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魔法 > 鸾仙曲 > 全文阅读
鸾仙曲txt下载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

    “鸾,你还不跑快点?你师父被抓了啊!”路旁的路人甲乙丙丁们都这样催促她。

    “快有什么用?已经抓走了,再说我刚吃饱,不能跑。”风倚鸾面无表情地说。

    路边的大婶看不下去了,说:“看看这不关心的样子,她师父真是白把她拉扯了这么大!主要是她还这么能吃,她师父好不容易卖画得来的钱,全让她吃尽了,也不见长肉。”

    “你懂啥?人家吃饭是长力气的,没看这镇子里就数她力气最大。”另外一位大叔随口说。

    大婶不屑地说:“一个女娃娃,力气那么大有什么用?”大婶又对着风倚鸾大喊:“喂,你师父被抓走了啊,再不追,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风倚鸾笑了笑,不做理会。

    师父是故意被奉楼国的甲兵抓走的,他等了这么多年,盼的就是这一天,所以应该是得偿所愿了吧,曲词中是怎么唱的?【从此天涯,各一方,生死不通知,亲友不相见】……不对,这句还不够贴切……但愿,他的复仇大愿能够成功吧。

    她心中非常明白,所以有什么好紧张好伤心的?但是又不能告诉任何人实话。

    至于路人的指指点点,说她白眼狼、没有孝心之类,随便了,他们懂什么?

    师父苦心筹谋数载,才终于等到了奉楼国的人来抓(请)他,自己要是呆头呆脑地去追,追不上还好,万一不小心追上了,那些甲兵万一心善,看自己可怜巴巴的,心一软,又不抓师父了,自己岂不是坏了师父的大事?

    风倚鸾穿过并不算长的街市,来到师父的画摊前。

    画摊就摆在这个镇子唯一的客栈旁边,之所以摆在这里,坊间的普遍传言是,师父和客栈的单身老板娘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私情。

    其实这大概是事实。

    只是坊间传言都说,是师父整天死皮赖脸地缠着老板娘,实际上,是老板娘倾心仰慕师父的本事。

    这些,风倚鸾都很清楚。

    画摊整整齐齐的,没有抗争过的痕迹,所以大概师父被抓的时候很配合,没有反抗,而那些甲兵也很讲礼。

    风倚鸾在画摊前站了片刻,开始收拾师父留下的东西。

    几支画笔不见踪影,应该是被师父随手带走了,其余的,都是些看似不值钱的、不知道多久没有卖出去的画。

    没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语的“留书”或者随手写的小纸条之类,因为该说的话,该交待的事情,早就已经交待过了。

    风倚鸾抱起画摊上所有的东西,拐过两条街,回到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院子,这里是她和师父的住处。

    她把抱回来的这堆东西放在堂屋,然后望着门外的天空发呆,看上去面色十分凝重,实际上,是在想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从明天开始,吃饭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呆了片刻之后,她开始在几间屋子里翻箱倒柜。

    画室、师父的房间,其实也就这两间而已。

    最终只找到几十个铜子。

    路人甲大婶还真是说得对,师父卖画赚的钱,全让她吃饭了。

    她知道,在画室下面,还有一间地下密室,但是师父事先和她有过约定,此时她还不能下去乱翻。做人要守信的,即便师父离开了,说过的话也得遵守。

    而且,以师父那样洒脱不羁的性格,如果有什么宝贝,早就告诉自己了,如果有银两,早就拿来花了,决不会把银子这种身外之物藏在密室这样的地方。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明天吃什么。

    这日子还真是紧张啊,接下来的日子,就更紧张了……

    三天后。

    风倚鸾手中捏着最后一枚铜子,锁了房门,锁了大门,来到街上,然后穿过街市,来到这个镇子唯一的客栈内,找到了年轻貌美、风情万种的单身老板娘舞茵痕,请她看在师父的面上,留她在这里,给她一口饭吃。

    在路上,风倚鸾心想,如果老板娘不愿意收留她的话,她以后大概只能挨家挨户地去打劫了,或者,帮往来的客商扛个包包什么的。

    客栈老板娘见到风倚鸾,听了她的请求之后,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收留了她,并让人带她去洗脸洗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又过了两天,老板娘舞茵痕把她唤到面前,愁眉不展地说:“我与你师父是至交好友,十多年前,他就提说过,如果他因为种种原因离开了,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请务必照看你周全,所以我不能不管你。”

    风倚鸾感激地点点头,说:“我猜到师父会有这样的交待,师父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人。”

    舞茵痕却继续一脸愁闷,说:“可是你的食量也太惊人了,大厨子说,你才来两天,光吃鸡就吃掉了整整八只,还不算别的蔬菜和主粮,照这样下去,谁能白白养得起你?”

    风倚鸾低下头,扭着手指说:“可是,我帮大厨叔砍树劈柴了,干活吃饭,也不能算是白吃。”

    舞茵痕看向后院中赫然新堆起来的小山似的柴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两天劈出来的柴禾,只怕能一直用到入冬。

    舞茵痕叹了一口气,问:“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风倚鸾回答。

    舞茵痕说:“十五岁,年龄稍大了些,但也不妨事。你知道的,我这个客栈,除去食宿经营之外,还养着一班艺人,平日里给打尖住店的客人们唱个小曲跳支舞助兴,以此换些赏钱。你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不学曲子太可惜了,以前是你师父护着你,不让你学这些,可他这些年什么都没有教给你,你还白叫了他十几年的师父,以后,就跟着我这里的姐姐,好好学几门技艺吧,一辈子无论飘落到任何地方,都能有饭吃。”

    风倚鸾摇头:“学曲子跳舞?我不会,也没有兴趣。”

    舞茵痕很无奈,却耐着性子说:“去学吧,没有谁天生就喜欢什么事情,工夫都是打磨出来的。听话。”

    老板娘舞茵痕说完,便叫来领班的大姐,嘱咐了几句,让大姐从明天开始,教风倚鸾学习舞乐曲唱。

    然而风倚鸾对这些吹拉弹唱跳之类的东西,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

    所以她每天仍然是在后院自己的小房间里睡大觉,睡醒了就混在厨房里面蹭吃的,和厨师厨娘小伙计聊天,也帮忙做点打水、喂马之类的杂活,偶尔才肯学上几个音节。

    由于她力气太大,一个人能推倒三名壮汉,所以客栈上下所有人都奈何不了她,只能任由着她胡来。

    三个月过去,她只学会了一支曲子,用笛子吹,还吹得半生不熟,几次跑调。

    老板娘终于表现出生气的意思,吩咐人教训教训她。

    于是店里的几名伙计趁她睡熟时,把她抬着扔进了后院柴房内储存蔬菜的窨井里,并抽走梯子、收了长麻绳和藤筐,盖上了窨井的盖子。

    不要以为每个密室中都会有奇遇,这个菜窨就只是个很深很宽大的菜窨,里面除了萝卜和大白菜,什么都没有。

    之后,地面上的人似乎就把她忘了……

    一天后,地面上隐隐有马蹄声,嘶喊声,哭号声,和肆意放纵的大笑声。不知过了多久又归于沉寂。

    五天之后。

    生吃掉了几十颗大白菜的风倚鸾,终于用手在窨井壁上挖出了一竖排可供攀爬的、直通出口的梯槽,顶开盖子,带着一身大白菜的气味,挣扎着从下面爬了出来。

    爬出来之前,她还愤愤地念着,要把那几个小伙计暴揍一顿,然而等她的眼睛适应了地面上的光线之后,却看到了令她惊骇的场景,让她瞬间把想要揍人的念头完全丢到了脑后。

    客栈里面已是空无一人,所有房门全都大敞着,楼上楼下一片狼藉,桌椅残损,到处都是摔碎的酒坛子和破碎凌乱的杯盘。

    大堂和客房内,随处可见早已冷透的尸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

    毕竟,这些人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她从小就熟悉的街坊。

    至于埋葬的地点,就埋在镇子外面的小山坡上吧。

    回到客栈时,风倚鸾一抬头,发现客栈内多了一个人,活的。

    是一位负伤的布衣男子,两手空空,身上也没有带任何东西,正沿着木楼梯往楼上走,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从门外直入,男子警惕地回过头看。

    于是正好四目相对。

    男子看上去在二十岁上下,身材修长,一头黑发束起在脑后,面容和五官如同精雕细琢一般轮廓分明,眼眸深邃而明亮。

    只是他的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尘色,唇边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痕,全身上下至少有七八处伤口,衣服上渗透着大片血痕。

    虽然满身伤痕,半身血污,布衣破损,却依然掩不住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度。

    风倚鸾心说,这大约是她从小到现在,所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即便是师父的爹和师父的爷爷在,也凭空画不出这么好看的男子吧。

    风倚鸾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慌张过,慌到差点忘了呼吸。若是男子盯着她再看久一些,她要么会直接憋到背过气去,要么会无师自通地顿悟出龟息术。

    男子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是确认她不会伤人,才强压着身上的伤痛,对她挤出一个微笑,笑容如同晴朗而明亮的阳光,忽然驱散了周遭的阴沉与杀意。

    然而他的问题却是:“这位……姑娘?这个镇子里面,只剩你一个活人了?”

