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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洪英传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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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阵子对小说的修改终于通过了编辑的法眼。激动的想哭。

    这次修改可谓大刀阔斧,童年部分几十万字就这样,没了。

    修改之后的小说,无论是时代还是发生地都均有变化,甚至连小说类型都变了,不再是之前的科举文类。这个主要是因为,科举部分大量集中在童年,一旦删了,也就改了小说走向。

    虽然,修改后开篇是京城会试,但会试内容是一笔带过的。这一段,主要是伏笔比较多,所以不能略过。

    至于更新,已经发布的错乱章节,大概三十章,将从现在到过年,正月十五前不定时集中更改。有时一两章,有时五六章,也有可能,一口气全上传了。凡章节序号按阿拉伯数字排的,就是修改后的新章节,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三十章以后的内容,将在正月二十开始恢复,不过会保持在一天一更的状态。

    更新状态要说明一下,之前,一天两更,作为一个兼职兴趣爱好者(本职工作超忙的人)来说,实在超出了爱好的范畴。头疼,失眠,情绪差,各种副面问题。最重要的是,为了赶速度,很多剧情来不急推敲,所以,到后面,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这次,不能再犯这样的问题,毕竟写小说,我还没什么经验,也需要保留大量修改的余地。

    最后呢,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写小说,还是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可。读者的支持,才是对我编帮事的最大鼓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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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氏瘪了瘪嘴,不服气地冲林得中喊道:“快走!吃饭去!”

    林得中听到许氏的喊声,却一动不动,还盯着地上林复声写的那几个字看。

    “你干什么呢?快点儿啊!”许氏催促道。

    林得中这时仰起小脸,问其父林士修,“爹,哑巴这写得什么呀?我怎么好多都不认识呀?”

    这一句,可是把林士修这位心高气傲的爹,还有他那位娘子许氏给臊了个满脸通红。

    读书郎的儿子,竟不如一个耕夫的儿子。大的不如小的。老二家这夫妻俩的脸当时就耷拉下来了,偷瞟了几眼周围人,面部也不知是气得还是臊的,猛烈地抽搐了几下,好似提小鸡儿一样,二人一手一只胳膊,将林得中提起,气冲冲地往屋里走。

    林复声这时笑眯眯地抬头看看杨氏,心道:这一世的娘,儿子帮你出气了。

    杨氏看着儿子的小脸,轻抚着他的头顶,会心地笑了。为娘的,岂会在意儿子能不能替她出气。只是欣慰,自己的儿子有出息。

    杨氏正欲拉着林复声进屋时,却见屋檐下,林老爷子,一双无奈的眼神,看着地上的字,沉沉地叹了口气,随即黯然地转身回了屋。

    说起这林老爷子,他可是早年得志考中的秀才,当时,整个水溪村里,出了个秀才的林家,那可就算是书香之家了。平日里帮人写个信,拟个贴什么的,大家都找林家帮忙。

    林老爷子志在功名,却在秀才之后,就再没能更上一层楼了。在他最后一次乡试落第之后,便郁郁不得志,渐渐地神志都有些不清了。

    老爷子疯了,林家的日子,也就过得越发困窘了。

    日子过不下去,家中总要有人牺牲。无奈之下,最有责任心,最上进的长子林士通,为家中生计,被迫弃文从农,从此,面朝黄土背朝天,为全家人的生活,为了供弟弟读书考功名,无休无止地辛勤劳作。

    时至今日,林老爷子虽说病情好了些,却还是时好时坏。清醒时,他不免为家族的荣辱担忧。二子林士修是个什么材料,他清楚的很。所以,根本不寄希望于二子林士修身上,只希望能在孙子辈儿里,能出个争气的,完成自己未能完成的心愿。

    杨氏看着林老爷子失落的眼神,也明白老爷子心里的苦闷,复声五岁能书,乃大才之兆,却偏偏口不能言,岂不令人惋惜。

    “对了,我的酥油糕……”许氏进了屋,却想起了掉落在院子里的酥油糕。于是,急匆匆出了院子,到处寻找。“哈,在这儿。”酥油糕有一块落在了院子里的大磨刀石上,这上边儿干净,许氏高兴地捡起来,吹了吹,便捧在手上,又去寻另一块。

    “哎呀,怎么掉这儿啦!去,去去……,这是你们能吃的吗?”另一块落在了鸡窝里。鸡窝里养了几只鸡,刚才被天降大金糕,给吓得受惊不小。之后,这些鸡纷纷前来观看,有的用嘴啄,有的直接跳上去拉屎嘘嘘。

    许氏见状忙伸手撵开正坐在上面打盹儿的老母鸡,将酥油糕取了出来,握在手里心疼地直砸吧嘴,“这么好的东西,真可惜了。”许氏犹豫地想扔了吧,又不舍得,最后还是把上面的鸡粪给扒拉下去,又使劲儿抠去了面儿上的印迹。

    许氏以为院儿里没人了,抠完鸡粪,四下里瞧了瞧,便晃悠着身子,回了屋。

    见到林得中,许氏一伸手,把刚才那块磨刀石上的酥油糕递了过去。林得中一见零食,眼睛还不亮嘛,伸手接过来,也顾不得吃饭了,三巴两口便塞进了嘴里。盯着许氏手里另外一块,似是还想要。

    许氏哪能让自己的孩子吃鸡粪呢,虽是有些心疼舍不得,但还是来到了林复声面前。“哑……,复声,这个给你。”伸手将脏了的酥油糕递了过来。

    林复声眨巴着一双有神的大眼睛,也没伸手,就这么干看着许氏。当我没看见你那些个小动作呢?给我吃鸡粪?

    杨氏并未见到许氏寻糕那一幕,她到真当是许氏因为方才冤枉了儿子,良心发现,才分了一块酥油糕给儿子。便欣然一笑,对林复声道:“复声,既然二婶给你,你就接着吧!”

    林复声看了一眼善良的杨氏,便笑着接过了许氏手中的酥油糕,并且还了她一个甜美的微笑。

    林得中一见,可不高兴了,待许氏回坐到他身边,就不停地在她跟前耍别扭。许氏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只能暗底下,一个劲儿地甩开林得中的手,一边儿还冲着杨氏和林复声干巴巴地笑。

    吃饭中间,林老爷子突然沉沉地说了一句,“复声的字,写得好啊!”

