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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幻的脸色也是一变,自己这个师弟的性情他还是了解的,既然这般说他,那定然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看样子还是自己引起的,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让自己上一世一直跟随自己传道布法的师弟这么的对自己不齿?
“对不起,师弟,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虚幻想要尽快的知道现在的形势,当然要从虚空这里了解情况,而且看现在这种情况,似乎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未来几十年的天下大势他自己的心里都清楚,这里既是上一世自己的起点,那么这一世,这里也将成为自己踏上人生征途的第一步。
虚空本身跟虚幻的关系就很好,只是因为太过于失望,以至于怒急生恨,其实虚空的这种直爽的性子反倒比其他人要更容易相处。
看到虚幻脸上那真正茫然的神情,虚空不由的双手合什,低声的说道,“阿弥陀佛,那件事,师兄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虚幻点了点头。
虚空的脸色很是难看,就似乎是自己一拳达到了空处,让自己的心很是有些揪揪的难受,不过,本身就比较直爽的性子,反倒是有几分大智若愚的说道,“这样也好,师兄,既然已经不记得了,也算是佛祖保佑。”
三日前,沈相公家的独女前来祭奠其母,所谓的沈相公指的便是现在的参知政事沈巽。相公乃是大周对宰相的尊称,只是因为宣和帝已经数年不设宰相,所以沈巽的权势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些虚幻都知道,毕竟自己在这里曾经待了足足半生。沈家是自己所在的这座小寺庙的主要供养,而且每年几次前来拜祭亡妻,作为沈相公的独女沈家小娘子也经常跟来。
原来早已经熟悉无比的流程,唯独这一回发生了意外,沈家小娘子在拜祭完母亲之后,游玩来到了许愿堂。当日虚幻主持,沈家小娘子不过只是许愿抽签,问了一句姻缘如何,虚幻便发疯了一般的牵住沈家小娘子的手,说要带她离开这片苦海……
据说,还抱了沈家小娘子!
虚空说完这些,脸色也是通红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虚幻,虽然说嘴上说的很是痛恨,可年少方艾的虚空内心深处何尝没有一点羡慕。
那可是娇滴滴的沈家小娘子,长得那真是跟佛经里的菩萨一般的人而,阿弥陀佛,弟子知罪,怎么可能跟菩萨一样呢……
要是能让我抱上一抱,就是跟虚幻师兄一样被人当成淫僧打一顿,甚至就是逐出山门也知足了!
没有注意到自己师弟的神情,虚幻已经彻底的惊呆了,自己都做了什么?牵了沈家小娘子的手,还抱了她,这哪里是自己作风,不要说前世自己还做到了大魏国的国师。
只是,想到了这里,虚幻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沈家小娘子……
这一世,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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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女子中包括了宣和、政和二帝的妃嫔公主、宫女,世家女子,一路之上被蹂躏而死者多达数千人,而宗室亦没有幸免。
等到了大魏的上京之后,这些女子大多以奴隶的身份被赐给功臣,而宗室和大部分的贵族世家小姐全部被安置在浣衣院。
浣衣院其实就是大魏的教坊司,乃是营妓之所在。
虚空当然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的师兄都想了什么,只是对于虚幻问的这个问题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事侧地跟虚幻决裂,还是爽快的说道,“宣和十三年,四月十一……”
“四月十一?”虚幻的眼睛一亮,而后喃喃自语的说道,“前两天便是浴佛节!”
“师兄你傻了啊,前两天乃是四月初八,可不就是浴佛节么,这有什么呀!”虚空有些意外的看着虚幻那陷入沉思的面容。
虚幻怎么可能不知道前两天是浴佛节。沈家一向礼佛,就是沈家小娘子的母亲都是把灵位托寄在本寺,所以,浴佛节来接着礼佛的名义拜祭其母,这没有什么。
重点的是虚幻知道,那一天自己被打倒,然后昏迷,那个时候,他,几十年后的他,那个大魏王朝的国师,被政敌称之为妖僧的他,跨越时空,来到了这里。
那一天,乃是浴佛节,乃是佛祖释迦摩尼的诞辰之日。
难道说,自己对大魏王朝的行为得到了佛祖的认可,从而让自己普度更多的人,脱离苦海不成?
虚幻只是这么静静的思索着,他要做什么。
现在是宣和十三年,还有九年宣和帝就会退位。
而后太子继位,是为政和帝。
政和二年,大魏南侵,大周国破,从此长江以北尽属大魏,大周只能在宗室的带领下,偏居江南。
到政和国耻还有十一年的时间,十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自己能做什么?
现在的自己可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和尚,甚至现在还背上了“淫僧”的骂名,自己还能做什么?
自己又能做什么?
“师兄,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还是把药先喝了吧。”虚空也有点相信自己的师兄不会做那样的事,只是碍于事情已经发生了,所以他也不好说别的,只是劝着虚幻先喝药养伤。
“那个淫僧呢,让他滚出来……”
虚幻还没有回答,就听到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声音中带着一股怒火。
“别装乌龟,我知道你就在院子里,给老子滚出来,不然,别怪小爷我不要名声的砸门啦!”
虚幻一愣,转头看向虚空。
虚空脸色一变,低声的说道,“师兄,外面的这人就是沈家小娘子的未来相公,杨老令公家的衙内,杨信!”
杨信?
沈家小娘子的未来夫婿,不过,命不好,成亲之后就去了西域,结果刚愎高傲,志大才疏,三月后就战死了。
上一世自己没有见过他,可这一世……
虚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僧袍,大大方方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除了自己住的小院,就看到前面站着一个特别精神的年轻人。
身高足足七尺多的样子,一身蓝色锦绣衣袍,腰中配着一把长剑,这是勋贵子弟的标志。长得倒是有几分英武,可惜一对眼高于顶的样子,让人看到就不会有好感。
“小僧虚幻,见过施主,不知道施主找小僧何事?”
“施你个光头啊,还小僧,淫僧一个,装什么大头葱啊!这是我家杨衙内,赶紧滚过来,跪下!”
杨信身后的一个家丁很是霸道的直接就用手里的棍棒指着虚幻大声的训斥,而后扫了一眼拿着扫帚赶出来站在虚幻身后的虚空,很是不屑的一瞥。
“还拿个扫帚,就是给你根长枪,你都弄不死老子,知不知道老子在西域对付西夏杀了多少人呢,滚,别烦我家衙内!”