    他之所以迟疑不知道该如何称乎,是因为风倚鸾身上实在太脏了,这几天,她在菜窨里滚了一身一脸的泥土,两只手更是又黑又脏,如果不看衣服的样式,根本难辨雌雄。

    风倚鸾呆呆地点头,思维还停留在,这位大哥哥真好看。

    男子又问:“那么你是?……这个客栈,还能留宿吗?”

    风倚鸾这才回过神来,忙说:“可以,我就是这家客栈里的……小杂役,客官请便。”

    男子听她这样说,便要转身继续往楼上走。

    风倚鸾却又问:“不知客官是?幸存下来的人?”

    男子微皱起眉头,不知道是该说实话还是该编一个谎,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才说:“不,我刚到这里。本想求助于你家掌柜的,想找个僻静的地方疗伤。可惜……”

    “你认识我家老板娘?”

    “不认识,但我知道,她一定会帮我。”男子这句话是真话。

    风倚鸾追问:“你身上的伤……?”她问了半句,又打住了。

    男子又犹豫了片刻,说:“不瞒你,有人在缉捕我。”

    “你是逃犯?要犯?”风倚鸾问。

    男子很坦然地说:“不是。”

    “哦,明白了。”风倚鸾很了然的模样,并没有丝毫的诧异和怀疑。

    “对了,这里除了你以外,还有活人吗?”男子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风倚鸾很客观地摇头说:“不知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去全镇搜找。”

    男子点头,又迈上两阶楼梯,脚步略迟缓,似乎是在强撑着,行动很不利索。

    风倚鸾见状,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在想什么?!眼前之人受了这样重的伤,自己却只关注了他的容貌?

    她差点想抽打自己一巴掌,于是赶紧几步跨上楼梯,从男子的身侧扶住了他。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并没有多想,纯粹只因为看到他身上有伤,担心他支撑不住,会从楼梯上栽倒下来。

    男子对他善意地笑了一下,说:“我没事。”

    可是风倚鸾还是很执意地扶他上楼,并问:“不知道大哥哥怎么称呼?”

    “我……你就叫我楫离好了。”

    说话的同时,男子闻到了一股大白菜的气味。

    风倚鸾按照楫离的意图,想了想,径直把他带往老板娘的房间,因为那间屋子既干净,又僻静,而且方便逃跑。

    站在老板娘房门外,她指着走廊里的一处墙壁说:“这边有一个暗门,后面是个密道,方便随时逃走。”

    说着,她触动机关,打开密道,演示给楫离看。

    客栈中原本就有秘道,还是她刚到这里时,老板娘就亲自告诉她的,她当时很不理解为什么要修这密道。

    而此时就更不理解了,因为密道入口处落着一层灰尘,向里看能看到几步远的距离,没有任何脚印,说明这密道在近期内都没有被开启过。

    这么说,过兵那天,客栈中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打开这个密道,没有一个人从这里逃走……难道,老板娘他们全都被抓走了?可惜老板娘费力气修了这样大一个工程,最后生死关头,却没有用上。

    她心中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演示完密道的开启方法,她扶着楫离走进老板娘舞茵痕的房间。

    楫离在屋内环视一周,却选择在角落里席地靠墙坐下,盘腿闭目。

    风倚鸾此时又仔细查看老板娘的屋内,发现所有的金银细软和钗环首饰等物,全都不见了。

    楫离闭目片刻,又睁开眼对风倚鸾说:“姑娘……我想解衣疗伤,所以还请姑娘回避,另外,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拜托姑娘帮我望风,如果万一有人来搜查,请设法及时通知我。”

    风倚鸾点头:“好。那么大哥哥,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没关系,我不用吃东西,不,我不饿。”楫离快速改了说法。

    “哦,那我给你烧一锅热水,再找两件干净的衣服吧。”风倚鸾表现出主人式的热情。

    “有劳姑娘。”楫离很客气地,再次报以温暖的微笑。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风倚鸾退出房间,关好房门,来到后院厨房,好在所有的锅灶都在,没有被砸毁。

    她顾不上换衣服,先简单洗了手和脸,往最大的一口锅里倒入大半锅水,把柴禾塞进炉灶中引燃,然后去找米和菜,却发现厨房里已经没有任何食物了,她只好搬过长梯,拿着绳子和筐,又下到那个困了她七天的菜窨里,拿了一筐白菜。

    刚走回厨房门口,她听到客栈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咋咋呼呼的叫喊声。

    “喂,还有活人没?出来,出来答话!”

    风倚鸾放下手中的白菜筐,径直来到客栈大堂。

    只见八名捕快模样的人,穿着不知道那一国的官服,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刀,站在门口大呼小叫着。

    风倚鸾原本并不想招惹这些官家的人,可惜他们欺人太甚。

    八个人看到她现身,大笑着说:“嘿,没想到还真有活人,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

    其中一个为首模样的人问她:“喂,有没有见到一个身受重伤的白面青年?”

    风倚鸾心说,是追捕楫离的人来了。她镇定地摇头,说:“没有看到。”

    “他不会是躲在你们这店里了吧?”为首的人恶狠狠地问。

    旁边一人帮腔:“大哥,你这一说,还真有可能。”

    “识相的,最好赶紧把人交出来,窝藏要犯,罪加一等,到时候,把你随便往地牢里一丢,这小嫩身子,还不知道能经得住多少个人折腾呢。”说着,几个人都淫笑起来。

    风倚鸾咬牙忍着,说:“没有,不曾见到任何人。”

    “嘿嘿,要不就把这丫头也抓回去交差吧,眼见全镇子里都像是没有活口,这丫头还好好地站在这儿,也不害怕死人,其中必有古怪。”

    “大哥说的对,说不定这丫头是个妖孽,回去一审就知。”

    “嗯,跑走了一个,再抓一个回去,也算是没有白追这十几里地。”

    八个人大声商量着,随即冲过来,围住了风倚鸾。

    “听着,你不要反抗,乖乖的跟我们走,能让你少吃些苦头。”

    风倚鸾笑了,心说,难怪楫离大哥哥会伤成那样。这些狗腿子,连自己这样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丫头都不肯放过。

    风倚鸾此时还根本不明白,这八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全无道理地抓人,她冷笑一声,蹲下身,在地上抄起一只比她胳膊粗两倍的桌子腿,说:“八个大男人,围攻一个小姑娘,你们也好意思?”

    “嘿嘿,看起来我们没有看错,这丫头还真不是个普通货色,兄弟们,上,抓住她,回去好多领一份赏钱!”

    话音刚落,九个人就混战在了一起。

    风倚鸾挥舞着手中的桌子腿,看准了这些人的头顶,就径直用力往下砸。

    她没有学过武,也没有练过任何拳脚功夫,因为师父从来没有教过她任何本事,所以此时她只能凭着自己的力气,拼命地与这八个人对打。

    几个回合下来,她砸晕了两个人,身上却也受了三四处或长或短的刀伤。

    毕竟对方人多,自己又没有学过该如何防守。

    看着身上的伤口,风倚鸾被彻底激怒了,她把桌子腿换到左手,右手又拎起一只长条木凳,左右手都抡起来,没头没脑地见人就猛砸。

    “这丫头果然有问题,力气这么大,不过看样子没有修炼过,没有任何基础。”

    “哼,看来换赏金是妥妥的了,兄弟们继续上!”

