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扬眉：“这不是小学妹吗？来找扬子？进来进来，我们男生楼最欢迎妹子到来了。”
他吹了声口哨语带调侃。
顾唯一尴尬的向他点了点头，脚步已经跨进了陌生的寝室里，正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而这时赵齐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变了一下，回身正要说什么，顾唯一手里的书已经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整个人都被震在了那里，目瞪口呆。
只见从洗手间里正出来一个人，他是沐歌，但，他又不是大家眼中所熟悉的沐歌。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两手正扶着门框，看到顾唯一时，他也瞬间震惊住，随即，眼底闪过了一抹绝望，他的指关节握着门框有些发白，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
顾唯一看到，他黑色的长裤下，一条腿站的笔直，而另一个——
随着他刚刚拉开门的动作，那条裤管空荡荡的晃动了几下，那里，是他右腿的位置，可是，是空的……
顾唯一大概和所有崇拜沐歌，喜欢沐歌的妹子们一样，只以为他的腿脚是受过伤，所以有时候会拄着手杖，有时候则走路有些微的跛。
但谁也没有想到过，比这严重的多，他没有右腿……
她分不清自己那瞬间的震惊和心悸了，只知道这个突然撞见的惊天秘密冲击着她的内心，那一刻，她竟然有一种窒息感，甚至不明所以的心疼。
这，就是沐歌的秘密？
她甚至不敢再盯着他的腿看，可是那个画面却不停的在她脑海里打转，似乎是从膝盖那里……他到底，出过什么事？
“抱歉，吓到你了。”
沐歌的声音突然变的很是低哑，他脸上有深深的无奈和绝望，说出口的话竟也带着一丝自嘲。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的一面就这么暴露在她的眼睛里。
沐歌不是个完美的人，从来都不是，他甚至没有一个健全的身体，他是个残废。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他也已经淡然接受了事实，会面对各种异样的目光。
可是今天在她的眼神下，他居然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甚至自暴自弃的用单脚跳回了寝室，再一次在她的眼睛注视下，如同自我放逐。
赵齐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一时疏忽就让一个女生进来了。
他盯着顾唯一的脸看，只要她说一句不好的话，他不介意粗暴一点把她丢出去。
毕竟，美女和兄弟，他只会选择后者。
顾唯一的眼眶莫名的有些发酸，她看到沐歌就那么坐了下去，他的位置，正好让右腿正对着寝室门的方向。
也许心里还是介意，他拿了一件外套盖在了腿上。
这个时候天气其实还热，他的外套却有些厚度，而从头到尾，他坐在桌边，没有再看她一眼。
顾唯一后悔自己的唐突了，她想，他一定生气或者、或者更多的是难堪？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傻傻的站着，她应该表现的正常一点。
没有关系的，沐歌还是沐歌，她的呆愣才是最不礼貌的表现。
她深吸了口气，俯身捡起了那本书，再抬头时，脸色已经平静了，“沐学长，其实我是来还书的，已经借了好久了。”
她的语调还是带了些轻颤，眼眶也莫名的发红。
赵齐见状，叹了口气，他该庆幸，顾唯一不是那种女生，她没有马上吓的尖叫，然后马上逃走，接着将沐歌的事散步到整个校园。
其实现在除了大四的这届学生，底下的学妹是不知道沐歌的真实情况的。
他已经尽量在校园里低调了。
赵齐拿了件T恤穿上，又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聊，我出去买个东西。”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掩上了门，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
