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海先干为敬放了杯便向杜副参谋长辞行，杜副参谋长和小舅子的关系也是泛泛，再加上对方近年才回国，两人之间能交流的话题也是相当之少，没有挽留只是亲自送到自家院子门口。
出了热闹的大厅，黎初海披上厚厚的大衣，铮亮皮鞋碾过积雪，对送他出来的杜副参谋长道：“姐夫，最近你们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大动静呢？前天我回来看到装甲部队连，不会又要搞什么大型演习了吧。”
闻言，只是客气送一送，并不想多说什么的杜副参谋长便笑道：“都大过年了还搞什么大型演习，应该是正常夜训。”
说完，又看了眼问这些事的大舅子，打趣道：“都离开部队这么久，怎么还关心呢？”
当年他这个大舅子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间退伍离开，至今他都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才让他如此仓促退伍，连流程都是加急加快。
等他回到家才知晓此事，问妻子，妻子似有隐瞒回避不说，紧接着岳丈那边也突然间退位离开，让他一下子失去最。
那段日子又正好为调动的时候，就因岳丈的突然退位使他的仕途都受到一点影响，还好最后靠着自己平平渡过。
虽岳丈与妻子不提小舅子为何突然退伍，但随着岳丈同样激流勇退，他也知晓两者之间有着关联。
如今事情也过去了这么久，可他……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突然间孤立无援，那种感觉着实糟透，如今再面对小舅子，他还真没有什么多少话同他交流。
黎初海仿佛真只是随口一问，哂笑道：“虽然已经离开，但有时候……还是经常会梦到以前的事，以前的人，前晚突然间看到，一时间有些感慨。”
“嗯，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司机站那边等你许久了，快去吧。有空经常来玩，多陪陪你姐，你姐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心烦事，我都不太敢凑过去说话。”
“我姐就是这脾气，一点点事情没有让她满意，便能一直记住，姐夫您都不敢凑过去，那我就更不敢了。”黎初海连连唷叹气，用神情、举止一并告诉杜副参谋长，他也没有辄。
带好黑色羊皮保暖手套，黎初海摆摆手，大步迈起走出了院子。
杜副参谋长站在原地，有笑的神情渐渐变得若有所思，等车子启动，坐上车的黎初海又从车窗里伸出手挥手再见，杜副参谋长露出一丝很浅的微笑同样挥了挥手。
车子离开，也就转身回了自个家里。
他还有自家的兄弟亲戚接待，黎初海一个人先行离开也影响不了什么。
返回便看到自己的小女儿亲昵地挽着妻子的臂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一看便知是在哄着妻子。
一个小人儿手里拿着一把玩具手枪突然间冲出来，人不高，胖乎乎的极为可爱，拿着枪直接抵住杜副参谋长的腿部，奶声奶气的喝起，“爷爷，不许动！”！
这是杜副参谋长长子的儿子，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最最调皮的时候。
“哎哟，我的乖孙哦，还让爷爷不许动。”回到家里，杜副参谋长也是慈眉善目，哈哈大笑着抱起自己的孙子，眼里有着连杜嘉仪都没有享受过的慈祥，“昊昊，去奶奶身边玩，奶奶最昊昊了。”
说完，便将抱起的孙子轻轻放下，又摸摸懵懵懂懂的孙子的小脑袋瓜子，“去吧，让奶奶抱抱。”
“我让奶奶同我玩去，冲啊！”
正是小男孩最皮的时候，又因家庭原因出入都是军人，小男孩最爱扮演的角色也是军人，也玩的玩具都是枪啊、坦克这些模型。
杜副参谋长看到孙子活龙生虎的模样，也不由笑了起来。
小孩就是好，无忧无虑装不下任何的心事，生气的时候哇哇哭一场，的时候哈哈大笑一场，想就哭想笑就笑，想睡就想睡，想玩就玩，真是好时候。
再看看被小女儿哄着的妻子，杜副参谋长不由轻地叹了口气。
