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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御闻言肃然,恭谨说道,“大师费心指点晚辈迷津,是萧御莫大机缘,萧御诚心奉教。”

    玄道禅师微微颔首,“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从你的慧根开始——”

    “嗡——”

    高昂的鸣声响彻整座凌天殿,所有人都簇拥到地镜周围数十丈之地,每个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凌天塔第九重之上,因为在第九重上印刻着一个足以不朽的名字——云晟。

    只见金色华光流转,天镜之上,云晟两个大字印刻天镜最上方,和另外两个人并列在一起。

    秘境近万年以来,能够印刻在天镜九重的,就只有这三个人,前面两人都成为一方大能,其中一个现在依旧存于世间,只手建立了六品顶级宗门。

    凌天殿中所有人的眼神都异常复杂,而其中最为直接的就是单宗,在提心吊胆了两个时辰之后,终于等到了这个结果,所有的情绪尽数爆发出来,咆哮着大吼道。

    “好!”

    这一声怒吼用尽全力,临近的几个弟子骤然听到几乎被震晕,除了为数不多和单宗实力相当的人,其余的都紧紧皱着眉头,一脸难受之色。

    单宗犹不尽兴,继续大吼一声,“好!云师兄天下第一,谁人能比!”

    范奕也激动的跳了起来,这场比斗在他们心里原本没有任何的悬念,但是萧御后面突然的爆发几乎将他们吓的冷汗直流,当云晟和萧御同时处于第八重凌天塔时,萧御甚至一度领先云晟,更让他们提心吊胆,现在结果最终揭晓,他们终于还是笑到了最后,如何能不激动万分。

    “云师兄就是神!”

    在这个时候,云晟于他们而言的确已经是神的存在,宗门之中历代进入凌天塔者最高者,也不过是第十二代宗主和当代宗主的第七重,但是云晟却最终直上第九重。

    无论此行结果如何,云晟都将成为宗门第一人,也必然是下一代宗主。

    不仅是云晟,其他所有人也都对云晟生出敬仰之情,身为修武者,对于强者从来都会心生敬服,纵然单宗和秦烈赌斗,但本心里对他依然既敬且畏。

    但是当云晟达到第九重凌天塔之后,单宗对秦烈的态度还是生出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很快就蔓延到单宗全身,先前所有积压的愤怒,正好以此为最佳的宣泄点。

    “秦兄,现在又当如何?”

    薛懿有心调和双方,闻言急忙说道,“单兄,虽是赌斗,但不过一时之气,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哼!”单宗眼中闪过冰寒之色,“如果异地处之,只怕秦兄未必会肯周全我,既然是赌斗,自然没有更改的余地,薛师兄如果执意维护,只怕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这句话分明含有威胁之意,在云晟冲到第九重之后,即使面对薛懿,单宗也完全不客气起来。

    薛懿眉心微微一拧,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在绝对的强者面前,有时候臣服并非胆怯,而是一种智慧。

    “所以,”秦烈缓缓抬起双眼,“你认为我是输定了么。”

    单宗冷笑道,“难道不是么!我师兄已经到达第九重凌天塔,萧御却还在第八重,胜败已经一目了然!”

    秦烈斜靠在水晶石玑上面,双手环抱于胸,目光甚至根本没有落到单宗身上。

    “九重凌天塔,只有破掉九重才能称为成功,这个道理你也不懂么。”

    “哼!”单宗怒道,“既然是九重凌天塔,自然是谁先到第九重谁赢,否则如果两个人都不能破开第九重,难道就没有胜负了吗?”

    秦烈缓缓起身,淡淡说道,“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情——只有冲破九重凌天塔,才能到达最后的终点,看到秘境真正的秘密,连这一点都不知道,也敢妄自在我面前叫嚣么。”

    单宗一怔,这一点他确实没想到,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够破开九重凌天塔。

    如果当真如秦烈所言,那他们不是还要再一次陷入提心吊胆,单宗怎么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心中一横道。

    “你又没有来到过秘境,怎么可能知道上面的真实情况,你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因为不能面对失败而已,什么第九重之上才是真正的秘密,谁会相信这种鬼话!”

    并不是没人相信秦烈的话,但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更愿意遵从单宗说的,秦烈固然十分强大,但是单宗这边毕竟高手众多,何况云晟自九重凌天塔功成下来,秦烈未必是他的对手。

    “无凭无据,就算按照常理来说,也是谁最先冲到第九重谁赢,你现在这样说,分明就是输不起。”

    “就是!赌斗的时候那样嚣张,到最后却是这么一副怂样,真是可笑之极。”

    “单师兄,愿赌服输,如果秦烈倚仗自身实力不愿承认,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难道还怕他区区一个人不成。”

    这些人都非单宗同宗之人,现在出来声援他,单宗顿时底气十足。

    不错,秦烈只有一个而已,就算加上魏无忌,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这样嚣张,单宗越想越气,昂首说道。

    “多谢众位仗义执言,我澈云谷一定铭记在心!”

    这句话才是众人想要听到的,每个人的脸色都松快起来,能够和澈云谷攀上一些交情,无论如何都不是坏事。

    秦烈目光淡淡落下,众人被秦烈目光触及,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看来,你们是要仗势而为了。”

    单宗瞠目道,“不错,你又能怎样!”

    秦烈双掌垂落,火红色的头发犹如妖异的火焰,目光冷峻而从容。

    “没有,只不过仗势而为的不是你们——而是我!”

    话音落处,秦烈猛然一步上前,右掌凌空平平按出。

    很平常的掌势,平常到甚至会被忽略,但是却没有人敢轻视这一掌,每一寸虬结的肌肉上都仿佛蕴藏着足以摧毁山峦的力量。

    单宗大吼一声,“我们一起上——结云矩阵!”

    澈云谷一众弟子瞬间集结在单宗身后,右掌一齐按出,所有力量集结于中心一点,由单宗牵引迎向秦烈。

    薛懿一震,高声叫道,“秦兄,云矩阵威力非同小可,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浩瀚掌力凝为一点,如山峦重重压向秦烈,秦烈虽然听到学薛懿的提醒,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单掌按落,隐隐有气吞山河之势。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魏无忌飞步上前想要襄助秦烈一臂之力,却猛然看到秦烈掌间化出一道淡红色的光晕,时间恍若凝固一般,看似无匹的云矩阵竟不能前进分毫。

    薛懿全身巨震,“什么!挡下了!”

    话音未落,凝固的空气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冰——”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声音?”

    忽然,一个惊恐的声音响起,“云、云、云矩阵!”

    单宗脸色骤然一变,随即响起连绵不绝的清脆声,恍若三冬寒冰碎裂一般,只见云矩阵上,似乎生出一道道无形的裂缝。

    “不好!”

    单宗大惊,蓦地看到秦烈右掌向前一挺,原本相持的均势忽然完全破裂,万钧之力沿着云矩阵层层劈落,莫说单宗此刻无力抵挡,纵然他全力施为,也不能阻挡分毫。

    澈云谷众人只觉全身剧烈一震,云矩阵轰然碎裂,众人被秦烈掌势击中,一齐向后摔倒在地。

    凌天殿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说不出半句话。

    仅仅一招,就凭一人之力破掉了澈云谷云矩阵,即使是云晟,也未必能做到啊!

