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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ript>    大红的火球已经落下了大半的身子,云彩被染得通红,好像在相应着梁町心中的不安与恐慌。刚会说话的梁季恒好像也被这种焦灼的氛围传染一般,不安地拉住姐姐的手指,口齿不清地喊着:“哥,哥。”

    “宝不怕,宝不怕,哥哥马上就回来了,爸妈已经去找了,待会儿就回。”梁町也害怕,她在安慰着弟弟的时候,心一点点地往下沉,但又带着希望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断的在心里催眠着自己,哥哥一定没事的,一定。

    虽然她平时也会嫉妒爸妈爷奶对哥哥那么好,虽然她有时候也会嫌弃哥哥是个时不时就呆呆傻傻的傻子,但有时候哥哥会偷偷省下吃的给她,会千方百计地给她寻来吃的,即使是痴傻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像村里那些坏小子一样欺负她。

    想到平日里哥哥对她的好,再想到哥哥现在生死未卜的情况,梁町就觉得心里难受得紧,眼睛也涩涩的。

    已经八岁的她早已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了。这两年,村里死了十好几个人,有老的有小的,和她玩得好的一个小姐妹也走了。人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梁町害怕得直想掉眼泪,正努力把快溢出眼框的眼泪逼回去呢,拐口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人抬了过来,梁町带着弟弟跑过去,梁季恒被吓得大声哭出声来,梁町傻愣愣地眨了几下眼睛,眼泪就刷地一下下来了。

    “妈,妈,哥这是咋了?”梁町带着哭腔,想去碰碰哥哥,但是又不敢,梁季文浑身都是血和着泥,梁町怕一碰就弄疼了他。

    田芳此刻很冷静,除了发丝有些凌乱,眼睛有些红肿,一点儿也看不出她刚刚大哭了一场。

    “町丫,你带着宝先回去,晚上去你大伯家吃,我和你爸去镇上,后天我和你爸就带着你哥回来了。”

    “妈妈,额,妈”梁季恒闹着要田芳抱,田芳把梁季恒抱来,哄他说她要去镇上给他买糖吃。

    在田芳那冷静的态度的影响下,梁町慢慢就安心下来了,就像妈妈说的那样,她和爸爸后天就回来了,哥哥可能只是看起来严重呢,那血指不定还不是他的呢。

    这时,梁建良带着介绍信和借来的钱匆匆忙忙的刚来,一起回来的还有去借推车的季大伯和收拾东西的季大娘。

    周围的邻居赶紧把梁季文抱到推车上去,田芳和梁季良和周围的人道谢,三人一深一浅地推着推车去了县城。

    梁町盯着爸妈的身影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大娘把她和弟弟带回去。

    梁季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了雨,一丝雨打落在窗户上,房间里面昏暗的灯光有些让人有些看不清楚。

    梁季文抿着唇,沉默地看着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母亲,伸手点中了她的睡**,又有些小心地碰了碰她微凉的脸颊。

    从空间里拿出一些好消化的面包,又给田芳喂了一些无色无味的营养剂。梁季文又沉沉地睡去,嘴里含着上一世好不容易得来的珍惜灵药。

    习武的人梦是比较少的,但梁季文今晚却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或者说是一个回忆。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充满了无数的争吵的童年。

    是的,梁季文经历了两个童年。上一辈子的他,生活的世界虽然有着发达的高科技,但却是一个全民皆武的年代。

    而他出生于一个父母相看两厌烦的家庭。

    他的爸爸妈妈认识不到两个星期就结婚了,听说刚结婚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十分恩爱的。每天过着小资浪漫的生活,但时间一长就不行了,生活中积累起来的矛盾让两人爆发了无数次争吵,但在离婚前夕却又发现有了身孕,于是两人只能在相互厌恶中继续生活。