    又是七八个回合,风倚鸾又砸翻了三个人,剩下三个拳脚功夫略高些的,死死围住她,开始对她破口大骂。

    她身上也已经被刀刃割开了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血不停地往外冒。

    她终于完全体会到了楫离大哥的遭遇。

    风倚鸾怒笑起来,准备和剩下这三人拼死一搏。

    心说,自己还从来没有伤过人,没想到第一次,就要杀掉八个人。

    不知道楫离大哥有没有听到这边的响动,如果听到的话,无论如何都希望他快些逃走,应该还能捡条命。

    更不知道自己今天还能不能从这些刀刃中活下来,逃得一线生机呢,但是无论如何,都要先把这八个人砸死了再说。

    也罢,大不了,最后就全当是给镇子里的街坊们陪葬了,也不枉大婶大妈们唠叨着看顾了自己这些年。

    想到这里,她扔掉已经快被砍断的桌腿,又拎起一条长木凳,双臂奋力挥舞起来。

    就在这时,楼上闪出一个人影,纵身跳到了她的身边。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便知道是楫离,于是焦急地问:“你怎么还没跑,你来做什么?我替你挡着他们,你快跑!”

    楫离语气平静,却透着关切与不忍,说:“姑娘……我怎么可能丢下你,独自逃命,那我算什么人?”

    三人中为首的那位笑起来:“嘿嘿,这白脸小子果然在这里,今天收获挺高啊,一石两鸟,这两个人都快撑不住了,上!”

    楫离看看地上被打晕的五个人,又看看围住他们的三人,心一横,冷笑一声,说:“原本我一直不想出手的,没想到你们竟穷追不舍,还这般无耻,欺负一个小姑娘!也罢,我也躲够了,既然你们这样不依不饶想找死,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口唇微动,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长剑,使一个简单的剑术,三道冷色的剑芒就分头直飞向站着的这三人。

    这三个人根本没来得及招架或者躲闪,便一齐扑倒在地上。

    风倚鸾也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只见这三个恶人倒下了,全都是致命伤。

    她惊讶地转过头,手中还拎着两只长条木凳,说:“楫离哥哥,你……原来这么历害?”

    楫离却是一脸严肃,手中凭空多出一粒药丸,他把这颗药丸掰下一半,塞进风倚鸾的口中,才说:“先别说话,快吞下去,止血。还有,不要叫我哥哥,叫我楫离就好。”

    风倚鸾听话地咽下这半颗药丸,同时把手中的两只长木凳丢在地上,看着面前的楫离,感觉唇边还残留着他手指的触感和温度,她忽然说不出话,只能对着楫离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这半颗药丸刚一入肚,就迅速地融化并散开到全身,血渐渐止住,她只觉得伤口也不那么疼了,有种微妙的难以形容的轻快感。

    风倚鸾心中惊叹,好神奇的伤药。

    楫离已经忙着去查看先前就被风倚鸾砸倒的五个人,并一人补了一剑,补在致命处,待确定这八个人全都死透了,才直起身,用关切且心痛的眼神看看风倚鸾,说:“走,我替你疗伤。”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风倚鸾这时才注意到,楫离身上原本很重的刀伤,竟已经愈合了大半,他还穿着刚才那件满是刀痕的破衣服,只是衣襟敞开着,露出了好看的胸肌和紧致的腰腹,身上的肌肤如玉一般质感光洁,几条已经变浅的伤口纵横在胸前,更衬出几分阳刚之美。

    风倚鸾呆看了片刻,只觉得双颊微热,赶紧把头转向了一边。

    楫离也觉察出了她眼中的异样,微低下头,沉静地笑了一下,转移了这份尴尬,说:“刚才给你服的,是二品的止血生肌丹,你没有修炼过,身体还不能完全承受这丹药的药效。”

    风倚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她看向地上的八具新尸体,问:“这些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抓人?为什么可以随便抓人?”

    楫离眉头微皱,眼中流露复杂的情绪,有恨意,有蔑视,有无奈,又像是一时间回想起了年久的往事,他轻轻叹息道:“这些人,乃是当今圣帝朝中‘安枕阁’最低阶的‘扫地使’。”

    “‘安枕阁’?‘扫地使’?这些都是什么官职?听上去很奇怪,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风倚鸾一脸迷惑。

    楫离轻轻摇头,说:“稍后再与你详说吧,眼下……你站在这里不要乱动,否则伤口还会流血,我先把这八个人的尸体先藏到后院去,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给你疗伤。”

    说着,楫离收起手中的剑,不知道收到了什么地方,在风倚鸾看来,这把剑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于是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楫离将这八具尸体搬去了后院。“柴房或者柴垛后面,相对更隐秘一些。”她提醒楫离。

    风倚鸾此时也已经明白,他们这是杀了官差,而且还是圣帝朝中直属的官差,虽然级别很低,但还是得及时把尸体藏起来。

    楫离很快速地搬完尸体,手中又出现一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些粉末来,用手一扬,地上的新鲜血迹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大哥哥……”风倚鸾刚开口,又改口道:“楫离,你就是传说中的修士么?”

    “是。”楫离简短地回答。

    此时他不再隐瞒或者回避什么。

    方才,他亲眼见到,这位姑娘为了隐瞒他的行踪,不惜与“扫地使”动手,全身浴血而搏,那一刻,那样的情景,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东西直击入他的心底。

    风倚鸾脸上顿时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又好奇地问:“你的剑还有小瓶子都是从什么地方变出来的呢?”

    楫离笑了一下,伸出手,亮出手上的戒指,对她说:“这是一个空间储物戒指,里面能存放东西。”说完,他便紧接着问:“你的房间在那里?”

    风倚鸾想也没想就随口回答:“后院,第三间就是。”

    楫离犹豫了一下,横抱起还站在原地的风倚鸾,把她径直抱回了她的房间,平放在床榻上,这一挪动,伤口果然又有少量的血渗出来。

    紧接着,楫离催动自己体内的真气,将真气注入风倚鸾的体内,控制着那半枚二品止血生肌丹的药效,助她疗伤。

    随着真气注入体内,真气与丹药的药力汇合,风倚鸾只觉得全身被一股清凉舒爽的气息所包裹,不仅所有的伤口全都彻底不疼了,这几天在地窨中折腾出的疲惫和酸痛也都一扫而空,恍惚中,如同飘上了云端一般,周身上下皆有柔和的清风拂过。

    过了不多时,楫离收敛了气息,轻声说:“姑娘,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

    “风倚鸾,他们都叫我鸾,或者鸾儿。”

    “鸾姑娘,有件为难的事情,恐怕你得除去身上的衣物,因为肌肤重新生长愈合起来的时候,怕会和衣物粘连在一起,我修为浅薄,疗伤之术粗陋……”楫离说着,眼神竟略微有些躲闪,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真惭愧。

    风倚鸾忙说:“楫离哥哥何出此言,在我们这等凡夫眼中,楫离哥哥你的本事已经堪比神仙了。”

    楫离更不好意思起来,转开视线,看着门框,说:“不必叫我哥哥,姑娘过奖了,实感惭愧,我去把那八具尸体处理了吧。”

    说着,话音还没落,他便转身大步走出了风倚鸾的房门。

    风倚鸾暗自笑起来,忽然觉得这位楫离大哥哥不仅长得很好看,而且还很有趣。

    她目送着楫离出去,然后坐起来,脱掉身上又脏又破的衣服,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只觉得身上的伤口像被羽毛轻搔着一般,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慢慢愈合起来。

    同时,她听到院子里面有轻微的响动,应该是楫离在毁尸灭迹吧。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后,风倚鸾的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身体完好如初。她跳下床,找了一身干净衣服穿好,走出房门。

    院子里面,已经干干净净的,没有尸体,也没有任何血腥味或者其它气味,不知道楫离具体是用什么办法处理的。

    风倚鸾穿过后院,又来到老板娘的房门外,她先从门缝往里面瞧,看到楫离果然在这里,只见他赤果着上身正在打坐,便没有进去。他身上的伤口似乎也已经完全愈合了。

    她又回到厨房,往烧水大锅的炉灶里添了些柴,洗了另一口锅,煮了半锅清水煮白菜。

    看着让人胃口全无的大白菜,她寻思着,明天是不是得去镇子外面的野地里,逮几只小动物回来吃?

