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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

    郑清面前的这个多臂族酒保就有六条胳膊。

    此刻他身前的两条胳膊正不慌不忙的擦拭着一个酒杯,身侧的两条胳膊正招呼其他客人,身后的两条胳膊则在整理酒厨中的酒瓶。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多手族酒保的声音很有磁性,仿佛自带了回音喇叭。

    郑清不确定这是布吉岛上阵法的缘故,还是多手族的声音就是如此特殊。

    布吉岛汇聚了世界各地不同种族的巫师,甚至还有许多外星使节、异界旅客。

    最初的时候,不同种族、不同来历的巫师,操着不同语言,沟通异常艰难,使得岛上秩序一度陷入混乱。

    这是第一大学所无法容忍的事情。

    在数位大巫师协作之下,第一大学在布吉岛架设了覆盖全岛范围的‘通识大阵’。大阵中嵌入了每一种在巫师联盟备案的语言,为所有在岛上交流的人员提供主动式翻译功能。使得岛上巫师们所听到的每一种语言,都会转化成自己的母语。

    只不过类似多臂族、多堖人之类的外星来客,因为语言差异性较大,通识大阵在翻译时会出现一些格式方面的冗余,造成声音失真。

    这点缺陷在《走进第一大学》中有一小段描述,郑清记得非常清楚。

    面前这位多臂族酒保的声音也许就是书里提及的阵法缺陷。

    “来一份雾酒!”郑清来到吧台前,坐到高脚椅上,扯着嗓子对那个身材高大的多臂族人叫道。

    多臂族的酒保温和的笑了笑,拿出一个干净的玻璃杯。

    他的身后伸出来两只手,一只手捏着夹子,夹子里夹着冰块;另一只手则端着果盘,盘子里放着切好的柠檬。

    在玻璃杯上架了一个金属篦子,把冰块放在篦子上;然后捏着柠檬,给冰块上滴了几滴柠檬汁。

    接着,酒保从头顶上方拽下来一根软皮管子,扳动开关。

    一股白色的雾气顺着管口冲过冰块,穿过金属篦子,窜进玻璃杯里,然后打着旋儿,转成了一团。

    架在金属篦子上的冰块在白色雾气经过的一瞬间气化,融入了玻璃杯中的酒气中。

    郑清看着眼前的一幕,啧啧称叹。

    “您的雾酒,请慢用。”多臂族的酒保笑眯眯的把杯子递给郑清。

    “我也来一杯!”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郑清转过头,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

    是李萌。

    她仍旧梳着羊角辫,穿着与专机上款式一致的连衣裙与小皮鞋。只不过裙子的颜色变成了绯红色,小皮鞋也变成了橘红色。

    看到郑清,小丫头鼻子一皱,翻着白眼,悻悻的哼了一声:

    “骗子!”

    郑清苦笑连连。

    从知道自己公费生的身份以后,小丫头一直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

    如果不是学校里那些没影儿的流言过于夸张,这丫头也许还会领着一帮娘子军找他兴师问罪呢。

    李萌怀里抱着一个毛绒熊,拉着脸,踮起脚尖趴在吧台前。

    吧台后的酒保只能看见她半个脑袋。

    “未成年人不能饮酒。”酒保笑眯眯的递给李萌一杯果汁:“我请你喝番石榴汁怎么样?”

    “不好!”小丫头拉长声音,用警告的语气说道:“你是在歧视矮个子吗?我可是大学生……小心我投诉你!我看到酒吧门口有意见簿了。”

    郑清噗的一下笑出声。

    李萌威胁的瞅了瞅他,眼睛一转,指着郑清,重新对酒保说:“不信你问他,我跟他是同班同学!”

    酒保皱着脸,把目光落在郑清身上。

    郑清没料到站着喝口酒也会躺枪。

    但看着李萌眯着的眼睛,他最终斟酌着,肯定道:“她的确跟我是同班同学。”

    “这才像话!”小丫头满意的拍了拍郑清的后背。

    啪啪啪,拍的山响。

    郑清苦笑着补充道:“可以给她度数最低的酒……越低越好。”

    酒保叹口气,拿出一个玻璃杯,重新架起金属篦子,向上面放了三块冰。

    然后他犹豫了一下,又加放了两块。

    给冰块上滴柠檬的时候也非常卖力的挤了一大滩。

    “你怎么还抱着一个熊来呢?”

    眼看着多手族酒保心领神会的举动,郑清连忙打岔,想要转移李萌的注意力。

    “它不是熊,它叫李能!”也许因为有些累了,李萌终于不再踮着脚尖监视酒保给她配酒。

    她举起怀里的毛绒熊,用力揉着,哼道:“这是我表姐的宠物。”

    李萌的表姐就是蒋玉。

    郑清无法想象高冷的蒋大班长会用这么一个蠢萌的布偶作为宠物。

    “你哪个表姐?”他犹豫着,问了一个自以为很恰当的问题。

    “我就一个表姐!”李萌的脸色重新拉下了:“就是被你压在下面的第三名!我们班的班长大人,蒋玉!”

    郑清剧烈的咳嗽着,心虚的看了看周围,脸色涨的通红。

    还好,没有其他人。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他默默告诉自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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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近傍晚,酒吧里的喧闹声也越来越大。

    远处桌子前,男生女生们围成一圈,猜枚赌酒,不时迸发出欢呼声,此起彼伏的声浪将半空中飘荡的烛火震得颤颤发抖。

    一队小精灵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天花板飞了下来,落在光滑的吧台上。

    那些发光的小鸟在落地的瞬间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小精灵们兮兮的叫着,放下手中的酒瓶与果篮,抖抖翅膀,跺跺脚,忽闪着额头的小触角,伸着懒腰。

    这是她们工作间歇短暂的休息时光。

    多臂族的酒保笑眯眯的接过空荡荡的果盘与酒瓶,帮她们重新添满。

    再过几分钟,这些小精灵们会重新召唤出坐骑,带着沉甸甸的酒瓶与果篮,重新向客人们提供优质的服务。

    郑清看着这些活泼的小家伙,忍不住想起宿舍里沉睡的小精灵们,心情不由有些低落。

    李萌似乎也想到了专机上的故事,微微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郁郁。

    “您的雾酒,请慢用。”酒保为李萌掺了许多水的雾酒放在了吧台上。

    也许因为加了太多冰块,杯子里的雾酒懒洋洋的在玻璃杯底流淌,没有形成旋转的气团。为此,酒保特意为小姑娘添加了一根乳白色的吸管。

    李萌对此毫不在意,脸上重新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她抱着毛绒熊,奋力爬上吧台边的高脚椅。

    郑清担心的看着她怀里的那只毛绒熊,感觉它的脑袋要被李萌的胳膊夹断了。

    “这头熊真的是蒋玉的宠物吗?”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如假包换!”李萌气喘吁吁的坐好后,立刻将吧台上的酒杯拨到怀里,咬住杯子上的吸管。

    “用毛绒熊做宠物……也太奇怪了。”郑清觉得自己无法理解巫师界小姑娘们的审美观。

    “你才是熊!你们全家都是熊!”李萌怀中的毛绒熊忽然间张开棕色棉布缝制的嘴巴,瞪着一对玻璃眼珠,奋力的挣扎着,冲着目瞪口呆的郑清大叫道:“见过会说话的熊吗?”

