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心里猛然“咚”的一声，以妖族高手之力，这一掌击中帝萱，柔弱的胎儿又如何能够承受，那他岂不是会胎死腹中。
“帝萱虽然曾经是八重妖神，但那时却身受月神禁忌，不能催动半分力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腹被击中，受了那一掌之后，胎儿的气息顿时紊乱起来，变得越来越弱。”
萧御骇然，身受妖族高手一掌，他竟然没有立刻死去，真是难以置信，没想到他的生命力竟然如此顽强。
“帝萱虽然竭力保护胎儿，却终究受力量所限，即使有妖帝相助，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成功保住胎儿的性命。”
萧御纳罕，如果没有保下，那他又是从哪里来的？
九阳顿了一顿，语气分明凝重起来，“为了让胎儿死而复生，帝萱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那便是吞噬掉神珠碎片，将碎片凝结为胎儿的心脏，有神珠碎片的力量，让小小胎儿死而复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萧御心中大震，九阳说到这里，他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脏是神珠碎片，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发生的……
没想到在出生之前，他就已经死过一次了，难怪先前九阳曾说，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今后所经历的每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赐。
九阳看着萧御，这些事情历经数百万年，却被他寥寥数语说完，其中所有的波澜和壮阔，到最后也只是凝结为最简单不过的语言而已。
人世沧桑，所争所求，最终的意义又是什么。当年曾困扰于心的疑惑，历经这么多年的岁月，依然萦绕于心，如果不能明白这一点，他只能在无尽的岁月中流转，最终苍老，然后逝去。
不过还有很多事，他并没有跟萧御说清楚，至少帝萱如何以被月神诅咒之身吞噬掉神珠碎片，萧御就并不知道，而且他也不需要知道。
“后面的事情，你大致都已经知道了，被三界寻找十万年的神珠碎片，最终却落在了你的身上，而且成为你的心脏。”
“对于这个结果，我并不是不能接受，神珠于我，并非是必须得之而后快的东西，谁不也会想到神珠碎片竟然会在一个人族婴儿身上，只要魔尊没有机会重出三界，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不过为了以策万全，我依然留在了这片大陆之上，监视神珠碎片，身负一半妖帝血脉，寿命自然比普通人类要长，但也远远不如妖帝一族，只要不踏入修武一途，至多千年寿命而已。”
“而我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候千年，然后拿走神珠碎片，永远封印于仙域之中。”
九阳接连说完这一切，所有的前因后果一一呈现，萧御终于都有了大致的了解，在他心里，唯有一个问题仍然没有答案。
“既然你决定等候千年，为什么又最终改变决定。”
九阳默然许久，方才缓缓说道，“因为很多事，终究会超出原本的计划。”
九阳的语气颇有几分感慨，继续说道，“在你诞生之后，虽然我希望你平静地走完这一千年，但仍然还是很好奇你究竟会走向怎样的命运。身受神珠碎片和月神诅咒两重封印，你从生下来开始，就注定和别人不一样，但却又必须生活在平凡的世界中。”
“在这个过程里，你所展示出来的一切，让我感受到了一种希望。”
“希望——”萧御疑惑。
“不错，希望。”
九阳看着萧御，语气变得肃然了几分，“魔尊虽然被封印，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重出三界，即使没有魔尊，也还会有其他人，所以如何维护三界的稳定，依然是一件需要解决的问题。”
“所以，这十万年间，我们师兄妹三人都在用各自的方法寻找答案。”
萧御没想到九阳竟然还有师兄妹，不由得大感意外，“师兄妹三人？”
但他刚刚问出来，脑海中蓦地闪过一道身影，那个紫色的身影。
“想必你也猜到了，其中一人就是你曾见过的那个少年，谢君天。”
果然！
萧御心中大震，虽然有猜到，但亲耳听九阳说出来，依然感到十分震撼。
当日在空桑城与谢君天一战，依然历历在目，谢君天曾经幻化过的武魂，他所说的那段话他也永远不会忘记。
转生千世，这就是谢君天所需找的答案吗。
不，他并不叫谢君天，谢君天只是他这一世而已，只不过谢君天所说的话，同样清晰地响荡在耳边。
“我终究会取代你，成为唯一的存在。”
那么，谢君天究竟是谁，是他自己，还是他的本体。
这个问题他无从回答，也想不清楚，只是惊叹于命运的神奇，原本以为笃定一生的敌人，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我原本只想守护住神珠碎片，并没有思考其他的问题，但是最终，我却在你的身上找到了一种可能。”
萧御凛然，他隐约明白了九阳所说的意思。
“身负妖帝血脉，拥有神珠碎片，如果能得到正确的指引，他日你未必不能达到我所没有达到的境界。”
听到这几句话从九阳口中说来，萧御体内的气血，有如江海一般奔涌，没想到这位九品帝仙，竟然对他有这么大的期许，拥有他这种境界的人，需要怎样的认知和决心，才会相信一个孩童可以成长到那样的境界。
这种彻底的信任所带来的力量，于萧御而言是无穷的，也更让他认识到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即使沉重，却无所畏惧。
“一边是斩断这个念头，让你于平凡中安稳一世；一边是将我的方法践行，却要面对神珠碎片重出三界的危险，对于这两个选择，我犹豫了很久，最终因为一件事情，让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什么事？”萧御急切地问道。
九阳眼中露出忌惮之色，沉声说道，“因为我发现，经过这十万年的封印，魔尊破开了师尊的神魂封印，开始苏醒过来，并且用心魔不断地蛊惑你。”
萧御凛然，无论是现实的世界，还是在六凡法界中的一世，这些的确都真实地存在。
“虽然你一次次成功消除了心魔，但我却越来越不放心，所以最终做出了一个选择——进入你的体内。”
九阳说到这里，萧御终于将一切都了然了，原来这就是九阳出现在他识海中的原因。
“原本我最首要的目的是镇压魔尊，没想到魔尊竟然在十万年的时间里，反过来控制了神珠一部分力量，反而将我重创，为了防止魔尊吸取我的力量破开碎片，我最终燃烧神魂将他彻底封印，并且以九阳神剑在神珠碎片之外，结成了‘梵天大阵’。”
萧御愈加了然，原来“梵天大阵”竟然是这么来的，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完满的解释。
“最终我将一缕残魂没入你的体内，运转神通进行重修，最后直到现在，而在这个过程中，你也的确不负我所望，甚至做的比我预想的更好。”
面对九阳的赞赏，萧御却摇了摇头，“如你所言，我身负帝之血脉，再加上神珠碎片和你相助，能够走到今天并非是因为我的本事，而更多只是因为气运而已。”