    这一句话,可叫许氏笑不起来了,嘴巴瘪了瘪,酸溜溜地喃喃道:“写得好有什么用,话都不会说……”

    “我吃完啦!”许氏话音未落,林得中便扬着一双黑爪子,跳下桌子,跑到院子里去了。

    小孩子吃饭,总比大人吃得快,林得中又饭前多吃了一块酥油糕,自然吃得就更快了。

    林复声见林得中跑了,自己抹了抹嘴,跟母亲杨氏点了点头,也出去了。他心里可一直记挂着他那本书呢。

    林士修把那本手抄本的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不知出处,想据为已有,又不好直接拿走,便干脆又塞给了儿子林得中,让他妥善霸占着。

    我还没看完呢,岂能便宜了你们父子。

    林复声一路小跑,追上了林得中,到他面前,昂起小脸,一伸手。

    林得中一看,怔了怔,随即摇晃着脑袋,得意道:“不给,我这也是刚从溪边儿捡来的,就是我的!”

    哟!这到叫人挺诧异的,现学现卖,这可不像是林得中的说词啊。

    林复声嘴角一弯,扬起了一抹坏笑,他看着林得中,神秘兮兮地将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

    林得中一瞧他手中之物,登时两眼放出金光,“酥油糕!”惊呼一声,伸手就要抓。

    林复声立即把酥油糕往身后一藏,然后,再伸出那只空着的手。

    林得中被酥油糕一刺激,智商也有了一个飞跃,当即明白其意,没有半点不舍地便将那本书献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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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手抄本换来的酥油糕,林得中也觉得来之不易,捧在手上,一边蹦跳,一边端详。端详的口水流了一胸脯,这才坐到了屋檐下的门槛儿上,大口吃了起来。

    此时,正为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生闷气的林士修,无意瞥见林得中,气鼓鼓对许氏道:“看你儿子,就知道吃!刚吃完饭,又不知在吃什么!”心中暗自愤然,我怎么就没找个识字懂读书的媳妇儿呢,那样,才能配得上我这满腹的经纶哪。

    许氏一听,心中疑惑,再往门口林得中的方向一看,见其手中有金色不明物体,当即想到了酥油糕。“哎呀——!你吃什么呢!”许氏惊叫着,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伸手想去抢林得中手中之物,却为时已晚。林得中最后一口,已经塞进嘴里。

    “娘,真好吃!”林得中鼓着两个腮帮子,呜囔呜囔地一边嚼一边说。脸上笑得无比呆萌。

    想想那酥油糕刚从鸡窝里出来的样子,许氏差点儿没吐了。她抬眼一瞧,林复声正远远地抱着那本值钱的手抄本,冲她一个劲儿的笑。

    林复生的长相甚是讨喜,大大的眼睛,白白净净的,外形随了杨氏。如此一来,即便他本意是在坏笑,可搁在他那张小圆脸上,却显得甚为甜美可爱。

    许氏看着这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儿,简直要炸了,却偏偏不能发作,直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吃过饭后,杨氏坐在床边儿,一边缝补衣裳,一边儿不时抬眼瞄一眼,旁边看书的林复声,脸上是溢满了笑容。

    “复声,你何时会写字的,竟与你爹一起瞒着娘。”

    闻言,正擦洗身上的林士通,咧嘴笑了,“我也是才知道的,这次到镇上,我买东西算错了账,付账的时候,这小子拦着我,一个劲儿的摇头,我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他这才没办法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告我算错了账。”说着笑呵呵地,朝林复声脑门儿上就弹了一奔儿。

    林复声疼得直呲牙,小手一捂额头,躲进杨氏的身后。心道:听这意思,您应该是在夸我吧?怎么还下这死手。我真不是您儿子。

    杨氏看着爷俩儿这么玩笑,到是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林士通往床上一坐,继续笑道:“我看呐,这小子肚子里止不定偷识了多少字儿呢。”

    杨氏闻言,扭身看看林复声,神秘道:“复声,告诉娘,你都识了多少个字儿,又会写多少字儿啦?”

    林复声不是不想显摆,只是在受到两岁时那次打击之后,他就立志,要韬光养晦,在不确定他能一语惊人之时,他是绝不再说一句话。这小子的性格,还真能做得出来。在前世,他就这么跟他那个传统顽固又专治的教授父亲,这么冷战过。只不过,那时是一对一,谁也不说话,如今,他是一对多,成了众人眼中的哑巴。

    听闻杨氏问他,林复声抿着小嘴,闭着眼睛,小脸斜向上轻轻一扬,卖起萌来。

    一瞧林复声这样儿,林士通大笑,“喝!这小子,还藏上啦!”说着又要伸手往林复声脑袋上来一下。

    林复声这回可躲得快,跐溜一下子,好似泥鳅一般地钻进了被窝。

    夫妻俩看着争气的儿子,开心地相视而笑。

    夜半更深,整个水溪村安静了下来。林家院子里更是不时传来几声蝉鸣,偶尔从鸡窝传来几声咕咕声。

    正在所有人都在酣睡之时,月光之下,一个一米来高的小小身影出现在院子里的亮光处。

    林复声正借着月光捧着书,低声朗读。读一阵,还用手中的树枝,在地上写几笔。

    年复一年,他就是这样,回避了众人的目光,偷偷在月下读书习字,誓要在这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使得当年的风光重现。

    不知不觉,月影偏斜。林复声抬头看看月亮,时候已经不早了。他起身拍拍土,正要往房中走时,却听到二叔屋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你一晚上了折腾什么?”声音是二叔林士修的,语气里满是埋怨。

    “你还能睡得着啊?”二婶的声音也传了来。

    “有什么睡不着的。”

    “那个哑巴都能写字了,可咱们家中儿却连识字儿都不行。这怎么行,你这当爹的,到是也教教儿子呀。”

    “为夫日夜苦读,哪里来的空闲教中儿啊。若要误了明年的县试,岂不又要再等。”

    “说得也是,那,不如让咱爹教,他怎么说也是个秀才呀。”

    “哼!真是没见识,且不说咱爹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就算爹没这个病,也不能让他教啊。”

    “这又为什么呀?”

    “咱爹虽说是勉强考中了秀才,却仅是个增生,能教得好吗?你别瞎操心啦,中儿蒙学之事,为夫早有打算。我要送他,去李家村,李夫子那儿去。”

    “李夫子?”