    良久,终于有人开口,“他是人吗……”

    旁边的人茫然地摇着头,满脸苦笑,“不知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薛懿复杂地望着秦烈,秦烈的实力他一早就看的极高,能够以一己之身挑战澈云谷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真本事,但是他刚才才发现,他依然错的很离谱,秦烈的实力远远超出他的估计。

    而且更恐怖的是,秦烈方才全力运转源气,依旧只能看出破宗三星左右的修为,难道说秦烈真的只有破宗三四星么——如果是这样,那么秦烈的实力无疑更加恐怖。

    凌天殿中有一多半的人实力都在破宗四星以上,所以他们看到萧御不过区区七品破灵的时候,才会根本不把萧御放在眼里。

    而包括薛懿和单宗在内,至少也有一二十人修为达到破宗七星,而且他们都出生于大宗门,平时越级战斗都是常态,几乎都可以和寻常御皇一战,但是和秦烈相比,却显得如此不值一提。

    秦烈随意地站在凌天殿上,但是在众人眼中却犹如天神一般。

    “既然云晟能够直上九重凌天塔,你们澈云谷的实力应该不低,可惜——”

    秦烈没说可惜什么,但是众人都能听出来,单宗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倒下,此刻胸中怒气盈天。

    “秦烈,你可以杀了我单宗,但你不能出言辱我宗门,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秦烈眼中猛然红光一闪,顷刻之间犹如杀神临凡。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仗着宗门之势可以随意羞辱他人,偏不许别人也做一样的事么,既然如此,我今天就给你留点教训!”

    话音未落,秦烈一步上前,右掌平平按出。

    单宗大骇,虽然他刚才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是面对生死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坦然。

    单宗大吼一声,土黄色的源气全力旋转,猛然双手一按。

    “帝皇山!”

    这招帝皇山先前面对长歌时曾使出过,但当时不过是一个反击的幌子,现在却是全力而发,只要挡下秦烈这一掌,就可以重新结阵,澈云谷有许多厉害至极的阵法,凌天殿内外也还有一些澈云谷高手,结合众人之力全力周旋,未必没有机会撑到那些高手出来。

    一念未定,耳边已经传来山峦崩裂之声,“轰!”几乎在同时,整座帝皇山轰然碎裂。

    单宗一跤坐倒在地,满目惊骇地看着秦烈,无尽的绝望尽数涌上来,同时还充盈着愤懑与不甘——凭什么秦烈修为不如他,实力却将他完全碾压。

    正在愤懑与不甘之中,蓦地一道身影闪烁,横立在单宗身前,单宗一望之间犹如见到救星,大声喊到。

    “二哥,救我!”

    薛懿目光一怔,这个棘手的角色也到了么。

    只见那人右掌一带,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的弧光,径直迎向秦烈。

    “啵——”

    双掌相交,一道硕大的光晕从双掌之间幻化,竟足有三十余丈宽。

    众人纷纷避开,眼中看的真切,那人正是澈云谷第二人——云溪。

    云溪眉心微微一皱,他先前因为在参悟凌云殿密室中一门高深的功法,所以一直没有出现,费尽数个时辰才终于有所领悟,自忖顷刻之间不能尽数掌握,才走出密室。抬首之间就看到眼前这幅情景,竟然有人对单宗出狠手,急忙飞身上前相救,没想到刚才一掌用了九成力量,竟然没有占到丝毫上风。

    “你是谁——”

    秦烈气势凌绝,闻言不羁一笑,“终于来了个不错的角色么。”

    五色火焰同时凝结,但这一次和先前不同,要压缩的更为紧密,甚至几乎完全将五色火焰化为一体。

    云溪脸色一变,秦烈这一手看似简单,其实困难至极,火焰本是暴戾的能量,最不能容忍被束缚,现在秦烈却将五色火焰压缩在一掌之间,这是何等的恐怖。

    云溪右掌朝天一指,只见天地之间似乎有无数密集的能量飞速涌入到云溪手掌中,由星星点点变成光束,最后附着在云溪右臂之上,发出深紫色的光芒。

    薛懿一惊,“天地雷动!”

    云溪眼角傲气丛生,右臂悍然攻向秦烈,“我就陪你玩一玩。”

    秦烈掌中火焰迎风一展,笔直冲向云溪,众人被二人气势所迫,早已远远避开,只见双掌在空中猛烈地撞倒一起,深紫色的雷电迸射而出,顷刻之间将火焰切割成千万片。

    单宗情不自禁地大叫一声,“好!”

    云溪眼中傲气更盛,“不过如此!”

    “是么——”秦烈眼角淡淡一掀,“那就看你如何应对!”

    话音未落,秦烈右掌虚然一握,原本散落在空中的火焰骤然凝结,在风势的催动之上甚至比先前威势更盛。

    “破!”

    只见五色火焰重新凝结之后,将深紫色雷光重重包围,顷刻之间切断云溪所有撤退的方向。

    云溪脸色骤然一变,已经脱离身体的能量竟然还能控制的如此自如,当真匪夷所思,眼见万千火焰将他紧紧包围住,云溪双手猛然合十,大地之上瞬间生出重重山峦,将火焰尽数挡在外面。

    仓促之间云溪能做到这样原本已经十分难得,但是这样一来他无形中就完全陷入了被动,只能任由秦烈在外面发动攻击。

    果然秦烈右掌扬起,一掌印在山峦之上。

    “轰!”

    山峦瞬间碎裂,一道身影飞速后掠,瞬间已在数十丈之外,但是秦烈的掌势延绵不衰,竟然冲击到数十丈外,径直按在云溪身上。

    “哼——”

    云溪闷哼一声,这一掌打在身上极不好受,如果不是因为隔了这数十丈的距离,只怕他要被这一掌打的吐血。

    然而一念未止,天外赤影如火,秦烈右掌再度劈落。

    “该死!”

    云溪怒骂一声,也顾不得刚才受了一掌,周身源气全力运转,一道将近十丈的雷刃瞬间幻化。

    “轰!”

    云溪胸口源气一滞,竟然控制不住身形,再度被击飞到数十丈之外。

    凌天殿中众人纷纷瞠目,在云溪开始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局面会有反转,没想到不过数招之间,云溪竟然已经全面落入下风,虽然不像单宗那样毫无招架之力,但也不过是勉强支撑而已。

    云溪一直都是绝顶天才,直到遇见云晟才自甘第二,现在怎么能容忍别人如此羞辱于他,脚下甫一落定,眉心骤然闪过黑紫色光芒,气势瞬间撑破天际。

    “是诛神雷光!”

    澈云谷一众弟子看的真切,纷纷兴奋地叫道,云溪平素极少使用诛神雷光,一是因为耗费太过巨大,二是因为最强的力量总要有所保留才会显得强大,现在召唤出来,足见对秦烈的重视和忌惮。

    秦烈淡淡说道,“诛神么——好大的的口气。”

    云溪神色冰寒,目光之中杀气凌厉,“是不是能诛神,你一试便知——”

    蓦地无穷黑紫色雷光从云溪身体之中迸射而出,在空中凝为一体,幻化成一把七尺长的雷枪。

    只有短短七尺,但是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悸,秦烈目光之中终于掠过一缕肃然。

    “有意思——”

    云溪凌空而起,右手紧持雷枪,猛然大喝一声,“诛神!”

    只见雷枪刺破长空,携带至刚至猛之力直取秦烈。

    秦烈望着破空而来的雷枪,竟似丝毫不为所动,待到雷枪到身前三尺,才平平伸出右掌。

    云溪恨意滔天,竟然将他轻视到这种地步么,既然如此,就让你尝尝后悔的滋味。

    “破!”

