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整个二楼不时的有女佣换班打扫,继母分明就是在防他,防贼一样的防。
他心里冷笑,也许这里早就不是他的家了。
顾唯一看着他走过来,吓的直接又要蒙被子。
顾临三两步上前去扯她的被子,“别躲我,看在我这么辛苦爬上来的份上!”
“你别过来!“她惊慌失措的叫喊,下一刻已经被他捂住了嘴巴。
顾临坐在她床边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唯一,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顾唯一的半张脸都被他的大手遮住了,她只能眨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他。
他憔悴了好多,头发有些凌乱的散下来遮在眉眼处,他眉宇间俱是疲累,他身上白色的羊毛衫似乎是被墙壁蹭脏了一块,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狼狈。
他居然是爬窗进来的。
她妈妈一定是不允许他来看她,所以他只能这样吗?
顾唯一突然有些心疼,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变成这样,总是要这么累的活着。
她真的不想再承受这些。
顾临的手缓缓的收了回去,他知道她不会再乱叫的。
他的心跳还有些不稳,气息紊乱的轻轻喘`息着,目光却是牢牢的攫在她的脸上,就这么短短的几天,她又疲了一圈,巴掌大的小脸只有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更大。
看出她刚刚还在哭,他皱眉,轻轻叹息了一声:“小蛮,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是我害你生病的,那天晚上——”
“你别说了!”顾唯一打断他,她背靠着床背,却将脸扭到了一边,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半张脸,她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样子。
顾临沉默下来,他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知道这些天她必然又遭受了她妈妈的洗脑,实际上他并不在乎继母的话,他只在乎她是怎么想的。
只是他也明白,这种情况下,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别说是她,连他的压力也是不小。
或许,还是他太急切了。
她的冷淡让他被冲昏头的又做了错事。
许久,他轻轻的伸手将她脸颊上的头发拨到了一边,别到了耳后,她的小脸上还有些湿,沾着泪水,顾临抬手去抱她的肩膀,她无声的挣扎着,他猛然用力,将她搂进了怀里,紧紧的抱着。
顾唯一死死的咬着唇,用双手去捶打他的背,眼泪却不停的往他肩头的衣服里流。
“唯一,乖,没事的。”
“什么没事,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我!”她终于哑哑的哭喊出声。
事到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天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顾临闷声说道。
大概所有人都误会了,包括她,可是天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就是担心她清醒后会怪他,会恨他,所以他一点都不敢让他们真的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我以前就说过,如果那样了……我就不见你了,我以后都不见你了!”她呜呜咽咽的说。
顾临伸手将她拉开一点,他沉沉的看着她的眼睛。
她泪眼朦胧,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好不委屈。
他深吸了口气,皱眉道:“没有,我们没有怎么样。”
“你还骗我。”他们都那个样子了,他还说没怎么样!
“最多就是抱着你洗澡了,其他的没有做。”他耐心解释道,绝不会让她用这种借口来离开他。
“混蛋,你以为我都不记得吗?!”顾唯一咬了咬唇,使劲的推他。
因为这件难以启齿的事,她根本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直接否认。
她顿时又气又急,拿过一旁的抱枕使劲的砸他。
顾临也不躲,他微微歪着头,费解道:“你确定你记得?你都记得什么?”
“你!”难道他还要让她来讲细节吗?“不要脸!”
“唯一!难道我做过什么事情我还会否认吗?就算什么都没有做过,我也会对你负责的!”怕她再钻牛角尖,他干脆厚着脸皮说道:“你记得的画面是不是我们在床`上接吻的?我承认,最多就是让你用手帮我了。”
他说着,眼神不自在的轻闪了一下。
虽说,这也已经超出了范围,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也不差那最后一步了。
可是做没做,他也得让她心里面清楚。
顾唯一有些愕然,半晌,她突然面红耳赤,继续拿抱枕砸他,“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把我带去那里,你怎么可以——”
“因为我喜欢你!”顾临抓住了那个抱枕,深深的喊道。
顾唯一愣住,他将抱枕丢到了一旁,重新抱住了她,深深的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因为我爱你,这份心从来都没有变过,小蛮,我知道你也没有变。”
“那又怎么样?!”他拿什么对她负责?