    郑清被吓了一跳。

    他呆呆的摇摇头,但是随即点点头,小声说:“听说过。”

    “见过这么可爱的熊吗?”毛绒熊最终挣脱李萌的怀抱,爬上光滑的吧台,叉着腰站在郑清面前,怒气冲冲的训斥着郑清。

    郑清眨着眼,脑袋摇得拨浪鼓。

    “有我这么安全的熊吗?”毛绒熊的玻璃眼珠子熠熠发光,浑身的线头都在散发着一种柔和的气息,郑清注意到它的腰间还有一张白色的标签。

    “的确没有!”李萌揪着毛绒熊的脑袋,重新将它搂在怀里,狠狠地揉了揉,笑眯眯的说着。

    “那他为什么叫我熊!”毛绒熊又开始挣扎。

    “我是看你像,我是说,你外观比较像熊!”郑清有些晕乎乎的答道。

    “你这只没毛的猴子!太放肆了!”毛绒熊又不淡定了,尖声尖气的叫着,重新挣脱李萌的怀抱,跳上吧台,打算向郑清讨教一番。

    但它在吧台上遇到了其他阻碍。

    那群休憩的小精灵仿佛发现了新玩具,呼啦啦围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这只棕黄色的毛绒熊。

    李能被这些热情的小精灵吓住了,它呆呆的站在吧台上,任凭小精灵们抓着自己身上毛茸茸的线头爬来爬去,不敢动弹。

    兮兮,兮兮!

    小精灵们兴高采烈的在毛绒熊的脑袋上跳着舞,身上的绿光一闪一闪的。

    郑清忍不住笑了。

    “要不要来点小点心?”吧台后面的多臂族酒保将一排蛋糕推到两位客人面前,抱歉道:“店里的小精灵有些顽皮,不好意思。”

    一边说着,酒保一边将新的果篮与酒瓶递给小精灵们。

    小精灵们恋恋不舍的离开舒服的毛熊。

    “不碍事,不碍事。”李萌连连摆手,笑眯眯的看着松了一口气的毛绒熊,咬着吸管又吸了一大口雾气。

    “先吃点东西再喝酒。”郑清递给李萌一块草莓慕斯,转头对着李能笑道:“不是毛绒熊的李能大人,要不要来块蛋糕糊糊嘴?”

    毛绒熊愣了一下。

    它努力的转着玻璃眼珠,思索郑清这句话的意思。

    “哈哈,好可爱的小东西!”伊莲娜忽然从一旁钻了出来,一只手依旧攥着自己那副塔罗牌,空出的一只手毫不客气的将毛绒熊楼进怀里,对着酒保礼貌的笑道:“来杯青蜂儿。”

    “你叫什么名字?”她揉着李能的耳朵,笑眯眯的戳着它的脑袋。

    “嗯嗯,”毛绒熊很惬意的扭了扭身子,在伊莲娜的怀中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一个爪子毫不客气的顺着那片滑腻探进一个深沟中,尖锐的叫声也变得奶声奶气了:“我叫李能,是李萌的伙伴!”

    “他们这种构装类生物,不是不能进校吗?”郑清瞪着这只毫无节操的绒熊,看着它那一脸舒爽的表情,顿时凌乱了:“而且,你不是蒋玉的宠物吗?”

    “切。”毛绒熊的玻璃眼睛转啊转,对着郑清露出一副威胁的表情。

    郑清掰了掰指节,琢磨着要不要把这头欠揍的毛茸玩具吊起来打一顿。

    “通过学校安检了,它很安全的!”旁边的李萌则一脸认真的对郑清说道。也许因为酒精的原因,她的脸蛋变得通红,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的。

    “而且,这种全是都是毛的小东西,怎么会有什么危险啊。”伊莲娜揉着手中的李能,笑眯眯的凑上来:“通知书上只是不让带危险的黑魔法物品。”

    吧台后的酒保为新来的女巫送上了一杯青蜂儿。

    伊莲娜从坤包中掏出一小罐绿色的粉末,向杯子里撒了一些。

    酒保惊讶的瞪大眼睛。

    “你加的什么?”郑清也非常好奇。

    “薄荷、田七、芥末之类混合的调味粉。”伊莲娜要了一根吸管,搅了搅自己的饮料,一口闷掉,吐着舌头说道:“我一直觉得酒吧的饮料有点太清淡了。”

    郑清无语的看着面前美女红着眼睛吐舌头的模样,心底跑过一大群羊驼驼。

    “你的面孔比我还扭曲!哈哈哈哈。”伊莲娜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现象,指着郑清哈哈大笑起来。

    “交流生与插班生有什么区别吗?”郑清苦笑着,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我记得萧笑跟我说过你是交流生。”

    “都一样!”也许饮料过于刺激,伊莲娜用力的眨着眼,挤出几滴泪花:“女巫团的长老们规矩太多,认为插班生太难听,有损女巫团的形象。所以特意申请了交流生资格。嗯,全称是‘吉普赛女巫团至第一大学访问交流青年学生’,拗口吧,哈哈哈哈。”

    “那你们呆多久?”

    “暂定一年。但是可以续期。”伊莲娜擦掉脸颊的泪痕,忽然露出促狭的笑容:“是不是想让我留下,嗯?”

    郑清慌乱的摆着手,但又觉得不对,忍不住点点头。

    “你太可爱了!”女巫哈哈大笑起来。

    郑清红着脸,喝了一大口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灵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灵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此外,《山海灵典》中也有类似的描述:“……有灵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当然,从古至今,能够成为‘灵’的巫师并不止鲲鹏一位,只不过祂在巫师界最负盛名。与之相比,其他灵也毫不逊色。比如传说中,妖魔们膜拜的先祖,就是一位古老的真灵。

    在所有的传说与记录里,‘灵’都展示着超越凡尘的威能。

    类似“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

    又或者“泣为江河,气为风,声为雷,目瞳为电,喜为晴,怒为阴。”

    还有诸如‘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一日九变’‘乘雷车,服驾应龙,骖青虬,援绝瑞’等等说法,不一而足。

    因为过于强大,‘灵’被天地所排斥。祂们的真身流浪在宇宙深处,只能凭借极其细微的念头触摸这片真实的巫师界。

    而灵巫,就是承载祂们念头的中介。

    巫师世界一直流传着一句俗语:“灵而优则神圣,圣临凡寓灵巫。”

    意思是,强大的‘灵’就是真正的神圣;如果祂想要降临凡世,则需要入住灵巫的身体。可以通俗的理解灵巫之于灵,就像神子与神祇的关系。

    只有拥有‘灵’性的巫师,才能接引并容纳‘灵’的降临。

    而接引‘灵’降临的办法非常简单——祭祀。

    檀香、符箓、美酒、佳肴,凡此种种,皆可上供。灵巫的身体非常特殊,在这些供品的作用下她们会陷入极深的沉睡之中。而‘灵’之念则会触碰到梦乡深处的灵巫,并在她们的接引下降临凡间。

    所以,除非祭祀,否则灵巫被严令禁止接触祭品,以防惊扰到那些威能无匹的存在。

    当然,因为檀香有品相要求,符箓有种类区别,佳肴有时令变化,大多数时候灵巫很难接触到符合要求的檀香、符箓与佳肴。

    只有美酒,没有任何限制。

    所以,任何一位灵巫都会在巫师联盟的要求下,遵循着古老的传统,严格禁酒。

    而现在,李萌稍稍破了一点戒律。

    郑清不安的向四周看了看,唯恐发现一群暴怒的老巫师拄着拐杖、拽着铁链,冲过来将他们锁回巫盟总部。

    《巫师界大百科全书》关于‘灵’的词条下,有过一段红色字体的警告:任何未经报备的‘引灵’行为都属于非常严重的魔法事故,将受到巫师联盟大巫师议会的质询。

    到了那个时候,郑清面临的就不是第一大学的校规校纪、也不仅仅是周末半夜去临钟湖巡逻的待遇,而是巫师联盟全部大巫师的正面训诫,甚至可能因为触犯巫师法律而坐牢!