    梁季文从小就是生活在父母亲的争执和时不时的冷暴力中生活的。

    六岁练出内力时,梁季文就发现了自己有能够把东西“藏”起来的能力,出于直觉,梁季文谁也没告诉。同样也是这一年,梁季文的父亲走火入魔而死,母亲没过多久就改嫁了。

    母亲对他说不上好,但吃喝却是不愁的,但爷爷奶奶那一辈却是对他的不冷不淡。

    总的来说,他生活在一个冷暴力的家庭里,多余的关心没有应有的关心更是没有。幸好他是个内心强大的,加之中二小孩的迷之自信,他倒是没长歪,不过性子确实是有些冷淡的。

    十八岁因为天赋较好,他参了军,进了特种部队,一直到二十八岁死于任务过程中。醒来后,他就成了一个每日只会吃吃喝喝睡睡的小婴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以成人的灵魂重新投胎成人,过去的十年中他的意识总是混混沌沌的,就算是清醒,也只有一小会儿的功夫。所以在别人眼中梁家二房的大儿子就是一个呆呆傻傻的小傻子。

    他的母亲是大地主的女儿,但他的舅舅却是个英勇牺牲的解放军烈士,梁季文外公还把所有的家产捐给了革命事业。当初梁季良娶了田芳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呢,长得漂亮又识字明理,政治觉悟还十分高。

    嫁入梁家不到一年,田芳就怀上了孩子,可把梁家二老高兴坏了。可惜,梁季文到了六个月的时候,就被发现了问题。小孩不爱动弹,不爱笑,不哭也不吵,拉了尿了就只会哼哼两句,一开始梁家人想着小孩好带,知道心疼人。可越大,这问题也就越清楚了。

    梁季文是个傻子!

    梁老太太根本不能接受,千疼万宠的小孩,梁家的长孙竟然是个傻子?!老太太想明白过来的时候,直接就昏过去了,醒来后就哭成了泪人。

    虽然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虽然心痛,但梁家人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身为一个傻子,梁季文在这十年中过得算是十分自在的。他的家人,并没有因为他是个不知世事的傻子而欺辱忽视他,相反,他们给他的关爱让其他梁家小孩们都羡慕嫉妒恨。

    这次梁季文出意外,是因为山上突然窜出了一头饿得眼睛都发绿的成年野猪。糟蹋了好几亩地不说,还差点把在山脚下玩的十来个小孩给拱了,得亏梁季文当机立断,在混混沌沌的意识下,凭着身体本能,将野猪打死,不然死的就是梁家村的十来个小孩了。不过梁季文也因此受了重伤,去了半条命。

    野猪闹出的动静大,但那地方比较偏,而且那时候村里人都在村的那一边干农活。等到大人们赶来的时候,梁季文已经血肉模糊地倒在野猪的身上了,其他个小孩全被吓傻了,缩在一块眼睛都没有神彩了。

    野猪的狂暴蛮横和梁季文的英勇被这十来个孩子深深刻入了脑子里。

    这么多小孩在这里,受伤是肯定的,大人先将几个只有刮伤擦伤的小孩领回去了,剩下几个也让人带到生产队的卫生处去。只有梁季文,谁也不敢动他。梁家几个女人看着梁季文满释放血污的身体就呜呜地哭起来了,梁老太太没来,谁也不敢告诉她。

    最后大队长让人抱了床被子把梁季文裹了起来,又做了个简易的担架,让几个男人慢慢抬去村口。大队长去开证明和介绍信,梁季良跑去借推车,梁大伯去拿钱,怕不够,又去借了点。兵荒马乱好一阵才把梁季文给送到县城,但谁的心都没有放下来。

    虽说现在已经不允许宣扬封建迷信了,但那时在场小孩的家里人那个不担心,就怕着孩子被吓得丢了魂。

    大队长和村里老一辈的人也没睡好觉,今天跑下了一头野猪,虽说为村里加了肉食,但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什么东西会从山上跑下来,糟蹋了粮食不说,还可能伤了人。

    至于梁季文一家人,更是夜不能寐了。小的还不懂事,呼呼的就睡去了,但大一些的孩子和大人就心里难安了,尤其是梁爷爷和梁奶奶。老人本就觉少,加之心里头担心大孙子,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但又怕儿女担心,只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装样子,心里别提多煎熬了。

    梁建良和梁大伯在医院走廊里谁得也不安生,尤其是梁建良。因着梁季文是傻子的缘故,梁爸爸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儿子,尤其现在儿子生死未卜地躺在床上,想起医生的话,梁季良的心就忍不住颤了颤。

    病床上,梁季文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皱,脸色也有些发红,但被点了睡**的田芳却是一点也没察觉。

    在梦里,田芳听到了自己的宝贝大儿子乖巧地叫她妈妈,每天和泼猴一样的在外面疯,每天回来都是一身的泥,和别人吵架的时候嘴皮子可利索了!

