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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1592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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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冰冷的水汽席卷了京都城的每一寸土地,冬季的日本岛之寒冷,锥心刺骨。

    当今时节,京都城内鲜有人迹,而一名行色匆匆的老者却不顾冬季的寒冷,径直向城内至高无上的权力核心所在地——太阁丰臣秀吉的府邸伏见城前行,他看都没看京都皇宫一眼,因为他知道,无论是那位傀儡天皇,还是那位新任关白丰臣秀次,都没有主宰日之本的能力。

    真正可以主宰刚刚从战乱中走向安定的日本之人,就是居住在眼前这占地广阔的伏见城之内的那个自称低矮丑陋的主人。

    由于事先已经将报告交给了丰臣秀吉,所以,老者的行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路畅通无阻,直抵一座深色房屋之内,无论是森严的守备还是精良的装潢,无一不体现出了这间房屋的特殊性,那些从尸山血海里走出的精锐守卫,光是眼神,就能让老者从身体一直冷到骨髓里。

    毕竟,这座屋子的主人,是日本真正的主宰者,丰臣秀吉。

    而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天象官员而已,至高无上的太阁丰臣秀吉决议发动朝鲜之战,进而进攻明国,一如之前数十年秀吉无数次的作出重要决策之前一样,都要向这位有着数十年观测天象经验的老人咨询天象。

    秀吉一直以来都很相信天意,他相信是天意让他走到了今天,不过,近几年,伴随着秀吉统一战争的胜利越来越多,成果越来越大,势力越来越强,秀吉的心逐渐膨胀起来,往日小心翼翼侍奉上天寻求意见的秀吉,已经很久没有召见过老者了,似乎秀吉已经抛弃了上天,不再相信天意。

    而就在前天夜里,入冬以来难得的晴朗夜空,老人观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昨天一早立刻致信给了秀吉,之前数年间仅仅对他的致信回复过一次的秀吉,今日一早就派人传达了要召见他的指令。

    老人不敢耽搁,接到消息之后,连早饭都没吃完,就裹着厚厚的大衣,朝秀吉的居所而来。

    这里虽然不是皇宫,但是对于秀吉而言,这里就是政事堂,而皇宫里的那个,反倒像是摆设了,专门处理一些秀吉丝毫不在意的小事,而但凡是秀吉稍微在意的,全部都会送到这里,交给秀吉处理,皇宫里的两位是想也别想。

    因此,这座城中城,这间屋子,堪称日之本最高权力核心所在地。

    而此时此刻,这间屋子里,只有两人,高高端坐在上首的丰臣秀吉,以及卑微的跪在最下方,表达自己忠心的老者。

    “你是说,从未出现的异星于昨夜突然现于西方,大放光芒,明国之内,可能发生剧变?”秀吉紧紧皱着眉头,声音不大,动作幅度更小,但是此时此刻的秀吉的一举一动,都能给老人带来很大的心理威慑力,老人顿首在地,颤抖着说道:“正是,太阁下,异星大放光芒,现于西方,观其星位,正位于明国西部边陲。”

    秀吉眉头紧锁,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问道:“异星是何星?妖星?灾星?还是……”

    老人颤抖着动了动嘴唇,本想说的是另外一个词汇,然而不知为何,开口却道:“观其位,乃将星!其道大光!”

    “其道大光?”秀吉愣了一下,继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自吾追随先主起兵以来,二十二载,未尝不与大光者争锋相对,可如今,海内群雄尽墨,唯吾一人称霸,区区将星,又能如何?吾已向天皇发下誓言,七年之内,必请天皇移都北京,天下之大,无人可挡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秀吉疯狂的大笑着,但是此时此刻的老人,却无比的清醒,他察觉到的那颗异星,并不仅仅只是一颗将星而已,但是他不敢说,秀吉的心已经变得太大,太大,扫平群雄的业绩,使得他近乎疯狂,他不在乎任何敌人的存在,现在的丰臣秀吉,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个跟在织田信长身后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秃鼠”了。

    他还知道,就在不久之前,秀吉已经修书给日之本目前所知道的所有国家,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要求他们全部跟随自己讨伐明国,臣服日本,固然雄心万丈,但是,那些国家当真会跟随日本吗?他们当真会抛弃他们的宗主国大明吗?大明太大了,真的太大了,秀吉的心也太大了,困于列岛之上的日之本负担不起那么大的野心。

    但是他绝对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天象官,而已。

    即使他的心里无比的寒冷,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预感。

    秀吉张狂的大笑着,面朝西方,他梦想的所在地,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日之本列岛,穿越了对马海峡,穿越了朝鲜半岛,扫遍了整片大明王朝!他贪婪的看着这一切,在他的梦里,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他将成为整个世界的征服者!带着日之本,走向世界的巅峰!

    此时此刻,大明王朝西部边陲,被叛军团团围住的平虏城之内,萧如薰看着胸口缠着白布的伤口,感受着丝丝无比真实的疼痛,一脸错愕的环视着自己所处之地,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我是在做梦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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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几本书,是满清乾隆年间留下来的孤本,是老管理员祖传下来的珍贵孤本,和这一柜子的书几乎是一个样式。

    不说末世,就是现代社会,哪里还有人专门看这种书?而且这种书在现代也能算作是文物了吧?在末世更是被认为是文明的残影,谁还舍得看?都藏起来做传家宝了。

    但是每一本都是这样,还有诗集和一些儒家经典,愣是看不到现代书籍的影子,萧如薰越来越惊疑不定,心脏跳动愈烈,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直到他看到了书桌上摆着一张纸,上面还有些字,他连忙走过去把那张纸拿起来,看了起来。

    “制台钧鉴:哱拜逆贼,辜负皇恩,举贼子刘东旸为总兵,自号谋主,已连陷河西四十七堡,声势浩大,各地守将背弃皇恩,闻风而降,使贼声势愈盛,气势愈狂,河西危矣,现叛军伪左参将土文秀率军攻打平虏城,末将一族世代深受皇恩,蒙恩殄为宁夏参将,平虏城守备,断不能背弃天恩,屈膝于贼。

    末将决意死守平虏城,战至一兵一卒亦绝不投降,然末将兵微将寡,贼聚兵数千人轮番猛攻平虏城,末将麾下军兵不过三千,粮秣虽多,兵马却少,贼军若增兵而战,末将恐难以久战,为国家计,急盼制台速派援军以援,末将泣血下拜!

    万历二十年三月初三,宁夏参将平虏城守备萧如薰。”

    这是一封信,是以毛笔书写的,字体为楷体,格式为从上至下,从右至左,信件旁边还有一个信封,信封上写着制台魏公亲启,看起来是写完之后还没来得及放进信封派人送出去。

    萧如薰心神剧震,一把扶住桌子,颤巍巍的坐在了椅子上,拿着信件,死死的看向了这封信的落款——万历二十年三月初三,宁夏参将平虏城守备……萧如薰?我?

    作为历史系毕业生,萧如薰如果不是太喜欢历史,也不会背着家人选择了历史系这样一个在现代越来越不受重视的学系,以致陷入求职困局,然而在末世,历史系出身的萧如薰却仿佛开了外挂一般的生存下来。

    人类和丧尸的争斗,从某一天开始,已经成为了大规模冲突模式,单人孤胆英雄的模式在末世三年以后的世界已经不吃香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幸存的人类还是丧尸都已经抱团,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扭转大局,只有聚合大规模的人力物力,才能扭转局面,无论是重归文明,还是人类毁灭。

    萧如薰能在末世成为一个基地的首领,靠的不是别的,正是熟读史书深谙历史地理这一点。

    经过一段时间的求生之路,萧如薰开始把丧尸当作敌军,而把自己的势力当成游击队,游击队如何对抗大规模敌军的战例,萧如薰是再清楚不过了,如何在劣势下歼灭大股敌军的战例,历史上也不鲜见,萧如薰正是利用熟知历史战例这一点,居然从一个狗头军师成长为了基地首领。

    靠着西部多山多峻岭的地势,萧如薰屡次利用丧尸无脑和嗜血的特点把一群一群的丧尸诱导到断崖之上,提早链接绳索到对面山顶,诱使大批丧尸坠落摔死,或者以新鲜畜肉引诱丧尸进入山谷,堵住前后出路,放火烧之,或者用沥青使大股丧尸不能行动,纵火烧之……甚至带出了一支具有极强战斗力和生存能力的猎杀部队,威震西部幸存者团体。

    所以即使在末世时代,萧如薰依然坚持读书,读史书,尤其是需要和许多幸存者团体打交道的时候,更是读书,研究人心,钻研阴谋诡计之道,免得自己落入圈套,并且多次依靠这些知识幸免于难,保护了整个基地的安全。

    所以萧如薰十分清楚这封信件代表着什么。

    哱拜,宁夏,平虏城,万历二十年——汇聚在一起,则是明代万历年间著名的三大征之一,宁夏之役,西元1592年,距离他之前所处的时代,居然是整整五百年前,而在五百年前的大明朝,却有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

    这一刻,萧如薰突兀的想起了时空穿越这一曾经备受重视的时空理论,虽然随着末世的降临,生存才是主流,但是十几年间,人类也不至于连这些基础知识也忘掉,和幸存者战友们聊天谈心的时候,也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心智不怎么坚定的家伙说要是可以穿越回以前的时代就好了。

    说心里话,萧如薰自然也这样想过,不用备受煎熬,不用每天面对可怕的丧尸,不用每天担心吃了上顿是否还有下顿,回到原先安稳和平的生活之中,难道不好吗?

