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未来无光
在同小樱谈话结束后，雨果徒身一人坐在客厅之中。由于所有人整夜间都处于忙碌的状态，客厅周围的帘篷并没有被尽数拉开，以至于房间内显出一种昏暗感。
雨果看着那些遮挡住视线的窗帘，脑中胡乱思索着。
这栋远山公寓实际上是属于不不的私人财产，即便不不叛逃出漫研社，其依然在现世的法律意义下属于其财产。但漫研社便如鸠占鹊巢一般依旧将总部设在这里。不知这是不是一种示威与挑衅。
而固然很多人都知道远山公寓中有着什么人，却从未有人来这里找麻烦，仿佛是再为漫研社保留最后一分底线。
但事到如今哪一方势力会对敌人手下留情呢？
“你们这些人脑子里到底想着什么啊？”
说罢雨果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虽然没有再度入眠，但大脑陷入一种浅眠状态。
此时的雨果忽然想起自己多年前自己与常吉共同生活在军事要塞的最后一段时光。
...
“雨果！雨果！”
常吉的呼声在军事要塞中回荡着，空旷的地下城市阵阵回响着雨果的名字。
良久，雨果的声音也回应而起来。
“来了...”
大约十五分钟后，雨果走入一间空旷的大厅中，大厅之中只闪烁着几盏瓦数并不算高的节能等装置，但其所释放出的光芒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要塞中宛如明日一般。
雨果来到一张木桌前坐了下来，木桌上放置着一个微型音乐播放器，从其中缓缓传出优美的钢琴曲。
对于这黑暗中悠扬的乐曲，雨果并没有什态度感怀的情绪，其只是依旧大声喊道：“常吉，今晚吃什么？”
“当然是你最喜欢吃的咖喱。”话音落下，常吉已经端着两个白色的餐盘走了出来。
“又是咖喱，即便是印度人都没有我们吃咖喱的次数多。”雨果不满地抱怨道。
常吉将餐盘放在桌上后耸了耸肩道：“抱怨什么呢？要知道我们现在有饭吃就已经不错了。”
说罢其提鼻子飘散着咖喱香气的食物上闻了闻，随后皱眉道：“我也的确吃厌了。”
随后常吉拿起勺子道：“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现在的环境可还不如印度人呢，那里的十几亿人口虽然让整个国家都拥挤不堪，但是至少不会有谁孤独而死，而再看看你和我，简直就是生活在地下中的两个活死人。”
雨果将蘸着咖喱汁的米饭送入口中道：“谁让你不外出呢，总带在这里根本看不见阳光。”
常吉道：“即便看到阳光又怎么样呢？阳光除了能给我一些紫外线辐射外还有什么？光明吗？拜托，在这个宇宙中我想不到有谁能够让我感受到光明，太阳的温度对于我来说甚至不如这盘咖喱饭。”
雨果道：“如果你能将咖喱从我们的近期食物名单中去除，那么你能感受到更有温度的事情。”
常吉叹了口气道：“好好好，明天我就尝试着更换一下菜谱。”随后其又叹了口气道：“但是想来我们这一声是无法与咖喱摆脱关系了。”
“这里的粮食储备虽然充足，足够我们吃上近千年的时间，但其种类毕竟有限，马铃薯、稻米、速食肉还有咖喱块是我们拥有的最多的东西了。且这些东西储存时间也是有限，等五十年后这里超过百分之八十的食物都要过期了。”
雨果皱了皱眉道：“如果你告诉我说还要吃五十年的咖喱，那么我真的想死了。”
“看你那出息。”常吉瘪了瘪嘴道。
随后二人开始默默进食，在二人身旁轻奏着那舒缓的钢琴声。
当二人结束吃饭后，钢琴曲也戛然而止，不知道是程序设置还是播放器的电量已经用尽，其并没有继续播放下一曲。
常吉率先吃完食物，随后其便注视着雨果进食。当其看着将餐盘中最后一口饭吞入肚中的时候，常吉忽然开口道：“雨果，你有没有想过未来的事情。”
雨果抬眼看向常吉道：“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未来吗？”
常吉瞪大眼睛道：“当然，我们当然有未来。无论什么人，只要其还活着，便一定拥有未来。”
雨果摇了摇头道：“那是我们余下的生命时光，并不是未来。”
常吉翻了个白眼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在我面前咬文嚼字起来。是不是受到你最近看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影响？”
雨果耸了耸肩道：“最近我一直在看有关超级英雄的漫画、动漫以及电影，还有我是不会受到《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影响的，在我眼中叔本华不过尔尔。”
常吉瘪了瘪嘴道：“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说罢其歪头想了想道：“超级英雄漫画？这里的图书馆中还有那种老掉牙的东西。”
雨果道：“经典的东西永远都会流传下来。”
常吉道：“叔本华才是经典。”
雨果坚持道：“叔本华只是个疯子。”
二人拌嘴一阵后，常吉道：“好了，我们现在不为那些死人争吵，我们说一些未来的事情。”
“如果所说，五十年后这个军事粮仓内的食物将会有所过期劣变，设施也会出现老化，届时情况会非常糟糕，如果不顺利的话也许数字要比五十年还要小一些。而那个时候你...”
雨果打断常吉道：“你那个时候准备怎么做？”
常吉闻言一愣随后笑道：“那已经不是我所要考虑的事情了，五十年的时间我已经完全作古了，也许墓碑上的青苔都如羊绒地毯般厚实了。”
雨果点了点头平静道：“那么你认为那个时候我还会活着吗？”
常吉闻言彻底无语，良久其声音有些哽咽地轻声道：“可是那个时候你也还很年轻...”
