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子是秦六强抢去的,难道官府不能逼秦六放人吗?”灵儿问。
公孙茜为难地说,“话虽如此,可是……”
蓝玥儿说:“灵儿妹妹把这官场的事想得太简单了。秦六爷一直都有和官府打交道,强抢民女这可大可小的事,官府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别说抢的都还是一些无依无靠的孤女。”
“何况此次秦六爷还和官府联手捉拿青风哥哥。妹妹不知官府为了捉拿青风哥哥,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若不是碍于律法,他们会亲手把无辜的百姓抓起来以逼青风哥哥就范。”公孙茜说。
“那可怎么办呀?”灵儿着急地问。
公孙茜和蓝玥儿也都束手无策。
先前灵儿还想过找小倚子的六哥帮忙救人,可现下牵扯进官府,若再请人帮忙,免不了会把别人牵扯到青风侠的事件之中。眼下真是走投无路,无计可施了。灵儿心想:“官府这么做,定是有办法让青风侠得知此事,那他肯定会出手,现在我能做的只有留书信提醒他小心官府布置的陷阱了。”想到这里,灵儿便向小二要了笔和纸。
---
夜里,灵儿换好夜行服在昨夜遇到青风侠的地方等他。灵儿直觉青风侠会出现在那里。
果然,二更天到了,青风侠便踏风而来,落在灵儿的身边。
灵儿见青风侠精神大好,已无昨夜那般虚弱,这才稍稍放了心,忙提醒他道:“里面设了重重埋伏,你可不要轻举妄动!”
青风侠说:“姑娘请放心,在下已有所准备。”说完,他便飞身落在不远处的空地,轻易制服了一个路过的小厮,递给那小厮一个盒子。
待青风侠又回到了墙头,灵儿好奇地问:“你给了他什么?”
青风侠答道:“在下让他把木盒转交给秦六,盒子里面放的是他住在别院的大夫人和长子的随身物品。当然,还有一张要求他速速放人的字条。”
“你居然用这种招数?”灵儿觉得有些不妥。
青风侠邪气一笑,说道:“在下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灵儿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那他的夫人和孩子都在你的手里?”若是青风侠也这样伤害无辜的人,还与秦六有何区别?
“这倒没有,在下只是去了趟他的别院,取了两样东西出来。”青风侠答道。
灵儿暗暗松了口气,不禁有些汗颜,自己适才居然在怀疑青风侠的为人。她应该相信青风侠,即使秦六不肯依言放人,青风侠也不会真去伤害那对无辜的母子。不过,她还是试探地问:“若秦六不肯放人呢?”
“他一定会放人。”青风侠自信地说。
“万一不放呢?”灵儿追问。
“姑娘放心,没有这个可能。”青风侠坚定地道。
灵儿心想:“他还真有自信,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想去找无辜的人的麻烦。他所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不过是借用了秦六威胁人的手段罢了。”
青风侠又说:“不信的话,在下敢以此事与姑娘打个赌。”
“好哇!那赌什么呢?”灵儿不假思索地应道,她虽觉得自己赢的可能性并不高,但却无端相信青风侠不会用古怪的事情为难自己。
“若在下赢了,姑娘就答应在下一事,夜里不要再独自外出。”青风侠道。
灵儿闻言一愣,心想:“这样不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青风侠问道:“可以吗?”
灵儿小心翼翼地问:“也就是说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这……”青风侠顿了顿,才说,“在下只是希望姑娘别再涉险。正如昨夜姑娘孤身一人到秦武馆救人,便着实危险。”
灵儿闻言小脸微红,对自己的自不量力感到不好意思。
青风侠继续说:“别小看秦武馆,秦六是商人,可不会花钱养一大堆吃白饭的人。”
灵儿突然问:“你对秦六很了解?”
青风侠微微一愣,然后解释道:“在下的确见过他数面。”
灵儿说:“难怪你对秦武馆的地形如此了解,昨夜一下就找对了地方。”
青风侠呵呵一笑,没说自己先前已派人来调查过关押地点一事。
“还要打赌吗?”灵儿问。
“赌!姑娘一人还是不要在夜里出门了。”青风侠劝道。
“那我有事要出门怎么办呢?”灵儿问,“总会遇到不平事,像昨夜这般。”灵儿心里打着小算盘。
青风侠说:“有不平之事,姑娘告诉在下即可,不必亲自出手。”
“那我下次要出门,一定会喊上你一道的。”灵儿小计得逞,开心地说。她怎么感觉找青风侠要比找齐阳更容易呢?随即,她烦闷地发现自己又想到了齐阳。
青风侠一愣,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那要是我赢了呢?”灵儿笑着问道。
青风侠又是一愣,明显他还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灵儿俏皮地说:“若是我赢了,你就摘下面罩让我看看庐山真面目,怎么样?”
“这……”青风侠为难道。
“你不是有信心不会输吗?”灵儿激他道。
“在下答应便是,反正在下也不会输。”青风侠说。
灵儿心想:“要是我能赢就好了,还真想看看青风侠的模样,不然总会不自觉地把他想象成是另一个人。”可她随即又想到若是自己赢了,那么青风侠就得冒极大的危险去救人,万一落入官府设的陷阱又该如何是好?灵儿倒宁可自己输了。
很快地,秦武馆里面就有了动静,秦六下令把那几个女子都放了。
青风侠得意地看着灵儿,拱手道:“姑娘,承让了。”
灵儿只好拱手回礼,心想:“我即便是输了也不亏。我深夜出来不就是为了看青风侠行侠?先前还总见不着,这下想见就见,不是更好吗?”不过,灵儿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没把自己的小心思表现出来。
“事情办完了,在下送姑娘回去吧!”青风侠道。
“这么早?”灵儿竟然有些不舍。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见不着齐阳的烦闷心情只有在与青风侠相处时才能得以舒缓。
“怎么?姑娘还有其他不平之事吗?”青风侠问。
“有呀!”灵儿突然想起那个叫正浩的小男孩,便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青风侠。
青风侠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救那些孩子!”
灵儿点了点头。
来到那个小男孩曾描述过的院子外,青风侠说:“院子里只有这座高塔极可能关着孩子们,在下上塔看看,姑娘留在此处草丛中不要轻举妄动。”
灵儿想到青风侠手臂上狰狞的伤口,说:“我陪你一起去吧!至少能有个照应。”
“姑娘是不信任在下的武功吗?”青风侠问。
“不!我只是……担心你的伤。”灵儿支吾着说。
青风侠说:“姑娘留在此处便是帮在下的忙了。若不是在下臂伤不便,无论如何都能护姑娘周全。”
青风侠都这么说了,灵儿怎会不明白?灵儿恨自己武功不好,不但帮不上青风侠,还成为他的累赘。
青风侠发觉自己的话有些伤人,见灵儿难过地垂眸,忙解释道:“在下是不想姑娘受伤……”
灵儿打断他道:“我明白了,我这儿等你,你自己要小心!”
青风侠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灵儿,从怀中掏出一个烟雾弹递给她,叮嘱道:“遇到危险,切不可硬拼,能避就避。”
灵儿拿着带着温暖体温的烟雾弹,点了点头。
---
灵儿潜伏在草丛里等了好久,青风侠都没有回来。她越等心里越是着急,若不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早就冲进去帮忙了。
忽然,灵儿觉得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右脚踝,冰凉凉的。她低头一看,一条麻绳粗细的小蛇正缠住她的脚踝对着她吐蛇信子。
灵儿花容失色,却因为怕被人发现而连累青风侠而强忍住不敢惊呼。她从小就怕蛇,也因爱采草药被蛇咬过数次。虽然知道眼前这小蛇并不带毒,但她还是觉得毛骨悚然,害怕得瑟瑟发抖。
灵儿紧紧盯着小蛇,小蛇也紧紧盯着灵儿,一人一蛇就这样对峙着。灵儿只希望青风侠能赶紧回来。
突然,小蛇失去了耐心,张口就往灵儿腿上咬去。
灵儿咬住嘴唇忍着腿上传来的剧痛,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可腿上的疼痛却让灵儿站立不稳,“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这动静还不算大。可不巧地,灵儿身边还有个空水缸,水缸被灵儿这么一冲撞瞬间倒地裂开,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这声巨响吓得那小蛇赶紧钻回草丛中去。
灵儿恨自己又要连累青风侠了,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已有几个举着火把的大汉打开大门朝灵儿冲了过来。院子里也出现了骚动,灵儿虽然隔着院墙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却仍可看到一片火光朝她这方向而来。
灵儿看着越来越近的大汉,去拿烟雾弹的手却顿住了。这是她引起的混乱,她不能就这么逃走,她不要拖累青风侠。
灵儿当机立断,转身就跑。她咬牙忍着腿上伤口传来的剧痛,拖着那些大汉朝远处跑去。她明白自己能多拖延一刻,就能为青风侠多争取一刻撤离的时间。
突然烟雾四起,灵儿感觉腰间一紧,身子一轻,腿上的疼痛也立即减轻了许多。原来是青风侠及时赶到,带着她远离了险境。
一落地,灵儿便焦急地问道:“孩子们呢?是不是因为我救不了他们?”