    但是这终究只是奢望,他从没指望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宁愿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梦境,是幻境,也不会相信这是真实的。

    可是,如果这是真的呢?

    握着信件的手不住的颤抖起来,萧如薰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四处扫视,终于看到了一面铜镜,心神剧震之下,撑起身子,缓缓移步到铜镜面前。

    铜镜的出现,本就是一个代表,古代中国,最迟在清初,广大内地依然广泛使用铜镜而非玻璃镜,玻璃镜在清代中叶以后慢慢普及,而此时此刻,如果之前的信件无误,宁夏,西北边陲之地,铜镜的出现,已经可以代表此时的时代,不会晚于清朝,至少现代社会,铜镜,已经成为文物。

    萧如薰一步一步地走到铜镜的面前,看到那打磨光滑的微黄镜面上,出现了一个并不模糊的人脸。

    那张脸,很熟悉,就是自己的脸,而头发……

    头顶结发髻,一圈暗红色的布围绕在额前脑后系紧,把头发包了起来。

    如果没记错,这是明代男子的典型发饰装束。

    萧如薰依然难以相信,眼光扫到一扇门,走过去,将门往外推,推不开,往里一拉,一束阳光迎面照射而来,刺的萧如薰睁不开眼睛,不得不以手遮目。

    “将军?您醒了?”

    一声轻呼,让萧如薰有些恍惚。

    微微睁开眼,见着眼前有两个模糊的黑影,直到眼睛适应了阳光,萧如薰才看清,自己的面前,站着两个戴着宽边皮帽,穿着一样的深红色棉服棉裤,胸前套着深褐色皮甲,腰间拄着腰刀的年轻男子。

    “你们……”

    萧如薰惊疑不定的刚打算询问他们是谁,两名男子立刻单膝下跪,齐声喝道:“将军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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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如薰有点疑惑……将军威武?

    左边那名男子立刻就对右边的男子说道:“你快去告诉夫人,将军醒了!”

    右边的男子立刻点头,站起来就跑走了,左边的男子站起身,看着萧如薰,那眼神,萧如薰很熟悉,那是激动且崇拜的神色。

    夫人,将军,这些古人的称谓……难不成,我真的穿越时空回到了万历二十年?还成为了宁夏战役里那个大放异彩的角色萧如薰?

    “将军,您可算是醒了,我等都非常担心您,不过您放心,将军班师后,贼军已经退去了!”

    那年轻男子张口就是一段让萧如薰摸不着头脑的话。

    班师?贼军退去?

    联系到之前的伤口,萧如薰不难推算出之前的情况,应该是这位萧如薰将军率军打败了敌军,但是自己也受了伤,所以才会躺在屋里修养,萧如薰记得很清楚,宁夏之役的平虏城号称是铁打的平虏城,河西诸堡里唯一一个没有被攻破的,明军反攻之前,是河西唯一的官军据点,吸引了大批哱拜叛军的注意力,成功为魏学曾的反攻计划减轻了压力。

    虽然记忆不是很深刻,但是萧如薰还是很快记起,如今,明朝正处于万历三大征的时代,宁夏之役、朝鲜之役、播州之役,三次大的军事行动,是明朝后期最为辉煌的三次胜利,也是明军的绝唱,随后,万历晚年的萨尔浒之役就把万历三大征积蓄起来的明军的威望和精锐打没了。

    宁夏之役是最早进行的一场战役,面对的是宁夏镇叛军,主导者是曾经投靠明朝的蒙古贵族哱拜,在致仕之后反叛大明,聚兵攻略宁夏和河西之地,造成全陕震动,宁夏之役历时不长,烈度不高,不能和朝鲜之役相比,但是对于西北边陲而言,已经是相当严重的叛乱事件了。

    大明朝九边重地,形成了围绕长城的防卫体系,宁夏镇就是其中重要一环,而现在宁夏镇几近沦陷,九边防卫体系一下子被打开了一个缺口,不可谓不严重,万一哱拜勾结蒙古人南下入侵,大明的防卫体系不攻自破,蒙古骑兵会快速南下,突破九边,进入内地。

    到那个时候,情况会一发不可收拾。

    情况是万分危急!

    记忆不是很清晰,但是萧如薰很清楚,这次叛乱没有危及到明廷的大局,也远没有到举国动员的程度,所用兵力不过数万,比起朝鲜之役十数万的兵力来说,算是烈度较低,但是影响一样巨大,如果让哱拜成功联络蒙古贵族南下,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萧如薰还记得,经过嘉靖时代的混战之后,双方皆疲累不堪,到隆庆时代,明廷与蒙古贵族议和,开放互市,双方修复关系,边境已无嘉靖时代大的战役,总体来说较为平稳,如果放在嘉靖时代闹出这样大的事情,可能从一开始就会闹成举国动员的大战役,而此时,蒙古贵族已经将主要的战兵拉离了明蒙边境,避免引起大的战端,少数蒙古贵族游离附近,是为互市。

    而如今,萧如薰的境况,如果确切无误,就是孤城孤军,周边明军据点不是溃败就是投降,黄河以西明军四十七堡全部沦陷,只余平虏城一城,叛军一面筹备向南渡黄河进击,一面分出一支兵马来收拾平虏城,这支兵马的统帅,大抵是土文秀,后来土文秀被挫败,才换成了哱拜的养子哱云,哱云之前是宁夏猛将,跟随哱拜屡立战功,而萧如薰正是凭借诱杀哱云坚守孤城的战绩而进入万历帝的视野里,后被调入京营出任神机营统帅。

    而现在,自己莫名其妙的取代了萧如薰,成为了新的萧如薰,当然自己本就是萧如薰,却不是这个萧如薰……

    顿了一会儿,萧如薰心里有了计较。

    “你……你进去,把我书桌上那封信装进信封拿出来。”

    萧如薰犹豫了一下,向眼前的士兵下达了命令。

    士兵立刻顿首:“诺!”

    然后立刻就进入了书房,很快就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封信,萧如薰接过看了,又把信塞回信封:“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吗?”

    士兵闻言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将军,属下不识字。”

    这回换萧如薰愣住了,然后苦笑一声,想起这是明朝,识字率有多低就不说了,但凡识字的,哪里还会是一个小兵呢?于是改口道:“你为我近卫,值得信任,你去军中选几个可靠的人,骑上快马,南渡黄河,去花马池寻找三边总督魏学曾,我要你亲眼看到魏制台,然后把这封信交给他,请他速速派兵来援……对了,今日是哪一日?”

    士兵激动了一下,接过信,然后又面露疑惑之色:“三月初五,将军,贼军已经退去,为何还要援军?将军打算反攻?”

    萧如薰摇了摇头:“击败的不过是偏师,贼军势大,被挫败一阵必不甘心,定会再派大军来攻,我平虏城已是孤城,若无援军,恐怕难以抵挡贼军兵锋,这封信至关重要,定要速速交给魏制台。”

    士兵面露激动之色,狠狠点了点头,喊了声“诺”,而后便一溜烟的跑走了,萧如薰算了算日子,三月初五,此时魏学曾应该已经在调兵遣将,往黄河一线靠拢,准备阻击哱拜叛军南渡黄河了,平虏城有牵制敌军注意力,使敌军无法全力渡黄河之重要意义,必不可失。

    萧如薰握紧了拳头,而后突然一愣——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自然的下达命令?

    这里是大明,是宁夏,是平虏城,而自己,本不是大明的一员,此时此刻,是为谁而战,为谁而拼命呢?

    “我为明将,自然为大明而战!”

    耳畔突兀的响起这样的声音,萧如薰一惊,四处扫视,却未曾发现一个人。

    那刚才的声音,是幻听?

    心跳得有些快,萧如薰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胸膛,感受着有力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

    良久,萧如薰垂下眼眸,松了口气,笑了笑。

    大抵,之前的那位,已经战死了,而自己也在同一时刻死掉,因此,才穿越了时空,附着在了这具身体之上,而方才的那句话,大抵是之前的萧如薰最后的执念吧?

    世界真的很神奇,有着太多太多的未解之谜,也有着太多太多注定无法解释的谜团,然而这些都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人活着,活在哪里都是活着,无分活得好或者活得不好,之前的自己在和丧尸战斗的间隙,也曾遐想过有朝一日穿越时空,回到和平安宁的时代,过着普通安逸的生活,而现在虽然与和平相去甚远,但是面对的,至少是人。

    还有明天,还有希望,还有文明,还有同伴和稳定的世界,比起之前的末世,大明简直是天堂,哪怕是战场,给萧如薰的感觉也比之前多了一丝温度。

    三月里的北国边塞,入春不久,虽是午后,风吹起来依然有些寒意,可萧如薰一点也不觉得冷,强烈的喜悦快要冲破他的胸膛,使他整个人亢奋起来,比起劫后余生更加强烈的惊喜,比起死而复生更加强烈的欢乐!

    末世的人们,充满悲观与绝望的不在少数,萧如薰强行要求自己看向明天,坚定相信人类可以打败病毒夺回属于自己的文明,重新走向未来,可是,夜深人静一人独处之时,对前途的迷茫和担忧以及深深的绝望依然会席卷他的整片胸膛。

    作为首领,他必须要带给人们希望,但是作为人,他的绝望深藏在心里,不止一次,他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为了三万多生灵,以及心中残存的一丝回到文明的希望使他坚持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定相信人类可以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沉重的压力宛如十万大山,几乎要把他心里最后的支柱压垮!他几乎要患上精神分裂!