    梦着梦着,田芳就笑出来了。梦里的儿子可真有活力啊!即使意识不断地提醒她这就是个梦,但田芳却是愿意着辈子都醒不过来。要死她儿子真能醒过来,要是她儿子真能变好了,现在就让她死了她都愿意!

    这个夜里这么多人里,也就只有田芳一人睡了个安安稳稳的觉,做了个高兴的梦。

    </script>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梁建良就起来了,在医院墙角窝了一晚上浑身都不得劲,但这对他们这些个经历了饥荒的农村汉子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拿着医生给开的营养粮票,买了一碗面条加了一个荷包蛋。又在普通窗口买了八个杂粮馒头和三碗稀饭。

    这个时候物资奇缺,尤其是刚经历过□□,他们也只有在医院才能买到加了点细粮的面条了,这还是医院给那些营养不良的重病患者开得营养餐,虽然价格也是比较贵的。

    梁建文轻轻叫醒大哥,把稀饭和馒头递给他。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你再多睡会儿吧。”季大伯看着脸色不好,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的梁建良,不由道,“到时候大从(梁季文小名)醒过来了,你倒是把自己给弄倒下了。“

    “我身体好着呢,现在让我下田都没事。”村里这几天轮到梁建良值夜,白天又要下田去挣工分,所以这几天本就没怎么休息好,脸色难看也是自然的。

    梁大伯皱着眉头没说话,不过却是三下两除二地将早餐吃完,揽过杂物,摆手让梁建良吃饭。

    梁建良呼呼地将馒头配着粥倒下肚里,馒头比成人一个拳头还有大两圈,吃着粗糙划嗓子,但这也是难得的好食物了。

    梁建良一点的时候才和田芳换过班,不忍心人田芳起太早又怕稀饭和馒头凉了,就把馒头放进稀饭里用碗反盖着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捂着。

    梁大伯悄悄进病房看了眼梁季文,心疼地看着侄子毫无血色的脸蛋,轻手轻脚地就出去了。他是村里的团支书,今天不止要上工还要组织村里活动,看完侄子他就要回村了。

    梁建良把用纸包着的七个馒头给梁大伯带回去。这样的馒头他们家也少吃,他和大哥两人吃了半个,留下半个田芳和梁季文一人一半,剩下的自然是带回去给家里人每日一点解解馋,不过一人也就只能分个一两口罢了。

    送走梁大伯一会儿后,梁建良轻手轻脚地进了病房,在离着梁季文病床不远的墙边坐下来歪着头眯着。

    外头天快亮了,从窗户里透出了一点亮光。田芳虽然没睡多久,但平时也就这个点起,生物钟早就定好了。

    “他爸,上椅子那眯会儿吧,看着大从点儿。”田芳没想到自己睡得这么死,连忙看了梁季文一眼,见他脸色虽然苍白,但比昨天要稍好一些,这才放下心来。又见梁建良可怜兮兮地窝在墙边,又心疼起孩子他爹,赶忙让他去椅子上歇歇。

    “哎!”梁建良从怀里掏出馒头和稀饭,又摸了摸裹在毛巾里的大瓷碗。感觉瓷碗还是热的才放下心来。

    拍手将自己身上的灰给掸去,生怕自己弄脏了被褥,梁建良小心翼翼地坐下去,那手轻轻碰了自己儿子的小脸蛋,也不敢用力,怕不小心把人吵醒似得。梁季文的脸苍白得不行,但确实暖暖的。梁建良慈爱地看着梁季文,想怎么看都看不过似的。