    雷枪骤然暴涨,漫天凌厉的雷光尽数击中秦烈。

    单宗大喜,“得手了!”

    澈云谷一众弟子更是欢欣雀跃,即使是云晟,当日也不敢硬接这招诛神雷光,秦烈却如此做大,除了找死没有什么能够解释。

    只要几息的时间,秦烈就会被雷枪尽数切断经脉,从此成为一个废人。

    黑紫色雷光悬于秦烈之顶,但秦烈的脸色竟然依旧丝毫未变,反而像是在好整以暇地欣赏雷光。

    薛懿脸上的汗水岑岑而下,他忽然已经意识到了结局,但越是意识到,越感到惊惧。

    就在众人满目期待之中,秦烈的声音忽然淡淡地传来。

    “就只有这种程度么,如果还有隐藏的力量,不如一并使出来。”

    一句话犹如惊起千重涛浪,众人就像看到鬼一样,面对云溪雷霆压顶的情况下,他竟然始终如此从容,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变态的人。

    云溪更是惊怒交集,诛神雷光已经是他的最强力量,现在秦烈这样问,无疑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扇着他的耳光。

    “你找死!”

    云溪的滔天愤怒进入融入雷光之中,但秦烈却始终如昆仑横立,仿佛世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撼动他。

    “没有么——看来还是让我——”

    “嘭!”

    急促而浑浊的声音骤然在空中响起,让秦烈的话戛然而止,单宗狞笑着站在秦烈身后,双掌死死按在秦烈背心之上。

    “这次,我看你还如何嚣张——爆!”

    无穷源气没入到秦烈体内,犹如在里面爆裂一般,秦烈右掌终于一松,漫天雷光尽数击中秦烈。

    魏无忌大惊失色,“秦兄!”接连被两大高手合力击中,秦烈又不是无敌之身,怎么能够承受。

    云溪担心秦烈临死之前疯狂反扑,雷枪猛然一震,将秦烈震飞到数十丈之外,方才落到地上。

    脚下猛然一软,竟似站立不稳,诛神雷光确实厉害,但是对源气的消耗也的确太大了,不过反过来想,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显得出诛神雷光的恐怖。

    好在,终于解决了这个该死的秦烈,他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是太过恐怖,刚才如果不是单宗从背后偷袭,只怕诛神雷光纵然能击溃秦烈,也不能施展出全部的威能。

    单宗也大口喘着粗气,狞笑道,“秦烈,敢对我澈云谷不敬,这就是下场,黄泉路上,不要怨我们,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那个萧御有本事,就看看他如何替你报仇。”

    秦烈站在数十丈之外,目光依旧望向这边,云溪眉心一皱,竟然在垂死之际还有如此气势,实在是逆天。

    众人面面相觑,承受云溪和单宗两大高手全力一击,竟然还能保持站稳,秦烈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就在众人感叹之际,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恐怖的吟声。

    “昂——”

    云溪脸色骤然大变——龙吟!

    凌天殿内怎么会有龙吟,难道说在凌天塔上竟然住着一头真龙么,或者说是有一头龙被困在此地,无论是哪一种,对他们而言无疑都是极大的机缘。

    “仅仅如此么——当真无趣。”

    秦烈的声音很平淡,但是在云溪单宗耳边听来却不啻于千重惊雷。

    “你、你!你——”

    单宗的声音竟有微微的颤抖,这种颤抖根本不由他控制,就算是当日第一次踏入澈云谷,他也不曾像现在着这样畏惧过。

    “你不是人……”

    单宗颤抖良久,终于说出这样四个字。

    秦烈傲然而立,双目之中尽是漠然之色,唯有身后的苍龙仰天长啸,发出震聋欲耳的龙吟声。

    “昂——”

    “和你们一战,并非是我的目的,我只是想通过你们测量一下云晟的实力,但是现在看来,未免太让我失望了。”

    众人都震惊到无以复加,堂堂澈云谷云溪,加上单宗等一众高手,竟然被一个秦烈碾压,如果传出去恐怕没人敢相信。

    但是事实却发生了,众人只能惊骇地望着秦烈。

    云溪脸上顷刻之间转过青红白三色,即使他全力掩饰,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惊恐。

    “单宗,你的头我暂且寄下,如果以后再遇到别人,我想你一定不会忘记今天。”

    说完,秦烈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朝殿外走去,竟再也不看众人半眼,身后苍龙的一对竖瞳分明迸射着不甘的怒气,转瞬之间和秦烈一起消失在凌天殿。

    “砰!”

    原本寂静的凌天殿突然响起突兀的重物落地声,把众人吓了一跳,放眼望去,竟然是单宗支撑不住坐倒在地。

    如果放在平时,众人一定会忍不住笑出来,但是面对秦烈展示出的超凡实力,惮于单宗身后的势力,所有人都把脸绷的极紧,甚至连呼吸声也刻意控制了。

    单宗恼羞至极,却偏偏没有任何可以发泄之地,终于狠狠一跺脚,转身奔出凌天殿。

    见单宗消失在殿外,范奕轻步上前,觑了觑云溪的神色,小声问道。

    “二哥……我们怎么办……”

    云溪双目之中寒光迸射,牙根紧紧咬住,良久才终于恨恨说道,“能怎么办!一切只有等大师兄闯塔成功再说了!”

    范奕急忙垂首,连声说道,“是是——二哥,来这边休息一下。”

    云溪右手猛然一挥,“还休息个什么,难道我们和别人的差距还不够大吗!”

    说完也径直朝密室走去,众人对视一眼,也纷纷离开原地,做自己原本该做的事去了,前一刻还异常喧闹的凌天殿瞬间变得死一般寂静,只有薛懿走到魏无忌身前,苦笑说道。

    “魏兄,你们究竟来自什么宗门。”

    魏无忌长长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来自天云州云岚宗,秦兄和萧御,都是来自神皇州——八极宗。”

    八极宗——

    薛懿一怔,脑海之中根本没有关于这个宗门的任何信息,难道说是某个隐世不出的绝顶宗门么,否则怎么可能出现如秦烈萧御这般逆天之辈。

    薛懿长叹一口气,说道,“我薛懿从前一直眼高于顶,现在才知道和真正的高手相比,我不过如尘埃一般。”

    魏无忌的语气之中也含有三分喟叹,“我又何尝不是,不过——”魏无忌眉宇微微一扬,“我终究会洞彻属于我的修武之道,即使不能达到他们的高度,也一定会站在让人仰望的位置。”

    薛懿一凛,心中似有所悟,不自禁地缓缓点起头来。

    琉璃华光散发出温润而璀璨的光芒,五色宝幢之下,萧御虔诚而立,双手合十说道。

    “这就是晚辈的经历,当日如果不是身受佛门庇护,也不会走到今天。”

    玄道禅师沉吟良久,终于开口说道。

    “阿弥陀佛——一切的果皆有因而来,最终也会变成新的因,成就新的果,你身上所受的福报,世间罕有,还望你勤修自身,终证大道。”

    萧御虔诚执礼,“萧御谨记。”

    玄道禅师微微颔首,随即说道,“我与你所修虽非一道,却本属同源,你对六凡法界的理解已然颇有见地,此刻我就将一真法界的因果说与你听,至于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萧御万不料玄道禅师竟会说出这番话,连忙躬身说道,“弟子谨奉教诲!”

