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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万皂胜的大军乱成了一团,就像被灌过水、随后又被捅开的蜂窝,十万人开始四散奔逃;军中剩下的数名偏将根本约束不住任何小卒,此外还有至少一半的小将也已经开始蹿逃。

    有人喊道:“若跑得慢一定会被玥阖俘虏的,听说要被拉去做苦力,没有女人、没有酒,每天只能喝稀粥,那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啊!赶紧跑吧!”

    良温闲也是第一次见到风倚鸾,,他在马上对风倚鸾恭敬地施礼:“谨遵公主殿下之命!”

    紧接着他又说道:“公主殿下,此前国相大人又有交待,那人头另有用途,末将先去抢过那三个人头!”

    话音刚落,他已驱马带队,直奔到了万皂胜三人的尸体旁,只见正有几名等级较级的小将打算收起万皂胜和两名偏将的头颅和尸体,要带着尸首一并奔逃。

    良温闲心想,来得正及时呢,他吓唬着驱散了几名低级小将,俯身伸臂揽起了三颗脑袋,提在手中,又一溜烟地跑回到了风倚鸾身边。

    三个脑袋上还正滴着血,风倚鸾问:“似乎还另有妙用?”

    良温闲说:“正是。”

    只见他拿出了一柄传信、传物专用的飞剑,把三个人头结结实实地绑在飞剑上,又取出几块灵石,往飞剑中注入足够的灵力,念一句诀,飞剑便往陉岭关方向直飞而去,速度比飞舟还快。

    这飞剑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端墟?

    随后,仲国相也御剑而至,三人便分头带着两万人,开始抓捕悍殇的溃军和败将,力求把十万人全都俘虏,一个不漏。

    风倚鸾又在乱军中,借尘三斗之力杀掉了几名他们无法降服的四品将领,由于元锐立不在场,没有那么多的法宝等辅助之物,所以只能直接杀掉几个比仲国相级别还高的偏将,这算是在乱军之中作弊了。

    但是敌军完全大乱,竟然没有人任何人留意到她用的究竟是什么剑……而被斩的倒霉将领即便在临死之前看出了端倪,但是,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所以也不必担心会暴露秘密……

    至于剩下的三品以下的小杂鱼们,就全都交由仲国相和良温闲出手。

    此战一举全胜,再次俘虏了十万人,于是玥阖总计已经俘虏了悍殇二十六万白身,以及三百多名有修为的中小将领。

    这些俘虏全都交给仲国相安置,分派他们去种地或者修造水利工程。

    经过今天这短短一战,良温闲对这位身负盛名的鸾公主表示敬服。

    到底是闻名不如见面呐,在此之前,他还一直对鸾公主的出身和来历有所怀疑,但是此一战让良温闲大开眼界,他远远地亲眼看到这位鸾公主只用了几剑,便斩落了三位将领的人头,让他当场看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如此一来,无论鸾公主的出身如何,究竟是不是僖王亲生的,这都不重要了,能让玥阖打胜仗的人、能振兴玥阖实力的人,就值得尊敬,就有资格坐在这公主的位子上,接受臣子们的跪拜!

    良温闲打心底认可了风倚鸾,他发自内心恭恭敬敬地施礼道:“衡翠公主实力非凡,实乃我玥阖之幸。”

    风倚鸾一点儿也不谦虚客气,她学着戏文中的样子,豪迈地说道:“本公主于万人军中取上将之首级,直如探囊取物耳!”

    这话要是被尘三斗听到了,肯定会毫不留情地笑话她,但是,给玥阖国的将领们增强点信心,是很有必要的嘛。

    良温闲一愣,按正常情况,不是应该谦虚客气一下才对?这公主的性情还真是有意思呢,嗯,有本事的人都比较豪爽大气吧,太子若能有这等能力和气势该多好!

    他正在发愣,风倚鸾却又话音一转,才说:“但是,良将军也需记得,虽然我们连胜两仗,也千万不可以骄傲。这两次其实都是玩了些小花招小伎俩,出其不意取了巧,占了大便宜,才杀掉了敌将;事实上,并不是说我等的实力就真能打得过寇重五和万皂胜,如果真要面对面的公平对决,我根本打不死这两人。”

    她这话的意思是,希望良将军不可盲目乐观骄傲。

    良温闲立即用力点头道:“公主殿下说得极是,末将受教了!”

    仲国相在一旁保持着长者式的微笑,笑而不语。

    随后,三人又闲谈了几句,风倚鸾看着仲国相和良温闲开始善后整顿,便把夜无踪收回到銮铃空间内,骑到了她的小葫芦上,说声暂别,便又不停不歇地往陉岭关方向飞去。

    她飞到陉岭关外时,玥阖军的大营中,一场艰难的防御较量也刚刚结束,元锐立和楫离、端墟,以及众将都坐在大帐中调整休息。

    ……

    在这之前,就在风倚鸾离开大营不久后,陉岭关内的大将卜肃趋看到玥阖军已经在关城外扎营布防,便不慌不忙地点了十万兵将,出关直攻元锐立的防御大阵。

    那时他还以为,玥阖国不知道他们所布下的包抄围剿、前后夹击的计策,心说,这送来门来的人头,不收白不收,区区四品防御,就算布了十重又如何?如若能在万皂胜包抄回来之前,就已经拿下了玥阖这五万人,自己也算是头功一件了,嘿嘿……

    元锐立见卜肃趋带着人马出了关城,立即紧张迎敌,他的任务是要守在这里,死守不出,等待着鸾公主和仲国相那边告捷,随后端墟和鸾公主再先后回来支援他。

    只要能守住,就算有功。

    双方很快开战,悍殇猛攻防御结界和阵法,元锐立在楫离的帮助下,咬着牙维持防御大阵,死死守住。

    元锐立和楫离两人都是四品初阶,却要同时对抗卜肃趋麾下数名四品以及五品战将的攻势,因此想要守住这十重防御,势必十分吃力。

    好在卜肃趋本人以主将自居,认为手下这些人对付一个小小的元锐立是绰绰有余,便没有亲自出手。

    元锐立启动了布设在大营正中的“五方士气大法阵”,靠着大量灵石以及五万人的士气值,不断加固防御,五万士卒也众志一心,使劲擂鼓呐喊,鼓出士气,增强阵法的能量。

    ……



    看到玥阖大营中士气滔天的情景,卜肃趋不屑地一笑。

    但实际上,悍殇军是强行征调来的乌合之众,士气本就很弱,即便有类似的法宝,恐怕也比不过五万人滔天的士气;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卜肃趋没把元锐立放在眼里,他自认为凭他的实力,根本看不上这种伎俩,甚至不屑于借助阵法,只用几名偏将攻打防御结界,便给元锐立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的确,几柱香的工夫之后,原本布置的十重防御已经攻破了八重,只剩下最后两重,眼看着对方的大将的马蹄便能踏入大营。

    元锐立紧张起来,悍殇国一向彪悍,万一这卜肃趋不守荣誉与规矩,非要虐杀了五万战败的士卒,元锐立也根本拦不住,因为一旦防御被攻破,他能活多久还是个问题,如何保得住手下的这些玥阖儿郎?

    想到这些,他的斗志渐渐消沉下来,觉得让自己带着五万人在此地当诱饵纯粹就是是冒险,甚至是个极大的昏招!只有赌徒才会想出这样不要命的计谋吧!