    但是这里不一样了!这里是人类的世界,是文明的时代!不用担心嗜血的丧尸与可怕的病毒,不用从头开始步履艰难,不必担心身边最亲密的战友感染病毒而不得不痛下杀手,不用担心有朝一日病毒蔓延到无法控制,辛辛苦苦十三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或许,这就是上天对自己艰苦十三年的奖励吧?

    既如此……谢了!我会好好的珍惜这一次,珍惜这一世,珍惜我所拥有的一切!

    “薰郎?怎地起来了?还不穿件衣裳?外边这么凉,这怎么可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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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好听的女声,带着强烈焦急和担忧的语气在萧如薰耳边响起,萧如薰回头一看,便看着一个汉服美女带着两个女子,满脸惊慌担忧之色的奔到自己面前,没等萧如薰做出反应,立刻对身边的一名女子说道:“快去把老爷的衣物拿来!”

    那名女子立刻奔入房内,而汉服美女则立刻握着萧如薰的手,将萧如薰往房内拉:“薰郎,外边凉,你受伤刚刚苏醒,怎可站在外边吹风?”

    满心的担忧溢于言表,焦急的将萧如薰往屋子里面拉,又是夫君又是夫人的,萧如薰顿时反应过来,这,就是自己……萧如薰的妻子吧?史载萧如薰的妻子是明廷时任兵部尚书杨兆的女儿,名门之女,足智多谋,萧如薰可以守住平虏城,此女出力不小,后来也被明廷褒奖。

    眼前的女子不仅容貌清丽,一双大眼明亮透彻,姿态优雅,即使焦急担忧也不显慌乱,明显是个见过世面的女子,且受过良好的教养,堪称贤内助了。

    侍女将衣服拿来,她便将衣物为萧如薰穿起,萧如薰也不阻拦,任她服侍穿好,上下打量着她,心中多了一分喜爱——末世十三年,为了生存就要拼尽全力了,自己身为八万人的首领,为了他们的安全也要费尽心血,根本没有时间没有心思谈恋爱结婚,一直到最后也是孑然一身,此时此刻,却是多了一分对女性的向往。

    “薰郎,你怎么了?”杨氏见萧如薰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略有些傻傻的看着她,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不说话儿?”

    “哦,没事。”萧如薰笑了笑,摇了摇头。

    “伤口可还疼痛?”杨氏小心翼翼的触摸了一下萧如薰的胸口伤处,似是有心疼的开口道:“虽然用了最好的金创药,但是那贼子使枪也太猛了些,薰郎也是,既然为一军主将,自当知道主将不可轻涉险境的道理,不然纵使击溃敌军,主将有失,不仅无功,反而伤了性命,却叫妾身如何是好?”

    见着杨氏眼圈红了,似是要掉泪,萧如薰心中一慌,忙说道:“我……为……为夫知道了,之后,若无必要,定不会再亲涉险境,不会再叫夫人担心了。”

    杨氏不知为何愣了一下,而后看了看身后的侍女,开口道:“你们且退下,这里自有我来照料。”

    两名侍女微微欠身:“奴婢告退。”

    两名侍女缓缓走出房内,将房门带上,萧如薰还有些奇怪,只听得杨氏的语气忽而变得有些柔软起来:“薰郎可是生气了?”

    萧如薰闻言更是奇怪,便说道:“夫人……何出此言?”

    “之前薰郎都是直唤妾身闺名彩云的。”杨氏将双手轻轻抚在萧如薰无伤的另一侧胸口上:“薰郎可是怪妾身语气不好了?”

    杨彩云一双大眼似是带着些怯意的看着萧如薰,小动物般的语气像一只羽毛,搔的萧如薰的心口痒痒的,萧如薰觉得面上有些发烧,不太自然的把脸转了个方向:“没……没有……只是,只是在外人面前,不太好这样说,感觉以夫人称呼,更加正式一点而已,但是如果彩云喜欢的话……”

    “妾身身边的丫鬟可不是外人哦……”杨彩云幽幽的说道:“那都是薰郎的通房丫鬟,虽然薰郎还没有……但是如果薰郎想要的话……”

    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酸酸的情感,杨彩云的话并未说完,萧如薰低头一看,杨彩云的眼睛里,闪亮亮的,感觉有绵绵的爱意无穷无尽的袭来。

    “咳咳咳……夫……彩云,大敌当前,还是以大局为重,其他的……暂且不论。”

    萧如薰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心虚,一来前世基本上没有应对女性的经验,身边全是大老爷们儿,二来对这女子虽有几分好感,但是感情尚需培养,眼下大敌当前,实在不是儿女情长之时,只好将此事搁置一下,等事后再说。

    杨彩云不愧兵部尚书杨兆之女,名门大家闺秀,气度非凡,见识广博,听闻萧如薰的话,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低下头小恶魔般偷偷的笑了笑——说老实话,与薰郎成亲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第一眼见到薰郎就喜欢上了,之后相处的日子里,薰郎在外边一副大男子汉的模样,威严甚重,但是脱下战甲与自己相处时,总有些放不开的感觉,被自己小小的捉弄一下就满脸绯红,觉得,觉得特别可爱。

    这样说一个统帅大军征战沙场的将军似乎有些不太好呢……嘻嘻……

    轻舒一口气,收起小恶魔般的心思,气度非凡见识广博足智多谋的杨彩云又回来了。

    “妾身闻土文秀之军被薰郎击退,虽是退却,但妾身以为贼军势大,必不善罢甘休甘愿认输,贼军必会重整人马卷土重来,薰郎须早做准备……只是薰郎这伤……”杨彩云略微担忧的轻抚萧如薰的伤口,萧如薰低头瞧了瞧自己的伤,认真的感受了一下。

    的确不算什么,听之前杨彩云的话,应该是与敌军大战的时候身先士卒,被敌将长枪击伤,所以有了伤口,但是应当是身穿甲胄,所以伤口不深,否则以现今大明朝的医疗水平,又是边陲,几乎是必死之局,既然已经止血,伤口开始愈合,就意味着没有生命危险,比起当初和十几头丧尸交战的时候,受的伤轻多了。

    倒是杨彩云一介女流,却有如此大局观,当真是家学渊源,自己那位便宜岳丈教育的真是好啊!简直是白送了一个女诸葛。

    “彩云且宽心,为夫所受的伤并不严重,而且之后的战局,为夫也并非一定要身先士卒了,一者,贼军若要再来,定是比之前军马更多,为夫手下军兵不多,已经不能继续出城作战,依托城墙固守待援才是上策,为夫只需亲临城墙激励士气即可;二者,为夫已经修书一封送往魏制台处,告知魏制台为夫困守孤城之难,请魏制台尽快发兵救援,魏制台久经沙场,深谙兵务,定会知道平虏城之重要,定会急速发兵来援。”

    这般的话语和内容,萧如薰已经相当熟络了,末世十三年,越到后来就越是需要以打仗的态度来对待丧尸大军和敌对的幸存者,势力大的幸存者基地宛如一个个诸侯国,神州大地几乎回到了春秋战国时代。

    更别说末世越久,现代社会遗留的物资就越少,而之前文明时代幸存的专家科学家都被残存政府势力带走,留给幸存者们的并不多,最初的枪械弹药用完之后,除了少数幸运的幸存者基地有一些火器方面的专家或者工匠可以以现有的条件制作土枪土炮土炸药,而大部分幸存者基地则回到冷兵器时代,大刀长矛弓弩之类的大行其道,打起来那叫一个壮观。

    萧如薰很幸运,搜罗了一批枪械方面的专家和工匠,在极其有限的条件下一点一点的从土枪土炮开始建立火力,最终成为幸存者团体里拥有最强火力的一支。

    所以萧如薰很清楚现在的大明拥有何等丰富的火器力量,那位三边总督魏学曾就是一位火器方面的大家,鬼知道他一个文科出身的进士级人物是怎么窜科去搞工科的东西,但是事实上,他就是成功了,而且还改良了子母铳,搞出了大明时代的坦克——叶公神铳。

    萧如薰打算下一步就去视察一下城中到底有多少火器,然后上城视察一下形势,再来安排如何使用火器。

    杨彩云却是目光闪闪的看着萧如薰,似是有些崇拜的样子:“薰郎果然兵略非常,已经提前做了准备,那薰郎,妾身会备好牛酒,待贼军溃败,薰郎大获全胜之时,再来犒劳将士!”

    萧如薰顿时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小小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可看着杨彩云满目的温柔和爱意,便也明白这是女儿家的小心思,但是就这样说出来,却能让男人感觉到满足,即使只是小小的满足,却也比没有要好得多,无论哪个时代,聪明的女人,会知道该怎样夸奖自己的丈夫,而愚昧的女子,只知道整天数落自己的男人不中用,反之亦然。

    好一个蕙质兰心的妙女子啊!

    能有这样的妻子,当真是男人之福。

    萧如薰激动之下,伸手握住了杨彩云的手:“彩云且宽心,为夫定然击溃敌军,建功立业,不负皇恩!也为你挣一副诰命回来!”