一年前不可能,现在就可以了吗?
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让我这么痛苦,你就不能放过我吗?”她小声的哭喊,瘦小的身子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顾临低头亲她的头发,“我也想,我也想放过你,可是我放不过我自己,唯一,你已经成年了,只要你愿意,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们。”
顾唯一闭了闭眼睛,她抬手搂在了他的腰间,顾临的身体好暖,她依赖这份温暖,她喜欢这份温暖,她也想要这份温暖。
可是,她不想活的这么痛苦,这么阴暗,永远躲闪,永远被责骂。
也许他的爷爷回来,他也会被狠狠的责骂。
只要她愿意,他们就能在一起。
这句话她一年前还相信,现在,她早就没有信心了。
那份信心是被他亲手打散的,之后再也聚不起来。
“顾临。”
“我在。”
“顾临……”
“嗯。”顾临的心很是忐忑不安,可是她现在抱着他。
“顾临,顾临……”
“乖,我在这里。”
她叫他的名字,他就答应着,一下下的亲吻她的头发和额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水,轻轻吻在她颤抖的眼睛和睫毛上。
顾唯一闭着眼睛,她的手紧紧的抓着他腰侧的衣服,指关节用力的泛了白。
她的唇也有些颤抖,就那么闭着眼睛问他:“顾临,你累吗?”
“……”他当然累,他用尽了心机,苦心的部署,就是想让她再回来自己身边,可是她对他没有信心了。
“顾临,我好累啊。”她喃喃着,将脸贴在他胸口。
顾临拿手指轻轻的梳着她的头发,“我知道,我们离开好不好?离开这个家,以后就不会再累了。”
“你知道吗?小时候妈妈经常怨恨的看着我,她说当初就是太相信男人,所以她离开了家,被骗了,之后,连娘家都回不去,她没有亲人了,她只能带着我,一个人生活,妈妈年轻的时候很可怜。”
顾唯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是她妈妈今天义正言辞的说不认她了吗?
她分不清自己心里的震撼是因为不舍还是因为对妈妈的怨恨。
她只知道,她真的已经承受不起顾临对她的爱。
“你不相信我?唯一,你怕我骗了你?”顾临的声音变的很低,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不,我只是,不想跟你谈恋爱了。”
“你说什么?!”他更加不敢相信的喊。
伸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她的脸色,她的眼神都是毫无生气的样子,是他让她变成这样的吗?
“我已经离开了你一年,我们这一年都相安无事,为什么现在又变成这样?顾临,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坏?我还欺负过你,我又任性又蛮不讲理,”她咬了咬唇,看着他:“你就让我再任性一回,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
每个人都来逼她,她要在怎么样的心境下才能再跟他在一起呢?
顾临没有说话,他合手抱住她,轻拍她的背,轻轻的叹息。
“唯一,我不想逼你的。”他只是无法克制,他真的太想念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了。
可是她心态还不成熟,她不是不要他,她只是不想再跟他像以前一样偷偷的恋爱,她想要的是一个结果。
“我明白,唯一,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乖乖的,我答应你,总有一天不会让你有任何压力的跟我在一起,再没有任何人阻止,好不好?”
会有那么一天吗?
顾唯一轻轻的摇头,她觉得自己盼不到那一天了。
“你最近这几天都关在屋子里,会闷坏的。”他突然转开了话题不再提这些,而他的眼神里却闪过了一丝坚定,他会让她没有烦恼,没有后顾之忧,不再被这些压力弄的崩溃。
“不想出去。”她闷闷的说道。
顾临伸手捧住了她的脸,“听我说,我不给你压力了,你也别将你妈的话放在心上,马上过年了,开心一点,嗯?”
顾唯一怔怔的看着他,她还有些弄不懂,他一下子就答应了吗?
再也不提那些事了吗?