    他转过头,用哀伤的语气对楫离说:“若最终支撑不住,你便不要管我,自己逃命就好。”

    楫离看了元锐立一眼,没有说话,只努力帮元锐立支撑着阵法。他心中其实非常矛盾,因此根本不敢再多想,若大营外的防御真的被全部打破,那时候,多想也无用。

    倒不如此时拼力一博。

    于是他暗中加倍催动玉府,开始疯狂的从身边的灵石中汲取灵力,转而输送到阵眼之中,以维持着最后二层岌岌可危的防御。

    楫离和元锐立都守在大阵最中间的位置,外面有重重士卒和旌旗遮挡,所以敌将看不到他们。

    不知不觉间,楫离的唇角已有一丝鲜血渗出,他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守住防御,等待援手赶到。

    元锐立看到了楫离唇角的血丝,更看到了他拼命般的模样,忽然大感惭愧,这几位野修其实都是外人,玥阖的生死存亡与他们并无关系,却都愿意如此帮着玥阖,而自己,却内心动摇,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以至于让维持阵眼的压力倾斜在了楫离药师的身上,致使他已经受到了内伤……

    想到这里,元锐立也重新振作起来,不想那么多了,不管之后是生是死,眼下,先拼尽全力守住大阵再说,至少得保住五万人的性命!即便有万一,也决不能让这些无辜的白身士卒们跟着自己全都葬送在这里!

    于是元锐立也加倍的催动真气与灵力,不多时,一口鲜血也从他的口中喷出。

    与此同时,第九重防御结界已经被破开了裂痕,眼看着即将被攻破!

    就在紧要关头,端墟终于驾着风倚鸾的飞舟,飞舟上贴着晏太傅给他的隐形符,降落到了玥阖大营以北,他又施展出鬼行遁术法,从后军中悄悄潜入了大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元锐立的身边。

    端墟这两日很忙,他先是把薇花送回宫,又飞回融吟河岸边,去帮仲国相导流河水、修起水坝,之后,在水淹河谷的时候便离开了融吟河大营,将那边主要交由仲国相负责,他则赶紧又马不停蹄地驾着风倚鸾的小飞舟,在飞舟上贴了隐形符,赶到了陉岭关,正好赶上了支援辛苦守着防御大阵的元锐立和楫离。

    ……

    第九重防御已经被彻底击破,悍殇将领已经开始合力攻打第十重防御,眼看着危在旦夕,端墟也顾不了许多,更顾不上他一旦出手是否会引起敌方的怀疑……五品中阶的内息输出,即将支离破碎的第十重防御很快就稳固了下来。

    卜肃趋并不知情,完全没有看到端墟,所以仍未动手,他骑着一匹狼形的灵兽坐骑,抱着胳膊,悠哉悠哉地坐在坐骑的背上,只等着最后一重防御破开,他便可以冲入玥阖大营中,去取元锐立的人头,算是挣得一个不费吹灰之力的首功吧。

    呵呵,那寇重五不过是个蠢货罢了。

    元锐立见端墟现身,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同时也心神大稳,甚至感到莫名的喜悦,他低声传令下去,让五万人更大声的齐声呐喊,把战鼓擂得更响一些,算是给阵法突然稳固找一个过得去的借口。

    卜肃趋见防御忽然稳了一些,先是一愣,旋即大笑道:“不过是回光返照,垂死挣扎罢了,给我再加劲攻打!”

    于是他手下的战将更加卖力地各施手段,攻打最后一重防御。

    在密集而猛烈的攻势下,第十重防御也波动起来,随时会出现裂隙。

    毕竟楫离他们只有三人,而大营外面却至少有十几人在合力加攻。

    就这此时,天空中有一道亮光划过,朝着卜肃趋面前直飞而去,伴随着飞剑破空的声音,嗖地一下直插到了卜肃趋坐骑的前方。

    或者说,是卜肃趋反应极快,带着坐骑接连退了好几步,同时以防御护体,才躲过了这柄飞剑。

    飞剑上结结实实地系着三颗人头,分别是万皂胜和他手下的两名副将。

    卜肃趋看着飞剑和人头,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睛看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却仍然不敢相信这事实。

    与时同时,端墟也看到了天空中飞来的飞剑,他神色非常轻松地对元锐立说:“好了,成了!”

    元锐立点点头,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才已经紧张到脑子快要爆筋的神思,也略微放松下来。

    他强撑着身体,随手抹去了嘴角和下巴上的血,将阵眼交由楫离和端墟继续维持,自己则翻身上马,独自来到了大营门口。

    他用了一张洪声亮音符,对着大营外的敌军朗声道:“万皂胜已被我玥阖的蘅翠公主斩首,他所带的十万大军已溃,尔等前后夹攻的计策已经彻底泡汤了,蘅翠公主此时已经赶到了本将的大营之中,卜将军还不打算退兵?”

    卜肃趋被三颗人头、以及元锐立的这句话唬住了。

    难道玥阖国自从有了蘅翠公主之后,真的今非昔比了?

    的确啊,看眼前这些人的战意,看军容,以及……寇重五和万皂胜都已经死了,自己是不是该重新调整战术,认真应对玥阖这一战?



    卜肃趋正犹豫着,元锐立继续喊道:“蘅翠公主此时已经在本将的大营内,蘅翠公主有圣帝御赐的五品高阶宝甲防身,卜将军即便破开了本将大营外的全部防御也无济于事,我们既然能接连打败寇重五和万皂胜,想来砍下卜将军的头也绝非难事,依本将看,卜将军不如先退回关城去,各自休整一天,后天一早在关城外排兵列阵,面对面的对战一场如何?”

    元锐立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挺虚,实际上风倚鸾此时还没有赶回到他的大营中,但他硬是装出了十足的气势,就好像背后真有非常强大的靠山似的。

    同时,他的最后半句话很符合两国交战的规矩,也等于口头下了战书,约定了时间和地点,是为正式约战。

    卜肃趋听到这番话心中更加迟疑,万皂胜的头颅就系在飞剑上,正血淋淋地呈在他面前,让他不由得不信。

    原本设计好的策略已经被玥阖破解,确实应该退回去重新思量应对之策,改变战术了,以及……还是保命要最紧。

    去年那蘅翠公主还只是炼气修为,便把厌涂的卫虒等人打得屁滚尿流,如今她已提升到了三品初阶,且不说这恐怖的成长速度,单说她的实力,已是今非昔比,如果自己继续鲁莽攻打玥阖的大营,万一被对方的公主砍死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他一时间在心中闪过很多念头,越想越觉得怕,顿时没有了方才的那般气焰,一下子变得只求稳妥,求保命为上。

    只见他抬手一挥,对自己手下的将官们说:“轻进乃是大忌!既然万将军已死,有人头在此,我等还是勿要再轻进,稳妥为上!全军听令,即刻撤回关城内,再议计策!”

    随着卜肃趋一声令下,所有正在攻打玥阖大营防御的战将一齐收手,于是他们很快就退回到了陉岭关的关城内,吊桥高挂,大门紧闭,布设起了严密的防御。

    元锐立这下才真的松了一口气,他骑着马,摇晃着身子回到了中军大帐,只走了一步,便又是两口鲜血喷出。

    看来他的确受了不轻的内伤,刚才还一直强撑着,在和卜肃趋玩心战,幸好对方只顾着打自己的主意,没有看出来。

    ——————

    等风倚鸾真正赶到玥阖大营时,看到楫离和元锐离都服过丹药,在打坐疗伤,她纳闷道:“咦,你们两人都刚刚吐过血?”

    元锐立勉强笑道:“无妨,公主不必担心。”

    “哦,那我就真不管你啊了。”说着,她径直来到楫离面前,坐在他对面,想了想,把双手贴到楫离的脆前,试着把一股鱼龙之息缓缓推入了他体内。

    “这样行么?有没有感觉?我从来没有试过,这是第一次尝试呢。”

    楫离感到一股浑厚且温暖的愈疗之息进入他的脏腑之中,与先前服下的丹药并不冲突,并加速愈合着他体内的伤势。

    他抬头既惊且喜的看着风倚鸾,说:“这是!……?”

    “果然能为你疗伤?”风倚鸾问。她至今还未能完全了解自己体内的鱼龙之息,所以才这样问。

    楫离说:“能。”

    风倚鸾点点头:“嘘,那你知道的,不可以说出来哦,要替我保密。”

    端墟和元锐立两人一齐看着风倚鸾和楫离神秘兮兮的样子,却不好开口问。

    风倚鸾又问元锐立:“元将军要不要试试?”