萧御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之中有几分郝然，他并非妄自菲薄之人，不过刚才所言，却字字皆从本心所发。
九阳微微一笑，缓缓地摇了摇头，“你错了，只有经历过很多事的人才会明白，这世间很多事情都不是简单的能用幸运两个字来解释的，何况你虽有帝之血脉，却并非起自锦绣王国，而是艰难存身于一族之内。至于神珠碎片，于你而言福祸难知，至少从眼前来看，祸更远远大于福，你能成功走到现在，正是因为你的本心。”
萧御一笑，“师尊身为九品帝仙，也相信本心二字么。”
“如何不信。”
九阳看着萧御，目光之中有着分明凝结的肃然，“你以为这两个字只是虚无而已么，人固然受造化万物制衡，但论其根本，却依然在于本心。只不过于茫茫尘世之中，始终坚持本心二字，其难如登天，到最后总以为是天不由人，其实天道无穷，从不会绝人于死境，真正被封阻的，只是本心而已。”
萧御默然颔首，九阳所说的话，总是隐隐暗藏天道，天地化生万物，万物各自有道，但其根本都是一体，只不过万象纷繁，不容易看见根本罢了。
一路至此，虽然有九阳庇护，不过在很多地方，他自己的付出也绝对不能抹去，何况这条路还远远没有结束，等到九阳重返仙域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交由他自己把握。
想到这里，萧御诚恳说道，“诚如师尊所言，萧御一定竭力做到，纵然世事轮转，始终不忘本心。”
九阳朗声一笑，“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我们是时候继续开始了。”
萧御点了点头，在刚才九阳讲述的过程中，他已经把自身的状态调整到巅峰，黑冰中所蕴藏的法则固然不能在仓促间完全洞彻，但至少他对黑冰的认知要比先前强了许多。
一念及此，萧御体内源气奔涌，和帝之血脉并行流转，左手按落在黑冰之上。
这次不再是惊鸿飞掠，而是将手掌没入黑冰，和先前相比，无异于天壤之别。
萧御做出这么大的跨越，并非出于一时的激动，而是经过了慎重的考量，至少在行动之前，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嗤嗤——”
黑冰被掌心的热气所逼，犹如幻化成气一般，萧御只感觉一股磅礴的寒流冲天而起，几乎瞬间贯穿全身，四肢乃至于血液都近乎凝固。
“咔——！”
萧御神念一动，体内气血沛然流转，挣脱黑冰的凝结，砰然落在数丈之后。
一息——
从掌心印在黑冰上开始，到最后断然撤离，总共只经历了一息的时间，在已经感知了黑冰的能量和法则之后，全力运转血脉之力和源气，却只坚持了一息。
萧御看了看左手，掌心黑冰凝结，仿佛可以在瞬息间将他的整只左臂吞噬一般，所幸他撤退的十分及时，并没有让黑冰破开本体的防御。
“世间所有的空想，都立足于现实之上，想要破开这些能量，就必须以自身去感知它们。”
萧御颔首，“我明白。”
气息流转之间，萧御缓缓将体内的寒气排出，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虽然吸收的寒气更多，但化解的时间却短了不少，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已经将体内的寒气尽数排出。
萧御不做分毫停留，源气沛然而生，再度按落在黑冰之上。
“砰！”
掌心甫一接触到黑冰，随即立刻撤回，这次持续的时间甚至不如前面一次。
萧御皱了皱眉，虽然掌起仓促，但他所做的准备却绝对充分，没想到竟然只支撑了这么短的时间。
寒气侵蚀入体，个中滋味极不好受，几乎能感觉到源气运行的滞涩，萧御傲气丛生，在天地混元总纲的导引下，源气生生不息，径直朝黑冰按落。
“嗡——”
能量相斥，传来尖锐的嗡鸣声，更于黑冰之上幻化出一道璀璨的光晕，萧御体内源气浩瀚无匹，足足支撑了将近三息的时间才撤走。
这些能量固然强大，但都是处于静止状态，只有在触碰到的情况下，它们才会激生出恐怖的力量，而且本身所释放的能量也十分有规律，所以才让萧御有机可趁。
如果是两千丈后面的那些能量，恐怕在接触的瞬间就被吞噬进去了，根本不可能还有机会去感知和炼化它们。
借助对黑冰的感知，萧御接连发动试探性的接触，每一次坚持的时间虽然有起伏，但在整体上仍然呈现出上升的趋势。
看到萧御的进步，九阳一笑说道，“你的性子看似随和，但却十分倔强，而且遇强则强，这一点是我极为欣赏的，如果换做是其他人，面对这方秘境只怕早已心生退意，你却始终笃定能够降伏它。”
萧御一掌按落，足足坚持了十三息才撤下掌势，听到九阳这样说，萧御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我有所依仗，或许是因为我生就傲然血液，也或许是我的愚昧无知，无论面对的是什么，我都相信自己可以战胜它。”
这次轮到九阳沉默，良久，九阳才悠然一笑，“也许，你就是造物主所创造的完美形态，但天道从来不会如此顺遂，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一生的命运将会如何轮转。”
萧御再度无语，“大仙人，你老是喜欢咒我，实在不是很友好。”
九阳一笑，但这笑容却蕴藏了三分神秘莫测，“很多事，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我之所以一再跟你说，只是希望在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你能够更坦然地面对。”
萧御心里微微一沉，随即决然说道，“我一定可以做到！”
说完，萧御轻提一口气，源气于体内周游不绝，经过刚才几个时辰的消磨，他的源气非但没有衰竭，反而愈加雄浑，这一点即使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
接下来的七天里，萧御每天以三个时辰为分界点，分别用来与黑冰抗衡和休整，在前面那些基础的积累下，在黑冰中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到七天之后，甚至已经可以做到将黑冰度入体内。
“九阳，我想做一个尝试。”萧御跃跃欲试，在第八天对九阳说道。
“何事？”九阳正在凝聚神魂，经过这段时间的积累，他已经不用时刻盯着萧御，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萧御定了定神，确定自己的确是想清楚之后，决然说道，“我想以身试法，试试置身其中是什么感觉。”
“嗯？”九阳双目微微一睁，“你想清楚了。”
“想的很清楚，不过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只是时间早晚而已，纵然我不主动，你也一定会让我进去。”
九阳微微一笑，“这句话倒是说的不错，不过以手掌没入冰雪和全身置于冰雪全然不同，只怕你未必能承受的住。”
萧御没有反驳，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连我心里也没有底，不过所有的事情只有亲历过才有感觉，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至少在现在，我很想试一试。”
九阳看了一眼萧御，确信他没有半分玩笑之后，缓缓阖上双目，“既然你有这个决心，放手去做即可。”