“晚一点,出去散散心吧。”顾临又道。
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我保证,像年会的那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他最后又道,彻底的想要抹去她心里的慌怕和压力。
顾唯一垂了垂眸子,“我们都要忘记。”
顾临从窗台上跳到了花园里,如果不是房间里还有他身上的些许气息,她甚至都以为自己刚刚做了一场梦。
他并没有来过。
可实际上,正是因为他来过,她的心情才变好了一些。
只要他不逼她。
……
然而顾临是不逼她了,却不代表她的日子就好过,很快就到了过年,顾临的爷爷却并没有回来,据说老爷子又看到了什么新鲜的事物,要耽搁到年后才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刺激了李青曼,她居然大年初一就做了一件事。
吃过中饭后,下午顾唯一原本是在房里跟顾池玩,还有豆豆也在旁边,她妈妈就在这时进来了。
“唯一,你跟我出去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顾唯一愣住,她抬眼看了她一眼,不解道:“带我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妈妈给你一个惊喜。”
李青曼说着,直接将她拉了起来,“快把你过年的那件外套穿起来。”
她说着还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长发。
顾唯一惊着了,她直觉,她不会给她惊喜,只会给她惊吓吧?
可是今天是大年初一,她总不能带她去外婆家。
“到底要去哪?”
“我们去喝咖啡,我们母女两个很久没有一起逛街了。”
李青曼笑说,又回头向保姆吩咐着:“你看好顾池,待会让先生跟他玩。”
“好的夫人。”
顾唯一就这么不甚情愿的被她妈妈拉出了门。
临出门前套上了她那件白色的呢子大衣,是被王伯送到了万合广场。
两人下了车,大街上的人很多,到处都是一片过年的喜乐气氛,只有顾唯一觉得晃眼,她不喜欢过年。
她微眯了眯眼睛,去看天上的太阳。
她妈妈突然对她的亲近让她心里不安。
“在那边。”李青曼说着,带她往商场附近的那家咖啡厅走去。
顾唯一注意到,她今天细细的化了妆,打扮的很有富太太的架式,坎肩的皮草更显得十分华丽奢侈。
她慢腾腾的跟在她身后,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一些事情。
她想起自己在这里发过宣传单,唔,她还跟顾临在这里看过电影,那个时候没心没肺的多快乐。
李青曼突然停下来,将她拉近,“你怎么这么慢,对了,我要不要帮你化个妆?早知道出门前就打理一下,现在有些来不及了。”
她絮絮叨叨的端详着唯一的脸。
顾唯一被她看的有些发冷,她觉得不太对劲,“妈,只是喝咖啡,为什么要化妆?”
“想把你打扮的漂亮点嘛,不过我女儿怎么看都是漂亮的。”
李青曼笑了笑,揽着她的肩膀进了咖啡厅。
然而唯一的不安就在此时出现,刚一进去她们就被服务生领去了一个幽静的卡座里,那儿站了两个人,此时她妈妈已经开始和那个女人寒暄,顾唯一愣愣的看着对面的男生。
“王太太来了多久了?我们是不是迟到了?”
“哪里哪里,我们也刚到,顾夫人,快请坐,这就是令爱吧?长得可真漂亮。”
“我们家唯一看着小点,不过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
“是吗?我们家阿远刚毕业一年……”
两个女人在聊着,顾唯一坐在了李青曼旁边,还有些没太搞清楚状态,她在打量对面的男生,那男的也在看她。
他看上去有些腼腆,穿着一套灰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一副金边眼镜,椭圆形的镜框,他的皮肤很白,总体看上去,有些书卷气息。
她妈妈带她来喝咖啡的用意不会就是来见这个男的吧?
她后知后觉,却愕然的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极了。
她才十八不是二十八,她妈妈该不会是在让她相亲吧?!
她被相亲两个字震到了,一副无语的样子,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
王之远也在看对面的女孩子,长得真的很漂亮,长发披肩,白色的大衣衬得她的脸又白又小,她是个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有些挪不开眼的女孩。
他有些不自在的向她点了下头,但随即就发现她从打量到愕然再到震惊,面上渐渐的有些生气。
他也愣了,难道,他有这么差吗?
女孩子看他一眼就生气?
