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军事 > 独断大明 > 全文阅读
独断大明txt下载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

    胖子退到朱栩身侧,嘿嘿一笑道:“老朱,是不是因为这位王爷,与你只差一个字,所以你才会真名认真?”

    “那是,五百年前咱们说不定还是一家。”朱栩也笑了。至于为什么要找这个墓,一来是考古专业的猎奇心理作祟,二来就是好奇,那场王恭厂爆炸,一直传闻是原子弹,至今每个结论。

    忽然间,胖子四处耸动鼻子,嗅了嗅道“老朱,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朱栩忽然脸色一变,转身就跑,大喊道:“胖子快跑,是火药的味道!”

    轰轰轰

    不等朱栩转身,一团炽热的火光滚滚而来,瞬间将两人给吞噬。

    ——

    ——

    大明,万历四十四年,皇宫。

    “小公子怎么样了?”一个老太监,满脸焦急看着床上病怏怏的小孩,问向身边的太医道。

    太医同样满头汗水,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

    这是太子的第六子,刚刚已经夭折了第七子已经夭折,这个要是再死了,恐怕他也得陪葬。

    “你倒是说话啊!”老太监急了,公鸭嗓子喊道。

    那太医连忙起身,向着老太监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公子先天不足,现已危在旦夕,或可用虎狼之药试……一试!”

    老太监是太子身边的老人,闻言也紧皱眉头,现在是太子的关键时刻,决不能轻易惊扰。他在原地转着圈,猛的一咬牙道:“杂家做主了,你尽管试!”

    太医连忙道“是公公。”

    ‘是年,大明泰昌皇帝第六子,朱由栩,以虎狼之药活之。天启二年,受封惠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京城笔架山,矿洞。

    “老朱,我们这样偷偷的来,教授不会骂我们吧?”一个大胖子背着包,拿着手电筒在黑漆漆的通道内照来照去。

    朱栩双手不停的晃着手里的手机,咔咔声不停,他目光也盯着手机,毫不在意的玩游戏:“放心,要是真的发现了惠王墓,那老头不但不会骂我们,说不定还会给我们加薪……”

    胖子答应一声,转头看向朱栩道:“老朱,你真的觉得这里有那个惠王墓啊?”

    朱栩玩个不停,边走边说道:“你放心,明史,野史,二十四史以及所有的史我都查了个遍,确凿无疑。”

    胖子退到朱栩身侧,嘿嘿一笑道:“老朱,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位王爷,与你只差一个字,所以你才会这么认真?”

    “那是,五百年前咱们说不定还真是一家。”朱栩也笑了。至于为什么要找这个墓,一来是考古专业的猎奇心理作祟,二来就是好奇,那场王恭厂爆炸,一直传闻是原子弹,至今没个结论。

    忽然间,胖子四处耸动鼻子,嗅了嗅道“老朱,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朱栩忽然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大喊道:“胖子快跑,是火药的味道!”

    轰轰轰

    不等朱栩转身,一团炽热的火光滚滚而来,瞬间将两人给吞噬。

    ——

    ——

    大明,万历四十四年,皇宫。

    “小殿下怎么样了?”一个老太监,满脸焦急的看着床上病怏怏的小孩,问向身边的太医道。

    太医同样满头汗水,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

    这是当今太子的第六子,刚刚第七子已经夭折,这个要是再死了,恐怕他也得陪葬。

    “你倒是说话啊!”老太监急了,扯着公鸭嗓子喊道。

    那太医连忙起身,向着老太监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公子先天不足,现已危在旦夕……或可用虎狼之药试……一试!”

    老太监是太子身边的老人,闻言紧皱眉头,现在是太子的关键时刻,决不能轻易惊扰。他在原地转着圈,猛的一咬牙道:“咱家做主了,你尽管试!”

    太医连忙道“是公公。”

    ‘是年,大明泰昌皇帝第六子,朱由栩,以虎狼之药活之。天启二年,受封惠王。’

    ——《明史,泰昌卷》

    ***

    天启三年,春,紫禁城,景焕宫。

    书桌前,一个七八岁富贵的到非同一般的小少年,趴在桌上,握着毛笔,很是吃力的在写着。

    门外,一身锦衣的粗壮大汉,动作很是别扭,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小心翼翼的向着少年走来。

    小少年头上出现丝丝细汗,眼神专注的看着笔尖,每写完一个字都感觉累的不轻。

    “殿下,您在写什么呢?”大汉伸头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低声问道。

    恰好小少年写完最后一个字,看着黄色宣纸上面未干的字迹,微微一笑道:“一封替皇上留才的信!”

    大汉暗暗咂舌,心想殿下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过还是连忙道:“殿下,孙大人今天就要返乡了。”

    “恩,”现在的朱栩已经是大明惠王朱由栩了,他拿起这封信吹了吹,道:“老曹,拿一万宝钞来。”

    大汉便是从辽东回来述职,被朱栩抢来做贴身侍卫的曹文诏,如今还兼职他景焕宫的大管家。

    曹文诏从怀里掏出宝钞,递给朱栩问道“殿下,您要宝钞做什么?”

    朱栩将这封信卷好揣入怀里,目光看向门外的天空,道“我去见皇兄,对了,让你盯的事情别忘了。”

    曹文诏脸色一肃,道“殿下放心,那边我收买了一个小太监,要是有消息会立即告诉我的。”

    “好。”朱栩点了点头,嘴角带着深意的笑。接着,便走出宫殿,向着御书房走去。

    “见过惠王殿下。”御书房门口的侍卫太监一见到朱栩,连忙躬身行礼。

    朱栩从怀里掏出几个碎银,随意的扔给几人,旋即大声嚷嚷道“拿去花,本殿下有的是银子!”

    四人大喜,慌忙收下,连连赔笑道:“多谢殿下。”

    “皇弟,快来快来,朕按你说的做的,你快来看看对不对!”朱栩刚一只脚迈入御书房,天启皇帝朱由校就跑过来,拉着朱栩向里面走去。对于之前的事情,恍若未见。

    只见本来应该放满奏折文书的御桌上,全都是碎木屑,一个三层欧式模型干干净净的摆放在最中央。

    “来,皇弟,你来看看,跟你画的图纸是不是一样!”朱由校看着模型,神色颇为欣喜。自从他的‘皇弟’跟他一样展现了匠艺天赋后,给他带来的惊喜不止一点点。

    来到御桌内,朱栩背着一双手,装模作样的看着桌上的木质模型,旋即就摇头道:“皇兄,这里,应该是半圆形的,与这边对称,还有,延伸出来的这块,需要下方有承重柱……”

    朱由校听着朱栩的话,双眼大睁,他很有技艺,听着就拿起桌上的木工短刀在模型上雕刻起来,同时的对着朱栩摆手道:“皇弟你先自己玩,朕再试试。”

    朱栩一听连忙掏出刚写好的信,道:“皇兄,写好了。”,

    朱由校神情专注,匆匆扫了眼,道:“笔力还行,继续努力。”

    朱栩翻了个白眼,这才走到一边,铺好摊平,然后又拿起朱由校的玉玺,狠狠的在上面盖下,或者说砸下。

    桌子猛的一颤,朱由校刀立即一顿,瞥头看了眼,然后收回目光,继续雕刻着。

    朱栩将玉玺放回去,嘻嘻一笑道:“要不是我还小,我的刀功一定比皇兄强!”

    朱由校认真点头,道:“这点倒没错,等你再长几岁,我们兄弟联手,一定能做出前无古人的最好匠品!”