得到九阳的首肯，萧御精神一振，识海之中神念一动，龙丹之力飞速蔓延全身。经过这段时间的提炼，龙丹已经有很大部分能量被他炼化，这些力量远比他想象的更强，甚至不断地滋养肩胛上的鳞甲。
如果和这重空间的能量相比，龙丹固然远逊，但若是和寻常天材地宝相比，至少在朝帝大陆之上，龙丹已是至为绝顶，本身所蕴藏的力量，也世间罕有。萧御以鳞甲制衡龙丹，再于消耗中提炼龙丹，不断地汲取里面的力量，现在龙丹已经让他的实力有了突飞猛进。
以龙丹加上本身的强大气血，就是萧御最为倚仗的资本，不过如果只有这两点，他一定不会有勇气进去。
神念轻动，识海之中无相天书苍然运转，细密的寒冰仿佛从萧御体内幻化而生一般，不过瞬息之间，整个人如同寒冰铸就，遍体晶莹璀璨。
做完这一切，萧御鲸吸一口气，脚下轻步一迈，整个人没入黑冰之中。
“嘶——”
萧御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已经运转万象之力将自己化为寒冰，但置身于黑冰之中，还是感觉冰寒难当，只一瞬间已经达到承受的零界点。
这个时间比萧御预想的要短很多，不过他并没有选择就此撤离，既然决心进来，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也有着足够的决心。
“哼！”
雄浑的源气和气血沛然流转，犹如滔滔江海奔流不绝，龙丹的灼热之力和帝之血脉彼此联合，在体内竭力维持本体的温度。
置身于万载冰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勇气和机会，就算是神女峰峰巅的冰雪，也远远不能和这里相比，萧御忍受着全身上下割裂的痛楚，试图找到自己的极限。
时间于无尽的流转中，在这一刻让萧御感到至为漫长，每一瞬息的时间，都是凝结毕生之力去承受。
“卡擦——”
清脆的声音陡然传来，在耳中如此清晰，在萧御的背后，骇然裂开一道绵延尺余的裂缝。
黑冰之内，萧御目光坚毅，沉静如山，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是他一早就预料到的，并不足以让他骇然失色。
不过萧御心中仍然有莫大压力，身体碎裂的疼痛并不是最重要的，真正的威胁来自于这种碎裂的持续，以及最终的结果所带来的压力。
以他现在的实力而言，绝对没有任何的机会能够成功抵御黑冰，他唯一想要测试的就是究竟可以支撑到什么程度，但这就像一场赌博，没有谁能够肯定他一定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成功收手。
“卡擦——”
第二道裂缝生出，这一次是在左腿，所蔓延的长度更长，几乎从脚背一直延展到大腿。
这两道裂痕都极大，所幸在龙丹之力和帝之血脉的相持下，深度都较浅，并没有伤及根本，但萧御很清楚，一旦他露出破绽，哪怕只有分毫，都会招致灭顶之灾。
萧御全力运转两重力量，同时将寒冰之象催动到极致，细心寻找寒冰与黑冰的契合点，想要成功将这些能量炼化，最终需要依靠的，只有无相天书。
二者虽然在威力上有霄壤之别，但本身同为一体都是冰，如果能够成功将黑冰吸收，那么萧御就可以借助天书幻化出黑冰的力量。
无相天书深奥无穷，若论里面本源的法则，即使是这些能量也不能与之相比，但萧御修习的时间终究尚浅，能够得到的领悟也十分有限。
“卡擦——”
寒冰碎裂的声音愈加清晰，在萧御的左臂之上，第三道裂缝生出。
萧御霍然睁开双眼，他已经感知到自己即将达到极限，虽然还能支撑一点时间，但如果强撑下去，必然会破绽频生，到时候即使想撤退也来不及了。
源气沛然翻涌，萧御身形一动，右腿却纹丝不动，仿佛被生生钉在大地之上。
萧御心中一震，他知道已经被黑冰完全封住，这个问题在进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到过，只不过黑冰的坚固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神念一动，识海之中六道暗金色的光芒迸射而出，于空中凝结为一剑，斩落在凝结黑冰之上。
“铿——”
六道释法剑如击玄铁，铿然有声，但以六道释法剑之锋锐，却没有撼动黑冰半分。
萧御眉心一凝，没想到黑冰的硬度竟然这么强，这已经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在手足不能动弹的情况下，六道释法剑已经是他最为锋锐的攻击。
虽然惊骇，萧御的眼神依旧沉静，六道释法剑凝结出更强大的剑虹，一剑径直斩落。
“铿！”
无情的声音再度传来，萧御的脸色终于一变，黑冰的寒气之强固然在他的预料之中，但这样的硬度却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如果不能破开黑冰，就会一直被封印在里面，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按照萧御原本的计划，他现在已经成功破开黑冰调息，为第二次进入做好准备。
“铿！”
六道释法剑第三次无功而返，反而因为用力过度，导致后背再次生出一道裂缝，这道裂缝并不长，但深度却在前面三道之上。
萧御深吸一口气，身陷绝境之中，再次展示出超凡的意志力，精神达到前所未有的集中，龙丹和血脉依旧全力运转，抵御黑冰寒气的侵蚀。
识海之中千念飞转，在绝境之中，才能体现出一个人真正的实力，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绝境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绝境——
萧御心念一闪，在之前他也经历过一次绝境，面对龙丹的反噬，他以鳞甲之力成功压制住龙丹，最终安然脱险。
现在面对这些黑冰，鳞甲之力能否一用？
鳞甲是帝之血脉进阶到另一境界的呈现，相比此刻运转的血脉之力，无疑要更强大，但萧御对鳞甲之力的控制还十分有限，不能够运转自如，必须要借助足够的力量才能将它最强的力量导引出来。
而最为合适的力量，无疑就是龙丹。
萧御曾数次呈现出青龙虚影，虽然只是缥缈的虚影，展示出来的信息却十分明显，以龙丹来激发鳞甲之力，自然再适合不过。
但这样一来，萧御用来抵御黑冰寒气的就只有帝之血脉，一旦不能及时破开黑冰，极有可能被黑冰反噬。
现在固然已经身陷绝境，却还有一定转圜的空间，如果选择这么做，无异于破釜沉舟，非生即死！
所以萧御犹疑了，但这一念的犹疑不过只有一瞬的时间，随即化为无边的决然，血脉之力猛然一盛，龙丹雄浑霸道的力量顷刻间凝结于右肩之上，尽数没入到鳞甲之内。
“昂——”
高亢的龙吟声隐隐传来，仿佛藏身于无尽的虚空深处，明明真实存在，却捕捉不到丝毫的踪影。
彻骨的寒气瞬间逼至穹顶，细碎的裂缝也在刹那间遍布全身，萧御双目轻阖，竭力维持全身的状态。
“昂！”
这一声龙吟更加响亮，也更加真实，右肩上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仿佛自骨髓之中生出，于重重识海深处，幻化出一对威凌三界的双瞳。
极致的青色光晕笼罩于右肩之上，萧御神念流转，用尽全身之力，将青色光晕凝结成剑，一剑斩落在黑冰之上。
“卡擦——”
黑冰上传来轻微的碎裂声，萧御心中一喜一忧，喜者这一剑果然奏效，忧者方才一剑已经凝结全力，却并没有对黑冰造成实质性的破坏。
局势紧迫，萧御心中一横，帝之血脉沛然流转，尽数没入鳞甲。青色神剑剑势大盛，璀璨华美，终于苍然一声，破开重重黑冰，萧御用尽全身之力，重重摔到黑冰之外。
