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回到解放前这句话多用来形容人突然间变得很穷,几十年的奋斗化为乌有。
可当有人真的一夜回到解放前呢?
当刘浪从昏迷中清醒艰难的抬起头,饶是他胆子足够大,依旧被眼前出乎他想象的一幕吓了一跳。
离他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一个个头戴着黄绿色钢盔,背着土黄色背囊,穿着土黄色军服,端着长得近乎可笑的步枪,正弯着腰循着散兵线朝这边冲来。
脸上的狰狞,麻木的肌肉都清晰可见。
刘浪想骂娘,上一秒的记忆很清晰的告诉他,做为5210军工厂武器总设计师的他,虽然是挂名的,正在厂属靶场上亲自对刚研发出来的代号为“长空”单兵火箭筒进行第一次实弹试射。
“长空”单兵火箭筒光看造型就很牛逼,口径60毫米,但长仅75厘米,加上弹头整个火箭筒全重也不过区区的4.5公斤,别看个头不大,但有效射程700米,最大射程号称能达到1000米,弹头爆炸威力相当于6公斤TNT当量的温压弹。
如果能列装部队,以解放军单兵标准战斗负重30公斤计,一名单兵可携带七八枚弹头。
这对于出身特种部队的刘浪来说,自然是见猎心喜,如果当年他有这么牛逼的装备,歼灭西陲边境上的恐怖分子基地就不用那般麻烦了。
挂名的总设计师没弄清造型牛叉的火箭筒真牛逼还是假牛逼,反正在“轰”的一声之后,刘浪醒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奇特的场景。
特么是我脑袋坏了还是那帮官僚们脑袋坏了?刘浪发誓回去以后一定要把那帮只会在会议桌上假笑着扯皮的官僚们的脑袋塞进马桶。
无论实验成功还是失败,甚至是炸膛了,把他这个“总设计师”炸成渣渣了,也特么应该送到医院或者是太平间,而不是在这个狗屁摄影场上吧!
不过,你还别说,特么这导演比绝大多数抗日神剧的导演还强那么一篾片儿,至少那帮群众演员们的服装捯饬的挺是那回事儿。
旁的不谈,单是大名鼎鼎的90式钢盔都能仿造的跟真的一样。
日军“90”式钢盔,日本历皇纪2590年,也就是1930年正式列装日军,命名为“鉄兜”。通体黄绿,正中一颗金黄色的五角星,做为家里老爷子珍藏的战利品,这钢盔刘浪从小看到大,是再熟悉不过。
拍电影和老子有毛的关系?刘浪刚骂完娘。只听“嗖”的一声刺耳尖叫从身后由远及近。
刘浪下意识的侧动身子,本能的将两手撑在胸前并将自己的身形伏的更低点儿。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七五毫米以上的榴弹炮,刘浪在第一时间做出了躲避炮弹爆炸形成的冲击波的最正确方式。通常电影里直接爬在地上躲炮弹的二逼行为在真正的战场上,最终的结局是大口的吐血,包括内脏碎块。
只是,拍个电影而已,有必要搞的这么屌吗?连真家伙都搬出来了?本能躲避的同时,刘浪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出于习惯性的谨慎,刘浪并没有兴高采烈的站起来欣赏电影中假大炮的威力。很快,他就为自己的谨慎感到庆幸了。
“我去。。。。。。”在贴着地面席卷而来的冲击波中,刘浪张大了嘴巴,不顾灌进一嘴的灰,爆了一句粗口。
如果说这就是电影特效,从未踏足过影院的刘浪决定一定要买一张电影票,不,是买好几张电影票去支持这位敬业的导演。
实在是太真实了,完全跟真的一模一样。
炮弹打得很准,虽然也许是提前设计好的炸点的缘故,炮弹就在刘浪前方不足四十米处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方圆三十米范围内的立体生物集体摧毁。
对面“士兵”们听到炮弹来袭声音迅速趴在地上的躲避显然是徒劳的,在75毫米榴弹炮产生的巨大冲击波中,几名“士兵”姿势怪异的被抛到空中,然后就毫无声息的落在地上,就像被人肆意丢弃的玩偶。
那是在炮弹爆炸的瞬间,巨大的冲击波就已经提前夺去了他们的生命,经历过枪林弹雨的刘浪心里很明白被野战炮在如此近距离击中的后果。
该死的,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浪有些木然的将掉落在自己脑袋上血肉模糊的断手丢开。
熏人欲呕鲜血的味道和尚且柔软的皮肤组织很狰狞的向刘浪证明着一件事,它,绝对不是道具。
不过,这对刘浪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从炮弹“轰”然爆炸,士兵们飞在空中的那一刻。
刘浪就知道,这不是什么该死的电影,那些怪异扭曲着身体飞上天空的士兵也不是什么群众演员。
这特么竟然是战场,要人命的战场。
一场最少也要和他熟悉的时空相隔七十年的战场。
什么叫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就是。
特有的“90式”钢盔,特有的三八大盖,啪嗒着的小短腿,不用再细听对面依稀传来的叽哩哇啦,对面“群众演员”们除却脑袋后的皮帘以外都极为熟悉的装束,很清晰的告诉刘浪他们来自何方。
除了东边那个资源匮乏,喜欢脑袋集体抽筋的岛国。
刘浪实在想不出还会有那个国家那个民族会有如此整齐一致的身高。
日本人?
竟然是该死的日本人。
短暂的惊愕过后,刘浪突然想笑。
放声大笑。
一种难言的兴奋从心底蔓延至全身,刘浪感觉浑身的血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兴奋在燃烧,烧的他浑身战栗,热泪盈眶。
每个人都有梦想,刘浪也不例外。
做为一个生在红旗下成长在各种卫国战争影片持续轰炸中的新华夏人,做为一个枕戈待旦警惕着疯狂邻居的军人,做为一个从未见过奶奶被老爹暴打都找不到避风港的孩子,刘浪从小就有个梦想。
当兵打仗,马踏东京。
很单纯,却难以实现的梦想。
但现在,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竟然就真真切切的摆在了他的面前,就像曾经暗自倾慕却不敢言表的某女少校突然间脱光了衣物躺在面前。
触手可及。
这简直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那怕身处在这个随时会丧命炮火连天的战场,那怕是对面的日军据目测不会少于200人,但在梦想面前,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更何况,做为共和国最精锐的卫士,刘浪有信心凭借自己的身手全身而退。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梦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
下一刻,刘浪就从难以自抑的兴奋中,浑身冰冷。
随着第一颗炮弹剧烈爆炸腾起巨大的烟尘,尖锐刺耳的“嗖嗖”声就像挥舞着镰刀的死神的狞笑在刘浪耳边响起。
刚刚只是试射,刘浪脑海里闪过一个让自己浑身发寒的念头。
在炮群对目标的炮击中,对目标试射是决定效力射开始诸元最精确的方法,那怕是到了后世有了激光测距和火炮雷达,试射也是炮兵们为了提高炮群的炮击精度而经常采用的方式。
试射之后,随之而来的往往是铺天盖地炮火,从炮弹冲出炮膛划破长空的声音来看,这是至少也是一个火力全开的炮兵营,如果刘浪没记错的话,按照二战时国军的编制,一个炮兵营下辖3连,每连6门炮,总共18门大炮。
说到炮击,可能很多人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某个某个叫“万炮齐发”的词语,觉得那才叫炮击。
如果真有万炮齐发,那指挥炮击的指挥官才真是傻逼。依照后世解放军“炮兵战术教程”,两门炮之间的安全间隔为50到100米,为了避免遭到敌方炮击,甚至要求达到150米,而纵深则要达到300米到450米。摆放一万门炮需要多大的空间,是不是要摆到对面敌军阵地上去才摆得下?