“没有找到其他孩子。”青风侠道。
“那你的伤没事吧?”灵儿担忧地看向青风侠的右臂。
谁知青风侠不但没有回答,反而怒道:“为何不用烟雾弹逃离?你的腿伤又是怎么回事?”
灵儿见青风侠发怒,以为他在为自己被发现而生气,怯怯地不敢出声。
青风侠也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些,轻轻叹了口气,道:“腿怎么伤的?”
“草丛里有蛇……”灵儿委屈地小声说。
青风侠着急地问道:“伤在何处?可有中毒?”说完,他蹲了下来,想要查看灵儿的伤处。
灵儿忙退开一步,道:“只是普通的小蛇,没有毒的。”
“不可大意,魔教据点附近的普通小蛇也可能带毒。”青风侠道,他见灵儿不肯让自己查看伤处,便站起身来。
“魔教据点?适才那些人是魔教教徒?”灵儿一惊。
“嗯。”青风侠点了点头,继续问,“姑娘可有哪儿不适?”
“我没有中毒,我是大夫,中了毒怎会察觉不出呢?”灵儿说。
青风侠这才放下心来,说:“那赶紧包扎一下吧!”
“呃……没关系,我回去再包扎。”灵儿有些难为情地说。
“是要在下帮姑娘包扎吗?”青风侠问。
“不要!”灵儿忙拒绝,最后只好妥协道:“我自己包扎就好了。”灵儿蹲下来,卷起裤腿,从小包里取出伤药熟练地包扎起来。
青风侠不敢观看,转过身去。
“适才你说这儿是魔教据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灵儿问。
“这几日,魔教金钩公子暗中进京,在京城暗中设立了多处临时据点,这里便是其中之一。”青风侠说。
“金钩公子?”灵儿想起在洛阳被金钩公子绑走一事,仍心有余悸。
青风侠继续说:“他们正四处抓男童,取他们的血治疗金钩公子的顽疾。”
“什么?”灵儿不敢置信,他们竟然如此凶残。
“这些临时据点的设立就是为了与各地来的人口贩子进行接洽。”青风侠说。
“那这里关着的其他孩子呢?”灵儿忙问。
“在下适才已在各处查探过了,那些孩子已被转移走了。”青风侠说。
“转移去哪儿了?”灵儿问。
“魔教京城分教。”青风侠说。
灵儿收起伤药,站了起来,忙问道:“你知道他们的分教在哪儿吗?”
“知道。”青风侠答。
“那我们现在赶紧去救人吧!”灵儿说。
青风侠转头看着灵儿,却没有说话。
灵儿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啊!我忘了你身上还有伤!”说完,她就伸手去轻抚青风侠右臂伤处。
青风侠说:“和在下的伤没关系……”他一时不察,被灵儿摸了个正着。
灵儿感觉到手及之处湿漉漉的,一片冰凉。
青风侠反应过来,马上侧身避开。
“我帮你止血吧!”灵儿着急地说。
“不必了。”青风侠说,“没再流了。”
“是刚刚救我时扯开伤口才流血的吗?”灵儿难过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殷红,问。
青风侠不想回答,而是说道:“去魔教分教救人不是这么容易的,需要从长计议。在下适才打听到明日又有几个孩子会被送到这里,明天夜里我们再来救人。”
青风侠说:“去魔教分教救人不是这么容易的,需要从长计议。在下适才打听到明日又有几个孩子会被送到这里,明天夜里我们再来救人。”
“可是……”灵儿看着青风侠的伤处犹豫着。
青风侠想了想,说:“二更天在前面的清源客栈,不见不散。”
灵儿想到那些被拐卖的可怜孩子,终于点了点头。
青风侠看了眼灵儿的伤腿,问:“姑娘可以自己回去吗?”
灵儿点了点头,说:“可以,只伤到皮肉,没有伤到筋骨。”
“那在下先告辞了。”说完,青风侠飞身离去。
灵儿望着青风侠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她怎能放心回去?她忍着腿上的疼痛,朝那个山洞的方向而去。即使她知道青风侠会再去山洞的可能性极低,可她却忘不了昨夜山洞中那个虚弱得连为自己止血都办不到的男子。
---
青风侠靠坐在树枝上,远远地注视着山洞。
而山洞里,灵儿坐在火堆旁,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天明。
---
日上三竿,灵儿才离开医馆,她没有再去齐宅,而是去了清风客栈。原本以为“风儿”们会在讨论昨夜秦武馆的事,没想到她们谈论的竟是另一件事。
“灵儿妹妹,上次不是和你说青风哥哥盗走了鸿雁山庄的武功秘籍《丹阳神功》的上半部吗?现在有最新的消息,慕容世家的四公子带着《丹阳神功》下半部回来了,预计三日后抵达京城。”公孙茜一见到灵儿,忙上前献宝。
灵儿闻言皱起了眉头,鸿雁山庄被盗一事定会让慕容世家加强防备,青风侠若是要打《丹阳神功》下半部的主意,必定是凶险重重,何况他的旧伤还未好。
公孙茜见灵儿皱眉,说:“妹妹也是在担心青风哥哥吧?听说慕容世家已经放出话来,说只要青风哥哥敢出现,他们一定会将他拿下,还要把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哎呀!好可怕!”
灵儿听到这里,下决心一定要阻止青风侠对慕容世家出手。
---
接近二更天,灵儿穿着夜行服,站在二楼沿街的窗边观察着外头的风吹草动。这是她白日在清源客栈定好的客房。
“当!当!关门关窗,防偷防盗。”打更声响起,二更天到了。
灵儿探头出窗外一看,发现街角有些动静,一个青色的身影由远及近,他后面竟然跟着六七个孩童。
灵儿纵身一跃,落在街道上,满心疑惑地朝他们快步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你适才自己去救人了?”灵儿问道。
青风侠看了灵儿一眼,只说:“待会儿再说,请姑娘先安排他们在客栈住下。”
灵儿觉得自己猜对了,生气地看了青风侠一眼才带着孩子们走向客栈。
等安顿好孩子们,灵儿出了客栈,然后跟着青风侠到了客栈后面的小林子里。
“这些孩子得麻烦姑娘照顾一晚。”青风侠说。
“为何自己去救人?你不是喜欢二更天行动吗?”灵儿问。
青风侠没有回答灵儿,而是说:“明日一早在下会请‘风儿’的官家小姐们帮忙送他们回家。”
“你为何自己去救人?”灵儿不放弃地问。
青风侠看了看灵儿,答道:“姑娘腿上有伤,行动不方便。”
灵儿生气地瞪着他。
青风侠只好继续解释:“魔教教徒武功高强,此番救人不允许有丝毫闪失。”
“你也知道去救人很危险还孤身前往!”灵儿责备道。
青风侠说:“姑娘放心吧!在下会量力而行的。”
灵儿惭愧地说:“都怪我武功不好,要不可以帮帮你。”
“姑娘适才不也帮了在下一个大忙吗?”青风侠笑着说。
“对了,三日后慕容四公子抵达京城。”灵儿说,“你是不是想要他的《丹阳神功》下半部?”