虚幻眉头一皱,看向杨信,淡淡的说道,“这就是老令公府上的家教?那小僧可真是领教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也不过如此嘛!”
杨信的脸色一变,盯着虚幻的眼睛,面色铁青的看向虚幻,恶狠狠的问道,“就是你个淫僧抱了我家娘子?”
“没听说杨施主成亲呀?”虚幻淡淡的说道,望着杨信那一脸杀气的样子,很是不在意的说道,“这是你家娘子告诉你的?”
“只听说过有人抢钱抢粮抢地盘的,可头一次听说还有人抢绿帽子的,杨施主找错人了,小僧是出家人,不卖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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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僧是出家人,不卖绿帽子!”
虚幻这话一出,可谓是毒舌到了极点,很是有悖于一个出家人的身份,但是虚空和尚却觉得自己师兄说的很有道理。就是呀,没听过说有人抢绿帽子的,这姓杨的真傻!
杨信的头上青筋乍起,受众握着长剑的手紧紧的攥着剑鞘,差一点就要拔出来长剑把眼前这个清秀的小和尚给斩杀。
和尚,和尚……
“死秃驴,说什么呢?找死是吧!”刚才那个说话的男人的眼露凶光,然后再也不说别的,直接就是紧紧攥着棍棒上前。
大周朝从前朝亡于藩镇武将,得出来的经验,对于王朝子民是禁武的,这里是东京城,大周朝的京师,更是严格,所以,一些世家大族的私人武装都选择棍棒之类的武器。
即便是像这杨府一般威风赫赫的武将勋贵世家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就拿着武器在东京城耀武扬威,也就是杨信身为世袭的武将勋衔,佩戴一长剑用来表明身份。
不过,对于杨信身后的这几人来说,棍棒其实和长枪,长矛没有太多区别,沙场悍将出身,杀人无数,就是空手,对付面前这么两个清清秀秀的小和尚都不在话下。
“某家西军都尉百户魏波,到了阎王殿,那判官问起来也不用做个冤死鬼!”
三步两步走到虚幻的面前,一跟棍棒如同是长枪一般,蛟龙探水,毒蛇吐信,可谓是狠辣无比。
毕竟是西军出身,沙场之上炼出来的武力,出手狠辣,更重要是那杀气四溢,显然是没有想过虚幻的反应,而是打定了注意要杀了他。
虚幻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棍棒,脸上微微一笑,没有任何的反应。
魏波很是满意自己的这一棍,他相信,虚幻是绝对不会逃出去的。一棍下去也不过只是红的白的流淌一地而已,至于他,西军出身,有杨老令公在后面,背靠着杨家唯一的嫡长孙杨信,不过是杀个人,交点赎罪银,然后在发配到西军,那还不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
这本身就是他们这些武勋世家子弟的护卫经常做的。
砰!
一股大力从棍尖涌来,使得自己的长棍根本来不及反抗便一下子斜到一侧,一棍子打在地上,喀嚓一声,一根上好的棍棒便以为不可抗拒的巨力作用而断做两节。
这个时候,魏波才从刚才的错愕中反应过来。
猛然抬头,看到面前站着的正是刚才那个他们都么有放在眼里的和尚,而武器赫然就是他手里的扫帚。
是虚空。
虚空的脸色铁青的看着魏波,很是不屑的轻轻的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还是不要动武的好,在我烂陀寺武僧的面前动武,还要去见阎王,谁给你的底气这般的狂妄?”
“你……”魏波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望着虚空。
不是他不想动手,如果他手里用的是军队制式的长枪,他有一千种办法让对面虚空的扫帚断成两截,可是现在是在京师之内,除了衙门公差,还有禁军,谁敢真的动刀动枪!
杨信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最清楚不过的,大周朝的京城之内,有两处地方武力最盛,乃是当年太祖皇帝所赐下的圣旨,大相国寺乃是曾经救过当初太祖皇帝的命,而烂陀寺乃是太祖皇帝母亲既没之处。
当然这里武力不单单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眼前的这一类人。
武僧!
从东汉末年这佛教传入中原之后,知道南北朝时代最盛,于是出现了武僧。
而大周朝武力衰落,远远比不上前代的武力昌盛,所以,对于武僧这个名头,杨信心里明白,如果不放开限制,有称手的武器,自己身后的这几个人是绝对不会是虚空的对手。
“这就是烂陀寺的规矩?”杨信冷冷的说到,“我杨家算是见识了!”
虚幻望着杨信那样子,淡淡的一笑,缓缓的说到,“这是不是我烂陀寺的规矩,你杨信说了不算,至于你杨家,呵呵……”
杨信的眉头皱了起来,望着虚幻没有说话。
“老令公为什么数年不回关中,挂帅陇右?”
虚幻的话就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的直接让杨信呆在哪里,对于自己的爷爷为什么老是呆在京城的原因,他也曾问过,只是他的爷爷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为什么,你关中杨家要跟沈家结成姻亲,关中杨家什么时候看得上吴中沈家?”
“你……”杨信一愣的看向虚幻,微微颤动着手,指着虚幻,很是厉声的说到。“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最好把你的手收起来,小僧最讨厌有人用手指着我了。”
曾经身为大魏王朝的国师,一个翻云覆雨的妖僧,能够让盛极一时灭掉大周为大魏王朝在十几年的时间内陷入到皇族争权的动荡之中,最终由盛转衰,虚幻又岂是表面上一个清秀小僧所能匹配的。
虚幻淡淡的看着杨信,眼中带有极大的怜悯,这是一个被娇惯坏了的孩子啊,因为有着太好的家世,让他的脑袋有些迟钝了,叹了一口,缓缓的说到,“这件事,施主怎么知道的?”
“全东京城里的人都在传……”
“都在传?”
“嗯。”
虚幻忽然就没有任何要跟他继续说下去的心思,这是一个何等的白痴才会这般的弱智,摇了摇头,转身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到,“好吧,既然全东京城的人都知道施主被小僧戴了绿帽子,施主还在这里找小僧做什么,施主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直接找沈相公,去退婚啊!”
“啊,可是……”杨信的脑袋一愣,没有想到这虚幻小和尚竟然这么淡然,可说出来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只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虚幻转过身,看着杨信,轻轻的一笑,很是无所谓的说到,“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能不报,是么?”
