿的身份,但说那名满关中的“财神”之名,以及李二陛下对其的信重,就没人敢不把尚未弱冠的房俊当个人物。

    更何况,刚刚结束的这场求雨,关中传得沸沸扬扬,“呼风唤雨”之名更是响彻关中,这般一个“半仙儿”似的人物,谁敢摆谱拿乔,大咧咧的让房俊自罚三杯?

    便是太子李承乾,都举杯陪着房俊饮了一杯……

    空酒杯放到案几上,刚想要拿起酒壶自己斟满,从旁伸来一只纤秀白皙的小手,拿起酒壶,替他斟满。袖口微微缩起,露出一截儿欺霜赛雪的皓腕……

    房俊看了高阳公主一眼,再次举杯饮尽。

    高阳公主便如一个侍女一般,再次斟满,只是清凉的双眸偷偷瞄了房俊一眼,咬着红唇低声说道:“急酒伤胃,不如先吃些点心菜肴……”

    房俊心里鄙视,你个死丫头,装什么贞洁烈女呢?

    心头郁郁,真想一走了之,眼不见为净。可是一想到自己在此,这二人可能还会稍有收敛,自己不再,岂不是光明正大的眉来眼去?

    若是真的能退掉这门亲事,他自不去在乎,你家再是情投意合,与我何干?可万一这门亲事退不掉,那自己就不得不娶高阳公主,这以后若是依旧与历史相同,岂不是相当于自己给他们创造机会?

    不走,心塞难受;走了,唯恐这两人勾搭在一起……

    穿越者,也不是任何事情都能牛逼吊炸天,想咋样就咋样啊!房俊郁闷得不行,咋办?举杯浇愁呗……

    再饮一杯,房俊看着对面丰神如玉的长孙冲和俊秀疏朗的小和尚言谈甚欢的样子,心底涌起一股恶意:不如哪天做出几个震天雷,把你俩都给送上西天,那就天下大吉了!

    辩机不能勾搭高阳公主,自己不管娶不娶她,都能高枕无忧;长孙冲这个兔爷儿完蛋,长乐公主不就成了寡妇?一想到长乐公主秀美清丽的容颜,纤弱窈窕的身段儿,端庄贤淑的气质,房俊就觉得心口一热,那位公主的确很符合自己的审美啊……

    心里正走神呢,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娇笑:“青山绿水,花香馥郁,枯饮无趣,怎能无酒令呢?”

    房俊回头一看,正是长乐公主与房陵公主联袂而来,长乐公主手里牵着晋阳公主,而清河公主则浅笑盈盈的走在房陵公主身侧。

    晋阳公主一见到房俊,便挣脱了姐姐的手,咯咯笑着向房俊扑来,结果到了房俊近前,脚下一绊,便一头扎进房俊怀里。可把房俊吓了一跳,他本不习惯跪坐,只是这么一会儿,就有些腿麻,被晋阳公主这么一撞,身子顿时一歪,好险撞倒身边的案几,赶紧伸手在地上撑住,却嗯上了身侧高阳公主的玉腿。

    虽然隔着裙子,却仍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一份滑腻修长,青春弹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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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阳公主被房俊摁在腿上,顿时便觉得那一只温热的手掌像是一块烙铁一般,烫得她浑身一颤,一股似痒似麻的感觉从腿上升起,那里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全身酸软。

    紧紧咬着唇儿,才把喉间那一丝呢喃生生忍住,眼眸飞快的瞥了房俊一眼,赶紧低下臻首,洁白的脸蛋儿早已飞上两抹红云,霞生双颊,倍添艳丽。

    芳心儿却是突突直跳,这个土包子、黑面神,他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房俊也很尴尬,顾不得享受手心的滑腻紧致,赶紧坐正身子,把手抽了回来……

    旁人离得稍远,加之角度的关系,并为有人发觉这一幕。

    但诸人却都被晋阳公主的亲昵态度吓了一跳,这位李二陛下的掌上明珠,到了席间便径自扑到发觉怀里,被房俊轻轻放在身侧,然后就像个小大人一般,正襟危坐,小腰杆儿挺得笔直,俨然一副家教良好的名门闺秀模样。

    只是却将高阳公主的任务接过手,不停的给房俊斟酒布菜,却又似一个贴身的小丫鬟……

    在座诸人,除了李承乾与辩机之外,便是长孙冲都不免心头泛酸,吃起飞醋来。这可是晋阳公主啊!大唐皇帝的掌上明珠,所受到的宠爱冠绝一众皇子公主,怎么就能跟房俊如此亲近呢?而房俊你,怎就敢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晋阳公主的侍候?