    元锐立看看楫离,才说:“末将惶恐……”

    “惶恐你个大头!”风倚鸾不由分说,又坐到元锐立面前,把一道鱼龙之息推入到他的体内:

    “别问多余的话,这可以算是我生来就有的本事,所以是秘密;元将军赶紧恢复身体,才能维持防御大阵啊。”

    元锐立果真没有多言多问,两人很快疗愈了内伤,恢复正常。

    夜色渐渐低垂,元锐立屏退了手下,四人围坐在一起,说起这两日间各自的经历,听到山谷放水、以及万皂胜被斩的经过,元锐立抚掌喜道:“好,真是大快人心!这一次,连国相大人都出力了,我玥阖这些年里,还从来没有这样合力迎击过敌国呢!”

    端墟脸皮厚着说:“都是我筹谋得好。”

    “但是想一想也挺冒险的。”元锐立想起自己和楫离那时死撑着大阵、差点要撑不住的情景,有些后怕。

    端墟不以为然道:“有惊无险嘛,险中求胜,我把路上来回要用到的时间也计算在内了,所以有九成把握,能及时赶得过来。”

    元锐立问:“剩下一成呢?”

    端墟一本正经地说:“玥阖若兵败了,我就带着鸾姑娘和楫离拍拍屁股走人喽!不会管你们是死是活的!”

    风倚鸾说:“谁要和你一起走?”

    端墟问:“咦?莫非你想为僖王殉国不成?”

    风倚鸾说:“要走也是我和楫离走,不和你一起。”

    楫离对着风倚鸾微微一笑,用温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她,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

    端墟伤感道:“你们两人也太不仗义了吧?”

    元锐立看着风倚鸾和端墟绊起了嘴,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鸾公主和端大人,你们两人这样直白的当着我的面说这些,真的合适么?”

    端墟说:“君子坦荡荡嘛,我们都不是虚情假意之人,有什么丑话都说在前面,所以啊,元将军若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况发生,就一定要拼尽全力、努力地一战再战。”

    元锐立并没有被端墟忽悠晕,他反问:“拼力而战?究竟图什么?”

    端墟正要再说些什么,这时,他收到了一道消息,是舞茵痕传来的,说她今明两日会找机会,在卜肃趋的军中动手脚,削弱他们的防御和战力。

    “如若得手,会再传消息,卜肃趋很强,各方面比较均衡;而且悍殇国经过两次败仗之后,如今也足够警惕了,所以不一定会再像前面那样轻易战胜,还望鸾儿你们小心谨慎为好。”

    元锐立听过传讯之后,摩拳擦掌式的振奋道:“好!有了舞掌柜为内应,后天那一仗我有信心!”

    风倚鸾提醒道:“没听舞姐姐说,让我们一定要谨慎么,对方之前就犯了轻敌的错误,我们可不能再犯啊。”

    “嗯嗯,公主教训得是。”

    端墟却没来由的闲扯道:“人家现在早就不是客栈掌柜了,应该叫舞姐姐。”



    “我的年龄或许比她大呢?”元锐立说。

    端墟嘻笑道:“叫声姐姐也不吃亏的,她都答应帮你们玥阖做内应了,此等大功,还换不来一声姐姐?”

    “那端大人你如何称呼她?”

    端墟想了一下,说:“还是舞掌柜吧,我岁数太大了,给你们当祖爷爷都够,难不成要称她为小舞儿?小舞姑娘?小痕?”

    元锐立:“……”

    正闲扯着,有亲随来报,说后军大营中押过来一位悍殇的小将,据他本人说是败军的信使,故请元将军亲自审问。

    “后军大营?嗯,带上来。”

    楫离和端墟见有外人要来,闪身躲到了屏风后面,风倚鸾则又装模作样地坐在大帐正中间的座位上,扮演骄傲的公主。

    手下很快就带进来一名悍殇的“小将”,只有炼气七层,充其量应是千夫长之职。

    这名小将并未被捆绑束缚,但他看到风倚鸾和元锐立,居然吓得哆哆嗦嗦,先趴在地上规规矩矩地叩了个头,之后跪着不敢起来,一定是被风倚鸾的威名吓住了。

    风倚鸾依然不开口,由元锐立发问:“你是何人,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风倚鸾心想,这不是人生修道的终极问题么?

    小将又颤抖了一番,才按照自己的理解说:“回元将军的话,贵国的国相大人放我一人独自回陉岭关报信,他说怕卜大将军不相信,便让我带着这只存影玉璧,好告诉卜大将军,万大将军的十万人已经全都被贵国俘虏了……我还不能御剑飞行,想要进陉岭关,只能,便只能从元将军的大营外借道,所以就被大营边上的阵法抓住了……”

    “哦。”元锐立拿过存影玉璧,将一道灵力注入玉璧中,玉璧便展示出了悍殇军的狼狈模样,他略看了看,把存影玉璧还给此人,说:“两国交战,不斩信使,行,你去吧。”

    风倚鸾却轻咳了一声,说:“顺便记得告诉你们的卜大将军,让他明天晚上好好洗个澡。”

    “?”小将露出一脸疑惑。

    风倚鸾嘻嘻一笑:“沐浴的时候,一定记得要把脖子洗得白白净净的,本公主后天好取他的脑袋!”

    小将再次吓得一哆嗦,说:“这话小人可不敢带给卜大将军啊!他会当场杀了我的!”

    风倚鸾托着腮假装愁道:“那怎么办?你若不肯传话,你们卜大将军就无法知道本公主要杀他呀,如果不事先讲明白,会显得我们是在欺负卜将军呀。”

    元锐立呵呵笑着站起身,在旁边的桌案上拿起一张素纸,挥笔写了一行大字:“请卜大将军沐浴、更衣、焚香、受死。”

    写完之后,他拿给风倚鸾看,故意大声问:“这样写,会不会显得太狂妄了?”

    风倚鸾肆意地嘻笑着说:“不狂不狂啦,我们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元将军这样写,正好准确表达了本公主的意思,而且还不失文雅哦。”

    两人之间很有默契,一唱一和。在举止从容、谈笑风生之间,表现出了玥阖国的底气和志在必得之意,让跪在地上的小将倍感压力,甚至快到透不过气。

    元锐立便把字纸叠起来,装入一只普通的信封内,在封皮上端端正正地写上:“卜肃趋敬启”五个大字。

    这样的形式最为正式,同时也表示“尊重”对方,比出其不意的射一支羽箭或者飞剑过去礼貌多了。

    元锐立把信封塞进这名送信小将的怀中,又轻轻拍拍小将的胸脯,用非常温和的语气说:“拿着吧,把此信和存影玉璧一道交给你们卜将军。哎,对了,这存影玉璧还挺贵的,国相大人还真舍得交给你用啊,过两日,等我们攻破了关城,还得从卜将军手里拿回来才行。”

    小将听到这话,两腿又是一哆嗦。他哭丧着脸,收好了信封,随即便被元锐立的亲随架出了大帐外,因为他已经腿软走不动了。

    元锐立看着悍殇小将被架出大帐,他呆立了片刻,摇摇头,对风倚鸾说:“没想到都是纸老虎,从前耀武扬威的,如今只败了两场,便已经惶恐如斯了。”

    风倚鸾说:“早知道这样,你们当初为何不早些年就整兵对战?”

    元锐立说:“这其中的原因,鸾公主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风倚鸾不再说话,或者说,她对此事(地下宫城和桐树山之事)不想再予以置评。

    端墟拉着楫离的衣袖,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看看大帐内已再无外人,便说:“你们狠话也放出去了,吓唬敌人也吓唬过了,接下来,得抓紧时间商议后天的应战之策了。”

    元锐立说:“端大人提醒得极是。”

    四人又围坐在一起,开始商议后天一战的应对之策,要做足准备。不过大多数时间楫离依然不说话,只静静地听着。

    元锐立说:“卜肃趋是五品中阶,我与他实力相差甚大,单论防御就很吃力,在能守住阵脚的前提下,若要想再破开他的防御阵法,还得端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能够?”端墟问。

    “只是惯常的说法,不必抠字眼吧?”元锐立说。

    端墟问:“全力相助不需要么?”