“在下对《丹阳神功》没兴趣。”青风侠如实说。
灵儿闻言松了口气,说:“那就好,我听说慕容世家加强了防备。”
青风侠说:“多谢姑娘提醒。”
灵儿小脸微红,解释道:“其实,我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青风侠点了点头。
“你的伤怎么样?”灵儿关心地问。
“无碍。”青风侠说。
“你不用瞒我,伤口又流血了吧?”灵儿上前就要摸青风侠的衣袖。
这次青风侠已有防备,侧身避让开。
“我闻到血腥味了。”灵儿说着收回了手。
青风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明明也擅用左手,为何总要用受伤的右手?”灵儿问出多日来的疑惑。
青风侠惊讶地看着灵儿,没想到她观察如此细致。
“这样伤口不疼吗?”灵儿担忧地说。
青风侠垂眸不语,良久才道:“孩子们就麻烦姑娘照顾了,在下告辞。”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
次日一早,果然有公孙将军府的官兵来清源客栈接这些被拐的孩子。
灵儿把孩子们交托给他们后,也没有回医馆,而是去了齐宅。几日不见,她想知道齐阳的伤势好些了没。
齐阳不在齐宅,灵儿就去了逸兴门。
灵儿走进京西分坛的大厅,就看到齐典站在那儿,低着头看文书,而他身边的逸兴门人将另一份文书递给他后就离开了。
齐典看到灵儿,就把文书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微笑道:“灵儿姑娘,早。”
“齐典大哥,早。”灵儿笑着说,“你可真忙呀!”
“是呀!近日魔教和黑莲神教在京城活动频繁,我们要操心的事情就多了。”齐典对灵儿毫不避讳地说。
“那齐阳也很忙吧?”灵儿试探地问。
“嗯。姑娘是来找他的吗?”齐典问。
灵儿小脸微红,说:“我已数日未见到他,不知他的伤好些了吗?”
“说来惭愧,在下也不了解他的伤势。”齐典说。
“每日一早我都去齐宅看望他,可……”灵儿忍不住抱怨道,“他总躲着我。”
“有这回事?”齐典惊讶道。
“是呀!”灵儿赶紧问,“他是不是有时不住在齐宅?”
齐典点了点头,说:“他时常住在分坛里。”
“原来如此。”灵儿道,“他此时在哪?”
齐典如实说:“今日还未见到他,在下也不清楚。”
这时候,有个逸兴门人走进大厅,手上拿着一份文书要交给齐典。
灵儿看了看那人的脸,又看了看他的门服,惊讶得合不上嘴。
待那人走后,齐典笑问道:“姑娘认识黎叔?”
“他是面人摊老板?”灵儿惊讶地问。
“看来姑娘照顾过他的生意。”齐典笑道,“在下一定让他给你打折。”
“他是面人摊老板?”灵儿惊讶地问。
“看来姑娘照顾过他的生意。”齐典笑道,“在下一定让他给你打折。”
“他也是逸兴门人?”灵儿又问。
“是的,他在堂里负责收集各种情报。”齐典解释道。
灵儿恍然大悟,说:“齐典大哥的属下可谓是人才济济呀!”
“这么说来,黎叔做的面人是栩栩如生咯?”齐典笑问。
灵儿想起自己买下的那个青风侠面人,点点头道:“的确栩栩如生。”接着,她又想起宋大叔曾提到过逸兴门利用青风侠鼓舞百姓对抗邪恶势力,看来是真的。
“哈哈!那哪天让他也给我捏一个。”齐典笑道。
“对了,齐典大哥,青风侠是不是逸兴门人?”灵儿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问。
齐典别有深意地看着灵儿,问道:“姑娘见过青风侠了?”
灵儿想了想才说:“不止见过,这几夜我还和他一起救过被抓的孤女和被拐卖的孩子。”灵儿为了让齐典说出秘密,特意将她与青风侠的关系说得很密切。
“还有这回事?”齐典闻言思索起来。
灵儿见齐典在思考,也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齐典才说:“我还以为他总是独来独往。”
灵儿随口说道:“总是一个人的话,也会寂寞吧?”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齐典轻轻地叹了口气。
灵儿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但也不好意思再问,只好下次再找机会。
---
灵儿走了以后,齐典让人把齐阳找来了。
“阿典,找我何事?”齐阳问。
齐典放下手中的文书,神色凝重地看着齐阳。
“怎么了?魔教的事?”齐阳拿过他放下的文书看了起来。
“这几天你就不要出门了。”齐典说。
“我明白。”齐阳说着把文书放回桌上。
“今日十五,你身体还好吧?”齐典问。
“没什么异样。”齐阳道,“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你很忙吗?”齐典问。
“嗯,要去钱庄查下帐。”齐阳答。
“不是让你不要出门吗?”齐典不悦地问。
“好,我知道了。”齐阳敷衍道。
“适才灵儿姑娘来了。”齐典说。
齐阳一愣,道:“是吗?”
齐典说:“她很担心你的伤。”
“我知道。”齐阳低声道。
“为何躲着她?”齐典问。
“我没有。”齐阳说。
“敢做不敢当吗?”齐典问。
齐阳看着齐典,良久才道:“我只是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羁绊。”
齐典沉思了片刻,说:“我明白你对灵儿姑娘的情意,也看得出她很关心你,你又何苦……”
“我的事你别管!”齐阳冷冷地说。
闻言,齐典怒道:“这恐怕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吧!白日躲着她,夜里又去接近她!齐阳,你究竟想干什么?”
齐阳惊讶地看着齐典。
齐典冷冷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齐阳垂眸不语。
“无话可说了?”齐典说。
齐阳解释道:“我只是……”
齐典接口道:“这是情不自禁,你懂吗?”
齐阳抬眸看他。
“灵儿姑娘是个好姑娘,你不妨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齐典说。
“行了,我明白了。”齐阳说,“我知道该怎么做。”说完,他直接走出了屋子。
齐典叹了口气,他早该知道固执若齐阳,又怎会听自己的?他不知自己把这件事说出来到底对不对。
其实,齐阳早就知道自己错了。在发现灵儿被魔教教徒围攻,宁可身陷险境也不愿意抛下自己逃走的时候,在看到灵儿忍着痛拐着脚还要去山洞找自己,一等就是一夜的时候,可他却自私地选择一错再错。直到灵儿说自己和她的一个朋友很像,追问自己为何不用左手,而是用受伤的右手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已错得无可救药,不知回头是否还来得及。
齐阳刚走出巷子,就看到几个壮汉正拿着一幅青衣蒙面人的画像在人群里寻找身形相似之人。他反应极快,转身闪入另一条偏僻的小巷。
这条小巷通往清风客栈的后门,往日极少人走动。
齐阳没想到会在此遇到灵儿。
灵儿低着头,显然还没发现齐阳。
齐阳正犹豫要不要改道时,灵儿就抬起了头。
灵儿见到齐阳的瞬间竟有错觉以为看到的是青风侠。随即她细细观察起来,齐阳穿着的衣袍是深蓝色的,倒和青色有几分相似。再观两人的身形,都是修长高瘦,难怪自己会有错觉。若不是两人身上的气息截然不同,灵儿倒会怀疑他俩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毕竟给她的感觉那么相像。
齐阳被灵儿这么一打量,不禁有些心虚,他垂眸不敢与灵儿对视,深怕灵儿会察觉出什么。
“齐阳,你这几天都跑去哪儿了?伤好些了吗?”灵儿关心地问。
“好多了。”齐阳抬眸应道。见灵儿朝自己走来,齐阳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察觉到齐阳的躲避,灵儿先是皱眉不解,随即有些气恼,问道:“你躲着我做什么?”
“我没有。”齐阳虽然这么说,可见灵儿离得越来越近,还是往边上退了一步。
“你……”灵儿委屈地说,“我只是关心你的伤势,你就烦我厌我了吗?”