    “李夫子是廪生,听说当年还是乡试时,被众人看好的解元。只不过,后来似乎出了些意外,没能参加。之后,也不知怎么的,就再也没去考过。这么些年一直隐居李家村,教书育人。”

    “呃,这么说,这个李夫子,很厉害啊。”

    “那是自然,李夫子那里曾教出过很多名士。十里八村名声那是响当当的。就连很多镇上的有钱人家,都慕名前往的。”

    “哎呀,那太好啦!咱们家中儿就去那儿了。”

    林士修顿了顿,又不禁皱眉摇首,“好是好,可就是一样儿,李夫子那里的束修,可是少不得的。”

    ……

    林复声听到这里,也懒得再往下听了。不用听,他也知道,接下来二叔二婶要讨论的,一定是怎样从家里要钱了。

    这家中又要热闹咯。

    林复生摇摇头,小声地回自家屋去了。

    果然,次日天刚蒙蒙亮,许氏便偷偷去见了祖母王氏。

    要知道王氏跟着个半疯的秀才相公,过了一辈子,是一路苦过来的。所以,钱在她眼里,比什么都重要。若要从她手里抠出半文钱,那可真是难事儿了。

    早饭时,看着许氏恭敬地搀扶着王氏,来到饭桌前。满脸堆着笑,“娘,您慢着点儿。”

    待王氏落座后,许氏更是殷勤地给王氏盛饭。

    看样子,这许氏是给老太太灌了不少迷魂汤。老太太王氏的脸上一直洋溢着满意的微笑。

    这次,一定又是许氏又对老太太承诺了,在不久的将来,等二叔做了官,就接全家住大房子,过好日子,有丫鬟伺候什么的。

    许氏讨好老太太,那是很有一套的。她最了解王氏的心理,爱财,做了一辈子官家夫人的梦。这和许氏的内心不谋而合,所以,她说的话,老太太是很上道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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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又病啦?唉!一到县试就犯病,我看你呀,就断了考功名的想法吧,帮着你哥种地去得啦!”林老爷子老了老了,耳朵也不大好使,曲掌拢在耳朵上,将头伸向林士修的方向,要仔细听他说什么。

    若说在这家里头,林复声最喜欢的就是这位林老爷子,和蔼可亲,仗着自己又疯又聋,成天跟人说话打哈哈。

    此番林老爷子一番疯话,竟整得林家二叔弄了一张大红脸。林复声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声。

    别人没注意,可坐在林复声旁边的杨氏却听了去,惊喜地看着儿子。

    许氏这时不耐烦地偷偷白一眼林老爷子,随即看着林士通,道:“他大伯,你瞧见啦,爹他哪里能教得了书啊。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吧。”

    林士通皱起眉头,表情很是慎重严肃地点点头,“那,中儿是想去哪里蒙学呢?”

    听到大哥终于开口问了,林士修笑道:“大哥,离咱们村不远,李家村里,有个李夫子,听说教得很不错。大凡他带过的孩子,至少都能过府试。唉,二弟我是没赶上呀,不然,我也想去跟李夫子学上几年呢。”

    这个二叔还真是厚脸皮,年纪不小了,连这话都说得出来。想想他一个有家有孩儿的阿叔级人物,突兀地坐在一群小屁孩儿中间,摇头晃脑地跟着夫子念《三字经》。这场景简直要笑喷在坐的林复声了。

    “好啊,那就让中儿去吧!”林士通答应的到也好爽。

    “好是好,就是……”林士修低头,故作不好意思。

    “怎么啦?”林士通问道。

    林士修此时递了个眼色给许氏,许氏便接过话茬,道:“他大伯,你是不知道,李夫子德高望重,声名响当当的,人家那儿收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束修高得不得了。”

    “那,得要多少啊?”林士通问道。

    许氏试探着伸出两根指头,“得,得两贯钱。”

    “啊,这么多啊……”林士通当即犯了难。

    “这还不止呢,还有各节令另送的粮肉,时令果蔬礼品什么的……”许氏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开口了。

    林士通这下子紧锁了眉头,低头不语了。这么大的数额,上哪儿去筹啊。

    “咳,咳。”说到这儿,祖母王氏清了清嗓子,对林士通道:“老大呀,咱们家这些年,家底不多啦,可这中儿是再不能耽误啦!娘想着,咱们家有十五亩田地,还是你爹没犯病那时候就得来的。现在,咱们家既然急着用钱,要不,就,……,就卖上一亩,若能有个七八两银子,士修的科考费用,李夫子那儿的束修,就都有了着落。咱们家接下来一两年,还会过得比较宽裕些。你看……,怎么样啊?”

    啊?卖田。那无异于杀鸡取卵呀。

    林复声大为诧异。这林家的十五亩地和院子里的几只老母鸡,那可是王老太太的命根子呀。这去林家的日子再怎么苦,老太太都没动过这心思。这二婶真是口才了得,只一时三刻,竟能说服老太太卖地?这个许氏,不去乱世当说客,当真是太屈才了。

    不过,林复声转瞬间,就察觉王氏言语间有所犹疑。看来,卖地这事儿,可没这么简单,不定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呢。

    不提林复声是如何腹内打鼓,闻王氏所言,林士通和媳妇杨氏也是讶然失色,惊了个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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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这可不成啊。中儿的束修钱即便多,咱们大家想想办法,总还是能凑上的吧。可要是一但把田卖了,那这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啦!”林士通深锁眉头,苦劝起母亲王氏。

    “凑?怎么凑啊?这些年给你爹看病,花光了家底儿。这些年,咱们是一年一年过得紧紧巴巴的,根本就存不下一文钱。你叫娘上哪儿凑去呀?”王老太太说着眼圈儿都要红了。

    王氏这可不是装的,是说起来真的心酸哪。什么叫穷酸秀才,她是深有感触的。

    一见母亲伤了心,林士通心疼不已,急忙宽慰道:“娘,这些年您和爹唯一的心愿,就是咱们林家能有人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中儿是儿的亲侄子,他蒙学的事,儿子一定会上心的。这钱……,儿尽快想法子就是了。”

    “他大伯,我们也知道你对中儿和复声是一样的疼,可是,这钱……,可不是光想就能想得出来的呀。”许氏眼珠微微转动,狡黠地瞟一眼旁边闷声不语的杨氏,道:“要不,让大嫂……,能不能跟娘家借点儿呀?”

    闹了半天,卖地只是引子,想逼我娘跟有钱的娘家借呀。难怪老太太刚才提到卖地的时候,表情痛苦之极,原来,根本就没想卖地。

    林复声用十分赞赏的眼光扫视王氏,许氏还有林士修三人,心中暗坚大指,高人呐!

    闻言,杨氏一怔,一双秀眉微微蹙起,轻咬着下唇,想起当年与父母决裂,杨氏内心戚戚然。

    见杨氏不出声,王氏也跟着说道:“是啊,老大家的,现在咱们林家有困难。你与亲家多少年都没有来往啦,他们或许也十分想念你的。要不你就去看看他们也好。要能借上些钱,那可就是解了咱们家困啦!”