    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寒战。

    “这不算‘引灵’吧。”刘菲菲抱着自己的大蛇,怯怯的拽了拽身边尼古拉斯的袍袖。

    郑清瞟了他俩一眼,没有心情打趣。

    尼古拉斯神色严肃的看着睡梦中的李萌,缓缓的摇摇头:“仪式并不完整,不会引起祂们的注意。”

    说着,他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

    “如果说正常是接引属于一种邀请,那么这次顶多算打了一声招呼。”萧笑也在旁边解释道:“只要李萌保持这个状态,当她清醒后甚至不会有任何损伤。”

    “真的吗?”蒋玉转过头,急切的看着萧笑。

    萧笑抱着自己的笔记本,非常郑重的点点头。

    蒋玉原本紧张的神情明显舒缓了许多。

    郑清也将吊到嗓子眼的心慢慢塞回胸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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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巫师而言,灵巫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存在。

    与普通巫师相比,灵巫天生就能够沟通宇宙深处的神秘存在,借用祂们的部分威能。强大一些的偷天换日、移山倒海不在话下,弱小一些的也能查前知后,避死延生。

    最为关键的是,绝大部分灵巫都有很大几率成为大巫师。

    这足以让大部分巫师羡慕不已。

    但对那些更有追求的巫师而言,灵巫也就仅此而已。

    因为灵性会对精神形成巨大的负担,严重阻碍灵巫在巫师之路上走的更远。

    准确的说,是‘灵’的降临会严重影响巫师的精神健康。

    每一位‘灵’都有自己独特的‘道’,而接引灵念的巫师则会被迫行走在别人的道路中。这种强迫式的皈依会对灵巫的性情有很大影响。

    症状较轻的灵巫,可能会有些抑郁、精神恍惚、茶饭不思;症状较重的灵巫,则会在‘降灵’时失去自控,在力量中迷失自我,这种灵巫对于巫师界而言属于巨大的灾难。曾经有一位在新世界失控的灵巫,有过失手毁灭一片大陆的劣迹!

    也许负面传闻更容易让人印象深刻,灵巫在巫师界的口碑一直欠佳。

    普通巫师对于灵巫也一向敬而远之。

    这也许是李萌一直没有透露自己身份的原因。

    但第一大学的年轻巫师们并不在此列。

    得知自己有同学是灵巫后,新生们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每个人都有问不完的问题。

    从李萌一日三餐吃什么,到她第一次引灵是几岁,再到灵巫能不能谈恋爱。

    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让蒋玉疲于应付。

    郑清也很好奇。

    他非常想知道李萌接引的是哪位真灵。

    “她是谁的灵巫?”当围观的人群稍稍散去一些后,郑清终于忍不住问道。

    蒋玉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注意礼貌。”张季信在身后扯了扯他的袍子。

    郑清立刻醒悟。

    当众询问这么隐秘的事情,的确很没礼貌;对一位‘灵’使用‘谁’这种轻佻的词语,近乎冒犯。

    他果断闭上嘴巴,心底默念两声‘无量天尊!罪过,罪过!’。

    ……

    ……

    因为这里的骚动,酒吧里已经很少有客人在专心喝酒了。

    许多人都安静的站在李萌周围,打算必要时援手一二。

    侍应的小精灵们将果篮与酒瓶放回吧台后,坐到酒厨最高层,晃着翅膀与触角,好奇的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

    天花板下漂浮的蜡炬大部分都聚集在这块吧台上空,将这一片区域照得明亮无比。

    烛光下,多臂族的酒保担忧的看着趴着的小姑娘。

    随着时间的推移,趴在吧台上的李萌脸色愈发红润,呼吸间,一股异样的清香慢慢溢散到四周,不时引起周围压抑的惊呼声。

    如果有祭司在这里就会知道,这股清香是‘灵’注意到接引者的征兆。

    围观的学生们议论纷纷,惊异于这难得一见的‘降灵’情景。

    而蒋玉则终于深深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没有惊动祂。”女班长收起担心,脸上重新恢复了一贯的淡定与从容。

    郑清看了萧笑一眼。

    “如果李萌引起那位的注意,或者她引导那位降临,那就不仅仅是清香四溢了。”萧笑看上去也放松了不少:“真灵降世之时,紫气浮关,绵绵万里不绝;异香扑鼻,滚滚方圆百里。更有奇观蜃景,宛如仙境临凡。”

    郑清啧啧称叹,忽然问道:“说的这么真切,你见过降灵?”

    “你不会读书吗?”萧笑鄙视道。

    郑清默然。

    异香缭绕,而后渐渐消散,李萌仍旧熟睡不已。

    郑清隐约听到她轻微的呼噜声。

    这就有点失态咯。

    如果让这位正在熟睡的大学生知道自己看着她打呼噜,一定会追杀所有知情者。

    郑清觉得自己有必要规避这种风险。

    “不能先带她回去吗?”他忍着笑意,小声提醒蒋玉。

    “最好不要轻易移动。”萧笑在旁边否决道。

    “在灵念稳定之前,小萌不能受到任何惊吓冲撞。”蒋玉蹙着眉,也是一脸无奈:“否则会对她的灵魂造成巨大的伤害。”

    酣睡的李萌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他人的焦急,满意的皱了皱鼻子,她的嘴角垂下一丝透明的口水,堪堪接近她的衣襟。

    蒋玉抽出手帕,擦掉这丝口水,然后顺手拭了拭她的额头。

    “有没有什么清心降温的手段?”她抬头看向其他人,语气显得有些急切。

    “冰块可以吗?”伊莲娜指着酒保身后的大盆冰块问道。

    “冰带寒毒,不行。”蒋玉摇摇头。

    “冷风呢?”辛胖子点开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凑了过来:“我的优盘里有便携式空调,一分钟就能组装完毕。”

    “不行,冷风容易引起风邪入体。”这次是萧笑否决了这个建议。

    “清心符呢?”郑清从自己的灰布袋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符箓,递了过去:“清心静气,益气养神,符效非常温和。”

    蒋玉愣了一下,眉头舒展开来。

    她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符咒,释放到李萌身上。

    一道温暖的翠绿色光晕散开,笼罩住李萌娇小的身子。

    她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蒋玉捏着李萌的手腕,看到她的状况稳定下后,终于松了口气,语气变得轻快了许多:

    “这道符能撑多久?”

    看到郑清疑惑的眼神,她解释道:“我打算构筑封印,先带萌萌回去。毕竟她睡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影响不好。”

    “需要多长时间?”

    “大约半个小时。”蒋玉看着郑清,又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也许二十分钟就可以了。”

    郑清迎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心底忽然涌起一股豪情,挽了挽袖子,嘴角翘起:

    “那你开始准备吧。”

    “至于这道符……”

    “你想让它撑多久它就能撑多久!”

    围观者们顿时振奋起来。

    男生们一片哗然,纷纷叫好。

    蒋玉抿抿嘴,低声谢道:“辛苦了。”

    说完,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几块玉佩,分别系在李萌手腕与脚腕。

    “我需要一小块空地。”她抬起头,严肃的看向吧台后面的那个多臂族侍者。

    “我的店里最不缺的就是空间。”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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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清抬起头,看到一个高瘦的灰袍巫师正抱着手站在几人身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忙碌。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灰袍巫师轻轻拽了拽自己尖尖的巫师帽檐,很有礼貌的开口道:“流浪巫师。”

    店主!