    元锐立听到此话赶紧使劲点头说:“需要,当然需要了,端大人抠字眼抠得极正确!全力相助当然更好,但同时还得设法伪装掩饰得十分巧妙才行,得让对方以为就是我带军有方,而不是借助了外人之力。”

    “嗯,不是借助了野修之力。”

    “端大人说话不要如此见外嘛。”

    端墟说:“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而且我懂你的意思,就是到时候我和楫离不辞辛苦地全力相助你,但是,面子上的好处和名声全都让你拿去,对不对?”

    元锐立急于表示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都是为了我玥阖能打胜仗,本人并无争功之心,所以话不能这样说啊!”

    端墟呵呵一笑,伸出手,拍拍元锐立的肩膀说道:“年轻人,不要这么容易急燥嘛,前几句话是逗你的,我早就没把自己当外人,要不然为什么如此尽心尽力地帮着你们?”

    风倚鸾没有说话,只默默心想,这端墟还真是能瞎掰扯……

    之后几人终于说到了正题,端墟问元锐立:“元将军有何打算?”

    元锐立说:“我初步的想法是,可以变五方士气大阵为十方士气大阵。”

    风倚鸾困惑不解地问道:“五方阵和十方阵?……有何区别,多了五方么?”



    元锐立说:“区别嘛,还是有一些的,五方阵比较粗放,十方阵更为精细,这还是端大人帮着我一同排布演练过的。”

    风倚鸾看向端墟,用赞叹的语气说:“端叔还有军师之才!”

    端墟看似谦虚,实则得意地说道:“活得太久了,见识的多,无聊的时候也多,所以难免都略懂一点儿嘛,嘿嘿。”

    风倚鸾看着端墟自得的表情,无奈道:“真不能恭维你啊,稍微夸奖你一句,你就……端叔你才活了几百年而已,那些飞升成仙、活了上万年的前辈们也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嘚瑟的。”

    “鸾姑娘你见过上仙?”

    “没有。”风倚鸾本想说,她虽然没有见过上仙,但她认识潜修海中的龟族,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要比端墟大叔的年龄大很多啊,就连小鸿雁都有八百多岁,还自称小鸿雁,更别提岁徨爷爷和其他龟前辈了……但她只摇了两下头,没再继续扯这个话题。

    在两人绊嘴的工夫,元锐立已经从他家传的“大将军百宝囊”储物袋中取出了几大盒经过打磨的方形小石子,又拿出了一堆小旗子、以及一个比桌案还大好几倍的沙盘,安放在大帐正中间,在上面排布起了阵形,演示给风倚鸾和楫离看。

    ……

    第二天,元锐立指挥着五万人,在大营中操练排布这十方士气大阵法。

    军需官又给所有士卒分发了宫中秘制的“气力大补丸”,能让白身士卒服用之后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士气大增,同时还不会因为长时间情绪过于高涨而伤及身体。

    说起来,此种大丸子是由太傅晏鹄广和元锐立借鉴了楫离给禁卫军的用药思路,并参照着元锐立家传的阵法秘籍,共同琢磨配制出来的,适合白身服用,熬制过程也不复杂,用于士气类的阵法,效果极佳。

    于是僖王命人在王宫内打扫翻新出了一处宫院,设立了秘密药坊,又从禁军中抽调了百人,专门大量熬煮攒制气力大补丸和增力健体丸、以及顾影药浴等,这一处宫院没有正式名称,宫中的知情者都口头称为“大丸子院”,以尽量迷惑他人耳目。

    ……

    第三天,便是两军约战之期,玥阖五万士卒在平明时分便全都起来,吃饱喝足、穿好软甲、并服用了气力大补丸,悄无声息地有序出营,在陉岭关外不远处开始排布大阵。

    元锐立御剑飞起在半空中,手中挥舞着一杆会发光的金色小旗,用来指挥地面上的士卒,五万人训练有素,听从指令,只用了一柱香的功夫,便全都排列得整整齐齐。

    只见每一百人组成一个小方阵,十个小方阵又组成一个长条形的千人方阵,五个这样的长条形千人小方阵为一合,围成正圆形,中间设一个小阵眼,由一名二品的小将站在阵眼之中主导;

    最后,十个这样的五千人副阵又组成一个正圆形的十方士气大阵,以方阵为基础,圆中有方,十方呼应配合,在正中设立主阵眼,由元锐立操控着大阵法宝维持。

    风倚鸾骑着小葫芦,飘在元锐立身边,在空中看着,不由得赞叹道:“果然很细致,与之前简单粗放的五方大阵完全不同呢,元将军这一年果然带兵有方,以这样的军容,那怕要对抗悍殇国的五十万乌合之众都完全没有问题!”

    元锐立在晨曦中脸一红,羞涩道:“公主过奖了。”

    大阵布好之后,楫离和端墟先后出现在阵眼附近,他们两人都穿着普通小将的战袍,楫离手中拿着几只精致的小箱子,他先打开一只箱子,从里面倾倒出十万块灵石,眨眼间就堆成了一大堆,他飞身而起,面朝着阵眼,坐到了这一大堆灵石的顶部。

    此番,楫离不必再过量消耗自己的法力,也不必消耗体内的真气供给阵法了,他只需要不停的往阵眼内扔灵石就行,阵眼内还有一个阵中之阵,取名为十方灵能增强法阵,可以把投入其中的灵石瞬间转化成灵力,用以维持主阵运转,这是端墟昨天刚刚想出来的好主意,。

    “这听起来,好像和给火炉中添柴禾差不多吧……”

    “好像还真差不多,楫离负责往大阵中投放灵石,这和炼丹时需要精准掌握火候是一个道理。”

    端墟则远远站在楫离的正对面,隔着阵眼,站在另外一个阵中之阵内,此阵取名为十方战意增强法阵。

    在他面前,摆着一面直径九尺九的大鼓,他手中拿着大鼓锤,要以精妙的鼓声操控五万人的士气值,必要时,能把士气值鼓舞到最极限的程度;

    顺便,他还能通过他所身处的阵中之阵,把主阵的等级偷偷提升到五品,若加上五万人士气值的加成,便足以能把主阵的等级提升到五品高阶,用来对付五品中阶的卜肃趋不成问题。

    元锐立满意地看看已经排布好的大阵,御剑飘落到大阵正中,悬浮在阵眼上方的位置,把手中的金色令旗一挥,同时催动将印法宝,十方战意增强法阵和十方灵能增强法阵与十方士气大阵法层层嵌套,泛出层层淡金色的光圈,以磅礴之势运转起来。

    随着端墟一声鼓响,大阵先极大的鼓舞起五万人的士气,再加上药力和端墟鼓乐的作用,让五万人的士气和战意不断攀升,此后,士气和战意被阵法收取,充为阵法的能量,同时,楫离开始往十方灵能增强法阵中投入灵石,给大阵提供灵力能量,如此整个大阵完整初成。

    至于风倚鸾,当然是负责出战,去挑战对方敌将了。

    卜肃趋从睡梦中被鼓声惊醒,此时天色才刚刚放亮,他站在关城的城楼上,远远看着元锐立的大阵,冷冷一笑道:“呵,倒还可堪一观,但实力不济,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再玩这些花招又有何用?”