中国战争史上最大的炮击战属于国共双方的天津之战,红色部队的538门大炮一个小时内将整整60万公斤炮弹送到敌方阵地,结果是国军一个整编师的阵地成为了一片瓦砾,士兵伤亡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六,满编超过2万人的整编师在战争之神的威力下直接被打残。
不说几百门大炮,单说这已经开火的十几门大炮,按照一门75毫米榴弹炮弹片加冲击波的杀伤范围半径10米计算,十几颗榴弹炮就能将刘浪所在位置的几千平方米来个无差别全覆盖。
大炮可没长眼睛分清敌我,无论敌我,只要在杀伤范围之内,都是成为渣渣的结局。
用屁股想,刘浪都能知道,在这块已经毫无抵抗基本算是放弃的阵地上,守方只是用炮击在维护自己丢失阵地的尊严并且尽可能的杀伤敌人。
至于说有没有自己人,估计在指挥官的眼中,真的只剩下“呵呵”了。
士兵,在大人物们的眼中,从来只是一组数字,古今中外,莫能例外。
来不及再考虑什么梦想,否则他就要和那些残肢断体们一起在夕阳下被晒成咸鱼干。
“沃日”刘浪怪叫一声,拼尽全力手脚并用朝前方冲去。
那怕前方还有上百手持长枪的异族,刘浪依然无所畏惧,三秒之内,他再不冲到那个弹坑,以后他恐怕就真的不用畏惧了。
有资格拥有畏惧,那首先得活着。
当刘浪灰头土脸连滚带爬的滚进弹坑,一颗颗带着死亡啸叫的炮弹宛如划过天际的流星,狠狠的撞击在大地上,绽开最后的绚烂。
瞬时间,地动山摇,绚烂的火光硝烟中,趴伏在地面上的日军无助的从陆军变成了“空降兵”,被抛起,然后落下,然后默默死去。
没有哀嚎,因为来不及哀嚎,巨大的冲击波面前,钢铁都变得脆弱,更何况柔嫩的血肉。
再如何训练有素,再如何被称之为全球单兵素养第一的大日本帝国皇军,在人类科技的威力面前,依旧显得那么脆弱,被漫天炮火炸成了渣。
还活着的士兵们拖着他们那杆长得有些可笑的长枪,在一轮炮击过后,纷纷向后逃窜。
这里,对他们来说,就是地狱。
“傻叉,你能跑得过炮弹?”刘浪一边不屑地重新伏下努力的将自己在弹坑里藏得更深,一边不屑地自言自语道。
只要守方的指挥官不是个二傻子,在观测到敌人撤退,那怕只是为了尊严,炮火延伸几乎就是必然。
不出刘浪所料,连续两轮延伸的炮火,把狼奔兔脱的日军士兵们炸回了他们天照大神的怀抱。
日军的大炮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短暂的反应时间过后,迅速对对手的炮击展开了反制,几十门大炮发出了怒吼,而刘浪身后的炮群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在巨大的劣势面前,十几门大炮依旧怒吼着和日军硬******弹从刘浪所在阵地的上空你飞过来我砸过去,打得是相当热闹。
刘浪轻吁了一口气,亏得这个时代还没发明激光制导炮弹,否则他赌博的这个弹坑理论还真不一定就能让他在炮火中活着。
活着,就是幸福。
但人生百味,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活着,其实也意味着领略痛楚。
躲过炮击的刘浪瞪着自己白白胖胖的手掌,内心深处仿佛有一万头野牛轰然踏过。
一片泥泞。
智者们通常安慰人的时候喜欢说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的同时还给你打开了一扇窗。
刘浪现在则更相信,上帝给他开了个后门玩穿越的同时还关上了所有的窗户。
悲催的刘浪没有了昔日能以一抵十的锻炼成钢筋铁骨,没有了一身价值超过十万美金的数字化单兵装备,反正刘浪能想到的,都木有。
所拥用的只是一副超过200斤的肥大躯体,一身毛呢少校国军军装,外加。。。。。。
一个来自七十年后的灵魂。
就算老子被炸成了渣,特么你把老子手上拿着的水货火箭筒给老子也好啊!
没有外挂,那传说中给校级军官的配枪呢?这个应该可以有啊!摸遍全身,除了肥肉还是肥肉连把刮胡刀都没找到的刘浪扯着自己肥嘟嘟的脸欲哭无泪。
怪不得这位死翘翘被他鹊巢鸠占,手无寸铁的少校,尤其是这样一个肥胖型的少校,在这样的战场上,存活的机会,真的。
还不如一头猪。
好歹,猪还有四条腿,一条受伤,人家还有三条腿呢!
刘浪看着现在属于自己的大腿上的巨大创口苦笑。
那个还在流血的创口成了少校的死因,成全了他这个穿越时空而来的旅客,现如今,却又增加了他重回那位给他开后门的上帝怀抱的可能性。
还好,负责开后门的上帝总算是还给了刘浪一点点福利,至少,刘浪的腿现在神奇的没流血了。
没流血了,并不证明危机已经过去,伤口感染才是战争中士兵阵亡的最大因素。据记载,在1943年青霉素问世之前,因为伤口感染死去的伤兵占据了阵亡名额的百分之七十。
也就是说,绝大多数阵亡士兵并不是死在枪林弹雨中,而是死在人类肉眼都看不见的细菌的肆虐下。
因为战争,促成了青霉素这样一种针对伤口感染的特效药的诞生,并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为人类战胜病魔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人类的不断进步,却和夺人无数性命的战争息息相关,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让人默然无语的黑色幽默。
刘浪这样裸露着伤口在烟尘弥漫的战场上无疑于是找死的行为。单兵急救包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自然是想也别想的,就算单兵装备远超于国共两军的日军,也没这个配置。
四下里瞅瞅,也就贴身穿的白衬衣看着顺眼点儿,虽然脏乎乎的白衬衣上细菌刘浪估计也是成堆,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聊胜于无。脱下自己的毛呢校官制服,刘浪将贴身的白色衬衣撕成几条,吸着冷气把伤口包扎好。
大脑里的记忆细胞已经把这具躯体以及这个时空的大致信息反馈给刘浪。
和刘浪估计的差不多,不幸丧命的倒霉蛋,老爹是个有钱人,套用一个现代词就是“富二代”,一个来军队镀金梦想着回去光宗耀祖的大户少爷。有了利就想要名,这和后世的商人们有钱之后花再多的钱都想搞个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行为基本类似。人性这玩意儿,从不会因时空的变迁而改变。
十九路军蔡廷锴将军麾下61师部少校通信参谋,这是胖少校的富一代老爹花了一万大洋给倒霉蛋捐的位置。要说他老爹,不,现在应该说是刘浪老爹也算是煞费苦心,师部通信参谋,只要不是说到了师长都得提着枪上战场的地步,刘浪这个紧随师部行动的通信参谋就安若泰山。
可偏偏倒霉蛋就这么倒霉,因战事激烈,部下伤亡巨大预备队全部派完了杀红了眼的61师师长毛维寿这会儿那里还会管你什么富二代不富二代,估计就算是条狗也得给他顶上前线咬两口。
同样名为刘浪的胖少校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派出来给已经失去联系的121旅三团下达撤退命令,仅带着两名勤务兵毫无武力值的胖少校自然是玩完了,几十米外的一颗炮弹碎片划破了他的大腿,平时养尊处优再被这一吓,还没等程序上应该的流血身亡,直接被吓死了。
套用现在的一句流行语,他这次没按套路出牌。
估计这也是上帝他老人家让刘浪穿越到这个不按套路去死的倒霉蛋身上的原因,两个人都是不按套路来的主。
既然说到了十九路军,几乎不用再调用记忆细胞,刘浪就知道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战斗力强悍的十九路军唯一一次和日军大战,正是被史称为”一二八事变“的淞沪抗战。
1932年这场突如起来的局部冲突,在部队混了十几年的刘浪自然还是知道的。