    梁季文是他们梁家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了,梁建良没什么文化不会形容,但他就觉得他儿子身上有股清清淡淡的仙人气息,一点儿也不像乡下出来的孩子。这可不是他吹,但凡是见过梁季文的,哪个不夸他长得好,有股子仙儿气。虽然是个傻子,却不像其他的傻子一样看起来就觉得痴傻,他总是安安静静地站着或是坐着,可惜就是两眼呆滞,让人看出不同常人的一面来。

    所以每次看着大儿那张像极了他却比他好看不知多少的脸,梁建良的慈父心总是不自己的冒出一股又一股的愧疚。

    梁季文在田芳醒的时候也一起醒来了,但是他正在运功治疗他的内伤,所以也没时间醒过来去给梁建良一些安慰。

    **白的内力顺着经脉一点点修复着体内的伤口,配合着灵药,梁季文的脸色肉眼可见得红润起来。

    坐在病床旁边一直关注着梁季文的梁建良立马就发现了,梁建良咧着牙喜还没上眉梢就看到梁季文一口血就吐出来了。梁建良立马就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冲出去急急忙忙地找医生。

    “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儿子!”梁建良一连撞到了好几个人,他却是理都不理地跑过去。

    田芳也是一惊,虽然不知梁季文出了什么事,但看梁建良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碗筷随意一放,田芳立马往病房里跑,看到儿子满嘴的血田芳眼泪马上就下了了。心慌慌地拿袖子给梁季文擦,怎么都擦不干净,好像梁季文要将身体内的血都给吐出来一样。

    梁建良带着几个医生护士过来的时候田芳两只手的袖子都是血。

    “让开让开,马上进行急救,病人家属快让开!”田芳被护士赶到了一边,护士和医生推着床“呼呼”地往急诊室跑,田芳也不知道怎么了傻愣愣地站那,两眼发愣,黑沉沉的怪吓人。

    梁建良见田芳情绪不对,有些紧张地对田芳道:“他娘,医生正救咱儿子呢,我们快去看看。”

    听到梁建良着句话,田芳才回过神,她抓着梁建良的手,问道:“他爹,文文在哪呢?”

    “卿宛别急,我带你去找咱儿子,别急”梁建良叫着田芳的闺名,这是田芳的真名,平常都不怎么敢喊,怕别人说他们学大地主做派。但田芳现在明显情绪不对,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小心翼翼地陪着田芳向急诊室走去,梁建良在心里是捏了一把又一把的冷汗。

    田芳紧紧盯着急诊室的大门,梁建良在担心儿子的同时,也是一刻不放松地注意着田芳的情绪。

    “卿宛别急,他们才进去一会儿呢,你先吃点东西。”梁建良心疼田芳才吃了一点东西就在这里担心受怕的,便田芳没吃完的早饭拿来,又挑了一些准备给梁季文的面条放到碗里。

    田芳根本不听他的,两眼死死盯着急诊室的大门,好像下一秒她的儿子就能蹦蹦跳跳地从里面出来。

    “叮——”不知道是不是田芳的目光抬热切,急诊室的门在田芳热切地注视下没多久就开了。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门一开,田芳就像一道离弦的箭,飞快地跑到医生的目前,焦急地问。她心里止不住的乱想,他们才进去一下,这是不是代表着梁季文她不敢往下想,连忙逼着自己停止了这可怕的想法。

    医生紧皱着眉头,田芳和梁季良感觉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了他们的心,忐忑不安地等着结果。

    “这,我们也不太好说,小同志的伤口没什么问题,内脏也检查不出什么,现在暂时安全。”听他这么说,两人虽然担心到放心不少,但下一句又将他们两个的心狠狠提了起来,“如果今天晚上还没醒过来的话,以后能不能醒就不知道了。”

    田芳听这话只觉得天旋地转,但想到儿子还没醒来,梁建良毛手毛脚的肯定照顾不好。她还要照顾儿子,她就觉得自己手脚又有了力气。

    不用梁建良说,田芳一口干掉剩下的早饭,拿温水给梁季文擦了脸和手。心里乞求着太阳别那么快地走,慢一点,再慢一点!