“呼呼——”
萧御瘫倒在地，大口喘息不止，虽然成功破开黑冰，他心中的恐惧反而更盛，刚才只差一息的时间，他就将永远覆没于此地。
在最后关头将血脉之力也注入到鳞甲之中，无异于一场没有任何退路的豪赌，虽然最终的结果是成功的，但他却越想越感到后怕。
如果青色神剑没有在瞬息间破开黑冰，哪怕只有刹那的停滞，他也会被黑冰侵蚀入体，那么现在即使他能冲出来，也已经彻底被冰化。
“呼呼——”
萧御喘息良久，胸口的起伏依然没有平息下来，这样彻骨的恐惧虽然只有刹那，却会永远停留在心里。
“小子，”识海深处，九阳的声音再度响起，“没想到你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即使是我易地而处，也未必能像你一样……”
萧御喘了口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九阳悠悠一笑，“从前我总以为你行事不够果决，现在才发现只是没有把你逼到极致而已。”
萧御原本已经十分疲惫，听到这句话顿时冷汗直冒，听九阳的意思，仿佛以后他会找各种机会试炼自己的极限。
“已经到了极致，再多毫厘也不行了。”萧御的语气很柔弱。
九阳摇了摇头，肃然说道，“人的极限都是被逼出来的，只不过不同的人，面对绝境时的表现也不一样而已，你方才能绝境求生，殊为难得。”
九阳的称赞从来不曾这么诚恳，萧御虽然谦逊，听在耳中也终于生出几分得意，这得意无形中将心里的恐惧驱散了不少。
“伤的怎么样。”九阳问道。
“还好。”
刚才所受的伤的确不算什么，除了第四道裂缝，其余都只是皮外创伤而已，这固然是因为龙丹和血脉两重力量护体，同样有天书莫大之功，他以天书法则幻化寒冰之体，才使身体所受到的创伤在最大程度削弱。
“我看未必，”九阳意味深长的看了萧御一眼，“血肉之伤固然不算什么，但心中的恐惧却会成为最大的滞碍。”
萧御心中一凛，涣散的目光渐渐凝结起来，最终幻化成以一把剑，一把锋锐的神剑。
“只有经历过至深的恐惧，才能走到更远的天地，敬畏这些能量，才能获取这些能量。”
“哦？”九阳欣然一笑，“你用了个很不错的词语。”
萧御扬眉，“哪一个？”
“获取——”九阳抬首，目光远远落在天外，悠然说道，“世间众人眼中只有征服，而没有获取。”
萧御沉吟，“有什么区别么。”
“自然有区别，而且很大。”
“愿闻其详。”
“征服意味着眼中只有强权，却不明白真正所求是什么，但获取则表明心中有明确的目标，征服是人的天性，获取则是一种后天的修正。”
萧御皱眉，“我不懂。”
九阳看着萧御，“我年轻的时候，很多事情也不懂，但活了几百万年之后，总会明白一些道理，其实，懂与不懂都不重要，到了一定的时机，你自己就会明白。”
萧御默然，心里慢慢感受着九阳刚才所说的话，却终究没有深刻的领悟，不过诚如九阳所说，有些事情到了一定的时间，自然就会领悟，并不急于一时。
一念及此，萧御凝神归心，缓缓运转血脉之力驱散体内的寒气，同时催动天阳源气复原身体。
虽然伤了四处，但对于吸收了龙丹的萧御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在龙丹的再生之力下，四处伤口以飞快的速度愈合。
半个时辰之后，萧御缓缓吐出一口气，体内的寒气和疼痛已经尽数消散，再度恢复到巅峰战力。
帝之血脉、龙丹、天阳源气，这三者造就了萧御强大的恢复力，这于修武一道中，无疑是强大的天赋。
萧御起身，先前的恐惧早已湮没，取而代之的是决然的战意。
“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想必你的准备会更加充分。”
萧御微微一笑，眼中神光大盛，“那是自然。”
一语未落，萧御身若冰晶凝结，奋然没入黑冰之中，彻骨的寒气刹那间再度凝结，瞬间遍布全身，幻化出锋锐的撕裂感。
有过前面无穷的经验，萧御对黑冰的抵抗力，已远非当初可比，在过去七天里所承受的每一缕寒气，都成为了现在他对抗黑冰的根本。
萧御静静地站立在无穷的黑冰之内，以他现在的力量，还无法感知这重黑冰的范围，只是于静默之中，悄然感知里面流转的能量，以及运行的法则，和他之前得到的答案一一印证。
有鳞甲之力破开黑冰，萧御已无后患，再加上前面一次的经验，这次他在黑冰中足足待了前面两倍的时间才出来。
连续两次置身黑冰之中，萧御体内的寒气却微乎其微，右肩上的鳞甲甚至一直散发出灼热的刺痛感，无论是黑冰还是寒气，都不能靠近鳞甲分毫。
萧御心中了然，看来在龙丹的催动下，鳞甲也激发出强大的力量，他索性把已经吸收到的龙丹之力尽数融入到鳞甲中。那股刺痛感越来越强，犹如火焰灼烧一般，于刺骨的疼痛中，原本的鳞甲上，忽然向前后分别生出一片龙鳞。
萧御亦惊亦喜，这个收获并不在他的意料中，他体内的血脉是妖族至尊血脉，本身蕴藏的力量远不是一颗龙丹可以相比的，但龙丹却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唤醒这些力量。
所以鳞甲在前面始终没有多少动静，在他把龙丹之力导入鳞甲之后，才会生出了这么大的变化，只不过这些道理虽然说起来简单，龙丹却殊为难得，就算是他想再得到一颗龙丹，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调息片刻之后，萧御再度运转血脉之力，径直没入黑冰之中，于无边的冰之世界，幻化出一道白金色的光晕——光明圣体。
吸收的龙丹之力已经尽数没入鳞甲，萧御为求稳妥，所以才开启了光明圣体。
在经历过多次的适应之后，血脉之力的优势渐渐发挥出来，帝之血脉的防御力原本就极强，只不过对于黑冰这种特殊的能量不能适应而已，现在他对黑冰的承受力已经强了不少。
时光飞逝，岁月流转，萧御每天都出入于黑冰之中，初时只是在里面待上很短一段时间，至多不过十余息而已，慢慢的时间越来越长，到最后甚至可以一待两个时辰，几乎已经能完全抵御黑冰。
在这个过程中，萧御对黑冰运转的法则领悟了许多，这些法则最终都导入自身识海，融入无相天书之内。
无相天书包罗万象，任何能量在本质上都不能超出无相天书的藩篱，以萧御现在对天书的领悟，固然不足以让他运转天书之力压制黑冰，但却可以轻松将他已经炼化好的能量变成自己的力量。
“嗡——”
光晕流转，萧御一步迈出黑冰，稳稳立于天地之间，体内黑气纵横，却不是漫无目的，而是在无相天书和天地混元总纲的导引下，流转于四肢百骸。
只见那黑冰上下纵横，蓦地尽数凝于掌心一点，萧御眼中光华大盛，一掌破空击出，凝结出七重黑色神剑。
萧御看着手中的七重神剑，眼中露出欣慰之色，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能够自如地掌控黑冰，不仅将黑冰的能量导入无相天书，而且已经能够运转法则幻化出黑冰之象。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离中心的能量晶体依然有万丈距离，但现在的结果仍然让萧御十分欣慰，越是深入接触这些能量，越能够感受到它们的强大，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是莫大的成功，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小子，你不用这么急切地看着我。”九阳缓缓睁开双眼，在萧御修习的这段时间，他同样没有闲着，甚至做着比萧御更艰难的事情。