虽然没有五年后那次交战双方共计上百万大军厮杀三月那般惨烈,但此役双方共投入十二万兵力。日方海军陆战队,中国派遣军、军舰飞机悉数上阵,而中国参战的两支军队,蔡廷锴率领的十九路军及张治中率领的第五军,都算是中国当时最精锐最有战斗力的军队,而据战后统计,日方伤亡超过一万人,中方伤亡更是高达一万四千余人,伤亡比例占参战人数的五分之一,双方算是打了个平手。
虽然,中国依旧输了这场战争,被迫签订了耻辱的“淞沪停战协定”,但总体上来说,中方在这场战役中并没有吃亏,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获得了这场战役战术方面的胜利。
那是抗日战争中最赫赫有名的一战。
现在,正是1932年2月21日。
刘浪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二月的上海,天气着实还有些凉。?亚热带季风气候使得这座城市的冬季低温少雨,夜间有时还会出现三、四度的低温。
胖子虽然脂肪层够厚,但光着膀子在这个时节硬挺还是有点儿掐不住。
天上炮弹飞的还正热闹,左右看了看动静,刘浪匍匐着离开弹坑,从十几米开外悄悄地拖来一具日军尸体,然后就毫无顾忌的开始抢劫尸体。
死鬼子其实也不富裕,背上的背囊早不知被炸哪儿去了,唯一算得上财产的可能也就剩那身保存还算完整的军服了。
不过,在没有自己人的阵地上,相对于先前那身笔挺的国军少校军服,这身又保暖还能迷惑鬼子的军服显然更符合刘浪的需要。
尸体软绵绵的有些诡异,却方便了刘浪第一次脱男人衣服。那是因为正面遭遇冲击波的缘故,巨大的冲击波能量把这位从三十米开外一直送到这里,刘浪知道,如果把这具尸体送上解刨台,你会发现,这名小鬼子的骨头,没一根是完整的。
包括那双嵌着铁钉的皮靴在内,刘浪基本上让死鬼子遵循了佛家赤条条来赤条条去的信条,经过有些艰辛的努力,一个身高一米八,体重超过200斤肥胖型日军一等兵出现在除了炮弹暂时还没人光顾的战场上。
一个露着肚皮,穿着七分裤七分袖的日本兵,毫无惭愧之意的把刚刚抢劫成光猪的尸体丢进了一旁的废墟,顺便一屁股撞塌了一段断垣残壁,掩盖了自己刚才脱光男人衣服的罪恶。
不是因为报答对方的脱衣之恩让他入土为安,只是,万一等会儿来打扫战场的是小鬼子呢?刘浪习惯性的消灭一切对自己不利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刘浪的注意力就全被一块被烧去大半的破布吸引住了。
挂在一堵断壁上长约一两米类似于后世招牌的布片已经损毁大半,残存的布片上部所书文字也已经模糊不清,但刘浪还是依稀辨认出了“廟行”两个字。
“庙行”。。。。。。两个繁体字对于一个从幼儿园时期就学简体字的刘浪来说难度并不大,早已远离考试的刘浪自然也不会为认出了两个繁体字就欣喜若狂,但这两个字却实实在在的如同一道惊雷在刘浪心头炸响。
这里是庙行?
上海的庙行?
刘浪的眉眼舒展开来。
庙行镇,对于上海这座中国东方最大的城市来说,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弹丸之地,恐怕连上海本地人很多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但,在今天之后,它将名垂青史。
刘浪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废墟,心里无限感概。
国军与其说是在整个淞沪和嚣张跋扈的日军打了个平手,不如说就是在这里,打出了中国人的威风与决心。
庙行大捷,许多中国人没听说过的战役。可这场双方四万余人参加,数千人阵亡的战争却是整个“一二八淞沪抗战”中最重要的战役,没有之一。
此役,中国军人在这里与敌血站三昼夜,尽歼三千余日军,造就日军自甲午战争以来遭遇过的最惨重失利,亦通过此战将嚣张的日军大本营打到了谈判桌前。
和平与安宁,从来就不是靠翱翔天际的白鸽,是凭借着血肉与牺牲打出来的。
刘浪很兴奋能亲眼见证这段历史,并亲自参与其中,那是属于军人的荣光。
日军和国军相互的炮击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炮声的停歇,日军重新占领了阵地,不过并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向前推进,想来是打算在天黑之前在更前沿构筑阵地,为明天的进攻做准备。
日军没空打扫战场倒是正好方便了企图鱼目混珠的刘浪,他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翻着白眼往那儿一躺,等着夜幕彻底降临,就可以迈开大长腿,不,现在应该是迈着粗肥腿,溜之大吉。
什么,梦想?单枪匹马和近两万日军对上,那不是实现梦想,那绝对是梦游。刘浪还没那么脑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国军在今晚凌晨就会大规模反击,猝不及防的日军会吃个大亏,刘浪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脱离战场。
而至于这场战争,刘浪知道,在庙行战役结束之后,双方的最高层都已经不想再打下去了,十天后,他们就会在西方各国的调停下坐到谈判桌前,军人的使命已经完成,剩下的全是政客们的表演。
他这个小卒,那怕是来自七十年后,在历史的滚滚车轮前,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刘浪的想法很简单,脱离战场之后先去找自己那位刚刚十八的爷爷,说不定还能见到自己从未谋面死在日军枪下的奶奶。毕竟,打日本人,按照历史的轨迹,他还得等上五年。
不过,刘浪并不介意在走之前顺手先宰几个小鬼子收点儿利息,那怕他现在只是个白胖子。
共和国曾经最精锐的特种兵,从来都不是靠蛮力杀人,经过千锤百炼的杀人技巧可远不是这个时代的军人所能望其项背。
尤其是这位还存着偷袭落单者的心思。
大股的日军结着队列从刘浪不远处路过,直到毫无声息,刘浪心里默算,他们的前沿阵地至少离这里也有三四公里。
这里,竟然成了日军的后方。
伴随着夜幕的降临,曾经枪林弹雨激烈争夺的阵地竟然一片静谧。刘浪躺在弹坑里悄悄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脚,有些头疼的考虑着怎样溜之大吉。
被数万日军包围着,可不是件心情愉快的事。
没让刘浪头疼太久,一阵肆意的大笑打破了最后一抹黄昏的沉寂。
刘浪偷眼望去,不远处五六个身着土黄色军服戴着钢盔端着长枪的士兵在一个头戴布军帽军官的带领下押着一队大约三十人的队伍朝刘浪这个方向走来。
不过百米的距离,胖子虽然肉多体虚,但在这个没有电子产品的年代,绝对不会在油灯下苦读的胖子视力还是很不错的,没有2.0也有1.5,刘浪很清晰的看到了端着枪正在大笑的士兵钢盔上的黄色五角星。
这是一队日军。而另外一队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垂头丧气的残兵败将自然是被俘虏的国军。
日军士兵们显然对于白天进攻获得的胜利很得意,一边肆意狂笑,一边拿着枪托肆意虐打默默前行的俘虏,而俘虏们显然已经认命,任凭日军如何殴打,只是麻木的扑倒在地痛苦的翻滚哀嚎,却并无反抗之意。
领头的军曹更是得意,抬脚重重剁了滚在自己脚下的俘虏一脚后,抬头看了看周围,目光停留到了刘浪目前躲避的这个位置。
目光一闪,对旁边的两名负责警戒的士兵一招手,低声吩咐了两句。
“嗨依”两名士兵一低头大声领命,转头就朝刘浪这边走来。
刘浪双眼微微一眯,按道理说,他选的这个地方可谓是没少花心思。地势算是比较开阔,但旁边又有一座还在冒着火花的断垣残壁,既方便了他逃跑的时候可以利用这个地形躲避子弹和弹片,同时还可以提醒路过这里的人,这儿早就被炮弹轮了几回了,没活物。
战场地形,战场生存,包括心理学,都用上了,躲了小半天了都,没毛病。
可这位不按理出牌啊!刘浪突然很佩服,日军的一个小军曹都这么吊,太祖是咋带着小米加步枪的前辈们在这帮带着飞机大炮的牛人们面前抗了八年的?