“我……”齐阳一时词穷,不知如何解释。
灵儿试着朝他走近一步,齐阳果然又退了一步,灵儿受伤地说:“罢了,以后我不会再去烦你了,你也不用躲着我连家都不回。”说完,灵儿伤心地走了。
齐阳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想到会突然遇到灵儿,今日他出门已久,身上难免带有些血腥味儿,怎能让灵儿靠近些?看着灵儿孤单离去的背影,他狠狠心想道:“长痛不如短痛。”
果然如齐阳所料,灵儿在客栈后门墙边竹筒里留了纸条。
齐阳看完以后,轻轻叹了口气,默默地把纸条放了回去。
---
因为齐阳之故,灵儿一晚上都没睡好。若不是先前与青风侠有约定,她早就趁着夜色出去散心了。
一大早,灵儿就出了门。她没有去找齐阳,而是径直去了清风客栈。
昨夜青风侠没有行动,“风儿”们也就没有一大早就聚在这里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清风客栈终于有了片刻的安静。
灵儿趁没人注意,走出客栈的后门。她留的纸条仍静静地躺在竹筒里,似乎没人查看过。
“青风侠没有发现纸条吗?他是不是身体不适?”灵儿有些担心,忙找客栈伙计又借来了纸笔。
灵儿闷闷不乐地回到医馆,医馆的小伙计过来说有人找她。
来人是洛梅。
“灵儿姐姐,怎么一早就出门了?”洛梅柔声问。
灵儿点点头,请洛梅坐下,问道:“妹妹找我有事吗?”
“这段时间多谢姐姐的照顾,姐姐借给洛梅的银子这便还给姐姐。”说着,洛梅拿出了一些银子递给灵儿。
“这些银子是……”灵儿不解问。
“这些是青风侠留下的。”洛梅答道。
灵儿记起了这些银两,说:“这些银两我也不急用,妹妹还是拿着过日子吧!”
“不!姐姐有所不知,洛梅找了一份差事,有足够的工钱可以养活自己了。”洛梅开心地说。
灵儿也为她开心,问道:“是吗?妹妹在哪做事?”
“就在寻芳楼。”洛梅答道。
灵儿闻言一惊。
洛梅忙补充道:“洛梅在寻芳楼里负责从清风客栈端茶点给客人。”
“原来如此。”灵儿这才放心。
“这都多亏了二爷。”洛梅感激地说。
“二爷?”灵儿惊讶地问。
“就是那日同姐姐一起助我的齐二爷。”洛梅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灵儿忙问。
“那日刚脱困,正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二爷派人过来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在京城谋生。然后,二爷就给我安排了这份差事。二爷真是好人!”洛梅感激地说。
灵儿发现洛梅每每提到齐阳时眼中就会露出异样的光芒,心中有些不快,直言道:“齐阳平日里这么忙,这差事怕不是他亲自安排的吧!”
洛梅却不在意,道:“也是。二爷的确很忙,这几日我想亲自向他道谢都没有机会。我的这份差事都是他的手下帮我打点好的。”
灵儿点了点头。
“若我的差事不是二爷亲自安排的,那么我还想换份差事做。”洛梅想了想,道。
“妹妹想做什么?”灵儿好奇地问。
“洛梅想伺候二爷的起居生活。”洛梅满怀希翼地说,“他们都说二爷公事繁忙,经常三餐都没顾上吃,若是让我伺候二爷,我一定会提醒他的。”
灵儿皱眉看着洛梅,心想:“齐阳那种无情的家伙应该不会搭理她才对。”一想到他对自己避如蛇蝎,灵儿心里就来气。
---
自从早上送走了洛梅,灵儿一整天都待着医馆里发呆。直到入了夜,她才换上夜行服出去。
青风侠又是一夜没有动静。
---
灵儿看着静静待着竹筒里的两张纸条,心中更加担忧:“夜里没有出来可能是因为身体不适,可连书信也不回,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就在此时,平安大街上喧闹了起来,灵儿忙穿过清风客栈去看动静。
原来是慕容四公子的回京队伍进了京城。
慕容四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神色冷峭,漆黑的眼眸充斥的危险之色。他身边的几位与他打扮相似,是他在江湖上的几位世家好友,个个武功深藏不露。随后的几辆马车上装载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马车上插着红蓝二色的镖旗,“振远”二字迎风飘扬。马车周围有众多镖师模样的精壮大汉骑马随行护卫,个个凶神恶煞,严阵以待。
而在护卫的人群里,灵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陆遥。陆遥和其他镖师一般,从头到脚全副武装,手里拿着宝剑,不苟言笑。
“原来陆大哥是镖师。”灵儿对这位救过自己一次的人并不怎么了解。
陆遥显然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灵儿,尽职地护送马车。
“慕容四公子好大的排场!”公孙茜走到灵儿身边感叹道,“带着这么多武林高手,还请了京城最大的振远镖局护送。”
“看来他们对《丹阳神功》下半部很重视。”灵儿道。
“慕容四公子带的宝物可不止《丹阳神功》下半部,还有很多江湖上的珍奇物件。”公孙茜道。
“原来如此。”灵儿说。
“这慕容世家平日里也没怎么欺压百姓,可惜他们要和鸿雁山庄结亲,助纣为虐,咱们青风哥哥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公孙茜道。
“这几日怎么没见青风侠出手?”灵儿试探地问道。
公孙茜说:“这几日可是风口浪尖呀!魔教的人白日里拿着青风哥哥的画像到处找人,夜里还处处设埋伏。他们一副不抓到青风哥哥誓不罢休的模样!”
灵儿担心地问:“那青风侠他没事吧?”
“看他们还在找人便没事。”公孙茜说。
灵儿顺着公孙茜的视线看去,穿梭在人群中拿着画像找人的,不正是没有穿教服的魔教中人。
“我看青风哥哥今夜也不会出手。”公孙茜说,“今夜慕容世家的守备肯定是最严的,我要是青风哥哥便等几日他们放松了警惕再动手。”
灵儿奇怪地问:“你们为何能肯定他会打《丹阳神功》下半部的主意?”
公孙茜理所当然地说:“这是肯定的呀!”
灵儿相信青风侠不会欺骗自己,青风侠说过对《丹阳神功》下半部没有兴趣便不会对它出手。可又见公孙茜等如此确定,灵儿心中还是涌起了不安。她想给青风侠留个纸条问问情况,却又想到青风侠已多次未回复自己,只好生生地放弃了。
---
灵儿心事重重地回到医馆,没想到又见到了洛梅。
洛梅已经等灵儿等了好一会儿,她说:“姐姐,洛梅已经接过伺候二爷起居饮食的工作,以后怕是没有什么闲暇过来陪姐姐了。”
灵儿闻言皱眉,问道:“你怎么接到这差事的?”
“昨日经姐姐一提醒,洛梅便回去与掌柜请求接过为二爷送饭的工作,掌柜见我这几日活干得仔细,便同意了。”洛梅开心地说。
灵儿心想:“原来只是去给齐阳送饭,这哪算伺候他起居饮食呀?”
洛梅继续说:“今日一早我便给二爷送过饭了。”
“那齐阳可有何反应?”灵儿问。她猜想齐阳怕是连洛梅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二爷他起初有些惊讶,后来便问了我的名字,默默应许了这件事。”洛梅羞赧地说。
“果然如此。”灵儿心想。
洛梅继续说:“二爷真的好忙,早饭匆匆吃了几口就出门办事去了。”
灵儿闻言微微皱眉。
昨夜突然的一场暴雨,一直下到早上才停。
待雨停歇,灵儿才来到清风客栈。
“灵儿妹妹,昨夜青风哥哥出手了!”公孙茜见到灵儿便小跑过来急道。
“不会吧!”灵儿不敢置信,青风侠怎么会骗自己呢?
“原来他对《丹阳神功》根本就不在乎。”公孙茜说。
蓝玥儿走过来,说:“我就说咱们青风武功这么高,哪看得上他们那破武功秘籍呢?”
灵儿不解道:“那你们说他出手了又是什么意思?”
“妹妹有所不知,昨夜青风哥哥盗走了慕容世家的翡翠灵玉。”公孙茜解释道。
“翡翠灵玉?”灵儿惊讶地重复道。
“这翡翠灵玉可大有来头,听说是上古三大宝玉之一。”公孙茜说。
“听说还是什么结盟的信物,对慕容世家非常重要。”蓝玥儿补充道。
“结什么盟?”灵儿问。
蓝玥儿摇头道:“这便不清楚了,都是些江湖门派之间的事儿。”
“反正慕容世家可惨了,他们一定没想到青风哥哥会来这一手。”公孙茜接口道。
“声东击西!”灵儿恍然大悟道,“青风侠费劲心思盗走了《丹阳神功》的上半部,就是为了让慕容世家误以为他还会去盗下半部,而把防备注意力都放在武功秘籍上。”
“有道理。”蓝玥儿说。
“然后疏于对翡翠灵玉进行保护吗?”公孙茜问。
“这倒不至于,毕竟翡翠灵玉对他们这么重要。不过,应该多少也会分出一些精力去保护《丹阳神功》的下半部吧?”灵儿分析道。
“没错。听说昨晚慕容世家突然冒出好多黑衣人在保护翡翠灵玉,好像是黑莲神教什么的高手。”蓝玥儿说。
“那青风侠没事吧?”灵儿焦急地问。
蓝玥儿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公孙茜,让她说。
公孙茜担忧地说:“他好像受了重伤。”
“什么?”灵儿心中大急,忙问道,“他伤在哪儿?”