    朱栩连忙附和点头,心里却腹诽,你是不务正业,我才不会跟着去做个木匠。

    等朱由校再次专注木工活,朱栩看着不远处一个年轻太监,招手道“小曹,过来。”

    “殿下。”这个太监大约二十多岁,面色白净,俊逸不凡,闻言走过来道。

    朱栩已经可以称之为‘圣旨’的信与宝钞递过去,目光淡淡,威严道“带着‘圣旨’,还有这宝钞去城门口等着孙大人。”

    曹化淳接过‘圣旨’,然后抬头看向朱由校。

    朱由校正做的认真,摆了摆手里的木工刀,不耐烦道:“让你去你就去。”

    “奴婢遵旨。”曹化淳拿着‘圣旨’,转身出门。

    朱栩看着曹化淳走出御书房,又转头看向朱由校道:“皇兄,你这个太监不错,发到我宫里来吧,我那正缺一个领事太监。”

    朱由校越发不耐烦,连连挥手道“拿走拿走,朕不给你你还得去找皇后来烦朕。”

    朱栩嘿嘿一笑,作揖大声道“谢皇兄,臣弟告退。”

    朱由校理都没理,朱栩暗松了一口气,抬头挺胸的走出御书房。

    待朱栩离开御书房,朱由校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身,抬头看着门外,沉吟一声,道:“孙传庭,也罢,若有空缺重启便是。”

    紫禁城东侧,三辆普通无奇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向着城西门走去。

    第一辆马车内,三十左右,一身常服的男子,五官均称,说不上貌比潘安,却也不凡,而且自带一股威严。不过此刻他眉宇凝结,眼神带着煞气,显然心里无比怨愤。

    他坐西朝东,马车南北还坐着三个女子,衣着简朴,发髻高挽,一看就是人妇。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妇人,看着怒愤难平的自家老爷,犹豫着轻声道“老爷,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男子立即怒道“不如此还能如何,此生再不回这紫禁城!”

    其他两个女子一脸担心,自家老爷尽管愤而辞官,但心绪难平,而且得罪的是皇上面前的宦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祸从天降。

    “老爷,有人拦路。”忽然间,驾车的车夫转头向车厢里道。

    大夫人见自家老爷无动于衷,不由得低声道“老爷,也许是你的同僚前来送你。”

    男子心里本就带着一股难以消除的怒火,却没有失去理智,心里暗自一叹,哪里还有同僚敢来送他。不过他还是起身走出马车,一下马车就一怔。

    曹化淳微微一笑,走上前看着孙传庭道“孙大人这是不认识咱家了?”

    孙传庭立即就确定了,这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心里惊疑不定,却还是拱手道:“不知曹公公拦住在下去路所谓何事?”

    曹化淳将手里的‘圣旨’以及一万两宝钞递过去,笑着道:“孙大人可以自己看。”

    孙传庭心里忧惧,但脸上还不动声色的接过来,宝钞他完全不在意,打开叠在一起的黄色宣纸,只见上面写着十二个大字,还盖着皇帝的玺印。

    ‘国难多艰,卿且暂去,诏还不远,勿忧勿虑。’

    孙传庭手一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呼道:“吾皇圣明!”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朱栩出了御书房,直接晃晃悠悠的前往坤宁宫。

    在紫禁城,朱栩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人。除了皇帝朱由校,只有他可以到处乱串,因为他才七岁!而同样封为信王的他的五哥朱由检,已经十四,在这个年代已然是成年人。虽然同住紫禁城,却不能随意进出后宫。

    “见过惠王殿下。”

    一路上的太监宫女纷纷行礼,在整个皇宫,没有人不知道,惠王殿下是个小魔头,最是记仇,惹了他后果相当的‘严重’!

    朱栩走到坤宁宫门前,只见一个宫女端着盘子出来,心思一动,一脸淫贼模样笑嘻嘻的问道:“小美人,老祖什么时候回来?”

    老祖,宫里的人都知道,指的是皇帝朱由校的乳母,客氏,奉圣夫人。在宫内还好,在宫外人称‘老祖千岁’!

    那婢女俏脸一红,媚眼含波的微嗔,抿着嘴道:“回殿下,老祖省亲刚走到一半,还有半月方可返回。”

    朱栩大手一会,颇有气势道“好,晚上来本王房里暖床!”

    这女婢俏脸羞的通红,倒是颇为妩媚撩人,可惜朱栩才七岁。

    “殿下,还不赶紧进去,娘娘生气了。”这个时候里面出来一个领事的婢女,连忙冲着朱栩说道,然后对着那婢女冷哼道:“还不忙你的。”

    那婢女浑身一颤,连忙道:“是。”说着咬着嘴唇犹自含羞带怯的跑了出去。

    朱栩看着她的背影,眉头一挑,暗自道‘姑娘啊,你的消息真灵通。’

    接着便转身向着领事的婢女道:“派人去本王宫里,把本王为皇嫂炖的燕窝粥取来,给皇嫂补补气。”

    “行了,留着你自己吃吧”这个时候,一身便服宫装,看似二十出头的女子,气度俨然的走出来,对着那宫女摆了摆手,又向着朱栩道:“你呀,就不能让我跟皇上省点心。”

    朱栩嘻嘻一笑,走进坤宁宫,四处溜达起来。

    “别晃悠了,好东西昨晚都让焕儿藏起来了。”张皇后看着四处乱瞅的朱栩,笑着道:“怎么又替皇上花银子了?”

    朱栩翻了个白眼,道:“一万两!焕儿姐姐什么都好,就是太小气了。”

    张皇后拿起一块甜点给朱栩,道“吃吧,焕儿做的。”

    朱栩神色一喜,接过来就往嘴里塞。

    焕儿是张皇后的贴身侍女,从小在宫里长大,心灵手巧,跟朱栩‘斗法’了不知道多少次。

    张皇后看着狼吞虎咽的朱栩,端坐在那微笑着,如果细看的话,会从她眼神里看到一抹慈祥。

    张皇后今年二十出头,如果早些生孩子的话,跟朱栩确实差不多大小。

    “皇嫂,最近有没有恶心感?”朱栩含混的说着,心里却盘算着,按照历史,张皇后确实是在这个时候有的身孕。

    张皇后一愣,道“恶心?”

    朱栩喝了口茶,擦了擦嘴,眼睛一站,忽然笑道“没有就好,皇嫂,你看我那边还缺一个侍女,能不能将焕儿给我啊?”

    张皇后眉头一蹙,瞪着朱栩没好气道:“看中什么自己搬去。”

    “好嘞,谢谢皇嫂。”朱栩跳起来就跑向刚看中的宋初的釉底青花瓶,抱起就向外面跑去。

    朱栩的背影刚刚消失,小门的帘幕被掀开,十八九岁的青衣婢女走了出来,抿嘴一笑的走向张皇后道“娘娘,我就说了,殿下肯定又是来抢东西的。”

    张皇后也笑着站起来,突然身形一晃。

    “娘娘,你怎么了?”这婢女恰是焕儿,一见张皇后不稳,连忙跑过来扶助她。

    张皇后摸了下光洁额头,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可能着凉了,你待会儿熬点烫给皇上送过去,提醒皇上注意保暖。”

    焕儿还是担心的看着张皇后,直到确定张皇后没事,才俏生生的答应道:“是娘娘。”

    回景焕宫的路上,曹文诏抱着青花瓷走在朱栩身后,低声道:“殿下已经安排好了,骆养性已经在等着了。”

    朱栩微微点头,双眼微眯的望着天空。

    想要阻止魏忠贤对大明的破坏,那么就要先阻击他得势,掌权。

    “就先从锦衣卫开始吧。”

    朱栩低语一声,旋即大声道:“走,出宫去,对了,这个青花瓶也带着。”

    曹文诏一怔,道:“殿下,带这个做什么?”

    “送人。”朱栩笑着道。

    “惠王殿下。”两人刚走没多远,一个太监就出来拦路。

    朱栩看着他的服饰,应该是司礼监的少监,道:“公公所谓何事?”

    这太监躬着身道“奴婢是司礼监左少监刘时敏,皇上让殿下明日早些去御书房。”

    朱栩一怔,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奴婢不知。”刘时敏道。

    朱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好,本王知道了。”

    刘时敏一躬身,道“奴婢告退。”

    待刘时敏一走远,曹文诏立即道:“殿下,要不要我让人去打听一下。”

    “不必了,”朱栩看着刘时敏的背影,饶有兴趣道:“这个就批红的那个刘时敏?”