    田芳有些绝望地看着医院的时钟慢慢到了十一点的位置。

    梁建良去打午饭了,医院里的饭菜都是限量供应的,不早点去根本抢不到,他今天早上那么早去都在那儿排了好一会儿的队。

    外面的天还是昏暗暗的,好像田芳现在的心情。

    田芳机械地给梁季文擦着手,一下一下又一下。

    突然,田芳感觉她粗糙的手心被人轻轻挠了一下。田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的手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以不复白嫩,手心布满了老茧,刚才那么轻那么细微的动作好似错觉。

    田芳死死盯着她手里的小手,又过了一会儿,她手里的那双比她小了几圈的小手的小拇指又动了动,她才不敢相信的捂着了自己的嘴,生怕打扰了这个微小的动作。

    梁季文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人一寸一寸地打断,又被放进了上万只蚂蚁在不断地啃着他的骨头。在又痛又痒的折磨中,却又能感觉到一点清凉的感觉,经脉微微发热,好像这么多年来的不明阻碍在慢慢消散。

    吃力地睁开双眼,明明是薄薄的一层眼皮但重逾千斤,好不容易睁开了一条缝,看见的便是田芳怔怔地握着他的手,好像他是一团刚在外面冻了一层冰的水团。

    梁季文努力扯出一丝笑容,田芳瞬间就落了一滴泪下来。田芳在两天也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流了多少泪,这眼泪一掉,田芳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但心里是止不住的开心,又哭又笑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梁季文张嘴想喊妈,但喉咙干得厉害,根本喊不出来。田芳赶紧倒了一碗水,慢慢仰着杯子让梁季文喝进去,但又不敢太快怕呛到他也怕重伤之后不能喝水,只少少给喝了一点。

    梁建良忧心忡忡地往病房里赶,张口想安慰田芳来着,就看到脸色苍白但有了一点血色的儿子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script>    一阵手忙脚乱后,医生给梁季文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失血过多,营养不良外,外伤已经被处理过了,没什么大碍。医生又对田芳和梁季良说了一些该注意的事,又给加了两天的特供营养证明。

    虽然营养不良的人有医院的特供营养餐可以买,但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营养不良的人,所以想拿到这证明不但要有诊断书和医院证明还要伤势够重才能拿到。病情一般的,能回家的都不给住院住院了也不一定能给开证明。

    “大从醒了!快,你看爸给你买什么了!”梁建良先是一愣,然后兴冲冲地把一碗面条端到他面前献宝。粗粮掺了一点的细粮,面条看起来灰扑扑的,但比纯粗粮的面条看起来要有光泽,虽然是清汤,但偶尔也能撇见一两点油花,这这样,一碗也要九分钱加上一两的粮票。

    田芳把早上买来的那碗面条揭开,把那一毛钱一个的荷包蛋夹到新买来的这碗面条里面,拿着筷子细细喂着梁季文吃。

    梁季文把面条吃光了,但荷包蛋怎么也不吃,差点把田芳急出了眼泪,才吃了个蛋黄,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

    虽然只吃了一个蛋黄,但田芳也放心许多,拿了个碗将剩下的半个荷包蛋盖上,田芳把坨成一坨的面条分了近四分之三到梁建良的碗里,自己才开始吃起饭来。

    梁建良不到一分钟就将自己的一碗稀饭和一半面条吃完,然后将碗往田芳面前一放,提起水瓶就去打了热水。

    田芳默不作声地将梁建良没吃完的面条吃了,沉默地开始补梁季文昨个被野猪弄得全是洞的衣服。

    那面条哪里是梁建良吃剩下的,那分明是他心疼她,想她多吃些好的。这么多年了,他对她总是这么好。

    梁季文在田芳吃完饭后就直勾勾地盯着田芳看,准确的说是盯着田芳的袖子看。田芳补一会儿衣服就要看一眼梁季文,见他好好坐着没昏过去才放心。

    梁季文平日里也总是呆愣愣地盯着人看,但田芳看了几次觉得有些不对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平日里,梁季文虽然也总是盯着人看,但没过多久他的眼睛就变得无神空洞,今日却一直有着明亮的神彩。