    “这……”杨氏十分为难,当年一心一意要与林士通在一起,结果,被赶出了家门。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哪里还有转还的余地。若是叫她此时回娘家借钱,那无疑是又要给丈夫引来一顿羞辱。

    “不行!想什么办法都行,就是不能让玉儿凭白地去受辱。”玉儿是杨氏的闺名小字,林士通很少忤逆王氏的意愿,可是这次,他却显得十分坚决。

    “唉,这怎么能算是受辱呢?不过就是回趟娘家罢了……”王氏继续劝说。

    “娘,孩儿什么事都可以依着您,但这件事,就不要再说啦!”林士通低头看了一眼儿子林复声,眼中浮现一丝愧疚,随即说道:“钱的事儿,要实在凑不齐的话,就先拿复声医嗓子的钱用吧。”

    “士通——!”闻言,要用了这么多年给林复声看病的钱,给林得中蒙学,杨氏急得在丈夫身边轻呼。

    林士通轻拍了杨氏的手背,目光中也微有泪光闪动,“别担心,我一定再想法子。”

    哪里还有什么办法,要说攒这两贯钱,在一户只有一个人下地干活儿的家庭来说,那真是难如登天了。更何况,林家老二一家,啥活儿不干,还挑三捡四的。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

    杨氏这些年就为给林复声治嗓子,连从娘家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值钱物件全都换了钱。她手里这点儿底子,可是她对儿子的最后一点儿希望。

    可如今,看林家老小的意思,是要将她这最后的一线希望都带走了,杨氏心中一阵酸楚,眼泪当即落下,饭也不吃了,哭着跑回了屋去。

    王氏可没想到会有这一道,她本意只想让杨氏回娘家借钱,可这么看来,自己的长子林士通却是被逼的,要放弃了他亲生儿子的希望。同为林家子嗣,偏心至此,王老太太也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内疚难受。可话已出口,想收是收不回来了。

    林复声见杨氏哭着跑了,心中愤然,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亲戚,这得亏我不是真哑巴,若是,我一辈子岂不毁在你们手上?

    林复声也没跟桌上所谓的长辈点头,倔强地跳下桌,跟在杨氏的身后,也跑了出去。

    回到屋里,见杨氏坐在坑边儿上,独自掩面而泣。林复声鼻子有些酸,喉头不由得有些哽咽。

    杨氏哭了一阵,抬起一双婆娑的泪眼,看到儿子林复声正站在门口,眼圈儿红红的,便勉强弯起嘴角,招手道:“复声,你来!”

    林复声乖乖地走到杨氏跟前,伸出小手在杨氏的脸颊上轻轻摸去泪珠。

    “复声啊,爹娘不能给你医嗓子,你可会怪爹娘?”

    林复声摇摇头,依旧微笑着看着杨氏。

    看着儿子越是懂事,杨氏心里就越是难过,努力咽下泪水,道:“复声啊,你爹他肩负着整个林家,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你千万不要怪他。而且,娘希望,将来,你也能成为你父亲一样,有担当的男子汉,好吗?”

    杨氏通情达理,世间难得。林复声抿着小嘴,表情庄重的点点头,样子好像个小大人儿,竟引得杨氏不由得破涕为笑。

    “玉儿,……”

    正这时候,林士通推门进屋,好生安抚起杨氏。

    “复声,你可愿意把治嗓子的钱,先用来给你中哥蒙学呀?”林士通安抚了杨氏,充满期待地看着林复声问道。

    林复声低头想了一阵,小脸上弯起弧度,拼命地点点头。

    “好!真是爹的好儿子!”……

    依着林士通的性子,借钱给二叔一家,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林复声为了安慰爹娘的心情,便故作欢喜地表示支持。然而,在他小小的脑袋里,却像快播的电影一样,回放着刚才吃饭的一幕。

    想起祖母王氏和二婶许氏的表情,林复声不禁讶然。

    莫不是,连祖母都是被二叔二婶利用了吧。

    呀!越想就越是。

    没错。

    王氏只当是,要以卖地为借口,逼迫杨氏回娘家借钱。但是,她没有想到林士通,宁可拆东墙补西墙,把给林复声治病的钱交出来,也不愿让杨氏回娘家受辱。

    而林士修和许氏则能借机,要来杨氏手里给林复声看病的钱。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连老太太都骗,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定得想个法子,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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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士通安慰了杨氏之后,趁着时间尚早,便独自进山,想多采些山货,猎些野味儿,好尽可能多地筹钱。

    林复声很想跟着父亲一起去见识见识,可是杨氏是绝对不允许的。一来因为林复声还小,二来最主要的,就是因为他不能说话。万一要是在山上遇到了危险,连喊救命都喊不了。

    在这件事上,杨氏表现得十分坚决,连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林士通上山之后,林复声便抱着那本手抄本,又跑到自家的田边儿,找了棵大树,坐在其下,安安静静地看起了书。

    “嘿!哑巴!你在哪儿呢?”

    ……

    随着一阵狂吼声,林复声脑门儿出现无数黑线。

    尼玛,这二货又来了!

    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看会儿书了。

    林复声想躲,已然来不及了,林得中已经发现了他。一路逛奔,呼啸着就跑到了他眼前。

    “哑巴,你别到处跑,我娘让我跟着你。”林得中到真实诚,一来就把底给交待了。

    林复声只一个皱眉的功夫,便已经知晓许氏的用意。她无非是怕杨氏有私心,会偷偷带着儿子去先看了嗓子,来个先斩后奏。

    许氏不便盯着杨氏,只好让儿子来盯着林复声了。

    而且,她还有另一层原因,就是,她想知道,究竟是谁教林复声识字书写的。还有那个手抄本,捡的?就是打死她,她都不带信的。

    看看杵在自己面前,愣愣发傻的林得中,林复声无奈地合上了书,双手一背,迈步往田里走去。还不时回头瞄一眼好似跟屁虫一样的林得中。

    林得中到还真是听许氏的话,是实打实的寸步不离,粘得林复声特别近,好像排着队的人一样,才不管前面站着是同性还是异性,都恨不能抱住他。

    林复声只感觉林得中的粗声臭气在自己脑后,不停地呼哧呼哧。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径直往田间走去。

    当他走到一块泥沟,便跨步迈了过去,随即,突然一躬身,林得中没反应过来,当即被撅坐到了田里,裹了一身的臭泥。

    “哎呀,你干嘛呀!你要弯腰,到是跟我说一声呀!”林得中努了努鼻子,没好气地从泥里爬起来,一身的臭水,看着直叫人作呕。起身后,也不管手上的泥水,呆萌地往后脑上摸,“哦,对啦,你是个哑巴。”