    高阳公主对于晋阳公主对房俊的亲昵,早已见怪不怪,不以为意。

    后来的三位公主殿下,却暗暗吃惊。

    尤其是长乐公主,对于兕子这个妹妹的性格,再也没有比她这个长姐更清楚的了。

    说好听一些,这小丫头是聪敏慧黠、心窍玲珑,其实就是人小鬼大,别看当着大臣的面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知书达理、端庄大气的,内里却极有主见,与任何人都天然保持着距离。

    除了小九与父皇,长乐公主还从未见兕子在任何人面前显得这个亲昵无间,即便是她这个长姐都差了点儿……

    李承乾却没有在意这个,在他看来,房俊这小子非但才华横溢,兼且心智无双,对自己似乎也有好感,当日骊山溪畔的那一番话,不仅仅是打开了自己的心结,更犹如自己的指路明灯一般。

    再说不久之后便是高阳的驸马,那就真正的成为一家人,兕子与姐夫亲昵一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在座之人他身份地位最高,便摆了摆手,笑道:“姑姑的提议甚好,有酒怎能无令?各位,咱们行个什么酒令呢?”

    饮酒行令,是中国人在饮酒时助兴的一种特有方式,但是在最初的时候,饮酒行令却是上层人士的特权。

    酒令由来已久,开始时可能是为了维持酒席上的秩序而设立“监”,汉代有了“觞政”,就是在酒宴上执行觞令,对不饮尽杯中酒的人实行某种处罚。在远古时代就有了射礼,为宴饮而设的称为“燕射“,即通过射箭,决定胜负。负者饮酒。古人还有一种被称为投壶的饮酒习俗,源于西周时期的射礼,酒宴上设一壶,宾客依次将箭向壶内投去,以投入壶内多者为胜,负者受罚饮酒。

    酒令成俗盛行,则于唐代的士大夫间,普通平民是甚少行酒令的,不知是否有律令约束,只是从未见于典籍。

    酒令在唐代诗文中酒令频繁出现,饮酒行令在士大夫中特别风行,他们还常常赋诗撰文予以赞颂,白居易便曾诗曰:“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当酒筹。”

    太子殿下提议,不仅要表示赞同,还要积极的响应。

    坐在褚遂良身边的人大声附和道:“美景当头,花团锦簇,不若就行一个飞花令如何?”

    房俊望去,但见这说话之人长着一张硬朗的国子脸、卧蚕眉,配合上他那魁梧的身量,很是有一份劲健奔腾的英武之气,无奈此时的他却是身着一袭繁花锦绣的儒士团衫,再配上如此一副好似沙场叫阵的豪迈嗓音,着实是有些不协调……

    “此乃监察御史,萧翼……”

    耳畔响起轻柔的话语,房俊扭头,却见高阳公主正低着头,红唇微动,显然知道房俊不识此人,为他介绍。

    房俊微微点头。

    此时后至的三位公主也已落座,房陵公主坐到李承乾身边,她比太子李承乾的辈分高一辈,也算是主客之一。

    长乐公主做到长孙冲旁边,长孙冲微微欠身,替她整理好锦垫,温文尔雅细致体贴,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羡煞旁人。

    清河公主却是贴着高阳公主坐了。

    褚遂良闻听萧翼之言,笑道:“萧御史怕是未饮先醉,有才高七斗的房二郎在座,吟诗填词这等风雅之事,吾等凡夫俗子正该退避三舍才是,岂敢狂妄自大的往前凑?”