杨信不由的点了点头。
“那施主就尽管来报仇啊,还等什么呢?有什么,小僧一力承之。”虚幻双手合什,一副淡然从容的得道高僧的模样,微微一笑,犹如当年迦叶尊者对着佛祖拈花一笑一般,缓缓的说到,“你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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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信其实是有涵养的,虽然说大周朝崇文抑武,对于武将有诸多的鄙视,与压制,可是身为关中杨家的继承人,又跟着他的爷爷杨老令公在东京城内生活了这么多年,严格说来,除了家教里的沙场技艺以外,杨信已经和一般的仕子没有太多的区别。
尤其是在气度上,在杨老令公的言传身教之下,倒是也显的一板一眼,没有太多的偏颇。
只是几天虚幻的这般行为顿时让他的火大。
其实刚才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是愤怒吗,如果不是因为虚幻说出那个话题来,他甚至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激愤的事情来,杨信可不认为他拔出长剑来还依然不是虚空的对手。
杨家固然是以长枪著称,可身为武将勋贵,长剑也是身为一个武将所必要的素质。
他腰中的长剑可不仅仅只是装饰品。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刚才能够压制住火,不代表现在也可以压制住火。无论是这杨信在杨老令公的身上学到了多少的气度,可是他终究只是一个少年,一个热血的年纪,还是牵扯到他的未婚妻。
这种事,就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
“虚幻!你给我站住!”
杨信忽然阴沉着脸狠很的喊道,“是不是觉得这是烂陀寺,我就不敢动你,是不是觉得你身边有个武僧,就可以高枕无忧,还是你觉得,就凭借你那狡辩,本公子就可以放过你,你错了,我杨信,恰恰压根就不是一个文人。”
“魏波,杨柒,你俩带人全部给我上,把这淫僧给我拿下!”
杨信的声音中带有一种愤怒,当然,他依旧没有说太重的话,也依旧是只是拿下。
虚幻听到这里,依旧平静的神情,心中毫无波澜,因为他明白,对于自己,他杨信自然是不会真的下死手,因为自己的师父乃是烂陀寺监寺,就是在大周王朝也是声名显赫的高僧,而当今宣和帝虽然一向崇仰道教,可是后宫之内,他的母亲老太后却是喜欢佛教。
不过,对于虚幻的师弟虚空,杨信便没有太多的心思去顾忌,死了也就死了,就是虚幻死在这争斗之中,他杨信也顶多就是麻烦一点而已。
也仅仅只是麻烦一点而已。
这种结果也就注定了杨信刚才所表现的是何等的隐忍与谨慎。
虚幻甚至都没有给虚空打招呼,便微微的一侧身,把院子让给了虚空。
虚空手持一柄扫帚,往前一步,站到虚幻的面前,很是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五人,这五人中以魏波和杨柒。
魏波赤手空拳,可是看那沙钵大的的拳头,以及处处的老茧,可以断定这人即便是赤手的实力也不会太太低。
杨柒听这名字就知道跟魏波不一样,魏波出身于西军军队之中,乃是沙场上出来的悍将,但是杨柒却是杨家的家奴。家奴天生没有任何的身份,隶属于主家,主家如果让他死,甚至比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都要直接爽快。
用一句话来形容,那边是家奴生是主家的人,死是主家的鬼。
所以,对于家奴,一般的世家大族都是特别的培养以及信任,比如眼前的杨柒。
但看起体格是绝对要比魏波这个都尉百户还要魁梧三分,再看他手里的棍棒也和刚才乃至现在其他人的棍棒都不一样。
杨柒的棍棒通体漆黑,黑的如同有一层油光一般,拿在杨柒的手里也跟是长在他的手上一般,正所谓月棍年刀一辈子枪!一年刀,十年剑,百年枪。可实际上,棍棒这种东西还是易练难精。
尤其是上好的棍棒,更是难得,真正的好的棍棒在制作上更是要比其他的兵器要更加的困难,因为他简单。
所谓大道至简。
虚幻后世随着大魏王朝攻略山东之地时,曾在衍圣公府里见到传承数百年的棍棒,那东西光制作就不下十年。
眼前这杨柒的手中的棍棒便是一类的武器,大约这种东西更严格的说法叫杖吧!
虚幻对虚空的信心自然是后来的几十年中,一直护卫在自己身旁所展现的武力值所赋予的,只是对于虚幻的信任,虚空犬却半点马虎不得。
尤其是眼前的杨柒,不言不语,只是双眼紧紧的顶着他,就像是野狼一般!
首先出手的不是杨柒,也不是魏波,而是他们身后的其他三个人,这三人也就是一般健壮家仆的水平,虽然是手里有武器,可也不过只是普通恶仆的水平。
毕竟是他们身后站着的大周朝一等一的武将勋贵,所以他们比其他恶仆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他们的进攻方式带有军队的方式,比如战阵和合击之术。
三根棍棒在他们的合击之下,显得威威凛凛,杀气四溢,棍影重重,尤其是虚空所在的那方寸之间,更是寒风嗖嗖,无立锥之地。
虚空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那即将临身的棍棒,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静如山岳,而陡然又动若脱兔,一柄扫帚就如同有如神助一般,先是用手柄荡开一柄长棍,而后扫帚又把另外一个家仆扇开,身体就如同是一阵风一般,一个侧身便从中间的棍棒身边穿过,而后只是一个简单的甩棍,扫帚从天而降,正中那人的脑袋。
那人晕晕乎乎的就已然倒在了地上!
虚空的眼中静光一闪,一个错步,对着刚才那个荡开长棍的家仆就是一脚,然后手中的扫帚的手柄忽然就出现在另一个家仆的胸口膻中位置上,在对方想要格挡开的时候,虚空已经撤身回到刚才的地方。
那家仆就感到自己胸口一疼,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魏波的眼中显然已经有了几分胆怯,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后路,只好猛然冲前,一拳正中虚空的胸前。
虚空动都没有动,硬生生的承受了他的一拳之后,顺手一棍打在他的脖颈之处,把他打昏之后,虎目一闪,把目光转向杨柒。
杨柒的眉头皱了起来,依旧恶狠狠的看着虚空,只是这个时候已然没有了其他的心思,他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安全的护着杨信撤退!