    林复声这时,已经从地上捡起一物,笑眯眯地回身,在林得中眼前晃了晃,随后,还没等林得中反应,就已经跑出了老远。

    “一文钱?”林得中眨巴着眼睛,好像半天才回忆起,林复声手里的圆形物体,原来是一文钱。于是,一路尾随着,跑回了林家。

    一进院子,见林复声正坐在门槛上欣赏那一个铜钱,便跑了过去,“哑巴,你怎么又捡东西啦!一会儿捡书,一会儿捡钱,真好!”林得中显得十分艳羡。

    许氏一直就在院子里坐着,盯着各屋的动静。听到林得中的话,这才注意到林复声手里的铜钱,并不以为然地勾勾嘴角,根本不屑那一文钱的价值。……

    这一天,杨氏直到晚饭时,林士通从山中回来了,才出来与众人同桌吃饭。

    王氏也觉得内疚,饭桌上,难得地给杨氏和林复声多夹了菜。

    林士通这次上山,所采来的山货并没有多少,野味也只有两只兔子。看着寥寥的货物,杨氏脸上现出一丝失落。

    次日,天刚蒙蒙亮,林士通便要去镇上把前几次攒下来的山货野味,一并给卖了换钱。

    起床时却不见了小复声,杨氏满院子找,没找着。直到送林士通上了牛车,林复声才从大堆的货物中间,冒出了小脑袋,冲着车上的林士通和车下站着的杨氏,顽皮地弯起了嘴角。

    “你这小子,就这时候动作快。”林士通说笑着,扬手一挥鞭子,扭头对杨氏道:“回去吧!我会看着这小子的。”

    牛车缓慢地往镇上行去。

    ……

    镇上可比村子里热闹多了,从附近村落前来卖货买货的人很多。个个都是满满一车货物,要么就是大包小包地扛在身上。

    人们走街串巷地,进出于各种店铺中,推销着他们身上背负的地方特产。

    林复声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对镇上的街道布局,多少已经有了些了解。林士通进出了几个常去的买卖店铺,把山货野味卖了之后,便找了个热闹的地方,往地上铺了块布,将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摆了上去,吆喝起来。

    以前看小说电视,穿越到古代来的人,个顶个的都是商业天才,生意好的一愣一愣的。唉!只可惜,自己前世一心扑在学业上,做买卖这种事,怕是要与我无缘了。

    林复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脑中不停地胡思乱想。

    “还给我!那是我的。”

    正这时,街角一个旮旯里,传来一个青涩男童的声音。

    “什么你的?瞧你那一身的补丁,可能身上带着二两银子吗?”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随后传来。

    “这是我刚卖了山里采来的药材,所得的银钱。不小心掉落,却被您捡了去。我们全家就等着这钱买米面呢,还请您把它还给我吧!”男童的声音谦卑有礼。

    ……

    听到这对话,林复声拉了拉父亲林士通的衣襟,手指着街角,示意要去看看。

    林士通一直只专注在自己所卖货物之上,并未听到街角上的对话,全当以为儿子只是想到处逛逛,便笑着点点头,嘱咐道:“别乱跑啊!”

    林复声快步来到街角,此时,这里围观的人,已经聚了有一些了。

    挤进人群,林复声只见面前一高一矮站了两个人。

    “你掉的?有什么证据,难道上边儿刻了你的名字不成?”说话之人瘦高个儿,手里牢牢攥着一只钱袋,踮着一只脚,不停地颠儿,浑身好似筛糠一般。尖长脸儿,三角眼,唇上两撇小黑胡,腮帮子上一颗带毛的大黑痣,看着就像是泼皮无赖。

    “可这钱袋明明是我掉的……”说话的男童头顶束一发髻,一身素青布衫,脚蹬一双草鞋,背后背着一只空着的大竹篓。正使劲拉扯着眼前这无赖,不知如何解释,直急得眼圈儿发红。

    “什么明的暗的,你问问他们,谁看见是你掉的啦?”无赖一边使劲想甩掉小药童的手臂,一边向周围扫视,“你们谁看见啦?谁看见是他掉的,站出来!”

    这家伙叫王三儿,就是一地痞头子,一般百姓谁敢惹他呀。况且,事发时,还真是没什么人打这儿经过。

    众人一听王三儿这么问,怕事之人,早就不由得往后退去了。

    这时,打人群的裤腿缝儿里挤进一人,确切的说,应当是一小人儿。这小人儿看着也就一米高,或许还不到。一身艳红色的骑装,头顶拢一小山包,脚下一双黑色小靴,手执一根马鞭,颇有气势地站到男童身边。随即,单手插腰,粉嫩的小脸朝那无赖一扬,“我看见啦!那钱袋就是这小哥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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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一副不屑地样子俯视着小孩儿。

    闹了半天这是个傻子,行啦!今儿这钱,我算是拿定了。

    想到这儿,又是一阵狂笑,随即,一副听段子听到不行的表情,看着脚边儿这三个毛还没退干净的小屁孩儿,轻蔑道:“行,行行,别说我欺负你们小,就给你们个机会。怎么猜?你们说吧,不过,我可先说好了,我已经说啦,这钱袋里有二两银子,你们不能说同样的数目。”

    好,上道儿就行。小孩儿眼中露出一抹喜色,低头又要写字。

    “哎,哎,……”王三儿一把按住小孩儿的木棍,道:“三儿爷我不识字,咱们们用说的多好啊。”

    小孩儿只是冲着王三儿微微一乐,拔开王三儿的手,继续写字。

    王三儿一怔,随即恍然,大笑道:“哈哈,闹了半天,是个哑巴!哈哈哈……”一阵讥讽的狂笑。

    小孩儿正是林复声。他见这泼皮无赖非要霸占他人财物,于是想到曾经看过的一个心理学故事,便心生一计,或许,这还是解决家中钱困的好机会呢。

    随着王三儿一语道破林复声是哑巴一事,围观之人皆不禁发出惋惜声。

    林复声这时也已经写完字,抬头笑呵呵地看着王三儿。

    王三儿嘲笑过后,仍余兴未消地低头看字,“来来,谁给念念。”他也忘了自己是不识字儿的,看个什么劲儿啊。

    “我猜这里边儿绝不止二两。”

    王三儿看林复声表情笃定,迟疑了片刻,不由得往钱袋里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就二两啊!这小孩儿不止哑巴,还是傻子吧。

    想到这儿,王三儿勾起嘴角,打开钱袋,示众后说道:“哼,来来来,大家瞧瞧,这不是二两,还能是多少?”