近大半年来妻子的脾气愈发喜怒，有时候连他这个做丈夫的都摸不透她心里头到底为什么事反反复复生气。
以妻子的个性谁还敢惹她不痛快呢？向来只有她惹别人不痛快，别人还不敢回敬过来。
今天到让他知道到底是谁惹了妻子不痛快了。
也只有黎家那边不痛快的事有让妻子不痛快这么久，不然在外头惹的不痛快，不可能憋到现在还没有解决。
但黎家的事，如今他也不想多去掺和，有黎老爷子坐镇，黎家的兄弟再怎么不和，面子上还能过得去。
再说了，他就算掺和进去也落不着好处。
黎家对他的提携之恩，若非黎家今天真没有杜家什么事，既然黎家不想他掺和，那他就不掺和了。
看到长孙爬到妻子身上闹腾，连女儿都哄不好的妻子终于笑了起来，杜副参谋长这是离开。
外面飘着的雪不大，指甲盖那么大小的飞扬，有的沾了地便化成了水，有的坠了叶便成了晶莹的积雪。
坐在车内的黎初脸色地会着，车内路光的掠过，折入车内成了一道昏黄的光柱，更愈发显车内的他脸色暗晦不明。
“人已经回了，也算聪明，自己没有出面去找，让她以前一个同她处不错的女同学打听，不显眼又不会引人注意。”
“村里的人也没有多想，只告诉那女的说人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村了，在外头上学，一年都不会回来一次。”
“那女的收了钱，不敢不办事，让她男朋友跑去了学校，学校那边警卫森严，已经转溜了好几天也没有打听到消息，至今还没有离开。”
“孙小姐回来酒店便同她那女同学联系，我们窃听到那女的还想问她要钱，被孙小姐给威胁了回去。”
“，您看这事要不要帮孙小姐一把？趁上面还不知道那人的存在，让孙小姐早点把那人解释，您这边也能轻松许多。”
车内，一名西装革履，大约来岁，眼里透着狠劲的男子微微低头，神色恭敬汇报。！
黎初海很轻地笑了一声，抽出一支烟，汇报事务的男子立马掏出打火机给自己老板点上，车内有烟味弥漫，黎初海连续吐出几口烟圈才笑道：“一颗随时丢开的棋子你还指望她能给你办成大事？”
“就她那样，成不了大事。一个不懂顾全大局，不懂放长线钩大鱼的人，你啊，别指望她把事情给我们办漂亮了。”
“那您……”男子很轻地顿了下，不解的问道：“那您为何要送她出去呢？”
这不浪费自己的时间吗？
“为什么要送她出去？”黎初海吸了口烟，再慢慢的吐出淡青烟雾，烟雾后面，那双阴翳的眼里寒色乍起，“不过是块探路石罢了。”
“探路石要没有一点本事使出来，会被对方轻轻松松灭掉，探路石使出一点本事，对方也不得不使出一点本事，而我，就是想看看一个从小废的孩子到底是真厉害，还是假厉害。”
汇报的男子顿时明白自己老板的用意，声音压更低了，“您怀疑……您要除掉的人背后有人？”
“有没有人，棋子出马就知道了。她要把棋子灭了，我们可以请警察出面。她要没有把棋子灭了，要么的确很聪明，要么确实一般，但身后来高人指点。”
“盯着她，别让她坏了我大事。”
“好，您放心，我会好好盯她。”男子点头，对黎初海交待的事半点都不敢有误，又道：“现在主要问题是，我们要找的人半点消息全无，孙小姐就算回国也无用。”
“不着急，学校在哪里，她跑再远也得回学校。回了学校总会有机会，提醒一下她，让她多点耐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军校生不同高校生，寒假、暑假找不到人正常，去了哪里都是秘密安排，学校方面不会透露半点音讯，我们的人盯着村里，春节她要回去便通知一下。”
一根烟很快抽完的黎初海把烟头摁灭放车内的烟灰缸内，又把车窗玻璃放下使车内烟气散开，等车玻璃重新关上他又问起另外一件重要事情。
“让你们查的人查明身份没有？”
男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暗沉，摇摇头回答，“没有，去镇上中学打听过，除了知道姓陈的是从其他学校调回来担任校长一职，其一概不知。”
“我们的人还潜入姓陈的镇里的房里，一无所谓，房间里干净到除了家具之外，就是一些课外书，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又进了安阳市户籍管理所查了个人资料，干干净净，并无可疑之处。看来，还是那老头坏了您的大事。”