很快,刘浪就发现,他想多了。
两名日军士兵倒是很负责,在冒着烟的残垣断壁里仔细巡查了一番,却对不过一米开外弹坑里的“肥尸”视若不见,冲那边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军曹叽哩哇啦一阵大叫,蛮横的从俘虏群中拉了一个俘虏往这边走来,俘虏们情绪突然大为激动,但很快,在一阵枪栓的拉动声中又恢复了平静。
此时,天色已经微暗,直到三十米开外,努力翻着死鱼眼用余光瞅的刘浪这才看清,原来,那是一个女俘虏。
一个满脸黑灰,一身深蓝色军服脏兮兮的如同在垃圾场滚了好几圈的女俘虏,要不是她绝望的啜泣声尖而细,否则刘浪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她是个女的。
显然,国军女兵目前的打扮和后世各类影视中曾表现出来的穿着长筒皮靴身姿婀娜摇曳多姿的军中之花们有着不小的差距。
战争,就意味着杀戮,世人皆知。
中国历史上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惨烈的杀戮,五胡乱华百年,华夏大地上十室九空,汉人被屠杀以千万计;满清入关,有记载的屠城就高达十数处,有记载称平民百姓被杀超过800万。但就算是横扫中亚西亚将北方汉人差点儿杀完屠杀超过1800万汉人的蒙古铁骑,和丧心病狂的岛国人比起来,也只能膛乎其后。
据公开资料显示,八年抗战期间,中国军民伤亡超过3500万。依据当时环境和统计手段,许多史学家对这一数据并不十分认可,如果说3500万是能统计出来的,那广袤的华夏大地上必然还有数目远超人们想象的冤魂在沉睡。
更何况,八年抗战的说法其实并不准确,确切的来说,从日本人踏足华夏国土的那一天,战争就已经开始了,就连七十年后的教育部,都已经准备改正错误,将用了几十年的“八年抗战”说法改成十四年抗战。
十四年,从寒冷的东北,到炎热的广州,除去山高林密的少部分地区,日军的铁蹄无处不在。
对于日本军队的评价,二战过后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对他们的战术素养都是赞誉有加,但对于他们在各国占领区普通民众近乎泯灭人性的行为以及疯狂的武士道精神却是极为唾弃,那是一支精神上极为畸形的部队,在世界文明史上也是极为少见的。
可以说,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战争是用杀戮来征服,而唯独只有日本,是以杀戮来取乐。
无论是剖开孕妇的肚子将婴孩挑在刺刀尖上拍照留念还是南京大屠杀中两名低级军官以砍人头数目的多少作为赌注,都已经将这支泯灭人性的禽兽军队钉在世界历史的耻辱柱上。
史书上很少会用笔墨去详尽描述交战双方在战场上会怎么处理对方的战俘,尤其是女战俘。
但刘浪这会儿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知道日军军曹为什么看中了自己选中的位置,不是因为有羞耻之心想找遮挡物,而是这里可以稍稍挡风,甚至还有没有完全燃尽的木料可以取暖。
显然,小鬼子这会儿是精虫上脑,准备当一回禽兽。
再怎么兽性大发,风吹屁屁凉也是不好受的,日军军曹还保留着人类对更好生活的追求。
看着眼前的废墟,纪雁雪昔日灵动的大眼睛浮现出一层死灰。
从被日军俘虏的那一刻纪雁雪已经绝望,现在更是掉进了绝望的深渊,她知道在那残垣断壁的尽头的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命运。
几名日军眼中跳跃的火焰让她深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躲那一下,如果就此被炮弹撕成碎片,那也比被这几个畜生侮辱之后变成一具残破的女尸要好得多。
本已麻木的俘虏们一阵躁动,但在架着的机枪黑洞洞的枪口下,骚动很快就被留下负责看守的几名日军士兵用枪托和刺刀镇压了下去。
纪雁雪只能是低声啜泣着双目无神被军曹狞笑着拉着向深渊一步步挪去。
很快,绝望中的纪雁雪就看到了自己这一生中最难以想象的一幕。
当多年以后,年幼的重孙子缠在她身边央求她讲述英雄太爷爷打鬼子的丰功伟绩的时候,已经年过耄耋的纪雁雪被岁月爬满痕迹的脸上依旧会漫上一丝红晕。
再大的丰功伟绩,再怎么是国民英雄,其实,也比不过在那个即将没入黑夜的黄昏时刻,那个从炮弹坑里疯狂跃起的超越常人的肥胖体型。
那是,她的英雄。
是的,每个女人,梦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英雄。
刘浪从来没想过会当谁的英雄。
尤其是这个女兵看起来要脸没脸要胸没胸搁新社会只能用“盲流”一词来形容的时候。
没留给刘浪多少时间思考是做还是不做,在拉着女俘虏的军曹路过的那一刻,他用尽了自己的全身之力,一跃而起。
跳的不是很高,但足以让刘浪的手钩住还没反应过来军曹的脖子,借着自己巨大的体重,两手猛的一错,生生将军曹的脑袋在原位置来了个360度大回环。然后顺势拔出军曹腰间挎着的刺刀,一刀捅在刚给军曹点头哈腰完毕抬起头来的一名日军嘴里,同时也将惊恐的张大嘴的呼喊声给堵在了嗓子眼里。
当锋利的刺刀穿过他的嗓子眼穿过了后脑勺,呼喊只能成为那具在地面上抽搐躯体在沉没入黑暗之前的永久回忆。
而另一名已经反应过来的日军士兵反应很快,大叫一声的同时将挂在自己肩膀上的三八式步枪卸下来,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着刘浪宽阔的胸膛刺去。
开枪还要拉枪栓,一秒钟的时间在双方搏杀之际足以分出生死,在这样的时候用刺刀反而更加简单直接。训练有素的日军的选择很正确,就是在现代接受过最严苛特种兵训练的刘浪也想竖起大拇指对这名最底层的日军士兵点个赞,这绝对是精锐的代名词。
不过,共和国曾经的卫国利刃虽然身体有恙,但杀人,并不仅仅靠力气。
在纪雁雪惊恐的眼神中,那个疯狂跃起连杀两名日军的日军士官只是脚步一错,身体略微一侧,锋利的刺刀擦着他的肥肉狠狠刺穿了空气。
古人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说的是一点微小的误差,结果就会造成很大的错误,但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犯错误,就意味着小命玩儿完,再也没机会改正了。
脆弱的蛋蛋和满是坚骨的膝盖相互冲击是什么后果,就算一旁从不知道有种痛叫蛋碎的女兵也觉得-----那会疼死个人。
所以,在令人牙根发酸“咚”的一声闷响声中,勇猛而精锐的士兵身体怪异的扭动着沉默着死去了。
不是士兵不想用惨嚎来提示自身遭受到的巨大痛楚,在相撞的同时,胖子用肥厚的手掌封住了他的口鼻。
怪异而剧烈的扭动在很短时间内就归于了平静。
“没事了。”刘浪扭头冲吓坏了的小妞儿微微一笑。
看着那张露着雪白牙齿无比熟悉的大饼脸,纪雁雪脑海里一片空白。
“秋田君。。。。。。”这边发出的声音终究是惊动了那边留守的士兵,冲这边大声呼喊起来。
刘浪微一皱眉,该死的,不熟悉的躯体终究还是没把袭杀做到完美,惊动了百米外的日军。
不过。。。。。。
未尝没有补救的机会。
纪雁雪抹满黑灰的脸瞬间苍白。
然后,受到某种巨大刺激的纪雁雪就放声尖叫起来。
不过,那个刺激没来自心理,是来自肉体。
很纯粹的身体刺激。
多年以后,微红着脸的纪雁雪跟重孙子讲起某胖的丰功伟绩的时候,第一句总是会说:你太爷爷最帅的时候就是他最胖的时候。
那个黄昏,可真是她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当然,还有那个手脚不规矩却英气逼人的胖子。
好吧,每当一边儿装模作样看报纸偷听的刘浪听到这句评语,那张早已英气不再满是褶子的脸上亦会升起一丝尴尬。。。。。。
那可真是睁眼说瞎话-------太不客观了。
那张和所谓的英气毫无关联的大饼脸,特么打仗的时候得增加多少中弹几率啊!