望着杨柒那已经戒备的收回了进攻的视线,反而有些撤回的站到杨信面前摆出防御的姿态,虚幻很是有几分事不关己的一摆手说到,“你们走吧……”
“虚幻,这是没完,我会找回来的!”杨信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剑,铁青的脸色很难看。
“呵呵,想来文斗,我陪你!”
“想要武斗,你先过了我师弟这一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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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轿子很是安静的停在虚幻的小院门口,一只素手缓缓的掀起轿帘,透过缝隙看了一眼四下的里的情况,然后又把轿帘放下,里面的少女似乎是舒了一口气,轻轻的说到,“还好没有出更大的乱子。”
“小女沈氏见过虚幻禅师,多谢禅师手下留情!”沈家小娘子的声音从那青泥小轿中传来,柔柔的带有一种少女的清净和纯真。
这个声音,比起后世虚幻记忆中的声音,似乎年轻了很多,只是还依稀有几分记忆里的感触,一下子就把他的记忆里拉回了那不知道是梦中还是真正轮回了一世的记忆力。
只有现在面对沈家小娘子的时候,虚幻才有些怀疑,到底是他梦到了以后几十年的世界,还是自己真的经历了那一世之后又轮回到了现在!
沈家小娘子的话落之后,虚幻竟然没有应答,只是双手合什,脸上淡然的表情似乎是陷入到了一种思索之中。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虚空也是感觉到了不对劲,拉扯了一下虚幻的僧衣。
虚幻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张嘴就说到,“清兮……”
这话一出,虚幻便闭嘴,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不是二十年后,大周灭亡,大魏兴盛,掠夺了贵族女子北迁,那个时候他是大魏的国师,沈家的这小娘子不过是浣衣院的一个女子。他虽然是因为被沈清兮救过命,却也无法做出本质的改变,只得给她一些精神上的慰藉。
那个时候,她不是清姬,他叫她清兮!
那个时候,他不是妖僧,她叫他虚幻!
只是现在……
一个年青未成亲女子的闺名其实是一件很隐秘的事情,尽管是大周朝承接上代风气,只是随着大周朝文化盛事的发展,以及儒家的发展,对于女子也开始有一些束缚。尽管不是太严格,可是身为大周吴中沈家,参知政事沈巽的千金,她的名字依然是需要避讳的事情。
知道的本身就不多,可为什么这虚幻会知道?
这么一来,就是杨信看向虚幻的眼睛也有了几分狐疑!
“虚幻禅师,还请慎言!”沈清兮那在轿子中的话也带有几分严肃,任谁被别人在公众场合下叫出自己的闺名,都会有几分恼羞成怒。
也幸好这虚幻一向给沈清兮的印象不错,而沈清兮的家教和涵养性格也不错,才没有暴怒。
虽然沈清兮不知道这虚幻和尚是如何知道她的闺名的,可当着自己未成亲夫君的面,自己的闺名被另外一个年青男人叫出来,的确不是一件太恰当的事情,也幸亏虚幻乃是烂陀寺的和尚,方外之人……
虚幻也是忽然明白过来,只是瞥了一眼杨信,才轻声的继续说到,就似乎刚才自己从来没有叫过那个称呼一般,“不知道沈家小娘子为何来到这里?”
“听人说,杨家衙内来找虚幻禅师的麻烦,生怕出了什么事,打扰了家慈在此灵位的清修,特来劝解一番。”沈清兮也是极其聪慧,急忙就转移话题的说到。
虚幻转头看向杨信,只是话里的意思却是对着沈清兮说的,“啊,听人说……”
“我还听人说,三日前,沈家小娘子前来为你母亲上香的时候,我犯了失心疯,唐突了佳人……”虚幻淡淡的说到,眼光却是紧紧的盯着杨信。
杨信的眼睛也落到那青泥小轿上,耳朵很是紧张的听着沈清兮的回答。
沈清兮一顿,顿时大怒的说到,“谁在败坏我的清誉?”
“你问杨家的这位衙内喽,他可是来捉奸的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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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杨家的这位衙内喽,他可是来捉奸的呢……”
虚幻的话让杨信的脸色很是不好看,要知道现在他和沈清兮还算不上严格的夫妻,又哪里来的捉奸,事情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只不过是他的爷爷舍了老脸去找了参知政事沈巽,这才口头上说定。
所谓周制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他杨家和沈巽家也不过仅仅只是走了两道流程,纳采和问名。连纳吉都未曾进行过,更不要说聘书!
没有聘书的存在,其实他跟沈清兮的事情完全还是存在着巨大的不确定性。
至于刚才沈清兮那句“谁在败坏我的清誉”,更是让他的心里一揪。
这种事,可大可小,就要看沈清兮如何看待他们的关系了。
“我只是听人说,”杨信不敢太过于骄傲,因为他无论是沈清兮面前还是在沈家面前都没有太多的资本,只好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轻声的解释说道,“我也是在茶楼上听人说的这事,说前日里浴佛节,沈家小娘子前来烂陀寺进行礼佛,被寺里的虚幻淫僧给侮辱,牵了玉手,还被搂抱一番,最后被沈家家丁打伤才把自家小娘子给解救出来……”
虚幻听到这里,脸色一变,不过,却也知道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只得静静的等待着沈清兮的意思!
“清荷!”
沈清兮忽然喊道丫鬟的名字,而后转头看向清荷,缓缓的说道,“那日里我们什么时候回的家,可曾见过虚幻禅师?”
清荷一愣,也是有些错愕的说道,“当日咱们在大雄宝殿上完香之后便立马回府,因为那一日乃是老夫人的祭日,老爷在家定然是思念夫人,所以我家小娘子怎么可能在烂陀寺里游玩?”
尽管虚幻想过很多种可能,可如今这种可能是他绝对没有想到过的。
那事情的源头竟然不是沈清兮,如果不是沈清兮,那所谓沈家的小娘子又是谁?
杨信也是一时间傻眼了。
没这事,竟然没这事!