    他下令只带着十万人出关,对阵迎战,将十二万人马留在关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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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写的好卡,我总觉得,我写得累的章节,你们很有可能看着也累……



    卜肃趋带着十万人出了关城,在元锐立的大阵正对面,也排布起了一个简单的阵法。

    在此之前上百年的时间里,悍殇与厌涂入侵玥阖都没有排过什么阵法,因为玥阖每次都主动请降求和,根本打不起来……

    但是卜肃趋怎么说也是个正经的武将,排兵布阵,是大将的基本素养,每个武将世家也多少都会有家传的阵法法宝,所以卜肃趋当然也能布阵设防。

    排好阵法之后,他高声笑道:“玥阖国的元将军能让本将出手布一回阵,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了,呵呵。”

    元锐立也高声回敬一句:“雕虫小技,让卜大将军见笑了!”

    说完,元锐立一边维持着法阵,一边朝着卜肃趋的大阵丢出了攻战法宝飞天破阵锤。

    端墟则一直擂鼓不停,楫离往阵眼中不停地投入灵石,两人都刻意隐藏着修为实力,因此卜肃趋也并未注意到他们,以为他们仅仅是玥阖军中的杂将和鼓手,只是觉得,这鼓似乎敲得还不错?回头可以把这个鼓手俘虏过来,让他在本将的军中敲鼓……

    卜肃趋正想着,见元锐立丢出了飞天破阵锤,便高声道:“且慢!既然今天是你我双方约战,便要按约战的规矩来,你们先不要打阵,我倒想先领教一下你玥阖蘅翠公主的本事,不知道之前的卫虒、以及寇重五和万皂胜都是自己蠢死的,还是真让蘅翠公主打败的?”

    风倚鸾骑着夜无踪,昂首站在阵前,也高声说:“这还用问?他们当然是自己蠢死的,和本公主有何关系?”

    卜肃趋没有想到风倚鸾会这样回答,一下子竟接不上话,他愣了一刻,才左右看看,派手下一名三品高阶的偏将:“去,试试她的实力,本将还没有亲眼见过这什么公主出手,十个回合如果战不赢,便回来,听懂了没?”

    偏将腿一软,为什么是我?连寇重五都不是她的对手啊,我身为一个三品高阶的酱油将,怎么可能是这位公主的对手?

    但他不敢开口,只能硬着头皮出阵,磨磨蹭蹭地来到了风倚鸾面前,用颤抖的声音很客气的说:“公主殿下~主将派我来试手,也就是热个场而已,只打十个回合,还望公主手下留情啊。”

    风倚鸾看他害怕的模样,心想,这样懂得礼节的小将,也就不难为他了吧,便笑道:“好,本公主不杀你,先让你见识见识,本公主的剑法有多么精妙!”

    说着,她拿出劈柴剑,不用催马,夜无踪就蹭地一下跑到了这名小偏将的面前。

    小偏将勉强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长枪,和风倚鸾战在一起,在风倚鸾断锋剑法凌厉的攻势下,小偏将只顾得上招架,根本没有工夫还手出击。

    风倚鸾一边出招一边说:“这是本公主在炼气水平时就大成的一套基础剑法,就把你打得如此狼狈?还是赶紧回去保命吧!”

    十个回合结束,两人都收了手,小偏将逃命似的回归悍殇大阵中,还没来得及开口向主将回禀战况,卜肃趋却把黑脸一沉,大怒道:“没用的东西,缩手缩脚,丢人现眼!给我押回去关起来,待本将收兵之后再回去处置他!”

    这名小偏将连求饶分辩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旁人从坐骑上拖下来,带走了……

    风倚鸾感到很意外,叹了一口气说:“唉,看这样子,还不如刚才让我砍死算了,至少还能拉回去按战死厚葬吧,看来,对敌将太仁慈并不一定是好事呢,如果碰上这种不讲道理又蛮横的主将,真不应该手下留情。”

    她刚感慨完,让人更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卜肃趋在只派了一名小偏将略微试过风倚鸾的剑法之后,忽然下令:“撤军。”

    “什么?”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卜肃趋手下的一众将领,也全都呆傻在原地。

    “撤军?回陉岭关?”

    风倚鸾愣了一下,才大声说:“怎么回事?我才只使出了一种剑法,还有很多本事没有使出来呢!我们一大早这么辛苦的摸黑起来,摸着黑做饭、吃饼、吃丹药,五万人排了这么久的大阵法,很辛苦的,卜将军你这就要退兵,会不会太不尊重我玥阖了?”

    卜肃趋打着哈哈说:“呵呵,尔等要摸黑早起,是尔等自己的事,本将要回去睡个回笼觉。”

    风倚鸾说:“你这样很气人啊,能不能有一点儿武将的精神?能不能有一点儿视死如归的武将精神?

    ”

    卜肃趋说:“呵呵,武将精神?保命才是最要紧的正事啊。”

    风倚鸾挑衅道:“本公主还有好几种剑法,你还没有见识过呢,不想亲自来领教领教?”

    “见识过十招就足以知道深浅了,再说你身上穿着圣帝御赐的宝甲,本将没有能力破开宝甲的防御……寇重五傻,本将军可不傻。”

    “本公主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贪生怕死之人啊!你就不觉得丢脸?”

    卜肃趋厚着脸皮说:“呵呵,本将军好不容易修到了五品中阶,眼看着再过不久就能进入桐树山升仙了,升仙长生才是正事,白白送命可一点儿都不划算;再说,我悍殇能来与你玥阖对战,可不是为了拼生死的。”

    说着,卜肃趋完全不再理会风倚鸾的嘲讽,维持着防御阵法,急命十万人迅速退回到关城中去。

    风倚鸾还在说:“卜大将军,你悍殇来攻打我玥阖,的确不是为了来拼命的,而是为了来敲诈灵石和好处的,可是你的脸皮未免也太厚了,比你大阵前的防御更厚三分啊!”

    但无论她再怎么挑衅,卜肃趋都不为所动,只管带着手下退兵。

    元锐立更纳闷,见卜肃趋还没正式开打便要退兵,觉得有些蹊跷,他飞身来到端墟身边,问:“端大人怎么看?”

    端墟手中不停,一边敲着大鼓一边说:“有两种可能,其一,他可能有诈,在附近设下了埋伏;其二,他是真的怕了。”

    元锐立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端墟说:“先攻打他们试试看吧。”



    悍殇国的十万人要从陉岭关唯一的入口退回到关城内,需要时间,卜肃趋即便怕死,至少还保持着大将最基本的风度,他和几名四品以上的将领一同维持着防御阵法,掩护低级小将和白身士卒先撤。

    元锐立采纳了端墟的建议,便又丢出了他的飞天破阵锤,操控着大锤攻击对方的防御。

    风倚鸾心想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则立马于卜肃趋的正前方,手持劈柴剑,也连发剑气击打在对方的防御结界上。

    但她的修为境界与卜肃趋相差较远,即便有士气大阵的加成提升,这番举动仍然只是徒劳,她攻打了几十下,觉得没意思,便停下来,又凝神盯着飞天破阵锤看了片刻,尝试着凝聚出了一柄与飞天破阵锤一模一样的大锤虚影,并以驭物术操纵着虚影,砸向对方的结界。

    但虚影毕竟只是虚影,只能存在五息,而且风倚鸾的格物心法只修炼到了一层,在五品中阶的巨大的防御结界面前,就如同一小把面粉撒在了湖水中,掀不起波澜。

    风倚鸾摇头自叹道:“唉,还是实力不如人呐,等打完这仗之后,回去还得抓紧修炼。”

    她自叹了一回,旋即又凝聚出了劈柴剑的虚影,随后,她轮流不断地凝聚出好几种武器的虚影,倒不是为了攻打敌阵,而是抱着闲来无事练练功法的态度,练习格物心法和驭物术的熟练度……

    然而卜肃趋看到虚影后,不仅没有嘲笑风倚鸾,反而大惊失色。这蘅翠公主,仅以三品初阶的修为,竟已能凝聚出她所见之物的虚影!不可思议!倘若等她修到了五品,试问当今的天下,还有谁能是她的对手?