    玄道禅师慈蔼一笑,“好好好。”右掌在空中一抹,眼前陡然出现一幕清晰的画面,一袭青衫傲立于神山之巅,目光雄视天地,仿佛在寻找什么。

    青衫人看来大约二十岁,生的目若朗星,熠熠生辉,俊朗的面孔轮廓分明,双目之中英气勃发。

    “神山尊者,我在此地已经等候一百天,你依然不肯赐见么。”

    空谷之中回音重重叠叠传来,一直延续三四息的时间,却没有任何人回答,青衫人孤身立于神山之上,越发显得孑然孤寂。

    “我只需要你一滴血,就可以救治我的至亲之人,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受。”

    “我都愿意承受……”

    “愿意承受……”

    “承受……”

    依然只有无尽的回音传来,青衫人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分明在这里已经苦求许久,却始终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

    “神山尊者,你素来以慈悲为怀,为什么不肯现身一见,我只需要你一滴血,一滴血就可以救治一条人命,难道不是你素来秉持的慈悲吗?”

    ……

    空谷之中唯有回音不断响起,仿佛天地之间只有青衫人一人存在。

    “这一百天内,总共有三十八人从凌天岩中过去,既然你肯救治他们,为什么不肯救治我的亲人。”

    “我可以付出更多的代价,可以做你所有想要我完成的事情,只要你能救活我师妹,我绝天发誓,从此以后每日行十善,终身不敢有负于人。”

    “神山尊者,我已经带着我师妹走遍南三州,但除你之外,实在没有第二人可以救治她,以我现在之力和我师妹的身体状态,也不可能再长途跋涉,去其他六州寻找良方,我们师兄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只有你能够救治我们。”

    空谷依旧只响荡着回音,明月清风之下,青衫人的目光紧紧隐匿在夜色之中。

    “师兄……”

    微弱的声音从青衫人身后传来,青衫人飞步落到身后一株苍松之下,一个少女身着蓝裙,倚靠在苍松上,即使是在夜色之中,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苍白的脸色。

    少女眼中隐隐有莹然之色,轻声说道,“师兄,世间一切皆有因果,我今日遭受此难,未必不是往日种下的恶果,凡事都有天命,不可妄自强求。”

    “师妹!”青衫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异常决绝,“你一生从不为恶,纵然事有因果,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虽然人生有命,但谁也没说不能逆天而行,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好你。”

    少女极为轻缓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师兄,恐怕灵儿等不到那一天了——”

    少女双眸迷离,似乎想起了十分久远的回忆,“当处我被弃父母宗族,或许就是因也说不定,似我这样不孝之人,原本也应该受到上天责罚。”

    青衫人目光陡然一凛,说道,“你之所以被弃父母宗族,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如果有什么罪业,也应该由我来受!”

    少女右手缓缓握住青衫人双唇,伤心地说道,“对不起师兄,是我没有经过思量,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结局如何,我都是幸福和满足的,只是要害你孤身一人流落世间,我、我真是……”

    少女眸光盈盈,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在月色的掩映之中,露出无尽楚楚之色。

    青衫人满目痛惜之色,急忙握住少女纤瘦的五指,“师妹……你别说话了,你身体虚弱,需要用心调养,千万不要再伤心了!”

    青衫人双目微微扬起,原本明澈的目光之中生出无尽决绝之色。

    “师妹,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一定要救好你!”

    夜色迷离,陷入无尽的黑暗与空洞之中,待到朝阳升起之时,青衫人再一次站在迎着漫山空谷喊道。

    “神山尊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千年勤修,所求不过一个善字,绝天求你大发慈悲,救我师妹叶灵一命。”

    说完,青衫人蓦地双膝跪倒在地,虔诚叩首而拜。

    “绝天跪求神山尊者!”

    叶灵痴怔地望着绝天,他这一生满身傲骨,平生从没有跪过任何人,即使当年给他爹行拜师之礼,也不曾跪过。

    但是现在,绝天却为了她义无反顾地跪下,抛却了所有的尊严与傲气,只为寻求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师兄……”

    叶灵在心中喃喃地叫唤着,无尽的柔情悄然弥漫到她秀美的脸上,目光之中蕴藏着深深的爱恋。

    “虽然已经没有多少的机会,但是为了他,无论如何也该撑下去,或许,最终会有奇迹发生。”

    当阳光再一次洒落到大地之时,绝天已经在这里跪了整整十二天,除了伺候叶灵的时间,其他所有时候都跪在这里,默默地以虔诚之心祈求神山尊者。

    然而无论绝天如何虔诚,空谷之中除了回音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而在这样的时光流逝之中,叶灵不可抑制地完全衰弱下去,原本秀美的容颜已形容枯槁,那双灵动的眼睛深深地陷入眼眶之中,小巧的嘴唇更是苍白崩裂,甚至连说话都已经没有声音。

    叶灵唯有眼神之中依旧蕴藏着无尽的情感,充满着对生命的眷恋,到了这个时候,她对于死亡原本早已并不如何恐惧,但心中却紧紧地挂念着绝天。

    一旦她就此逝去,绝天会怎样了……他一定会伤心欲绝,甚至没有继续存活在这世间的动力。

    “尊者,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救一救我们了……”

    这么多天以来,叶灵第一次开始埋怨起神山尊者来,虽然最开始的因不是神山尊者种下的,但是他们的生命之果却要在这里结束,无论如何,对于一向以仁慈传名于世的神山尊者,都是并不应该出现的结果吧。

    苍松之下的流连花随风零落,似乎预示着她即将到来的结局,叶灵深陷的眼眸之中,蕴藏着无尽的叹息和遗憾。

    “或许,天命真的就是天命吧……”

    第一百一十七天,当阳光再一次洒落时,绝天的眼神终于悄然改变,原本的虔诚尽数化为凌绝。

    “神山尊者,既然你至始至终不愿惠及我们半分,却甘愿去救那些人,那么从今天开始,来一个人,我就杀一个人,直到你出来为止。”

    “轰!”

    壮硕的大汉跪倒在地,满口吐着殷红的血液,艰难地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偷袭我们!”

    绝天漠然地看着自己的右掌,眼神之中一片冰寒。

    “这世间很多事原本就没有原因,如果你一定要问,那么结果就是你太弱小,生死只能听命于他人。”

    这句话似乎是在对大汉说,也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大汉大口喘气地说道,“你在神山滥杀无辜,一定会受到尊者的惩罚!”

    “嘭!”

    大汉径直摔倒在数十丈之外,头颈一歪,再也没有半分的气息。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等这个所谓的惩罚——”

    叶灵伏在绝天的背上,已经不能说出半个字,或许连听和感知都已经没有,甚至她本身已经死亡,唯有坚强的意志依然在支撑着最后一口气。

    绝天漠然地望着远处一块方圆近百丈的巨石,嘴角浮起冷酷的笑容——已经是第五个了,竟然还没有出现么。

    “轰!”

    一列三人被一掌同时贯穿,三人身后的黄袍人惊怒交集,低沉着吼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神山出手伤人!”

    绝天垂手而立,指尖缓缓流下殷红的鲜血,眼角泛起冷酷的笑意。

    “神山又如何,你看会有人来救你么——”

    黄袍人神情冷峻,唯有目光之中分明蕴藏着滔天炽焰。

    “我杀了你!”

    三色流光同时闪烁,但绝天一道掌势如长虹贯落,生生破开三道流光,印在黄袍人身上。

    黄袍人满眼难以置信的神色,在倒下去的瞬间终于说道。

    “你滥杀无辜,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绝天眉宇淡淡一扬,“是么——可惜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轰!”