“具体情况要等雨暄妹妹回来才知道。”公孙茜说。
这就这时,一位女子带着丫鬟走进了客栈。
“瞧,雨暄妹妹回来了。”蓝玥儿说。
“各位姐姐,我打听到了,那翡翠灵玉是黑莲神教要和魔教结盟的信物,而黑莲神教已经让官府全力以赴地缉拿青风哥哥。”雨暄道。
“那青风侠伤得如何?”灵儿焦急地问。
“他在黑莲神教的高手围攻下左胸中了一剑。”雨暄神色沉重地说。
灵儿心中大痛,却不能为青风侠做点什么。
“现在街上到处都是捉捕青风哥哥的官兵,真为他担心呀!”雨暄着急道。
灵儿想到那个山洞,忙和“风儿”们告辞,前往山洞。
可是到了山洞附近,细心的灵儿发现山洞外泥泞的地面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而山洞里也没有什么痕迹。青风侠根本就没有来过!
灵儿无力地靠在石壁上,满心的都是担忧。
---
在山洞待了很久,灵儿才离开山洞,她有些魂不守舍,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齐宅的后门外。
看到门前的泥地上几个一深一浅的脚印,灵儿想到一种可能性,心中大惊,忙冲进了齐宅。
可齐阳的卧房里收拾得一如往日般整齐,地面也没有留下任何泥迹,灵儿暗暗地松了口气,心想:“那么门外的脚印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灵儿没有深究此事,穿过齐宅,又去了清风客栈找“风儿”们,看看有没有关于青风侠的新消息。
灵儿刚走进清风客栈没多久,便听到“嘎吱”一声,不正是齐宅大门开启关闭的声音吗?
灵儿忙跑出客栈一看,只见一身玄色便衣的齐典一脸严肃地走出齐宅,朝城西走去,似乎是要去逸兴门京西分坛。
“这是怎么回事?齐典大哥适才在齐宅?”灵儿不解,正想跟上去,却被几个正要走进清风客栈的客人耽搁了一下。
当灵儿走出客栈,齐典已经走远。他前方不远处有一队官兵正在拦路挨个盘查路人。他们见到齐典却是恭敬地让行,为首的官兵还对齐典点头哈腰,好不恭敬。
灵儿见追不上齐典,也只好作罢。
---
齐典换上堂主的门服,坐在议事厅里,看着眼前摆放着的两件宝物发呆。
一件是灵儿的玉簪,另一件是玉佩形状的翡翠灵玉。这两件宝物被称为“鸳鸯玉”,具有相互感应的能力。此刻,二者放在一起,玉簪发着淡淡的白光,翡翠灵玉则发出幽幽的绿光。
良久,齐典拿起玉簪,用布小心地包裹起来。
随着两玉距离拉远,它们发出的光芒也渐渐减弱。
收起玉簪,齐典看着翡翠灵玉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迟迟未将翡翠灵玉上的血迹拭去,是因为他不想忘记这块灵玉的来之不易。
齐典想起适才在隔间里,齐阳捂着左腹上方的伤口半靠在床柱上的情形。齐阳虽然看着很虚弱,却强打精神,轻描淡写地叙述起昨夜夺取翡翠灵玉的经过。
可齐典却深知其中的凶险。齐阳虽未被伤及要害,但他的伤口却很深。若不是真的无法躲开,他也不会退而求其次为避开要害而受这深深的一剑。凭齐阳的武功,真能伤他至此的人在江湖上已找不出几个。他当时定是在诸多高手的围攻下险中求生,绝不会是像他适才所说的“没想到黑莲神教还派了些人来护玉,我一时不察才受了点伤。”
想到这里,齐典起身去找徐大夫。虽然齐阳一直说“无须劳烦徐大夫”,但他还是不放心。
---
齐典没想到会在医阁里会碰到灵儿。
齐典微笑地说:“灵儿姑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齐典大哥,你的脸色不太好,有什么不舒服吗?”灵儿关心地问。
“多谢姑娘关心,在下没事。”齐典说着,暗暗叹了口气。
“你知道齐阳在哪吗?”灵儿问。
齐典摇了摇头,心中却几次三番想把实情说出。齐典最终还是忍下了开口请灵儿帮忙照顾齐阳的冲动。这是齐阳自己的事,就算他是齐阳的兄长也无权为齐阳做这个决定。
“他好像很忙,一天到晚都见不着人。”灵儿低头喃喃自语道,也没有注意到齐典欲言又止的神情。
“对了,齐典大哥,昨夜青风侠盗取了慕容世家的翡翠灵玉,还受了重伤。”灵儿担忧地说,“你说他为何要赶在他们守备最严的时候出手呢?”
齐典没有把灵儿当成外人,坦言道:“他也没有办法。黑莲神教和魔教三日后结盟,今日或明日翡翠灵玉就会被转移到黑莲神教京城分教去,到时候更难下手。”
灵儿惊讶地道:“青风侠是为了逸兴门才盗取翡翠灵玉?目的是阻止两邪教结盟?”
“是。”齐典点头道。
“青风侠果然是逸兴门人。”灵儿自语道,随后她想到什么,焦急地问,“那他现下在哪?伤得如何?”
齐典垂眸不语。
灵儿只好转向徐大夫。
可徐大夫似乎毫不知情,担忧地看着齐典。
齐典看了眼徐大夫,才对灵儿说:“放心吧!他没什么大碍,徐大夫会照顾好他。”说完,齐典又看向徐大夫,对他使了个眼色。
徐大夫会意,匆匆走出医阁,连医箱都没拿。
灵儿想去追徐大夫,却被齐典拦了下来。
齐典说:“姑娘请留步。”
“我想去看看他。”灵儿恳求道。
齐典摇了摇头,不让行。
灵儿见齐典态度坚定,只好叹了口气。
齐典道:“放心吧!有徐大夫在,他不会有事的。”
既然不能去探望青风侠,灵儿索性把心中的疑问问个明白:“青风侠原本的目标就是翡翠灵玉,而先前盗取《丹阳神功》上半部除了想惩治欺压百姓的鸿雁山庄,就是为了声东击西,把慕容世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丹阳神功》下半部上?”
“应该是吧!”齐典说。
“青风侠的目标齐典大哥也不清楚吗?”灵儿惊讶地问。
“的确如此,一般在下都是事后知晓。”齐典道。
“那这次呢?”灵儿追问。
“这次在下知道。”齐典答。
“明知如此危险,为什么还让他去?”灵儿问。
“如果黑莲神教与魔教结盟,对整个武林非常不利。”齐典说。
灵儿又怎会不明白?她只是不想青风侠有危险。
“而且他想做什么,在下拦也拦不住。”齐典补充道。
灵儿不解道:“难道青风侠不是齐典大哥的手下?”
“当然不是。青风侠并不隶属逸兴门,只是他自己为了方便行事的一个身份而已。”齐典说。
灵儿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灵儿回到医馆,见官兵正在查看医馆的流水记录,心想青风侠有逸兴门做后盾,哪会缺药,他们这样真是白费力气。
杜伯见灵儿回来,神秘兮兮地拉着灵儿往里走去,走到无人处才停下来。
杜伯小声问道:“青风侠伤得严重吗?”