手下的汇报让黎初海的脸色瞬间凝重，直觉告诉他，姓陈的越干净越说明的问题。
按照孙盈所说，那老头去世以后都是姓陈的带着叶简长大，叶志帆当年还想以户口要挟，最后都惹到部队出马，后来那老头去世后，部队里的人还继续帮着叶简，姓陈的更是特意辞去镇中学校长职位，前往省城陪着叶简读书。
叶简考上军校，姓陈的一下子销声匿迹，镇里的人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村里的人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连镇中学老师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仿佛此人从不曾出现……本身已经说明此人身份有问题了！
“查，继续给我查，一个大活人在一个地方生活近十年，还是一名校长，总要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黎初海还在调查陈校长，孙盈回国一事远在某原始森林深处的夏今渊已经得知。
去了中东某个地下黑暗市场大半年，回了国第一件事就是让以前初中同学打听叶简的下落，这回可不是以前那样小打小闹了，而是想要叶简的“命”了。
以为自己出去练几个月回来，就以为可以轻轻松松找叶简的麻烦了？
还是同以前一样，真认为自己是个角色。
挂了电话的夏今渊静坐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九点半都不到，长腿从办公桌上面放下来，拨出一组内部短号，响了几声没人接听，他不由挑了挑眉峭，薄唇弯出抹极浅的笑，拿起放办公桌上面帽子一边戴好一边起了身，又把军大衣披上推门走出办公室。
山里的雪比外面的雪大多了，积雪也比外面的积雪厚许多，一脚踩下去连军靴都看不见。
办公楼外面两名执枪战友穿着迷彩棉衣裤，带着有护耳、护嘴的防风大帽，寒风再肆虐刮着俩人军姿笔直依旧，有如青松。
夏今渊走出来看了两人一眼，抬手给他们整了整领口，尔后踩着积雪步伐加快离开。
雪域大队基地很大，四周全是雷达防空警备，连山里头都装了特殊装备，一旦有人进入警戒线之内，监控中心立马收到警报，从而追踪来者是何人以及具体位置。
从办公室走到信息大楼并不远，只有五百米左右的距离，信息大楼一样的战友站岗，是新兵执勤站岗。
看到夏今渊走来，两人收枪立马敬礼。
夏今渊轻地点点头这才走进信息大楼内。
叶简也没有睡，信息大楼内有许多雪域大队的一些资料，坐在电脑面前正认认真真的阅读。
这些资料从不对外开放，但会对本队士兵开放，而有些绝密资料唯一队长才知道。
叶简翻阅的资料是雪域大队成立以来改革几回，又经历了哪些重大事情，她还知道原来雪域大队以前的基地都不是在这里，而是在戈壁滩里面，旧基地至今还保存，不过成了当地驻兵的营房。
夏今渊没有去她的宿舍，电话都无人接受，自然不在宿舍里。
没有在宿舍里只可能在一个地方可以找到她。
推开信息资料室的重门，果然看到一台电脑发着幽光的光，闪烁的光照着姣好的容颜，覆了一层薄薄的蓝光。
叶简看得认真并没有留意到有人进入，直接灯光“啪”地打开，她才抬头知道有人进来。
“怎么不可开灯？”打开灯光开关的夏今渊问。
眼睛被雪白的光刺到有些睁不开的叶简虚眯双眼，笑道：“有些睡不起，就过来看队里的一些资料。这么晚还过来，有事？”
夏今渊拉了一张椅坐她身边，上半身微微倾斜，俊颜凑近了电脑屏，“接到一个电话，也有些睡不着，便过来看看你。”
“这些都是队里的资料，以前你没有来基地我不方便透露，如今来了，你可以很好的了解了解。”
叶简滑动鼠标键把看完的页面关毕，扭问问他，“什么电话让你睡不着？聊聊？”
队里的电脑还是台式大机身电脑，屏光极不稳定，一闪一闪的很伤眼睛。叶简关闭页面退到了内部系统的首页，折射到两人脸上的屏光便呈了淡淡的柔嫩绿光，她看着神情慵懒的他，嘴角很自然的弯出一道笑弧，“还在为白天新兵的事情生气吧？”
“不是，刚接到我爸电话，孙盈回来了，从中东某个黑暗地下活着回来了。”
资料室里暖气很足，但他的声音却有为暖暖的气温里注入一丝寒意，“她这次回来目的极不单独，直接针对你而来。”