“沐学长。”顾唯一又喊了一句。
沐歌似乎心不在焉的很，许久他才点了点头：“嗯，放下吧。”
他始终没看她，似乎讨厌的紧。
其实只有他知道，他是不敢看她，这个让他觉得温暖的女孩，他害怕在她的脸上看到同情或者，厌恶。
那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打击。
顾唯一也明白，她不小心撞见了他的秘密，这个时候是应该告辞走掉的。
但她就是觉得，如果她就这么走了，沐歌，他的心情一定会更难受。
“其实，我今天陪笑笑出去见网友了。”
她突然又道，看了看他们有些凌乱的寝室，“我能坐下吗？”
她真的太平静，语气也更加自然了。
沐歌有些奇怪，他终于忍不住转脸看她，他在想，她为什么还不走？她不害怕吗？
然而她的脸上却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的谨慎，还有些别的东西，而他所害怕的同情和厌恶，并不存在。
沐歌分不清他此时的心境是怎样的，他该松口气吗？
可是，在她面前，他还是自卑了。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请坐。”
顾唯一也没挑，随便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她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脑子里的震惊还没有退去，其实还是被惊愕着。
她害怕自己会无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伤害到他，于是只能拼命在脑子里想办法转开注意力。
“笑笑去见网上的男朋友了，我都没想到会是陆一扬。”她道。
沐歌微愣了一下，他突然有些明白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喝水吗？”他问道。
“不用。”顾唯一摇了摇头，她几乎都不敢看他。
但沐歌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坚持起身要帮她倒水，顾唯一也站了起来，她往前走了一步，又顿住。
她想，她不能动，沐歌一定有他的用意。
如果这个时候她作为一个客人却帮他倒水，他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她在同情他的腿脚不便？
这对他来说更是一种伤害。
她几乎屏着呼吸，看到沐歌帮她倒了一杯水，他的动作其实很娴熟，毕竟他生活上一直独立，甚少找人帮忙。
这时的天气还热，W市每年如此，午休时在寝室，沐歌便没有戴假肢。
连室友都已经习惯了，只是没想到会意外被顾唯一看到。
从此也不用再隐瞒，只是，她怕是以后都不敢再接近他了……
“这个水杯是干净的。”
顾唯一小心的双手接过来，捧在手心里，烫的她很想立马脱手，甚至想尖叫。
沐歌见状，叹了口气：“傻瓜，放在桌子上。”
他的声音稍稍恢复了正常，却有一丝无奈，却还是那么的好听。
顾唯一赶紧照做，她也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有点傻了，看着他，忍不住想起了游戏里的他，两个人真的一点出入都没有，很好对号入座。
他的现实，还有网络，都是一种性格。
想到某一天晚自习，她还告诉他自己的游戏ID。
她微微嘟了下嘴：“青辰。”
“嗯。”他没有意外，答应了一声。
她去见过陆一扬了，那小子当然不会保守秘密，全说了。
“那个时候，我和笑笑一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了，你为什么否认呀？”她倒不是质问，只是忍不住问。
沐歌垂了垂眸子，他淡淡的看了眼自己的腿，“承不承认没什么区别。”
在游戏里，他可以随时出现在她身边，他可以骑马，可以奔跑，可以跟在她后面，逛遍地图风景，但现实是，他连快走都不可以。
遇到阴雨天气，甚至冬天的下雪天，他甚至没办法戴假肢的时候，只能窝在寝室里。
游戏给了他另一种体验，他沉迷其间，抽身时却没办法留下自己的真实讯息。
“就算你想在游戏里隐瞒吧，不过我还是好意外，居然会在游戏里面认识。”顾唯一自然不会纠结的追问他否认的原因。
大约，她现在面对沐歌，还是存了些小心。