    不多时,大锅中的水烧开,她取来一只大浴桶,兑满大半桶温水,稍稍用力,就端起浴桶来到了楫离所在的房间。

    这对她来说,是根本不费力气,稀松平常的事情,然而楫离看到她端着半人高的大木桶,一肘轻撞开房门走进屋内的时候,却惊呆了,一半是因为他此时没有穿衣服,一半是因为他没有想到,风倚鸾的力气会这样大。

    楫离在慌张中,赶紧扯过那件破衣服披在身上。

    风倚鸾放下木桶,说:“楫离哥哥,我烧了洗澡水……”话说到一半,风倚鸾也楞住了,只见楫离全身上下都干干净净的,从发丝到足尖皆纤尘不沾,衣服虽然很破,但也已经除去了所有的污血与尘垢。

    风倚鸾不解地看着他,莫非,他刚才已经跳到水井里面自己洗了一次?

    楫离微微一笑,说:“也不必再瞒着你,这是最基础的小法术。”说着,他抬手一挥,便有一团水雾飘过来包裹住了风倚鸾,只片刻工夫,她全身上下也变的干干净净。

    风倚鸾惊喜地看看身上,又摸摸自己的头发,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楫离却说:“倒是你的力气这么大,让我感到很惊讶。”

    风倚鸾歪着脑袋,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从小力气就比所有人都大。”

    楫离略思索了一番,也不知道有没有猜到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转而换了话题,问道:“鸾姑娘,方才那样的凶险情境,你为什么要出手帮我?”

    风倚鸾想都没想便说:“老板娘说过,江湖中人,不问来路,不问去路。见人有难,便出手相助,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你被人追杀,眼见受伤了,既然进了老板娘的客栈,我便要按照老板娘留下的规矩来待你,这也是最基本的江湖道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这句话说出口,掷地有声。

    楫离精光内敛的眼中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亮色,他用这些年小心分辩过无数善恶之意的双眼,看着面前的风倚鸾,感念于她的仗义,同时不太敢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于这样一位萍水相逢的小姑娘口中。

    自从门派遭遇巨大的变故以来,他已无数次涉险于生死边缘,流血,疗伤,大抵早已是寻常之事,也早已经习惯了濒死的感觉,大陆世间,江湖茫茫,凡人皆疲于自保求生,即便是在被追杀到几近绝望的时刻,他也从没有奢望过,是否有人能主动对他施以援手。

    此番,他下山寻药,又于返回的路途之中遇到“安枕阁”的盘查和追捕,他被逼无奈,择路躲逃至此镇附近,想到此间有位江湖中小有名声的舞掌柜,或能得她相助掩护,在此地窝藏一半个时晨,疗伤换衣,好重新上路。

    没想到,还没有踏入镇子,便嗅到了空气中漂浮着的腥风血气,更没有想到,在看到一地横陈,已经不抱多少希望,只求能躲一刻是一刻之时,却遇到了这位朗朗如赤子之心的姑娘。

    楫离的胸膛以不易觉察的、却比正常呼吸略强的幅度微微起伏了几息,他内心感激,却终究没有开口直述谢意。大恩大义不言谢,说得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

    他只是看着面前的这位姑娘。

    除尽了满身尘垢的风倚鸾,忽然也格外的明丽动人起来。

    她本来就很美,此时更有一种神采,触动了楫离,直触到了他早已抛却的所在。

    风倚鸾见他不说话,只楞着看自己,便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笑了起来,眼眸如星,说道:“楫离,是你不让我叫你哥哥的哦,你刚才打人的那几招,嗖地一下那样,教我好不好?”

    楫离从感激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瞬间又换作凝重的面色,一口回绝:“不行。”

    “为什么?”风倚鸾被这样直接拒绝,却没有生气。

    楫离用沉郁的眼神看着她,说:“因为学会了很危险,那怕只学会了一点点都不行,那怕只是练气、只是为了强身健体都不行,一旦被那些‘扫地使’发现觉察,就会被抓起来,关进‘安枕阁’的天牢里。其二,本门的功法,不能随便外传。”

    “哦,师父也总是不肯教我,理由和你的第一条差不多,说学会了就会被抓起来,有杀身之祸,但他从来没有说过为什么,也没有说过会被什么样的人抓起来。”

    “你有师父?”楫离再次感到意外。

    风倚鸾说:“是的,我师父也会一些在我看来很历害的法术,和你的好像不一样,我见过几次,但是他从来都不肯教我,他也从来都不承认他是修士,师父总是说,他只是一位画匠。”风倚鸾说着,又换作恍然大悟的表情:“说起来,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追捕的?”

    “是。”楫离点头。

    “那你经常这样杀人毁尸灭迹么?”风倚鸾也许只是随口问问。

    楫离却认真解释起来:“不,这是第一次,今天是迫不得已才出手。从前每次下山,我都收敛气息,尽可能地躲着这些‘扫地使’,若是实在躲不过,我会假装以凡人的笨拙手段反抗,故意让他们把我砍伤,并装出重伤而死的样子,等他们离开之后,我再起身逃跑,或者想尽办法受伤逃脱,好让他们不再怀疑我是修士。所以,我总是会备足止血伤药,只要不被砍杀到死透了,我都能把自己救活,让身体复原如初。”

    风倚鸾听到了这些本该令人感到痛心的遭遇,却说:“哦,如同俗语中所说的,专业装死疗伤三十年?难怪你的止血生肌药这样神奇!可是你既然这么历害,一击就能让人毙命,那些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呀,为什么还总是要躲着?”

    楫离被她这样一问,想笑又笑不出来,他看着面前这位时而透出一身凛然之气,时而表现得仗义豪情,时而却又活泼可爱的风倚鸾,心说,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呢。

    他温和地继续说:“修真的本意和目的都不是为了杀人,当然,这是道德层面的说法。实际上,是因为我每次下山都是为了办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为反抗而坏了正事,忍一时躲一时,只要能脱身就好。因此,我不能使用任何术法,要表现得很弱小,不能承认并暴露我是修真者,否则,就会有更高级的‘翡衣’来缉捕我,到时候,就得应付随后接踵而来的一个个更大的麻烦……”

    楫离这样说着,心中却有隐隐的担忧挥之不散。

    今天清晨,他起早赶路,路遇八名扫地使在路途中设卡盘查,他还是用一贯的办法,先跑开半里地,再受伤装死。怎奈何装死之后,那几名扫地使就是不肯离开,站在他身边闲聊起来,他眼看自己失血过多,只能爬起来再次逃跑,于是被一路追赶了十数里。

    实际上,他已经算是暴露了,因为普通人伤成这样,绝不可能再奔逃这么远的距离。

    只是他将气息收敛的很好,所以这八位追捕者并不知道他究竟是几品修士,但愿,他们在被灭之前,还没有来得及报信给他们的上级,否则,不知道后面还会有多少险阻……

    风倚鸾听他又解释了一大堆,想了想,却问道:“他们的上级,应该叫‘擦桌子使吧?”