    “如果易地而处,你会如何选择。”

    玄道禅师的话平和地传来,萧御目光之中依旧有着掩藏不住的凝重。

    “人世纷纭,总有许多事是以一己之力无法左右的,如果换做是你,会选择同样的做法吗。”

    萧御皱眉,这个问题他根本无法回答,如果单凭绝天所为,那么无疑是错误的,但问题的根本不在于判断此事的对与错,而在于如果他自己置身于这样的境况中,会选择如何去做。

    萧御默然良久,终于摇首说道,“禀大师,如果易地而处,我不知道我究竟会怎么做。”

    当萧御说出这句话时,甚至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刚才这句话是完全遵照内心所想而发,正是因为如此,萧御才觉得可怖。

    肆意伤及他人,绝天所为当然完全错误,萧御在禅林巨擘面前却说出模棱两可的话,顿时有些羞惭。

    ”晚辈出言无状,还望大师见谅!“

    “阿弥陀佛——”玄道禅师微微颔首,“你所言并无差错,其实芸芸众生能看到表象者多,能窥测真理者少,能堂皇论述他人者多,能易地反省自我者少。一个人只有在生命最重要的时刻,才能显露出本性,世间万事万物有表象,人之处世亦有表象,这一切原本无可厚非,但却需要同样能够正确认知自我,找准万物和自我的本质。”

    萧御凛然,“多谢大师教诲。”

    玄道禅师右手微微一扬,“且慢,我们继续看下去——”

    萧御眼前华光再度闪烁,清晰的画面呈现出来。

    “轰!”

    “第九个了!你难道还不出来吗!”

    绝天竭嘶底里地吼叫着,漫漫的恐惧飞数蔓延,在心中化为凝如实质的黑暗,绝天双目赤红,长发披散,犹如从远古洪荒而来。

    “哈哈哈——”

    绝天的笑声带着无尽的绝望,“我真是该死,竟然会相信你的存在,相信你的慈悲,相信你普度众生的宏愿,你也不过就是个欺世盗名之辈罢了。”

    “今天既然你不出现,来日我一定会再回神山,将这凌天石化为虚无,将你炼化成万世傀儡,生生世世悬于梁柱之上。”

    说完这句话,绝天终于背着叶灵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凌天石外冷风寂寂,光阴飞速流转,那些倒在地上的尸骸尽数化为枯骨,在凌天石前排成一列,让所有前来凌天石的人望而却步。

    原本的神山就在那一刻开始变得荒凉,关于神山尊者的传说越来越多,甚至很多人都说是神山尊者出手伤了那九个人,甚至以前进入凌天塔的人也有很多都消失不见。

    终于,被万人景仰的神山成为了死亡禁地,每个人都说在上面笼罩着来自地狱的诅咒,凡是靠近周围三百里者都会遭受无妄之灾。

    很多年之后,神山已经彻底被世人抛弃,甚至原本关于神山尊者的传说也都断了流传,周围的人只知道祖上传下来那里是个禁地,但也仅此而已。

    又过了很多年,原本被废弃的神山忽然又重新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这些人大多不是本地人,而是远道而来,他们曾说过一些关于神山的传闻,所以特意过来一看。

    这些人,叫做修武者。

    修武者之所以来到被称为禁地的神山,是因为他们根据零星的传说判断出神山之中有无价之宝,虽然有些危险,但如果真的能够得到,这个险自然值得去冒。

    一共四批将近三百人,他们很快就闯到了神山腹地,凌天石之前。

    这比他们原本料想的要顺利的多,但是众人反而越发不敢掉以轻心,当他们看到凌天石前一字排列的九具骸骨时,彼此眼中都露出了然的神。

    这当然是一个阵法,而且说不定是远古大能布下的阵法,其中的威力恐怕要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如果冒然靠近,极有可能会触动阵法,然后遭受灭顶之灾。

    原本十分积极的修武者们,这个时候却都各自谦让起来,甚至怂恿那些赤胆的、忠诚的、耿直的,甚至愚笨的人先上去。

    但是那些人虽然赤胆、忠诚、耿直,甚至愚笨,却一样深深明白其中的危险,所以依然没有人敢上前。

    众人商议许久依然没有结果,于是这些修武者开始原地扎营,一面安顿休息,一面从长计议。

    接下来的岁月里,有很多次都有人按捺不住想要冲上去,却最终都被妖异的骸骨给吓退,凌天石下那个不知道底细的洞穴,更是散发着森森寒意。

    终于,有人试图冒死一试,但是当走到离骸骨三十步的距离时,突然吹过来一阵冰寒刺骨的幽风,将那几个人生生惊退。

    后来那几个人一连大病了数月,身体每天都冰寒彻骨,即使烈阳当空也依旧全身发颤。

    那些人庆幸地说,幸好没有继续上前,还没有靠近洞门就差点身死命陨,如果真的以身试阵,恐怕现在早已丢了性命。

    修武者们纷纷颔首,既有同情,也有遗憾,更有快意,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地盘,继续看着日升日落。

    岁月流转,很多修武者忍受不了最终选择撤退,十亭里面走了六亭,还有一停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于神山,最终留下来的,不过只有三亭。

    这三亭修武者渐渐发现神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有了颇为浓郁的源气,于是彻底在此地扎根,甚至有人开设宗派,吸收远近而来的修武者,势力渐渐越来越壮大。

    有一天,神山外来了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多岁的模样,但是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唯有眉宇之间似乎蕴藏着浓郁的深沉。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最终能够傲立于神山的只剩下两个宗门,所以当年轻人站在神源宗大门前面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想投拜到神源宗门下。

    神源宗宗主座下晨峦尊师冷艳看到年轻人,十分欣赏他,所以有心想要将他纳入自己门下,吩咐座下弟子上前接引。

    “这位师弟,我是神源宗晨峦尊者座下第九弟子李易欢,特来向你贺喜。”

    年轻人的眼神似乎有些游离,并没有听到李易欢所说的话。

    李易欢神色微微一变,他如此身份主动前来迎接年轻人已经是给了他十分的面子,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幅模样。

    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年轻人初来神山,对这里生出万般景仰,一时间不知所措,才会没有回过神来。

    因为是师尊特意提出,所以李易欢依旧微笑道,“师弟,你当真有千年不遇之幸,我师尊已经有数十年不收弟子,现在你入他门下,来日成就只怕不可限量。”

    李易欢并不怕直言相告,以至于让年轻人对神源宗甚至晨峦尊者生出轻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神源宗和晨峦尊者的强大,这是很多人做梦都梦不到的机缘,年轻人只有欢喜的份,而不会生出半分其他的想法。

    但是年轻人的表情再一次让李易欢失望了,他的目光依旧游离在李易欢在外,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李易欢何曾被这样轻视过,虽然他现在只是神源宗第三代弟子,但宗门长辈大多在精勤修武,很懂事都是第三代核心弟子在掌管,平日里像这种接待新入门者的事,他已经很多年没做过了。

    所以李易欢很生气,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晨峦尊者重视这年轻人,只怕他已经忍不住要出手教训一番。

    “这里——”年轻人终于开口,但是声音却有着和他年纪绝对不相称的沧桑。

    “什么时候建立了这些宗门。”

    “你说什么?”李易欢揉了揉耳朵,他刚才应该是听错了,怎么还会有人不知道神源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的话应该说的很清楚,难道你当真没听到么。”

    年轻人的目光终于落到李易欢脸上,但是李易欢心中却陡然一悸,甚至连愤怒也被尽数抛却。

    “神源宗已经建立了四百多年,是方圆近千里的大宗门。”

    年轻人目光漫空一扫,语气淡然却又分明蕴藏着未知的寒意。

    “这样么——”

    年轻人右脚向前轻轻一迈,李易欢只觉眼前一花,年轻人已经在他身后数十丈之外。

    “这位师弟——不,你要去做什么,如果想拜见山门需要我先引见。”

    年轻人微微顿足,淡淡说道,“去叫你们宗主出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他。”

    李易欢再一次认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神经错乱了么,竟然口出狂言要宗主前来见他!