灵儿刚想说自己不知情,却见杜伯一脸担忧,只好安慰道:“他没事。”
杜伯闻言松了口气,这才放心地走开。
灵儿回到自己房里,从柜子最里面取出那个青包,轻轻地抚摸起来,回想起一幕幕与青风侠一起行侠仗义的情形。
“希望你赶紧好起来。”灵儿喃喃自语,把青包又放回了原处。
灵儿瞥见放在青包边上的那个青风侠小面人,便拿起来仔细端量起来。这小面人做工精巧,不论身形还是蒙面的面容都与那青风侠有几分神似。
“面人摊老板见过青风侠本人!”灵儿突然领悟到,“青风侠只在夜里出现,而面人摊老板不可能在夜里见过他,那么就说明面人摊老板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们都是逸兴门的人,相互认识也是合情合理。”想到这里,灵儿突然有个想法,可随即她又觉得很沮丧,“找到面人摊老板,他又怎会告诉我青风侠是谁呢?”
---
次日一早,齐阳去了清风客栈。
虽然决定以后再也不用青风的身份与灵儿联络,齐阳还是打算留个纸条给她,免得她为自己担心。
平时这种事让小旭去办便好,可是适才送早膳过来的还是那位姑娘,他便只好亲自到客栈一趟,顺道交代掌柜以后还是让小旭来送饭,因为洛梅看他的眼神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休息了一日,他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但面色却难免苍白。想到有可能会遇到灵儿,为了不让她起疑,齐阳稍稍易了容,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一些。
齐阳一走进客栈,便看到了灵儿。灵儿正在和“风儿”们聊着什么,没有往他这儿看过来。
齐阳便快步地走到掌柜那儿,交代了几句,又从怀里掏出了个纸条暗中交给了看到他出现便匆忙赶过来的小旭。
灵儿原本也没注意到齐阳这边。她正向公孙茜打听官府那边的情况,余光看到原本正在隔壁桌招待客人的小旭突然面露恭敬,匆忙走开。
灵儿顺着小旭离开的方向望去,就看到齐阳正在和掌柜说着什么。她立即向公孙茜告辞,朝齐阳走去。却见齐阳交给了小旭什么东西,一句话没交代,小旭却会意往里头走去。
齐阳没想到灵儿还是发现了自己,微微一怔,随即与她点头问好。
灵儿见齐阳脸色不错,终于放下心来。昨日齐宅后门那脚印让她很难不往那方面去猜测。
“你用过早膳了吗?”灵儿微笑着问道。
“嗯,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齐阳道。
见齐阳不太愿意和自己说话,灵儿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要去哪儿?逸兴门吗?”
齐阳瞄了一眼刚经过客栈门口的一队盘查的官兵,点了点头。
“这么巧,我也正要去。”灵儿狡黠地看了齐阳一眼,说道。
齐阳无奈地看了看灵儿,只好先行于前,从客栈的后门走出去。
灵儿跟了上去,也不去问齐阳为何要走后门。
在经过那个竹筒时,灵儿趁没人注意,上前看了一下,惊喜地从里面拿出新添的纸条,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
“无碍。”纸条上仅有的两个字如天籁之音般,令灵儿心安愉悦。
齐阳没有回头也能猜到灵儿的举动,他特意缓下步伐,边思索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就在他听到灵儿突然变得轻快的脚步声后,他才不再后悔自己这一冲动之举。
“齐阳,你认识青风侠吗?”灵儿快步上前,问道。
齐阳暗暗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道:“京城里应该没人不认识他吧?”
听出齐阳的敷衍,灵儿忙追问道:“你们都是逸兴门人,肯定相互认识吧?”
齐阳心中一惊,反问道:“谁说他是逸兴门人?”
灵儿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竟然不小心把青风侠是逸兴门人这个秘密当众说了出来。她忙捂住嘴,幸好这小巷人迹罕至,没有人经过。
齐阳见灵儿如此慌张,安慰道:“别担心,附近没有人。”
灵儿突然想起齐阳在洛阳时说过的话,便放下心来。齐阳的功夫高强,说附近没人便不会有人。
见齐阳避而不答,灵儿轻声道:“你一定认识青风侠,他……”感觉到齐阳缓下了脚步,灵儿才注意到他们已走出了巷子,来到了大街上。大街上人来人往,前方还有一队官兵正在盘查过往的百姓。灵儿忙收声不再追问。
只见那些官兵拦下路过的男子,用力拍打他们的左胸口,对于年轻力壮的男子甚至还扯开他们的上衣检查。
灵儿忿忿不平地说:“这些官兵太过分了!”说着,灵儿转头看向齐阳,想得到他的认同。却见齐阳剑眉微蹙,眼神中隐隐流露些许不安。同时,灵儿还注意到齐阳的步伐越来越缓,仿佛在犹豫要不要改道。
灵儿正想问齐阳怎么了,又见他剑眉突然松开,眼神中的不安随之消失,似乎暗暗松了口气。
灵儿转头看向前方,那些官兵们还在盘查过往的百姓,有个官兵头领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他们边上,询问盘查的情况。
灵儿跟着齐阳放开步伐走上前去,一个官兵立即伸手拦下齐阳。
“住手!这位是齐二爷,不得无礼!”那个官兵头领赶紧走过来,呵斥那人道。
“卢头领,辛苦了,今日怎么这么早?”齐阳笑道。
卢头领笑着说:“上头催得紧呀!我们也是没办法,谁想一大早就在大街上奔波?适才那几个都是新来的,不识得齐二爷,您可别见怪。”
“无妨。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了。”齐阳道。
“您忙。”卢头领笑道。
齐阳转头看向在自己右侧的灵儿,见她垂眸在思索什么,出声催促道:“走吧!”
灵儿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刚想把它抓住,就被齐阳出声打断了。她转头看了眼恭敬地目送他们离开的几个官兵,就跟着齐阳走开了。
“怎么了?”齐阳见灵儿神色有异,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适才突然想到了些事儿,现在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了。”灵儿皱眉道。
齐阳嘴角一勾,说:“那就别想了。”
灵儿点了点头,把这件令她头疼的事儿暂且搁在一边。
就在这时候,后方起了骚动。
灵儿转头看去,不禁惊呼道:“是陆大哥!”
“姑娘认识他?”齐阳问。
“陆大哥曾经救过我一次。”灵儿说。
“原来他就是陆遥。”齐阳心想。
只见陆遥被官兵拦下后不但不配合盘查,还和对方争吵了起来。
“你们见人就查,还让百姓怎么过日子呀?”陆遥大声囔囔道。
“快把衣服解开检查!”碍于陆遥又高又壮,官兵不敢强硬扯他的衣服,只能命令道。
“我就不解,你们能把我怎么样?”陆遥蛮横地说。
官兵们不敢轻易对他出手,只将他围了起来。
“你们这是要乱抓百姓吗?我看你们也就这点本事!”陆遥无畏地说。
“再不合作,就当是青风恶贼的同伙抓起来。”卢头领走了过去,恶狠狠地威胁道。
陆遥倔强地说:“要抓就抓,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家伙!放着真正的恶人不抓,就想着抓青风侠这样的侠义之士!”
“给老子把这个青风恶贼的同伙抓起来!”卢头领怒道。
卢头领话音一落,众官兵就围攻上去。
“糟了!”灵儿见他们打了起来,焦急地说:“他们要抓陆大哥!”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太莽撞了!”齐阳道。
见陆遥双拳难敌四手,处处落于下风,灵儿着急地说:“齐阳,你功夫好,快去救救陆大哥吧!”
齐阳为难地看着灵儿,这种情况让他怎么救人呀?
说话间,陆遥就被官兵拿下了。
“齐阳,你和那头领相熟,帮陆大哥说句好话吧!”灵儿见齐阳无动于衷,恳求道。
齐阳垂眸不语。
“算我看错了人了!”灵儿愠道,“我自己去救他!”
齐阳一把抓住灵儿的右手臂,低声劝道:“别冲动!”