    楫离原本是一脸郁色,却被这一句话逗乐了,噗地失声笑了出来:“不是,安枕阁中,最低级的叫扫地使,地位品级最高的称为长使,长使之下设立四名‘无尘翡衣’,分管四方,其余的,在‘无尘翡衣’和‘扫地使’之间,不论官阶和修为几品,都统称为‘翡衣’,特征是左袖上缝着紫色的雀羽,雀羽数量越多,说明他们的官阶越高,或者抓到过的修士越多。”

    “哦,听上去好复杂,而且很奇怪,和平常听说的地方官阶不怎么相同呢。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他们都穿翡翠衣服,袖子上插紫色羽毛?两种颜色放在一起想来挺丑的。”风倚鸾边问边评议着。

    这些事情,师父应该也是知道的,但从未对她讲过。

    楫离没有回答关于衣服样式的问题,只说:“因为大陆上的灵石资源有限,各类修真所需的天材地宝资源也有限,所以王朝从900多年前起,就逐步限制皇族王族和贵族以外的凡人修炼,为的是把所有资源都收在皇族和王族手中。

    “于是王朝中设立了安枕阁,意为圣帝可以安枕无忧,安枕阁的使命就是四处设立关卡,盘查并缉拿所谓的野修,并且每过几十年,会全面出动,大规模地搜捕一次。

    “所以我便是所谓的野修,你的师父,应该也是如此。你师父是对的,修真之路,不仅道阻且长,而且一旦踏上这条路,便将永远成为王朝缉捕的目标,将永远面临无数的生死考验与艰难险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风倚鸾是第一次听说这些,所以眼中流露出迷惑的神色。

    师父从前待她很好,或许因为呵护过多,所以从不曾让她卷入半点江湖之事。即便她力气很大,性格时而豪放,师父依然将她看作小女孩,对她宠爱呵护有加。

    风倚鸾眼帘微垂,看着不知何处,其实是回顾起了旧事:“我隐约想起来了,从前,也有过如你所说的那样的人来到镇子里,只是并没有抓过什么人,那些人每次来的时候,师父就总在街头摆开纸画画,让我伺候在旁边磨墨洗笔,所以从未出过岔子。另外时常会有人到客栈中来盘查,但也从来没有抓过人,老板娘似乎很会说话,总能把那些‘官爷’们哄得高高兴兴的。”

    楫离点头,看着体型瘦弱的风倚鸾,道:“嗯,只要你不表现出力气大,便看不出任何问题。”

    安枕阁中的人虽然横行,但总不会无端怀疑那些安稳定居于市井之中,看似人畜无害的良民,只有像他这样几乎横穿了大陆,在各诸侯国之间行走的人,才会被各处关卡盘查试探。

    风倚鸾轻声叹气,说:“现在想来,街坊们也都很好,从来没有因为我从小力气大而出卖举报过我。说起来,我从明天开始,得替他们掩埋尸身,好让这些街坊们入土为安。”

    楫离听她这样说,便接过话,说道:“我今晚需得在这里借宿休息,你既有此心,趁着天色还早,我帮你吧。”

    风倚鸾抬起头说:“好,多谢楫离,那你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吃饱了再干活?不过这里只有水煮白菜了。”

    楫离温和地微笑:“我不用吃东西的。”

    “喂,既然你不用吃东西,也不用洗澡,方才刚来的时候,为什么要让我帮你烧水做菜?”风倚鸾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微嘟起嘴,瞪眼看着他。

    其实方才楫离什么都没有说,他当时的原话可是只想找个地方疗伤,是风倚鸾以待客之道,主动要给他烧水煮白菜的,现在她却反过来怪楫离。

    楫离当时并没有拦着她,也没有说不需要,是因为他不能轻易显露他的术法,所以如果没有八名扫地使追到这里的话,他肯定会像平常一样,装模作样地洗澡,吃白菜。

    当然了,也不会和风倚鸾讲起这么多事情。

    楫离低头,略偏转过脸微微一笑,也不分辩,从戒指中取出一包精致的点心,说“这个给你吃,只吃白菜怎么行?对了,能不能帮我找一身衣服穿?”

    身上的衣服,是他此次下山所带着的最后一套衣服了。

    风倚鸾开心地接过这包点心,也不问他为什么会带着点心,便很快吃光,看样子果然是极饿了,并且一边吃一边连声称赞真好吃。之后,她帮楫离找了一身干净衣服,等他换好,两人便开始从楼上往下一间间地清理客栈。

    “这些血迹,我不能帮你消去,否则会被人怀疑的。”楫离做为所谓的野修,于细节上格外小心。

    风倚鸾点头:“我明白,等过几天,我再慢慢用水擦洗吧。”

    两人一边清理,一边闲话,楫离又问:“你师父他什么都没有教过你,你为什么要叫他师父?”

    风倚鸾想了一下,说:“大概是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我还能叫他什么。”

    “或者可以叫义父?”楫离这算是提示。

    风倚鸾用力摇头,说:“他不喜欢,师父似乎不喜欢有过深的亲情羁绊,因为……”话说一半,她及时打住了,对着楫离一笑,又说:“对了,师父他教我读书识字,算账数钱,缝补衣物,还有,做饭。所以也算是教了很多东西吧,叫师父没错的。”

    “这也能算?”楫离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讲。

    风倚鸾略歪着头:“怎么不能?我一个孤儿,从小没爹没娘,有人肯收留我,管我吃饭,肯教我识字数钱,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要求?”

    楫离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又问:“你师父呢?”

    “师父现在还活着,还安好。至于去做什么了,是个秘密,不能说。”风倚鸾果真守口如瓶。

    楫离便也不追问,两人继续搬尸体。

    走了几步,风倚鸾问:“你也有师父吗?你的师父一定给你教了很多东西吧,比如杀人快如闪电,嗖嗖地那种。”

    楫离眼中却流露出复杂的神色,说:“有,当然有师父。”接下来,却也不肯再提。

    如此世事,每个人,大概都有一卷厚厚的沉重过往,一时难以说清,所以不愿随意讲起。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后,不约而同地聊起了不疼不痒的轻松话题。

    他们很快把客栈内所有的尸体全都抬到了外面,风倚鸾找来两辆木板车,把尸体运往镇子外面的小山上,来回运了好几趟。

    在小山坡的树从中,楫离看看左右前后无人,便使术法帮她挖了几十个浅坟坑,安葬了这一批近三十位面孔陌生的无名客。

    安葬完之后,还多出十几个坑,楫离再次看看前后左右无人,又帮她挖了好几十个坑,为明天备着。眼看天色渐晚,两人才回去,回到客栈中。

    楫离正要抬步上楼,准备依旧去老板娘的房间休息,风倚鸾叫住了他。

    “楫离,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等我两天,等我帮镇子里的人把尸体全都掩埋了,我随你一起走吧。如今这镇子里只剩我一人……留在这里,以后的日子,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风倚鸾说这句话时,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真心不忍拒绝。

    楫离心事重重,又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轻启双唇,挤出四个字:“恐怕不能。”

    他目光真诚地看着风倚鸾,心中暗自说,如果可以,我也真想带你离开此地,怎么忍心将你一个人留在这尸横遍地的地方,可惜,真的不能,真的不能,而且,你跟着我,会很不安全……

    风倚鸾看他面容严肃,知道这的确是不可能了,却仍不死心,又说道:“师父说,等我长到和身边的成年人一样高的时候,如果愿意,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一个人去大陆的任何地方游荡,到时候,我能去找你吗?”

    “你今年多大了?”

    “和你差不多吧,你看,我只比你低了这么多。”风倚鸾走到楫离的近前,把手举过头顶,比划着两人的身高。

    楫离忍不住微微一笑,用无比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并无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沉吟片刻之后才说:“你我此番相识,共经生死,已经算是结下了善缘,江湖之大,我相信,总有再次相见之期的。”

    这句话,也不知道究竟是安慰还是真话。

    他自己都不敢完全相信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

    “老板娘她还说,万一她有什么不测,让我们回来之后,我们这些人就都是这个客栈的掌柜,让我们自己继续经营,下次如果有大军过境,还是要及时逃开,勿要再挂念她们。”

    说着,两个大娘又哭成泪人,话都说不利索,小伙计和账房也都叹气伤怀不已。

    一桌人正难过着,忽然听到客栈门外又传来咋咋呼呼的喊声。

    “喂,有没有人?出来问话!”

    风倚鸾听到这腔调和语气,心中一紧。

    她心想,一定是因为那八名扫地使失踪,所以出动了更多的扫地使出来追查。

    账房郑先生赶紧带着小二和小五迎出去,风倚鸾没有动,坐着继续吃饭,只支起耳朵仔细听。

    辑离昨天和她叮嘱过,若再遇到扫地使,一定不可妄动,最好是装糊涂。所以她没有动。

    只听账房先生和门外的官爷们说了几句话,便毕恭毕敬、客客气气地将他们迎进了客栈。

    于是呼啦啦一下子进来十六个人,这些人在客栈大堂内环视一周,看见只坐了一桌伙计,没有其他人,便又抬高声调问:“你们都听着,有没有见到一个受伤的白脸青年?或者有没有见到八位和我们穿着一样官服的兄弟?”