“师尊大人，”萧御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急切之色，“三月之期即将结束，这两个月不知道他们怎样悬心，这里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我们早日出去，也可以先了结一件大事。”
这段时间以来，萧御虽然身在此处，却同样时刻牵挂风凌月他们，只不过他在这里步步皆险，所以把很多情绪都隐藏起来而已。
萧御的语气愈加急切，九阳微微一笑，“自然是要出去的，不过在出去之前，你需要先答应我一件事情。”
萧御见九阳语气肃然，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也肃然问道，“什么事？”
九阳缓缓抬首，闪烁着灵光的双眼，似乎能穿过无边的天地，看到外面所有的一切，“无论后面究竟发生什么，你都要跟我重新回到这里。”
“这是自然！”萧御皱眉，没想到九阳想说的竟然是这句话，就算他不说，自己也一定会这么做，实在不需要他来特意叮嘱一番。
九阳看着萧御，眼中掠过一缕淡淡的笑容，“那就好。”
三个字尚未说完，磅礴的力量猛然自天地间生出，萧御只觉全身剧烈一震，眼前所见已是一片虚无，仿佛穿越无穷空间，蓦地身体一顿，已经稳稳落在瀑布千丈之外。
萧御惊喜交集，其中惊更要大于喜，原本以为九阳会以本身之力助他沿途返回，没想到却是用这种方式，虽然亲身经历，萧御也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不知不觉中，九阳的实力已经恢复到一个他高山仰止的境界，纵然他竭尽全力，也不能靠近分毫。
不过对于这种差距，萧御心中只有高兴，而他则将用无穷的岁月去追赶，以期某一天能够接近他。
萧御并不会因为九阳说过他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天真的认定自己一定可以做到，无垠的宇宙之中，真正能够修成九品帝仙的人，又有几个。
九阳的话于他而言固然是一种鼓舞，但也仅仅只是鼓舞而已，在修武一道上遥远的路途，还需要他自己一力向前。
举目四望，并没有看到风凌月的踪影，萧御心里先是一沉，随即宽慰自己，八极宗一众人定然是在各处寻找他和秦烈。
心念一动，眉心红光闪烁，幻化出三芒花纹，萧御催动赤瑾星辰的力量，向八方感知风凌月的气息。
以萧御本身的感知力而言，已经可以达到数千丈之外，但如果是以赤瑾星辰感知紫阳天鸢，则范围更要增加数倍。萧御御风而行，目视八方，蓦地心念一动，霍然转身看向东北方向。
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感知到了紫阳天鸢的气息，只不过这气息十分微弱，竟似已耗尽全力一般。
萧御心中顿时一沉，究竟是风凌月遭遇不测，还是因为距离相隔太远导致，他并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虽然还不清楚实际的情况，不过萧御的神色却瞬间沉了下去，无论他如何睿智，终究不过只是少年而已，面对眼前所见所感，连日来心中的假想瞬间不可抑制地化为现实。
心中的怒火依然瞬间腾涌而上，如果风凌月受到两大圣地的围攻，即使拼却性命，他也一定要他们得到足够的惩罚。
九阳于萧御识海之内，感知到萧御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目光中闪烁着莫名的笑容，果然无论如何天纵奇才，都跳脱不出情之一字的藩篱。仅仅只是感知到风凌月可能有危险，这个以苍生为己念的少年，就已经完全将他所背负的责任尽数忘却，在他的心里，所谓的三界大道，其实根本不能和那个少女相提并论。
他很想开口提醒萧御几句，不过想了一想，却将那些想要说的话尽数吞没，静静地盘坐于萧御的识海深处。
萧御全力运转源气，身如流星经天，朝东北方向飞奔而去，不过二十余息的时间，已经身在数千丈之外。
萧御放眼望去，只见千丈之外，银色的风席卷天地，在穹顶之上幻化出一道唯美的光晕——
九天风引！
萧御第一次见到风凌月将九天风引催动到这种程度，但在强大的能量之下，萧御分明感知到了其中的虚弱，显然风凌月体内源气的消耗已经十分严重。
萧御一步迈出百丈，远远看见封尘墨倾云都倒在地上，真龙圣地和九霄神殿分居东西两个方向，将八极宗围在中间。
“嗡！”
耳边犹如雷霆轰鸣，引起惊天之怒，萧御右手凌空虚握，身后星河图灿然幻化，三色神芒在星河图的映衬之下，迸射出绝美的光华。
萧御执剑在手，一剑望空斩落，剑虹所指，正是九霄神殿第一高手——问秋水。
问秋水背朝萧御，猛然感知到身后凌绝天地的杀气，不由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股杀气他并不陌生，而且印象至为深刻，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那股杀气竟然会忽然出现。
虽然是从身后而至，但散发出来的杀气，本身就是一种预警，显然来者并不愿占塔半分便宜。
问秋水没有思考这一剑为何会忽然从天而降，身为九霄神殿圣地弟子第一高手，所秉持的傲气，无人可以轻易凌驾其上。冰寒的气势陡然而生，瞬间扶摇直上，贯穿天地山岳，问秋水身后蓦然虚影幻化，竟是一颗五色冰晶。
问秋水立于天地之间，蓦地冲天而起，右手寒冰凝结，一掌拍落在元神剑上。
“冰——”
三色神芒纵横千丈，却在瞬息之间静止，只听见“冰”的一声，一道裂缝从剑刃上裂开，瞬间绵延百丈。
一个是九霄神殿擎天之柱，一个是九州传奇少年，在丹元大会历时三月有余之后，终于第一次交手。
一招交手之下，二人目光都是一震，对手的实力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外。
萧御原本以为以他现在的实力，可以在举手之间压制问秋水，没想到竟然反过来落入下风。问秋水更为惊异，虽然成功挡下元神剑，但他却很清楚，那只是因为他倚仗了强大的武魂之力。
一念未已，元神剑上猛然传来冰寒彻骨的气息，原本握住神剑的右手，竟然承受不住那股冰寒之气而为之一缩。
这不过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动作，但所有人的眼神都是一变，问秋水的武魂是五色神冰，以冰属性名震九州，甚至隐隐压过圣女宫一众天之骄女，实力之强可想而知，现在竟然会被寒气所迫，简直匪夷所思。
“嗡——”
剑吟声横绝天地，萧御运转无相天书，导入黑冰之力，神剑上的百丈裂缝瞬间化为虚无，凌厉的剑势再度从天而降。
问秋水眼中傲气愈盛，散发出灼热的光华，仿佛足以燃尽天地万物，一代君子展露出锋锐之势，整个天地都仿佛沸腾起来。
面对纷涌而至的杀气，问秋水一步冲天而起，右掌再度按落。
“轰！”
掌剑相交，萧御和问秋水同时一震，轰鸣声震天动地，无边的光晕中，二人身形疾动，于瞬息间接连交手七次。
两大绝世高手相争，竟没有丝毫的保留，众人早已将刚才的惊愕抛诸脑后，这两个可以被称为年轻一辈实力最为顶尖的高手，究竟谁可以成功站到最后。
“轰！”
“轰！”
“轰！”
一重一重光晕如梦幻般幻化，犹如漫天繁花盛开，落入众人眼帘，恰似仙云之境，于震撼之外，更有无尽的迷醉。
“哼！”
七招之后，问秋水眉心陡然一凝，殷红的血色在脸上一闪即逝，身前凝结的千丈寒冰，在这一瞬间将他的脸色清晰地映照出来。
众人纷纷错愕，没想到平生从无一败的问秋水，竟然也不是萧御的对手，而且败的如此迅速，甚至没有逼出萧御的最强实力。