    长孙冲亦笑道:“此言是极,有房二郎珠玉在前,吾等还是有自知之明才好。”

    他这话听起来是夸奖,但是紧跟在褚遂良后面说出来,却未免有揶揄鄙夷之嫌,谁不知褚遂良家的公子被房俊虐的颜面扫地,早已种下梁子?

    长乐公主微微蹙了一下柳眉,面容恬淡,不见喜怒。

    不怪褚遂良与长孙冲看不起房俊。

    实则现在房俊的诗词,一方面被人广为传颂,另一方面却被许多大儒文士诘责,盖因其诗词文字浅显,造句平白,虽然意蕴悠远,但总是少了几分才华横溢的华丽堂皇,被这些自诩学富五车之人所不喜。

    那监察御史萧翼一拍额头,苦恼不已:“倒是忘记这一茬!如此,岂不是某作茧自缚?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酒场之上?大不了就喝酒,能以房二郎的诗词佐酒,亦是人生一大快事!”

    房俊瞅了这个看似粗豪之人一眼,心里琢磨这家伙是随着褚遂良与长孙冲的话风嘲笑自己,亦或真是个豁达之人?

    自从跟房俊辩论一番,便轻易不再发声的辩机此时亦出言道:“房施主才华横溢,心智绝伦,乃是人中俊杰。贫僧虽是出家人,却也忍不住好奇之心。”

    房俊听到这个和尚说话就心塞,忍不住说道:“既然尘根未断,为何出家避世?大师不若趁早还俗,如此佛门或许少了一位大德,坊间却也多了一名牙婆,岂不美哉?”

    太子李承乾满头大汗,这话说得,太损了……

    高阳公主忍不住心底笑意,却又不愿失礼,只得拼命忍着,刀削也似的肩头不住耸动,握着兕子的手也愈发用力。晋阳公主茫然瞪着大眼睛,小手被十七姐捏得有些疼,却不知这位姐姐发了哪门子疯?

    辩机先是愕然,紧接着面红耳赤,自己可是真心觉得房俊的诗词都是返璞归真的上乘之作,任一一首拿出来,都堪称流传于世的名作,何以居然被如此侮辱?

    竟然将贫僧比作坊间的牙婆?

    修行再高,辩机的年纪也摆在那里,只觉得所有人都将嘲笑的目光看向他,顿时羞臊难当,起身便欲离席,合十道:“小僧着相了,这便回寺反省,罪过罪过。”

    太子李承乾赶紧挽留道:“大师何必在意?房二郎不过酒醉误言,大师还需见谅才好。”

    辩机正色道:“殿下误会,小僧非是因房施主之言而恼怒,恰恰相反,正是房施主之言,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令小僧惊醒。佛法无边,修行艰深,自当日日不辍时时领悟,虽然入世出世皆是缘法,但小僧仍未到达心若磐石,视红粉如骷髅的境界,难免心随意动,误了佛心,距离大乘之境愈发遥远。诸位,小僧告退,阿弥托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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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阳公主柳眉皱了皱,轻声说道:“少喝一点……”

    房俊抬眼瞥了她一下,撇撇嘴,对晋阳公主道:“倒酒!”

    “诺!”小公主笑嘻嘻的答应一声,像足了小侍女,乖巧的拎着酒壶倒酒。

    酒是上等的佳酿,不过没有经过蒸馏,比之房家的蒸馏酒度数不止差了一点半点。上辈子喝惯了高度酒,这辈子又继承了房遗爱的好身板、好酒量,这种酒喝着寡淡无味,但好在没有任何添加剂,口味醇正,倒也不错。

    房俊随意指使晋阳公主的做派,让所有人都眉头微皱。

    有的嫉妒,有的羡慕,有的则认为不妥。

    长乐公主便轻蹙柳眉,向晋阳公主招了招手:“兕子,到姐姐这边来。”

    谁知道小公主正玩得兴起,平素在宫里她就是除了李二陛下之外最大的大牌,所有人都对她恭恭敬敬,便是兄弟姐妹之间也客气多过亲昵,此时房俊对她随意的指使,却让晋阳公主感受到一种不拘于礼法的亲近,很是享受。

    便不在意的撅撅嘴,说道:“不要!兕子在侍候姐夫喝酒呢!”