    账房和小二满脸陪着笑,点头哈腰地回话:“回官爷话,没有见着啊,您看这镇子不是刚过完悍觞国的大军,我们这几天都躲出去了,今天早上才刚回来,才歇下脚做了饭吃,所以真的什么人也没有见过啊。”

    为首的扫地使斜眼瞥了账房一眼,又再次打量客栈内的所有人。

    小二见状赶紧又说:“这位官爷,一众兄弟们也都饿了吧,诸位当差都不容易,诸位远道而来,我们未能远迎,招呼不周还请见谅呐,诸位官爷先请随便坐,看您各位都想吃什么,我们这就准备菜蔬去……”

    小伙计这样殷勤着一招呼,十六名扫地使的脸色都顿时缓和下来,也不再逼问白脸男子的事情,都拣了座位坐下,等着上菜。

    于是客栈内众人一阵忙碌,风倚鸾也默默地跟着大娘到厨房,帮忙切菜烧火。然后一盘盘做好的菜像流水一样往那些人的桌上送。

    十六位吃得高兴,便没有再为难客栈内的任何人,还很肯定地说,这个客栈中的伙计们必定都是普通良民,绝不会与他们要找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好不容易,才打发了这十六位扫地使,风倚鸾和大娘伙计们才又坐在一起,继续吃着之前没吃完的饭,把说到一半的话捡起来继续说,免不了又伤感一阵。

    下午,小伙计和大娘们开始分头打扫客栈上下,准备继续开张做生意。

    之后两天,又有很多人陆续返回绕水镇,开始修缮打扫各家的房屋,随着回来的人越来越多,街上的生意又重新开张,镇子里又基本恢复了往日的景象。

    风倚鸾每天却都会止不住有意无意地想起那位名叫楫离的男子,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次被那些扫地使追捕,更不知道,他能不能一路顺利地回到他居住的“山上”。

    居然忘了问,他住在什么地方。

    又过一天,早饭时候,风倚鸾对客栈中的各位说,她打算离开这里。

    大娘先是一楞:“离开,你一个人去那里?”

    风倚鸾说:“不知道,去找我的师父吧,或者,还能遇到老板娘,如果真的能遇到,我会告诉他们,你们都很惦记他们。”

    几位伙计和大娘还有账房和二厨子一起劝了半日,都劝不住她,便只能由她自己决定去留。

    毕竟风倚鸾不是客栈里正式的伙计,她的身份,略有些特殊。

    下定决心之后,风倚鸾回房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唯有一支十分精致好看的雕花木笛,是老板娘舞茵痕三月前所赠,她决定把这支木笛带着,算是留个念想。

    随后,她提着一只木雕明纱灯,回到自己和师父从前居住的宅院,这边,也有邻居早已经帮忙收拾整齐,只是破损的大门还没有来得及修好。

    她掩上门,走进师父的画室,把手中所提的灯点亮,推开通往密室的暗壁,顺着台阶而下,来到密室门口。

    这些年里,师父对她交待过几句话,并且在他被奉楼国甲兵抓走的前一天晚上,又重复过一遍,所以她全都记得很清楚:

    “无论为师是被抓走,或者被请走,或者是以另外怎样的方式离开这镇子,从你身边消失了,你都不要担心。”

    “因为,这些年来,我所等的,便是奉楼国的人。他们若是来了,就一定会让我去替国王绘制壁画。”

    “放心,我还能活很久,画没画完之前,我是不会死的。画成之后,如果大仇得报,那么我还是会好好活着。”

    “能不能再见面?还是不见了吧,白养了你这十来年,就当是我行善积德,以后的路,你自己走。”

    “等你长到个头和成年人差不多高的时候,如果你想离开这个镇子,就自己走吧,去周游四方。你力气这么大,师父也不怕你被坏人欺负。”

    “等你决定离开这个镇子的时候,你可以打开地下密室的门,去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桌案上有一幅画,你打开看看,然后,可以决定要不要带上这幅画离开。这一切,皆随你的意愿,莫要被旁人所左右。”

    ……

    风倚鸾打开了地下密室的门。

    密室里却与她的想象大相径庭。

    密室中,四壁平整,只堆着半屋子画废了的画纸,风倚鸾随手拉起几张看看,全都是人像画。

    嘿,原来师父是经常半夜躲在这密室中练画画,难怪时常早上晨不起床,在家睡大觉,让她自己去包子铺买包子。

    奇怪的是,这些画像的人脸,全都被墨笔涂毁了,以至于每张人像的面部和头部,全都是一大团黑乎乎的墨迹。

    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涂毁这些画,难道全都是因为画坏了,所以涂掉的?而且师父平日里拿出去卖的,大多是山水图,几乎没有人像,那么,是因为师父一直都画不好人像,所以才在这个密室中偷偷练画么?

    想到这里,风倚鸾笑了起来,觉得师父这人……还真是蛮有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风倚鸾走到这一大堆画废了的画纸前,随手拉起几张看看,全都是人像画。

    她心说,难怪师父经常一觉睡到大中午,让她自己去包子铺买包子充饥,原来,是半夜偷偷躲在这密室中练画画呀。

    奇怪的是,这些画像的人脸,全都被墨笔涂毁了,以至于每张人像的面部和头部,全都是一大团黑乎乎的墨迹。

    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涂毁这些画,难道全都是因为画坏了,所以涂掉的?而且师父平日里拿出去卖的,大多是山水图,几乎没有人像,那么,是因为师父一直都画不好人像,所以才在这个密室中偷偷练画么?

    想到这里,风倚鸾笑了起来,觉得师父这人……还真是蛮有趣。

    这样说来,密室肯定不会有什么宝贝值钱的东西了,只有半屋子师父的黑历史,嗯,还真是墨黑墨黑的黑历史。

    这也勉强可以算是偷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一大堆画坏了的废稿。

    风倚鸾丢下手中的残画,提着灯,往画案那边看去。

    画案的正中间,靠墙摆放着……不,应该是供奉着一幅卷起的卷轴,看上去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之所以会感觉是供奉,因为从摆放的布局来看,的确就像是供奉。

    这就是师父所说过的那幅画?

    风倚鸾走到桌案前,伸出手去想拿起这幅卷轴,就在手指刚刚触摸到卷轴的一瞬间,卷轴上忽然泛出紫色的光芒。

    光芒由弱渐强,但始终不算明亮,所以并不刺目,同时,在紫色中又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气,两种颜色混杂在一起升腾萦绕,之后,整幅卷轴自己一点点打开,升起在半空中,最终平整地展开,整幅画卷都完整地呈现在风倚鸾的画前。

    画中,是一位身穿深紫色衣裙的女人,容貌极美,风姿卓越,看不出实际年龄,只是稍觉成熟,在她的眉眼之间,透出着不羁于世的桀骜凌厉之气。

    女子在画中开口,问:“你是何人?”语气轻傲而肃然。

    风倚鸾却不惊不慌,丝毫未表露出怯懦之意。“风倚鸾”,她看着画中女子,报出自己的名字。

    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话的声音如同寒泉一般清冽:“小姑娘,不错,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师父呢?”

    “师父三个月前被抓走了。”

    “原来如此,难怪多日不曾见到你师父,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呵呵……”女子大笑起来,笑声很肆意。

    风倚鸾直视着她,没有说话。

    女子笑了几声后收敛了笑容,说:“那么,接下来,就该由你,来履行我和你师父之间的约定了。”

    风倚鸾不解,一脸迷惑:“什么约定?我从未听说过。”

    “呵?他居然没有和你说过?这狡猾东西!”女子顿时有不满之意,又逼视着她追问:“那他有没有与你提起过我,或者与我相关的话?”

    风倚鸾反应很快,她想了想又说:“他提过这幅画,说让我自己决定,要不要带走。”

    女子转怒为喜,道:“这就对了,这便是我与你师父的约定。只是这狡猾东西,居然没有和你交待过,还真是可憎的紧呢。”

    风倚鸾却问:“对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画中?”