问秋水目光沉沉，眼中露出迷离之色，虽然萧御自天书墓中得到无相天书，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实力在萧御之下，这次更在莽荒神界中得到无上机缘，如果萧御不召唤出那重力量，他理应有胜机才对。
然而，现实却残酷地摆在眼前，问秋水并不惧怕失败，只是很难接受一点，他所释放出来的极致寒气，对萧御竟然没有任何的影响，反而反击过来更强的寒气……
问秋水摇首一笑，这怎么可能——
“嗡——”
九霄之上，剑吟声愈加高亢，元神剑破空而至，剑势横绝九域，激起问秋水心中无尽傲气，身后冰晶光华一盛，掌心凝结万重寒冰。
“昂——”
龙吟声骤然响起，众人忽然感受到一股摄人心魄的威压，仿佛有千重山峦自穹顶压下。
第五火眉心一动，能够释放出如此威压的，于四大圣地之中只有一人，那便是真龙圣地传承真正始祖血脉的绝世天骄——
夜阑。
一个处于传说之中的名字，即使于四大圣地之中，也拥有最耀眼的光芒，因为他至高无上的血脉。
十三龙祖血脉每隔千年定然会出现，但属于夜阑的黑龙之血，在真龙圣地数万年的历史中，也只存在过三次。
除了夜阑，其他两个人都成为真龙圣地的神话，永远傲立于圣地之上。
夜阑从天而降，稳稳立于问秋水身前，身后虚影幻化，成远古黑龙。
在天书墓中，萧御曾经以血脉之力力压御惊鸿三人，现在夜阑想要做的，就是看看他和萧御的血脉，究竟谁才是至尊。
萧御凌云九天，体内的帝之血脉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一般，在瞬息间狂暴翻涌，仿佛要冲出他身体的禁锢。
萧御放眼望去，只见无垠空间之内，黑龙俯瞰天地，气势凌绝万方，不由得傲气陡生，右手虚然一握，元神剑瞬间化为虚无，本身气血骤然大盛。
第五火眼中神光一盛，萧御最终选择的，竟然是和夜阑比试血脉么——
九州大地，没有人不知道属于夜阑的无上血脉，但自天书墓一战之后，萧御所幻化的青龙之影，也同样传遍四方。
二人选择以这种方式交手，显然都是出自于一样相同的事物——傲气。
无论一个人拥有怎样的城府，也无论他的本性如何谦逊，但是当他面对一个能够惊起血液沸腾的人时，都会将潜藏的傲气呈现的光芒万丈。
这是属于这片大陆上绝世天才的傲气，所以即使现在的处境并不是那么的寻常，即使很多人还有更多的想法，但是没有人去阻止两者巅峰的碰撞。
“昂——”
黑色神龙仰天长啸，声震苍宇，一对竖瞳迸射出令人神魂俱裂的光芒。
于高昂的龙吟声中，萧御身后，一道青龙虚影幻化而生。
这道虚影看起来分外缥缈，和凝若实体的黑龙相比，不啻于霄壤之别，但那些九州最为绝顶的天才，却没有一人心生轻视。
夜阑更加没有轻视，事实上能够让他幻化黑龙虚影的，萧御尚且是第一人，因为他很清楚萧御的实力，无论是萧御一剑击破真龙圣地三大龙祖血脉，还是只手破开无相天书，都足以名震九州。
所以从最开始，夜阑就催动了自身最强大的力量，这不仅不关乎于胜败，甚至不关乎于两大圣地和萧御的私仇，而只是他想知道一个结果。
天地凝固。
但在凝固的同时，于静默中凝结的力量，将在下一瞬间震动天地。
九霄之上，萧御身后的青龙虚影，忽然缓缓睁开双瞳。
“昂——”
黑龙的竖瞳瞬间赤红，仿佛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挑战，高昂龙首仰天长啸，巨大的龙身上散发出无尽的黑暗气息。
夜阑的眼神骤然一变，他从未见过黑龙表现出如此强大的战意，这意味着它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对手。
面多青龙虚影，黑龙的气势非但没有衰弱，反而越来越强，但夜阑的眼中，却飞掠而过一缕黯然。
萧御所幻化出的只是青龙虚影，却能够让黑龙如此亢奋，反过来面对黑龙强大的气势，青龙虚影却始终保持着沉静。
两者相较之下，高下立判。
固然，萧御现在对龙魂的掌控还远远比不上他，如果全力一战，胜负未必能定，但夜阑想要比试的并不是这一点，而仅仅只在于血脉。
所以，自己已经失败了么……
不——
夜阑长吸一口气，属于他的荣耀，还没有尽数破碎。
“昂！”
夜阑明澈的双目中，忽然迸射出极致的黑芒，黑色神龙神光湛然，尽数没入夜阑体内，幻化出片片鳞甲，自左肩开始，一直蔓延到尾椎之下。
众人亲眼目睹这一幕，无论是真龙圣地一众圣地弟子，还是其他所有高手，脸色都遽然一变，以龙魂化甲，意味着夜阑已经能够完全自如运转龙魂之力，意味着他体内血脉的开发已经趋于极致。
所有人都知道做到这一步的难度，否则芷青可以自如控制混元镜，穿梭于无穷空间之中，而夜阑却在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已经完成半身鳞甲，这已经不能用任何的言语来形容。
当事实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无数他们愿不愿意承认，夜阑的实力都已经远在他们之上。
那么，萧御又如何——
面对夜阑幻化的半身鳞甲，萧御身后的青龙虚影，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
“昂——”
这一声龙吟过于低沉，以至于甚至没有几个人听到，但却清晰地落入夜阑的耳中。
紧接着，一道苍吟声陡然惊起，青色的光晕骤然自萧御右肩之上迸射而出，极致的光晕流转不绝，最终化为一片青色的鳞甲，覆盖在萧御的右肩之上。
仿佛感知到鳞甲散发出来的力量，青龙虚影缓缓抬起龙首，虚影之上，神光隐隐闪烁于竖瞳之中。
“昂——”
高昂的龙吟声传来，夜阑全身猛然一震，他的脸色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复杂，这不仅仅是身体的震动，更是血脉和灵魂的震动，他仿佛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响应者某种召唤——来自于青龙的召唤。
面对这种清晰的感知，九霄神殿至为尊贵的龙魂血脉，这一刹那生出无尽的落寞。
身为能够自如掌控血脉的人，夜阑很清楚这种召唤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萧御身后的青龙，血脉远远在他之上，即使他修到真龙圣地前所未有的境界，成就真龙之身，也将永远臣服在青龙的血脉中。
这是何等的无奈，还有挫败。
血脉之力是三界中至为强大的力量，但这种力量所受到的禁锢也同样强大，尤其是同族之间，血脉的差距已经足以决定一切，哪怕是至为尊贵的龙族。
当萧御一剑击破御惊鸿三人的时候，夜阑就已经隐隐意识到青龙的血脉的强大，但他依然不相信彼此的差距会那么远，只要这种差距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他就可以凭借先天的天赋和后天的努力，永远走在萧御的前面。
但是现在，现实却无比残酷地呈现在眼前，黑龙和青龙血脉之间的差距，是他毕生都无法填补的。
“我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阑终于抬首说道，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萧御身上，曾经充盈于心的无上荣耀，从此尽数化为虚无，无论真龙圣地在朝帝大陆上拥有怎样辉煌的历史，在不远的将来，都只能成为萧御的注脚。