    众人只见林复声小嘴一抿,手中木棍在地上翻飞,很快地上又出现几行字:你说是二两不算数,要大家觉得它值二两才算。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就是二两银子。你们说是不是二两啊?”王三儿两只小眼睛一瞪,看向众人。

    围观者也不知是看不惯这王三儿,还是被这小孩儿搞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总之,大家皆不吭声。

    见众人皆不出声,王三儿恼了,“娘的,你们他娘都哑巴啦?还是眼瞎啊?这袋子里不就二两吗?还用得着想吗?”

    这时,有人看到小哑巴又在地上写了几行字,便念了出来。

    “你刚才说,怎么猜,由我说的。”

    王三儿一怔,有些不耐烦了,“是啊,还怎么猜,我都明着让你看啦!就是二两。”

    “我要在场所有人出价来买这二两银子,包括三爷你,还有药童小哥。最后,出价最高者得到钱袋中的银子。每次喊价以五十文为最低。”

    林复声一边儿在地上写,旁边已经出现个同传翻译。

    看过林复声写的字后,王三儿和药童小哥都皱起来眉头,众人也纷纷托着下巴思索起来。看来,这猜钱的法子,还真不一样呢。

    可是,再怎么不一样,不都还是二两吗?

    “小哑巴,那要是有人出五十文钱来买,难不成,真要这么便宜卖给他二两银子吗?”红衣小丫头秀眉微蹙,撅着嘴不解道。

    听到这话,王三儿先急了,“那可不成,这钱是我的,怎么能让人用五十文钱就买走,不行,不行。”

    林复声似乎早料到王三儿会有此质疑,便早早写下几行字:如果在场的,没人出价高过二两银子,便是我输了。我可以答应三爷任何条件。如果,有人出价高于二两银子,便是三爷输了,这二两银子就价高者得,而出价的银子,就要归药童小哥。

    周围又是一片议论之声。

    “小哑巴,不能答应他任何条件啦,当心他要卖了你,那可怎么办?”红衣小丫头表情凝重地凑到林复声耳边道。

    林复声看看小丫头,只觉得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一副小管家婆的样子,满有趣,满可爱的,便对她笑了笑,扭头看向王三儿。

    王三儿经这红衣小丫头一提醒,眼角亮起一抹光,嗯,对啦,这傻子说,我也能出价,那到时候我用五十文买下二两银子,再把这小子给卖了,我可就赚大发啦!嘿嘿嘿……,真是百年不遇的一桩好买卖呀。碰了这么个傻子,算是我王三儿鸿运当头,哈哈哈……

    “行,看你人小,让着你,就照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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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复声看着王三儿一脸贪得无厌的表情,不经人察觉地泛出一抹得意,低头再写数语:为了确保,在场各位买家的利益,没有人恶意哄抬买价,所以,不仅出价最高者要交钱拿银子,连出价次高者,也要交上与之喊价相同的银子。

    “啊——!”又是一阵哄吵,这小子是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呢?

    还怕人故意哄抬喊价,本来还以为这小屁孩儿,或许会有帮手,到时帮他出高价买下这二两银子呢,这样看来,还真不必为此担心了。

    王三儿闻言,更是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就周围这帮人,谁敢跟他抢生意呀。这二两银子,和这小哑巴,是铁定归他了,这要万一再有个喊价的,那也是白白送他去吃花酒的。“好,就这么定了,喊吧,喊吧!我先来,我出五十文!”

    王三儿迫不及待地喊了价,他本以为没人敢跟着喊,可是,意料之外,大利之下必有勇夫。五十文换二两银子,傻子都知道这是块肥肉。

    王三儿喊价的音儿刚落不久,便从人群中传来一声,“我出一百文!”

    王三儿先是一怔,随即,大瞪着着眼睛,在人群里直寻么,这他娘是哪个皮子痒痒的。一边儿恨得直咬牙,一边儿从牙缝儿里,又挤出一句,“我出一百五十文!”

    看谁再跟着喊……

    “我出二百文!”

    “我出二百五十文!”

    “我出四百文!”

    “我出……”

    每一声喊,都好似针扎在王三儿肉里一样疼,疼得他浑身直哆嗦。

    眼看,众人所喊的价,越来越高,已经到了一千五百文钱了,王三儿有些支撑不住了,颤抖着喊道:“一千六百文!”

    当时,二两银子能换一千文钱。所以,王三儿的如意算盘已经落空,若以这个价成交,他单在这钱上,是没落下什么便宜。不过,好在还有个小哑巴,还能卖了,多少补贴一点。

    到了这个钱数,已经没有什么大利了,刚才喊价的人,大多数都不再喊了。但是,刚刚喊出一千五百文的人,却不甘心。大步走出人群,不屑地乜一眼王三儿,喊道:“一千七百文!”

    “娘的,你他娘……”王三儿真想扑上去咬这人一口,结果,只这么一抬眼的功夫,立刻便缩了回去,脸上肌肉由于抽搐了太久,半天才勉强挤出个笑模样,看着喊价之人,“呵呵,是张员外哪。您怎么也来玩儿这个东西呀?”

    张员外根本不屑于搭理王三儿这类型人,勾着嘴角淡淡地道:“刚才在外边儿,听着这小孩儿的主意,挺有意思,就凑个热闹。”

    张员外家里有的是钱,不过,钱还有个够的嘛,听着有便宜沾,当然也想捞一把,可谁想,一路喊下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给捞了。

    知道自己上当了,却架子不能倒,面子不能丢,让他凭白地给人一千多文,休想!怎么着,也得拿到那二两银子。

    王三儿见张员外对他一脸鄙夷的样子,心中暗骂: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有几个臭钱嘛!我可不会输给你!“一千八百文!”

    张员外眼角抽了抽,“一千九百五十文!”我看你再加,再加,你可捞不着什么便宜。

    哼!捞不着便宜总比白白亏一千八百文强!王三儿一咬牙,“两千零五十文!”

    当王三儿报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围观众人,尽皆哗然。

    这王三儿一激动,竟连他与林复声的赌约都抛在了脑后。自己生生将钱袋里二两银子的价值,给抬到了二两之上。不管他能不能拿到那二两银子,他已经是输给了小哑巴。

    再看林复声,却是手拄小木棍儿,站在原地,任清风扑面,他自是巍然不动。表情淡然,眼前一幕,似是他早已意料中事。

    药童小哥这时候,却高兴得有些凌乱了,不由得往林复声身边儿挪了两步。看着比他低半头的林复声,却是无比的崇拜和依赖。

    而旁边的红衣小丫头,却是一脸的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有人笨到花钱买钱呢?