    女子冷笑一声,脸上如同挂着秋月的寒霜,说道:“我?难不成我是自愿飞入这画中的?我当然是被人困在这画中的!算起来,大约已经困了近千年了吧……”

    说到后半句,女子的眼中尽是满满的寂寥之意。

    风倚鸾在进入这个密室之前,本无半点心理准备,压根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位画中人,此时见女子如此这般,又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女子见风倚鸾不说话,便又笑了起来,大概是独处的太久,性格难免会出现一些问题吧,她笑了几声之后,又说:“我与你师父的约定,便是由你,来帮我脱离此种困境。”

    风倚鸾一楞,直言道:“可是,师父并没有交待过这件事情,他只说,让我看看这幅画,再决定要不要带上这幅画一起离开镇子啊。”

    女子面色略微缓和下来,说:“这便是了,你带上这幅画离开,和带上我离开,是同一回事情。我需要你带我离开此地,再送我回到大陆极西边的骨云山峰,然后帮我重塑肉身,好让我脱困而出。”

    风倚鸾不假思索地反问:“这么复杂?我为什么要帮你?”

    画中女子也一楞,继而笑着说:“因为,我和你师父有约在先。”

    风倚鸾摇头:“可是我并不知道此事,师父也从来没有详细交待过,而且,我对你还一无所知,又以什么来判断,应不应该帮你?”

    女子听到这话,微眯起眼睛,打量着风倚鸾,几息之后,她才开口说:“我,名叫冽蕊,论起来,你应该叫我前辈,另外,我与你师父之间,可算得上是你师父的半个师父。”

    “哦,冽蕊前辈。”风倚鸾以恭敬的态度叫了一声,随后却又说:“见过前辈,这样一来,我们算是认识了,但是,要让我帮你的话,我还需要听听你的理由,这大概也是师父的意思。愿不愿帮你,是我的自由决定,能不能说服我帮你,是你的本事。”

    冽蕊凝视了她片刻,似乎不太相信一个小丫头能说出这样的话,随后,她又肆意地大笑两声,说:“呵呵,原来你和你师父一样,都是狡猾的东西,世风居然变到如此了么?还真是有趣呢!”

    风倚鸾不理会她的笑意,又问:“我带你离开此地,对我有什么好处?比如说,你可以教我什么本事?”

    冽蕊前辈凝眉若蹙,说道:“不可。你师父与我有约有先,不许我教你任何术法,他说如今这世上,凡人出身的修士已经没有任何容身之地,倘若非要修炼,便只能惶惶不可终日,甚至,会落到如我这般的下场。所以,我没有这方面的好处可以给你。”

    风倚鸾方才灵机一动,啰嗦这几句,原本是想套得她教自己一些术法,听她这样一说,顿时感到很失望,于是轻轻摇头,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之间,便缺少一个理由,更何况,我离开此地,是想去找一个人,所以恐怕一时之间没有工夫送你去那什么山。”

    冽蕊听到这句话便乐了,说道:“我猜猜,你要去找的人,应该不是你师父,那么一定是有心上人了,对不对?

    风倚鸾的脸上,忽然泛起了微微红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冽蕊瞧出了风倚鸾的羞涩神态,不急不躁地笑道:“说中了么?既然如?32??,我也不催促你。你可以先带我离开此地,等你找到心上人之后,再送我去骨云山也不迟,如何?”

    风倚鸾原本以为冽蕊会被自己激怒,没想到对方竟很从容,并没有表现出急迫的态度。

    她只得说:“前辈性情很好,关乎于己身性命的事情,也能如此的悠然淡然,或者看起来并不十分心急?”

    同时她在想,冽蕊前辈困于此地,明明有求于自己,却还能坚守着与自己师父的约定,不肯以传授术法为交换,可见,也是一位有风骨的前辈呢。

    冽蕊冷笑一声,说:“性情好?呵呵,已经是如此境地了,急有何用?再说,反正我已经等了近千年,好容易遇到一两位能正常交流说话的人,便也不差你那几个月几年的……所以你看如何?先带我离开?”

    风倚鸾笑了,眨眨眼,仍然问:“有什么好处?

    冽蕊叹了一息,很为难地蹙眉思考了片刻,才说:“我答应过你师父,不能教你术法,罢,你若能帮我重获身躯,我便欠你一份大大的人情,可以许诺,帮你做一件事情。”

    风倚鸾问:“如果是一件很大很难的事情呢?”

    冽蕊傲骄地说:“你放心,这天下,还没有几人是我能放在眼里的,要知道,在千年前,我也曾是纵横天下叱咤风云的角色,冽蕊二字,也曾是令人闻之胆寒的名字。”

    “杀人也行吗?”

    “哼,杀人?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小事情。”

    风倚鸾又问:“任何事情都可以?”

    冽蕊点头:“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做到,只要我力之所及,只要不危及我的性命,只要不超出我的修为范围,就都可以。”

    冽蕊也挺严谨,虽然说是任何事情,却又限定了范围,送命的事情不做,太难的事情不做。

    风倚鸾点点头,开始讨价还价:“三件事情。”没错,师父教过她算账数钱,以及讨价还价。

    若连这个都不会,怎么对得起自幼混迹于市井的身份。

    冽蕊再次叹气:“你们两人,还真是有一脉相承的风范呢……两件事情。”

    风倚鸾微微一笑,说:“好吧,两件,成交。”

    这下倒让冽蕊一楞,她以为风倚鸾肯定又要和她啰嗦半天,所以心中卯足了劲,正准备再唇枪舌战一番呢,没有想到,这丫头,不按套路走啊。

    她反应过来之后,以为风倚鸾这就算是同意了,没想到风倚鸾却又说:“让我再考虑一晚,明天早上出发之前,我再做最终的决定。”

    冽蕊彻底没有了脾气,无奈地笑着说:“你果然是你师父带大的,小丫头,呵呵,那么,我等你的消息。”

    ……

    风倚鸾提着灯退出密室,把门原样封好。

    实际上,她当然已经决定了,打算带上这幅画,不,是带上冽蕊前辈一起离开。

    师父既然有心将画留给她,虽说让她自己做决定,但师父一定有他的用意。

    再说,她其实挺同情这位前辈的,在一张画里面憋屈了千年,没有精神错乱,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更何况,她还争来了一点点好处。

    其实她更想让冽蕊教自己一些实用的术法,不过……能答应帮她办两件事情,也该知足了,虽然她还压根没想好要让冽蕊帮她做怎样的事情,但是不急,肯定是最难的两件,所谓好钢一定要用在刃上……

    她把提灯放在画室的桌案上,空手走回了客栈。

    傍晚时分,有几位贩马的客商路过此地,带着五六十匹马,在客栈投宿。

    客栈后院旁边虽然有一个挺大的马厩,但是也容不下这么多马,所以不仅马厩里挤满了马,后院也都挤了十几匹马。

    风倚鸾见伙计们都忙之不暇,便又主动帮忙打草喂马。

    马厩中有一匹通体乌黑的黑马,远远地看到风倚鸾时,忽然异常地欢快起来,不停地在原地踏动四蹄,喷着响鼻,甚至试图挣脱缰绳。

    等风倚鸾喂到这匹马时,黑马欢快地偎到她身边,蹭她的肩头,舔她的手背。

    五名马贩子中的其中两位,也正在马厩看顾他们的马匹,见到这个情景,就都笑起来,说:“姑娘,这马最有灵性,估计是认准主人了,想要跟着你呢。”

    “少来这套。”风倚鸾随口说。

    “姑娘,要不你就把这匹马买了吧,看它这样喜欢你?”马贩子开始怂恿她。

    风倚鸾冷笑道:“这马也就是性子活泼些,扯什么认不认主人的话?当我好骗?”

    说着,风倚鸾瞥了两人一眼,把草料扔在地上,转身出马厩回了客栈后院。

    没想到她刚一离开马厩,就只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马嘶声,一声接一声,没完没了。

    帮厨大娘听得心烦,从厨房里钻出来,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就吼:“吵什么吵?把你们的马管管,还让不让别的客人休息?”