    不行不行,不能让她成长起来,厌涂国的人说得没有错,必须得趁着她羽翼尚未完全丰满,一定要把她早早弄死,越早越好,以绝我悍殇国的后患!

    卜肃趋盯着风倚鸾看了一会儿,才又发现,玥阖国这蘅翠公主所骑的,这不是寇重五的那匹马么?

    听说此马是一只灵兽,寇重五每次想以契灵符与此马结契的时候,此马都会立即上吐下泻不止,弄得满满一身一马槽的污秽,所以每次都契约失败,寇重五为此事还发怒打杀过府里的一个马夫,后来发现杀了马夫也无济于事,才彻底作罢。

    然而这马在蘅翠公主手中,虽然不知道是否已经结契成功,但是看样子,这一人一骑的契合度明显比一般人高多了,而且这马似乎很喜欢驮着蘅翠公主……难道灵兽也是看脸认主人的么?

    在卜肃趋稍稍走神的工夫,端墟暗悄悄地,不断提升着十方士气大阵法的等级,五万人的士气也越来越高昂,节节攀升,同时,在大阵法的加成作用下,元锐立的飞天破阵锤力道渐猛。

    卜肃趋终于感觉到了这股渐强的攻击力,不由更紧张起来,他当然看得出元锐立所布的是一种士气大阵法,而且一眼就能看出,今天的阵法比前天的更为精妙,只是还不知道这阵法究竟能将元锐立的攻击力提升到几品几阶。

    他本以为以元锐立之能,最多提升到四品高阶便是极致了吧,但很快,飞天破阵锤在士气大阵法的支撑下,展现出了五品初阶的实力!

    卜肃趋大惊失色,这玥阖国,此番是要逆天不成?

    元锐立看出了卜肃趋丰富的表情变化,心中暗笑道:要知道,端墟的修为境界与卜肃趋的境界可是恰好相当,再加上这精妙的士气大阵法,他们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呢。

    这时,十万人终于有一半撤入了陉岭关内,卜肃趋面露慌张之色,催促着手下的将领。加快速度。

    “那些慢手慢脚不知道死活的!若防御被攻破,本将也护不了你们,你们自求多福!”

    于是他手下的将领们也慌张起来,还有人开始出昏招,试图指挥着身手灵活一些的白身士卒,打算从关防入口大门两侧的高墙上往上爬,但关城本就是用来防御的,既高又陡,并没有搭手搭脚的地方,而且最上方还有尖刺等物,更无从下手,有人试了试,发现爬墙其实更慢,还不如排队走大门……

    结果这一折腾,撤兵的速度不仅没有加快,反而制造了一阵混乱。

    风倚鸾也觉察出阵法在不断提升,便配合着元锐立,将剑气和虚影轮番释放,开始认真攻击敌阵防御。

    很快十方士气大阵提升到了五品中阶,接下来,元锐立施展出了一击也达到了五品中阶,破阵锤如有开山裂石之势,砸在敌阵外的防御结界上,震出了一连串轰然磅礴的巨大鸣响声。

    元锐立见状大喜,再接再厉,接连又是几下猛攻,眼着便有破开对方防御的趋势!

    于是他又丢出了那只巨大的尖头擂木,同时操纵着两个攻战法宝,持续攻击。

    卜肃趋已经面色灰暗,他急命手下合力防御,十几名将领站成一排,努力加固着防御大阵和最外层的防御结界。

    这一次,轮到悍殇的将领们被玥阖国的攻势压得抬不起头,集体吐血,就连卜肃趋的嘴角,也渗出了一丝血丝。

    “失策,真是太失策了!此后再不可有轻敌之心!”

    ……

    大约两柱香的工夫之后,卜肃趋终究还是吐着血撑住了防御阵法,抵挡住了元锐立的攻势,掩护着十万人尽数撤退到陉岭关内。

    毕竟玥阖这边虽然阵法强大,但只有元锐立和风倚鸾两个人在出力攻打,势单力薄,而悍殇大阵中却至少有十几名将领在与卜肃趋一同合力防御。

    双方还是存在着差距与悬殊……能拿得出手的人数上的差距……

    随后,卜肃趋和手下的大将们也飞身而起,在防御结界被彻底攻破之前,迅速及时地飞回到了关城内。

    关城中本就有设有固定的防御法阵,此时立即完全开启,同时城门紧闭,吊桥高挂,彻底摆出了缩头乌龟的姿态。

    元锐立知道已经追不上,轻叹了一声,看看风倚鸾,问:“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接着继续攻打?”



    风倚鸾想了想问:“我们能打破这关城的防御么?”

    元锐立犹疑道:“有可能……但是……”

    这时,端墟通过大阵传音过来,说:“依我之见,我们不如也暂时收兵吧。”

    紧接着,端墟快速地表明了自己的一番见解。

    士气大阵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增强出战者的战力,元将军布下这十方大阵,本来的意图是想将鸾姑娘的战力推升到足以能够与卜肃趋至少打个平手的状态,这样的话,鸾姑娘便能有很大机率打败卜肃趋。

    但对方不接战,看过十招便忽然下令撤兵……这种类似于耍流【氓的行径还真让人一时间无可奈何。

    想要攻破陉岭关关城原有的防御,算下来消耗略大,如果只是一昧的持续抽取士卒的士气,只为了破开关城的防御,这实在不合算。若真要攻城,应该用别的办法和阵法才是。

    此外,舞掌柜忽然再无消息,也没有见到她在卜肃趋军中成功动手脚的迹象,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还得防着他们会不会有诈。

    元锐立认为端墟说得极有道理,至少没有劝他盲目轻进。于是他收回了两件攻战法宝,挥动金色的令旗,传令收阵、收兵、回大营。

    ……

    回到大营后,元锐立升帐论功行赏,又安顿了士卒,随后,他屏退了下属及左右,依然只剩下他与风倚鸾三人,他们围坐在大帐中,刚刚坐定,舞茵痕恰好传来了讯息。

    “长话短说,我刚才偷偷打听到的消息,你们今天恐怕有些心急,过早暴露了全部实力,卜肃趋看过了鸾儿的剑法,又见识过了元将军的大阵法,引诱你们过早亮出了底裤,他回来才好细想应对之策。

    “而且,卜肃趋眼光不差,听说他刚才在大帐中详细分析了鸾儿的实力,认为鸾儿是悍殇国的一大威胁,因此请转告鸾儿,以后在阵前千万要小心。

    “此外,我昨天本已经在军中动了手脚,但没过半日,卜肃趋似乎就有所察觉,好在还没有怀疑到我,目前只怀疑那些和我一起逃回来的、原属于寇重五手下的小杂将们;听说,卜肃趋怀疑元将军派手下用了易容术,冒充成了寇重五手下的人,在军中潜伏,因此从昨晚开始,卜肃趋已经派人在暗中盯着他们了。

    “此人绝非那么好对付的。目前我看出他唯一的弱点是贪生怕死,因为他好不容易已经修炼到了五品中阶,眼看距离进入桐树山升仙只有两步之遥,所以他十分惜命,既想有战功,但又绝不会轻易冒进。

    “因此你们莫要急于攻打陉岭关,他们此时正在中军大帐中商议计策,明确表示,不打无把握之战,看样子似乎是准备设下阴谋埋伏,我稍后再伺机去打探些消息。

    “照顾好鸾儿,万望小心。”

    ……

    舞茵痕虽然没能成功的瞒过卜肃趋在军中动手脚,但她传来的这些讯息却很有价值。

    听完舞茵痕传来的消息,风倚鸾和元锐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端墟却先拍拍脑门,说:

    “唉呀,我为何就没有想到?易容术我也挺擅长的,当时太着急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招,早知道,还真能用上这易容术呢。”

    “?”风倚鸾和楫离的脸上同时流露出不解的表情,端墟又有什么好的鬼点子?

    这次元锐立反应很快,问了三个字:“派谁去?”