    长乐公主是个温婉的性子,闻言只能作罢,却不会呵斥什么。

    房俊看着长乐公主,笑笑说道:“殿下难道觉得微臣有些不知尊卑?”

    长乐公主温言道:“房侍郎乃高阳未来的夫婿,何来尊卑之说?本宫只是觉得兕子年少,怕她累着而已。”

    “呵呵,”房俊轻笑一声,一伸手,便将晋阳公主抱到自己腿上,冲长乐公主挑了挑眉毛:“那就让微臣侍候公主殿下好了,如此殿下是否满意?”

    长乐公主为之气结,冷着俏脸,闭口不言。

    房俊的话细思起来,是有语病的。他没有具体点出名字,却只是笼统含糊的说是“微臣侍候公主殿下”,因为这句话是对长乐公主说的,很容易让人误会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不是有调戏长乐公主的成份在其中。

    当然,房俊自己肯定是没有这个意思的……

    可是禁不住别人多想啊!

    便是长乐公主自己,也觉得这句话让自己很不自在,可是又不能出言呵斥,否则岂不是越描越黑?

    长孙冲坐不住了!

    怎么着,你这还没成为我的顶头上司呢,就开始调戏下属的老婆了?这儿绝对不能忍!

    不过他是聪明人,自然不能在房俊的话语上挑毛病,不然岂不等于自己找帽子给自己戴?

    心念电转,长孙冲开口道:“现在坊间对房侍郎多有猜测,其中亦有很多无稽之谈,然则不可否认的对房侍郎的名誉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下官很是替房侍郎不忿呐!”

    房俊一愣:“有何传言?”

    莫非是那个关于自己“呼风唤雨”的谣言?只是坊间百姓的传言而已,此等话语便是那些最好找事的御史都没有半分兴趣过问。现在的大唐,可不是东汉末年一个“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就能拉杆子扯大旗造反的年代,就算你真的能通天彻地呼风唤雨,也不过是一个奇人异事而已。

    坊间传言正是御史最关注的领域,这帮子御史整日里没事可干,便收集坊间的各种言论,然后从中甄别涉及到皇亲国戚朝中大臣的是否确有其事,然后发动弹劾,增加存在感,偶尔运气好的话,还能将一半个位高权重的大臣拉下马,名动一时。

    萧翼正是监察御史,是以关于房俊的传言可是听了不少,至今他的案头还摆放着收集来的传言汇总。

    便笑道:“房侍郎有所不知,现在坊间关于你的传言还真不少,不过其中有两个颇有分量,传播的也更广一些。一个是说你才是雷神下凡,是以能呼风唤雨;另一个,则是说你的那些诗词,都是抄袭而来,并不是你本人所作,哈哈,传言吗,本御史是不信的……”

    说是不信,可那一张毛发旺盛的国字脸上,却满满的全是揶揄之意……

    房俊不以为意,因为他本来就抄来的……

    他甚至认为这个传言其实还是很靠谱的。

    试想,一个率学无诞、不学无术的家伙,整日里只会舞刀弄棒,突然之间就诗词绝伦,每一首诗词做出来都能轰动一时,流传甚广,怎会不让人奇怪呢?

    抄袭,是个最好的解释。

    花钱雇几个寒门学子,整日里在家苦思诗词,然后偶有佳作,便拿出去出风头,扮演一下诗词大家,搏一个文采非凡的美名,这样的事儿是有可能的,而且不止房俊一个人干过。

    房俊对于这些猜测传言并不在意,他又没想真的当个诗人,随便你怎么说!闲来无事就抄袭一两首应景的作品,刷一波存在感,还能顺便恶心一下对头,何乐而不为呢?