    大娘这一声吼完,只见三位马贩子从客房露出头,另两位从马厩里跑出来。

    大娘还在骂:“看你们这闹的,带这么多马匹,房钱没交多少,还拉一院子的粪,这会儿又叫上了,啊嗷啊嗷地,烦不烦?”

    “大娘,你那学的是驴叫,马叫不是那个声音。”客栈小伙计在一旁提醒。

    “滚!”

    别看大娘前几天一提起老板娘,就哭得泪人似的,骂起街可不输任何人,要不怎么说客栈内总是卧虎藏龙。

    五位马贩子一齐聚到后院,那两位刚才在马厩里的马贩子便说,这匹黑马是这一群里最有灵性的,方才见到了风倚鸾,是想要认主人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风倚鸾把这匹马买下来。

    “瞎编什么谎?你们自己的牲口乱叫,这还讹上人了不成?让我家姑娘买你们的马?是不是买不出去了,逮着谁是谁?”另一位大娘也从厨房里出来帮腔。

    几人吵吵嚷嚷争论了几句,马贩子们一脸无辜地解释着,最后,还是账房郑先生过来,说先看看马再说吧,一堆人便一起去马厩里看马,看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有很多住店吃饭的客人也跟着挤了进来,于是原本就拥挤的马厩里更是人挤马,马挤人,闹哄哄一片。

    黑马还是嘶溜溜嘶溜溜地叫着,也不嫌累,盯着众人,似乎想要在人堆里找风倚鸾的身影。

    风倚鸾一出现,马顿时不叫了,又开始欢快地倒腾着蹄子,还很有韵律节奏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你们看,果然是这样,我们没有说错,没有骗人吧。”马贩子委屈地?32??。

    账房郑先生看了看,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做沉思状:“好像还真像这么回事。”

    他想了一下,对风倚鸾说:“要不,就把这匹马留下来吧,正好你要远行,也有个脚力。”

    风倚鸾看看马,又看看众人,点头说:“也好。”

    黑马立即更欢脱了,恨不能在地上打几个滚表示庆祝。

    于是两方开始讨价还价。

    马贩子:“这是一匹如假包换的千里驹,你们看这毛色,看这牙口,看这健壮结实的大腿和蹄子……”

    客栈众人:“扯什么千里马,要真是千里马你们能把它就这样扔在一群马里?还不得抱着睡了?而且你们这马也太黑了吧,全身上下连根白毛都没有,不好看呀……”

    马贩子:“没有杂毛说明是纯种啊,而且这马有灵性,会认主,一旦认定了主人,往后不管路途有多远,千里万里,这马都会一辈子跟着主人的。”

    客栈众人:“我们开客栈的,这些年来来回回,见得最多的是人,其次就是马,什么好坏认不出来?别扯那些虚头巴脑没用的话……咱双方也算是有缘,就八两银子吧!”

    马贩子:“不行,至少得三十两!”

    ……

    最终,客栈众人硬是把价钱从三十两谈到了十五两银子,同时还免了马贩子们的店钱和饭钱。这个价格,说良心话,两边都不算亏。

    风倚鸾等众人都吵闹完了,才说:“可是我没有银子付。”

    马贩子们一听到这句话顿时急了,没钱瞎砍什么价呢,费了这么久的工夫。

    账房先生看着情绪很不稳定的马贩子,摸了摸脑门,又从脑门一路往后摸到自己的后脑勺,对风倚鸾说:“这钱我们替你垫付吧,如果换做老板娘,她也一样会替你付这钱的。”

    马贩子们听到账房先生这样说,才又平和下来。围观的众人也看够了热闹,都纷纷回店里继续喝酒吃肉。

    风倚鸾走到黑马身边,伸手摸着黑马的鬃毛,问:“这匹马叫什么名字?”

    马贩子想都没想便随口答道:“哪有什么名字呀,几十匹马,要是给每只都起个名字,还不得把我们累死?”

    风倚鸾哦了一声,说:“所以,你这马也真没什么特殊的,连名字都没有,也就是个普通马咯,那还是十二两银子吧。”

    马贩子差点哭出来来,就因为没有名字,又要少赚三两?而且已经说好的价钱,还能这样补一刀么?

    “十二两,我再送你们两大捆草料,不说了,成交。”风倚鸾用不容再讨价还价的语气最终拍了板。

    随后她又转过头对黑马说:“看你全身黑漆漆的,一丝白毛都没有,黑的像块碳,眼珠子也是黑的,要是天一黑,找到找不到,就叫你……‘夜无踪’好了。”

    马贩子干笑着附和:“姑娘这名字起的好,这名字不错,有意境。”

    掌灯后,风倚鸾把“夜无踪”牵到了自己窗前,马儿非常顺从地跟着她,站在窗外,果然这一夜都没有再胡乱叫过。

    第二天,天还未完全亮,风倚鸾醒来,穿衣洗脸,回到了师父的密室。

    冽蕊见她来,问:“决定好了吗?”

    风倚鸾说:“嗯,冽蕊前辈,我决定好了,带你走。只是……还请前辈一路上不要催我,等我找到要找的人之后,再慢慢寻思你的事情,毕竟,骨云山在何处,我还不知道,听都没有听说过。”

    冽蕊叹息道:“行,除你之外,我也不能有别的指望了,这千年间辗转流离,困居于这画中,如今……若不如此,又能如何?”

    她大概是在装可怜,想以此博得风倚鸾的同情心。

    风倚鸾却很实诚地点头:“是的前辈,你只有这个选择了。”

    冽蕊深深地看了风倚鸾一眼,不再说话,于是这幅卷轴自己重新卷起来,轻轻落在画案上。

    风倚鸾刚准备伸手拿卷轴,画卷却又打开了,冽蕊冒出头说:“还有件事情,差点忘了,这些废掉的画纸,不能留。”

    说着,从画中飞出一团紫色的冷焰,瞬间把这一大堆画纸烧到不留半点痕迹,连半片碎纸屑都没有剩下。

    “你师父粗心,还好我记得这事。”说完,她又把自己卷了起来。

    风倚鸾看着卷轴,确定这次她不会再打开了,便伸手拿起,在密室中又环视一周,确定再没有值钱的东西,才离开了密室。

    她来到师父从前的卧室,在其中一块地砖下,取出一只小木匣子,里面放着房契和地契,她拿着木匣,把地砖移回原位。

    回到客栈,大伙正好都刚起来,厨房正在煮早饭,伙计们正在打扫前堂后院,看来,没有老板娘舞茵痕在,这个店也一样能够运转的很好呢。

    风倚鸾来到账房郑先生面前,把木匣子打开,交给他,说:“师父的宅院,烦请你帮忙转卖掉,所得银两,扣除昨天的马钱,剩下的,你们先帮我存着,将来,给我师父,或者给我,都是一样的。”

    郑先生点头,叫来两个小伙计,当面做证,收下了房契和地契,随后,他打开钱柜,又取出一些散碎银两,大约也有三十两,说:“这些银子你带着,路上做盘缠用,无处可去时,就回来找我们,出门在外,别委屈了自己。”

    风倚鸾收下,谢过郑先生,并说:“这些银子,也记在宅院的账上吧。”

    ……

    吃过早饭,风倚鸾背上昨天收拾好的包裹,带上干粮和竹制水壶,怀中揣着银子,又背上画轴,腰间带了那把木笛,牵过黑马夜无踪,走出客栈,与众人道别。

    两个大娘又哭成了一团,账房先生和二厨子很节制地站在原地挥手,倒是平日里被她揍的最多的几个小伙计,把她一路送出了镇子大门。

    “东南偏南方向,是财力雄厚的奉楼国;西南方向,是雄居大片土地的悍觞国,正北偏西方向,是最为弱小的玥阖国。”小伙计指给她方向,又说:

    “此次悍觞国的大军是自南面而来,路过镇子,向北攻打玥阖国,所以,你只要往正东走,或者往正西走,应该就不会遇到乱军。”

    风倚鸾点头,道别之后翻身上马,把马头拨转往正西方向,双腿一夹马腹,夜无踪便蹭地蹿了出去,才几息的工夫,便跑出了老远的距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