“黄泉路上无老少，这个道理你我都懂得。”雨果的口气远不想一个十余岁的孩子。
常吉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后道：“雨果，你不要这样。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雨果道：“你想看到什么并不重要。”说罢雨果也停止了身体对常吉道：“我们手中的物资储备足够我们使用五十年，你还担心什么呢？难道你认为这里在五十年中都不会有何改变吗？”
常吉沉吟良久后道：“对于这一点我并不敢确定。”
“迄今为止东岛究竟经历了什么，其缘由为何我都一无所知，但从那些试图将我杀死的月岛军方身上我感受到我们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所抛弃了。”
“在他们的眼中，我们并不是什么幸存者，而是...而是一夜之间发生异变的怪物！只有将我们消灭了，这个世界才能得到安全与平静。”
说到这里是常吉的眼中闪过异常的愤怒，在经历近七年的时间洗礼下，这种内心中的愤怒依旧没有在常吉的心中消散。雨果对此的反应倒很是平静，其只是默默地看着常吉。
常吉道：“我不知道月岛政府以及军方是向外界如何解释的，但就现在这里被完全封为禁区来看，最大的可能性是说这里出现了核泄漏事件，这个借口是最能让人恐慌且避之不及的，毕竟历史上这样血的教训着实太多。而如果真的如我预料的这样，那么东岛被封上一个世纪都不足为其。”
雨果点了点头道：“你看的很明白。”
常吉苦笑道：“这种明白真的叫人欲哭无泪。”
雨果沉默良久后忽然道：“我对这个世界并无兴趣。”顿了顿后雨果道：“我幼年时的事情有很多都忘记了，这么多年来一丝回忆都无法想起来，也许有时候在梦中会闪现出一些片段，不过当梦醒之后其也都会尽数忘记。”
“对此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并不在乎。现在我所掌握的这些就是我的人生。”
“如你所说世界抛弃了我们，而我也并不想理睬这个世界，更不要说世界上的那些人了。我无意与其交流，更无意与其相识。现在的这里已经便是我的全部，那些食物与书籍便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最后留恋。它们算是我对于人生的最后留恋吧。当然！咖喱除外。”
说罢雨果站起身来对常吉道：“所以说你不必担心我，你我二人不一定谁先离开这个世界呢。”
望着雨果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常吉的脸上浮现出异常的凝重。
...
一阵激昂的爵士乐身响起，欢快的音乐声在雨果的脑海中瞬间乍起。雨果整个人都如触电了般崩地坐了起来，手掌下意识间已经滑入枕头下握住了匕首的刀柄。
“早上好，小懒虫！”
常吉赫然出现在雨果的面前，欢快地舒展双臂对雨果高声呼道。
还处于朦胧睡眠中的雨果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常吉，片刻后其手掌才从刀柄上滑下，随后懵懵然地对常吉道：“你这家伙究竟再搞什么？”
常吉欢快道：“当然是在叫你起床了。我的士兵，早在三十分钟前太阳便已经完全出来了。”
雨果道：“太阳出不出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只想睡觉。”
常吉道：“此言差矣，俗话说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新的一天开始，我们当然也要有新的状态去迎接。”
雨果疑惑道：“这里有致幻类毒品吗？否则怎么会让你变得如此兴奋？”
常吉耸了耸肩道：“以前我就是这么活泼的，只是你没有注意到罢了。”
经常吉这么一顿呼道，雨果的睡意已经彻底消退下去，其用手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随后道：“好了好了，常吉，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常吉闻言笑着大声道：“今天我们干点有意思的事情，我们去野营吧！”
...
在雨果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滑轮箱，常吉正将一样样食材物品放入其中，同时其口中喋喋不休地说着。
“你想象不到当初我在这里发现有储存啤酒的时候有多么的兴奋，真的想不到在这里竟然会储存这种东西。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无论这啤酒里面放了多少防腐剂，我都会将其一股脑地喝下去的。”
雨果挑了挑眉道：“野营还需要啤酒吗？”
常吉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看向雨果，随后瘪了瘪嘴露出一副伤感的神情。
“上帝，看看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他看了那么多的书但却不知道野营需要带什么。”
雨果道：“你不是教徒，我也从未见过你进行过期待，心在提上帝干什么？”
常吉道：“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我总得找个第三方对你进行吐槽。我本来向和雷德利·斯科特说说话的，但我确定他听不到我的发言。”
雨果道：“好吧，你说的这些我能够理解，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要心血来潮地去什么...野营！”
“生活，雨果，这就是生活。”
常吉用一副老练般的语气对雨果说道。
“我们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了，被神和世人所抛弃，但好在我们还算是非常富足的人，我们有着一个储备食物的宝库，我们还有着一个诺大的空旷城市作为后花园，相信我，在人类历史上甚至没有哪个国王能做到这一点。”
“而坐拥如此巨富财产之上的我们还没有任何的社会责任，没有哪条法律条款可以约束我们。我们只乐土之上的绝对自由之民。而作为自由之民的我们每天呆在这暗无天日的的地下要塞中岂不是活生生地让自己束缚在一间无形的牢房之中？这样也太傻了吧！”
“所以我们要改变，我们要尽情地享受着我们着不幸却也独特的生活。”
雨果无奈道：“真是个疯子。”
常吉道：“长时间地呆在这个地方会让人发疯呢，要知道每天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和自己的回声对话呢。”说罢常吉高声地哇哇叫了几声，空旷的地下空间中传来了回响。
看着依旧兴趣缺缺的雨果，常吉终于使出了撒手锏。
“如果今天你同我出去野餐的话我们就吃上一顿丰盛的烤肉大餐，否则的话接下来的一周你都的和我吃咖喱，一日三顿，你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