    只不过这个萧翼看似粗豪,实则也有些诡诈,倒是让房俊刮目相看。

    而且此人应当是长孙家那一条线上的,不然为何长孙冲刚刚质疑自己的水平,这家伙就举出证据恶心自己?

    如何打击房俊的机会,褚遂良怎会错过?

    捋了捋颌下美髯,褚遂良很是温和的笑道:“简直荒谬!房侍郎之才华,关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这定是一些嫉贤妒能之人胡乱编造出来,然后故意传播到坊间,想要对房侍郎的名望造成打击,此等小人,正是御史台的检查对象,萧御史回去之后,应当严加防范,将这些无耻之人找出来,为房侍郎正名!”

    长孙冲亦笑道:“正是!只不过虽然说谣言止于智者,但世人皆在名利之中,又有哪个能真正的擦亮眼睛,甄别是非?与其费尽心思去寻找散播谣言者,还不如房侍郎自己站出来,给自己正名,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这三人一唱两和,话里话外,就是想说:你有能耐,就当着咱们的面儿,做出一首让咱们心服口服的诗词!否则,你就是欺世盗名,就是抄袭!

    房俊看着得意洋洋的长孙冲,就笑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世人多毁谤之语,却很少褒奖之言,不外乎人心险恶而已。”

    于志宁点头微笑。

    太子最近一段时间的转变,让他这位太子之师很是欣慰,不仅仅是心态摆正了,就连对于世事的看法,也更加深邃。便如这一句话,简直鞭辟入里,一针见血,将世人的劣根性看得通透。

    如此稳重聪慧,才是帝国之未来,若是能一直这般表现,何愁陛下再生易储之心?

    对于房俊,李承乾很是维护。

    他不仅钦佩与房俊的才华,亦惊叹于房俊“呼风唤雨”的手段,更折服于房俊对于朝局人心的洞察。

    若不是房俊的点醒,自己现如今必然还在战战兢兢惶恐不安中度日如年,在畏缩不前胡作非为中越走越远,不知何时,父皇的耐心耗尽,巨大的灾难便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只是他的这句袒护之言,褚遂良与萧翼虽然惊诧,不知房俊何时得到太子的垂青,长孙冲却瞬间变了脸色,一股嫉恨不可遏止的涌上心头。

    “殿下此言差矣,”长孙冲尽管心底怒不可遏,脸上却依旧满面春风,俨然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匆匆一世,宛如白驹过隙,等到百年之后,吾等只剩一抷黄土,还有何物留给后人以供凭吊呢?不过是名声而已。若房侍郎当真有真才实学,自当挺身而出,以诗词为自己辩驳,否则世人皆言其无耻抄袭,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怕是再无更改了。”

    李承乾凝神看着长孙冲,心里涌起一阵极度不舒服的感觉。

    他和长孙冲是姑舅亲,自幼玩在一起,长孙冲更入东宫做自己的伴读,感情相当深厚。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原本那个坦荡温煦的长孙冲,就变得越来越阴冷,心思越来越重,对自己也渐行渐远。李承乾不是不知其与李泰走得很近,但他却从不愿相信长孙冲是舍自己而投靠李泰,他更愿意相信这只是普通的兄弟往来,毕竟,长孙冲与李泰也是姑舅亲……

    可是现在看来,可能是自己一厢情愿了,否则,长孙冲怎会当着这许多人的面,驳斥自己?

    李承乾缓缓闭上眼睛,心里有些难过。

    你长孙家,就这么不看好孤这个太子?难道多年的兄弟情分,便这么悄然淡去了么?

    长孙冲说完,也有些后悔。

    毕竟现在的李承乾才是太子,自己接近李泰,一则是未雨绸缪,再则亦有更甚的动机,却从不想跟李承乾撕破脸面。若是那样,外人会如何看待他长孙冲?

    李承乾被陛下所不喜,太子之位朝不保夕,是以便立即见风转舵,靠上最有可能争得储位的李泰么?

    长孙冲不想自己一贯辛苦经营的君子形象有任何瑕疵!

    可是面对房俊,他却是满腔的嫉恨,怎么也压制不住!