    这边儿人的惊叹,却并未熄灭王三儿和张员外之间的战火。二人的喊价仍在火热进行中。

    你出五十文,就想退出这套儿啊?没门儿,这祸端还是你起得头儿呢。张员外此时已经恨透了王三儿,要不是他,怎么会把自己引到这套里来。怎么着,咱俩都得亏得一样!只见张员外,眯了眯眼睛,心中盘算了一阵,额角竟有青筋爆出,深吸口气喊道:“我出……”

    此刻,四周出奇地安静,连每个人的呼吸声,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张员外报出这惊人的数了。

    “四千零五十文!”

    “啊!哇!呜!哈——!”各种情绪在周围氤氲而生。张员外这一喊价,直喊得众人头脑一阵短路,一个个被震得七荤八素。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张员外要这么喊。

    王三儿当即哑然,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再加?再加我就不是三儿,我是二!

    好吧,总算是跟这张员外,亏得一样多。

    放弃了,王三儿抹了一把额上流下来的汗。呼出憋在心里的那口怒气,这才突然意识到,他是上了这个,毛还没退干净的小屁孩儿的当。

    王三儿瞪着林复声,恨得牙根儿咬得咯咯直响。

    林复声却是一脸春风得意,拽拽的样子,上前两步,两手一伸,冲王三儿和张员外点点头。

    在王三儿眼里,那意思简直就是:你这脑残,谁笑在最后,谁才算赢!交钱吧!

    张员外毕竟是个大财主,本也就是觉得这游戏挺有趣,进来玩儿玩儿,能赚到最好,赚不到也无所谓。能跟敌手打平,他就没算输。于是,看着这人小鬼大的小孩儿,到觉得挺有趣。况且,他又学到一个新花招,将来与他的狐朋狗友切磋赌术的时候,也能用上,顺便大赚一笔。那可就不是区区二两银子的事儿啦!

    张员外想通了,到是挺开心。授我以鱼,不如授我以渔。“好啊,小哥儿啊,有前途!”说着一伸手,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了林复声道:“这里边儿,有些散碎银子,估摸着有五两。你拿去吧!”

    五两,好大方啊。众人艳羡地看着林复声。

    这意外的一两银子,到是林复声没想到的,稍微一怔,随即,向张员外笑着点头致谢。

    张员外把钱给了林复声,随即,脸色一沉,对王三儿道:“我赢来的那二两银子呢?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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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想必你就是这小哥儿的父亲吧!”

    “嗯!”林士通一脑袋问号,闷闷地发出一声。

    “令公子,大才呀!哈哈……”张员外笑着,似乎是得了好大的便宜一样,转身走了。

    林复声暗自点头,大财主就是大财主,之所以有钱,是因为赚钱的脑筋动得就比别人快。在别人还为输钱而生气的时候,人家早已经吸取了经验,想到要怎么赚钱了。

    只是不知道,用这法子,最后骗到的那个人会是哪个倒霉蛋。

    见事情已经了结了,围观众人渐渐散去。唯有王三儿没动地方,抻着脖子往四围瞧看,见众人已散,便摆出一副蛮横的架式,道:“哼!想骗我的钱,没门儿!把钱交出来!”

    打量王三儿半天,林士通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呃,这位……爷。”他不想在镇上人生地不熟的招惹麻烦,只想尽快把事情弄个清楚,于是问道:“犬子年幼不懂事,不知何处得罪了您。”

    闻言,王三儿嘴巴一撇,“哟,他还不懂事儿呢?他懂得可不比我少啊,把我们这些人整得团团转。明明我掉在地上二两银子,他非说是这卖药的。也不知俩人是不是一伙的,不仅把我那二两银子抢走了,还又从我身上抢走了二两。赶紧的,把钱交出来,不然的话,有你好果子吃。”

    “他胡说!那掉在地上的钱,分明是我卖药材的钱。另外那二两多钱,那是你输给这小哥儿的。”小药童大着胆子为林复声辩白。

    “什么你的,你那些破药材能值二两银子吗?少在这儿胡说。赶紧把我那四两多银子还我!”王三儿翻了翻白眼,直勾勾地盯着林复声手里那价值五两的钱袋。

    林士通心里觉得麻烦,怎么会好端端惹上这么个人。“复声,你是拿了他四两银子吗?”

    林复声摇摇头,抬头冷然看一眼王三儿,低头写道:掉在地上的钱,是药童小哥的,你若再胡言,大可叫回张员外,那只钱袋上,可是有药童小哥的记号呢。

    嗯?什么记号?我明明没见有名字记号啊。这小子又想诓我吧!

    王三儿眼珠转动,随即冷笑道:“好啊,那就叫回来,要是没有记号,非带你们两个小骗子去见官不可!”

    小药童可急了,凑将上来,对林复声小声道:“那袋子上,可什么记号也没有啊。”

    林复声始终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淡定相,小棍儿一挥,写道:药童小哥常年与草药接触,他身上之物,无一不带有药草气味。你若不信大可找张员外,要来钱袋闻上一闻。

    “这……”王三儿当即脸上变了颜色,竟没想到这一层。这小子的确不能小看。……,可是我的钱……,不行!我王三儿可不是吃亏的主儿,这要传出去,说我三儿爷竟被个小子给耍了,那还得了。

    想到这儿,王三儿眉毛一竖,要来横的,“少废话,把钱拿出来,三儿爷我放你们走,要是不拿,哼哼……”也不知哼哼二字之后,蕴含了几个意思。

    林士通眉头紧锁,当即以身体挡在两个孩子面前。他此时也大概明白了,这个王三儿分明就是在讹诈。“既然,那钱不是你的,何必非要为难两个孩子呢。”

    王三儿正要张口骂街,突然感觉腿上有阵刺疼,低头一瞧,一只小木棍儿,从林士通身后伸过来,直戳在他的大腿上,“嘿!你这小免崽子,三儿爷我没先动手,你到动上手啦!看我……”

    话说到一半,只见林复声,从林士通身后,探出身子,用木棍儿往地上几行小字上一指。

    “你又写了什么?让我看呀?”王三儿凑过去,瞅着地上的字,也不知在问谁,“诶,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小药童侧着脑袋,看着地上的字,道:“哦,这小哥儿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张员外那么有钱,而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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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

    “小子,你这是找打呀!”王三儿抬手要打。

    “别急,小哥还有话要说。”药童接着念道:“张员外之所以多给了我一两银子,那是他交给我的学费。此刻,想必人家早就用我教他的法子,去挣别人的钱了。而你,却还在此为了区区二两银子,跟我们这些小孩儿计较。看来,你这辈子,是难发财咯。”