灵儿用尽全力想甩开齐阳的钳制也没有成功,她喘着气怒瞪齐阳,只见他微微蹙眉,额头还有些冷汗,似乎在忍着痛楚。灵儿这才发现齐阳正用他的左手拉着自己,而他左肩关节的伤还未好!灵儿心中一疼,立即收住右手臂上的力道,不敢再挣扎。
于是,灵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遥被官兵捆绑着带走了。
见他们走远,齐阳才松开手。
灵儿瞪了齐阳一眼,就朝清风客栈方向走了。虽然很担心齐阳的旧伤,但灵儿还是克制住上前关心他伤势的冲动走了,谁让他适才见死不救。要知道陆大哥被抓,青风侠一定会去救人,青风侠还受着重伤呢!而灵儿觉得齐阳的本事这么大,适才想要救人,也只须上前和那头领说几句好话。
齐阳看着灵儿远去的背影,竟然有些庆幸。若非把灵儿气走,他身上越来越浓的血腥气味又该如何搪塞过去?灵儿涉世未深,心思单纯,怎会明白若他适才贸然出手可能会引起怎样的后果。对他来说,处事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齐阳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口的疼痛,转身离去。
---
灵儿在清风客栈里焦急地等着“风儿”的消息。
适才公孙茜一听说有百姓被抓,便立即赶去打听最新的消息。可大半天过去了,才有消息传来。
“我们无能为力。”公孙茜沮丧地说,“已经定罪了。”
“定罪?陆大哥他有什么罪?”灵儿着急地问。
“官府说他是青风哥哥的同谋。”公孙茜说。
“怎么可能?青风侠向来独来独往,哪来的同谋?”灵儿不解。
公孙茜轻叹了口气。
“你们真没有办法救他吗?”灵儿难过地问。
公孙茜说:“他自己认的罪,即使我们老大亲自出马也没用。”
“怎会这样?他为何要认罪?是不是屈打成招?”灵儿问。
公孙茜摇了摇头。
灵儿瘫坐在椅子上,束手无策。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明日就处斩?”公孙茜低声道。
灵儿惊讶地看着公孙茜,不敢置信。
“同谋是重罪。”公孙茜顿了顿,才继续说,“其实更糟的是,官府打算利用他设置埋伏,引青风哥哥现身。”
灵儿一惊站了起来,她怎么一时忘了青风侠?青风侠必定不会坐视不管,这可如何是好呀?
陆大哥认罪要处斩,“风儿”们也无能为力,自己武功不济救不了人,也不能请人帮忙救人,能救陆大哥的只有青风侠。可那边是重重埋伏,青风侠又身负重伤。灵儿心乱如麻,毫无对策。
入了夜,灵儿便换上夜行服,蒙了面去了法场。
官府为了引青风侠现身,傍晚便以示众的名义提前将陆遥押解到法场,捆绑在法场中央的柱子上。
灵儿知道自己武功不行,不会自不量力地去救人,她只是希望在青风侠出现的时候能多少帮上点忙。她潜伏在隐秘处,观察法场上的情形。
法场上看似平静,守卫也不是特别多,但灵儿却能感觉到暗藏在夜色中的危险。官府一定在周围布置了可怕的机关陷阱,可凭灵儿的江湖阅历,却怎么瞧也瞧不出来。
火把把法场照得明亮。
陆遥低垂着头,正痛苦地挣扎着。他被捆绑在柱子上的右手里藏着一包药粉。这包药粉如烫手山芋,熨烫着他的手掌,折磨着他的内心。可是这包药粉却丢不得!他宁可丢了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对青风侠下毒,可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将他含辛茹苦抚养成人的母亲被折磨而死,也不能任由他那年幼的妹妹受到凌辱。所以,他只能依言认罪,被绑在这里引诱青风侠出手相救,然后趁机对其下毒!他是个懦夫,为何不让他一死了之?他对不住母亲,对不住幼妹,对不住青风侠,对不住百姓!
---
戌时刚过,齐阳便起身燃起了熏香,片刻后,他打开衣橱,推开内侧的暗门,稍微一俯身走了进去,并随手带上了橱门。
齐阳走下狭小的楼梯,来到了一楼的小隔间。他点燃檀香,随后从楼梯旁的衣橱里拿出一整套衣袍,熟练地穿着起来。整装完毕,他又从床边的矮柜拿起一个药瓶,从中随意取出几粒止疼的小药丸丢入口中。接着,他束好发带,蒙上面巾,在腰间缠上软剑,推开一楼的暗门,走出齐宅的后门。
夜风微凉,齐阳因施展轻功运了内功而不觉寒冷。他飞檐走壁地来到一个院落,翻身下去,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座假山边上,在石壁上摸索着什么。突然,机关被触动,一道石门缓缓开启。齐阳便迈了进去。
一条漆黑的通道往下通往某处。
齐阳稍微适应了一下黑暗,就沿着通道往下走。直到迎面飘来一些血腥味儿,齐阳才放轻步伐。
通道一拐弯,前方便有了些许亮光。齐阳眯眼适应了一下光线,便把周遭的情况看了个明白。
这里是慕容山庄的地牢。齐阳从山庄的布局方位图里看到过,前几日夜里也途经了一次,他原先对这个地牢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被派遣混入山庄的密探报告有老妇人和少女被抓进了山庄地牢,齐阳便大胆猜测出官府勾结黑莲神教设计的这个阴谋。他让人去陆遥的家中查探,得知陆遥相依为命的母亲和妹妹被官兵抓走了,而此时被关在这地牢中的那老妇人和少女十有八九便是陆遥的家人。
这个地牢与齐阳想象的出入较大。他原以为这里只有一两个小牢房,没想到这个地牢竟是由十数个牢房组成,而这些牢房里还关押着其他什么人。
齐阳闪身进去,凭借着高强的武艺,一下便放倒了四个看守的大汉。然后,他取了一支火把,逐间去寻找那老妇人和少女。
牢房里关押的都是平日里冒犯过慕容世家的人,有的是江洋大盗,有的是武林剑客,都不算什么好人,齐阳便不打算理会他们。
在靠里的一间牢房里,齐阳看到了害怕得抱在一起的母女俩。他从腰间暗器皮囊里取出一枚钢针,插入锁头轻轻一拧,锁就开了。
老妇人和少女看到来者一袭青衣,立即惊喜交加。
齐阳便搀扶着老妇人,带着少女离开。
在经过拐角时,齐阳不经意地瞄到最里面那间牢房里关押的竟是一位弱女子,他便多看了几眼。那女子披头散发,瘦骨伶仃,无力地靠坐在墙角,气若游丝。她身上穿着宽松的白衫,隐约可见胸前有个的红色“囚”字。
齐阳一惊,这里怎会有官府的囚犯?他觉得此事大有蹊跷,便走近认真打量起这位女子。
女子肤色苍白,似被关押多年未见阳光。发丝垂在脸上也看不清她的容貌,露出衣袖的手背上竟然是蝴蝶刺青。
齐阳又是一惊,这是魔教侍从特有的标记!
“她究竟是何人?身着官府的囚服,常年被关押在黑莲神教大牢里的魔教中人!”齐阳深深地看了那女子一眼,便带着老妇人和少女离开了。
---
已经二更天了,灵儿潜伏在暗处焦急地向外张望,心想:“青风侠怎么还不现身救人,明日陆大哥就要被问斩了!”
可是当灵儿看到青色的身影由远处踏风而来的时候,她又改变了想法:“青风侠,你是傻子吗?明知道有陷阱还敢来?”
灵儿握紧宝剑,准备拼尽全力助青风侠一臂之力。
随着青色身影的逼近,法场上的官兵立即紧张了起来,纷纷拿起武器,严阵以待。
陆遥察觉到周围的异动,抬头望向青风侠的方向,满目都是悲伤和绝望。
青风侠在靠近法场边缘时停了下来,他靠近火把站立,从怀中掏出了两条发带,一条是棕色,一条是粉色。
虽然距离不近,但就着火把的光芒,陆遥一眼便认出了那些是母亲和妹妹的发带!如此贴身之物,只能说明一种情况。激动的泪水夺目而出,模糊了陆遥的视线。此时,他就只有一个想法:“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个人,即便是死也无憾!”
灵儿却不知青风侠意欲何为,她只待青风侠动手便现身相助。
青风侠知陆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收起发带,踏风离去。
守卫在法场的官兵被青风侠的行为搞得莫名其妙。
暗处的灵儿更是一头雾水。她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从眼下的情况来看,青风侠极有可能救人不成反搭上自己的性命。至于陆大哥,希望明天会有转机。
---
次日一早,灵儿就赶到了清风客栈,“风儿”的众人居然都在。
一看到灵儿,公孙茜就快步上前道:“灵儿妹妹,有好消息!”
灵儿忙问道:“是不是陆大哥不用被问斩了?”