    杨彩云双目发亮,继而温柔的笑着,小鸟依人般依偎到萧如薰身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男子渴望建功立业马上封侯,女子自然也非常渴望丈夫可以建功立业,朝廷封丈夫的官,也会赐给正妻诰命,诰命夫人的地位就相当高了,名义上拥有和丈夫齐平的地位,甚至拥有入朝觐见皇后的资格,绝非寻常女子可以得到。

    “只可惜大人与叔叔们都在外,但凡一人与薰郎在一起,也不会叫薰郎如此孤立,薰郎,若是来援的是叔叔们,那可就好了。”

    杨彩云的这番话,叫萧如薰想起自己还是出身将门世家的子弟,祖父萧汉做过凉州副总兵,父亲萧文奎是京营副将,都督同知;三个兄长萧如兰萧如蕙萧如芷都是将门子弟,勇略非常,一门四子虽是世袭,但却都是不弱的武将,这在整体衰落地位尴尬的大明将门来看,还是相当的优秀的一家。

    不过这也和边军将门子弟生存环境恶劣,自幼需要习武强身备战有关,毕竟大明九边从立国开始就没有哪一年是不打仗的,和早就被腐蚀的七七八八的京营比起来,九边边军反而拥有更强的战斗力和组织度,只是战斗力最强的多为将门世家的私兵,比如著名的关宁铁骑,正规官军反而较为孱弱。

    延安萧氏一门四子,姓名表字都相当文雅,甚至有些女性化,显示出取名的老爹文化素养不低,教育孩子也挺用心,这和历史上萧如薰的记载也吻合,史载萧如薰身在将门,却能写诗,文化素养可见一斑,绝非不识字的丘八,所以很多文人墨客甭管有心还是无心都喜欢和他交往,时间久了导致交往的人情费用太多,入不敷出,萧如薰却难以推却,有识之士没有不叹息的,这就是著名的成语典故趋之若鹜,很不幸,在这个典故里,萧如薰的形象不怎么正面。

    如今一门父子却是天南地北的分离开来,父亲在京城,三哥萧如芷在南京,只有大哥萧如兰和二哥萧如蕙在陕西三边之地,但也是分开驻守,常年不得见,父子家人无法团圆,确实是憾事,若是能在行军打仗的途中遇到亲人,那该多好啊……

    不过如今的萧如薰却有点忐忑,生怕见到了亲人之后不能相识,露出些许破绽。

    小夫妻你侬我侬一会儿,就以大局为重,杨彩云请来大夫为萧如薰再次诊断,大夫惊叹萧如薰的身体素质极好,止血快,伤口愈合速度也快,照这个趋势下去,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恢复正常的行动,不过若想再上战场拼杀,需得一月有余的休养才可以,在此期间,戒骄戒躁戒怒。

    之后杨彩云让侍女端来一些清粥小菜,服侍萧如薰吃下,萧如薰问她为何不吃,她还以秀色可餐来调戏萧如薰,弄得萧如薰涨红了脸感觉相当没面子,心里暗道要不是身体不适,一定要将这小妮子摆成十八般模样好好教育她做人。

    但,为丈夫减压能做到这份上,杨彩云,好一副蕙质兰心啊!

    下午时分,萧如薰让杨彩云服侍自己穿好常服,戴上网巾,正衣冠,套上轻便的皮甲,在亲兵的扶持下,勉强上马前往巡视城池。

    据说昨日上午战事结束,回来的时候萧如薰流血多,面色惨白,虽然还有意识,但是已经被很多人看到,杨彩云恐城中人心不稳,所以建议萧如薰巡视全城,安抚人心,萧如薰自己也有些打算,要去城中视察火器的情况,既然要准备守城战,各种物资也是不可少的,但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件要务。

    萧如薰要亲兵头子王二取来了全军军官的花名册。

    底层军队也就算了,但是军官要是自己还叫不出名字不认识,也就太不对劲了。

    萧如薰如今的正式官职是宁夏参将兼平虏城守备,也就是宁夏镇其中一路的参将,兼平虏城守备官,不仅负责一路的防务,也要负责平虏城的安全,实质上就是驻防平虏城,兼管一路安危,参将是正三品武职,以萧如薰如今二十二岁的年纪就能出任正三品武职,整个历史上估计只有明代的边镇军官世袭制度可以造就这样的奇葩。

    参将手下一般有三千战兵,算上辅兵和一些征用的民夫,一个参将率军出征的话也要有四五千人的阵仗,三千战兵的体系内,分了三个千总,六个把总,三十个百总,之后的总旗小旗官不计其数,而实际上需要在意的也就是三个千总和六个把总,掌管好这些人,就能使得整支军队牢牢地掌握在手里。

    不过和其他地区不同,明代的九边重镇实际上是不算在政治区划之内的,而是以军镇镇守,实际上,广大内地以文官治理,九边重镇则是以军国制度镇守,负责民政和军政的几乎都是世袭将官还有少部分的晋升军官,只有财政大权和人事大权牢牢把握在朝廷手里,放到地方上,地方总兵副总兵参将守备都有各自的职权。

    就好比在平虏城内,拿到任命诏书,朝廷调拨粮草钱货,就好了,剩下的事情,民政军政财政,都是萧如薰一个人说了算,阖城数万人口之生死,只在萧如薰一念之间;就连总兵这种正一品武职,统帅大军出征的最高武官,在九边,也大部分都是世袭军官,可以想见,一个二三十岁的正一品总兵官在九边真不算什么。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大明朝此刻重文轻武以文统武的现实。

    朝廷已经不重视军官的个人能力了,只希望他们管好自己的部下,形成战斗力,遇到战争听命于文官猛打冲锋就好了,不需要去考虑什么战略战策什么的,这些都是领兵文官的事情,但是和大宋不一样,可别小瞧明代的领兵文官,要想在明代成为领兵文官,可真不容易,明廷到后期就是把领兵文官当正统军官来看待培养的,那么多骁将是如何被一个文人统御的?那是这个文人真的有本事。

    萧如薰这样的世袭军官,在朝廷眼里不过是一个兵头子,如果不能打出威望打出成绩证明自己有领兵的才华,一辈子到头也就是个兵头子,休想走入最高统治集团的视线里,而就算你是真的有才华有能耐的超强的武将,如戚继光,在文官大佬的眼里,也只是一条呲牙裂嘴能咬死人的猎犬而已,是文官政治斗争的筹码之一,还是要听命于猎人的话。

    说的难听,但是这就是现实。

    应该说明代好歹比宋要好一点,宋那是真的把武将当成猪狗来看待,明代好歹还把某些武将看成人,边军的军饷装备粮食等等不敢随意短缺,否则人家真就撂挑子不干啊!

    原本的萧如薰喜欢写诗结交文人,大概也就是被文官压制得太惨,想要在另外的地方破局,获取更好的待遇,结果功力不够,破成了筛子,惨淡收场。

    现在的萧如薰可不会去做那些脑残的事情了,要知道,大明科举难度的提高直接让科举出身的文人们的眼睛都长到了天上,对武人的轻视乃至于蔑视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想要以武人的身份得到文人的认同几乎不可能,除非成为李成梁那样的人物,李成梁家族镇守辽东数十年,差一点点就要成为第二个沐家世镇辽东了。

    现在的萧如薰,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守住平虏城,尽量在宁夏之役打响自己的名气,然后,想办法加入朝鲜之役!

    萧如薰很清楚,宁夏之役进行的同时,万历二十年的四月,日本国太阁丰臣秀吉派出刚刚结束战国时代的日本战国精锐十四万征伐朝鲜,打算吞并朝鲜之后征服大明,这位太阁的胃口可真的是够大,大到萧如薰想笑的同时,又有点冷。

    这一时期大明尚且维持着天朝上国地位的时候,若能同时除掉两个祸患,日本和女真,想必能为未来争取一些筹码,而为了达成这两个远期目标,萧如薰就把眼下正在进行的宁夏之役当作重要的机遇。

    战争不仅是灾难,也是一部分人的机遇,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的。

    常年居于统治地位的萧如薰瞬间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记清楚了三个千总和六个把总的名字,萧如薰一边看着花名册,一边出发巡视全城,马队绕着并不大的平虏城缓缓前行,城中民众和维持秩序的军队看到了刚刚打了大胜仗却传出生死不明的萧将军好端端的骑在马上巡视全城,心中遂安定下来。

    在这种依靠主将威信统帅军队安定城池的时代里,主将的安危关乎一场战斗的胜利与否,主将之重要自然不用多说,主将好端端的巡视全城更能起到激励士气稳定人心的作用,对大战在即的军队和城池而言是最好的镇定剂。

    巡视全城之后,萧如薰策马来到城东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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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叛军数量众多,而自己手里军兵不过三千,临时拉上来的两千多民夫战斗力还不如空气,之前的一战萧如薰击退土文秀之后已经放弃了城外全部的军事据点,除护城河与拒马还有一些铁蒺藜之外,城外已无明军力量,方圆数百里之地也找不到建制明军,除了固守待援之外没有第二条路。

    所幸萧如薰的确是家学渊源,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平素里对粮食的管控极严,是把自己从萧氏家族旧部亲随带出来的一百老兵分出十人专管军粮仓,以备不时之需,按照账面记载,此时此刻军粮仓库存粮足够全城军民使用四个月。