    田芳脑子里突然浮出一个荒诞的想法,有些不敢置信,但却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她有些试探地问:“文文,你渴不渴,妈妈给你买糖水好吗?”见梁季文久久没有反应,她有些怅然若失,却没有多少失望。失望多了,自然就慢慢习惯了。

    “妈、妈。”田芳隐约间听见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发飘,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想多了,今日竟出现了幻觉,但没过几秒,又听那声音道,“妈妈,脏”最后一个字又些含糊,配着沙哑的嗓音,让人听不清,但田芳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文文,你喊我什么?”田芳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好像急于向梁季文求证,紧张地盯着梁季文的脸。

    “妈、妈”梁季文扯着僵硬的嘴角,又磕磕绊绊地叫了一声,田芳立马露出一个欣喜若狂的表情。

    “文文,你再叫一声”田芳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急切地要求证。

    “妈妈”

    天还是那样,黑压压的让人心烦,但田芳却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颜色了。

    田芳颤抖着身子,有些手足无措,在床边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才好,她有心想要叫医生来看看,但又怕这只是个梦,根本舍不得离开,急得团团转也不舍得,只盼着梁建良能早点回来。

    “文文,你渴不渴,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田芳轻声问,生怕声音大了一点就会把梁季文吓着死的。

    梁季文摇摇头,眼睛执着地盯着田芳的袖子看。田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看的是什么,有些慌忙地把手往身后藏起来,局促地说:“文文别看,妈的衣服脏。我去洗洗去。”田芳说着就把乘着凉水的盆子拿出来。

    梁季文用眼睛看着她,有些着急地要伸手拉她,但手上没力气,才抬起一点就不行了。田芳时刻注意着她,连忙把盆放下,问:“怎么了,文文和妈妈说,你别动。”

    梁季文张嘴,有些难涩地说:“水冷。”

    他们这里是北方,这个时候气温能有零下,用冷水洗,哪怕只是洗个袖子也会冻得不轻,尤其洗完后水都存在衣服里。

    田芳又是难过又是开心,难过的是当然是梁季文当了十年的傻子,开心的自然是儿子这么会心疼人,她的一颗慈母心都软成了一团。

    “不冷,妈等你你爸回来,我掺了热水,那就不冷了。”田芳坐在病床上,小声地陪着他说话,梁季文偶尔应上个“嗯”。即便是这样的单音节,也让田芳开心的不行。

    隔壁床住着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蜡黄的脸上又些淤青,整日不爱说话,也不见家人来过,一天能睡上二十来个小时。

    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不多时就见了两个三十来岁的妇女扯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孩推推搡搡地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哭天喊地的老太太。

    小丫头应该是被宠惯了,大声嚷嚷着:“你们快放开我,你们别给脸不要脸!快放开,疼死我了!”

    后面的老太太听了,急急赶上了,但手脚不利索,只能在后面破口大骂:“你们老沈家的好不要脸,自己家闺女生不出儿子,白白浪费了我家好几百斤的粮食不说,今儿个还有脸扯着我孙女,你们快放开我孙女!”

    “呸!你们老孙家的没一个好东西,我们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嫁到你们家,尽心尽力伺候你们一家老小你们没一句好话就算了,不给吃不给穿整日就知道使唤她。好好的一个人,差点给你们糟蹋没了!你这老货还想给我们老沈家泼脏水,多大脸啊!”拖着人的其中一个婶子转过身子,指着老太太,手插着腰,一连泼辣,嗓门震天响。

    “你们个乡下泥腿子,你们家闺女能嫁给我家孙儿,那是多大的福分呐!嫁到我们家,死了都是我们老孙家的人,我们怎么样,你们管得着吗?”老太太也是不甘落后的人,张嘴就来,不过那句乡下泥腿子倒是引得病房里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你以为你们城里人多金贵啊!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现在是*主席领导的时代,是我们人民当家做主的时候了!你这么说是藐视*主席,你是搞阶级斗争!你是歧视我们劳动人民。”另一个婶子也转过身去,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这些都是村里大队长天天喊的,她没记全,但东拼西凑的也能说出像样的话来。

    城里人比农村人金贵,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谁不想当城里人啊,吃的是供应粮,住的是好房子。但这些,是不能放到明面上说的尤其是现在搞人人平等。

    老太太明显也是知道严重性的,立马改了口:“劳动人民最光荣,可恶的是你们这些蛀虫,不好好搞生产,光知道从我们家人身上吸血!”