但却也按捺不住一种惊喜，毕竟他们认识那么久了，现实，游戏都有交集，是很好的朋友。
“我也没想到，一开始并不知道，是你自己告诉我ID的。”沐歌弯了弯唇，神情似乎变得轻松了几分。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你要玩。”顾唯一轻瞥他一眼，抱怨道：“所有人都在打听沐歌大大的ID呢，你应该都看到了吧，她们都以为你去玩人妖号了呢。”
谁知道他会埋的这么深呀。
两人说起了游戏，气氛似乎变得融洽了许多。
他的腿盖着一件厚外套，其实有些闷得慌，但是跟她说话，却也能转移注意力，随即就忘记。
“对了，我们的游戏电影现在怎么样了？喂，你好腹黑呀，你自己就是玩配音的嘛，你还让我去找学校里的人帮忙，不会就是让我来找你吧？”
她说着，听他笑了一声，莫名就噤了声。
沐歌笑起来很好看，有浅浅的酒窝。
她明明是想要调节气氛，话却似乎有些暧昧，她赶紧要打住。
沐歌却承认了，“是啊，其实是真的想让你来配云裳，不过看来你心情不太好，也没心思弄，我已经交给社团里的人了，小幽最近也进了社团。”
“沐幽？幽幽我心？！我晕了，其实很好猜的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青辰啊，呃，沐学长——”
她本来是真的得意忘形，下意识的叫他游戏里的名字，等到察觉时，又赶紧恭敬的叫了声学长。
沐歌倒是被她逗笑了，他突然在她面前没有紧张没有绝望了。
就如同以前一样，这个女孩让他觉得温暖。
她似乎忘记了他的腿给她带来的震撼，侃侃而谈着他们最熟悉的话题。
“你叫青辰也可以，怎么习惯怎么来，那我就叫你一一。”
他其实喜欢叫她游戏里的名字，好像这样便是独一无二的，他用习惯来打说词，顾唯一也不能说不行。
然后她就问出了疑惑：“对了，我们大家取名字，一般都会把自己的名字代入进去，你怎么没有啊？”
“这个不是每一个人都这样，更何况，我还真的怕被人找出来。”
学校里的女生或者其他的网上粉丝都有些疯狂，但她们崇拜喜欢的并不是他本人，只是一个声音，或者一个剧的角色，他想。
“你这么说，你的粉丝要伤心死的。”
“那你伤心吗？”
他突道，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似乎也得意忘形了。
顾唯一愣了一下，她摇摇头：“我当然不了，我一早就知道沐歌大大的身份了嘛，我也是你的小粉丝哦。”
沐歌静静的看着她，她生的真美，恬静中又带了些调皮的灵气，转动着的眼珠子满满都是俏皮，这个女孩，无疑也是善良的。
最初她明明也是吓到了，连书都掉到了地上。
可是冷静下来，她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给了他极大的面子和自尊心，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候，将他拖了回来。
粉丝吗？
他倒从来不知道她是粉丝呢。
“你知道吗？楚笑笑最喜欢你了，她知道青辰就是你的时候都快哭了，她明明是去游戏里面约男神的，陆一扬就有些不高兴了，那两个人差点没吵起来。”
她绘声绘色的给他讲那两个人见面的事，“还有啊，陆一扬拿着面具，好二的。”
以前，顾唯一和沐歌相处，话并不多，大约她是对这个稍显冷淡的学长存着敬畏之心，不敢造次的。
但也许是拜天涯这个游戏所赐，她越发的在他面前自然了。
“他们吵架了？”沐歌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几天陆一扬天天在寝室里说他的网上女朋友，大家一起玩的游戏，都知道。
可是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没有啦，他们就是典型的打是亲骂是爱，那两个人都是属于欢喜冤家型，不是真的在吵架，我和郭学长走的时候，他们脸还红着呢，你就等着吧，陆一扬肯定会向你们寝室宣布他有女朋友的事，呀，他肯定还要请我们寝室吃饭呢。”
顾唯一的话突然很多，她甚至有些急切，大约内心深处，她希望他忘记自己贸然闯进来的那瞬间吧。
“他以前还向你表白过。”沐歌微笑。
顾唯一就尴尬了，她摆摆手，“那个，往事就别再提了，再说我跟他又没有怎么样，现在他可是在跟我的好姐妹恋爱呢。”
“这本书你看完了？”
沐歌真的很喜欢跟她说话，听她说话，自从他出事后，人生就变的孤寂起来。
哪怕有很多的粉丝，有追随者，可是私下里，他却仍旧是寂寞的。