    走进粮仓,看着堆积约有两三个人那般高的满满当当的粮囤,萧如薰微微点头,转瞬之间却又想起历朝历代那些粮吏欺上瞒下的手段,虽然管理军粮仓的粮吏是自己带出来的萧氏旧部亲随,却也难保有人见钱眼开,欺上瞒下,若是发现的不及时,恐怕就糟了,军队打仗,首先最重军粮,军粮有失,则必败无疑。

    一念至此,萧如薰拔出佩剑,一剑刺在了其中一袋粮食上,刺破一个小口,接下一捧粟米,细细看了看,闻了闻,萧如薰对这些作物可谓是相当熟悉,毕竟末世之后生产物资都需要自己耕种,末世之后,萧如薰已经不是末世之前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学生了。

    挨个地走到每个粮囤之下,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时不时的来上一剑刺破小口,观粟米颜色,闻有无霉味,每个粮囤都走了一遍,这才最终确定粮食的真实性,若是这样检查他们还能作假,那萧如薰也无话可说。

    勉励了一下守粮仓的亲兵们,萧如薰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又来到了城西军营。

    平虏城本身就是一座军城,以军队驻守为第一要务,城内民众多为军属家眷,人数不多,城西一大块空地则划为军营,平日里驻军一千,而现在已经进驻了二千五百多士兵,萧如薰手中能用的战兵也就是这个数量,剩下的五百多在之前的一战里都战死了。

    只一眼远远看到军营,萧如薰就知道自己这位便宜前任治军较为严谨,远远望去,军营就能给人一种肃杀之感,旌旗飘扬,军营外能看到看守士卒与巡查士卒,有号角声与军士喝喊之声,似乎还有训练,军营外左侧空地上有一些民众提着篮子和一些身穿深红军装的士卒说话,大概是亲人来慰问,光这一点就让萧如薰很满意——军营重地,岂容民众进入?

    前世在幸存者基地内,萧如薰带领自卫队的头号规矩就是亲人探望不能入军营内,军营内为机密之地,擅入者必将被处死。

    萧如薰策马向前,守卫士卒远远望见身着红装黑甲的萧如薰策马而来,便有三五人持械迎上,一见是萧如薰,立刻单膝下跪行军礼:“属下参见将军!”

    萧如薰示意亲兵扶他下马,用手捂住伤口以免伤口崩裂,下马站定,便说道:“起来吧!带我入内。”

    立刻有两名士卒跑到营门口,然后一名士卒往营内跑,一名士卒往这里跑来,到萧如薰面前抱拳行礼:“将军请!”

    萧如薰点点头,带着亲兵缓缓入营内,走着走着转头看见那些正和亲人聊得火热的士卒,顿了一下,然后对身边一名亲兵说道:“你去全城通报,告知全城百姓贼军不日即将复来进犯,近些时日城中禁令加强,非战时,只有日间自辰时三刻起到未时三刻方能离家,过时如在城中出现游走,以细作论处,绝不姑息,战时务必紧闭家门不出,有出者也以细作论处!另自今日起,直到战事结束,禁止军属探访。”

    亲兵单膝下跪喊了一声“诺”,便飞也似的跑到后方骑上快马朝某处奔跑而去。

    萧如薰这才放心的前往军营,这些战时条例他都是滚瓜烂熟的,不仅有用,而且十分有必要,为了稳定军心保持战力,保护民众不受伤害,这些条例是务必要贯彻落实的,否则萧如薰又如何能在法律失效的末世里带着八万多人求生存呢?

    军营内,营房众多,多为木质,想来这里是常驻军营,所以是木质,行军军营基本上都是帐篷,只有栅栏以木制,军营内随处可见成列军兵巡逻四处,并未因萧如薰的出现而有什么万人空巷的追星行为之类的,这才是训练精良的好兵,知道自己的职责,萧如薰对这些军队的军事素质相当满意。

    不一时,见三名身着盔甲披风的将领模样的人联袂而来,左侧那人身材高大高出其余两人一个头,中间那人是个面目粗旷胡子拉碴的大汉,右边则是个面色白净的年轻人,萧如薰便知道这应该就是那三位军中千总,其中一名赵虎是自己的副将,其余两人分别是陈燮与王辉,是军中自己的左膀右臂,不过此时这三人到底谁是谁萧如薰是分不清的。

    三人面带激动之色的走上前,萧如薰便带上微笑,三人离近几步,齐齐单膝下跪抱拳行礼:“末将参见将军!”

    “快请起!”萧如薰抬手虚扶,三人遂起,面带激动之色的看着萧如薰,居中之人更是虎目含泪,激动道:“将军无恙,末将就放心了,末将无能,居然被贼军炮火震晕,以致将军需要亲自率军出战,末将……末将死罪!!”

    说罢便又要下跪请罪,连带另外两人也要下跪请罪,萧如薰连忙扶住大汉,温声道:“不可!”

    那高大将官开口道:“此事要怪也是怪属下,不能怪罪赵副将,若不是属下未能保护好将军,将军也不会……”

    右边那年轻将官也开口道:“更不能怪陈千总了,是属下未能及时率军突破敌阵,致使将军孤军奋战,是属下之罪过!”

    这一番相互告罪下来,萧如薰也算是弄清了三人的身份,大汉是自己的副将赵虎,表字伯威,高大军官是陈燮,表字元德,面色白净的年轻军官是王辉,表字子恒,三人都是有战功在身,跟随自己两年且战绩不弱的人。

    之前破土文秀的一战,赵虎身先士卒斩敌军首级二十三,勇不可挡,只是冲锋陷阵时被敌军火铳余威震晕,不能获得更大的功绩;陈燮斩首十七,王辉斩首十六,都是勇将,敢打敢拼的一类,之前的萧如薰带兵有方,麾下战将可用,可算是免除了如今这位萧将军的极大忧患。

    军兵可用,可一战,萧如薰就有守城的把握。

    “你们三人一个为一个脱罪,那我也要为你们脱罪了,此事全都是我贪功冒进之失,不想看到土文秀活着离开,不怪你们,你们可以整军备战,安定军心,已经是最大的功绩了,如今贼军虽然退却,但是必将卷土重来,到时来犯敌军可能更多,我等可要做好准备,同舟共济才是!”

    萧如薰微微打了下腹稿,张口便说了一番漂亮的话。

    “末将领命!”

    三人齐齐回复。

    而后萧如薰就和三人在军营里走动起来,一边观看军营布置,一边问一些关键的问题。

    “如今我军可战兵卒还有多少人?”

    “回将军,二千五百一十六人可战。”

    “军械可都齐全?刀枪剑戟弓弩箭矢可有短缺?”

    “军械齐备,武库完好,有弓弩一万张,箭十七万支,这些都是将军多年储备,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那火器呢?火器有多少?火药有多少?之前一战耗费多少?”

    萧如薰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接下来的守城战里,火器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

    赵虎和陈燮看向了王辉,火器似乎是王辉负责。

    “回将军,战前计数,我军有叶公神铳十,二将军炮十,佛朗机铳五十,鸟铳一千二百支,火药并铅子六千斤有余,另有三眼铳、五雷神机、一窝蜂等未曾计数,之前一战将军未曾大用之,只是调动佛朗机铳二十助战,所以现下还有大量火器可用。”

    萧如薰点了点头,这不大的平虏城,火器装备倒是颇为丰盛,之后的战况也有了些许的把握,而之前的大战却未动用大量火器,这是什么情况?

    “只是……”

    王辉欲言又止,萧如薰最怕这只是,忙问道:“只是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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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鸟铳一千二百支之中,多有粗制滥造不堪用者,属下战前检查时,发现堪用者不过三五百之数,余者若用,则有炸膛之风险,实不可用。”

    萧如薰皱眉道:“为何之前不告知我?”

    王辉先是一愣,而后恭敬的说道:“将军屡次告诫我等,我朝火器名目虽多,但大多华而不实,不可大用,我辈军人所以驱逐鞑虏所依赖者具为刀剑弓马,火器不过辅助,绝不可依赖火器作战而忘却根本,我大军作战也极少依赖火器之利,将军也未曾说要使用鸟铳作战,战况紧急,属下便没有多嘴,请将军恕罪!”

    萧如薰闻言也是一愣,而后面色沉重的缓缓点了点头。

    “的确,我朝火器名目虽多,但绝不是制胜之道,真要对抗套虏叛贼,还是要靠弓马刀剑,但是……”萧如薰转身看向了三个心腹战将:“本将所言或许你们现在听来不太相信,可是本将总觉着,未来战场,足以制胜克敌者,必为火器。”

    三将闻言,面面相觑,面露茫然,似乎对萧如薰这个曾经的火器反对派提出这样的言论有所震惊。

    “本将曾细细思量,我朝子民军兵具生长在土地之上,祖祖辈辈多为农户,自幼耕种,参军之后方得习弓马之术,比之草原套虏自幼生长于马背之上,却是差了太多,便是成军,无数年之功也无法与套虏争锋,便是步卒弓弩,也许勤加历练,无一年之功不得成军,但是火器则不然,一杆鸟铳,便是一农户拿来,一月之功足以熟练,一名骑军之耗费,可养五名铳卒。”

    萧如薰缓缓道来:“本将曾闻国朝开国之初,沐王英于云南之地以火器三段射击之法对抗蛮族象兵,大破之,本将便想,一名铳卒自然不算什么,但是若能得三千熟练铳卒,排成三列六列乃至九列,前者射击,后者装填,以此轮番代替,或可形成不间断之火器射击。”

    王辉似乎对火器有较多了解,开口便道:“但是将军,鸟铳射程不过百步,而且纵使如此,八十步外铅子击中何方全赖天意,五十步外,极难击破甲胄,战阵之上,贼军马军瞬息间便至,若于平原争锋野战,火器实不可用。”

    萧如薰点头:“你说的对,我所意者,并非是以火器为主战兵器,而是想着,接下来我等守城作战,能否以火器之利对抗敌军,敌军若来,恐有万人之数,马军应该不多,但是我军兵少,已不可外出与之争锋,全赖城池之固,正是火器大用之时,子恒,我军军兵是否精熟火器?”