“其背后的人虽然还未现真身，但军委那边已经查到了许多的事情，并已经在开始收集相关证据。”
“而孙盈的回来极有可能都是此人安排，但他一直不曾露面，手脚很干净，军委那边开始在国外开始寻找证据，然后直接出手。”
叶简笑道：“孙盈回来找我麻烦，可她现在找不到我，这得有她头痛的了。她以前犯的事都不足矣让她毫无翻身之日，这次若真为了我回来，我还真想……”
真想什么？叶简没有直接往下说，只不过眉目里有了冷锐的光。
未尽之言到底是什么，夏今渊从她表情里能透出一二，“到时候再看，小恶只能小罚，唯有大恶才能大罚。”
孙盈仅仅属于一直小恶不断，大恶没有那么个胆去犯。
如今不同了。
到中东那种见不得人的黑暗地下走了一圈回来，可以说孙盈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孙盈了，而是一个双手沾了血腥，被人指点生了恶胆的孙盈了。
想要孙盈不再出来作恶，那么，只有让她先大恶。
而能让她大恶的目标没有别人，只有叶简。
故而，叶简未尽之言是想不如自己出面，引她上勾。
两人都没有把话说透，但心里头都清楚。
夏今渊又道：“你这边暂时不用出面，先由上面安排，以免坏了上面的安排，毕竟现在抓的大鱼并非孙盈。”
脸上有浅笑微微的叶简点头：“我明白，不会轻易妄动。再者我现在在基地里，可不想因为孙盈而离开，不值当。”
“没错，你啊，现在得收好心好好帮我一回才成。一周之内打败三十人，现在还有六天的时间，好好加油，青鸟。”离电脑屏太近，长手长腿的夏今渊只觉手脚都蜷缩到难受，把椅子拉开，双腿翘起二郎腿，修长的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腹前，神色慵懒的俊颜有寒色微起，“一周之内我要看到你收拾了他们，也要看到我想要的效果。”
叶简以微笑回答了夏今渊，到了次日凌晨三点整，叶简开始了第二轮的碾压新兵。
冬季训练与冬季雪地作战历来都是特种部队的重中之重，从山川到高原，从深林到大漠，只要进入冬季都有各特种部队留下的痕迹。
雪域大队作战一支特殊特种部队，砥砺全天候作战能力都不区分春、夏、秋、冬，四季不同，训练也是不同。
“走、打、吃、住、藏、联、供、救、修、管”这就是新兵今年冬季让练的课题。
机动行军、对抗演练、野战生存、指挥通信、后装保障全都是三十名新兵必须要完成，且个个都要考核通过。
凌晨三点的集合，尖锐的哨子兵突然响起，不管老兵、新兵都在瞬间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床起身。
住信息大楼内的叶简同时从暖和被窝里爬了起来，当她从被窝里爬出来，屋里的冷空气顿是冻到打了一个寒颤，也冻到大脑更加清醒。
紧急集合，新兵与她的训练开始了。
一周之内打败三十名新兵，上战机，去演习……这就是动力！
紧急集合时间为三分钟，叶简跑去抵达集合点的时候还有一个班的新兵们也在一路跑着，看到她跑过来他们还愣了一下，要在一周之内打败他们三十名男兵的女兵怎么也跟着紧急集合？
有名新兵一边跑一边问她，“青鸟，你怎么也来了？”
“我和你们一起训练，必须得来。”叶简保持和男兵一般的速度，一路跑到了集合地点。
其余几个班的新兵已经在开始整顿队形，看到叶简一道跑过来同样有些惊讶，都不太理解怎么她和他们一起紧急集合。
整理队形的班长指了指队里，对队里唯一的女兵笑道：“你站第一排第一个。后面的兄弟都往后退一回，青鸟接下来会和我们训练一周。”
叶简小跑过去，站在了第一排第一个的位置。
除班长知道叶简会同新兵们一起训练之外，其余新兵并不知道，随着班长的口号声响起，三十一人横、纵都成笔直的直线。
“昨天队长已经告诉我们，青鸟会在一周之内打攻我们三十名男兵，而昨天二号男兵已经被青鸟打败，还剩二十九名男兵。所以，接下来一周之内青鸟都会同我们一起训练，每一场训练的成绩都关乎我们是否被青鸟打败。”
“给大家先提个醒，别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青鸟给打败了。”
二号男兵更傻了，他……他怎么就成了第一个被女兵打败的男兵了？