    一直以来,自己就是勋贵二代之中最出来拔萃的那一个,无论皇帝陛下还是满朝大臣,谁个不给自己挑个大拇指,说一句温润如玉、前途无量?

    可是现在,自己却被房二这个棒槌全面超越!

    更有甚者,自己居然马上就要成为房俊的下属……这个更是不能忍!

    房俊低眉垂眼喝着酒,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话说当初他甚至为了不娶高阳公主而自污名声……

    虽然这是个名声可以当信用卡刷的年代,可是自己明明已经有了信用卡,还要名声干什么?

    他只是有些想不通,何时得罪了这个长孙冲,使其对自己处处针对?

    难道你小子就不怕到了“神机营”,老子给你穿小鞋?

    他是不在乎什么名声,爱说你就随便说,难道哥们还能少一块肉?

    但是有人不干了!

    高阳公主挺直腰脊,俏脸紧绷,低垂着眼帘,脆生生说道:“长孙少卿请慎言。口口声声坊间之言,却不知这些话坊间有几人在说,又有几人在传?谣言止于智者,以长孙少卿的智慧,怎能说出这般世俗低劣之语?”

    长孙冲一张小白脸瞬间涨红,愤怒的瞪着这个丝毫不给他颜面的小姨子!

    “漱儿,不可无礼!”长乐公主轻轻呵斥一声,却见到高阳公主梗着脖子,一副不忿的神情,只好暗叹一声,再不言语。

    晋阳公主也瞪着大眼睛看着房俊,奶声奶气的问道:“怎会有那么无聊的人呢?姐夫很有才华啊,你每次给兕子讲的故事,比父皇的都有趣!”

    众人差点绝倒!

    和着在晋阳小公主眼里,有没有才华就是谁讲的故事更有趣?

    晋阳公主举起小拳头,狠狠的攥着,给房俊打气:“既然他们说你没才华,是抄袭的,那姐夫就再做几首诗词,让他们看看你的厉害!兕子永远站在姐夫这边!”

    “呵呵呵……”

    李承乾、房俊一起笑了起来,高阳公主也不禁莞尔。

    房俊抬手揉了揉晋阳公主的头发,惹得小公主一阵不快:“呀!头发都弄乱了呢,姐夫真讨厌,兕子又不是小孩子……”

    房俊坐直身体,点头道:“既然公主殿下有命,微臣岂敢不从?不就是做事填词么?对于那些无能平庸之人来说,殚思竭虑也不一定有所突破,所以便用怀疑一切的眼光却怀疑别人!但是对于房某来说,那根本不叫个事儿!”

    长孙冲差点气死,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英俊面容亦有些僵硬。

    褚遂良更是老脸一红,这个混蛋房二,这话说的,简直就是在啪啪的打脸……

    萧翼也有些坐不住了,这指桑骂槐的,太损了!

    但是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看法,房俊的才学大抵是有一点的,但是绝对与他表现出来的惊才绝艳完全不配!

    房俊才几岁?他才读了几本书?

    更别说作诗填词可不仅仅是有才学就行的,没有相应的阅历,如何能将饱满的感情表达出来引起别人的共鸣?

    旁边一直默然不语,只是笑嘻嘻看着的房陵公主,这是抚掌娇笑道:“久闻房侍郎诗书双绝,今日有幸,可以大饱眼福!来人,速速请来文房四宝!”

    房俊客气道:“殿下过誉了!微臣虽然不是旁人口中的欺世盗名之辈,但才学实在有限得紧,怕是要令殿下失望。”

    “怎么会?本宫阅人无数,哪个男人金玉其外、徒有其表,哪个男人内有锦绣、实而不华,还会看不出来么?”她笑靥如花,一双媚眼在房俊身上滴溜溜打个转,又似无意间瞥了一眼长孙冲。

    长乐公主清丽的容颜顿时一僵,长孙冲却脸色一白,眼神闪烁。

    高阳公主胸中郁闷,忿忿的瞪了自家姑姑一眼,这都说的什么话儿?也太露骨了吧!