    王辉低头盘算一番,开口道:“平日练兵也有教习使用火器,精熟铁炮与佛朗机铳者较多,精熟鸟铳者较少,也就三五百之数。”

    萧如薰点了点头,又问道:“城墙可多有炮口?”

    王辉点头:“城墙之上多有炮口。”

    萧如薰立刻命令道:“精选善使火器者,将二将军炮、佛朗机铳全数运上城头备战,然后选三百铳卒,发给鸟铳,我要亲自在军营操练他们一番。”

    王辉吃惊道:“将军通晓火器战法?”

    萧如薰顿了一下,点头道:“平日里读书,略有所得。”

    三将闻言,疑惑顿消,纷纷点头称是。

    萧如薰便决定与赵虎和陈燮在城墙上巡视一番,加固防务,多运送滚木礌石和弓矢上城,然后安排佛朗机铳防务,下令王辉回到军营里去安排那三百铳卒的事情,之后再去军营操练铳卒,在萧如薰的设想里,之后的守城作战,这三百铳卒可是要发挥大用处的。

    平虏城不愧是军城,完全为了军务而建立,明廷的行政区划里,并未包含九边之地,九边之地具为军管,没有设置知县知府之类的官员,全靠军队支持,各项事务为战争让步,城池也都是为战争服务,多有防御设施,城池相当坚固,难怪可以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坚持数月之久。

    隆庆六年至万历三年,参将袁士杰,赵崇璧用石砌南、北城墙,筑女墙,并在北固山城墙上筑后柁檐,修建补葺竣工后,城垣周长3150米、高12米,筑东、西、南三门、东曰“东作”,南曰“南讹”,各门上筑城楼,外筑瓮城;万历十五年,参将贾邦直与郭增辉筑南关土墙和坝门,土墙周长855米,高8米,并从坝门处到西城墙下,用石砌壕,壕长835米,宽7米,深2米,又在西南城墙下筑水口,水口石券洞,上筑墙,下砌土壕,安有铁栅。

    十二米的主城墙高度也就是四层楼左右的高度,并不能算太高,比起著名历史名城动辄几十米的城墙高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放在西北疆场,只要不是贼军数量太多,寻常马队对这座城池是没有什么办法的,明廷虽然力有不怠,不曾将陕西三边划为行政区,但是也用这种筑城堡的方式对西北进行实际控制,效果其实挺好。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只要有城池,汉人就能生存并且掌握地方,繁衍生息,异族若要彻底驱逐汉人,唯有焚毁城池一条路可走,就好像北宋时期的永乐城。

    萧如薰对这座城池的防御功能比较看好,辅以佛朗机铳之利,在过往的经验看来,在援军到来之前守住平虏城不是难事,萧如薰也算是个老兵了,战斗经验丰富,一手大刀耍的虎虎生风,相当强悍,另外当初在重庆的一个废弃马术俱乐部的马场里捡到了一百多匹马,所以马术也相当不错,汽油这些东西在末世五年以后都是稀罕物了,马牛这些动物反而再次成了主要动力。

    如今虽然不能率军冲锋陷阵,可是用这般丰富的近世火器和冷兵器战斗,反而是萧如薰的强项,真要搞现代战争,萧如薰才要两眼一抹瞎。

    检查了一下士卒阵容,检查了一下士卒的兵器,接过一名士卒的长矛掂量掂量,拿过一张弓试试弓弦,发现皆成色十足质地良好,然后拍拍士卒的肩膀勉励几句,那士卒就激动的不可自持,接着萧如薰还宣布今晚会准备肉食犒军,犒劳大家之前的胜利,大家所得军功也会记下,待战乱平息之后一并发下,更使得全城士卒欢乐不已。

    赵虎和陈燮在身后看着,互相使了个眼色——将军就是将军,激励人心的高手。

    “有无派出哨骑索敌?”

    看着四面城墙没什么漏洞,萧如薰便询问赵虎,赵虎点了点头:“派了三拨哨骑,分别往北、西、南三个方向索敌,目前并无哨骑归来,也不知贼军是否有大军再度进犯,但若有哨骑归来,末将定即刻告知将军。”

    “好。”萧如薰点了点头,而后又略有些不放心的吩咐道:“兵者诡道也,贼军不是乌合之众,哱拜父子常年征战沙场,狡猾异常,若贼军不以大军来犯,先遣小股骑兵快速来袭,我军也不得不准备,哨骑也有失误的时候。

    总而言之,从此时起,全天十二个时辰不得开城门,四方城门处以礌石滚木填补,城头警戒不得松懈,伯威,我要你亲自镇守于此处,西城北城一千兵卒你可随意调动,如有来犯之敌,可立刻与之交战,而且无论何时,日间一面城墙镇守士卒不得少于二百,晚间不得少于一百,佛朗机铳不可少于五门。”

    赵虎抱拳领命:“末将遵命!”

    “元德,南城东城交给你,八百兵卒你可随意调动,若西城北城需支援,你可调动兵马援助,还是一样,无论如何,日间一门城墙镇守士卒不可少于二百,晚间不可少于一百,佛朗机铳不可少于五门,我估计贼军还是从西面而来,但是贼军势众,万一包围城池四面攻打,我军将十分被动。”

    陈燮立刻领命:“属下遵命!”

    “另外,两千民夫不习战阵,强行使之登城战斗恐误大事,是以不到必须之时,不可调动民夫上城,只可使其于城下搬运物资,城中居民多有我军士卒亲眷,若有大损伤,于军心不利。”

    赵虎和陈燮一起抱拳:“将军思虑周全,我等拜服!谨遵将军号令!”

    点点头,萧如薰这才放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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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射速上,最早的火绳枪兵由于效率问题,三分钟发射两次算高效,而到了后来历代军事家不断想方设法的提高射速以后,操作熟练的射手一分钟可以发射三次左右,传到了日本的火绳枪经过战国时代的淬炼,出现了“早合”之类的火绳枪技术,可以把射速再提高,一分钟发射七次,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火绳枪的劣势在惧水,因为火药受潮将无法使用,萨尔浒之战中,明军与后金军遭遇战时,正是大雨初停,雾气弥漫之时,当时空气潮湿,明军火药受潮,不以火烤干根本无法使用,所以顺当的败给了后金军的弓弩。

    火绳枪还惧风,风太大,不仅影响射击方向,还会将火绳燃烧的速度加快,仗未打完火绳就烧没了,鸟铳也就成了烧火棍,这种事情在几百年的火绳枪战史上屡见不鲜。

    火绳枪发射时需要火药点燃,而老式火药燃烧起来烟雾极大,发射一次就会爆起一团烟雾,如果在一分钟之内发射速度变快,那可能打着打着浑身周围都被硝烟笼罩,看不清了!明军和后金军作战的时候,曾有过射击之后风向突变,硝烟弥漫在明军阵地,使得明军看不清前路,直接被后金军冲入阵中击溃的事情。

    为此,军事家们曾想方设法的改进火绳枪,却一直成效不大,直到十八世纪初,才以燧发枪彻底取代火绳枪。

    萧如薰看着铳卒们身上绑着的大约三四米长的火绳,询问王辉道:“这些火绳有用尿水浸泡过吗?”

    王辉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似乎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不可置信地问道:“尿水?将军所言,是尿水?属下没有听错吗?”

    萧如薰心下了然,点头道:“对的,尿水,无论人尿马尿,以尿水浸泡火绳,再晒干,可减缓火绳燃烧速度,战阵之上,若火绳烧完,则大事不妙,我观铳卒苦火绳久矣,遂有此法,我尚且不知京中工匠造火绳时有无尿水浸泡晒干这一工序,既然你等都不知道,那还是浸泡一次吧!”

    说完,萧如薰抬头看了看天色,在没有天气预报的末世,掌握天气事关生死,萧如薰通过收集的古籍,下了数年苦功夫,掌握了观天象的本领,于是说道:“我观天色,近日都不会有雨,风力也不弱,放于阳光下,大约三四个时辰就能晒干,敌军尚未出现,时不我待,子恒,立刻安排下去!”

    王辉虽然面色精彩,但还是坚定执行萧如薰的指令,虽然心中依然有点疑惑萧如薰怎么突然那么重视火器了,跟他征战两年都不知道他那么懂火器。

    萧如薰掂量着手里的鸟铳,想着当年带着一支人马排队枪毙丧尸大军的事情,突然有了想要来一发的冲动,便向铳卒要来了铅子与火药,装填引药入引药锅,合上引药锅盖,继而将发射火药和铅子从前膛填入,用枪管下附带的通条压实,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火绳,吹了几下,把火绳固定在火绳夹上,端着枪瞄准了校场右边的一个稻草人,一扣扳机,立刻闭眼,随着一声爆响,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睁开眼睛一看,萧如薰发现自己的准头还可以,大约五十米,三十步,正中稻草人的脑袋,一枪轰烂了这稻草人的半个脑袋,王辉这才神采奕奕的看着萧如薰,大喊一声:“将军威武!”