两个人正无声的对望着,李青曼这时就在旁边笑着说道:“唯一,这位是王阿姨,这是她的独生儿子,你们两个认识一下,多交一些朋友也是好的。”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听话。”李青曼在桌下的手握了握她的,目光中带着些警告。
顾唯一觉得好笑,她现在是要把她销售出去吗?
因为她和顾临出了那种事,所以她现在就迫不及待的带她来相亲?
顾唯一胸口起伏不定,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对面的男人在开口介绍自己,顾唯一装做哑巴一样,理都不理。
这次的见面可想知,最后以冷场散场,双方都好不尴尬。
李青曼一个劲的道歉,说自己女儿不懂事,要王太太包涵,对方倒是给了个台阶下,说孩子还小之类。
当然小,她才上大一!
从咖啡厅里出来,母女两个谁都没有好脸色。
“顾唯一,你太没有礼貌了!”
“那妈妈你呢?我才多大,你把我带出来相亲!”
“你现在知道自己多大了,你当初小小年纪怎么不觉得自己小?”李青曼反刺着她。
顾唯一停下了脚步,她咬唇看了自己母亲一眼,转身就跑。
“顾唯一你去哪?!”李青曼在身后大叫,顾唯一穿的靴子鞋根并不高,她奔跑的速度很快。
转眼间就已经窜进了人群,李青曼又急又气。
她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才这样,谁让她这么不让她省心!
……
顾唯一在街头游荡,直到天快黑了也不想回家,她是不是变成了她妈妈眼中极其可怕的那一种人?
要防着她和顾临好,又急于把她交给一个陌生男人。
只要她交了男朋友,才算叫人放心?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一下午的乱逛,手脸都冰冷的厉害,但心中的烦躁却丝毫也不减少。
这个城市的街头都让她觉得烦闷。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顾临打来的。
他今天跟几个朋友相聚,起先是问她要不要去,她怎么能去?
她接了电话,静静的伫立在一片灯海中。
“出去玩了?”
“嗯。”
“什么时候回来?天快黑了。”顾临的声音里带了些飘渺。
“就快回去了。”隔着话筒,他的声音很好听,她仿佛能看到他的脸,想要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
然后她就做了一个决定。
“要不要我去接你?在哪儿?”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顾临,新年快乐。”
“早上已经说过了。”他笑了笑,明明想让气氛轻松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轻松不起来。
两个人突然都沉默起来,静静的不说话,只听到对方不甚清晰的呼吸声。
“顾临,我要挂了。”
“嗯,好,早点回来。”
顾唯一收起了手机,她抬手揉了揉脸,跑到路边打了辆车,去了火车站。
买了最近一班去W市的动车票,之后才回家。
当天晚上,顾唯一没有提白天相亲的事,李青曼也并不会在桌上提,一家人吃过晚饭,商量着走亲戚的事,顾唯一早早回了房间。
顾临见她兴致不高,在网上劝了她几句,想要带她去放烟花,她也不肯出来。
经历了年会的事情后,他不敢再逼的太急,只能徐徐图之,给她足够的自由和空气,只是他却没料到,她偷偷的买了车票。
顾唯一在房间里收拾了她的行李,仍旧是小小的一个行李箱,她回来就没有带多少东西,现在离开更是不必。
之后,她私Q了王雅丽。
唯一:我明天回学校。
王雅丽:啊?哪个学校?
王雅丽都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顾唯一抿了抿唇,继续打字。
唯一:我的学校啊,W大。
王雅丽:我去,大年初二,你疯啦?
唯一:是啊,都快疯了。
王雅丽:唯一,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跟顾临有关?
她虽然问的小心翼翼,顾唯一却也是盯着顾临的名字看了半天。
也许跟他有关,也许跟他无关,反正,她都要走。
唯一:跟他无关。
王雅丽:但是现在是过年,你真的想好了?
她为什么觉得,唯一像是在逃难一样。
唯一:车票都买好了,提前跟你说一声,同学会我就不去了,你帮我跟大家说。
王雅丽:这都是小事,可是唯一,你真的没问题吧?现在你们学校寝室不封吗?你过去有没有地方住啊?