这这这……这未免也太丢人了吧！
可再丢人也得自己技不如人，得认了。
站在她身边一号男兵看了眼昨日让他们所有男兵都感到脸烧的女兵，又瞅眼二号男兵，尔后，他微微朝二号男兵倾身不许，“等着兄弟，我给你报仇。”
“你想干什么？别乱来，听到有。青鸟靠实力赢我，你替我报什么仇？我认了，的确是自己技不如人。”二号男兵唬了一跳，他可不想自己的兄弟同一名女兵扛上。
说出去，显得太没有风度了。
一号男兵射击水平相当高，任何一种射击方式他都可以完美完成，各方面综合能力都非常的高，当初被选上来的时候他的军区领导压根不想放人，他的团长都和军部拍桌子急上了。
由此可见，他是一名相当优秀的尖子兵。
“放心，既然都是用实力说话，我当然也是用实力替你报仇。我不会为难女兵，只不过想让队长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把我们打败，一周之内打败三十名男兵……我还真有点不太相信。”
一号五指并拢，站出长枪，直接前方的刚毅视线里有着轻易不低头、不服输的桀骜。
队长能把他们三十号人都打赢，他还相信一点，但让一名女兵一周之内打赢他们三个人，哪怕昨天见识过女兵的厉害，可心里还是打了个“问号”。
他肯定不会故意去为难一个女兵，男兵干不出那事。
但既然都是用实力来说话，那就用实力来赢，堂堂正正去赢，光明磊落去争。
到了这里无性别之分，只有一个共同身份：特种兵！
那就来决斗吧！
一号男兵自认自己说话极为小声，但他不知道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兵青鸟还是一名“狙击手”，相隔如此近，寒风再大，他声音压再低，该听的叶简都一字不漏听入耳里。
为了保证一定的公平，夏队昨晚并告诉了她，三十名新兵的特长是什么他无法告之，她需要自己观察、了解，而每一次训练只要她走在所有新兵前面，那么成绩排名最后五名的新兵既被认为被她打败。
对这样的安排叶简没有半点意见，相反，更加兴致勃勃。
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来进行比赛，挑战难度系数相对也就增高了，她喜欢有高难度的挑战，这样会更能认清楚自己的不足之处，更清楚如何把“不足”改进。
想都没有想便点头应了下来，惹得夏今渊当即低沉笑起。
如今听到一号男兵的言语，叶简微地笑了笑，抬眸往前方看了眼，见前头走来的两道身影离他们还有五米远，叶简便对一号男兵道：“好啊，我们都用实力来比赛，堂堂正正的比赛。”
“……”
一号男兵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尴尬。
好尴尬，好尴尬……
放狠话的时候被女兵给听到了，没有比这事更尴尬了。
二号男兵已经习得雪域大队特种兵们“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髓，下巴微地收敛，目视前方假装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你别放心里。”好尴尬的一号男兵低低说着，手指头都有些不安，“就是感觉有些不太现实。”
都被逮住了，还继续藏着捂着反而更尴尬，不如摆明了说。
现不现象实只要比过才知道，她会尽力去拼，同样男兵们也会尽力来拼。
叶简表示明白，“我知道没有针对的意思，相互切磋相互指正吧。”
“对，我们就是相互切磋相互指正。”闻言，一号男兵终于没有那么尴尬了，还好没有说女兵青鸟的坏话，不然都下不了台面。
话又说回来，他声音那么小……她怎么就听到了呢？
一号男兵没有再说什么了，因为，让他们又害怕又敬畏的队长来了。
前面夏今渊与鸽子两人一道走来，其中鸽子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隐约能看到文件夹内夹着厚厚的纸章。
见此，三十名新兵心里莫名其妙的“咯噔”了下，直觉告诉他们……和他们第四次见面的队长来势凶猛。
班长重复整队口令，完毕后小跑到夏今渊面前，敬上军礼大声道：“新兵班列队完毕，请指示！”
神情淡漠的夏今渊回敬了军礼，班长夹臂小跑返回列队。