    “是的殿下,据说这个人文采非凡,不过在司礼监并不受重用。”曹文诏道。

    朱栩点头,因为魏忠贤等人不识字,司礼监又是负责给皇弟批红,最后就落在这个刘时敏身上。

    两人出了宫门,绕过朱雀大街,出现在城东。

    在一个茶楼的包厢里,一个四十出头的肥胖中年人,颤巍巍的向着朱栩跑来,一脸谄媚笑容道“小的周建宇见过公子。”

    朱栩背着手,打量了一眼,淡淡道:“听说你是御史周建宗周大人的本家?”

    周建宇一听,连忙道:“不瞒公子,他是大房的,我是三房的,从小一起长大。”

    朱栩点了点头,道:“傅大人都跟你说了?”朱栩嘴里的‘傅大人’是他的舅舅,傅昌宗,目前任户部主事。

    “说了说了,小的知道该怎么做。”周建宇立即就点头哈腰的说道。他心里兴奋异常,能够结交户部主事本来就是件极其重要的大事,何况这个少年看起来更加不凡,贵气逼人。

    朱栩道“好,去吧。”

    “是,公子稍等,我这就让人请骆大人过来。”周建宇神色兴奋,转身急匆匆出了包厢。

    看着关起的包厢门,曹文诏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殿下,老骆大人会同意吗?”

    朱栩微微一笑,道:“这个就要看这位小骆大人的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门外,周建宇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茶,心里却在不断思索里面那位公子的话,只觉得云里雾里,弄不明白他的真正意图。

    ‘算了,结交户部主事已经是稳赚不赔了。’周建宇甩开心里的疑惑。

    “周掌柜,你可是让我好等啊。”没多久,一个中年人大步走了过来。一身上等布料的华服,面容带笑,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周建宇连忙站起来,恭维着道:“让骆千户见笑了,都是些小生意。”

    骆养性大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喝了口茶,开门见山道:“周掌柜,院子你也看到了,三千两绝对不算多了吧?”

    周掌柜附和着坐下来,笑道:“让骆大人见笑了,在下不过是个跑腿的,真正要买的是我身后的贵人。”

    “贵人?”骆养性一怔,凑近一点道:“我能知道?”

    周建宇微微一笑,道“规矩骆大人是知道。”

    骆养性眉头一挑,手一摆,道:“也罢,契我都带来了,待会儿去衙门改个名字就可以了。”

    周建宇嘴角笑容诡异一闪,神色平静的摇头道:“骆大人到现在还不想与在下说个明白吗?”

    “说个明白?”骆养性眉头一皱,道:“周掌柜要我说什么?”

    周建宇道“大人应该知道,我身后的贵人非同小可。要想查清这个房子的来历简直轻而易举。”

    骆养性脸色慢慢沉了下来,看着周建宇神色不善道:“周掌柜既然知道,还叫我过来,莫非是想戏耍本千户!”

    周建宇对他的威胁毫不为所动,摇头道:“大人误会了,这座院子是当年吏部那位尚书的,说不得在皇上都有印象,若是突然决定赏赐给那位大人,到时候不说在下,恐怕即便是令尊大人都承担不了这欺君之罪。”

    骆养性冷笑一声,道:“看来周掌柜是没有什么诚意了。不过我们骆家世袭锦衣卫都指挥使,家父更是兢兢业业几十年,难不成皇上会为了这点小事为难家父不成!”

    周建宗摇了摇头,道:“大人还是不明白现在的局势,你不妨先看看这个。”说着,将一份奏折递给骆养性。

    骆养性眉头一皱,接过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这是一份给事中章允儒上的折子,大致意思就是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年老体衰,而锦衣卫事物繁重,他已经不能胜任,建议让他解甲归田,颐养天年,最重要的是后面的一句话,推荐许显纯接任指挥使!

    而且还有司礼监的大红批字:拟准。

    也就是说,若是皇上看到了,稍一思忖,一点头就可一切成真!

    骆养性头上出现点点冷汗,眼神慌乱,看着折子一动不动,脸上更是变幻莫测,再也没有之前的傲色。

    周建宗看着骆养性的神色,心里由不得的一丝痛快,以前这样锦衣卫都是高高在上,人见人怕,如今一个千户在他们这副模样,足以让他晚上多喝几杯!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身后包厢里的贵人正听着,稍稍顿了顿,便又道:“大人应该知道现在的局势,朝中从各部侍郎尚书再到内阁大学士,哪一个不是说倒就倒,而且这许显纯是谁的人,大人应该比我清楚。”

    “魏忠贤!”骆养性眉头紧皱,心下慌乱无比。他们骆家世袭锦衣卫指挥使,不说到他这里没落,单说魏忠贤想要彻底掌握锦衣卫,那必然要清洗他们骆家的势力,那他这现任指挥使骆思恭的儿子,个小小千户恐怕要首当其冲了。

    不过骆养性毕竟不是一般人,很快就冷静下来,看着周建宇目光冷峻道:“周掌柜,你身后的到底是谁?”

    周建宗道:“大人问多了就坏了规矩,我身后的贵人让我告诉您一句话,骆家世代世袭,忠心耿耿,大人这些年倒也勤勤恳恳,继任锦衣卫指挥使倒也没有说不过去的。”

    “你们让我接任?”骆养性先是心里一惊,但旋即自嘲一笑道:“谁不知道魏忠贤现在是皇上面前最红的人,与他的人争,我恐怕一丝机会都没有吧?”

    周建宗再次摇头,笑道:“大人这就错了,骆老大人历经三朝屹立不倒,可见皇上的信任,关于锦衣卫他的话比任何人都有分量。”

    骆养性眉头紧皱,心里惊疑不定,半晌还是犹豫不决道:“家父恐怕不愿让我接任。”

    周建宗道:“那是自然,现在朝局不明,老大人自然不愿意你陷入其中,不过大人要明白,一旦锦衣卫落入别人手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骆养性心里一跳,各种心思在心底转了起来。他父亲这些年在锦衣卫做的事情,有他知道的,有他不知道的,但要是说干干净净绝对不可能。而且他现在做的事情,也足够让他们抄家了,而且还得看魏忠贤的心情。

    过了半晌,骆养性一咬牙,看着周建宗沉声道“我若是能够说服父亲,你身后的人能够保证我能顺利接任?”

    周建宗见骆养性终于松口,心里的大石落地,更加坦然道:“大人应该知道,骆大人的折子会直接送到御前,无论是吏部内阁还是司礼监都无从了解,只要老大人连夜将折子送进去,第二天就会有御批出来。”

    骆养性看着手里的折子,倒也不怀疑周建宗的话,他咬了咬牙,道:“好,我这就回去劝父亲,连夜将折子送进宫。”说着起身就要向外面走去。

    “等等,”周建宇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对着骆养性道:“这份折子大人可以带走,这三千两的银票也是大人的。”

    骆养性神色沉重,但也知道如今算是与这周建宗背后的人结盟了,犹豫了下,还是接过来道:“多谢。”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做的不错。”朱栩推门走出,笑眯眯的对着周建宇道。

    周建宇立即点头哈腰,如同换了一个人,道:“多谢公子夸奖,一切都是傅大人的安排。”

    朱栩点了点头,道:“后天去接收那几家铺子,好生经营,喏这个是苏州江西那边进贡的釉底青花瓷,你的了。”

    周建宇一听神色大喜,那几家铺子都是日进斗金,立即躬身大谢道:“多谢公子赏赐,日后旦有吩咐无所不从,一应孝敬都会按时送到。”

    朱栩笑了笑,跟着骆养性后面也出了茶楼。

    “殿下,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急了?”