唯一:有的,你放心好了。
王雅丽:唉,唯一啊,我突然觉得恋爱太可怕了,真的是折磨人,以后我都不敢交男朋友了。
王雅丽忍不住感慨道。
唯一:喂,你不用拿我做例子吧?好好的谈场恋爱吧,你会遇到适合自己的人的。
王雅丽:就我们这师范学校,七比一,男生都是那稀罕动物,还都歪瓜裂枣,我是半点心思都没有的,而且你忘了,我也是暗恋了一个人长达四年,所以说还是单身好,妈蛋,我就是个单身贵族呀。
顾唯一被她逗笑了一下,她又打字问道。
唯一:那你的暗恋结束了吗?
王雅丽:那当然,老娘都上大学了,还玩暗恋多苦逼,我要做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纸!
唯一:是女汉纸吧。
顾唯一眨了眨眼,看着她打的字,默默的想着自己,她也需要拿得起放得下。
但现在她不想在家里待。
王雅丽:不管怎么样,明天我去送你,唯一,你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哪怕我们隔了几千里,我也会去W市找你的!
唯一:好啊,到时候我当导游带你去逛。
王雅丽:那就这么说定了。
唯一:雅丽,你真好。
王雅丽:是吗?那我们百合吧,你就告诉你妈,你爱上了一个女人,这下她绝对拿你没辙。
唯一:噗——
顾唯一当真喷笑了,王雅丽真是个活宝。
唉,真要把她逼急了,她就去爱个女人也不错。
她挑眉想着,右下角QQ又在闪烁着,她随意按了出来,发现是欧阳磊的,记起年会那天还有见到他。
也不知道他会说什么,而她明明在线,他居然还发一个在?
欧阳磊:在?
唯一:不在。
欧阳磊:呃,唯一……
唯一:有什么事吗?
欧阳磊:我是想问,今年我生日,你能不能来?
他生日?
欧阳磊的生日,正月初七。
顾唯一永远忘不了,就是去年这个时候,她去参加他的生日,她和顾临在那一天分手。
那简直就是分手纪念日,这样的日子实在让她心情不愉快。
更何况,她明天都要走了。
沉默了一会,她才打字回复了他。
唯一:抱歉,我提前回学校了。
欧阳磊:……我生日是初七,没有开学呢,唯一你是不是忘记时间了?
他显得有些急,顾唯一只好再次解释。
唯一:不是,我说了,是提前回学校,所以我不能去参加了。
唯一:欧阳磊,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欧阳磊:你真的,不能来吗?
唯一:不能。
欧阳磊:我明白了,那,改天再见吧。
他的字里行间都是失落,彼时欧阳磊坐在电脑前眉头都紧皱了起来,她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提前回学校,难道,她那个大学有什么让她牵挂的人吗?
还是,为了躲他说的一个借口?
电脑上说不清,他还是打算同学聚会那天再去邀请她。
去年她提前离开他过的就不太好。
今年,他是真的想让她再参加的。
顾唯一没有再回复他,她觉得,自己应该按初衷,当初报考W大不就想好了么?
远离S市的一切烦恼。
结果,却在寒假又被烦恼缠上了。
晚上睡的一点都不好,昨晚她连跨年晚会都没看完就在那声声的鞭炮烟火中睡着了。
白天又经历了那让她震惊的相亲,晚上她做梦都是她妈妈把她打包嫁人的事。
梦中的场景都不知道怎么变成了古时候,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被扶上了花轿,一路哭哭啼啼的被迎进了新郎家。
那个新郎也穿着一身古装呢,可偏偏脸上戴了副眼镜。
顾唯一当时就掀了盖头,准备大闹喜堂了,突然又从外面奔进来了一个人,一身白衣翩翩,简直就像个古代大侠,然后,他就把她抢走了。
她一直想看清他的脸,可是又看不到,只觉得待在他怀里很安心,很温暖,总之安全感爆棚。
可是不妙的是,新娘子被抢,双方家人派了大批人马来追,她还听到大家在身后边追边喊,说要把她浸猪笼什么的。
最后就被追到了悬崖边上,白衣大侠问她:“你怕不怕?”