    端墟嘿嘿一笑道:“这个嘛……”

    元锐立说:“我手下的那些小将肯定不敢去,我也不会派他们去白白送死,而端大人你还得在我身边助阵,所以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说完,他似乎急于想讨论更靠谱的事情。

    但端墟却继续说:“可以派晏太傅去啊,他那么聪明,一定有自保的办法,实在不行的话,派僖王去嘛,僖王的修为和实力也可堪一用,即便他笨手笨脚的被卜肃趋识破了,被抓起来了,悍殇也不能拿他怎样,难不成他们胆敢杀了先祖圣帝分封的诸侯国君不成?”

    风倚鸾随口说:“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元锐立听了使劲摇头,用“端大人你是不是疯了”的语气说:“什么?让晏太傅或者君上去悍殇军中做内应?端大人你会不会是累糊涂了?”

    他又转头对楫离说:“药师大人,你帮忙看看,端大人是不是气血烧脑了?要不要吃什么药压一压?”

    楫离忍着笑摊手道:“对此我也无能为力。”

    端墟却很认真地说:“这真是个主意啊,可以留着备用的,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真可以试试。

    元锐立反驳道:“现在是我们在攻打悍殇啊,打不过退兵就行,哪儿有什么万不得已一说?而且你们觉得君上会答应这种荒唐的建议么,能答应么?”

    端墟执意坚持:“可是万一说不定呢?利益相关嘛,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诱惑,我想僖王也一定会动心的,毕竟僖王也是个正常人吧?”

    元锐立“……”

    两人争论了好一会儿,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风倚鸾在中间劝解:“我们还是先讨论更要紧的事情吧,这个破天荒的念头,能不能放到最后再商议?”

    端墟这才作罢。

    四人开始正经地商议军战之事,但也没能商议出什么靠谱的计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无法确定卜肃趋的想法和打算。

    ……

    等到了晚间,天黑之后,舞茵痕才又传讯给端墟。

    “我打听到,卜肃趋从午后开始,把那些从寇重五军中逃回来的有修为的将领全都审了一遍,我具体并没有看到是如何审的,但听说卜肃趋还给他们用了识谎符,又仔细辨别了他们有没有易容;白身士卒暂时还没有被排查,但听说我等姐妹也已略微受到了怀疑。

    “卜肃趋的修为只比我低一阶,而且他并没有寇重五那样好色好乐,更不像寇重五那样好糊弄,所以我不敢再轻易靠近他,也不敢轻易给他使用迷香,怕万一被识破便不好办了。”

    “他们此时仍在中军大帐中商议计策,若有新的情报,我定会及时传讯告知。

    “对了还有!今晚一定要让元将军多多派人守夜巡防,我看他们似乎有半夜出动的意思!千万不可大意!”

    ……



    收到舞茵痕传来的消息之后,风倚鸾以及元锐立等人全都不敢睡,穿得整整齐齐,坐在大帐中,并派出几名小将,静观悍殇军的举动。

    元锐立又下令,命全体士卒和衣裹甲、静卧养神,可以小憩打盹,但不许睡得太沉。

    于是这夜,整个玥阖大营中都是紧张兮兮的状态,连一个敢打呼噜的都没有。

    ……

    半夜,寅时初刻,陉岭关内还没有太大动静,但隐隐已能看见人头攒动,舞茵痕终于又传来讯息:

    “两个时辰之前,卜肃趋与鼎王(悍殇国现今的国君是鼎王,名为横高羊)通禀了军情,征得鼎王同意,他们此时连夜带着二十二万人要撤离陉岭关,大军已经在整装收拾,半个时辰后,便开始撤军,我也一同随他们离开此地。

    “我打听到,卜肃趋将会留下一座空的关城,并会启动位于陉岭关地下的机关防御大阵,这个机关防御大阵是悍殇国在很久以前所布下的,距今具体已有多久我没有打听到,但听说此阵等级为七品,且大阵内的机关十分凶险,除非知道如此破解,否则一旦踏入就会送命。

    “大阵一旦开启,不仅从地面无法通行,而且从空中五十丈以下,皆无法逾越。所以即便是一座空的关隘城防,恐怕你们也很难通过。

    “此外,卜肃趋带兵撤退后,将会在距离关城以南,大约三十里的地方设下阵法埋伏,即便你们能侥幸破解开大阵中的机关,幸运地通过陉岭关,下一步仍会遇到埋伏。

    “我暂时只打探到了这些,我得先随大军南撤了,请转告玥阖君臣,万望谨慎,不要因为与我有约定在先,便冒死闯关。应徐徐图之才是上策,我在悍殇国只要不暴露身份,便还能继续混下去,以待时机。保重。”

    ……

    元锐立听完舞茵痕的消息之后,面色凝重,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们白紧张了半晚上,本以为对方是要偷袭,没想到他们是要撤兵……”

    “是呀,白紧张了。”

    元锐立又用沉重的语气说:“舞掌柜说得没错,据玥阖史官记载,曾经,在我玥阖非常强大的时候,悍殇国为了能与我玥阖抗衡,防止我元家的先祖攻入悍殇的地盘,便耗费巨力,在陉岭关关城的地下,修建了一个规模庞大的机关大阵。

    “此阵的确是七品大阵,启动时,大阵便会自行升至地面,用来防御我玥阖,而且防御范围能高至五十丈的高空,也就是说,有修为的将士们只能从高空中飞过去,普通士卒根本无法通过……

    “当然了,据记载,他们还在空中有另外的阵法,能防御拦截有修为的将士,如今空中的阵法肯定早就不存在了,但地下的大阵还一直存留至今。”

    风倚鸾随口说:“很久以前的大阵?早该生绣了吧?还能正常运转起来?明天我去砍一砍试一试!”

    元锐立说:“若一直用少量灵力维护着,不一定会失效,当然了,我只是在记载中看到过,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机关大阵。”他又摇头叹气道:“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启用了这个!”

    听他的语气,心中明显已有退却之意。这机关大阵太危险了,还是退回玥阖去最为稳妥啊。

    端墟的神色却一直很轻松:“依我之见,元将军不必犯愁,可以请晏太傅来,帮忙破解机关,这似乎也是他的爱好和消遣之一啊。”

    风倚鸾诧异道:“晏太傅还喜欢捣鼓机关?我为何不知道?”

    端墟呵呵一笑:“鸾姑娘在宫中呆的时间还没有我长吧,你在宫中的那段时间,晏太傅一心忙着种植你带去的顾影灵草、又熬药浴、又捏大药丸,后来你去皇都太学中混日子,晏太傅也理顺了药汤那一摊事情,便有闲暇琢磨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被我遇到过几次,所以知道。”

    风倚鸾:“……”

    元锐立点头道:“晏太傅最为博学,也的确喜欢折腾那些。”

    端墟却伸出和,轻轻拍着元锐立的肩膀说:“卜肃趋一撤走,那陉岭关便是空无一人的空关,这对我们很利,我认为有很大希望能破解开关城内的机关大阵。”

    “如何有利?”元锐立表示不明白。

    端墟说:“因为既然是一座空关,便不怕有人看到我们,我和尘三斗便都能出手相助;元将军你再请晏太傅来,让晏太傅负责动脑子,拆解机关;我与尘三斗则负责出力,暴力拆解,如此一佛必能无伤通过,战领陉岭关。”

    元锐立把身子往外斜了斜,试图躲开端墟的手,说:“端大人说得很轻巧,但是,那机关大阵是七品大阵,而尘三斗前辈才只是六品高阶啊。”

    端墟相当执着:“无妨,年深日久,总会有几处卡壳不灵的吧?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这时,风倚鸾随口说:“冽蕊前辈是七品中阶的魔尊。”

    端墟马上接过这话,使劲点头:“对对,还有魔尊前辈!……总是很少能见到这位前辈,差点把她漏忘了!”

    他又看向元锐立:“这不就齐了?有脑子,有法力,元将军还愁什么?”