杨信当然不敢说沈家小娘子作假,可是,这种拿着自家亡母和自己亲父的感情作保的事情,你难道还敢去质疑?即便是你质疑,你还能去问大周的参知政事沈巽沈相公,你前日是不是因为想自己娘子心情不好,自己闺女为其亡母上完香便一直陪着你……
这话,不要说他,就是他爷爷,杨老令公都未必敢问。
相比较杨信心里的矛盾,虚幻反倒是第一时间就相信了,因为不单单是因为沈清兮说的事一向符合她在烂陀寺浴佛节时的表现,更重要的是,在后世,在那阴寒如冰,深沉如墨的大魏王朝上京浣衣院里,沈清兮曾经跟他说过她父亲沈巽沈相公与其亡母的真挚感情。
微微的点了点头,虚幻缓缓对着那青泥小轿合什念曰,“阿弥陀佛,不知道今日女檀越为何这般急匆匆赶来,似乎还知道此处会有争执?”
青泥小轿里沉吟了半天之后,沈清兮才缓缓说道,“今日上午我在后花园内赏花,忽然听到园子外面有一群学子在踏春,当时听到他们说起这东京汴梁的热闹事,其中便有,烂陀寺的虚幻禅师和老令公府上的杨衙内,因为奴家,而争风吃醋,今日要决一死战,以定……以定,定,归属……”
“额……”
虚幻听到这里,有些哭笑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杨信,沉声的说道,“现在你可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杨信本身就有点迷茫的心思,被虚幻这般没头没脑的忽然一问,心中更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沈清兮反倒是跟杨信有些截然相反的表现,只听到沈清兮在那青泥小轿中,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然后轻轻的说道,“禅师的意思是,有人设了这么个局?”
“这难道不是一个局?”
一言既出,场面为之一静,
“想必这个时候,整个东京汴梁城内已经传遍了关于我们三人的各种故事吧!”
“小僧为淫僧,勾引沈相公家的小娘子,这不就是深闺妇人最喜欢的戏码,一如当年的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
“杨衙内为废物,自家为成亲的娘子这般轻易的没了清誉,这日后你杨信还何以立世!”
“至于沈家小娘子,呵呵,想必很多话也就不用我说了吧!”
虚幻的三句话,一句话比一句重,乃至于到了最后说道沈清兮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却有什么都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尤其是沈清兮的父亲乃是大周参知政事沈巽,文人出身,对于沈清兮的教导也是诗书传家,所以,对于文人的心思,沈清兮也是知道一二。如果真如虚幻所说,那么她自己都完全可以想象天下的文人们会编排出什么来……
“好恶毒!”沈清兮只是紧紧的绞着自己手里的手帕,脸色难看,咬牙切齿的沉声说道。
“谁人这般的歹毒,要如此的设计我们?”杨信的脸色也变得严肃,知道这其中的问题之大,之严重,远非是他能应付得了的。
沈清兮没有对杨信回答,反倒是掀开轿帘,走了出来,不过可惜的是,还是有一顶白纱斗笠遮掩着,走到虚幻的面前,很是婉约的一个万福作揖说道,“倒是弟子连累了禅师,实在是弟子的过错。”
说完,对着清荷说道,“去,让人给寺里捐十贯香油钱。”
“家中还有其他事,信女先行告退了……”
随着那摇摇晃晃的青泥小轿的离去,杨信也只是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虚幻,也径直下山去了。
望着又一片安静的院门前的空地,虚幻收敛了自己的微笑,双手一背,在这树荫下一点点的踱步,而脑袋还在飞速的思索。
沈清兮是肯定看出了问题,这件事歹毒的很,凭空污人清白,这在大周朝这个讲究清誉,清名的文人世界里,是最能一棍子打死人的。
这件事针对的是沈清兮和杨信,所以,沈清兮才对自己说,连累了自己!
这或许算是连累了自己吧。
可如果没有这件事连累自己,自己又怎么可能在坐化圆寂之后重生到了现在?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可自己该如何在日后走出一条路,一条什么样的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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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可以完成前世自己曾经想过的那样,同沈家小娘子沈清兮一起双宿双飞,大不了他们南下,到那岭南,到到琼州去,虽然偏远,可是要生存还是一样可以度过这一声。
“咚咚咚……”
晨钟暮鼓在这个一刻想起,从南朝开始,寺庙都有晨钟暮鼓的习惯,到现在已经有数百年,只是随着朝代的变迁,能够依旧保持这种作风的,无一不是名刹古寺,比如这已经传承了近八百年的烂陀寺。
烂陀寺虽然是晚于白马寺建立,可是他却是唯一一个从东汉末年到如今依旧传承的古寺。
自然,这暮鼓也与别处的不同。
据说,古代因为鼓声具有振奋人心,激励人向上的感染力,很早就被应运于战鼓上。而随着鼓声的应用,佛教寺庙中也对这种能够让僧人感悟的乐器很是喜好,于是鼓也变成了与钟、木鱼,金钹等其名的法器。
至于这鼓声到底有没有启人顿悟的功效,虚幻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是随着这十八声的鼓声,他却感到自己这全身的血液都在跳动,都在加快的流动,连带着让他的思维也更加的敏捷,就像是原本很多不通的地方也豁然开朗,就像是自己陷入到了顿悟一样。
“阿弥陀佛……”
一声悠远的佛号灌入到虚幻的耳朵里,就让他全身的精气神在这一刻浑然凝成一体,在那天灵盖上一跃而起,飞升到半空中,俯视着云层之下的烂陀寺。
与整个东京城的广阔想比,烂陀寺的面积不大,但是要论高度确实以烂陀寺最高,和另外一处大相国寺建于东京城内不用,烂陀寺是建立在东京城外的一座山峰上。俯仰整个东京城,如果不是因为烂陀寺早于大周朝的建立,怕是那位大周朝的太祖皇帝是绝对不会有这么一座建筑出现他的头顶上。
要知道他的明言便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而数年之后,也是大魏王朝的铁骑首先占领了这里,居高临下对于大周朝的防御了若指掌,才会在日后攻破东京城之时如同是摧腐拉朽!
虚幻这一阵的神游,说不出是他的幻想,还是他的灵魂真的能够跳跃这般的高度去看待天下,只是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皎洁的月光洒进他的禅房,旁边还有一个身影默默的盘腿而坐,不紧不慢的敲着木鱼,低声的念着经文。
一片的静谧而悠远。
“师父……”
急忙的站起身来,虚幻走下自己的床榻,来到那身影的背后,恭恭敬敬的双手合什,躬下腰,对着问法和尚喊道,“不知道师父来了多久,却还要劳烦师父静候弟子,真是有些……”
“你有如此的造化,就是师父再等上三天也是值得了!”