“不怕。”
他轻轻一笑,带着她跳了下去。
顾唯一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是顾临。
然后,她就醒了。
一身的冷汗,睡衣都粘在身上了,极不舒服。
一晚上都是这种光怪陆离的梦,可笑的是她居然还给记住了梦的内容。
一定是白天被那个相亲给吓的,所以她才会做这种梦,要嫁的新郎都长着眼镜男的脸。
为什么是古代呢?
她坐在床头想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一定是因为古代成亲早。
要不怎么说,她十八岁被相亲吓着了?
顾唯一又想到了梦里的内容,梦里,顾临把她抢走了,他不顾一切,她也跟着他走,最后两个人跳崖。
如果梦也能像电视连续剧那样,她真想知道之后的结果。
一般电视不都演着跳崖的不死定律吗?
他们不会死的。
是不是就在梦中,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她莫名的想念那个梦,为什么在现实她不敢跟他走?
顾唯一有些冲动,她拿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他声音有些沙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语气却很轻柔,“唯一?”
“是我。”
“怎么了?才五点,你起这么早。”顾临打了个呵欠,让自己坐了起来,顺便打开了床头灯,他捏了捏眉心,却一点也没有被打扰了睡眠的不耐。
只要是她打来的电话,他都非常开心。
“我做了一个梦。”顾唯一喃喃着,刚刚的冲动在听到他的声音时稍稍退散了一些,但这个时候她已经睡不着了,想要跟人说说话。
或者,只是想跟他说话。
“做噩梦了?是不是害怕?我上楼去看你。”顾临说着,皱眉就要下床。
她赶紧叫住他:“不算是噩梦,我没有害怕。”
顾临轻笑了一声,不是噩梦,她却打电话给他,这让他的心情变的有些好。
“做了什么梦?”
他的声音低柔缠绵,透过手机好像就贴在她耳边一样。
顾唯一靠在床头,抱着她的抱枕,“我做梦,是古时候,然后我嫁人了。”
“是吗?嫁给我了?我是什么身份?你呢?”
古时候他们应该不是什么兄妹了吧?再说古时候连表兄妹都能成亲了。
他有时候很佩服女生的脑洞,但不得不说,有时候他喜欢她们的想像力,对比来说,他更喜欢听唯一的想象力,包括她的梦。
“呃,不是嫁给你。”
她这句话一出口,顾临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
那一刻,倒真的是恨不得钻到她的梦里,把娶她的那个人抓起来狠狠的揍一顿然后再扔出去!
凭什么她连梦里都不嫁给他!
顾临气坏了,就听她还在讲着她的梦,“你知道吗?古代是说谋的,我都没同意就被送上花轿了,后来拜堂的时候我就看到新郎了,戴个眼镜——”
“等一下,古代会有眼镜吗?”这好像不是重点,顾临又捏了捏眉心。
“都说了是梦了。”她可不敢去告诉他,自己白天相亲的事。
顾临轻哼了一声:“那个眼镜男敢娶你!我呢?我在哪!”
他颇是气恼的样子,顾唯一微抿了下唇:“你怎么知道我的梦里会有你啊?”
“我确定有。”
“好吧,你是抢亲的。”
顾临愣了一下,随即语调又轻快起来:“这么说来也不错,我抢了你,你就是我的人,哪怕是在梦里。”
在她的梦里,他是抢亲的人,这是不是说明她心里本来的意愿就是他?
反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是吗?