有人说,女人一生中不会忘记的男人,最重要的一个特征是必须获得她的第一次,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
亦或是第一次摸她。
无疑,这个时刻的刘浪获得了这项殊荣。
纪雁雪被摸的是屁股,准确点儿说,不光是摸,还被那只杀人如杀鸡刚宰过三名日军的肥厚大手狠狠扭了一下。
猝不及防的纪雁然脑海里一片空白,忍不住尖叫出声,等她反应过来之后,惊恐的捂住嘴,煤灰都险些没挡住小脸上泛起的惨白。
拿着歪把子机关枪的日军可不是那三名猝然遇袭的日军所能比拟的,粗如手指般的子弹能把刚才还威风八面的色胖子打成一个大筛子。
虽然色胖如同往常一样是个混蛋,但毕竟是他把自己从深渊里拉了出来,现在却因为自己的一声尖叫,连累他也要死了,真是对不起了,纪雁雪看向胖子的眼神中满满都是愧疚和懊悔,却没有自己想象中应有的恼怒。
生死存亡的沙场上,连被调戏都是一种奢望。
可出乎意料的是,战斗力突然爆表的色胖没有惊慌,反而继续冲她呲牙一笑,轻车熟路的再度在她裹着厚厚军服显得有些圆滚滚的臀部上扇了一记说道:“继续叫,叫的越凄惨越好。”
然后像提麻袋一样将地上脑袋转了个圈却有回到原位的日军军曹提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拉着尸体的胳膊冲远处招了招手,叽哩哇啦高声吼了几句。
反正纪雁雪没听懂。
但显然,朦胧的夜色中,对面的那几个日军是听懂了,高声大笑着冲这边喊了几句就没在关注这边的动静了。
被机枪压制住的俘虏们纷纷屈辱的低下了自己的头。
身为女兵通信排少尉排长的纪雁雪当然很聪明,马上明白了那个混蛋胖子的用意,他分明是用自己的尖叫声告诉远处的日军,一切正常。
没有尖叫反抗声才是不正常。
只是,他所用的手段恐怕也多少带有顺便揩油的想法在其中。
这个出人意料扮猪吃老虎的混球,真是死性难改,得以脱逃大难心神略微放松的纪雁雪给正龇牙咧嘴表达自己善意的某胖丢了个大大的卫生眼,然后放声尖叫起来。
带着些许妩媚的白眼搞得连杀三人本身就有些体虚气短的刘浪有些蒙圈,这娘们有毛病?满脸煤灰脏的跟个泥人似的还敢抛媚眼?是那位大神给您的自信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虽然长得不咋的,但这小娘们倒真是演技派,站哪儿不怎么动,都能叫喊得凄惨无比,让人很容易就在头脑里勾勒出一个粉嫩少女掉进壮汉堆里的画面。
越美的女人越会骗人?刘浪对金大师书里写的名言产产生了巨大质疑,眼前的小娘们儿分明只能用”善良”来褒奖好吧。
如果纪雁雪会读心术,保不齐一脚撩阴腿将眼前这个呆滞了一秒的胖子彻底废掉,那怕日后没重孙子听故事。你特么天天来撩老娘的时候,你咋没这么想?你今天之前都眼瞎啊!
鹊巢鸠占还没来得及调阅所有记忆细胞的刘浪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位拥有“善良”品质又有表演才华的小娘们儿,跟他可不仅仅是老熟人,还是他的下属,昔日那个镀金胖子天天的可没少骚扰人家。
只不过军纪森严,镀金胖子的骚扰也仅仅只处于光动嘴的表面形式,可不像他,见面第一次就直接上手。
当然,别说现在纪雁雪没空告刘浪性骚扰,就是公检法都在旁边盯着,刘浪也得摸上一把。
有预谋的尖叫和遭遇意外本能发出的尖叫声能一样吗?战场用鲜血写成的战例告诉刘浪,那差别太大了。
有经验的老兵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出异常,刘浪不想死在这儿,自然不会冒险。
生死面前,丑已经不是必要因素,那怕就是位中年大妈,那一爪的伸出刘浪也毫无心理负担。
这会儿小丑妞儿红着脸表演的很投入,那边屈辱的国军士兵们又有些躁动了,没有那个血性男儿会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姐妹遭此侮辱。
得意忘形的日军士兵们也有些紧张了,纷纷把自己手中步枪和机枪的枪栓拉动并大声呵斥起来。
毕竟,俘虏有二三十人,他们才四个,加上那边三个,不过一个不满员的步兵班。
“你继续,我去解决他们。”刘浪一边低声吩咐着,一边迅速脱下身上已经满是鲜血的日军军服。
不,确切的说是把自己脱的差不多精光,在声音已经逐渐转低的纪雁雪面前。
之所以说叫差不多,那是还保留了一个露着半匝屁股的棉布大裤衩儿。
连杀三人,新鲜的人体血液已经洒满全身,浓重的血腥气不是因为刘浪受不了,而是怕被他要偷袭的对象闻出了味儿。
一个经验丰富的士兵,能嗅到杀戮的味道。
刘浪当然不会犯这个低级的错误。
纪雁雪尖叫的声音高亢起来,那全是被这个不要脸的胖子给惊的。
这货,在战场上比平时更显“英雄”本色。
“就这样,很不错,有天赋。”穿上没沾染上多少鲜血刚死去军曹军服的刘浪毫无心理负担的冲表演功力爆棚小娘们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抄起日军掉落在地上一把三八式步枪拉动枪机仔细检查起来。
天赋个鬼,老娘那是被你一身白花花的肥肉吓的好吧!生平头一次看见男人屁股的纪雁雪脸色涨红,她甚至有种错觉,脸上的煤灰都快被持续升温的面颊点燃了。
刘浪则毫无察觉的检查好自己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弹夹五颗子弹全满。满意的点点头,把两把刺刀别在了身后,悄悄的从废墟的另一边绕了出去。
“你小心点儿。”纪雁雪的声音低的几乎只能她自己能听到。
也许,她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纪雁雪知道刘浪要去干什么,那是要去玩命,四个负责看守充满警惕性的士兵和三名身心放松毫无防备的禽兽完全不具有任何可比性。
刘浪此去,成功的几率不足三成,那怕是见识过刘浪干净利落杀人手段的纪雁雪能清晰的做出自己的判断,她也看到了刘浪成功击毙三名日军后剧烈起伏的胸膛,那已经是竭尽全力。
刘浪的耳力很好,回头冲善良的丑妞儿微微一笑,比了个OK的现代手势,便悄悄的没入了微微的夜色中。
刘浪自然没有自大到以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就能一人一枪毫发无损的将四名荷枪实弹的日本老兵干净利落的干掉,只是,他现在必须博。
小丑妞儿的表演再有天赋,不要十分钟,那边的日军士兵们也会发现这边的异常,机枪声一旦响起,在敌军的地盘上,如同闻见了血腥味儿的豺狼的敌军会有多少蜂拥而至?刘浪想想就觉得浑身肥肉直颤,那绝对是要重新穿越的节奏,只可惜这儿没有传说中的月光宝盒。
虽然这身肥肉不是很方便,但在夜幕的掩护下,凭借着前世远超普通军人实力的经验。用了五分钟,刘浪摸到了距离日军和国军俘虏不到十米远的一个弹坑里。换句话说,也就是几名日军的鼻子底下,打个喷嚏都几乎能感觉到唾沫的距离。
当然,这也是日军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躁动不安的俘虏身上的缘故,这里算是他们的占领区,对于外来的威胁,失去领导的日军终究还是大意了。否则,刘浪在二十米外就已经选择行动。