    上了马车,驾车的曹文诏还是忍不住的回头低声说道。

    “不急。”朱栩神色不变,心里却叹了口气,暗自道‘若不乘着客氏未归,这些行动几乎都是必败无疑的。’

    城西,锦衣卫指挥府,大堂。

    已经头发花白,面容枯槁,却犹自精神矍铄,目如鹰顾的骆思恭坐在椅子上,他目光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一脸倔强的骆养性。

    过了小半个时辰,骆思恭才冷声道“这些话谁跟你讲的?”

    骆养性虽然脸上倔强,还是一脸恭敬的如实道:“城东布料生意的周建宇,他背后的人传的话。”

    骆思恭越发冷笑,道:“就因为几句话,你就态度大变到如此地步?”

    骆养性紧皱眉头,似有不甘道“孩儿不是被说服,而是早有想法。若是真的被旁人得了锦衣卫,我们骆家必然……”

    “住嘴!”骆思恭冷哼一声,打断了骆养性的话,目光如箭,好似要戳穿骆养性心肝脾肺肾,寒声道“锦衣卫效忠的是皇上,就凭你现在的德性,我如何向皇上举荐!”

    骆养性一听连忙道:“父亲当孩儿真是想要做这个指挥使吗?孩儿的能力孩儿也是清楚,孩儿是想断绝其他人对锦衣卫的念头,防止他们欺负到您头上来……”

    骆思恭神色不动,但隐约有这一股杀气从眼神里流露出来。

    骆养性心神一颤,却越发笃定,猛然跪趴在地上,大声道:“父亲,如今大学士阁老六部尚书说致仕就致仕,说抄家就抄家,莫不成您真要等到那一天才甘心吗!”

    “放肆!”骆思恭猛的一拍桌上,脸色阴沉无比。

    骆养性趴着一动不动,心里却大喜。他太了解他的父亲了,这是说到他的痛处了。

    骆思恭脸上不变,神情却越发冷厉。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拿起身边的章允儒的折子,淡淡道“这个折子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孩儿不知。”骆养性依旧跪趴在地上。

    骆思恭嗤笑一声,道:“你当然不知道,为父也不清楚,一点风声都没有。”

    骆养性心里突然一冷,却大声道:“孩儿肯定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骆思恭平静下来,语气也回复了正常,道:“你起来吧。”

    “是。”骆养性越发心惊胆战,站了起来。

    骆思恭看了他一眼,道:“这份折子先是到了吏部,然后转到内阁,然后去了司礼监,最后才到的御前。这份折子是从御书房出来的,皇上都没有看到。”

    骆养性低着头不说话,他知道,这里面关系重大了,不是他可以置评的。

    “你说的这位贵人,恐怕确实不简单。”骆思恭眯着眼,看着窗外,不过旋即嘴角一笑道:“但他们也太小看我骆思恭了。我在这锦衣卫待了几十年,历任三朝不倒,虽然看不透他们的意图,但也能猜到一二。”

    骆思恭说完,犹豫了下道:“待会儿我会将奉圣夫人的那几个亲戚派去外地,十天半月回不来。你上任之后,将锦衣卫清洗一番,然后也离京吧。”

    骆养性心里大喜,连忙道:“孩儿谢父亲。”

    骆思恭摆了摆手,骆养性连忙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半晌,骆思恭才慢悠悠的起身,走到书桌前,先是静坐了一阵,然后才拿笔写了一份奏折,然后接连写了几份书信,让家仆连夜送出,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他目光平静中透着冷光,望着窗外低声自语道:“锦衣卫是好用,不过历来善者善终,行恶者不得好死。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么迫不及待的逼我让路,究竟是恶是善……”

    此刻,景焕宫。

    朱栩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的躺在硕大的睡椅上,慢悠悠的吃着糕点。

    “小曹啊,有没有不习惯?”朱栩看着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面前的曹化淳,突然笑眯眯的说道。

    曹化淳身体一颤,虽然经常有人这么叫自己,但眼前这位小殿下的话里,总让他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回殿下,一切都很习惯。”

    朱栩眯着眼,跟个小狐狸一样。这样越发让曹化淳心惊胆战了。

    朱栩心里则是洋洋得意,虽说历史上的大太监曹化淳开门献降李闯是假的,但如今自己把他要了过来,这位未来的大太监的命运却是生生的被他给改变了。

    一旁的曹文诏心里却是一个激灵,他跟着朱栩日子很久了,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气,不由得心里嘀咕‘这太监得罪殿下不轻啊,估计要倒大霉了。’

    在曹化淳的心惊胆战中,朱栩喝了口茶,又慢悠悠的说道“小曹啊,你是皇上身边的老人,那边关系不错吧?”

    曹化淳自从被皇上指派给朱栩,心里就知道,他将来必然要离宫,随着朱栩搬出紫禁城,进入惠王府的,有了这份觉悟,他当即立马表忠心道:“回禀殿下,奴婢在御书房,司礼监以及其他监所都带过徒弟,有什么消息都会知会奴婢一声。”

    朱栩点头,然后认真的道:“你现在注意一下,有关锦衣卫的事情都要报到我这里来。”

    曹化淳一怔,还是立即道“是殿下。”说完,立即躬身向外去打听了。

    “殿下,此人可信吗?”曹文诏看着曹化淳离开,这才走近朱栩道。

    朱栩微微一笑,道:“不知道,不过他不是魏忠贤的人。”说完心里就嘀咕,若他是魏忠贤的人,按照他那五哥的脾气,早就死不知道多少回了,哪里还有后面献降的传闻。

    不过,终究还是考察一番。

    “对了大曹,明日再随我出宫一趟。”突然间,朱栩坐了起来,目光灼灼道。

    曹文诏直觉裆下一冷,默念着‘我不是太监’‘我不是太监’数遍,才压下心底的瘆意,道“殿下是要见什么人吗?”

    朱栩站起来,眼神里有着一股炽热,低声又坚定道“不错,那我未来的王府长史!”

    曹文诏立即再次为自家王爷的深谋远虑而深深佩服。

    按照规矩,朱栩要搬入王府最起码十八岁,朱栩现年七岁,也就是说还有十一年!

    朱栩洗洗漱漱,正准备给皇帝皇后请安回来睡觉,曹化淳却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殿下,骆大人进宫了。”曹化淳直接说道。

    朱栩一怔,旋即醒悟,曹化淳嘴里的骆大人,恰是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

    稍稍思忖,他的嘴角就翘了起来,本以为还要费一番手脚,现在也省了。

    朱栩对曹化淳的表现很满意,点头道“小曹很不错,城东那边本王有个院子,你找个心腹去替本王打理着。”

    曹化淳本来就是要表忠心的,一听朱栩这般推心置腹模样,顿时感激莫名道:“是殿下,殿下旦请放心,奴婢保证给殿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朱栩笑着将他扶起来,道:“今后都是我惠王府的人,不用这么见外,你让人盯着,骆大人出宫了,我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是殿下!”曹化淳声音了大了三分,又去给朱栩跑腿了。

    曹文诏看着曹化淳的模样,再看着朱栩如同偷鸡的狐狸,心底再次默念起来:‘我不是太监,我不好骗’。

    “不亏是三朝元老啊。”小半时辰之后,在这一声感叹中,朱栩美美的躺下,美美的盖上锦被,美美的睡下。

    他的皇兄天启皇帝批准了骆思恭的辞呈,也批准了骆养性的接任,任命诏书已经发到内阁,当日生效了。

    此刻,魏忠贤正火急火燎的进宫,跑向御书房。

    “晚了。”朱栩翘着嘴角,仿佛在梦中呓语。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

    再打听是骆思恭亲自出面,两名大学士作保,让他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偏偏现在他势单力薄,根本没辙,只能将一口老血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锦衣卫我拿不到,东厂一定是我的!”魏忠贤心里发狠。连日来被东林党弹劾,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对于魏公公的愤怒,朱栩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他一大早神清气爽的醒来,然后欢欢乐乐的给他的皇兄去请安。

    “皇弟皇弟,快来快来。”

    朱栩驾轻就熟的走进御书房,一进门天启皇帝就大声招呼他,神色颇为兴奋。

    不得不说天启皇帝也是很勤奋的皇帝,只是他的工作不是处理政务,而是木匠活。

    朱栩对小孩子的身份已经把握的炉火纯青,当即一脸笑嘻嘻的走过来,充满好奇道“皇兄是发现什么宝贝了吗?”