顾唯一拿手指无意识的绕着长长的发丝玩,她低声说道:“可是我的结局不好,他们要抓我去浸猪笼。”
“那我就杀了他们!”浸猪笼是个什么鬼。
“后来我们就被他们追着跳崖了,你说结局是不是很惨?”顾唯一又接着说道。
跳崖是被逼的,的确预示着她现在的心理状态。
顾临明白,但不喜欢她说的这个结局。
“你怎么知道跳崖了我们就死了?你应该相信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不定我们就会有新的一片天地。”
顾临说道,最后下了总结:“如果你将来嫁人,新郎不是我,我一定会去抢亲的,就为了你这个梦。”
他说的十分郑重,气氛一时有些凝重诡异。
顾唯一这时已经完全清醒了,她摸了摸额头,轻轻眨眼:“顾临,我困了。”
“那就再睡一会吧。”
挂了手机,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在床`上发呆了两小时,满脑子都在想着她的梦和她现实的处境。
最后天亮时,她起床洗了个澡,换好衣服,直接将行李箱拖了下去。
豆豆热情的迎了上来,它甩着舌头,直往她身上扑,顾池醒的早,由保姆在照顾着,其他女佣在准备早餐。
保姆看到她时也是愣了一下,“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回学校。”
顾唯一淡淡的说了一声,她蹲下来跟豆豆玩,就在这时,顾临房间的门被推开,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身边的行李箱,瞬间皱眉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行李箱啊。”顾唯一抬头看了他一眼,重又低头去逗豆豆。
顾池咿咿呀呀的也往她身边爬,她便也将他抱了起来。
顾临打量着她的穿着还有她的脸色,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他想起两个小时前她打给他的电话。
所以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顾临看着顾池不停的拿手抓她的脸还扯她头发,他看不过眼,俯身将那孩子抱过来又递给了保姆,伸手将她扯了起来。
“你应该话还没有说完吧?把行李箱拿下来是什么意思?”
“我要回学校了。”她静静的看着他,说道。
顾临瞬间不能冷静:“你是疯了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这反应啊,她回学校怎么就是疯?
“我脑子,应该还算清醒吧。”
她居然还会开玩笑!
顾临干脆将她拉去了阳台边,两个人迎着冷风,头脑越发的清醒,“你知道今天是初几吗?离你开学差不多还有半个月,你说你要走?!”
他好不容易盼到寒假她回家,结果她还没待多久就这么迫切的要走。
“今天是初二,但我想走。”
“因为我吗?唯一,我说过不逼你了,我们好好的,哪怕就是按照你的要求,别做这种事好不好?”
顾临的手紧紧的捏着阳台边的一个小盆栽,声音稍显压抑的说道。
“不是因为你,就是想提前回学校。”
“我不许!”
“车票我都买好了。”
“什么时候?!”他不敢置信的抬头质问,她居然一个人就做好了决定,今天就已经要走了。
“昨天。”
顾临深吸了口气:“不到开学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你刚刚还在说不会逼我呢。”
“我需要知道为什么!你的牵挂在哪?你为什么要这么早早的回校!”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简直是控制不住的嗓门。
豆豆扒着阳台的门,一时想进来,可是被他的冷眸一扫,又夹着尾巴去找小主人玩了。
顾唯一知道,她如果不说,他真的会把理由想到他自己身上。
她也不想看他那样。
她垂了垂眸子,低声道:“就是暂时不想见我妈。”
顾临一下子愣住,她的声音真的很低,就仿佛怕谁听到了一样,但他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挣扎和矛盾。
原来真的不是因为他吗?
“你没有骗我?”
“没有骗你。”
“你记不记得以前我还离家出走过呢,现在只不过是回学校,我已经长大了,等到我再大一些,等到我大学毕业……”
她没有说完,飞快的抬头看他:“就算看在我那个梦的份上,不要阻止我,也不要送我,让我自由吧。”
顾临的胸口起起伏伏,他有些激动,他又有些压抑,他似乎明白了她的话,又怕自己自作多情的误解。
他深吸了口气,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睛,“那个梦?”
“唔,那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顾唯一,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吗?哪怕是让我心安!”顾临又气着了。
他在她面前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变得无比暴躁,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
真是见鬼,他总是被她搞的七上八下的。
“不能。”顾唯一很认真的摇头。
因为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她不能确定在这四年间他会不会变,而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变。
人生总是充满了那么多变数。
也许他最后不想来抢亲了呢?
也许崖底并没有柳暗花明呢?
她目前想不到四年后,只想现在先离开。
“好,至少我会记住你这个梦!”永远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