    人群中有一些骚动,客人们悄悄的交头接耳,好奇的打量着这位灰袍法师。

    郑清心头恍然。

    传言中,流浪吧的店主性格怪异,行踪不定,而且据说还涉及黑魔法。虽然巫师联盟的反黑魔法协会并没有发布正式警告,但并不妨碍第一大学的学生们私下里流传这位法师的一些闲言碎语。

    比如流浪巫师曾多次帮助学校的学生向他们对手的宠物下降头;

    这座酒吧也帮助第一大学的学生从某些不太正规的实验室里购买被巫盟严格限制的实验用品,比如有效期五年以上的灌灵符箓;

    或者给学生们从黑市中代购低价的龙肝、蟾酥或干草药粉末;

    还有向年轻女巫提供优质的美容剂、为男巫提供低廉的迷魂药;

    等等等等。

    因为传言的丰富多彩,第一大学的校工委曾数次突击搜查了这家酒吧,但均无果而终。这更让流浪吧在第一大学的学生中增添了几许神秘色彩。

    也因此,这座酒吧成为了反抗第一大学权威的象征。

    对大部分年轻人而言,质疑权威就是最大的权威。

    如果第一大学的学生不来几次流浪吧,似乎他的大学人生都不够完美了。

    围观的学生们敬畏的分开,流浪法师微笑着看向吧台前的几位新生:

    “小姑娘,你需要多大的地方?”

    说着,他从灰色袍子里掏出一本赭黄色的破旧法书,放在半空中,任凭书页缓缓的翻动。

    “直径三米左右的空地就行。”蒋玉抿了抿嘴唇,开始从自己的坤包里掏东西。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唐顿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作为九有学院天文08-1班的班长,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做些什么。

    只不过蒋玉并不领情。

    “帮着郑清稳定小萌的状况就行。”她用有些生硬的动作打断唐顿伸过来的双手。

    唐顿有些尴尬的缩回胳膊,冲着郑清笑了笑。

    流浪法师也微笑着,看向郑清:“你呢?不需要开设祭坛吗?”

    郑清回过神,看了一眼沉睡的李萌,摇了摇头。

    那道‘清心符’恰好烧掉了六分左右的力量。

    “不需要,先生没有教过我那些仪式。”他犹豫着,补充了一句:“简单摆个供桌就行。”

    对大部分巫师而言,画符都意味着一整套繁琐的仪式。

    比如开坛行祭礼、祷香告神灵;

    比如净身、净面、净手、净口;

    比如预备时令果蔬、米酒香醋、檀香白烛;

    甚至包括选定良辰吉日、择灵气充盈之时。

    在《巫师界大百科全书》中,这些仪式被称为‘起手’,是每个拥有正规传承的符箓师非常重要的传承之一。

    但郑清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些仪式的传承。

    他所知道的画符,只有两个步骤:勾勒符文、灌注灵机。

    如果要提高一些成功率——比如现在——那么他会摆放一个供桌,求个心安。这并不是先生教给他的办法,而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一个小窍门。

    净心、净手之后,郑清从灰布袋里掏出一个红纸牌位,牌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吴’字。然后他将这个纸牌摆放在流浪法师交给他的香炉之后,点了三柱普通线香。

    流浪法师疑惑的看着这个牌位,沉思着。

    “这是供的哪位大神?”辛胖子也好奇的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咳咳,没有。”郑清尴尬的咳嗽两声,将胖纸的这个问题模糊了过去。

    他总不能告诉别人,红色牌位上供的是自家先生。

    这还是他小时候发现的一个窍门。

    那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家先生有些特殊的本领,能够隔空招物、与猫对话。这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巨大的冲击。那时,电视上正在热播《西游记》,他一度认为先生是某个深山老林中成型的妖精,来城中觅食、迷惑众生。

    郑清曾经几次想把这些事情告诉家人,却始终未能成行。

    一方面,头疾症状虽有缓解,却未曾远去,郑清仍旧心有余悸;另一方便,看的故事书多了,郑清总担心自己捅破先生的秘密后会被妖精煮了吃。

    就像《西游记》里演的那样,被小妖洗涮干净,腌在瓮里,天阴时做下酒菜。

    几度思量之后,郑清计上心头。

    他从爷爷的书房里翻出一块红色硬纸板,做成一副牌位,自己查看万年历,找了一个良辰吉日,在纸牌位上书了先生姓讳。然后将牌位藏着自己的书桌里,一日三拜。求个心安,祷告先生不要吃了自己。

    但说来也是奇怪。

    原本他在先生那里学习符箓,因为愚钝,每日总会挨上几戒尺。但自从他开始祭拜先生的牌位后,却不知是否因为开了窍,勾画符箓的技巧一日千里,竟没再挨过几次打。

    这让他愈发敬畏。

    直到他长大后,知道了许多忌讳,便悄悄丢掉这个习惯,不再祭拜先生。

    但偶尔想起这件事,终觉有些蹊跷。

    今天,李萌需要自己提供优质的符箓来救命。

    这件事与他有莫大干系。

    郑清觉得自己有必要竭尽全力。

    所以他掏出尘封许久的记忆,以壮心气,以求心安。

    他搓搓手,从符箓袋里掏出自己的文房四宝:龟背砚、松文墨、紫毫笔与黄皮纸。

    “桌子!”他对旁边几个男生叫道。

    辛胖子打开自己的手表,敲了几下,转眼拽出一张四条腿的书桌。

    “想要多高你自己调整。”辛将书桌敲得啪啪作响。

    郑清将文房四宝摆在桌子上之后,书桌嘎吱嘎吱的响着,自动调整到适合郑清身高的位置。

    辛胖子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郑清没有说话,只是沉心静气,将一道黄皮纸铺在桌子上,用笔尖轻轻骚了搔龟背砚中盘起的小蛇。

    小蛇昂头挺胸,抖擞精神,吐出一大滩清水。

    清水漫过砚池,微微晃动。

    旁边,萧笑执松文墨,手腕微动,墨石与砚台之间摩擦,发出均匀悦耳的声音。

    郑清抓着笔,闭目提气,指节攥的发白。

    “不要紧张,慢慢来。”旁边传来一些轻声的安慰:“不找急,慢慢来。”

    他嘴角微微扬起,手中的紫毫慢慢滑进砚池,轻柔的晃了晃。

    毛笔喝足墨水后,挺着鼓鼓的肚子,缓慢的来到黄皮纸上空。

    围观的同学们都紧张的盯着郑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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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画符对于大部分巫师而言属于一项非常基础的技艺,但绝少有巫师擅长画符。在巫师界,擅长制符的大师一直非常稀少。

    也因此,郑清在符箓课上的惊人表现在学校里迅速传播开来。

    对于能够熟练勾勒全部基础符箓,传言中的‘昆仑传人’,每个学生都充满了好奇。

    平日里,碍于礼貌,大家都将这种好奇压在心底。

    但在今天,郑清成功激发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摆在吧台前的书桌,笔墨齐备的文房四宝,焚香祷告的仪式,这架势,分明意味着郑清即将展示自己身为‘昆仑传人’的能力。

    围观者们摩拳擦掌,看上去比书桌前的郑清还要紧张。

    大家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郑清手里的兔毫紫笔。

    甚至酒吧店主,灰袍的流浪法师也将注意力落在了郑清身上。

    酒吧里的彩光与音乐已经在老板的吩咐下安静了。

    大厅上空漂浮的蜡烛组成圆环状,汇聚在郑清头顶;那些原本淡蓝色的火光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白色,熊熊燃烧着,在地板上投射出一片无影的明亮世界。

    因为光源都集中到郑清头顶,吧台后面显得有些黯淡,只能看到一排闪烁着的淡绿色光点。那是小精灵们发光的翅膀与触角。这些小家伙安静的坐在酒厨上方,闭着嘴,没有发出一丝噪音。