着装整齐站在前面的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多看叶简一眼。
此时还是凌晨三点零四分，正是气温最底，所有人好眠的时候，而位于北边某原始森林深处，一群军装挺拔的年轻军人站在大雪纷扬的雪里，开始了他们新的一天。
夏今渊顶着头盔上的照明灯，低头，把入冬以来三十名新兵训练课题，各个新兵考核日常一一看了下来。
成绩不能算很好，但也没有让他失望。
毕竟都是从各军区里选拔上来的尖子兵，若是差的话也不会选入雪域大队，走进这片不曾让人知道的秘密基地。
翻阅日常考核表的时候，夏今渊没有过多的表情，而站在他前面的三十名新兵只感自己后背阵阵发凉。
哪怕他们队长没有表情，但一身军威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都不需刻意释放，翻一页他们的考核表，听到纸章被风吹的“哗哗”声，心跳也随着那章被寒风吹颤的纸章而轻颤了。
“所有人从入队第一天开始的训练日常，每周考核日常都在上面……其中几名表现突出的放在最后。”
负责新兵总训练的鸽子站在夏今渊身边低低说着，偶尔他会抬头，头盔上面的照片灯便便也随之掠过新兵们的头面、脸部。
他一抬头，迎面而站的新兵们便看到了他眼里的冷意，还有凉凉的微笑，“差的，好的，犯了错的都记录在案，一个都没有逃过去。”
脚踩积雪面迎寒风的新兵们背脊虽然笔直挺着，面上也毫无表情，可内心深处有一头巨兽颤抖着咆哮。
日常记录是什么？！
周考核日常是什么？！
怎么会这么个玩意！
他们怎么都不知道，怎么从来都没有人向他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
“报告！”
一名新兵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无声有巨大压力的沉默，挺身而出的他顿时赢来无数战友的“友善”与“关爱”并存的目光。
他们队里真的从来不缺突击队的兄弟以及敢死队的兄弟。
总有这些个兄弟会挺身而出，牺牲自我成全众兄弟。
兄弟，你保重！
只要你“活”下来，咱们还是好兄弟！
这时候的新兵们还没有意识到，无形中他们彼此之间的战友情谊与默契度越来越高，有时候身边的战友只要说一句话，下半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越来越像雪域大队的老兵们，可以相互埋汰也可以相互关怀。
夏今渊从文件夹里抬头，冷锐视线扫向勇敢站出来喊“报告”的新兵，“撒尿？给我憋回去。”
“报告，不是！”
新兵没有退缩，又道：“我有一个很大的疑问，需要队长你解答。”
“说。”
队长夏今渊很简调的回了一个字，像暮鼓晨钟撞到心口有些闷。
“日常记录、周考核表既然都是同我们相关，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从入伍到现在从来没有人提过，这是为什么？”
还有一句“是不是队长故意不说”没敢再说了，加昨天一起同他们队长只有过四回照面，第一回六个字的字我介绍，第二回收拾他们，第三回收拾他们，第三次回还是收拾他们，现在是第五回照面……小心为妙才对。
三十名新兵的日常表与周核表可不是一张两张，而是上百张了，昨晚夏今渊看了一大半，他打算当着这群新兵的面把没有看完的都全部看远。
时间还早，三点过几分，站一个小时军姿吧。
一页又一页翻着，似乎把新兵给遗忘，也遗忘了新兵的疑问。
“把这两个抽出来，这个……这个也是，这个也挺顺眼，也抽出来……”认真翻看的夏今渊把手里几张纸递给鸽子，冷冰冰的声音像冰雹一样击打到新兵耳里，化成冷冽刺骨的水又淌进了心里，激得不禁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不回答问题，又在挑挑选选……没有好事，绝对没有好事！
站在新兵队伍里叶简也认为没有好事，她都看到夏队眼里一闪而过的坏味儿了，只要坏味儿出现，准没好事。