问法和尚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缓缓的把木槌放下,然后又把手中的念珠一挽,套进手腕之内,缓缓的站起来,转过身,看着虚幻微微的一笑,淡淡的说道,“今日之事,虚空都跟老衲说了!”
虚幻一听,也是知道这才是最应该的,不由的就要解释什么,“师父……”
问法和尚摇了摇手,缓缓的说道,“不要解释,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你问一句,你的禅心可还在,对的起你的佛心慧根,至于其他的人,任他去就是了……”
“师父……”
一句“任他去就是了”,尽显问法和尚的佛法高深。
虚幻的感概当然不是这一世,而是他的前一世,那个祸害了大魏王朝十几年的妖僧活佛。崇拜他的称之为万家生佛的在世活佛,痛恨他的称之为祸国妖僧。他的兴风作浪死了多少人;他的智谋百出闹了多少的兄弟反目;他的一言成谶又引导了大魏朝的多少动荡……
任他去就是了……
他所做的也无非就是为了那数万被掳北迁而枉死的善人信女而已!
她们的遭遇,就是身为方外之人也无法看下去。
他们的下场,就是身为活佛宣扬今生修来世的他也无法坦然面对。
当沈清兮死后,他终于化为地狱里最为狡诈的魔鬼,一手毁灭几乎被他度化要尊佛教为国教的大魏王朝。
他无愧于他的佛心慧根,所以他做了!
一如怒目金刚,一如红莲业火,焚尽这世间的一切污垢!
问法和尚就这么看看那眼中含着眼泪的虚幻没有说话,直到虚幻伸手把自己眼角的泪珠拭去才伸出手,抚摸着虚幻的脑袋,缓缓的说道,“痴儿……”
“明日,主持方丈要在戒律院讨论你的问题,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对老衲说的,老衲到时候可以带给方丈。”问法和尚忽然淡淡的说道。
只是那语气中,虽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落在虚幻的耳朵里,他还是深深的感动,要知道,对于他师父的了解,虚幻还是很清楚,这句话问出来,便是说问法和尚要替他担当了,不然他不会这般的去问。
问法和尚,在烂陀寺一向低调,可他身为监寺,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仅次于主持方丈的存在,又以佛法精深著称,只要他想,一句话,便也可以让虚幻渡过这一关。
只是虚幻却未必是这个意思。
虚幻,默然不语,只是低着头。
问法和尚看了一眼默然不语的虚幻,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最后轻声的说道,“既然如此,就这样吧,到时候自然有你那些师叔秉公执法,就看你的造化了,老衲倒是还不如你有一颗慧心,只是,虚幻,你要知道,慧心也有蒙尘的时候!”
望着问法和尚离去的身影,虚幻浑身骤然松弛下来,有些颓然而无神的看着窗外的月光,“知师莫若徒,何尝不是知徒莫若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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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第二日的晨曦随着烂陀寺的钟声透射到虚幻面前的时候,他早已经起来,仔仔细细的整理着自己的僧袍,就像是整理锦斓袈裟一般的呵护,对于虚空那投来异样的眼光也置之不理。
亲自在院子里的井中取出凉水,洗漱之后,虚幻安步当车缓缓的到了前方的大殿之内,从容的做着早课,让所有看到他的其他和尚都一愣,不过,虚幻却是没有任何的神情的变化。
早课之后便是早餐,虚幻也是一个人静静的取了一份稀粥和一块面饼,很是仔细的吃完,然后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僧袍,转身大踏步的走向戒律院。
戒律院向来都是烂陀寺不受人喜欢的地方。
现在也是一样,即便是他们知道虚幻要去。
“弟子虚幻,前来拜见戒律院各位长老!”虚幻说完,便不再言语的站在旁边,双手合什的低着头。
戒律院的首座其实辈分不高,比虚幻的师父问法和尚要第一辈,乃是和虚幻一个辈分的和尚,不过因为他的年龄比起问法和尚还要大,所以反倒显得成熟稳重,这也跟烂陀寺的戒律院一向独立运作有关系。
虚无和尚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虚幻,然后把目光投向问法和尚,淡淡的说道,“问法师叔,事情经过想必不用师侄我在重说,即便是有了你说的昨天的事情,但是很多事,却无法避免的,比如我烂陀寺的名声,比如虚幻师弟毕竟实实在在的做了那种事,至于对方到底是不是沈家小娘子,这与我佛戒律无关!”
问法和尚没有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是轻轻的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虚空是站在问法和尚的身后,这个时候确实上前一步的说道,“虚无师兄,虚幻师兄乃是被人陷害的,说不定是被人下了药呢?”
“放肆!”虚无和尚眉头一瞪,没有看向虚空,只是把目光看向问法和尚,很是严肃的问道,“难道他虚幻所受的诱惑还能比我佛弟子阿难尊者要多,为什么阿难尊者就可以坚守我佛之心?如果你佛性坚定,就是红粉也不过只是旧皮囊,骷髅一架,又如何会动心!”
“毕竟,他,心动了!”虚无和尚只是淡淡的说道。
问法和尚也是点了点头,沉声的说道,“是啊,虚幻的心,动了!这是他的劫难,渡与渡不过去,就只看他自己的造化,虚无首座,您继续……”
这是一种尊重,整个烂陀寺三大权力中心,主持方丈问情和尚,监寺问法和尚,还有就是戒律院虚无和尚。
现在一开头,问法和尚就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请君秉公办理的意思,反倒是让虚无和尚感到一阵阵的错愕。
这与权力争斗无关。
只是如同他和问法和尚说的一样,其实戒律也有未必就一定要置人于死地,但如果是心,心动了,那么才是真正的灭顶大劫,那才是真正的人死道消的下场。
虚无从本质上也算是为了虚幻好。
可同样的虚无也知道,虚幻承接的乃是问法和尚的衣钵。而问法更是下一任的主持方丈不二的人选。从某种程度上,虚幻乃是下一代烂陀寺的未来。就如同是大相国寺智潜乃是下一代的领袖一般。
虚幻和智潜二人在这个东京汴梁城也是名声在外的人物,代表的便是烂陀寺和大相国寺得未来,尽管大相国寺乃是皇家供奉,可是今上官家确实崇道抑佛。
如果,现在真的把虚幻处理了,那不但对烂陀寺的未来不负责任也是对虚幻的巨大的惩罚。
但如果不处理,这件事就更无法交代!