    三百铳卒齐声高呼:“将军威武!”

    萧如薰笑了笑,摇摇头,把枪递还给了王辉,熄灭火绳还给那个铳卒,才开口道:“火器上手容易,不需弓马刀剑那般终日苦练,威力也较大,所以国朝多有研发火器装备边军,然在本将看来,国朝火器多华而不实,名目甚大,声响巨大,到头来一个敌军也杀不死,一下雨一受潮,当真还不如一把锄头好使!”

    士卒们哄笑一片。

    “但,火器威力巨大却是毋庸置疑的,无论是我华夏,还是西洋诸国,使用火器作战都有数百年历史,火器的巨大效果亦不用多说,除去大部分华而不实的火器,剩下的一些火器,如大将军炮,佛朗机铳,包括这鸟铳也是一样,在实战中是有所效用的。

    纵使在平原野战争锋,火器效用有限,但是在攻守城池之战里,火器发挥出的作用不在弓弩之下,这杆鸟铳,最远可射击百步,虽说过了八十步打到哪儿天王老子也不知道,过了五十步,如果敌人全身披甲,打到和没打到没什么两样,但是在攻守城池之战中,这鸟铳却能发挥巨大功效。

    在鸟铳射程范围之内,五十步左右,以弓弩和火铳同时击敌,以弓弩击敌,箭矢若无毒,不中要害,贼不得死,但是若以鸟铳击敌,就是当即不死,被击中之处也必将溃烂,若不得妥善医治,日后也是必死无疑,火药有火毒,铅子有铅毒,火器本身就是毒器,是杀敌良器,叫他想不死也不行!”

    萧如薰拿过一把鸟铳,高高举起:“虽然鸟铳还有诸多缺陷,但是临战之时,能杀敌必死已是不可多得之良器,贼军不知何时便会卷土重来,届时,就是尔等登城作战,建功立业之时,虽然我军记功以首级论处,乱战之中也无法确定是否由火器击杀,但我向诸将士保证,但凡敌军身中铅子者,割下首级,尔等平分一半功劳!”

    三百铳卒顿时大喜过望。

    “本将决定即日起在军中成立鸟铳队,由本将直接统帅!与此同时,火药有限,铅子有限,不能由尔等胡乱发射浪费国帑,需有所保证方能成军登城作战,所以定下军规!王辉,着军法官前来!”

    萧如薰厉声喝命,王辉立刻领命,诸将士收起喜悦,面容严肃。

    不一时,军法官前来,备下纸笔,萧如薰厉声宣布:“鸟铳队日常操练,以八十步远,立五尺高二尺阔木牌,十发七中为精,可为鸟铳队官,鸟铳三弹中一者,平;中二者,赏银一分;中三者,超赏五分;一次不中者,打三棍;二次不中者,打六棍;三次不中者,打九棍;五次不中者,打四十棍,革退!不愿打者,一次罚银五厘,二次一分,三次一分半!”

    铳卒们面面相觑,心有惴惴。

    萧如薰严厉扫视三百铳卒:“尔等都是日前操练过火器之人,也需知,除这等赏赐之外,身中铅子敌军首级也有尔等一半功劳,算是厚赏,不需亲临第一线与敌搏杀,既然有这等待遇,就要有配得上这等待遇的资格!没有这个资格的,会立刻被驱逐!本将令到,不尊者,军法从事!”

    “诺!”

    三百铳卒齐声高呼,面色肃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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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如薰点点头,立刻吩咐王辉开始准备木牌,开始第一轮的操练,顺便看看能不能选出枪法精熟的士卒立为军官。

    其实明朝开国之初,在朱元璋的要求里,就有百户之中需要有十名铳卒,算是混搭,而萧如薰的想法是要训练出一支枪法精熟的铳卒,训练成队,形成强大的密集的火力,单独成军,配合主军作战,鸟铳队此时此刻还远远不能取代刀枪弓弩的功效,只能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发挥自己的效用,而此时,就是这个时候。

    而且,就算是在平原,只要有足够的铳卒和坚定的军阵,就算直面敌方重骑袭击,一样可以对敌,以火绳枪和长矛盾兵结合,对付骑兵或许有出其不意之效果。

    至于之后……萧如薰有了一定的成绩和名望以后,会想办法改进火绳枪,着人开始研究燧发枪,毕竟燧发枪的出现才算是真正的火器时代的曙光。

    伤体初愈,萧如薰行动许久,已经觉得精力不济,但是还是需要一直看在这里,所以便向后走走,靠在了点将台旁,减轻一点压力,王辉注意到萧如薰的异样,走到萧如薰身边轻声道:“将军伤体初愈,还是回府休息吧,这里自有属下操持。”

    萧如薰缓缓摇了摇头:“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操持,我不要紧,站还站的住,但是今夜本将恐无法在军营入住了,子恒,晚上军营就交给你了。”

    王辉点头抱拳:“诺!”

    从此时起一直到夕阳西下,鸟铳激发的声音不绝于耳,最终,王辉还从预备队里拉来一批会使鸟铳的兵卒补充,才终于选出了三百能形成战斗力的铳卒,萧如薰又命令从四百预备队里抽出五十人作为鸟铳队的辅兵,发给其余可堪一用的一百七十八支鸟铳,明日再行操练配合之法。

    临回府之前,萧如薰还查看了王辉口中不堪用的那将近三分之二的鸟铳,发现不仅造法粗糙,本该用精铁打造的枪管居然是坑坑洼洼的粗铁,这等枪械不炸膛才怪!难怪戚继光在戍守蓟镇的时候发出过火器制作粗糙多不堪用的感叹,也正是因为这样,明军才在有了如此精良的火器的情况之下无法实现军队列装。

    大明的工部出了很大的问题。

    “这等鸟铳居然也能出库运送边关,若不是及早发现,万一战时需用才发现,岂不是误了军国大事!你看看,这铳能用吗?!”

    萧如薰大怒,一把将一杆废品鸟铳掷于地上,然后责问军火仓库军需官:“尔等是最先接触这批鸟铳的人,既然发现鸟铳有问题,为何不上报?!”

    军需官忙跪下求饶:“将军明鉴,自有鸟铳以来,历年朝廷发来鸟铳,能有六成堪用,已属奇迹,我等最初时时上报鸟铳近半不堪用,请求调换,但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我等也是无可奈何啊!”

    萧如薰怒目而视王辉,他的军队里两年以来管理火器部队的都是王辉,只见王辉面露羞惭之色,开口道:“并非军需官刻意隐瞒,实乃我等人微言轻,这些鸟铳从工部作坊出来便是如此,自有鸟铳以来,数十年来一贯如此,我等也是无可奈何,纵使上报朝廷,朝廷也不知如何解决。”

    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也清楚大明的工匠制度和工序制度出了很大的问题,而现在,这一切,都不是萧如薰可以解决的,不说他是武将无法干预政务,就算是文官,在那强大的利益集团的压迫之下,饶是张居正这般猛人也无法改变大局,又岂是如今他一个小小参将可以改变的呢?

    万历二十年,西元1592年,距离大明朝走向灭亡还有五十二年,近一个甲子的时光,到底,自己能否做到些什么,改变些什么,挽回大明朝最终走向破灭结局的定数呢?大明朝纵有千万般错,终究是汉人王朝,有错,当由汉人自己处理,就算积重难返,需推翻建立新朝,也当由汉人做主,千不该万不该,内斗之后,却把江山丢给了满清鞑子!

    萧如薰闭上眼睛,而后睁开——前世熟读史书,唯一憾事,就是大明亡于李自成之手,而李自成却未能尽到自己的职责,转瞬之间败给满清,丢尽脸面!

    闯贼!闯贼!有何面目称王称帝?!

    前世我无可奈何,今生我尚有一丝希望,既如此,定当竭尽全力,挽回危局!

    低头,看着眼前这批残次品和颤抖不止的军需官,火热的心情立刻被浇了一盆冷水——此般路途,怕是不会比前世的求生之路好走些许……

    叹了口气,萧如薰无可奈何的丢下这批废品,启程回府。

    回到府内,杨彩云已经备好晚饭正在等着萧如薰一起吃,菜色也很简单,不过一素一汤,战事紧急,能有这样的饭食已属不错,待萧如薰进了屋内换上常服之后,杨彩云便端上了一碗浓稠的粥:“薰郎伤体初愈,不可进食油荤,还是吃些清粥小菜养养身子吧!”

    萧如薰点点头接过粥,露出一丝笑容:“彩云,麻烦你了。”

    “为薰郎做这些如何能算麻烦呢?”杨彩云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继而脸上忧色一闪:“薰郎面色不好,莫不是军务?”

    萧如薰一愣,继而放下粥碗,面色沉重的点点头:“饶是我再三严防,也防不住从根子里就烂掉的东西,一千二百支鸟铳,可用者竟然只有四百七十八支,还不到五百之数,朝廷国帑,就是如此被浪费掉的吗?误事,误军,误国!”