没办法打开心扉，没办法让别人知晓他的残缺。
他看不出来顾唯一是什么想法，但她拼命的让他放松，转开注意力，他却感受到了。
这个女生，其实也很体贴。
“嗯，我看完了，早几天就想还你的，可是后来有事一直没来，还是王语嫣带给我的，对了，她也玩天涯了，可是我们寝室都不知道她的ID。”
“我也不知道。”他立刻道。
“是吗？话说，神仙姐姐都追你一年了，你都没动凡心呀？”她又突然变身成了八卦的小女生。
真的把他当成游戏里的青辰，无所顾及的好朋友吗？
沐歌有些无奈，“我这个样子，人家又不知道情况。”
这句话，他说出来倒也没有自嘲的意思，顾唯一的脸色却微微变了一下。
她控制不住自己，往他的右腿看了一眼，之前的画面又在脑海中闪过，胸口又莫名的有些窒息起来。
她的声音也变的激动：“你怎么了！我觉得你就是个完美的人，你性格好！你很乐观，你很坚强，你声音好听，你长得也帅，最最重要的是，你在各方面都是个优秀的人！”
所以，老天爷看他太过完美，所以才会夺走他的右腿吗？
但那又怎么样？
她觉得他还是完美的，他有值得女生喜欢的本钱。
她这样迫不及待的夸奖，让沐歌愣住了，他倒是从没想过，有人在看到他的残腿后还把他夸的全身是优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面胸口是满满的感动，一面却又自我怀疑。
“你是同情我吗？”他下意识的问道。
顾唯一皱眉，她站了起来，“我才没有同情你，其实你不知道，每个人都不会过的很如意，我自己的人生都过的一塌糊涂，都没有人同情我。”
她的声音低落了下去。
沐歌想起前段日子她在游戏里不开心的样子，似乎就是现在，她都被一种愁绪困扰着，并不开心。
是那个男人的原因吗？
顾临……
他收敛了神色，轻声道：“好了，你坐下吧，被你这么一说，我都要骄傲自大了。”
顾唯一提起自己的事，情绪就不太好了。
沐歌见状，他打开电脑，开了一个影音文件夹，“给你看看红颜劫。”
“好啊，没想到居然是沐幽写的，好虐。”
“你在游戏里面就说过了。”
“我觉得最好的结局，还不如大内侍卫长带着公主私奔呢。”
“那薛少岩和云裳呢？”
两人边看边讨论，说到这个，身为主演，都有些不自在了。
好在顾唯一突然机智了一把，她看他一眼，抿抿唇：“他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沐歌倒是愣了一下，他说的话里不乏一些试探的成份，但都被她巧妙的化解了，也许，她对他真的没有那种心思。
因为看同一台电脑，两人离的有些近，她身上有淡淡的清香飘过来，他有些微微的恍惚。
他没想到做为青辰，他们两人的关系可以这么近。
“上次楚笑笑说你的电脑坏了，现在呢？”
“我拿去修了，硬盘烧了，W市的气温可真恐怖呢。”
“夏天要用散热器降温的。”
“哦，我从来没有用过。”
“改天我帮你买一个。”
“啊？不用不用，你已经说了，我自己就去买了。”
她摆了摆手，说了半天倒真的有些渴了，之前沐歌倒的水也有些凉了，她端来喝，他看到了，眼神暖了暖。
他想，能够和她坐在一起聊天，都是一种快乐。
“一一。”
“嗯？”
“你遇到荆棘了吗？”
他突然问，而她居然不可思议的秒懂，这是游戏里面讨论的话题，不对，是歪歪里面，他告诉她，女孩子不要受委屈，女孩子是要被宠的。
她也挺好奇，沐歌真的没有交过女朋友吗？
他应该，会很宠他的女孩吧？
顾唯一垂了垂眸子，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没敢看他。
“也许遇到了，所以，我现在停下来了。”
“那，你不想，重新找一条路吗？”
“还没找到呀，等真的发现了再说吧，奇怪，跟你聊天，我的心情变的好了点，一定是因为游戏里的青辰跑出来的原因，怎么办，我就说你像个老师嘛。”
顾唯一打趣道，跟沐歌相处总会感觉很安心，以前或许还带了些敬谓，现在因着游戏里相交的身份，反而更加自在。
沐歌笑了笑，她既然这样说，他也不好再多问。
但显然，她和那个顾临出问题了。
他没有特意去打听过顾临，一开始只以为他们是兄妹，现在看来他们其实是交往过的，只是，会不会已经分手了？
在沐歌的人生中，已经有六七年没有跟女孩子深交过，除了自己的亲妹妹。
他深知自己的样子，因为曾经吓到过别人。
但现在看着顾唯一，他的心渐渐暖了起来，眼里也不禁带了一丝炫然。
顾唯一将游戏视频看完，有些感慨的叹息了一声：“拍的真好，如果不是亲自经历过的，我都要佩服了，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话说如果放到官网，说不定还会被游戏公司拿去当宣传呢。”