现在很多人看向烂陀寺,想看的也无非就是一个结果。
“虚幻,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虚无和尚看到问法和尚毫无要出头的打算,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却硬着头皮的径直开口问道。
他以为问法和尚会为了自己的衣钵弟子据理力争,其实这件事处处都露着诡异,虚无和尚要的也只是一个态度,以争执之下,处罚力度自然是不会太重,这样,虚幻也就还有挽回的地步。只是现在问法和尚忽然的哑火,使得这事变成了一出独角戏。
虚幻摇了摇头,依旧躬身低着头,没有说话。
虚无和尚一阵的错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很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这一对师徒,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俩竟然都是这般态度,这倒是有些不好办了!
重了,烂陀寺承受不起。
轻了,烂陀寺承受不起。
不过,身为戒律院的首座,虚无和尚还是在想了想之后,在那座位上站起来,对着首位上的主持方丈问情和尚微微一躬身,双手合什的说道,“既然事实都如此,虚幻也都供认不讳,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说道这里,虚无和尚一顿,不过片刻之后,脸上坚毅的神情让众人都感到一阵阵的心颤,就听到虚无和尚继续说道,“我戒律院的意思便是虚幻触犯五戒之中的不淫邪!实乃大罪,六根不进,佛性不明,我院决定处以杖责三十,逐出我寺的惩罚,以示惩戒!”
杖责三十……
逐出我寺……
听到这个处罚,所有的人都是一愣,要知道这处罚可是严重到了极点。这里的杖责可不是衙门的杖责,乃是实实在在的武僧杖责,十杖二十杖的打死人的不在少数。
至于逐出烂陀寺,虚幻乃是孤儿,出生记事起就在烂陀寺,所以他是在册有度牒的和尚,就像是一般的人都有户籍一般,如果虚幻被逐出烂陀寺,那便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在大周朝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即便是被人杀了,也不会有什么实质的惩罚,无非就是交点惩罚的钱财,也不多,三贯!
这虚无和尚够狠!
可不恨,又如何当得了这戒律院的首座?
这个时候的主持方丈问情和尚才微微的张开眼,把目光投向虚幻,只是淡淡的说道,“尽形寿,不饮酒,汝今能持否??”
虚幻一愣,不由的双手合什,跪在下面的蒲团上,缓缓的说道,“弟子安持!”
“尽形寿,不妄语,汝今能持否?”
“弟子安持!”
“尽形寿,不偷盗,汝今能持否?”
“弟子安持!”
“尽形寿,不淫邪,汝今能持否?”
问情和尚问完这句,很意外的一片寂静,虚幻竟然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
“尽形寿,不淫邪,汝今能持否?”问情和尚又问了一句,看到虚幻依旧没有回答,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只是又自顾自的念叨,“尽形寿,不杀生,汝今能持否?”
虚幻依旧低这头,双手合什,一个字都没有说。
“尽形寿,不杀生,汝今能持否?”问情和尚睁开双眼,严肃的看向虚幻,又紧接着追问了一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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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幻听到问情方丈的话,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曾是一代佛教高僧,他也曾是一国国师,也曾是驰骋方圆数千里内佛教一脉的执牛耳者,对于佛教的认知要比在座的其他人都高。
他明白,佛祖问的是心。
佛家虽然也讲因果轮回,也讲善恶有报,也是鼓励人向善,不为恶,只是佛祖看的是心,有所谓有心为善不为善,无心为恶不算恶。更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他经历的那几十年内,他隐身在大魏皇族之后,挑动大魏内乱不断,死人无数,要论业力、因果、善恶,他都足够下十八层地狱的,却在完成了心愿之后,回归本心,坐化圆寂,反倒成就了真佛金身……
不对!
虚幻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坐化圆寂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时光穿越蹉跎了几十年的历史,让他重新来到了这一刻,似乎要告诉他: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我佛慈悲!
可他虚幻却不是一个慈悲的人,难道说让他继续重复前世的种种,最后看着沈清兮在一如上一世般挣扎在生死之际,徘徊在人鬼之间,弥留在绝望之后?
“尽形寿,不淫邪,汝今能持否?”
不能持!
他心中有沈清兮,不为情,不为爱,不为占有,只为当年那一缕因果!
欠她的,便要拿一生去还,一世不够,便定三生!
这一戒,他怎么可能安持?
“尽形寿,不杀生,汝今能持否?”
不能持!
他受困于因果,求的是因果,因人成事,因事成人,所求的虽是简单,却需要天大的因果来偿还,这便是劫难。
渡劫先渡人,如若有不安生之人,那便渡了他!
何谓杀人,杀人不是指你手握凶器,了结他们性命,这只是最简单、最低级的犯了杀戒。不杀生,代表的是你的心,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也是杀生;挑唆他人,杀人致死,这也是杀生;供奉一国,祸国殃民,流民无数,这也是杀生!
这一戒,他又怎么可能安持?
想了想,虚幻还是觉得自己不可能这么寂然无声,还是需要表达自己的观点,毕竟,那上面是他烂陀寺的主持方丈,是他的师伯。
“弟子甘愿领罚!”
虚幻这话说的倒没有什么,毕竟所有的人心中想的都是,你虚幻,一介佛门弟子,五戒七律你破了这淫戒,而现在看方丈主持的问话,竟然是要连杀戒都要破,你不甘愿领罚,难道说还能像没事人一样不成?
只是问法和尚听到这里,缓缓的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虚幻,没有说什么,只是又重新低下头,微闭着双眼,默念着佛经,只是,如果跟他亲熟的人才会发现,他那手上拨动手串念珠的速度快了几分。
只是在场的人,又有会会注意这个,他们的注意力可都在虚幻的身上。
不过,也不是真就没人注意,比如主持方丈问情和尚。
问情和尚看到自己师弟的反应,然后又把自己的眼光落在前面,跪在蒲团之上的虚幻,他的面前是自己,两边是问法和尚和虚无和尚,。他们的背后则是摩诃摩瑜利罗阇菩萨像,两面尽皆为怒目金刚之式,威严而肃穆。
众人的眼光都看向问情和尚。
问情和尚只是缓缓的站起来,对着背后的摩诃摩瑜利罗阇菩萨像双手一合什。微微鞠躬之后,才转身看向虚幻,轻声的问道,“那么,你可曾决定了?”