    “阁下,如果你再这样出言不逊,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事关宗门威严,即使是下重手,晨峦尊者也不会丝毫怪罪于他,反而会夸赞他维护宗门有功。

    年轻人目光沉静如水,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李易欢说的话一样,语气依旧平淡漠然。

    “我说过的话,从来不会说第二遍,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那么后果由你一人承担。”

    “哼!哪里来的狂徒,竟然敢到神源宗来撒野,我就给你一点教训,也好让你知道什么叫出言无状。”

    话音未落,李易欢右掌猛然以源气化刀,竟然足有三尺长短。

    李易欢自觉十分满意,长刀径直劈落,直取年轻人。

    “铿——”

    坚硬的声音陡然响起,李易欢一怔,只见他的火焰刀砍到年轻人身后三尺,竟似被一股无形气罩挡住一般,不能前进分毫。

    李易欢惊怒交集,“这是什么妖术!”

    年轻人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笔直地落在李易欢身上。

    “无知并不可怕,弱小却十分可悲,你虽然冒犯于我,但我早已立誓不伤一人,所以你不必惊恐。”

    李易欢愈加惊怒,“你说什么疯话!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是神衍宗派来的吗?”

    年轻人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远处,淡然说道,“窥视了半天,也该现身了吧。”

    晨峦尊者微微一惊,没想到年轻人和他相隔如此之远,却能捕捉到他的气息,这怎么可能,整个神源宗也只有宗主和寥寥几个耆宿可以做到。

    但如果说是巧合也不太可能,如果不是有所依仗,他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来。

    晨峦尊者皱眉,难道这年轻人竟是个修为不低的高手么——

    只见身影闪烁,晨峦尊者跨步朝这边走来,看似十分平缓,但每一步都迈出十余丈,强大的威压释放出来,李易欢整个身体都处于惊恐的状态。

    然而年轻人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唯有眼角的沉郁依然凝结。

    晨峦尊者走到年轻人身前十丈之外落定,心中惊起阵阵涛浪,这年轻人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左右的年纪,怎么会有如此高的定力,即使是寻常破灵五星以下的人也未必受的了他刚才的威压。

    “二星破宗么——”

    年轻人的语气更加平淡,就好像在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这让李易欢十分无语乃至愤懑,即使遍数神源宗,也不过十个左右的破宗高手,结果在年轻人口中说来,却没有半分的惊奇。

    “阁下是谁?究竟为何来此。”

    晨峦尊者终于开口,对于这个年轻人,他已经完全摸不透,所以只能直言相问,如果是朋友当然最好,如果是敌人,那么就要着力将他拿下了。

    虽然年轻人到目前为止展示出来的修为不低,但晨峦尊者自忖他绝对有实力能够胜过他。

    年轻人的目光有些悠远,仿佛缥缈到云际。

    “我来只是为了了却一些前尘往事,但是我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即刻让你们宗主出来,我只问几句话便可,相应的,我也会给你们一些东西。”

    晨峦尊者虽然前面已经听他说过一次类似的话,但是现在再度听来依然觉得十分可笑,以神源宗宗主之尊,即使是他们这些亲传弟子,平时也不容易见到,现在年轻人竟然开口就要宗主出来,岂不是万分可笑。

    “如果阁下如此天真,只怕要露一手来见个真章了。”

    “你么——”年轻人目光微微一定,随即淡淡说道,“恐怕没有这个必要——”

    “轰!”

    惊天动地的响声骤然惊起,晨峦尊者的脸色陡然大变,目光痴怔地望着远处。

    只见数里之外,一座将近百丈之高的山峦,竟然从中崩裂!

    “你、你……”

    晨峦尊者瞠目结舌,舌头几乎完全结了起来,连续说了七八个你之后,终于才顺畅地说道。

    “这是什么妖法!”

    话音未落,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按在他的胸口,年轻人神色淡漠,说道。

    “你以土属性为主,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如果我愿意,可以让你瞬间化为虚无。”

    晨峦尊者汗如雨下,如果那座山真的是晨峦尊者所为,那么他非但可以在弹指间让他灰飞烟灭,而且即使是毁掉整座神源宗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你应该不会再质疑我的话了。”

    晨峦尊者颤抖地擦了擦额上涔涔而下的冷汗,飞快向神源宗内冲去。

    年轻人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远处一座山峰,目光之中的沉郁越发浓厚。

    没有过多久,神源宗七扇大门轰然打开,数十人从殿内疾步而出,当先一人鹤发童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这些人在年轻人面前站定,为首一人躬身说道。

    “老朽神源宗上代宗主商槐,不知仙人到此,有何指教。”

    商槐直接称年轻人为仙人,因为在他眼里如此年纪能够撕裂山峦,绝对不是凡人能够做到的。

    “仙人么——还差的远了。”

    年轻人目光微微一顿,说道,“你们在此地开宗建派多长时间了。”

    商槐恭敬说道,“禀仙人,自第一代祖师开创神源宗一派,至今为止已有三百七十八年。”

    年轻人眉心微微一皱,似乎是在思索什么,良久方才继续问道,“这世间尽有仙山洞府,你们为何偏偏选择这个地方。”

    年轻人的表情很平淡,商槐稍微放松了几分,回到说道。

    “先辈师祖跟随本门师长来到此地,是因为据闻神山中有天大机缘,只是不能轻易得到,所以在此地开宗建派,希望后世弟子有机会能够成功。”

    “天大机缘——”

    年轻人的声音忽然有几分冷峻,“你们开宗建派难道没有得到那个人的允许么——”

    商槐一怔,“那个人——不知道仙人所指的是谁?”

    年轻人眉心一拧,冷然说道,“就是这座山的主人,一个冷酷无情之辈,你们侵占他的洞府,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任何的表示么。”

    商槐愈加茫然,皱眉道,“仙人所说的主人我们并不曾见到过,自师祖来到此地,这里就是无主之地,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主人。”

    年轻人眉宇皱的更深,商槐似乎忽然想到什么,急忙说道,“倒是后山一块巨石前面,有一个九转骷髅阵,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九转骷髅阵……”年轻人略一沉吟,似乎猛然想到什么,声音分明提高了几分,“带我过去看看。”

    商槐皱眉,“仙人,那九转骷髅阵十分厉害,这么多年我们就是因为忌惮此阵才没有进入那洞穴一探究竟,仙人还是小心为好。”

    “哈哈哈……”年轻人忽然大笑了起来,但是这笑声却颇有几分苍凉。

    “我是要小心一些,劳烦你们准备一些香纸还有吃食。”

    商槐见年轻人语气决绝,虽不明他意之所指,还是连忙点头吩咐去办。

    ……

    凌天石前的九具枯骨呈一字排列,空洞的眼眶似乎在询问着世间苍生,虽然早已化作枯骨,眼角之处却似乎依旧有着隐藏的情绪。

    “一别千年,你们竟然没有被风沙湮没,反而栩栩如生,难道是在怨恨我当日妄自取走你们的性命么。”

    年轻人手中拿着一壶酒,在九具骸骨面前一一斟上美酒,举起酒坛猛灌一口,方才喟叹说道。

    “你们死不瞑目,自然怀有通天怨气,这世间虽是强者为尊,但弱者的生死也并非天生就由强者主宰。我当年一时冲动,才铸成如此大错,我愧恨千年,救助十万人,却依旧弥补不了当日的罪业。今日权且以一杯薄酒,遥敬诸位,如果你们泉下有知,请安心居于冥府,早日寻求重生。”

    说完,年轻人衣襟一摆,径直在枯骨面前跪下。

    年轻人一番话说出来,神源宗一众人都不明所以,但说来奇怪,那九具枯骨原本已在这里不知道存在多少年,听到年轻人一番话之后,竟在瞬息之间化作青烟,随风消散在空中。

    “这!这!”