    朱栩走到近前一看,这位皇兄不像是起得早,倒像一夜没睡,双眼通红,一脸倦怠,神色却很是兴奋,拉着朱栩道“皇弟,你来看,这是魏卿给朕找来的,古代先贤失传的《天工图》,当真是精美绝伦,叹为观止。”

    木匠活也有先贤?

    朱栩腹诽一声,却还是瞪大眼睛看,然后伸手摸摸,翻来覆去的捏捏。

    朱由校还以为朱栩与他一样,是看到‘先贤遗作’而兴奋,正等着这位‘志趣相投’的弟弟给他几分赞许呢。

    朱栩心里撇嘴,‘先贤’已经用这种上好的宣纸了吗,他们不是都用竹板的吗?

    也就能骗骗你。

    不过这个时候却不是揭穿的时候,他眼睛一转,急声道“皇兄,都这个时候你还不休息,皇嫂一大早就让我来喊你去休息了,‘圣贤书’也不能这样熬夜啊。”

    或许是朱栩转折的太快,朱由校楞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抬头看着外面的天色,道:“朕还以为是昨天,没想到一天都过去了,不亏是‘圣贤遗作’。”

    朱栩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您老要是能将一半心思用在政务上,大明也不会亡的那么快!

    “好吧,朕这就去皇后那休息。”朱由校将手里的‘圣贤遗作’整理好,对着朱栩道:“皇弟你先自己看吧,晚上咱们再讨论。”说完,打个哈气,就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去找皇后睡觉了。

    朱栩看着天启皇帝走了,百无聊赖的站在御桌前,翻看着各地的奏折,这里大旱,这里大水,这里民变,这里剿匪成功……

    最后,他拿起了一份折子,放在手里掂量,嘴角微翘,眼神闪烁着点点亮光,最后又放了回去。

    吏部尚书张问达告老还乡请辞的折子。

    又翻了许久,朱栩得到了一个结论,以感叹的语气道出是:“皇帝的差事果然不是人干的。”

    朱栩记下几个名字,便出了御书房,在宫里溜达来溜达去,最后还是去了坤宁宫。

    “不准进去!”坤宁宫门口,焕儿双臂张开,俏脸含霜的拦住朱栩道。

    朱栩一怔,在坤宁宫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拦门,旋即嘿嘿一笑,道:“焕儿姐,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不该看的了?”

    焕儿一身青色半身斜纹长裙,闻言顿时俏脸通红,红到耳根,娇艳欲滴。

    “呀,焕儿思春啦……”

    朱栩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大喊一声,转身就跑。

    焕儿大惊失色,慌忙向里面张望,直到确定里面的那两位没有听到,才暗松一口气,旋即看着某人已经消失的背影,磨着银牙,含羞带煞的怒对着四周的婢女道“今后惠王来了,一律不准进!”

    “啊……”

    “不要焕儿姐……”

    “焕儿姐,殿下还小,您就不要跟他计较了嘛……”

    一听到惠王殿下不能来了,四周本来还在窃笑的婢女们纷纷哀叹起来,跟焕儿低声娇嚷起来。

    焕儿顿时心里更气,看着一个个求情的人,咬定青山不放松,哼了一声,转身进屋,留下一群人继续哀叹。

    “还小,他比你们一百个都鬼机灵!别以为我不知道,就喜欢他打赏你们这些浪蹄子……”

    走进去的焕儿忽然又回来,瞪着这些婢女又教训了一通,最后结论是:我说不准进就不准进,除非皇后娘娘发话!

    娘娘会不让殿下进门?他要是三天不来,娘娘估计就得亲自去景焕宫了!

    婢女们顿时喜笑颜开,却又飞快绷着脸,一副遵焕儿姐姐命的模样。

    其中一个婢女待焕儿进去后,与其他姐妹找了个借口,也悄悄的走了。

    差不多熬到中午饭点,朱栩与曹文诏两人晃晃悠悠的来到了礼部尚书的宅邸后门。

    四周瞥了眼,朱栩谨慎的前后看了眼,才对着曹文诏底气十足的说道“老曹,叫门。”

    “开门开门,有客来访。”曹文诏上去就将门拍的好似要散架一般,沉声喊道。

    “来客见谅,”很快里面的家丁就大声回应道:“我家老爷恕不见客,若有必要,请走正门。”

    曹文诏一怔,转头看了眼朱栩,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从门缝塞进去,道:“我家公子来自宫内,还请通融。”

    很快银票又被退了回来,伴随着家丁的声音“客人请不要为难小的。”

    曹文诏这次是真的没有招了,转头看向朱栩,此刻朱栩也摸着下巴,四十五度角看天。

    曹文诏看了眼天,发现今天天有些阴,什么都看不到,本想张开询问,忽然间福临心至,从怀里掏出一分折子,塞了进去道:“请将这份折子转呈张尚书。”

    这是御史弹劾张问达的折子。

    里面静了一阵子,又道“客人稍等,我去去就回。”

    朱栩看着曹文诏眼神讶色一闪,这个大老粗也学会动心思了。

    曹文诏立即嘿嘿一笑,对着朱栩道:“想到昨天对付骆养性才想起这个。”

    朱栩赞许的点了点头,心里颇有成就感,这才是自己调教出来的人嘛。

    没多久,那家丁又跑了回来,将折子从门下塞出,道“客人见谅,我家老爷今天有恙不方便见客。”

    “看来他是执意辞官了。”朱栩自语一声,清了清喉咙,上前对着紧闭的大门道:“皇后娘娘口谕,张问达接旨。”

    门内门外瞬间安静了,曹文诏张了张嘴,旋即也愕然的点了点头,这个方法确实最管用,而且不怕被揭穿。

    没多久,开门那让人牙疼的声音响起,一个清秀的家丁对着朱栩道:“我家老爷请惠王殿下进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朱栩满意的点了点头,跟着家丁向里面走去。

    “下官见过惠王殿下。”在大堂门前,一身家常服的张问达,抱拳对着朱栩行礼道。

    朱栩目光不由得眯起,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五官均称,皮肤白净,留着山羊胡,神色平静中有这一股淡淡的凌厉之色,内敛而稍外漏。

    一时间,朱栩思绪飘飘。

    要说天启初年,满朝文武,最让朱栩佩服的,并不是勉力维持大局的首辅叶向高,也不是号称内相的王安,更不是魏忠贤,而是这个张问达。

    张问达,吏部尚书,天启三大案的经手人甚至是策划者!若非他早早致仕,内阁首辅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不会被魏忠贤生生整的家破人亡。

    曹文诏见朱栩看着着张问达发愣,张问达也默不作声的保持姿势,不由得低声在他耳边道“殿下。”

    朱栩头一扬,醒悟过来,看着眼前的张问达微微一笑,道“张大人见谅,本王是第一次见你,难免有些举足失措。”

    张问达起身,今年不过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倒也不在乎多拜这点时间,闻言看着朱栩,一副公事公办,没有公事请离开的表情道:“不知惠王殿下今日到下官府上有何吩咐?”

    绝口不提皇后的口谕。

    朱栩也不过是拿那当借口进门,见张问达识趣的没有问,他背着手,装模作样的说道:“本王来得匆匆未曾用饭,张大人不邀请本王一起吃点?”