已经成功将俘虏的骚动镇压下去的日军当然想不到,一个肥胖型的死神正扛着镰刀蹲坑里瞅着他们。
听着国军士兵郁闷而沉重的呼吸,刘浪知道,他这次前所未有挂着四十公斤肥肉沙包奇袭的成功率已经提高到了五成。
以绝大部分吃瓜观众的看法,现代最精锐的特种兵对付电视里只会哇啦乱叫,往往都是我军抢下之鬼的小鬼子那不是砍瓜切菜一般,身披猪脚光环的主人公一出马,别说还有枪了,就是拿根棍子,小鬼子也得当成长经验的小怪。
要不然那只是电视剧呢?日本兵要是那么怂,从日军踏足东北开始算,整整十四年,整个华夏付出接近四千万伤亡那更是对民族的羞辱。出身军人世家的刘浪从不小看任何对手,更何况是被称为“战将”的老爷子都赞叹的单兵能力极为出众的日本士兵。
看看二战前期日本士兵的训练大纲就知道,一个士兵从训练到走上战场,最少也要经过十一个月的军训,其中这一年军训的前五个月是新兵集训,训炼课目包括队列、刺杀、打靶及拉炼。这期间,最少要有一次在严冬条件下的五天野营拉炼,训炼士兵严寒耐力及夜间应战能力。接下来的两个月是常规单兵综合素质训炼,强调小队、中队一级作战协调。
除此之外,每天必须有三十公里以上行军耐力训炼,由教官掌握其中强行军比例,但不得低于每日五公里强行军。再下来一个月是大队级作战训炼,此时的新兵打靶成绩已趋稳定,基本要求是应在四百米打出十枪80环的成绩。
新兵从这个月开始接受野战射击训炼,游泳训练及强化刺杀训练,另有每天40公里行军。再下来两个月搞大队、联队级作战协同,高级技战术动作及火线机动,经此训炼,日本普通士兵除具有出色的单兵技能,而大多能对更大的战局有很清醒的认识,这就是为什么日军常常能在失去指挥官的条件下保持其战力的原因。
令“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的彭总在自传中都耿耿于怀的四大败仗之一---关家坳战斗,四个满装满员的步兵团围攻区区500人的冈崎大队,激战两昼夜,所部伤亡千余,依旧未能全功,日军的作战能力可见一斑了。
刘浪轻轻抚摸着身边三八式步枪冰冷的枪身,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轻轻的将一颗被他狠狠“啃”了一口的子弹填入枪膛。
没有熟悉的95突击步,没有如臂使指的92手,更没有被称之为枪中大炮的10狙,他现在只有这枝已经被放在军事博物馆里的老枪可以依靠。
属于敌人的枪。
敌人的枪,未必不是好枪。虽然落后,但装备日军长达四十年,俗称三八大盖三八式步枪在整个二战的参战国中顶多也只是个二流产品,但要单论射程和准确度,三八式步枪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三八式步枪的有效射程高达600米,实战中训练有素的日军能在300米外射杀单个目标,700米外射杀集群目标,这是世界上其他同等级步枪都达不到的。
除了射程,三八式的精度也很高,它所使用的6.5毫米半底缘尖弹使它在四百米的距离有着笔直的弹道。
有这样一把枪,一名训练有素的老兵都能在三百米的距离打爆目标的脑袋,更何况刘浪这样在军中受过十余年严苛训练的特种兵。
只是,刘浪需要对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更重要的是,他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四名日军,否则等待他的将是寻声而至的更多敌人。
而这个时候,被机枪压制着的俘虏们的情绪已经越来越激动,其中一个军装裂开数个大口子冒出大团大团棉花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狠狠地砸下自己的军帽,大声喊道:“弟兄们,反正到地头儿也是个死,不如现在就跟小鬼子们拼了。”
被迫蹲着的俘虏们有五六个顿时长身而起。
“八格牙路,你们死了死了的干活。”一名日军大声吼着,毫不含糊的端起枪瞄准了络腮胡子。
架着机枪的鬼子也迅速将手扣上了扳机,压低了枪口,木然的脸上浮起一丝狰狞。
作为一名已经参军三年,当机枪手一年的老兵,松田内寿对眼前的俘虏暴动没有丝毫担忧,甚至对即将到来的屠杀还多了一丝欣喜。
繁华的都市本来就不该被低贱的支那人所有,只有大日本帝国才能拥有这么富庶的土地,他可以把更多的钱寄回帝国给妈妈,还可以随意享用支那人的花姑娘。如果没有这帮低贱的支那人不自量力的反抗,他们现在已经完全占领了上海,这座东方最大最繁华的城市。那用现在初冬时节还要趴在冰冷的土地上?该死的支那人。。。。。
松田内寿一边默默的诅咒着没让他提早享受生活的中国军人,一边狞笑着扣下扳机,不会有任何悬念,他手中握着的大正十一式机枪里的三十发子弹能将眼前这二十多名低贱的支那人送入地狱。
“啪勾儿”,就在这一刻,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正准备扣下扳机的松田内寿眼前弥漫起一片血红,伴随而来的便是永久的黑暗。
他的手指已经扣下机枪扳机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却成了这名狂热军国主义士兵一生都难以逾越的距离。
尖锐的子弹从眉心而入,脆弱的大脑被搅成一团浆糊,大脑神经的瞬间切断,曾经接受过扳动指令的手指也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那样的力道,根本不足以扳动卡有弹簧的扳机。
络腮胡子和站起来准备拼命的士兵们面对机枪本已必无幸理,没想到看到的却竟然是一朵血花在鬼子机枪手脑袋上的绽放。
微微的夜色中,红中带白的昙花突兀的开放,诡异一幕的让见识过不知多少死亡的士兵们集体战栗。
那一枪,不仅准,而且狠。
红的是血,而白的。。。。。。
一枪爆头。
嵌着刘浪牙印的弹头,在射入人体组织的瞬间,因结构的改变,彻底爆裂,在日军大脑里翻滚着释放出所有的动能,彻底搅乱脑组织的同时,无处宣泄的巨大能量掀开了头盖骨。
达姆弹,头部中弹百分之九十五死亡率,胸腹部中弹百分之七十死亡率,四肢中弹百分之三十死亡率,就连纳粹军规里的第五条也规定不准使用的弹头。
刘浪用一个深深的牙印骄傲的告诉发明者英军克莱上尉,论山寨,全世界都服中国,那不是没有道理的。
顺着枪响的方向,泛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士兵们下意识转头,就目瞪口呆的看见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弹坑里,突然跳出一条昂藏大汉。。。。。。
更确切点儿说,是一个胖子,一个肥胖的日军军曹,脸上凶神恶煞的抹着几条黑杠,很有些像京剧里的花脸。
也怨不得国军士兵们大吃一惊。
如果说大花脸从容不迫的拉动着枪栓,弯着腰平举着枪就像一头狩猎中的肥胖型猎豹很有几分气势的话,可那身明显小了两号的军服在他做动作的时候露出白生生肉坨坨的胳膊又算什么?
套用一句现代词就是-----那是什么鬼?