    商槐和神源宗一众耆宿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年轻人跪倒在地静默许久,方才站起身来,目光直视凌天石,声音之中迸射出无尽的冰寒。

    “现在,到了我和你算账的时候了。”

    话音未落,众人也没看到年轻人做什么,却忽然听到咔擦一声巨响,众人怔忡之间,商槐忽然惊叫道。

    “石、石……”

    众人闻言一齐抬首朝凌天石望去,只见不过瞬息的时间,硕大的凌天石上,竟忽然生出一道深深的裂缝,将凌天塔从中断开。

    年轻人轻喝一声,“开!”

    只听见“轰隆”的一声巨响,凌天石完全断裂成两半,中间生出一道三丈多宽的裂缝。

    商槐瞠目结舌,“这这……”

    年轻人一拂衣袖,大步朝凌天石走过去,神源宗一众人略一迟疑,也急忙跟了过去。

    走进之后众人看到,那凌天石中间竟然完全是镂空的,恍若一座洞府一般,里面路径纵横交错,一直延伸到数里之外。

    一直以来神秘无比的凌天石,现在显露出真实的面目,众人脸上既有震惊之色,也分明含有七分的贪婪。

    神山之中有天大的机缘,这个机缘究竟是什么——

    只见眼前流光一闪,年轻人忽然消失在众人眼前,看不到半点踪影。

    晨峦尊者颤声说道,“他他——他去哪里了……”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商槐若有所思地看向凌天石深处。

    “这个人高深莫测,是我们做梦都想不到的绝顶高手,他显然是有目的而来,我们就在这里静静地等候吧。”

    “那么山中的机缘……”有人小心提醒道。

    商槐负手直立,悠然说道,“无妨,等他出来之后,这里的一切自然都是我们的——你们速去做好准备,以防神衍宗的人过来。”

    几大耆宿对望一眼,脸上都露出笑容。

    “是!”

    青山之间,一棵巨大的苍松傲然挺立,仿佛已经浸染了数千年的风雨,昭示着世事的轮回与沧桑。

    苍松孤寂地立于天地之间,拥有着让所有人俯视的气概,也注定了无人相伴的孤独。

    年轻人一袭青衫,略显瘦削的身体在山间罡风之中似乎弱不禁风,但却拥有天地难夺的气势。

    “很多年前我就一直想做一件事,我想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你才执意不救我师妹一命。”

    这年轻人正是当年的绝天,千年的岁月之中,他已经修成盖世高手,万般尘缘俱已成空,唯有当年神山之中的恩怨依旧凝结在心。

    “如今的我,已经能够感知到你的存在。”

    绝天长眉微微一扬,陡然之间一道蓝色闪电从天而降,径直劈在苍松之上。

    苍松咔擦一声从中断裂,巍峨的躯干轰然倒地,露出一个银色的蚕茧。

    银色蚕茧悬于半空之中,散发着轻柔的光芒,所有的暴戾在这里尽数化为柔和。

    “原来你把自己藏在这里面么——”

    绝天右掌望虚空中一握,天地之力瞬间凝结,尽数击在蚕茧之上。

    “嗡——”

    蚕茧上的银光陡然大盛,在周围十丈之地幻化出一道屏障,天地威能击在屏障之上,仿佛被无形的空洞吞没一般,顿时化为虚无。

    绝天眼角一掀,神情之中终于多了三分肃然,以他现在的修为而言,能够在无形之中抵消他所有能量的人已经不多。

    “很好,我们再试一次。”

    绝天右臂指天,无数道青光飞速盘旋于萧御右臂之上,幻化成一把极为细长的青光剑,绝天以臂御剑,径直朝银色光晕刺落。

    青光甫一接触到银色光晕,瞬间蔓延开来,将银色光晕紧紧包围其中,绝天轻喝一声,“破!”

    只见天地陡然剧震,银色蚕茧周围的空气如同被撕裂一般,连空间也变得扭曲起来,大地之上更是瞬间生出数百道裂缝,每一道都有近千丈长。

    然而银色光晕在浩瀚之力的挤压下,虽然开始扭曲,却始终没有破碎。

    绝天这一剑即使是千丈山峦,也瞬间化为齑粉,却奈何不了十丈大小的银色光晕,纵然绝天早有准备,也不由得略感吃惊。

    但这份吃惊瞬间幻化成无边的愤怒,以他现在的实力,如果回到当年绝对可以救活师妹叶灵,神山尊者明明有这个实力,当年却坚持见死不救,以至于铸成绝天生平两大憾事,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被原谅的。

    “我一定会让你为了当年的选择,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嗡——轰!”

    大地崩裂,山峦粉碎,江河逆流,天地失色。

    然而银色蚕茧始终悬于半空之上,散发出的光辉愈加柔和,好像在吸收这世间所有的暴戾。

    “喝!”

    惊天的怒喝生响彻天地,犹如十万惊雷同时响起,周围的大地尽数陷落,天地之间充斥着狂暴的能量,仿佛随时可以摧毁一切。

    “师祖……我看我们还是离这里越远越好,再逗留下去,只怕随时都有身死命陨的危险!”

    晨峦尊者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敢相信世间竟会有如此高手,甚至连想都想象不到。

    不只是晨峦尊者,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想法,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修武的认知。

    “不急……”

    商槐勉力维持着镇定,“你们看周围数千丈之地都尽数塌陷,唯有我们这里安然无恙,看来是那位仙人有意周全我们,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必担心,如果事实并非如此,以我们之力又能逃到哪里去。”

    众人原本十分慌乱,听到商槐说出这样一席话,顿觉十分有道理,心里安心了几分。

    晨峦尊者颤声说道,“那位仙人的确说过他早已立誓不再伤人……”

    商槐双掌一击,“果然!这样我就不必惊慌了,这样的战斗震古烁今,只怕我们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得到一些领悟,对我们修武一定大有裨益。”

    众人听到这句话更是纷纷颔首,这样的机会的确千年难遇,以他们的资质而言,此生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达到这种高度,他们在旁边如果能得到哪怕一星半点的领悟,也胜过修行数十年。

    “轰!”