    郑清闭着眼,感受着这股压抑的静谧,轻缓的呼吸着,肩膀随着呼吸缓慢起伏,但肘腕却仿佛铁铸一般,纹丝不动。

    头顶的白光落在他的头顶。

    落在他的肩膀、手肘。

    落在他的手腕。

    落在吸饱墨汁的笔头。

    墨色顺着缝隙渗出,在笔尖汇聚成珠;

    郑清依旧微丝不动。

    墨珠越聚越大,最终在重力的作用下挣脱兔毫的束缚,自由的落向黄皮纸。

    “呀!”人群里传来几声女生短促的惊叫。

    郑清仍旧闭着眼,但是手中的笔却仿佛受到那滴朱墨的牵引,随之向纸上落去。

    那滴自由的朱墨摔在黄皮纸上,仿佛要将这张纸砸透。

    紫笔随之而至,笔尖在墨滴落纸之前准确的点在这滴墨汁上。

    一顿、一提笔,

    一匀、一渲染。

    笔尖跳舞一般,与那滴自由的墨汁互相牵引着,仿佛脱缰的野马,肆意奔放在黄纸上。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啧啧称叹。

    站在前排的几个学生甚至不由自主做出握笔的姿势,学习郑清落笔运笔的动作。

    一笔尽书成,一气出佳画。

    呼吸之间,一道复杂华丽的符箓呈现在众人面前。

    笔尽收势,郑清将紫毫架回龟背砚,让其重新吸吮砚池中的墨汁。

    而他则抬起左手,将拇指指尖塞进嘴里,用力一咬、一扯,然后将带血的手指按在勾勒完毕的符纸上叉符脚。

    围观者们鸦雀无声。

    谁都没有料到郑清会使用这种激进的封灵方式。

    对于巫师们来说,画符有‘两难一劫’之说。

    两难,一个便是勾画符文。没有名师指引、没有坚实的基础,画符时很容易勾勒错误;也许勾画中的某一撇上下偏差四五度,就会让这张符箓表达出与原版完全不同的效果。

    另一难,便是灌灵。落笔前聚势、落笔时引灵、收笔后回气,不同的传承流派灌灵方式不尽相同,但所有的灌灵之法都讲究身心一致、呼吸配合。许多巫师在勾画符字之时呼吸紊乱、心神不定,便很容易灌灵失败。

    两难之后,一道符便已完成九成九了。

    只不过,行百里者半九十。

    最后零点一成,就让许多巫师栽的灰头土脸。

    这就是画符最后的一劫:封灵。

    封灵,从字面理解就是封住这道符箓的灵机,实际上却也如此。

    每道符箓完成后,灵机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流失,如果不加以封禁,也许只是眨眼间,符纸上灌注的灵机便会消散一空。

    在漫长的实践中,巫师们摸索出了不同的封灵手法。

    最为常见的,就是‘封灵符’。

    封灵符就是在已经完成的符箓符脚再添一道密文。这道密文仿佛一道枷锁,能够锁住符纸上的灵机。不同流派的密文写法不同,效果也是天差地别。有的密文能将灵机锁住数十年,有的密文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被灵机冲垮。

    这种办法的缺陷不止如此。每封密文的写法都异常复杂,也许有的时候勾画一道完整的符箓只需要一分钟,但是写完这道符箓的密文就需要半个小时!在狭小的符脚勾画复杂的密文,这对巫师而言是绝大的考验。稍有不慎则前功尽弃。

    此外,还有一种比较少见的封灵方式,就是‘封灵印’。

    封灵印是一种专为封锁灵机打造的法器。当巫师勾画完符箓后,只需执此印,用上朱砂印泥,在符纸上一盖,便大功告成。这种方式成功率极高,只不过因为法器的昂贵与罕见,只有制符大师们才有资本使用封灵印。

    除了前面两种流传甚广的封灵方式,巫师界还有一种粗暴快捷、很有效,但是很少有人用的封灵方式——血封。

    顾名思义,血封,就是以血封灵。

    画符的巫师在符成之后,只需用自己的几滴热血,抹在符脚,涂出几个对勾,便算封灵完毕。

    这种方式封灵简洁高效,而且封灵效果极佳。

    绝大部分血封符箓有效期都在一年以上!

    只不过凡事利弊相伴。

    一方面,这种封灵方式较为野蛮,在日益文明的现代巫师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另一方面,这种方式出品的符纸,很容易泄露巫师的隐秘。

    《巫师界大百科全书》里有数百个例子,是关于巫师不慎落下几滴鲜血,被对手获取后施展诅咒,结局凄惨。

    时至今日,如若不是自己需要紧急使用的符箓,绝少有巫师会使用这种疼痛而且风险极高的封灵方式。

    流浪吧里,围观者们鸦雀无声的看着郑清咬破手指,用血封灵。

    没有人料到他会使用这种激烈的手法。

    一些想要一窥‘昆仑密文’的围观者不免有些失望。

    但更多学生的脸上露出了钦佩的表情。

    不是谁都有勇气咬破自己的手指。

    也不是哪个巫师都有胆量在实验室外洒落自己的血液。

    郑清对周围沉默下去的气氛一无所知。

    他仍旧闭着眼,酝酿下一道符箓的气势。

    已经写完的清心符被他用手指轻轻一点,顺势一运,送到不远处的萧笑手上。

    萧笑接过符纸,掐准时机,释放给沉睡中的李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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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周六下午的七点钟左右。

    对于第一大学周围的许多娱乐场所而言,这是一周中最为黄金的消费时段。

    忙碌了五天的学生们已经在周六的上午得到充分的休息,他们精力充沛、荷包充盈,急需一个适当的场所释放年轻的身体里积蓄的荷尔蒙。

    于是,酒吧就成了许多人流连的去处。

    这里有青蜂儿、妖血酒、雾酒,有各式各样的甜点果品,还有四所学院青春可人的学生妹子。如果对自己的魅力有充足的信心,酒吧的老板不会阻止一段美丽的邂逅发生。

    作为贝塔镇步行街上数一数二的酒吧,流浪吧在这段时间总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几个高年级的老生熟练的推开流浪吧的大门,将手里的入场券塞进门口蹲着的大青蛙嘴里。

    守门的青蛙鼓着嘴,嚼了几口入场券,吐出几块手牌,伸着长长的舌头递给几位客人。

    “我一直觉得流浪吧的入场方式有点恶心。”阿瑟·内斯手上垫着一块手帕,有些厌恶的接过银白色的手牌:“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里!”

    青蛙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眼睛眯了眯,不怀好意的看向几个年轻人。

    “也许因为来的人多了,大家便都喜欢这里了。”司马易毫不在意的从那黏糊糊的舌头上取下自己的号牌,套在手腕上,温和的对大青蛙说道:“不要介意,他们只不过是纯正的阿尔法。”

    青蛙收回自己的舌头,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我恰好带了点大柳果蝇,你也许会喜欢。”司马易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罐玻璃罐子,放在了青蛙旁边的石台上。

    罐子里,一群黑压压的蝇子抖着翅膀,鼓动着嫩绿色的肚皮,声嘶力竭的吹着喇叭。

    青蛙宽大的嘴角向上翘了翘,矜持的点了点头,示意几个年轻人可以进去了。

    阿瑟·内斯嘲讽的看着司马易一系列举动,脸上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我应该给你写封推荐信。”内斯先生用一种近乎挖苦的口吻说道:“也许弗里德曼爵士会喜欢你这种细致入微的作风。”

    “不胜感激。”司马易把手插在裤兜里,脸上露出一副懒洋洋的表情。

    “我们今天来这里干嘛?”一直跟着两人身后的北野源用急促的语调说道:“我以为最近我们应该呆在图书馆之类的地方比较合适。”

    “如果你以前不是天天呆在图书馆,那么现在就不要天天去图书馆。”司马易拨开面前的帷帐,慢悠悠的解释道:“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负罪感。”

    阿瑟·内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但是,今天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北野源跟着两人,穿过帷幕,转进流浪吧的大厅,惊讶道:“音乐跟灯光呢?小精灵侍应生呢?”