萧御静静地悬于九天之上，和从前开启帝之血脉不同，此刻青龙之魂被强大的力量所激发，心中却一片平静，唯有右肩上的灼热感真实地存在。
天地静谧，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御终于说道，“无所谓胜败。”
先前凌绝九域的怒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从容和冷静。
“无所谓仇恨，而仅仅只是，龙魂之间的交流。”
当萧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色严肃而真诚，于他而言，这是青龙之魂第二次有意义的交流，而第一次所面对的，正是秦烈的苍龙。
虽然只有顷刻之间的较量，但他已经清晰地感受到，夜阑体内的龙族血脉，远比御惊鸿三人更加珍贵，像这样珍贵的血脉，应该在广阔的未来发挥出更强的力量。
“嗯？”萧御眉心忽然一凝。
当他冷静下来之后，忽然捕捉到一些先前没有看到的信息——真龙圣地和九霄神殿虽然将八极宗包围其中，但他们所采取的阵势并非是攻击，反而更像是——一种拱卫。
意识到这一点，萧御眉心凝结的更深，事实似乎和他原本猜想的并不一样，这究竟是一种错觉，还是真实的感知。
萧御再度凝神望去，只见两大圣地之外，辉光之城和圣女宫同样将浩瀚无垠的力量导向八极宗，准确的说，是风凌月身前凝结的能量光晕。
萧御身形一动，稳稳落在风凌月身旁，眉心赤花盛开，迸射出神秘的光芒，掌心源气奔涌，分别按落在封尘和墨倾云身上。
略一感知，萧御已经确定三人都无大碍，只是风凌月本身消耗的源气过多，若非有风任武魂，现在只怕也和封尘二人一样昏厥过去。
风凌月缓缓睁开双眼，眸光之中一片宁和，而于这宁和之间，更蕴藏着无边的喜悦。
“萧郎，你回来了……”
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坚信萧御一定无恙，所以看到萧御的一刹那，所有的情绪反而尽数归于沉静，全然忘记这两个月中无尽的牵念。
萧御爱怜地看着风凌月，右手轻轻抚过柔如锦缎的长发，蓦地目光一怔，刹那间一片朦胧，指尖的长发间，一缕白发如此分明……
萧御目光痴怔，竭力平复心中奔涌的江海，风凌月同样看着那缕白发，眸中的神色依旧平和，“换做是我，你也一样会担心，但是看到你平安回来，什么都不重要了。”
萧御一震，心中犹如漫过无边的春水——是啊，什么都不重要了，若两心相知，很多话都不必多言。
只是，萧御的目光随即一黯，在后面的岁月，他还会继续离开，走向更远的天地。
这一刹那，萧御忽然想起九阳曾叮嘱过他的话，当时只觉多余，谁知道不过片刻之间，心境已经全然不同。
心中悄然一叹，萧御没有再说什么，看向风凌月的眼神愈加和煦，有些情绪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来，只紧紧握住风凌月，转首看向旁边看去。
萧离卓然立于九尺之外，犹如一株遗世独立的水仙，眸光之中虽有笑意，眼神却十分复杂，萧御一笑致意，他和萧离之间虽然交集不多，但似乎另有一种默契。
目光向四面看去，只看到殷然，却没有看到秦烈，连皇英也没有踪影，心里不由得一空，刚刚平复的心情如江河腾涌，目光探寻地望向殷然。
“殷兄——”
殷然如玉石挺立，气势雄浑苍莽，眼中虽然一片黯然，却不见半分慌乱。
“当日你和秦兄身陷漩涡，皇师姐开启昆仑镜，闯入结界去救你们，之后始终没有出来，直到今天你才出现。”
萧御神色一黯，秦烈和皇英同样知道三月之期，如果平安无事，一定已经想尽办法回来，直到现在还不见踪影，难道——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随即被萧御强行压了回去，以秦烈之能，在开启血炼金刚的状态下，绝对不会就此陨落在漩涡中，或许和他一样，坠入了另一重空间。
这样想着，萧御心里略为宽慰了三分，耳边听到殷然继续说道。
“不过你来的正是时候，现在莽荒神界中出了点麻烦，四大圣地联手也没有解决，如果有你在这里，或许能找到新的胜机。”
萧御一怔，殷然这句话意中所指已经十分明显，结合先前自己的判断，事情果然不是他原本预料的那样。
“轰隆！”
正沉吟间，九霄之外陡然响起沉沉的轰鸣声，顿时将萧御惊醒，还没有回过神来，九阳的声音已经从识海深处沉沉响起。
“看来，有些事果然比我预想的更早发生了——”
萧御抬首朝远处望去，只见在天穹之外，那些原本稳定的能量，忽然以飞快的速度坍塌，不断地涌入到一重漩涡之中。
“又是漩涡……”萧御一怔，随即问道，“大仙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九阳双目直视九天，眼中隐隐有光华流转，“一件再明白不过的事，难道你在天书墓外面没有听风任说清楚么，有人想在这里，立下第九根天魔柱。”
九阳的语气很平淡，萧御心中却凛然一紧，第九根天魔柱，魔族真的想要掌控整个朝帝大陆么。
虽然深信九阳所说的每句话，萧御还是试探着问道，“但现在才出现六根天魔柱，即使最终要立起九根，暂时也轮不到辉光之城才对。”
九阳抬首观望周天，沉声说道，“你错了，你刚才所说的，是三个月之前的局势，不过一日之间，天魔柱就能够自六州化生，漫长的三个月里，局势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你的预料。”
说到这里，九阳的声音微微一顿，随即肃然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现在这片大陆之上，已经竖起了八根天魔柱。”
“八根！”萧御猛然一震，“玄极磐龙二州有圣地镇守，怎么可能轻易沦陷？”
“是么。”
九阳的眼神素来平静，现在却忽然锋锐起来，犹如一道无形的利刃，隐隐散发出凌厉的杀气，“不亲历其事，谁也不知道事实是怎样，但愿，只是我多想了。”
一语未落，一重闪电自九霄劈落，在那重漩涡上幻化出九色光晕，周围所有的能量都飞快地没入漩涡之中，所影响的范围越来越大。
莽荒神界原本就是由神魔一战逸散的能量铸就，虽然历经十万年之久，但本身并不稳定，现在在那重漩涡的影响之下，已经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如果任由漩涡吸收莽荒神界中的力量，最终必然会达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如此看来，四大圣地弟子之所以齐集于此，是为了联手对抗漩涡，试图打开一道通道，八极宗同样也是因为这道漩涡而来。
风凌月，还有封尘和墨倾云，应该都是因为全力抵御漩涡，才导致能量的剧烈消耗。
萧御暗觉惭愧，他一向冷静从容，没想到在滔天的愤怒中，竟然犯了一个错误，完全失去了正确的判断。
所幸，刚才他所做的事情，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那些形成的误会，仍然有弥补的机会。
想到这里，萧御走到问秋水身前，双手诚恳执礼，“萧御方才多有冒昧，还望问兄见谅！”
萧御的语言很简短，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个时候，语言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态度，虽然刚才他动了杀气，但以问秋水的气度，未必不能理解。
问秋水朗然而立，目光如无边沉静的湖水，虽然刚才发生的事情犹如霹雳惊云，不过他的目光依旧沉静，抬首看向萧御，迸射出夺目的光华。