剩下的三名日军士兵们的反应可就比国军士兵们强多了,在听到枪声的那一刻,他们迅速判断出敌袭,顾不得开枪射杀眼前的俘虏,纷纷伏地翻身,调转枪口指向自己的身侧----他们极为熟悉的三八式步枪枪响的位置。
如果搁在训练中,刘浪说不好要给这三位小鬼子鼓鼓掌,很标准的单兵战斗动作,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能打击敌人。
只可惜,现在是战场,不是训练场。整体实力比中国军队强大太多的日军应该很少遇到这样的单兵偷袭,他们的反应敏捷,却太教条化了。
如果不是他们手中的那枝加上刺刀总长度快超过1.7米的三八式步枪的话。
在翻滚动作中还要将1.7米长的长枪从身下抽出再举起,所用的时间,足以让敌人把他们送入地狱。
当然,这种教条化也就是在刘浪眼中是这样。
七十年的时代差是这几名日军士兵难以逾越的天堑。如果不是遇到刘浪这名来自后世华夏最精锐的特种兵的话,三名日军士兵无可挑剔的标准单兵动作不说一举毙敌,但坚持到援军来几乎毫无问题。
至少,从有些发呆的国军士兵眼中,刘浪没看出他们生出多大的希望。
战时一个全副武装的日军身上会带有120发子弹和2枚手雷,在所有士兵们看来,手持着一枝步枪的大花脸胜算着实不大,六枚日军制式手雷能把大花脸炸成大块的五花肉,还是可以直接下锅炒的那种。
最凶猛的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跳出弹坑的刘浪根本没想和这三位打持久战,在一枪击毙机枪手之后,刘浪平端着枪就蹿出了弹坑。
看着三个早已观察好的目标紧急倒地翻滚寻找掩体的同时,刘浪从容不迫的拉动枪栓,“啪勾儿”一枪将距离最远的那个正努力抽出身下长枪的士兵击毙。
在国军士兵们惊骇的眼神中,刘浪奋力一掷,手中带着刺刀的三八式以比它枪膛中的子弹的弹道还要平直的轨道,将十米之外已经探出枪口的士兵钉在地上。
“啊~~~~”一阵不似人类的惨嚎声在士兵们耳边响起,长达三十余厘米的刺刀带着枪管,完全贯入地上趴伏着的日军士兵的脖颈。
瞬间被切断的脊椎神经已经完全阻断了小鬼子脖子以下躯体的活动能力,被长枪钉住的日军现在表达的方式除了能嘶声长嚎以外,只剩下因为巨大的痛楚而努力翘起带着钢盔的脑袋。
就像一条未完全死去的长蛇,全身瘫软,唯独剩下一颗张着大口而倍显狰狞的蛇头证明它离真正死亡的距离。
惨烈的杀戮让久经战场的士兵们都觉得头皮发麻,这个反水的胖军曹,真是个狠角色。
“马勒戈壁,你们再不帮忙,老子就要挂了。”在仅剩的日军士兵枪响之前,刘浪一边双臂展开向前跃起一边开口怒骂道。
一个标准的狗吃屎动作把士兵们集体砸醒。
大花脸要是被小鬼子干掉,接下来倒霉的必然是他们。四个全副武装的日军他们投鼠忌器不敢搞,剩下这一个已经开了一枪还需要半秒钟拉枪栓半秒瞄准的小鬼子他们二十多个人还不敢搞,那可真是可以去死了。
七八个国军士兵在络腮胡子的带领下,疯狂的一哄而上。
短短的五六米距离,绝望的日军士兵在开了一枪击中一个倒霉鬼的胳膊之后,就被七八个国军士兵死死的按在身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名已经失去自我保护能力的士兵被愤怒中的敌方士兵压在身下是什么结果?神智稍微清醒点儿的人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
被所有能拿得出来的硬物活活砸死的经历,估计是人都不想经历。
活到最后才是笑到最后的真理对于这个日军步兵小队的士兵来说并不适用,在陷入死亡的黑暗之前,他一定是极为羡慕那名被一枪爆头的同僚的吧!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用尽平生之力热烈投向大地母亲怀抱却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刘浪捂着脑袋想骂娘。
本打算一个标准前滚翻躲避攻击的刘浪终究还是错估了自己这身肥肉膘的力量,不足普通成人大半的力量要支撑两个成人的重量,其结果自然和他想象中略有差距。
就算特么自己估算错误,特么那帮家伙反应也太慢了吧!刘浪对反应迟钝的国军士兵们怨念前所未有的大,只要他们反应稍微快那么一点儿,冲上去吸引仅剩的那名小鬼子的注意力,他背后插着的两把刺刀绝对能将那货的蛋黄都挖出来。
曾经三十米外以一把虎牙军刀甩中一只蝙蝠的刘浪有这个自信。
摇摇有些眩晕的头,刘浪龇牙咧嘴的抽出了背后雪亮的军刺,吓得正往这边跑的络腮胡子一个急刹。
为躲枪生生一脑袋扎地上,这位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大花脸可是他迟大奎平生仅见的狠角色,敌我未明之前,亲手砍下过三个日本人脑袋的迟大奎也不敢放松警惕。
“兄弟,你那部分的?”迟大奎停在距离刘浪三四米的距离迟疑着问道。
扫眼一看,一群士兵正拿着可用的一切疯狂的砸着一个哀嚎声不断低去的人形,刘浪心神一松,愤怒的跳起来:“那部分你麻痹,你们特么是那个混蛋带出来的兵?还有没有点儿团队意识?老子差点儿被你们这群笨蛋害死知道不知道?”
“兄弟,是我们不对。。。。。。“迟大奎被突然暴起的大花脸骂得满脸通红,心神却是一松。
中国话说得这么溜,必须是中国人,那肯定不是敌人了,怪不得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这么别扭,连带着英雄气概都削弱了几分。
”行了,带着你的兄弟们赶紧滚蛋,这里不安全。“见大胡子认错的态度还算不错,刘浪龇牙咧嘴的揉揉被大地母亲亲肿的额头,摆摆手就准备转身跑路,一副风紧扯呼的态势。
完全没有英雄光环挂满全身主角应有的觉悟。
在这样的战场上,目标越大,死的越快。刘浪可没打算和这群军事素养一般的国军士兵抱团取暖。
他只要悄悄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凌晨一点国军大反攻收复失地就可以悠哉悠哉的回到后方养病,等这场还有十来天就会结束的战役画上句号。
反正不管怎么说,刘浪现在是有多远想滚多远。
“你是刘长官?”有些傻眼的迟大奎期期艾艾的看着毫不迟疑转身就走的刘浪背影问道。
”我不是什么刘长官。“刘浪闷声闷气的丢下一句话。
”你是刘朗,师部通信参谋刘长官?你别走,纪雁雪纪排长在这儿呢?“迟大奎眼见刘浪就要消失在夜色中,心下一急,忙脱口喊道。
卧槽,纪雁雪又是谁?铁了心要溜的刘浪微微一呆。这一听就是个女人的名字,听那意思还是个和自己这具胖子身体关系匪浅的女人,万一是那货老婆的话,那就有些太对不起胖子了。
毕竟,自己占据了这货的身体,也算是有一段因果。
女人,你的代名词叫麻烦。
麻烦来了,躲是躲不掉的,刘浪只能在心底微微叹气,转过头问道:”我是刘浪,纪雁雪是谁?“
果然是那个全师闻名的浪人,听到刘浪的回答后,迟大奎总算是确定了刘浪的身份。就这个体型,整个十九路军再也找不出第二份儿。
“真是刘长官。。。。。。”迟大奎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干干的自言自语。
实在是眼前的大花脸和记忆中的那个刘长官差别实在太大了,如果不是刘浪亲口承认,迟大奎是打死也不敢真的就相信这个用了两发子弹就干掉三个鬼子的胖子就是以前被称之为61师之耻的胖通信官的。
那怕是先前他还用着这种不太可能的念头询问过。
“纪排长她。。。。。”迟大奎看看远方的废墟,那边依稀还传来凄惨的尖叫,不由有些迟疑。
军中传闻,刘大公子对师部一枝花素来垂涎已久,从到军中的第一天就展开热烈的追求。现在看来,果然不是妄言。
只是。。。。。。。现在给他说这个,也不知道他会怎样的心情。
他不会发狂把自己也干掉吧,想想那个被活活钉死在地上挣命的小鬼子,迟大奎脸有点儿绿绿的。
“她在那儿?”刘浪拧着眉头问道。
女人麻烦,还特么会传染?你个比绝大部分男人都还丑的大胡子扭捏个什么劲儿?