新兵们是雪域大队的新兵，并非真正“零”入伍军龄的新兵，自己队长没有回答问题，虽然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们队长……可不是个正常人，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去看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问话的新兵保持着挺拔军姿一动不动的站着，很快，他的肩膀上，帽上都沾了一层薄薄的雪，一个小时过去，所有人的身上都覆了一层厚雪，远远看去如同雪人。
叶简同样如此，她和男兵都成了雪人，甚至连眉毛上面都沾了雪绒。
北方的冬季可以达到零下几十度，到了黑河子晚上冷到人走出去，体内滚烫烫的血都感觉结成了冰。
一个小时的军姿是冬季训练里最常见，最普通，甚至都不能称之为训练的训练。
夏今渊把每一个人的资料都看过一遍，合上了文件夹，清锐的视线也裹了雪的寒，从新兵们的面上一一滑过，“从今天开始，三十人的成绩排后五名者，即视为被青鸟打败。听明白没有！”
“明白！”
哪怕在飒飒寒风里站了一个小时的军姿，回答的声音依旧气势十足，仿佛才刚刚集合。
“很好，这一周之内我祝你们过得愉快一点，开心一点。哦，忘记了告诉你们，每天排名后五名的尖子兵们还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我怕到时候自己会又毫无人性给你们上上课。”
把文件夹合上，夏今渊对班长道：“带队跑十圈，热热身，跑完开始今天的战车训练！”
由班长带队，三十一道身影冲入了唯有雪光微氤的冬夜里。
鸽子看着青鸟的身影随同男兵们一起融入夜色深处，若有所思着道：“Q王，她真能磨了这帮子心高气傲的家伙们身上的棱角？只怕他们心里头的劲会憋更大。”
连个女兵都比不起，天天还要看着自己的战友们输给女兵，心里头可不憋着劲么。
“不知道，但总得试试。”夏今渊打了个哈欠，还顺便揉了揉眼睛，精神有少许不济，干脆从地面抓了雪，用力搓成雪团子便往脸上来来回回滚，让自己委靡的精神能提一提。
鸽子有眉头有些皱了皱，似有什么话想说出来，又有所顾忌不知道怎么说。
“有话直说吧，我也没有打算到其他地方挑个政治指导员过来，就你同G3两人选一个了。”脸上被雪团子冻到皮肤都绷紧的夏今渊注视淡薄雪光里跑步的道道黑影，嗓音冷冽又带着一丝慵懒，“有什么说什么，别瞻前顾后的，瞧着让人心里不痛快。”
从外面调个政治指导员过来还得要磨合，不知道是否能文能武，还不知道此人底细、脾气，什么都要从头开始，夏今渊压根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面浪费时间。
不等鸽子回答，他又道：“我已经把申请提交上去，就看什么时候会批下来。你同G3左右得有一个才可以。”
“这事，你交给G3吧，我一个提文艺工作的真担当不起如此重担。”鸽子苦笑，他们队里的政治指导员可不好干，主要是眼前的队长有些赖皮，许多与“文”有关系的，他一概不喜欢，有时候该他自己写的报告都不乐意写，直接丢给指导员帮他完成。
而他们队里的粗汉子们，宁肯拿那写报告的时间到外面爬摸打滚，也不愿意咬着笔杆子，咬到满嘴都是墨水像傻子般困在办公室里。
这活，不是一般人能干。
为了不让自己坐到指导员位置，鸽子不遗余力说起G3的好话，并列位一系列的原因试图说服夏今渊，“……他女朋友还是教师，还能顺便G3一份文件、一份报告应该怎么写，着重点是什么，标点符号又该怎么打……G3的教师女朋友都能教，还能顺便教教不会写的字。”
“我就不成，我一个艺术专来出身的兵，怎么可能去搞思想工作。难不成你让我去教他们跳舞，唱歌？”
为了推辞，鸽子都翻起老底了。
让哭笑不得的夏今渊抬起脚笑骂着往他身上踹过去，“一个一个都这样，我可不管了，上面选谁就是谁。”
“你这是坑人！害人不浅的坑人！”见事情没有回旋余地，鸽子也不再多说了，只叹自己怎么跟了这么一个队长。
夏今渊大笑离开，穿过操场的时候正好的几名新兵从他眼前跑过，夏队长也没有留意几名新兵里有谁，口哨一吹，大吼：“没吃饭吗？蚂蚁都你们快！”
他一吼，几名新兵放缓的速度瞬间提高，跟风似的跑出好几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