    自己虽然对容貌身段儿都有自信,可房陵公主正是花双十年华,容貌艳丽妩媚多情,那凹凸有致的娇躯便是自己见了都心跳耳热,整个人就像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甜美多汁,难保房俊这个土包子抵挡不住诱惑!

    顿时便起了戒心,要知道,这位姑姑可是有勾引侄女婿前科的!

    房俊也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这位作风豪放的房陵公主是称赞自己确有才学,还是对自己言语勾搭……

    只好装作什么也听不懂:“多谢殿下夸赞,微臣实不敢当……”

    李承乾扶额无语,自己这个姑姑,还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见到拿着笔墨纸砚的侍女碎步往这边走,便催促道:“走快些!”

    再等下去,还不知道房陵公主能说出如何出格的言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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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又能在未来的老婆与送自己绿帽子的和尚面前保持一个好心情?

    所以从一到场,他就开始喝酒,不停的喝。

    尽管这酒度数不高,饮之寡淡,可毕竟也是酒……

    房俊酒量相当不错,饮这种酒,想要醉很难,但是想要兴奋起来却不难。

    他现在就很兴奋。

    对于什么抄袭之类的传言,他并不在乎,又不是一个立志想要当诗人的男人,别人爱咋说咋说被。何况即便是那些御史想要找自己的麻烦,也完全不可能有证据——除非他们也能穿越到未来……

    但是他不介意打脸。

    嚷嚷着要把自己钉在抄袭的耻辱柱上的三个人,褚遂良属于旧怨,打他的脸没压力;长孙冲这个小白脸处处针对自己,难不成以为我不知道你撺掇武氏兄弟,想要谋求房家湾码头的野心?打他的脸,没商量;至于那个看似粗豪实则奸狡的萧翼,房俊更是没有好印象,顺道一起打了就是……

    当然,不仅仅是想打脸。

    人和动物一样,总会下意识的想要在异性面前表现自己最优秀的一面,所以,现在的房俊其实更像一只雄孔雀,他想要在高阳公主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比那个和尚强的多;也想在房陵公主面前展示自己的优秀,哪怕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求偶的打算;至于长乐公主,房俊也不知道潜意识里是不是正因为有她在,自己的冲动才会更无法遏制……

    还有重要的一个理由就是,他似乎对于晋阳小公主的要求,完全没有拒绝的能力……

    侍女将一张宽大的案几抬过来,就放在溪边的草地上,笔墨纸砚一一排放整齐。

    房俊站起身,没有拿酒杯,而是干脆拎着酒坛子晃晃悠悠的走过去。

    喝了一口酒,接过侍女递上的蘸满浓墨的毛笔,想了想,对长孙冲说道:“刚刚不是有人提议行一个飞花令么?哦,是谁来着?酒喝得有点多,记不起了……不过没关系,这第一句令,房某送给长孙少卿!”

    一边的萧翼面红耳赤!

    混蛋!是我提议的啊,有必要这么无视我吗?这小子还真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不就是顺着长孙冲和褚遂良挤兑你几句吗?

    装!你接着装!老子就不信那些诗词都是你写的,屁大的年纪,怎么可能达到那样深刻的思想境界?老子就看看你要写些什么!

    长孙冲微笑道:“荣幸之至!”

    房俊瞥了他一眼,愈发觉得这家伙帅气的表面下其实有着一颗无比虚伪的内心,顿时觉得长乐公主是有点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摇了摇头,左右领着酒坛,右手悬腕,笔尖在雪白的宣纸上游走,一挥而就。

    诸人都已起身离座,凑过来观看。

    虽然不少人怀疑房俊的诗词是抄袭而来,但是对他的书法水平,却很少有人抨击。诗词可以事先做好背诵,但是这字确实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半分假都做不得。

    在场之人书法水平最高的自然是褚遂良,老褚捋着胡子,连连赞叹,即便心里不爽房俊的为人,亦不得不承认这一手字确实写的漂亮。

    楷书的笔画书写一般要逆锋起笔,回锋收笔,将锋芒藏住,极重含蓄。但房俊的字体起笔之处更多的只注重取逆势,从空际逆入,并没有完全把锋芒藏住。收笔时有回锋的意思,但是也不刻意顿挫回锋,强求圆润。