“她被三个鬼子带那边去了。”迟大奎打了个激灵,只能老老实实的指着百米开外的废墟道。
话一说完,迟大奎的脸色唰的变了。
直到现在,他终于想起一个极为重要的事,在那边,还有三个活着的小鬼子。虽说他们现在有机枪一挺,步枪三杆并不怕他们,但只要一打起来,用不了多久,来支援的日军不用来人太多,一排小钢炮下来就能把他们这二十几个人交待在这儿。
“噢,是她啊!那没事儿了。”刘浪无所谓的点点头,见迟大奎脸色大变着发愣,只得又附加了一句:“那三个小鬼子早被我干掉了,柴火妞儿在那儿演戏呢。”
迟大奎张大着嘴巴彻底成了一个雕塑。
如果说先前刘大公子单枪匹马干掉三名小鬼子如神兵天降的话,那毫无声息的击杀三名小鬼子连迟大奎也不知道拿什么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的这位了。
别看迟大奎只是一个区区的小连长,却是一个在战场上混迹了超过十年的老兵,对于杀人,他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拿枪杀人其实难度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一名孩童拿着一把枪,也有可能打死一个荷枪实弹的彪形大汉。
可若是徒手杀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尤其是让对手不发出一点点声响,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算是被绑好的猪,被刀捅进脖颈的时候,也会发出震天的惨嚎。
更何况,那还不是一头,是三头。
可那边除了纪雁雪的尖叫,再无任何声息传来,迟大奎绝不会幼稚的认为那三名小鬼子耳朵都聋了,连枪声都听不到,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神奇的胖子没撒谎。
也就是说刘大公子没花费半分钟的时间就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三人,然后又花了几分钟在四名鬼子的高度警戒下潜伏到了所有人的鼻子底下。
神鬼莫测。
迟大奎看向刘浪的眼神里除了钦佩,更多的是惊惧。
这样的高手,实在是他十余年军旅生涯中所仅见。
也许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远处传来的纪雁雪的尖叫声不再凄厉,细细品味下来,反而真有越来越假的趋势。
“妈拉个巴子,老娘说的对,漂亮女人果然都是骗人的高手。”想到自己和弟兄们差点儿被一对狗男女骗的直面机枪,心中生起几分憋屈的迟大奎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
胖子的体质不怎么的,但上帝给他开了一扇窗,这耳聪目明倒是远超他人。
刘浪被络腮胡子一句漂亮女人差点儿弄个踉跄。都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这大胡子的品味儿真特么让人醉了。
“没事儿我先走了,那个什么纪雁雪没事儿,你们也早点儿撤。”刘浪决定还是离这个有独特品味的家伙远一点儿。
品味这个东西,真的会传染。
“长官,你不能走,我还有情况给您报告。”迟大奎见刘浪又要跑路,不由急了,拔高了几分声音。
看他那架势,如果刘浪想跑路,他一定会追在后面高喊长官到底的。
这特么是非得把长官往死出整的意思啊!
越战战场上,士兵向领导敬礼,导致领导被越军狙击手一枪毙命的事例可是比比皆是,长坂坡上白马银枪赵子龙帅的一逼,可那终究只是演义故事,搁现实中他能变成一个刺猬,人形刺猬。
战场上,谁没被敌人惦记上,谁自然就活的更久些。刘浪很明智的被一根筋打败了,立马停步。
“有屁赶紧放,鬼子不是聋子。”被缠上的刘浪自然没什么好语气。
虽然只有两声枪响,但刘浪可没把希望都寄托于日军主官的疏忽大意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分钟之内必然会有日军的巡逻小分队过来查看。
“是,是,长官这边请,我马上给长官报告。”迟大奎见刘浪语气不善,忙侧身躬腰请刘浪过去。
甭说以前刘浪的少校军衔就压他这个上尉连长一头,就现在刘浪在他心中绝世大高手的实力,也值得迟大奎如此恭敬。
军队,从来都是强者为尊。
刘浪不置可否,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既然因果来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那就搞清楚状况再走。出生于军人世家的刘浪很干脆,决定了就不会再拖泥带水。
战场上其实已经很平静,除了一直没怎么停的“彭彭”闷响,那是钝器砸在人体上才会发出的声音。
被长枪钉在地上的日兵早已没了气息,死去时因努力呼吸而一直没有合拢的嘴还竭力的张着,血沫顺着他的嘴汩汩流下,证明了他此前的挣扎完全是一种徒劳,被锋利刺刀切断的气管注定流入不了一丝清鲜的空气。
而另一名被俘虏兵们疯狂砸击的日军则也不见任何声息,七八名士兵们依旧不知疲倦的拿着自己手中的硬物朝已经一动不动的躯体砸着。
也不知是因为先前面对生死的巨大恐惧还是发泄,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刘浪微微皱了皱眉头,日军怎么死他不想管,只是现在周围太安静了,而这里的动静也太大了。
“混蛋,都特么给老子停下,人都死了,还给老子逞个鸟的威风。”迟大奎外表粗豪,其实也是个细致的人,一看刘浪皱眉,就懂了他的意思,忙上前压着嗓子呵斥那几名尚处于疯狂中的士兵。
肾上腺素还在急速分泌中的士兵们显然尚处于疯狂状态,对于上司并不怎么高声的呵斥并没有在意。
刘浪微微一晒,这种纪律性尚且是国军中最精锐之军,其他的就更可想而知了,也难怪五年之后当日军大举进攻时,蒋委员长的数百万大军一触即溃,大半的大好河山沦入敌酋铁蹄下达八年之久了。
似乎感觉到了刘浪的不屑,迟大奎大囧,臊得连胡子根儿都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通信官肥胖宽阔的体型还是那个体型,圆圆的大脸上除了多了几道黑梗也没长花,但迟大奎总感觉其中多了一丝自己说不上来的气势,那股子气势就算是在团里说一不二的团长,貌似都有所不及。
“马拉个巴子,赵二狗,李大柱,你们几个混蛋耳朵聋了?老子的话都敢不听了?”迟大奎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几个浑身溅满鲜血的士兵一脚一个踢倒在地,眼中喷着怒火怒吼道。
“哈哈,连长,老子干死狗日的了,哈哈,连长,老子替石头他们几个报仇了,呜呜~~~”被迟大奎当先一脚踢开,体型敦实的士兵呆呆的看了一眼地上已经不成人形的日军,哈哈狂笑几声便又突然放声大哭。
听到士兵这么一哭,正怒火高炽中的迟大奎的眼眶顿时也有些红了,回头看看刘浪,翕动嘴唇期期艾艾道:“对不起,长官,弟兄们。。。。。。”
不用迟大奎解释,刘浪自然知道这其中必然有血的故事。军营之中,战友间的情谊刘浪当然清楚,微叹一口气,摆手道:“去个人把纪排长喊过来,让其他的弟兄们都先过来。”
“弟兄们,都过来,先前救我们的刘长官来给大家训话了。”迟大奎听到刘浪主动要训话,一边指使自己一脚踢开的那个敦实士兵去喊那边还陷入表演中不可自拔的纪大美女,一边很狗腿的在一旁吼道。
士兵们纷纷列队,在刘浪身前站好,那怕是那个刚才很倒霉的被想捞本的小鬼子一枪打中胳膊的士兵,也端着胳膊忍着痛龇牙咧嘴的站在队伍中间。
长官不长官的对这帮已经见过血的士兵们来说其实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某花脸胖子那两枪外加十米外的一掷连杀三名鬼子的牛叉。
军中信奉强者,不是因为强者可怕,而是强者能增加胜利的几率。而在战场上,胜利就意味着能活命,这是最重要的。
很显然,竭尽全力表演了十秒的刘浪在士兵们的心中已经有了这个资格。
“现在我命令,用你们最快的速度,扒下所有小鬼子的衣服。”刘浪干净利落的下命令道,末了又加一句:“记住,是扒光,包括他们的裤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