    大地之上形成近百丈宽、数十丈深的鸿沟,神源宗一座偏殿正好坐落在那块大地之上,顿时陷落下去。

    众人心里一抽,看来仙人虽然周全了他们,却不能顾及到所有的地方,再这样打下去,只怕整个神源宗都将毁于一旦。

    然而他们面对如此局面却完全无能为力,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控制的范围,所以只能虔诚祈祷,希望最终的损失不会太严重。

    “嗡——”

    萧御目光一凝,绝天眉心绽放出青墨色光芒,勾勒出一个神秘复杂的符文,绝天的气势凌绝万古,萧御即使相隔于不同的时空,依然觉得心惊,能够修成这种境界,他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才能做到。

    绝天的目光冰冷而决绝,“神山,今天之后,你我之间只一个人可以继续存于世间。”

    只见绝天御风而起,极致的青墨色光芒自绝天眉心射出,直透天宇,竟有千丈之长,远远望去直有鲸吞天地之势。

    绝天双手结成一印,猛然身后幻化出两个虚影——墨青色神剑,还有一头长相十分奇特的神兽。

    萧御一凛,两个武魂!

    世间高手修武到一定境界,身体之内可以融下两个武魂,但武魂有强弱之分,有些人毕生只有一个武魂,却无比强大,比如陌初雪的莲花宝幢,就是极品武魂。

    至于萧御自己,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武魂,但是九阳在某种程度上又发挥了武魂的作用,甚至远远比寻常武魂做的更多。

    真正说起来,魔尊也是一个隐藏的武魂,如果可以把他控制在可控的范围,能发挥的作用也十分之大。

    萧御凝神望去,只见神光纵横,绝天身化为剑,携带毁天灭地之势,冲向银色蚕茧。

    神源宗众人被夺目的光芒刺中眼睛,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不少人纷纷喊道,“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我的眼睛瞎了!救命!”

    大地剧烈震动,众人全部都匍匐在地,顾不得身份和面子,只有商槐勉强虚着眼睛看向那边。

    这一看不要紧,几乎吓的七魄俱丧,大地之上江河蔓延,山峦崩裂,苍穹之上雷霆劈落,罡风漫天,日月星辰俱被飘浮在空的沙石遮挡,苍穹之下只有中心一团炽白色的光球,恍若压缩的恒星一般,散发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师尊……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我们肯定会死的,没有人可以拯救我们了,可是,我还不想死!”

    “这个人究竟是谁,我们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我们遭受这无妄之灾。”

    商槐猛然厉喝道,“强者的世界,哪里需要冤仇,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就不要惧怕最坏的后果,修武者终有一死,又有什么可怕!”

    商槐这声断喝如果放在平时,众人一定会百般信服,但是现在身处生死边缘,虽然是面对商槐,众人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尊敬。

    “虽然终有一死,但是就这样枉死,真的是不值得,我们死了不要紧,可惜神源宗四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

    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心中都更加郁结,从前总以为神源宗已经是极为强大的宗门,虽然算不上世间最顶级的,但是也没有多少人能够超过。直到现在众人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认知是何等的浅薄,仅仅是一个人,就足以覆灭整个神源宗。

    商槐长长叹息一声,事到如今,只有听天由命了,所有的一切已经不由他们自己做主。

    突然,众人耳边传来一声巨大无比的轰鸣声,恍若世界末日一般,周围的一切尽数碎裂,众人身不由己地朝无底深渊坠落。

    死亡的恐惧如此清晰,在临近陨落的瞬间,周围的一切反而变得不再喧闹,而是分外宁静起来。

    商槐甚至能稳定住身形望向天空,那道银色蚕茧终于碎裂,一道晶莹的光芒直透天宇,银色蚕茧之中,缓缓走出来一个女子。

    女子一身长裙以天蚕织就,仿佛天然生成,竟没有任何裁剪的痕迹,九丈九尺的裙摆随风轻扬,映衬的那女子飘然若仙。

    眉心之中一点银米,纹以姣月之印,头上长发盘以九仙髻,缥缈有睨天之态,唯有眼角似有隐隐忧伤。

    在女子身前数十丈之外,绝天御风而立,方才全力一战,原本从容的脸上已略显凌乱,唯有眼神中凌厉之色更盛。

    “你,就是神山尊者?”

    神山尊者?

    商槐矍然一惊,难道说这神山真的有主人,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管过他们。

    但是商槐随即发现一件更加吃惊的事,那就是他发现自己还能从容地去观察和思考这么多,按道理他们应该已经完全坠落到无底深渊才对。

    想到这里,商槐全身就像打了个机灵似的,急忙放眼望去,只见神源宗所有人都飘浮在半空之中,在身体十方都能隐隐看到一道透明的屏障。

    难道我们没有死!

    商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兀自不敢相信,仔细扫视一眼,果然所有人都处于这个透明的圆球之中,而圆球之外仍旧还有沙石横飞,水火弥漫。

    商槐惊喜不已,看来是那个仙人出手保全了他们,眼中顿时蓄满感激之色。

    只听见耳边响起如仙乐般的声音,那女子并未开口,但是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不错,我就是。”

    绝天双眼猛然一掀,“既然你承认了,那么事情就好办了许多,现在就让我们做个彻底的了结。”

    女子眸光轻轻一扬,柔和的语气犹如三春的暖风。

    “我与你并无仇怨,何来了结。”

    绝天气势凌绝,“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装模作样么,当日你若肯现身,我师妹又岂会枉死,虽然首恶并非是你,但你见死不救,其恶更甚——我修武千年,就是为了找你一报当日之仇。”

    “千年——”

    女子略一沉吟,宁和说道。

    “我身遇大劫,将真身封于天蚕银茧之中已有一千八百年,一千年前又如何能救治你的师妹。”

    绝天眼神陡然一变,以他现在的修为和阅历而言,不管他人说什么话,他都可以瞬间辨识八九成的真假,这女子一番话平和说来,没有半分可疑之处。

    绝天冷冷说道,“你当真封于天蚕银茧之中已经一千八百年?”

    女子右手微微一扬,只见两人身前出现一道银色光幕,女子平静说道。

    “此为天蚕银茧录,上面共有二十道刻痕,每一道象征着一百年。”

    绝天冷眼望去,只见上面果然清晰地刻着二十道痕迹,前面十八道已经变成灿银色,而后面两道则全然不同。

    绝天猛然一震,如果放在千年以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任何的迟疑,但以他现在的境界而言,即使处于极度的愤怒中,也能理性地去认知很多事。

    如果按照眼前所见,女子所言并无虚假!

    绝天心念忽然一动,天蚕银茧录上既然有二十道刻痕,必然是出于某一种需要,现在后面两道没有完成,自然是因为他的原因,如果事实果然如此,只怕他已经在无形之中对女子造成了莫大的损伤。

    但是女子的神色分外平静,看来这个损伤应该可以弥补,并没有那么严重。

    “我居于蚕茧之中关闭六识,只为潜心修炼,度过后面那道大劫,可惜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女子的声音忽然带有淡淡的喟叹,然而这句话在绝天听来,却不啻于九雷轰顶,凡人修武闭关,往往以一月到数年不止,到御皇之后,闭关时间会更长一些,有甚者会达到数十年乃至百年,但是从未听说闭关两千年的。

    更严重的是,闭关之时最忌被他人打扰,女子现在已经闭关一千八百年,却被他强行破开,这种情况下对女子所造成的损伤恐怕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在天蚕银茧破裂的瞬间,我心中隐隐生出一缕杀意,但是你在盛怒之中依然不忘记保护那些人,这份心底的善念将我的杀气抹去,所以我只想清楚地弄清楚这件事的缘由,这样我至少可以不带着怨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