    正常情况下,这座大厅应该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头顶是肆意闪烁的彩灯,耳边充斥尖锐的噪音。看到客人进门,小精灵们会飘到他们身边,递上可口的饮料与美味。

    但现在,这些都没有。

    天花板上游荡的蜡烛都聚集到大厅深处,这让酒吧其他地方陷入极深的黑暗中。

    那些应该吵吵闹闹,疯疯癫癫的客人们,竟然也都屏气凝神,安安静静的围在灯光下,似乎没有一丝不满与躁动。

    “原本只是因为有些有趣的人在这里,我想让你们去见见。”司马易挑起眉毛,看向大厅深处唯一的亮光处,很感兴趣的说道:“但很显然,我们碰上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似乎是灵巫降灵?”阿瑟·内斯抽了抽鼻子,一脸的疑惑。

    他闻到了一缕似曾相识的异香。

    “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个人来到人群外,看到前排都是一些大一新生,便毫不客气的向内挤去。

    被挤开的新人们转身见到这些老生胸口别着的标志后,纷纷闭上嘴巴,怏怏的后退几步。

    人群内,分成两片空地。

    一块空地上跪着一名黑发女生。

    此刻,她正低着头,双手沾满红色的不明液体,在光洁的地板上勾勒着一片复杂的图形。她的脚边散乱的堆放着一些玉盘与竹简。

    看得出,她正在布置阵法。

    女生披散的头发遮掩了她的面孔,几位阿尔法的老生不清楚她是谁。

    但是另一块空地上,站在桌前的那个身影却让阿瑟与北野源印象深刻。

    “郑清。”阿瑟·内斯嘴角抽动,牙缝里迸出这个名字。

    “哦?他就是郑清?”司马易颇感兴趣的看着书桌前那个面相平平的男生,转头看向旁边一名围观的女生:“打扰一下,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被一名大二老生搭讪,尤其这名老生还长着一副俊俏的面孔。被问话的女生立刻羞红了脸。

    但这并不影响她详详细细的向几位老生解释酒吧不久前发生的事故。

    降灵、画符、破指封灵。

    故事非常简单,却又显得曲折离奇。

    司马易非常感兴趣的详细打探这些听上去普普通通,却又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后,转头看向几位同伴。

    “也许我们可以回去了。”他用一种极其轻松的口吻说道。

    内斯先生没有说话,他就着明亮的烛火,仔细打量吧台上趴着的小灵巫。

    “那个小姑娘就是差点破戒的灵巫吗?”他喃喃着,脸上露出一丝感兴趣的表情:“也就是说,郑清咬破一堆手指头在救她?”

    司马易没有说话,他隐约察觉到阿瑟·内斯的打算。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打断内斯先生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看上去这个小姑娘与郑清关系不错。”阿瑟·内斯看了司马易一眼,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也许我应该找几个朋友想巫盟委员会投诉这种近乎犯禁的行为。”

    “近乎犯禁,也就是说还没有犯禁。”司马易转过头,看着阿瑟那张苍白的,油光粉面的脸,忍不住抚额叹道:“不要添乱了。如果你仔细看看正在勾勒阵法的这位姑娘,应该能从她腰间佩戴的禁步中猜出她的身份。你觉得你的那些朋友会去找蒋家的麻烦吗?”

    阿瑟·内斯张张嘴,最终又不甘的闭上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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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桌前,正在努力画符的郑清丝毫没有觉察周围浮现的恶意眼光。

    砚池中的紫毫已经又一次吸饱了墨汁。

    他重新提起笔,酝酿下一道符箓。

    从开始到现在,刚刚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他已经完成了五道静心符。

    每隔三四分钟,都有一道崭新的符箓落在李萌身上。

    没有一道废符。

    围观者叹为观止,赞不绝口。

    每个人都在感慨昆仑传人的卓然超群与名不虚传。

    这些称赞声落在阿瑟·内斯耳中,令他对书桌前的那个身影愈发厌恶起来。

    更令他恼火的,是他的同伴却对这件事流露出的赞赏。

    “我们应该感谢郑清在这里的优秀表现。”司马易似乎没有注意到内斯先生的怒火。他满意的点着头,推着两位同伴向酒吧外走去:“我原本打算让你们与这几位优秀的大一新生进行一番友好的交流,增进一些友谊。”

    阿瑟·内斯张了张嘴,露出一副无比震惊的表情。

    司马易制止他的冲动,解释道:“你们纾尊降贵与他们和解,这是你们的风度,对后续舆论的转变很有帮助……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这些新人在酒吧里的现场秀会更加淡化你们的失败。所以我认为可以不需要锦上添花了。”

    “非常明智。”阿瑟·内斯终于开口,他冷冷的回答着,抛开司马易,大踏步向酒吧外走去。

    北野源忧心忡忡的看了司马易一眼,小跑着,追了上去。

    司马易扬起眉毛,不紧不慢的跟着两人身后。

    郑清没有注意到围观人群里的这些小插曲。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底渐渐有些不安

    血封虽然快捷高效,却也有诸多限制。

    因为炼符的巫师只能取自身指尖的一缕新鲜热血施展此咒。

    指尖穴窍细微繁复,一日之间,却也只有几滴热血可供耗费。

    如果肆意逼取,就会损耗元气,对巫师身体造成一些负担,不利于日后修行。

    郑清扶着书桌的左手轻轻动了动。

    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

    左手的五个指尖已被一一咬破,贡献了几滴热血,涂在勾勒完毕的符纸上封锁灵机。

    而为了不影响右手的稳定性,又不能咬破右手指尖。

    下载猫这道新的符箓还有寥寥数笔笔便要勾勒完毕。

    是损耗一些元气,继续使用血封;

    还是耗费一些精神,在符脚添加密文?

    他有些犹豫不决。

    使用密文固然更稳妥,但他对自己五分钟之内完成一道完整的密文并没有什么信心。

    当紫毫在黄皮纸上最后一道符线勾勒完毕,郑清终于下定决心。

    大不了回头喝一个月的汤药!

    他狠狠心,重新将左手拇指伸向嘴里。

    然后一个冰凉的手拽住了他的手。

    郑清睁开眼,惊讶的回过头。

    是蒋玉。

    她抓住郑清的手,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

    “可以了……已经可以了。谢谢!”