    张问达神色不变,还是那副表情,道“殿下见谅,下官府上都是粗茶淡饭,入不得殿下眼。殿下若有吩咐,下官立刻差人去办。”

    朱栩抿了抿嘴唇,他是真饿了。但眼前这位张大人心思通透,狡猾如狐,不是骆养性那么好对付的。稍稍沉默了一下,有点嫌弃的对着曹文诏道:“说的也是,你去醉仙楼将他们最好的菜打包几份过来,今日/本王与张大人一起用饭。”

    说完也不管张问达,绕过他,直奔大堂走去。

    张问达神色微怔,旋即右手食指摸索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眉头微动,然后跟着朱栩走了进来。

    朱栩走到大堂里面的椅子上坐下,对着走进来的张问达热情道“张大人不用客气,随便坐。”

    张问达食指一顿,旋即道:“谢殿下。”然后隔着桌子坐在朱栩右边。

    朱栩坐下来,左手放在桌上,四指敲击桌面,如同马蹄声,在安静的大堂内一阵一阵响起。

    张问达进士出身,论官位是号称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论地位,哪怕是首辅要熬两年他也做得,在文坛更是名声响亮,号称大家。

    他端坐一边,神色不动,只是余光也不时扫向朱栩,心里暗自揣度。

    如今魏贼恶行越多而阻不得,朝中已多有大臣弹劾不果,辞官的辞官,外贬的外贬,哪怕他这个吏部尚书也压力颇大,不得已也要辞官。

    这个惠王殿下年不到十岁,他今天来,是谁的说客?

    皇帝,魏阉,东林党,浙党,苏党?

    张问达心里念头闪过,神色却不动分毫。

    朱栩一边肚子咕咕叫,一边也在思忖。尽管之前已经将这位张尚书的性格偏好打听清楚,但如今见面才感觉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棘手的很。

    ‘想他留任恐怕已经不可能了。’朱栩暗自低语。

    朱栩稍稍沉默下,酝酿着稍微严肃一点的氛围,然后才道:“听闻张大人要辞官归乡?”

    张问达丝毫没有轻蔑或者怠慢朱栩,闻言立即微微躬身道:“回殿下,家母病重,下官想要回乡尽孝。”

    尽孝,这个词在这个时代是万能与无敌的,不管你有天大的理由,一提到这两个字,所有人都得默然然后让路。

    朱栩在他的折子上已经看过这个理由了,故意想了想道:“本王已经为大人奏请皇兄,将老人家接来京城,有御医专门诊治,想来老夫人对大人的孝心会更加感动。”

    张问达摇头,道:“多谢殿下好意,家母年老,受不了这长途跋涉的颠簸之苦。”

    朱栩道:“皇兄也是这么说的,已经派御医前往张大人老家泾阳,所以大人不用着急返乡。”

    张问达本来已经想好的说辞顿时被打了回去,皇上爱护之心昭昭,难不成还不知好歹的因为这个去抗旨?

    “殿下,饭菜来了。”就在这个时候,曹文诏提着一个盒子大步走了进来。

    朱栩看着张问达的神情,嘴角微翘,对着张问达道:“来,张大人一起用一点。”

    张问达借此躲过朱栩的追逼,闻言道:“下官陪侍就好。”

    朱栩没有再客气,狼吞虎咽起来。

    张问达坐在一边,看了眼曹文诏,心里将关于朱栩的所有资料翻出来,却发现并没有多少,除了与皇后娘娘亦嫂亦母,分外被照顾的关系外就是与当今皇帝一样的木匠活爱好。

    但回想着之前朱栩的几番话,哪怕是背后有人教也不可能拿捏的这么恰到好处,逼得他哑口无言。

    张问达借机重新打量朱栩,手指再次不自觉的摸索起大拇指上的扳指。

    朱栩吃的风卷残云,最后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看着张问达开门见山就道:“国子监谢老祭酒要告老还乡,皇上已经准了,张大人是否有意?”既然无法让他留任吏部尚书,至少也不能放他离京。

    国子监与后世的行政院院长差不多,门生满天下一点都不为过。

    不过这个对于执掌天下官员命运的吏部尚书来说确是没有多大诱惑力,张问达微微摇头,道:“多谢殿下好意,下官自问做官还行,学问却不足以担任国子监祭酒。”

    朱栩自然也不是打这个主意,微微一笑道:“张大人谦虚了,本王本来早就该启蒙,只是皇后娘娘舍不得本王一直拖着,前日皇上与皇后娘娘商议,让本王自己选择一位老师,本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大人。”

    朱栩说的情真意切,差点就要当场拜师。而且一句话几个本王,刻意在拿捏身份。

    张问达神情微动,他倒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心底揣测着朱栩背后人的意图,嘴上却道:“下官自问学问一般,不论庙堂之上还是庙堂之外都有无数大儒名家,殿下为何看中下官?”

    就是不上道,老狐狸!朱栩在肚子里腹诽。

    朱栩看着张问达,顿了顿,道:“大人自谦了,所谓人情练达即文章,这满朝衮衮诸公,能比得上大人的本王着实找不出,而且大人要致仕,空闲时间比较多。”

    张问达猜不出朱栩以及身后人的目的,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态度始终一样,道:“殿下谬赞了,下官去意已决,还望殿下成全。”

    朱栩嘴角微微翘起,一副人畜无害的孩提笑容。

    一旁的曹文诏却是神色一变,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朱栩这个表情就是要放大招了。

    “大人,我惠王府还缺一位长史,不知大人是否愿意屈就?”朱栩笑眯眯,慢悠悠的说道。

    张问达哪里看不出朱栩这是图穷匕首见了,不过他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岂会被一个小孩威胁,心里微微冷笑。

    但不等他说话,朱栩就接着说道:“大人如果需要陛下命令诏书也可以,我回去就能拿过来。”

    张问达顿时双眼一眯,若有寒光闪过。

    他已经上书致仕,按照惯例,就要上演皇帝挽留,他再上书,皇帝再拒绝,他再上书,皇帝勉强同意的‘三退三拒’的戏码。但是如果这个时候以惠王殿下启蒙为理由,皇帝直接下旨让他留京担任惠王的启蒙老师并任惠王府长史,那他就没有任何借口去推脱了。

    不过张问达早就打定主意,丝毫不为所动,看着朱栩沉吟道:“殿下可容下官考虑一阵子?”

    见张问达终于松口,朱栩心底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笑容满面的打蛇尾上棍的道:“大人尽管考虑,对了本王正有事情想要与大人讨教一二……”

    张问达不等朱栩说完就直接站起来道:“殿下,下官还要去坐班,有事不妨改天再聊。”

    对于张问达赤裸裸的赶人,朱栩没脾气,只好站起来乖乖离开。张尚书也只是送到大堂外,更多一步都没有走。

    “老爷,这惠王殿下是什么意图?”他身后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后,疑惑的问道。

    张问达双眼微眯,大拇指上的扳指转来转去,若有所思的道:“我起初以为是皇上,后来发现不是,本以为是魏阉,也不是,至于东林党浙党苏党更不是。”

    管家也眉头紧锁,神色忧愁道“老爷,如今魏阉气焰越发嚣张,朝局堪忧。”

    张问达也长长一叹,道:“我岂会不知,只是那群东林党人毫不知收敛,肆意妄为,无人克制,皇上有心用魏阉去平衡,我若不辞官,以后想辞都辞不了了。”

    管家了然的点头,至于刚刚离开的惠王殿下,丝毫不在两人眼里。

    朱栩走出大门,心情大好,对着远处的马车摆摆手,道:“大曹,我们走走。”

    “是。”曹文诏跟在朱栩身后,警惕着四周,低声道:“殿下,张大人似乎对您的话并不怎么在意?”

    朱栩摇头一笑,道:“那是当然,张大人怎么说也是三朝元老,要是被我这样的毛头小子吓到那才是可笑。”

    曹文诏一怔,道“那殿下不是想要将张大人拉拢到我们的王府中吗?”

    朱栩道:“我的王府最起码要等十年,谁会等那么久,无非就是一个让他留下来的借口。”

    曹文诏糊涂了,道:“那殿下,你为何一定要将他留在京城?”