“游戏还没有公测，暂时不会有这种活动，而且拍游戏视频的其实有很多，这个就当是留念吧，也是我们社团自己的作品。”
沐歌说到这儿，突然看着她说道：“你要不要来我们社团玩玩？”
“诶？你不是收人都很严的吗？”
要知道，凭着他的名气，他的社团根本不用招人，也根本不缺人。
“嗯，你都当云裳了，自然是已经过关了。”他笑道。
他好像突然变的很爱笑，顾唯一又被他的笑容闪了眼，虽然她觉得拍游戏视频和配音是两码事，不过还是点头了：“行啊，反正大学里就是要长见识。”
沐歌拿了张社团申请表格给她，又取了一支自己的钢笔。
“你先填一下，对了，有一寸照片吗？”
“有的，明天拿给你。”顾唯一边说边填表格，沐歌在旁边看着她的字，她的字很漂亮，是很漂亮的钢笔字，一点都不潦草，中规中矩的。
他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此时忍不住说道：“字写的不错。”
顾唯一愣了愣，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淡淡的，“哦，高中一直都有练字贴。”
那个人监督着，和她一起，将她以前难看的字体纠正了过来。
她想到某些午后，夏日炎炎，燥热的很，他搬来椅子跟她一起练字，告诉她心静自然凉这种没用的话，而明明他的字本身已经很漂亮了，而她竟然真的也坚持下来了。
顾唯一稍稍走神了一下，迅速的将表格填完了，递给了沐歌。
她的心情突然有些黯然，“那个，我先回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来究竟是在干嘛，但却不小心发现了沐歌一个大秘密。
尽管如此，她和沐歌却也相谈甚欢。
沐歌的眼睛轻扫了一眼她所填的手机号码，认识了这么久，他们两人都没有彼此的电话。
她要走，沐歌自然没有理由挽留。
他点了点头，稍稍坐直了身体，“嗯，我不送你了。”
大约是不想在她面前暴露残缺，他没有站起来。
顾唯一当然不敢让他送，她连连点头，自己出了寝室门还小心的帮他把门关好。
路过隔壁的寝室时看到了在里面聊天的赵齐，又向他打了声招呼，离开了男生楼，直到又站到了阳光下，她才大大的舒了口气。
感觉自己刚刚待的时间，仿佛都在屏息着。
她回头又看了眼男生楼，终于明白，为什么沐歌他们的寝室为何一直在一楼了。
也终于明白，以前两个寝室一起游玩，他都像是不合群一样，独自走开。
他的腿，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
一定疼死了。
顾唯一心里有些惋惜，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的寝室。
学校里的女生似乎没有人知道沐歌腿脚的事，她虽然被震惊到，但却也明白，这种事她不能跟任何人讨论，她一定不能说出去。
她的脑海里又闪过了沐歌一开始的脸色，只是面对一个人，他就已经那么绝望了。
如果校园里喜欢他的女生都在背后议论的话，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有了沐歌这件事的冲击，顾唯一的注意力小小的被转移了一下，暂时没有为顾临的事情而整日消沉。
她加入了配音社团，开始跟着沐歌学习这方面的知识，感觉好神奇，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声音可以分成好几种方式表达出来。
当然，社团活动她都只是混着玩，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学习上，她要开始为专业英语四级考试做准备了。
因此，连早上的懒觉都不睡，每天早早的起床去晨跑顺便听英语练习。
寝室里，楚笑笑和陆一扬打的火热，两个人已经正式确定了关系，晚上卧谈会，她宣布周末陆一扬要请她们寝室吃饭。
她声音里都洋溢着一丝幸福，还特别叮嘱：“你们都得给点面子啊，神仙姐姐你不会不去吧？还有甜姐，都要去啊。”
王语嫣在学生会混的如鱼得水，跟许宸一直有些暧昧，但两人又都没承认过正式交往，谁都知道她的目标还在沐歌身上。
是以这个一入校就被列为校花人选的女神到现在也没恋爱。
原本她觉得楚笑笑这么高调还有些想讥讽她，毕竟陆一扬可是追过顾唯一的。