    郑清张张嘴,心底一松,眼前一阵眩晕,脚下不由一个踉跄。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几声惊呼。

    一双手及时的扶住他。

    几个打算冲上来的身影停下脚步。

    辛胖子与段肖剑互相看了一眼,暧昧的笑了笑。

    郑清没有精力去留意他们。虽然只过去了短短二十多分钟,但刚刚那种全神贯注对精神的负担非常大。

    他狠狠的眨了眨眼睛,视线里闪烁起一串金黄色的小点。

    “我终于知道眼冒金星是什么样子了。”他傻笑着,看向扶着自己的人。

    还是蒋玉。

    他尴尬的收敛笑容,挣扎着站起身,脸色涨的通红。

    “不好意思!刚刚……”

    “没关系。”

    蒋玉看他站稳,松开手,飒然一笑,转身走向一边。

    只剩下一缕幽香缭绕在郑清鼻尖。

    不远处,李萌躺在一个复杂的阵图里,仍酣睡不起。

    那复杂的线条与图形让郑清眼皮直跳。

    “你画的?”他赞叹着,仔细打量这套复杂的阵式。

    “嗯。”蒋玉微微扬起头,露出一小截洁白姣好的脖颈。

    郑清咽了口唾沫,重新看向那副华丽的阵图。

    她在昏暗的酒吧里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

    ……

    在刘菲菲与尼古拉斯的帮助下,蒋玉护送着李萌离开了酒吧。

    唐顿原本也想加入护送队伍,却被女班长婉拒了。

    这让天文08-1班的班长大人惆怅不已。

    在几人离开后,他便坐在吧台前开始喝闷酒。

    “还没开始!”段肖剑拍了拍那个孤寂的背影,给他加油鼓劲。

    “已经结束了。”辛胖子摇头晃脑的接了一句:“所以我们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人后是与非!来,已经满上了,大家走一个!”

    郑清没有加入两个贱人间的对话。

    他扶着吧台,正思索蒋玉刚刚说的话。

    “听小萌说,你在想办法拯救一群失去宿主的小精灵?”临走前,蒋玉忽然问道。

    “你有办法?!”郑清惊喜万分,连带着精神都恢复了许多。

    “没有。”女班长连忙摇头,否认道:“据我所知还没有巫师能够冲破这道炼金术的禁区。”

    “这样啊。”郑清失望的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种说辞最近他已经听说过许多遍了。

    “但是我有一个朋友,比较喜欢一些偏门的研究。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蒋玉补充道:“也许他有办法。”

    “非常感谢。”即便可能性很小,郑清仍旧表达了足够的感激。

    “其实应该是我感谢你。”蒋玉摇摇头,微微一笑:“那么明天早上九点,图书馆门前见面?”

    “不见不散!”郑清连连点头。

    ……

    ……

    夜色渐晚。

    随着五彩灯光与炫耳的音乐再次响起,

    天花板上的蜡炬重新散开,

    酒厨上方的小精灵们又一次拎起酒瓶与果篮,开始为客人们斟酒侍应。

    流浪吧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与热闹。

    因为之前画符耗费了许多精神,郑清原打算立刻回校。

    但另一个邀请让他改变了主意。

    流浪吧的店主,传言甚多的流浪巫师,邀请他去二楼的包房中小叙片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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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店主邀请我?”郑清指着自己的鼻子,看着面前多臂族的侍者,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酒吧的侍者微笑着点点头,肯定了郑清的想法。

    如果这份邀请来自不远处的约塔餐厅老板,或者街道尽头那家糖果店的老板,郑清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但是这份邀请来自流浪吧的老板。

    这让他不得不再三斟酌。

    除了校园里流传的那些小道消息,《走进第一大学》里曾经明确指出这位流浪巫师是一个巴勒莫人。

    巴勒莫在巫师界的地位与白丁世界相仿。

    在白丁世界,提及巴勒莫,人们会联想到历史、足球以及黑手党。

    而在巫师世界,人们只会想到黑魔法、黑魔法、还有黑魔法。

    对郑清这个接触巫师世界不久的新人而言,黑魔法仿佛洪水猛兽一般可怕。

    “怎么办?”他求助的看向同伴们。

    “对于这样的邀请,你无法拒绝。”萧笑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黑壳笔记本,抱在怀里:“但是你可以带我们一起去。想来店家也不会吝啬几杯饮料吧。”

    说着,他转头看向酒吧的侍者。

    “店主大人吩咐,如果您不介意,可以邀请您的伙伴一同前往。”多臂族人自带回音喇叭的声音总是很有磁性。

    “那么,”郑清紧张的看向周围:“大家是什么意见?”

    出乎他的意料。

    所有人都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据说包房会提供69年的琥珀光!”辛胖子一脸渴望。

    “琥珀光?”郑清愈发觉得自己孤陋寡闻。

    “敦煌出品的一种美酒,据说是用香草、鲜奶、蜂蜜与月光一起酿制而成,有的配方里还有何首乌、山药为佐。琥珀光的酒体厚重丰满,酒液仿佛炼乳,口感香醇馥郁,色泽以金黄色为上佳。”

    “因为历史悠久、产量不高、品质精美华丽,这种酒一直受到巫师贵族们的追捧,大部分都被他们收藏起来,当做待客上品。”

    萧笑抱着笔记本,非常尽职的向郑清做魔法界的常识普及:

    “69年因为白丁登月的影响,月华受到污染,当年酿制的琥珀光大多受到污染,品质较低,所以部分底蕴深厚的酒吧能够拿到一些散货,提供给一般客人。”

    “听上去很高级的样子。”郑清嘟囔着。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张季信严肃的点着头:“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认为,还是应该去看看……料想在大学周围,他也耍不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你把口水擦干净,也许说出这番话还有一点说服力。”萧笑毫不掩饰自己对红脸膛的鄙视。

    但他转口,却也同意去赴约:“去看看没什么坏处,会长见识的……他对你感兴趣,却不知我对这位流浪巫师也很感兴趣。”

    鉴于唐顿等人已经喝高,经过一番讨论,男生们决定由张季信、辛与萧笑陪同郑清前去赴约。

    “虽然的确有点紧张,但总感觉你们有些小题大做。”郑清略感无语的看着大伙,表情有些无奈。

    多臂族侍者微笑的看着众人,一语不发。

    很快,几位年轻巫师登上了流浪吧的二楼。

    与大厅相比,包房内显得安静了许多。

    屋子里没有侍者。

    天花板倒挂着几株长短不一的龙血藤。

    一些发光的甲虫在藤叶间爬来爬去,惬意的吮吸着甘美的藤汁,懒洋洋的扭着屁股,洒下一片银白色的光辉。

    这些通体透亮的小虫子叫灯火虫。

    第一大学校园里的路灯就是由这些小家伙点亮的。

    只不过与学校那些半野生的灯火虫相比,流浪吧的同类们显得更加晶莹剔透,洒下的光辉也更明亮一些。

    龙血藤下是一张玻璃茶几,茶几上摆放着时令果盘。

    茶几后,靠墙摆放着一排宽大的软皮沙发,黑色的皮面在银白色灯光下闪烁着丰腴的色彩,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很舒服。

    屋角有一座迷你吧台。

    吧台后是一个小巧的黑木酒橱。

    此刻,流浪巫师正倚靠着吧台,安静的打量着这个小酒橱。

    郑清发现,即使在这狭小的屋子里,这位巫师也没有摘下自己的尖顶软帽。

    他的面孔仍旧隐藏着宽大帽檐的阴影中。

    自己要不要上前亲吻他的手背?

    还是指头?

    还是脸颊?