    杨彩云面有忧色,轻声道:“妾身年幼时,也常听父亲说过这样的事情,一百两银子拨下去,能有三十两用到实处,就算是不错了,朝堂贪墨之风盛行无忌,上行下效,已成定局,首辅也改变不了这种事情。”

    “唉……”萧如薰低声缓缓说道:“他们贪墨也就罢了,千不该万不该,连边军军费也要克扣,九边之地乃维系大明生死存亡之关键,九边有失,则京城不保,京城不保,那些贪官污吏也休想捞到好处,他们之所以还能在朝中肆无忌惮的贪墨,正是我九边将士浴血奋战使贼虏不得入!他们却连边军军费也不放过,真是罪该万死!”

    杨彩云握住了萧如薰的手,轻声道:“薰郎,切勿这般言语,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无论薰郎在何处,千万不要这般言语。”

    萧如薰望着杨彩云满脸的忧色,握住杨彩云的点了点头:“放心吧,这种话,为夫绝不会在外多说,今日实在是气着了。”

    杨彩云这才微微放心。

    第二日,萧如薰收起了昨日的种种不快,抖擞精神巡视全城,然后来到了军营视察军队训练,今日一早萧如薰派人去城门处询问是否有哨骑回来报告消息,结果还是没有哨骑归来,这让萧如薰增添了一份担忧。

    军营里,三百铳卒和五十辅兵已经整装齐全等待训练,萧如薰一到,他们就自发的开始打靶练习,铅子和火药由于之前的萧如薰不怎么使用,所以存货颇多,这三百铳卒四百多杆鸟铳再怎么打,短时间内也消耗不完,而且这种东西就是要多练才能打出水准,萧如薰并不吝啬铅子与火药,只要他们能打到靶上就好,打不到,那么王辉已经黑着脸带着几个壮硕士卒拎着水火棍在一旁伺候了。

    今日萧如薰的要求可不再是简单的打靶训练了,这不是普通的练兵,而是火线练兵,讲究一个快!今日要练习的是三段射之法,其实以火绳枪的射速,就算是最熟练的火绳枪兵也无法保证在三段射的情况下维持不间断火力,那起码要六段乃至九段,只是现在的人手就那么多,搞六段九段也不太现实,所以还是从最基础的三段射开始。

    传统的三段射之法包含两种含义,一种是三排铳卒三排枪,前排放完躲到后面装填弹药,后排跟上发射,以此类推,这是大明的战法;而另外一种则是只有前排负责发射,中间负责传递,后排负责装填,保持连续火力打击,动的是枪而不是人,这是织田信长的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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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好,昔年沐王的三段轮射之法我相信你们也略有耳闻,自沐王使用之后,成祖五次伐蒙古,火器部队也多使用三段轮射之法,不过自有鸟铳以来,我军所装备火器与开国之初又有了较大变化,如今这杆鸟铳无论是射速还是威力较之国朝开国之初都有很大提高,所以,沐王三段击之法,也当有所改进,现在,本将为你们亲自示范,你,你,上前。”

    萧如薰决定身体力行示范一下三段击之法,让每个士卒都看清楚,便喊了两个士卒上前与自己一同示范。

    目标,就是前方八十步一面木牌。

    萧如薰首先接过一杆鸟铳,然后开始装填弹药,让其余两名士兵隔两个身位站在他的身后排列起来,自己首先瞄准了木牌,点燃火绳。

    “王千总,你来喊发射口令!”

    萧如薰如此吩咐,王辉点头,举起手,而后一挥:“放!”

    萧如薰一扣扳机一闭眼,嘭的一声,铅弹激发而出,萧如薰睁开眼睛,见木牌上已经破了一个口子。

    “将军威武!”

    铳卒们齐声大喝。

    笑着摆摆手,然后萧如薰端好了鸟铳,对身后的铳卒说道:“我这一发打完,会迅速从你身边绕到最后装填弹药,而你就要在我离开的瞬间进步往前,站在我原先的位置,我会退到最后开始装填弹药准备发射,而你就上前一步瞄准,发射,由于三段轮击之法是原地轮换,整个阵型不需向前向后移动,所以前排后退之后,后排需立刻跟上,不能有丝毫懈怠,否则阵型一乱,必败无疑,步卒作战,首重军阵,战场之上无阵不得活,诸君需谨记!”

    “诺!”

    铳卒们齐声喝道。

    “好,现在我往后退到第三位,你进一步,你也进一步,我到最后装填弹药,装填弹药的同时,你打完,你往前进,我就算弹药未曾装填完毕,也要往前进一步,维持阵型,当然,上了战场,本将自会安排辅兵在你们阵后专司装填弹药,但是一旦辅兵跟不上发射的速度,你们也需要自己会装填弹药,不会装填弹药的铳卒不能算作一个合格的铳卒,诸君需谨记。”

    “诺!”

    铳卒们再喝。

    萧如薰点点头,退到第三列,而原先的第二第三列已经进位到第一第二列。

    “举铳!放!”

    王辉令出,这名铳卒一扣扳机,弹药激发而出,八十步外稳稳的击中了木牌。

    “退!”

    王辉再次下令,这名铳卒立刻往后跑,第二列铳卒上前,正在装填弹药的萧如薰也往前挪动一步维持阵型,最后的铳卒也迅速开始装填弹药准备发射。

    “放!”

    王辉再次下令,铳卒举枪便射,射中木牌。

    “退!”

    萧如薰还没有装填完毕,但是已经占据了第一的位置,身后铳卒也未装填完毕,但也是前进一步占据位置,大约十秒钟之后,装填完毕,萧如薰举起枪,王辉一挥手:“放!”

    一枪再度击中。

    萧如薰放下鸟铳,对观看的铳卒们说道:“这就是最基础的三段击之法,按照本将预估,以你们目前的水准,一炷香时间也最多发射三到四次,比之弓箭和弩箭要差得远,但是如果辅以三段击之法,可将射击效率提高三倍,并可连续激发三次,形成不间断的打击,其实按照本将最初的预估,若想形成如箭矢那般的攻击,起码需要六排到九排。

    但是三段击之法不熟练,谈何六段击九段击?就是此法,也需勤加练习,才能配合默契,战阵之上,不是只有这样一列,而是成百上千列一起发射鸟铳,所以,阵型配合务必精熟,本将再次强调,战阵之上,军阵就是尔等性命之保障!”

    铳卒们其声大喝:“诺!”

    萧如薰点点头,把鸟铳递给亲兵,开口道:“现在全队分为十个小队,每小队三十人,组成三列,开始练习。”

    这般吩咐下去之后,萧如薰就靠在点将台前观看士兵们的操练,王辉亲自下场监督士卒们的配合,一开始士卒们手忙脚乱,总是有士卒做不对,忘了前进,或者装填速度不够快误了整体阵型的,被王辉连打带骂的狠狠收拾一顿,才渐渐转好,一直操练到正午时分,在军营吃了一顿午饭之后,下午士卒们接着操练,萧如薰则在亲兵的搀扶下登上了城墙。

    有哨骑自西边归来,报告有贼军大部出现在平虏城以西五百里处,大约两日后就能抵达开始进攻。

    萧如薰来到了西城墙,正对敌军而来的那面城墙上,看到十二门佛朗机铳一字排开,架在城墙的炮口上,城墙上布满了各种军械物资,以及还有没有调动的二将军炮,也就是竹节炮,这种大明原产的炮相较仿制西班牙的佛朗机铳,在稳定性和密封性上都有所不足,所以不如佛朗机铳得到重用,而大将军铁炮太重,虽然威力更大,放起来不容易,一般不是首选。

    赵虎出身萧氏旧部亲随,曾经跟随萧如薰的父亲征战,他是知道萧如薰伤体初愈的,看到萧如薰面色不好依旧坚持登城视察,佩服之余也有些担忧。

    “将军伤体出愈,应当静养,不该到处走动的,将军一身系全城安危,更当注意自身才是。”

    萧如薰只是微笑,温声道:“伯威有心,本将知道,但大敌当前,本将不可因私废公,况且创口已经愈合开始结痂,本将就算稍微动一动,只要不触及创口,还是没问题的,贼军出现在西侧,人数较上次一定更多,我军只有二千五百人,并且已经打散重组,配合上可能不如之前,你要更加在意一些。”

    赵虎抱拳应诺。

    “另外,我军粮秣充足,只是人少,这一战我军不求破敌,但求稳,足以击退敌军即可,静待援军,没有我的命令,切不可出城追杀。”

    赵虎再度应诺。

    萧如薰点点头,看向了远处的天际,忽而想起末世八年的一场惊险战斗,心中一动,皱起了眉头。

    “伯威,若你是贼军主将,初次进攻受挫之后,第二次进攻,是延续之前的战法,还是寻求不同的战法试图突破呢?”

    赵虎皱起眉头,细细思量一下:“末将若知晓敌军城池坚固,强攻甚难,定不会采取强攻的手段,而是会试图使用各种方法攻取城池,围城强攻乃是最后手段,不为兵家所推崇。”

    “是啊,以哱拜父子之狡猾,一次被我们挫败,恼羞成怒,二次还会再用更多的兵马来围城强攻吗?除非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强攻才是最后手段,但凡有别的方式,也不会选择强攻城池,我军城池已是孤城,贼军若知兵,也当知晓他们的大敌不是我们,而是黄河南岸的魏制台,分兵作战本为兵家大忌,围城强攻更是大忌,哱拜,会这么做吗?”

    赵虎疑惑道:“将军的意思是,有诈?可哨骑回报,的确有大军前来,这不会有错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