但现在被她这么一点名，她也没将那刻薄的话说出口，只是说了声好，陆一扬请客，沐歌应该会去吧？
呵，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主动追一个男生，居然会这么久都拿不下。
反而与他相处，都得靠这种机会了。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目光顿时有些幽深的转向了顾唯一所在的位子。
甘甜也答应了，她最近跟室友处的十分尴尬，虽然楚笑笑极力想要她和唯一和好，但顾唯一却很淡漠，表面上不会让她没面子，但实际上，她再也不会叫她姐姐，跟她说心事，甚至基本上不跟她来往。
她处在这种情况中，自然没有再跟顾临发过邮件，而那位顾先生什么也没说。
可最近也没出现过。
她不知道结果如何，却也希望能跟室友缓和关系，毕竟她们还得住三年。
顾唯一在旁边不满道：“你怎么没问我啊？”
“废话，你当然得去了，你敢不去么。”楚笑笑声音里一片威胁之意。
顾唯一感慨道：“唉，没想到我们寝室是你先有男朋友哦。”
这句话说完，大家心思都不一样了。
王语嫣首先便说道：“你说错了吧？你和顾临不是早就好了吗？”
“对呀，唯一，你们怎么样了？”楚笑笑也立刻问道。
她还记得暑假里看到的那些绯闻，当时都惊呆了，可是后来吧，因为陆一扬的事，她就忽略了一直忘记问。
甘甜自然不会插到这个话题里去。
而顾唯一也一下子就沉默了。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起这样的话题。
她不肯说，王语嫣却酸酸的道：“我听说前两天你去男生楼找沐歌了。”
她其实想说的不止是这些。
她怀疑顾唯一是不是受不了异地恋，于是又在这边搭上了沐歌。
总之女人的第六感总让她觉得顾唯一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威胁，这么久以来，沐歌对她冷冷冰冰，几番拒绝，可偏偏对顾唯一却是若即若离，不但让她加入了他的社团，听说两人经常一起自习。
甚至他们两个是真的传过绯闻的。
“我找沐学长有点事。”顾唯一淡淡的说道。
王语嫣呵呵的轻笑了一声，“是吗？私事还是公事，需要找到男生寝室去？如果我没记错，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顾唯一突然烦躁：“跟你没关系。”她和顾临的事情完全没必要告诉王语嫣。
王语嫣抓着她不肯放：“当然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不想看沐歌被蒙在鼓里，他大概不懂得什么叫表里不一。”
她针锋相对，顾唯一也冷了声音：“沐学长不是那么无知的人，我想你没必要替他担心。”
她突然在想，王语嫣这么执着的追沐歌，如果她知道沐歌的腿，她还会如此吗？
不管怎么样，她其实不想看到沐歌受伤害。
王语嫣其实有些爱慕虚荣，从一进校她就表明，要让学校最好的男生来配她。
所以，她最初就把目标定在沐歌身上。
“哎呀，你们干嘛说这个啊，换个话题换个话题。”楚笑笑眼见气氛不对，赶紧从中周旋，真怕这两个马上吵起来。
她同时伸手轻推了顾唯一一把，让她别再说了。
她大概能理解，顾唯一去见沐歌，只是因为青辰的原因。
要知道她那天就追着陆一扬问了好久青辰的事，搞得陆一扬都吃醋了。
卧谈会自然是不欢而散，王语嫣很是心塞。
顾唯一倒是转个身就睡着了，只是这一晚，梦里乱七八糟的出现了很多人，好像是她这些年认识的人都梦了一遍，甚至包括初中时的王子文。
她还梦见顾临居然问了她一个问题。
如果他和沐歌同时掉到水里，她会救谁？
顾唯一觉得，这个问题一向是女生才会问的，况且她的游泳都是顾临教的。
然而梦里的画面一转，他们真的掉进了水里，甚至是大海，海浪很急，连顾临都在挣扎，而沐歌的右腿空荡荡的飘浮着，看得她很是心悸——
这个梦她没有做完就醒了，她睁开双眼，好像梦里的那种紧张心慌都未停一样。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她伸手捂了捂跳的有些过快的胸口，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才不过早上六点，时间还早，她却已经睡不着了。
她经常会梦见顾临，已经习以为常。
梦里或者是小时候，或者是初见的时候，或者是住在旧公寓里的时候。