    朱栩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没有回答曹文诏的话。心里暗道‘阻止魏忠贤得势,不止要控制他掌握暴力机构,朝堂之上更不能被他控制。这些正直大臣纷纷自己辞职,空缺的位置必然都落入魏忠贤手里。若尽可能将这些人留下,必然也是掣肘魏忠贤的一股强大力量。’

    “当当当……”

    忽然间,前面人群中间响起了锣鼓声,接着就有男中音传出:“今日我们父女来到京城,初临贵宝地,诸位都是地主,您兜里的一文钱买不到面买不到米,但却能让我们父女填饱肚子,南来的北往的老少爷们,翻翻你们的兜子,看看我们耍的值不值当您的高兴!”

    “有杂技?走,去看看!”朱栩来了兴致,还没见过这个时候的杂技是怎么耍的。

    朱栩毕竟身子小,三两下就挤到了前面。

    只见一个白色石灰圈子里,一个中年人敲着锣大声吆喝着,中间站着两个十六七岁小姑娘,俏生生的一看就是姐妹俩,都是一身练武紧身袍,各自手持一把长剑,笔直而立,颇有些英姿飒爽。

    “诸位,眼睛睁大,感觉危险的后退,表演这就开始!”

    中年人大声吆喝,一声锣响,姐妹俩同时一喝,一个人一跃而起落在了不知是姐姐还是妹妹的肩上。紧接着两人居然同时耍起剑来,两人的方向完全相反,下面的抬左腿,上面就抬右腿,前后左右招式流畅,舞动生风,加上两个小姑娘漂亮可人,煞是好看。

    “好!”朱栩也跟着叫好,这个有难度,是技术活,该赏,一块小二两的银子扔了过去。

    那中年大人一见,连忙抬手道:“多谢小哥。”

    周围的人也都叫好,这个不易,一般人表演不来,纷纷扔赏钱。

    接着又表演了几个,都是靠着姐妹俩的默契配合,说不上精彩,但也让娱乐项目匮乏的京城人民着实高兴了一把。

    朱栩看着,忽然心里一动,对着身边的曹文诏道:“你去将这三人的底给我摸清楚。”

    曹文诏连忙道:“是。”

    朱栩看了一阵,便继续闲逛起来。

    “让开让开,锦衣卫办案!”

    从街头一队锦衣卫急匆匆跑来,领头的绣春刀,鱼龙服,威风八面,气势十足。

    路上两边顿时作鸟兽散,朱栩也让到一边,摸着下巴自语道:“锦衣卫都这么牛气哄哄吗?”

    朱栩曾经让曹文诏做过功课,对魏忠贤身边的人都有了解,一眼看去就对着朱栩低声道:“殿下,是杨寰,东司理刑官,田尔耕的狗腿。”

    朱栩点了点头,道:“稍话给骆养性,让他将这些人清理一下,将魏忠贤的爪牙斩断的干干净净。”

    “是殿下,”曹文诏,道“要不要知会舅老爷?”

    朱栩摸了摸下巴,摇头道“舅舅那边不要接触,我们的动作要尽量隐蔽,不能让人察觉。”

    曹文诏微微躬身,表示知道。

    “殿下,殿下……”忽然间,一个小太监从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还大喊。

    朱栩一怔,嘀咕道:“难道是皇嫂有急事找我?”

    那小太监跑过来,直接往朱栩身上扑。

    “怎么回事,你是哪一监,谁带的?”曹文诏一只手就将这小太监提了起来,冷声喝道。

    那小太监脸色一白,连忙道:“殿下殿下,我是曹公公的徒弟,是他让我来通知您的。”

    朱栩神色一动,道:“周建宗上书了?”

    “是是”小太监被曹文诏提着连连点头。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朱栩就急匆匆跑去坤宁宫蹭饭了。

    “快!快!快!”

    朱栩坐在桌前,双手用筷子敲着桌子,如同顽童一般,催着在另一边忙个不停的焕儿。

    张皇后没好气的瞪了眼朱栩,道:“行了,没看焕儿正忙活着吗,你也是,今天怎么一大早就跑过来了。”

    朱栩看着焕儿白皙小手在分润美食,蘸料,浸润,慢蒸……忙的脚不沾地,却越发睁大眼睛,叫嚷着道:“我要吃糕点,我要吃糕点……”

    焕儿直起腰,擦了下额头上的细汗,转头也瞪了眼朱栩。

    朱栩嘻嘻一笑,从凳子跳下来,献殷勤道“来,焕儿姐姐,我给擦擦……哎哟……”

    “你跟我老实的坐着。”不等朱栩碰到焕儿的俏脸,张皇后拎着朱栩的耳朵,将他按到凳子上。

    朱栩嘿嘿一笑,揉着耳朵道“我这不也是着急嘛,谁让焕儿姐姐做的东西好吃呢。”

    “就你有理。”张皇后嗔怒道。

    焕儿也抿嘴一笑,道“好了,这个先给你吃。”

    不等她说完,朱栩就抢了过来,囫囵吞枣的就吞了下去。

    张皇后连忙倒了杯茶水,道:“慢点吃,我不跟你抢。”

    朱栩一边喝水,一边含混着说道“皇嫂,你就将焕儿也让给我吧……”

    张皇后没有听清,看着他道:“慢点吃,吃完再说。”

    倒是一旁的焕儿俏脸一板,瞪着朱栩道:“我才不去景焕宫,我要伺候我们娘娘。”

    张皇后也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道:“别的都可以给你,焕儿你就别想了。”

    朱栩顺水吃了下去,砸了咂嘴,一脸可惜道:“怎么好的都是皇嫂的呢?”

    张皇后噗嗤一笑,没好气道:“你这鬼机灵,以前惦记我宫里值钱的东西,现在你连人都惦记了。”

    朱栩也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张皇后道:“皇嫂,要不就先借几天?”

    “行了,赶紧吃,”张皇后不给他胡搅蛮缠的机会,道:“吃完回去待着,皇上这会还没醒,我得去看看。”

    朱栩眼睛转了转,道:“好嘞。”

    焕儿没好气的将新做好的糕点塞给他,朱栩连吃带拿,如同往常一样,将一小半糕点都带回了景焕宫。

    “尝尝,焕儿姐做的。”朱栩将盒子递给曹文诏道。

    曹文诏脸色一喜,道:“谢殿下。”

    朱栩躺在椅子上,啜着茶,慢悠悠的道:“皇兄昨天一天都在皇嫂那,估计周建宗的折子他还没有看到。司礼监……魏忠贤差不多应该知道了,你告诉小曹一声,让他盯着,如果皇兄去御书房了,来报。”

    “是殿下,”曹文诏五大三粗,吃相难看,一擦嘴看着朱栩,疑惑道:“殿下,这次真的这么重要吗,从来没有见你这么认真。”

    朱栩微微一笑,没有多做解释。他学的是考古,对历史研究不多。但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导师对着明唐王墓给他们讲‘魏忠贤真正觉得自己可以战胜强大无匹的清流,就是从处置周建宗开始的。’

    这句话他印象特别深,所以,他决不能给魏忠贤可以战胜满朝清流的感觉,不然深知天启皇帝脾性的他,加上客氏,以后谁也制约不了他。

    “我眯一会儿,到时间叫我。”朱栩一大早特地去探风,现在吃饱喝足,困了。

    “是殿下。”曹文诏连忙答应一声,抱着盒子走了出去。

    朱栩一觉睡到中午,睡眼惺忪站到门口,看着最热时候的太阳,听着曹化淳的解释,一脸古怪的看着身边的曹化淳道:“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

    曹化淳神色也有些尴尬,道:“司礼监的几个人跟魏太监一样都不识字,御史的折子魏太监都有交待必须他们亲自审过才能送到御前,今天刘时敏恰好休沐,别人又不能批红,魏太监还没有回来,所以周御史的折子一直都还在司礼监。”

    朱栩一脸感慨的看天,从英宗之后,司礼监都设有学堂,专门给太监们读书识字,偏偏魏忠贤以及身边几人是野路子出身,大字不识一个,没有司礼监太监的批红,哪怕是内阁的折子都送不到御前。

    这就是现在的窘境。

    不过司礼监号称小内阁,司礼监秉笔太监号称内相,那权力有时候比首辅还可怕。所以不论是曾经风光无比的张居正,还是前面的严嵩,徐阶,高拱等历任首辅,想要做成什么事情,首先就要拉拢好司礼监秉笔太监。

    还有最重要一点,司礼监秉笔太监往往兼领东厂提督!