    郑清有些紧张的看着那半张布满皱纹的脸,脑海里努力回忆电影《教父》第一集的情节。

    然并卵。

    他只能想起一个沙哑的、仿佛含着桃核的声音。

    “来点什么?”尖顶软帽向几位客人的位置侧了侧,主人的语气显得非常和蔼。

    “青蜂儿就可以。”郑清拘谨的开口。

    但他话音未落,旁边两个声音已经争先恐后的窜了出去。

    “琥珀光!”张季信大喊一声。

    “69年的琥珀光!”辛胖子洋洋得意的看着张季信,似乎在嘲笑他不够精确的描述。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年份的琥珀光?”红脸膛的男生涨红着脸,反击道。

    郑清掩面,羞与两人为伍。

    “我也要青蜂儿就好。”萧笑摇着头,抽出自己的黑壳笔记本,倒在了沙发上。

    “大家不要拘束。”流浪巫师笑呵呵的招呼着,一边拍了拍自己的法书。

    几个酒瓶摇摇晃晃的飞到客人面前。

    青蜂儿装在普通的玻璃酒瓶里,琥珀光则装在一个不透明的黑色陶罐中。

    “色泽棕黄,略浑浊,酒气不足……果然跟家里的不一样!”张季信煞有介事的晃着杯子,指着挂在杯壁上的残夜,向郑清着,卖弄的看了辛胖子一眼。

    辛胖子撇撇嘴,没有吱声。

    “盈盈青蜂酒,摇摇琥珀光。”

    流浪巫师吟唱了一句不知是魔咒还是诗词的短句后,继续说道:

    “蜂儿酒味轻,适合不胜酒力、心思细腻的人;琥珀光厚重,需性格活泼,体格壮硕的人才压得住。”

    “几位的选择却是恰到好处。”

    流浪巫师站在吧台后,郑清只能看到他翘起的嘴角。

    看得出他的心情颇为愉快。

    “还有这种说法?”辛胖子疑惑的看了看同伴。

    张季信摇摇头。

    萧笑也摇了摇头。

    至于郑清,从头到尾他都是一脸茫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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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叮!叮!”

    流浪巫师用自己尖锐的长指甲敲击着高脚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郑清注意到他的玻璃杯中装的是透明液体,一些金色星芒仿佛小鱼儿一般,在液体中缓缓游弋,带出一道道波纹。

    “诸位年轻的巫师,非常高兴你们接受邀请,来听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絮絮叨叨。”

    屋子里响起一阵善意的微笑。

    郑清也笑着,坐直了身子。

    “首先,让我们举杯,庆祝郑清同学刚才勇敢而杰出的表现;敬一位冉冉升起的符箓大师。”流浪巫师举起手中的勃艮第杯,起祝道:“保右命之,自天申之!”

    “君子万年,介尔景福!”

    “君子万年,介尔昭明!”

    所有人都站起身,大声祝福着。

    郑清措手不及,被吓了一跳。

    “这是……”他捧着自己的酒杯,语无伦次的看着众人,感到有些惶恐。

    三位伙伴都表情肃然,一丝不苟的饮下杯中的酒液。

    “没有什么不可以!”流浪巫师打断他的自辩,转头看向刚刚进屋的多臂族侍者,笑道:“九有的小伙子还是这么腼腆。”

    侍者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黑漆金钿托盘放在玻璃茶几上,便躬身告退。

    郑清乘机把耳朵凑到萧笑旁边。

    萧笑嘴唇微动,简单解释道:“这是巫师们的祝词,类似于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更加聪明……你懂的。”

    郑清脸上有些发烫,他迅速把目光转向茶几上的那个黑漆金钿托盘。

    托盘上盖着一块红色绸布,颜色与郑清的袍色几乎一致。

    流浪巫师撤下绸布,盘子里是一张金质卡片。

    “这是流浪吧的vip金卡。用这张卡在我的店里,任何消费都可以打五折。”流浪巫师顿了顿,强调道:“任何消费。”

    郑清立刻理解了店主的意思。

    对于第一大学的学生而言,流浪吧不仅仅是一个酒吧,更是一个隐秘的灰色坊市。

    高年级抄录的一些魔法实验数据;沉默森林流出的许多禁止市场交易的草药;甚至包括龙蛋、塞壬幼崽、生人鬼魂这些法律明令禁止的商品,在这里也能找到合适的卖家。

    如果自己用五折的价格从店里买下,再用七八折的价格卖出去,转手就是两三折的利润!

    即使不参与非法交易,单纯一些珍稀商品的买卖就足以让自己小富一场。

    郑清的思维立刻发散开。

    他敏锐的察觉到,如果操作得当,这张金卡将会是一只下金蛋的鹅。

    这个想法将他吓了一跳。

    他立刻果断拒绝道:“不,先生,您的礼物过于贵重,我们不能接受。”

    这一次,辛胖子与张季信罕见的没有打岔。

    看得出,他们也被流浪巫师大手笔的馈赠吓住了。

    “你们对那位小灵巫的救助,让大巫师议会的人没有借口闯进我的店铺。这是谢礼,无需推辞。”流浪巫师拍了拍自己的法书,这张金卡化作一道金光,‘嗖’的一下窜进男生的袍子里。

    几个人吓的一动也不敢动。

    郑清脑海里更是翻滚了无数念头。

    似乎他们在不经意间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实际上,与这张卡相比,我更在意你制作符箓的技巧。”似乎察觉到年轻巫师的不安,流浪巫师温言解释道:“看得出,你受过严格的训练,基本功非常扎实……这一点在年轻巫师中非常可贵。没有成千上万次的练习,是不会有这种庖丁解牛的熟练技巧。”

    郑清回过神,自矜的笑了笑。

    对于这点称赞,他受之无愧。

    “你在大厅里的表现人所共睹。能在这个年纪拥有这份沉淀,你不应该妄自菲薄。”流浪巫师满意的称赞着:“非常了不起……这张卡你理所应得。”

    “谢谢。”虽然已经接受了许多夸奖,郑清仍旧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这张卡的有效期只有一个学期。”流浪巫师摆摆手,示意郑清不要着急道谢:“如果你希望在下个学期继续使用它,那么这个学期需要拿到相应的积分贡献。”

    萧笑抬起眉毛,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

    “积分?”郑清咧咧嘴。

    身为九有学院的学生,他现在最怵听到与分数有关的话题了。

    “不是学分。”流浪巫师哑然失笑,他敲了敲吧台前飘着的法书,为几位年轻巫师斟满酒,解释道:“不论是在酒吧内的消费,还是通过酒吧完成的交易。每一枚玉币,等同于一个积分。期末积分1000分及以上的客人,可以继续享受金卡待遇。”

    郑清倒抽一口气,有些心悸的摸了摸怀里的卡片。

    他不认为自己一个学期能消费一千枚玉币。

    也许,自己与金卡的缘分只有一个学期。

    “这个主意不错。”萧笑若有所思的摩挲着酒杯。

    辛胖子与张季信没有说话,他俩嘴里塞满了零食,闻言只是费力的点着头。

    郑清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

    “我记得你有许多练习后的符箓,尽可以挑选出来,悉数寄在流浪吧托卖。想来店家会给你个不错的价钱。”萧笑提醒道。

    “价格可以放心,按照市价上浮20%。”流浪巫师似乎早有准备,立刻接口道:“种类不限、数量不限,如果你着急用钱,可以由店里先把你的货吃下……当然,会收一点手续费……你的符箓效果都非常不错,如果量大,价格还有商量的余地。”

    郑清恍然大悟,立刻点头答应了。

    他喜滋滋的摸了摸怀里的金卡,觉得眼前铺开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

    “其实我对教授你符箓之道的老师更感兴趣。”流浪巫师看了看郑清,忽然问道:“不知有没有荣幸认识一下?”

    萧笑非常敏感的抬起头。

    他对郑清那位神秘先生也很感兴趣。

    “这件事需要征得先生同意。”郑清含糊着,婉拒道:“我不敢随意使用先生的名号。”

    他总不能告诉流浪巫师,自己也只知道先生姓吴。

    “没关系,来日方长。”察觉到郑清的敷衍之意,流浪巫师立刻换了一个话题:“刚刚店里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也许你们会感兴趣。”

    他翻动着自己手中的法书,在空地上打出一道三维投影。

    阿瑟·内斯与他的两位小伙伴出现在几个年轻巫师的眼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