“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刚才你所做的事情，的确让我有些失望，并不是因为你掌中神剑，而是因为你对我的认知。纵然九霄神殿要了结和你的恩怨，我也一定会找你，而不会波及其他任何人。”
问秋水一番话坦荡磊落，萧御愈觉惭愧，诚恳说道，“多谢问兄。”
问秋水看着萧御，明灭不定的目光中，隐隐暗藏无边的从容和智慧。
“你方才生出的杀气，我终身不忘，如果可以平安走出神界，我一定还会再领教，无论是你掌中神剑，还是我所没有承受住的寒气。”
萧御眼中精光一闪，虽然这番话中暗藏杀气，不过他心中依然由衷生出欣赏之情，“谨奉君令。”
对于那些强大的对手，萧御从来不曾畏惧，但也更加不会狂傲，即使是想置他于死地之人，也一样可以得到他的尊重。
“轰隆！”
一语未落，九霄之上云丛崩裂，那道漩涡越来越强，即使相隔数千丈的距离，依然能够感受到强大的吸力。
萧御面色凝重，自他修武以来，曾经见过的那些强大力量，几乎都是以漩涡的形态生成，以前还以为是巧合，但自从他在无相天书内经历过浩瀚宇宙之后，才明白漩涡之形，也上含天道。
只是不知道这道漩涡究竟是怎样形成的，萧御只能隐约感觉到它似乎并不存在于这个位面，而是来自于未知的世界，如果说的更准确点，漩涡是由一重未知的空间从外部引发，而并非是莽荒神界内部形成。
沉吟片刻，萧御抬首说道，“按照漩涡运转的速度，如果我所料不错，它形成的时间应该还不长，到目前为止一直处于吸收能量的状态，能够造成的杀伤有限。但它所吸收的每一重能量，都能给它带来质的变化，如果不及时制止，恐怕会带来无尽的祸患。”
问秋水点了点头，萧御果然有过人之能，这重漩涡出现的时间不过才两天，初时都以为是某重神秘的力量，并没有及时出手制止，等到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散落在莽荒神界各处的高手才纷纷云集至此，但它们所释放出来的能量不能没有破坏漩涡，反而被漩涡吞噬。
漩涡吞噬能量之后，开始大规模地吞噬周围其他的能量，范围也越来越大，如果不是风凌月及时赶到，联合辉光之城圣地弟子开启神月结界，现在已经有很多人被漩涡吞没。
寻丈之外，一人稳步落定，生就龙凤之姿，兼具天日之表，双目深邃，于重重目光深处，似一片光风霁月，又似隐藏万里山川。
“请问萧兄，可有破解之法。”
“是月晷！”众人眼中纷纷露出神采，虽然这里的每个人都天赋卓绝，名震一方，但面对月晷，即使是夜阑和问秋水，也隐隐黯淡了三分。
夜阑和问秋水名声固然极高，但论及四大圣地天赋第一，却无人敢自称在月晷之上，他和夜阑是仅有的，不到二十岁就已经被定为圣地下一代圣主的人。
夜阑更多凭借的是他尊贵的血脉，而月晷所依靠的，则完全是自身的实力和天赋。
从没落世家之子，一步一步成为辉光之城首席弟子，登上圣地顶峰，他所经历的每件事都堪称传奇。
天地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都自认为是万物的主宰。
月晷同样如此，在他的修武大道上，无论世事变幻轮转，他都将站在这片天地的巅峰，睥睨大千世界，直到于天书墓之内，看到眼前这个少年一力击破无相天书。
身为辉光之城首席弟子，他比别人更加清楚，能够做到这一点是何等的逆天，所以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明白一件事情，即使有朝一日他可以执掌这片天地，萧御也一定会站在更高远的地方。
人生很多时候，认可别人的强大并非愚蠢，反而是一种至深的智慧，因为这是一种更深刻的认知。
萧御转身，目光在触及到月晷的瞬间，体内的气血再次不可抑止地沸腾起来，在这个距离里，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对方身体里所蕴藏的每一分力量。
这既是高手之间相互的吸引，也是源自于本性的好战。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尝试了很多方法，可惜都没有收到任何的效果，如果不是风师妹运转银月之力及时出手，现在的局势或许已经控制不住。”
身为辉光之城首席弟子，月晷眼前所看到的局势要更高远，他很清楚如果任由漩涡继续吸收能量，最后必然会完全失去控制，即使他们能另寻门户走出这里，漩涡吞噬掉所有的能量之后，也会形成致命的威胁。
莽荒神界之外，天魔柱起自九州，朝帝大陆之势已危，他绝对不允许辉光之城内，同样生出天魔柱，所以无论如何，即使拼却性命，他也一定要在这里破开漩涡。
萧御感知着月晷眼中的决意，沉声说道，“有些能量不是以力能够制止的。”
这句话看似自承无能为力，实则另有玄妙，月晷一眼洞穿，“愿闻其详。”
萧御点了点头，抬首看向漩涡，“这些能量于十万年前凝成，里面蕴藏无尽的法则，无论我们施加什么力量，都有很大的风险，一旦我们的能量被漩涡反过来吞噬掉，就会将里面沉睡的力量唤醒，最终达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第五火微微皱眉，“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并非如此。”
萧御遥视九天，目光渐渐明亮起来，“虽然不能以力制止，却可以尝试将这些能量引导和吸收。”
萧离看了一眼萧御，“这样一来，我们所承受的风险岂不是更大？”
萧御道，“的确很大，却是眼下最好的选择，虽然必须面对风险，但一样有机会收获机缘，与其耗尽源气制止，不过将它们夺过来为我所用。”
微微一顿，萧御继续说道，“这重漩涡除了本源的力量之外，这两天以来它所吞噬的能量仍然悬浮于外围，并没有真正融入到里面，这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只要找准时机，不仅可以避免漩涡继续扩张，而且有机会将这些能量吸收，只要能相对控制住漩涡，就可以开启门户，逐次离开莽荒神界。”
萧御说的很清楚，但包括萧离在内，绝大部分人的眼中都露出犹疑之色。
理论上来说，萧御所说的并没有错，但也仅仅只是理论而已，一旦稍有差池，他们就将和那些能量一样被漩涡无情的吞噬，形成它运转的能量。
月晷看向问秋水和夜阑二人，“问兄、夜兄，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看到月晷的神色，心中都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虽然他是在询问问秋水和夜阑，但是众人却能读到这句话中内在的含义。
问秋水目光掠过漩涡，悠然说道，“即使只有半分胜算，我也一定会全力尝试，在尚有余力时放手一搏，无论如何比坐以待毙要好。”
问秋水虽然这样说，但众人都心知肚明，即使放手一搏，每个人也会有属于自己的方式，问秋水这样说，显然是认可萧御刚才的提议。
“那么，夜兄也同意么。”月晷再次问道。
夜阑身负黑龙血脉，虽于沉静之中，依然凝结无上威压，唯有眼中神光明澈。
“无论我愿不愿意，都一定会听从血脉的指引。”
这句话说的更加迷离，但众人反而听得更加清晰，能够让黑龙甘愿听从血脉指引的，只有萧御一人。
无论是问秋水还是夜阑，他们的答案都很明确，那就是按照萧御所指出的方向——靠近漩涡，于死地之中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