    “你……”王三儿手抬得更高了,看着就要往下落。

    林复声写完,倒背着双手,扬起小脑袋,从容淡定地看着王三儿,嘴角上露着淡淡的笑。

    看到这小孩儿如此表情,王三儿抬起的手掌停在了半空,皱起眉头细细回想。是啊,那老小子,怎得如此大方,输了钱,还要多给钱。还走得这么急……

    “哎呀,这个奸诈老头儿,难怪跑得比兔子还快。”王三儿这才明白过味儿来。暗自懊恼,这种赚钱的新招儿,怎好凭白落在人后。

    王三儿看着林复声的目光,也和缓了不少。嘿!这小子说得没错,他这法子,到真是个赚钱的好法子。想到这儿,王三说着往怀里摸,“我这儿……”他也想学着张员外的样子,交点儿“学费”,可是一摸怀里只一个大个儿的银锭子,又舍不得。便冲着林士通咧嘴一笑,竖起大指道:“令公子大才,呵呵,我王三儿愿赌服输,那钱,直当给令公子的见面礼啦!咱们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王三儿话还没等着说完,转身迫不及待地跑了。

    林复声,林士通和小药童三人看着王三儿的背影消失在路人当中,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今日多谢小哥儿相助,不知小哥儿高姓大名。”小药童向林复声躬身一礼,根本不敢以,比自己还小的幼童待之。

    林复声并没有推辞,在地上小棍儿一挥,三个大字:林复声。

    “原来是林小哥。在下李言闻,家中以贩卖各地草药为生。此次暂居这里,也是为了到附近的山中采集药草,只因家中缺粮,无奈只好变卖一些草药。谁知竟遇到这等事。呵,还是要再谢林小哥相助啦!”

    林复声只淡然一笑,摇摇头,示意不必介怀。

    匆匆作别之后,林士通拉着儿子林复声的手,心里好像吃二两白糖一样。这小子,真是人小鬼大,这下子,不仅中儿蒙学的事有了着落,总算对复声他娘,也有个交待啦。至于,多出的那些钱……

    林氏父子离开街角后,一个五十多岁青衣文人模样的老头儿捋着一缕银灰色的胡须,站到刚才林复声写字的地方,低头看着地面上一行行整齐清秀的小字,不住地点头。

    “嗯,为人正直热心,小小年纪又写得一手好字,还有如此计谋,真是世间难得啊!”老头儿不住地点头赞赏。

    “爷爷,你怎么只夸那小哑巴,不夸嫣儿呢?嫣儿也有行侠仗义,帮助那个药童小哥啊!”这时,从老头儿身后转出一人,一身艳红衣骑装,握着一支小马鞭,嘟起一张生气吃醋的小粉脸,看着老头儿。

    “哦,原来嫣儿那叫行侠仗义啊?可是,似乎那泼皮只一句话,到令你无言相对啦!若论口齿伶俐,嫣儿你还真不如那哑巴小哥呢。哈哈哈……”老头儿捋着胡子,低头与孙女儿玩笑起来。

    “哼!口齿伶俐,爷爷你说错啦,他是个哑巴,怎么也算口齿伶俐吗?”红衣小女孩儿明显不服气。

    “呃……”老头儿一怔,随即,微笑摇头,脸上不觉泛出一丝惋惜,“是啊,可惜了,可惜了……”

    林氏父子回到自己所摆的摊子前,发现上面东西少了许多。不知是哪个小贼给偷了去了。林士通对此,到是一点儿也没生气。他到有一瞬间的想法,恨不能这些小物件都没了,他好尽快带着儿子回家去,将这天大的趣事好事,告诉家里人。

    林士通正兀自想心事,却看到儿子在地上写字。

    爹,这些钱,取二两给二叔,剩下的,先别告诉任何人,包括娘。我另有用处。可以吗?林士看完,皱起眉头,“你要那么多钱来干什么?”

    林复声没有写字,只是抿着小嘴,冲林士通微挑眉毛。

    看着儿子期待的目光,林士通点点头。林复声从小懂事,从不做出格的事。况且,这钱本就是他想法子得来的。“好吧,爹答应你,不告诉任何人。”

    父子二人相视而笑。

    又过了一阵子,林士通揣着这么多钱,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唉!拿着这么多钱,还真是不放心,不如咱们今天早点儿回吧!”

    父子俩把摊子收了收,驾着牛车高高兴兴地回水溪村了。

    牛车一到家,许氏便急着忙着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一副笑模样迎了上来,“哟,他大伯回来啦!呵呵……,怎么样啊,这次到镇上,咱家那些山货野味儿,可有卖上了好价钱?”

    这千言万语,重点只在最后一个字上。

    林士通本打算一进家,就上交出二两银子,好让一家人安心高兴。可是,钱在林复声身上,“复声……,诶,这孩子呢?”

    林士通扭身之下,才发现林复声不见了。

    许氏早就看见林复声了,牛车刚到院儿门口,就见他一个纵身飞跃跳下车,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家田地的方向飞奔去了。连个招呼都不跟她这个二婶儿打,真是不知急个什么劲儿。

    “哦,我看复声刚才急着跳车,往田边儿去了。”许氏指着田地的方向道。

    林士通看着许氏满眼的期待,满头黑线,这小子揣着那么多钱干嘛去了?“哦,这浑小子……”林士通只得冲许氏客气地干笑几声,驾着牛车去牛棚栓牛去了。

    许氏看着老大家这父子俩,一个行为怪异,一个表情异常,又压根儿没理她钱的那茬儿,心中甚为怀疑。

    嗯?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儿,许氏一回身,寻么半天,发现了林得中,正钻了半个身子在鸡窝里,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拔鸡毛,偷鸡蛋呢。

    许氏快步走到鸡窝跟前,抬起一脚,狠狠踢在林得中撅起的小腚上。

    “哎呀,娘呀!”林得中被踢得差点两脚腾了空,揉着腚费劲地从鸡窝里爬出来,满脑袋沾得全是鸡毛,鸡粪,手里还握着个捏碎的鸡蛋。一出来气鼓鼓地,看着手里的碎鸡蛋一怒之下,甩了许氏一身。“都是你,好不容易等着它下蛋,刚拿到手,就被你一脚给踢碎啦!”

    许氏被甩了一身鸡蛋液,气得鼻子差点儿歪了,捏起林得中的耳朵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娘为你操碎了心,你到是翅膀硬了,敢往老娘身上扔东西了,看我今天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说着许氏一把将林得中按倒,扒下裤子就打。

    “疼,疼啊娘,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林家未来的状元啊!”满身鸡毛的林得中被打得急了,张牙舞爪地喊了起来。

    “状元?”许氏停了手,立刻不打了,拉起林得中,神秘地道:“对了,儿子,你赶紧的,去田里看看那小哑巴。鬼鬼祟祟地跑出去,一定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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