    魏忠贤为什么能够权压六部,让内阁阁老俯身听命,因为不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掌握在他手里,谁不服都可以找个由头送到锦衣卫镇抚司大狱,不论有罪无罪,进了镇抚司大狱都是死罪!

    魏忠贤掌权不过短短四年,造成的体制破坏终明一朝都没有可比者,他也成了明朝有名的权阉!

    日后崇祯废除锦衣卫,东厂跟他都有直接的关系!

    朱栩心里感慨归感慨,心底很快就转动起来,嘴角微微翘起,自语道:“也罢,那我就提前给你上点眼药水。”

    “走,去御书房。”朱栩道。

    “惠王殿下,您来的正好,皇上正生气呢。”朱栩刚刚走进,门外的太监就快步走来,低声说道。

    朱栩一怔,道“谁惹皇兄生气了?”

    那太监看了眼御书房的大门,低声道“皇上研究那先贤遗作,很多地方理解不透,正琢磨呢,刚刚有御史求见都被皇上骂走了。”

    御史?莫非是周建宗迫不及待的来催问了?

    朱栩理了理衣服,手一摆,道“你们都候着,我去跟皇兄聊聊天。”

    太监们纷纷让路,惠王殿下可是皇上的‘同行’。

    “皇兄,这是怎么了?”朱栩进了御书房,就见朱由校如同木头一般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的几个木雕模型喃喃自语。

    听到朱栩的喊声,朱由校神情一震,忽然大声道:“皇弟,你快来帮朕看看,这个图该怎么做,为什么朕始终做不到?”

    朱栩连忙跑过去,捧着‘圣贤遗作’看了起来。为了讨好这位木匠皇弟,朱栩这些年也没少研究,看了一会儿就暗笑。魏忠贤也真是煞费苦心,为了让朱由校相信这是圣贤遗作,居然搞了很多‘不可能之作’。

    朱栩装模作样的皱起眉头,嘟囔道:“奇怪了,这些说不通啊,没有任何支撑,难道要让宫殿漂浮在天上?而且古代也没有烧砖浆泥,这些是怎么做到的?”

    朱由校闻言也皱起眉头,完全是两个同行之间的工作讨论的语气道:“朕也奇怪,这副图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朱栩瞥了眼一副投入工作状态的朱由校,翻起这本‘圣贤书’,突的讶异一声,道“皇兄,这本书是宣纸,你确定是‘圣贤遗作’?”

    “宣纸?”朱由校先是一怔,旋即接过来翻了翻,迟疑着道:“应该是后人摹刻下来的……”

    朱栩摇头,道:“这里的很多方法都是宋朝以后才出现的,皇兄,你估计被人骗了。”

    朱由校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双眼瞪圆盯着朱栩道:“皇弟,你是说这个是魏卿骗朕的?”

    朱栩眼睛眨了眨,犹豫着道“臣弟也不清楚,不过这个以我的经验来看,十有八九是假的。”

    朱由校也自认为是行家,一听朱栩的话,脸上隐约涨红起来,楞了会儿,有点梗着脖子,僵硬的说道:“皇弟说的不错,朕也是早有察觉才与你讨论的。朕待会儿就找魏忠贤来问个清楚,你先去皇后那,陪她说说话。”

    朱栩知道朱由校这是丢了面子尴尬,连忙会意又不漏声色道:“好的皇兄,对了皇兄,魏太监听说要领东厂提督了,皇兄可要注意语气。”

    朱由校还梗着脖子,冷哼一声道“提督,他一丁不识,凭什么做东厂提督!”

    朱栩心里忽然一动,或许朱由校已经看到周建宗那份奏折了,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那,臣弟告退。”朱栩告退一声,出了御书房的门,走了几步,站在围杆处,若有所思的低声自语“或许我们都小看皇兄了。”

    不过想到周建宗弹劾魏忠贤‘千夫所指,一丁不识’,想来魏忠贤已经暴跳如雷了,这句话也恰如他所想的,千年之后都还是名句!

    眼药水已经上过了,朱栩突然心情特别好,哼着小调,施施然的向着坤宁宫走去。

    在张皇后那厮混了半晌,见张皇后有些倦怠之后,才告辞走出坤宁宫。

    “殿下,御书房那边有消息了。”曹化淳跟在朱栩身后,低声说道。

    朱栩眉头一挑,道“快说。”

    曹化淳瞥了眼四周,俯身道:“魏太监一进御书房就哭诉,说了很多,皇上一直听着,最后耐不住将他大骂了一顿,还要他好好读书。”

    “好好读书……”朱栩嘿笑一声,魏忠贤最恨别人欺他是不识字,肯定要恨死周建宗了。不过按照历史来说,周建宗也不会善罢甘休。清流或者说东林党与还未完全成形的阉党之间的斗争还会持续下去,而且只会越发激烈。

    或许魏忠贤已经在盘算怎么对付周建宗了。

    回到景焕宫,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朱栩砸吧了下嘴,自语道:“还得想办法将焕儿撬过来,不然太冷清了。”

    摆了摆手让曹化淳忙自己的,他找了本书,躺在椅子上看了起来。以前他就喜欢看古书,尤其是明朝的各种轶事野闻,如今恰好满足了他的口味。

    一直到太阳西斜,才被匆匆赶回来的曹文诏打断。

    “殿下,那三人我查清楚了。”曹文诏一回来就一脸兴奋的说道。

    朱栩放下书,一怔的道“什么三人?”

    曹文诏道“就是卖艺的父女三人。”

    朱栩眼神一亮,立即将书放下,道:“详细说说。”

    曹文诏道“父女三人都是京郊宛城县人,因为伤了当地福绅的纨绔儿子不得已逃出来到京城卖艺为生。”

    朱栩眯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派人去宛城县让他们闭嘴,另外找到三人,将他们带进宫,先训练一段时间,然后,我要见他们。”

    曹文诏神色疑惑,道“殿下,你要这三人干嘛?”

    朱栩叹了口气,无奈道“防备那个老巫婆。”

    老巫婆,是朱栩对奉圣夫人客氏的‘昵称’。客氏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朱由校对她的感情特别,不能用寻常方法对付,目前只能以防备为主。

    对于客氏的种种恶行,没有比宫里人更清楚明白,听到朱栩的话,曹文诏立即道:“我这就去。”

    历史终究有了细微的不同,或许是因为被皇帝刚刚教训过,魏忠贤没有办法激怒皇帝,朝议之上,清流一边倒,纷纷支持周建宗的折子,魏忠贤的几个人似乎也都受了皇帝愤怒话语的打击,没有怎么反扑。不但没有廷杖之意,罚俸都没有。

    最终朱由校宣布魏忠贤暂去内官监读书,罚俸半年,终止了朝堂混战。

    与清流大胜后的弹冠相庆不同,朱栩得到消息后也只是微微摇头,清流们得意的太早,或许暂时没有客氏的魏忠贤会显得势单力孤,力不从心,一旦客氏回来那情势就会大变。

    最重要的是,这次清流们展现出的力量,恐怕会让皇帝朱由校进一步忌惮!

    “果然,魏忠贤得势不是侥幸,几乎是一种必然。”朱栩站在大殿门口自语。

    然后他就收到了一个更坏的消息,朱栩整个人都不好了。

    奉圣夫人客氏要提前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