她和顾临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满满的回忆不时的冒出来，于是每一刻想起他时，心里都发酸的疼。
然而梦到沐歌却是个意外，是因为那天看到的画面吗？
她叹了口气，没再多想，自己悄悄的起床，洗漱过后，带着耳机去晨跑了，最近她连听歌都是英文的，早上会练听力。
早上的空气实在太清新了，也不会觉得热，她穿了运动服，一身青绿的颜色也显得特别的有活力。
顾唯一这样的起床困难户，一旦改变也让人惊奇。
只是没想到会遇到沐歌。
她选的是后面安静的小操场，平时人不是很多，这两天跑下来也没遇到过他，但今天却发现他在。
那个时候太阳才初初升起，沐歌穿了一身的白色休闲服，站在操场边慢走，简直就像副画似的，引来不少早起锻炼的女生们热烈的目光，他却像是闻所未见一样。
这一位的颜值其实很高，但他平时淡漠惯了，敢来搭讪的反而少了。
就连顾唯一都犹豫了一下，她的眼睛悄悄的掠过他的腿，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戴了假肢，一米八的身高丝毫看不出异样，温润的像是漫画里的王子。
许是感受到她的视线，沐歌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望向她。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微笑，那笑容映在晨光里，太具有诱惑力了。
顾唯一觉得，沐歌的眼睛一定会说话，他每次都像是施放了召唤术似的，引得人就不自觉得往他跟前跑，就像以前在图书馆那样。
她于是像个小跟班似的跑过去，打招呼：“嗨，沐学长。”
沐歌稍稍挑眉，沐学长三个字，就仿佛他们只是点头之交，又像是回到了之前的淡然相处。
他突而抿了抿唇，说道：“你不是都叫我青辰的吗？”
“呃……”
“难道你不把我当朋友？”
“当然不是了。”她只是习惯了叫学长而已，再说青辰毕竟是个游戏名。
“叫沐歌对于朋友来说你觉得没礼貌的话就叫青辰吧。”
“好吧……”他说的这么直接她也无法反驳了。
反正名字只是称呼又没关系。
“你怎么这么早啊？”她跟他并排走起来，她以为沐歌不会来操场锻炼。
“你也很早。”他笑着说道。
“因为我要晨读啊，我现在连听歌都在锻炼听力呢，顺便就来跑步了，你呢？”话一落，她就觉得自己又问了个傻问题。
沐歌却没多想，只道：“也是来锻炼锻炼，早上空气很好。”
“嗯。”
她试图慢下来，照顾他的速度，他试图快一些，跟上她的脚步，他自然是不能跑的，只是，他喜欢走路。
沐歌给了她一些考试的建议，又说会借她参考书。
两人就这么聊了一阵，他的速度终于还是慢了，长时间的行走，让他有些累，腿部也微微不适。
他才停下，顾唯一也立刻跟着站住不动，眼睛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沐歌见状，笑起来：“我真羡慕你们。”他看了看那些迎着朝阳奔跑的人，目光闪烁，良久，叹了口气：“你去跑步吧。”
“呃，其实我才不爱跑步呢，我就是找个地方练听力而已，我打算明天带本书来看。”
顾唯一听到他的话，却没有照做，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羡慕。
总觉得这个时候，她自己跑掉的话，他一定会很难受。
顾唯一的生活中从未遇到一个残疾人，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处，哪怕她跟沐歌以前相处过。
唯一能肯定的是，要照顾他们的自尊心，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沐歌自然能体会到她的用心，他的眼睛亮了亮，说道：“我明天带书给你。”
“……”
为什么突然感觉这像是某一种约定？
气氛变的有些暧昧，顾唯一赶紧转开了脸，她分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但跟他待在一起，是真的不讨厌。
沐歌还是让她去跑了两圈，她真的是不常锻炼，两圈下来，气喘吁吁都直不起腰了，MP3里的英文歌曲因为心不在焉也没仔细听。
她停在沐歌跟前，累的像条狗，“我不行了。”
太阳已经全部冒了出来，她跑了两圈，出了一身汗，此时拿手扇着风，脸色红红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