公孙茜笑着点了点头,说:“不但不用被问斩,还被无罪释放了。”
灵儿又惊又喜,说道:“官府给他定罪是为了引青风侠现身救人,昨夜青风侠没有中计,他们便把人放了,是这样吗?”话刚出口,灵儿就觉得这不太可能,官府想方设法想捉拿青风侠,怎会这样草草了事?
公孙茜说:“妹妹想得太简单了。即使青风哥哥没有中计,官府也不会轻易放过那陆遥。”
“那这是怎么回事?”灵儿问。
“昨夜有人送了匿名书函到刑部尚书府上,让尚书大人重审陆遥一案。”公孙茜答道。
“刑部尚书?”灵儿听闻过这是一位清廉的好官。
“不就是琴儿妹妹的父亲。”公孙茜说着,指了指一旁被“风儿”小姐们围着打听消息的紫衣女子。
“为何我们昨日不直接请尚书大人出面?”灵儿不解。
“因为那个陆遥自己认罪了呀!”公孙茜道,“妹妹莫着急,听我细细说来。那匿名书函中提到陆遥是振远镖局镖师,常年不在京城,近来几次青风哥哥行动时他都有不在京城的凭证,便能证明他与青风哥哥毫无关联。书函里还提到之前他认罪是因为家人落入奸人手中,在被逼迫威胁下只能认罪。”
“原来如此。”灵儿细细回想了昨夜青风侠出现时手里似乎有拿着些发带模样的物件,便一下想通了其中关节。她说:“青风侠连夜救出了陆大哥的家人,让陆大哥不再受人胁迫。”
“有可能呀!但我们还没有得到相关的消息。”公孙茜说。
“这匿名书函定也是青风侠送去刑部尚书府的。”灵儿推测道。
公孙茜点头表示赞同,说:“尚书大人也不等天明,连夜让衙门重审此案,终于为那陆遥翻了案。”
“多亏了这位尚书大人。”灵儿感激地说。她心想青风侠行事真周密,若是青风侠直接去法场救人,陆大哥这一辈子恐怕都要过着逃亡的日子。而现下陆大哥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真是再好不过了。希望陆大哥以后别再如此莽撞行事才好。灵儿突然想到齐阳对陆大哥的评价,还真没说错。随即她又对齐阳当时的见死不救感到生气。
得知陆遥已经安全回家,灵儿便放心了。她要回医馆休息一下,这一日一夜的折腾让她身心俱疲。
灵儿一回到医馆,恰好遇到洛梅匆匆忙忙地前来找她。
看到洛梅焦虑不安的神情,灵儿关心地问:“洛梅妹妹,你怎么了?”
洛梅着急地说:“灵儿姐姐,请帮我配最好的伤药。”
灵儿忙问:“你哪里受伤了吗?”
“不是我,是我们二爷出事了!”洛梅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说什么?”灵儿闻言心中大急,“齐阳他怎么了?”
“他受伤了,流了好多的血!”洛梅难过地说。
“他在哪?快带我去!”灵儿也不顾一身的疲惫,拿起随身药箱就拉着洛梅往外赶。
“二爷在齐宅里。”洛梅回答。
灵儿有了方向,便加快了步伐。
洛梅跟在灵儿身后,说起了具体的情况:“不知为何,昨日掌柜让我以后别给二爷送饭了。可我哪里放心让那些粗心的小伙计伺候二爷!今日一早我便去客栈问了一下,他们竟然没有为二爷送饭,说什么二爷没有传唤便不用送。换做平日这个时辰,二爷早就用了早膳出门查账了。”
灵儿皱着眉头看了洛梅一眼,让她挑重要的说。
洛梅继续说:“我便拿了些糕点偷偷给二爷送去。谁知过去一看,二爷竟然还在休息,而被子上却沾了不少鲜血!”
灵儿听到这里,心中一痛,忙问她:“他伤在哪儿?”
洛梅摇了摇头,说:“我哪里知道?”
说话间,她们已经赶到了齐宅。
可是,和洛梅描述的并不一样。除了桌上的那盘糕点,屋里没有任何异常,屋子被收拾得十分整齐,不见齐阳,也没有什么沾了鲜血的被子。
洛梅惊讶地说:“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产生了幻觉?”
灵儿用力嗅了嗅,屋里除了她俩身上的淡淡香味,并没有其他任何的气味。灵儿走近桌子,俯身凑近糕点,竟然也闻不到糕点的清香。她顿时明白了,不是洛梅产生了幻觉,而是齐阳如往日般掩饰了真相。
灵儿问洛梅:“你看到被子染了鲜血后,就径直去了医馆找我?”
洛梅答道:“不,我当时吓坏了,就去推二爷,我怕他……”
“然后你就把他推醒了?”灵儿皱眉问。
“嗯,我推了好久他才……”洛梅突然收声,她无辜地看着灵儿,解释道,“我当时好害怕,唤了半天他都没醒……”
灵儿忍不住责备道:“你明知他身上有伤,又不知伤在何处,还用力去推他?他受伤昏迷,你就非要让他痛醒吗?”
“那……那我应该怎么做呀?”洛梅小声地问。
“找大夫呀!你又不会治伤。”灵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哦。”洛梅点头应道。
灵儿走出齐阳的卧房,心里很担心。齐阳这么好强,一定不想让他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模样,这会儿定是躲到哪里去了。他带着伤会去哪儿呢?逸兴门吗?这么远不太可能呀!
灵儿走到另一间卧房外,轻轻扣了几下门,见没人应门便试着推了一下。门一下就被推开了。
房里没有人。里头的布局与齐阳的卧房相差不多,一张卧床,然后是床边矮柜,一套桌椅,几个柜子。不同的是,屋子里有淡淡的好闻的木材气味,这才是卧房该有的气味呀!
由这气味也可知齐阳适才没到过这儿。
灵儿关上房门,走到大厅里。大厅里也有淡淡木材味儿,没有任何血腥气息,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洛梅跟了过来,问道:“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你原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若是齐阳回来了,去医馆告诉我一声吧!”灵儿说着,就打算离开。
在经过长廊时,灵儿看着树林,突然想到齐阳会不会藏身到那个山洞去,随即她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那山洞是青风侠的地盘,齐阳又怎么会去呢?
齐阳怎么突然又受了伤?灵儿觉得有些头疼,只好先回去休息一下再琢磨。
---
回到医馆后,灵儿躺着床上,虽然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的思绪乱如麻,就索性闭上眼睛,脑中回想起先前与青风侠一起行侠仗义的经历,还有见到齐阳时的情形。灵儿记性极佳,把其中的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楚,那一幕幕就在她的脑海中一一重现。
突然,灵儿睁开眼睛,思路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脑海中的一幕幕全部指向了一种可能,齐阳就是青风侠。
一旦这么认为,灵儿先前的困惑就迎刃而解。青风侠明明右臂受伤,可在对敌时却总用受伤的手臂,不是不怕疼,而是因为他的左手受了更严重的伤。关节处的伤要想完全恢复,没有数月是绝不可能。
青风侠常待的那个山洞就在齐宅后门的附近,这也不是巧合。还有那日齐宅后门外留下的一深一浅的脚印,更是能证明齐阳就是青风侠的有力凭证。
灵儿随即又想通了一件事,昨日遇到盘查的官兵时,齐阳眼神中短暂的不安是因为那些官兵都是新来的,不认识他齐二爷,不会为他破例免查。那时,灵儿就已经想到这一层,只可惜被齐阳出声打断后就没再想起来。
接着,灵儿想到齐典大哥和徐大夫在自己提起青风侠时候的态度,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灵儿起身,从柜子里取出青风侠面人,这身形,这神态,越看越像齐阳!
唯一让灵儿产生怀疑的,就是他们身上不同的气息。青风侠身上都带有檀香味,而齐阳身上却从未有过檀香味儿。灵儿正是太过依赖气息这个特点,才迟迟不敢将青风侠与齐阳联系在一起。此刻,她却觉得单从气息来否认齐阳就是青风侠太过武断了。要知道齐阳若真能用神奇古怪的办法消除屋子里的所有气味,那么齐阳想用气息来掩藏身份便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灵儿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找齐阳确认一下。可是,想找到齐阳有多难她已经深有体会了。或许直接去找青风侠确认会更容易些?
于是,灵儿留了个纸条给青风侠,约他今夜戌时在山洞一见,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