    元锐立抱着一丝希望,转头看向风倚鸾,轻声问道:“不知公主是否随身带着那位魔尊前辈?”

    风倚鸾实话实说:“当然带着,我一直都随身带着她的。”

    元锐立“……”

    他再无话可说,他心中虽然有胆怯和退却之意,但架不住端墟一股脑的冲劲,以及风倚鸾这种毫无立场式的客观帮腔……

    他又抱着一丝希望,试图问楫离:“药师大人如何看?”

    楫离一直都没有开口表达意见,此时他见元锐立问他,便不假思索地说:“我随鸾姑娘之意,她若对破解机关大阵感兴趣,我便陪着她一起去。”

    元锐立顿时只觉得胸口一堵,被楫离的这句话虐出了内伤。

    同时被虐到的,还有被他小师妹抛弃的端墟,而且被虐得更重……

    元锐立见三人都有尝试去破阵的意思,最后挣扎道:“但是即便能侥幸破开机关大阵,通过了陉岭关……但舞掌柜不是说了么,接下来还会有埋伏……”

    端墟说:“埋伏怕什么?我们盼得就是能与那卜肃趋正面交锋!”



    端墟说:“有埋伏怕什么?我们有鸾儿,有元将军,有十方士气大阵和将印法宝,盼得就是能与那卜肃趋正面交锋,只要能逮着机会,灭了卜肃趋,悍殇国剩下的其他人就都好对付了,而且,我们还有舞掌柜做内应,她必定会及时通传最关键的消息,助我们大败悍殇国!”

    元锐立还在迟疑,说:“舞掌柜不是说,卜肃趋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么?万一……”

    端墟终于沉不住气,站起身说:“元将军,你又畏畏缩缩了!舞掌柜身处于虎穴之中都不怕,你怕什么!如果实在不放心,就依我之前的计策,让僖王也混入悍殇军中去做内应,你看行不行?”

    “端大人,别闹,君上最近脾气挺好的。”元锐立几乎元言以对。

    端墟这个主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更不必再提了!

    但是一柱香的工夫之后,元锐立被端墟说服了……他取出了一张传讯符,按照端墟的意思,给僖王传话。

    很快,四人同时听到了僖王暴怒的声音。

    “胡闹!尔等当真是胡闹!”僖王在那一头发脾气道:“既然如此,便退兵回来算了,大半夜的,元锐立你们是不是在说梦话?还是寡人在做梦?居然要让寡人易容?去悍殇大军中当内应?你们几个人的脑子是不是也被融吟河水泡糊了?”

    风倚鸾用手捂着嘴、憋着笑,一边憋笑,一边摇头,差点笑岔了气。

    元锐立尴尬地说:“君上大概有起床气。毕竟大半夜被吵醒,心情肯定不会好的。”

    端墟却也拿出一张传讯符,一本正经地劝僖王:“君上,这主意真挺不错的,还望君上三思。”

    过了半柱香的工夫,僖王才传话回来,这一次倒是没有再暴怒,心平气和地说:“如果太难打,就撤兵回来吧,或者驻守在关城外,等他们议和。此番鸾儿已经斩了对方两名主将,还俘虏了那么多苦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寡人的预期,实在不行就议和算了,早点议和,也好让那些逃难的庶民早些回家去,莫要在境内四处流窜。”

    端墟还想再劝,想用机不可失一类的话劝僖王。

    僖王说:“寡人接着睡了。”便抛下元锐立和端墟,再不理会他们。

    端墟看看元锐立,元锐立此时很有底气地说:“端大人莫看我呀,我尽力了,君上说得很有道理,如果太难攻打,不如撤兵回玥阖算了。”

    端墟摇头叹气道:“唉,只可惜将印兵符不在我手中,否则……”

    “否则你想怎样?”

    “真想把元将军你捆起来装到麻袋里,然后我易容成你的模样,拿了你的将印,带着人马继续攻打悍殇啊,可惜,我不会你的那些术法和阵法,一出手必定会露馅,否则,真可以考虑这么做。”

    元锐立一阵紧张:“端大人你竟有这样的想法!?”

    端墟呵呵一笑,说:“随口一说罢了,不会真那样做的,唉,天快亮了,睡吧睡吧,明天一早再想办法。”

    ……

    第二天一早,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僖王主动命高大人传讯过来。

    “僖王终于想通了?”端墟问。

    元锐立摇头:“厌涂国入侵我玥阖,据良问书说,厌涂国的卫虒昨夜已经夺回了岩齿关。”

    “哦。”端墟轻轻一笑,开始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他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了会是如此。

    楫离问:“是我们之前已经攻战的那座关城?”

    “没错。”元锐立说。

    风倚鸾也摇着头惋惜道:“唉,去年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一夜的工夫便又丢了?”

    端墟问:“那么僖王现在是何态度?”

    元锐立没有直接回答端墟的问话,只转述了僖王传来的消息:“卫虒现在已经围困了犊夏城,良问书将军守在犊夏城中,眼看就要守不住……君上已经与崮栾国的国君,宏王‘西门望海’通过消息,崮栾国已经允诺即日便会发兵相助,帮良将军守住玥阖北境,至少不会让厌涂再逼至抵塗城。”

    “哦。”端墟不疼不痒地哦了一声,又问:“除此之外,僖王还有何打算?”

    “君上说,让我们从悍殇撤兵,以最快的速度去支援良问书,以守住季分城或者抵塗城。”

    “昏策!这纯粹是昏策!僖王还没有睡醒么?”端墟用恨铁不成钢的态度摇着头说道。

    元锐立似乎也感觉这样不妥,便问:“端大人有何见解?”

    端墟像师长一样问他:“你先说说,你是如何考虑的?”

    元锐立正色答道:“往来疲于奔命,只会陷入被动的境地。我们若从陉岭关退兵,千里奔波,南北跨越了玥阖全境,去到最北边去救犊夏城……这纯粹是被敌国牵着鼻子走。”

    端墟呵呵一乐:“没错啊,元将军此时终于清醒了?”

    元锐立轻声说:“不敢,兵书上讲过这种情况,所以知道,不能这样来回奔波。”

    风倚鸾说:“我也听明白了,元将军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赶着去救犊夏城,那么悍殇的卜肃趋肯定会立即杀回来再次攻打城涿渡口,仲国想和良温闲将军肯定守不住;等我们好不容易打退了卫虒,融吟河这边肯定早已失守了,到时候,我们还得再赶回到这边来应付,若这样来回折腾几次,普通士卒们肯定吃不消,那么元将军的大阵便无法支持,我们……必败无疑。”

    “没错。”端墟说。

    元锐立以小心讨教的态度再问一次:“那么端大人有何妙策?”

    端墟此时不再卖关子,简单明了地说:“以不变应万变,依我之间所言,不要管北境和厌涂国的卫虒如何,那边不是有崮栾国派兵帮忙么?我们就一心一意地全力攻下陉岭关再说!”

    元锐立迟疑道:“但是要攻下陉岭关,那七品的机关大阵,听起来很难啊。”

    风倚鸾看着元锐立仍然缩头缩脑的态度,终于也急了,这一次,面对此种情势,她站在端墟这边。

    此时她恨不能捏着元锐立的脖子,把他拎起来使劲摇晃一阵,再用力拍打拍打,最好能把他脑袋里面陈年的积水全都摇晃出来,才好解心中的恨痒之急!

    但她忍住了,毕竟元锐立是玥阖国地位最高的武将……

    她只是站起身说:“废话!不难还需要我们打吗?你们这一对君臣,简直要累死人了!世上只有吃饭不难,势如破竹战无不胜那都是戏文传奇故事里编造着让人看着高兴的!元将军你醒醒,你的战意呢?战意呢!为什么几乎每天都得让人给你鼓一次劲才行?为什么每天都得让人给你鼓一次劲你才能下决心出战?你盯眼看看,敌国前后夹击,都打到家门口了,还要因为怕难就不敢出手么?!再说了,有本公主在,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