虚幻一愣,不过,片刻之后就明白了自家主持方丈的意思,你可曾决定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要拼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也要领罚,目的是为了被逐出烂陀寺,目的是为了撇清与烂陀寺的关系吗?
这一步,虚幻不知道问情是如何看出来的,但是他却不能承认,只得在惊讶的抬起头之后,缓缓的低下头,没有辩解!
问情和尚缓步走到虚幻的面前,缓缓的说到,“十五年前,你的师父,我师弟问法和尚云游归来,在路边捡了你。”
“甚至都不是人们所祈求的庙门前,而只是路边,无树木为之遮阴,无寸壁为之防风,甚至山野之中,虎豹狼行,就是一只野狗,也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这便是要你死,没人在乎你,即便是你的亲身父母也不过只是给你一句皮囊!”
“是你的师父,亦师亦父的,一把把把你拉扯大,你可知道,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要照顾你,现如今的主持方丈应该是你师父……”
问法和尚听到这里,只是双手合什,低低的念了一句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你如今甘愿领罚,你可知道,你的师父要替你担负什么?”
问情和尚走的虽然慢,可这大殿本身也不大,几句话间就来到了他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手,放到虚幻的头顶,缓缓的说到,“与寺,这里既是你的家,亦是你的一切,你如何能舍弃这里?与你,这里有你的一切,生与死的意义所在,与佛,这里乃是方外之地,尘俗不染,你要执意如此吗?”
这一句句的,虚幻的心里也不好受。
问情和尚的话,没有一句妄言,一个字一个字都是如同一柄长剑般刺入他的身体之上,让他的心也千疮百孔,却又无言去辩论。
难道他要告诉主持方丈和师父,期年之后,大魏南下,大周亡国,东京繁华湮灭,烂陀寺也不将存在?
难道他要告诉他们,这天下大势如同巨船遭遇了漩涡,骤然倾覆,天下大乱,尸横遍野,家国不宁?
难道他要说,他其实是从几十年后跨越时空而来,在佛前虔诚祈祷才换来这般的人生只若初见,如果按部就班和前世一般浪费,那佛祖也未必会同意?
问情看到虚幻依旧默然你不语,不由的也是眉头一皱,如果不是虚幻佛法精深,一如数百年前的玄奘法师,更是代表烂陀寺成为整个大周王朝年轻一代的希望,是最有希望寄托问法和尚衣钵,继而执掌烂陀寺的佛子,他又哪里会说这些废话。
“唉……”
问情和尚也是有些颓然,不由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再说话。
众人也是不解,不过,三大巨头没人说话,他们自然也是低头,默念佛号。
许久之后,问法和尚忽然轻声的说到,“你下山去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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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是在山顶之崖洞之内,无床无铺,无门无窗,无御寒之物,亦无避暑之物,一日三餐仅仅清水数杯和面饼一块!
这三年,是能出人命的三年!
“师父!”
“师父……”
“师父,弟子错了,弟子错了……”
虚幻跪行数步,来到问法和尚的面前,紧紧的抱住问法和尚的大腿,泪流满面的哭泣道,似乎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一般,哭喊着对问情和尚和虚无和尚大声的喊道,“我怕错了,我错了,我认罚,我认罚,求方丈和首座师兄成全,一切因果,业障,我虚幻一力承担,求……”
话都没有说完,便被问法和尚的脚一踢,虚幻整个人猝不及防之下便被甩到大堂之外,问法和尚只是淡淡的说到,“戒律堂弟子何在,关门!”
问法和尚不是戒律堂的人,但是他辈分在那里放着,德高望重,这话一说,站在门口的两名戒律堂弟子也是明白这里面的因由,也都是深深的被感动,急忙上前在虚幻起来之前,重重的关上了门。
虚幻哭喊着上前却只能一下子一下子的翘着门,不能进去一步!
大堂之内,虚无和尚没有说一句话,因为这已经不是他能参与在其内的。他是戒律堂的首座不假,可他却只是虚字辈的弟子,问法乃是少有的问字辈高僧,更是方丈主持的师弟,他的师叔。
好在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叔的品行,只是静静的看向问情和尚。
方丈问情和尚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到,“师弟,你这是何苦呢……”
问法和尚只是静静的回答,“他是我的弟子,老僧是他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既然要出去,老僧不能给予助力,却也不能拉扯他的后腿,孩子还小,总要经历一番,才能看破红尘,这对他也好!”
这对他也好!
五个字,便说明了一切。
无需再说其他!
时间不久,门被从里面打开,虚幻急忙往里看,只是,里面他想见的人却早已经没有了踪迹。虚无和尚从堂内走了出来,身后也仅仅跟着两三个弟子。
“虚幻师弟,贫僧虽然不知道方丈和师叔为什么会把你放下山,他们自然是有他们的考虑,可是师兄还是要告诉你,记住自己曾为释家子弟的一切,也希望你能在世俗之中不忘修行!”
想了想,虚无和尚还是顿了顿,似乎是思索什么,然后从身后的弟子手中取过两个信函,缓缓的说到,“贫僧也知道,以你之能,定然是可以出人头地的,贫僧不指望你能给烂陀寺带来荣光,只是希望你不要为烂陀寺抹黑!”
“这里是两封信,一封是你还俗的信,该去哪里报备批准,你自己清楚,这另一封……”
虚无和尚原本不想说的,只是还是说了出来,“这是我同蔡清蔡太师的一封私信,你有什么打算可以跟老太师说说,说不定可以事半功倍!”
“好啦,你走吧……”
虚幻呆呆的接过那信函,有些茫然的转身离去,就像是没有了灵魂,行尸走肉,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就去做一样。
虚无和尚心里没有一天的妒忌之心,因为他知道无论从天资还是从慧根上自己都无法同虚幻相比,只是看到他离去,还是觉得有点不舍,望着虚幻的身影,忽然开口问道,“师弟还俗之后,打算叫什么?”
这话让虚幻一愣。
一般来说,“道不问年龄,僧不问俗家”,可是这虚幻要还俗了,却总要有个名字,有个俗家,这相当天经地义的。
而且他要还俗,也要有户籍的,户籍上也自然要登记这俗家信息。
“是啊,我还俗之后,叫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