    这种写法不但无损于含畜之美反而增添了一种生气和自然轻松感。

    而且房俊的字明显借鉴了行书的写法,有行书笔意,点画之间多前后呼应,笔意相连。有的甚至干脆就用行书的写法,笔画与笔画之间有牵丝映带。

    褚遂良心底暗叹,这简直都有开宗立派的水平了……

    能够在书法上有如此造诣之人,已经不仅仅是勤学苦练就能够达到的了,必然是天资纵横、惊才绝艳之辈,而这样的人,会为了一介虚名,干出抄袭这么愚蠢的事情?

    房俊写完手笔,看着自己的字,愈发满意,大口喝酒,鼻端却突然钻进来一股甜香,扭头看去,才发现房陵公主依然挤到自己身边。

    宽大的道袍裹住玲珑浮凸的身段儿,峰峦沟壑若隐若现,居然比之暴露的衣物更加惹人遐思,尤其是那一股温馨的体香,更是让人怦然心动……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房陵公主轻声念道,随即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怎么感觉好像只是半阙啊?赶紧把其余的写出来!”

    房俊哈哈一笑,说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任何事情都要留有余地。”

    长孙冲瞅了瞅褚遂良,再看了看萧翼,这两人一脸尴尬,听得出房俊这是在说他们事情做的有些过分……不过长孙冲却是面色涨红,你房二送我这么一句诗是个什么意思?

    若是旁人估计会认为这是在劝说要及时行乐,可是放在我身上……

    长孙冲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难不成这房俊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啊?!

    下意识的望向身边的长乐公主,见到公主一脸恬淡,清理柔美的俏脸没有一丝异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是看向房俊的时候,却凶光毕露,恨不得把这胡言乱语的混蛋咬死才好……

    房俊拎着酒坛子灌酒,心情有些沉郁。

    他写这两句诗给长孙冲,并不是什么及时行乐那么简单。

    过不了几年,晋阳小公主就会在花儿尚未盛放的年纪夭折,所以房俊甚是怜惜,才会对她如此宠溺。然而自此之前的那一年,晋阳公主的同母姐姐、李二陛下的嫡长女长乐公主,已然先一步离开人世、玉殒香消……

    不可否认,哪怕只是肤浅的接触,房俊亦对长乐公主生出很浓厚的好感。这并不是说他真的有什么觊觎之心,而是长乐公主的相貌、性格很符合房俊的审美,哪怕只是看着,便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欣然。

    如此温婉如玉丽质天生的天之骄女,却在生命最灿烂的时候陨落,实在是一种悲哀。

    房俊知道,哪怕他能稍微改变这个大唐的走向,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历史那种强大的惯性,岂是人力能够左右?

    所以晋阳公主大抵会如同历史上那般夭折,长乐公主亦是如此……

    能够预知未来,这是穿越的莫大福利,亦是他能在这个时空立足的根本,却也让他多出了寻常人不会有的烦恼。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珍惜眼前吧,面对悲凉的命运,只有现在才是最美好幸福的时刻……

    命侍女拿走那张宣纸,房俊再次饱蘸墨汁,想了想,提笔挥毫。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房俊抬了抬眼皮,有些吃力,斜眼看着褚遂良,笑道:“这一句,送给褚伯伯。人生在世,自当力争上游,只是当持心守正,别被纷乱的世俗迷了眼,非但夜路要少走,看似浅草的小路亦当小心才是,说不得一不留神,便被草下的石头硌了一下,马失前蹄……”

    褚遂良呵呵一笑:“房侍郎好文采!”

    心里确实郁闷至极!

    你个黄口孺子,居然如此嚣张,这是在警告老夫少惹你为妙,否则说不定你这个藏在草地下的土坷垃就能让老夫马失前蹄?

    简直荒谬!

    房俊不理他,狠狠灌了一口酒,眯着眼睛看着萧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