    田芳在一边听着皱紧眉头,她住乡下,比这吵杂得多的都见过,但现在她儿子正需要休息,这么吵得环境明显是不适合的。

    她想上去劝,但又怕波及到他们,她自己是不怕的但她现在一个女人家,儿子又躺着病床上,她虽有心阻止,又有顾虑,只得出去叫了护士过来。

    威严的护士过来骂了几句,两家人都老实了,出去继续吵,只把可怜兮兮的病人丢床上了。

    田芳看着邻铺的女孩实在可怜,这么冷的天,家里人也不知道在医院里租一套床具,丢着她一个人在床上蜷卷着身子冻得瑟瑟发抖。

    她给女孩拿了一件她带来准备换洗的棉大衣,这大衣还是五六年前做的,外面看着只有几块补丁,但里面的补丁却好十好几个。

    “谢谢。”女孩小声道了谢,二十三岁的身体,因为营养不良看着最多十七八岁,脸色蜡黄,头发枯黄。

    田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虽是女孩,但她家以前富裕,在家当女儿的时候说不是富可敌国,但锦衣玉食却绰绰有余,建国后因着哥哥又离了家乡的缘故没受多少罪,出嫁后日子过得清贫,但娘家人都是好性子的,丈夫更是心疼她,她所受的挫折也就是生了个傻儿子,日日操心。所以她根本就想象不到这个“女孩”所受的罪。

    梁季文在病床上看着,抿了抿唇,怎么都没说。

    田芳是个内向性子的,虽然可怜她,也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默默退回去。怕梁季文在床上待着无聊,她找了一截绳子,教梁季文翻花绳。

    梁季文:“”

    田芳小时候接受的是中西结合的良好教育,对这种东西自然是没玩过的。翻花绳还是去年小女儿教她的,这会儿绞尽脑汁回想梁町教她的玩法。一改去年强打起精神陪梁町玩得样子,兴致勃勃地和大儿子玩着几岁女孩玩的玩意。

    梁季文身体虽然还是疼得厉害,但这东西动作幅度小,他也怕田芳担心,也就慢慢陪她玩,没过几把,梁季文不但把田芳赢了个彻底,还自动领悟了新花样,把田芳激动得不要不要的。

    </script>    梁季文毕竟是刚受重伤的身子,即使刚醒没多久,玩了一会儿就犯起了困意。他被野猪在身上撕开好几道大口子,体内又因为走火入魔,三分之一经脉都收了重创,唯一的好处可能是濒临死亡的危机让他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吧。

    不过

    睡梦中的梁季文不自觉地勾起唇角,默默想到,如果能让他变回正常人,可以让他的家人开心,受再重一倍甚至是经脉尽毁的伤,他也是甘愿的。

    病房里窸窸窣窣的有旁边床的说话声,他们住的这个病房,十来张病床,不过因为现在正值午饭时间,病房里只有五六个人。像梁季文这样有两个人陪同的,基本上没有。

    旁边床的姑娘看着田芳动作轻柔地坐着梁季文身边,眼里闪过羡慕,而后瞥见田芳往她的位置看过来,立马快速地低下头。

    田芳虽然挺可怜这个姑娘的,但她也明白这个时代虽然嘴上喊着男女平等,但实际上重男轻女的情况照样存在,而且不比以前好多少,只是明面上大家不会做得太过分。

    梁建良抱着水壶回来的时候,衣服凌乱,脸上也带了几道细小的划痕。

    田芳从梁建良手里接过水壶,即使看见丈夫的狼狈,但也还是喜气洋洋的,不过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让你打个水,怎么弄成这样回来了。”

    给他掸了身上的土,又发现背后有一大片水渍,伸手碰了碰,发现没渗到衣服里面去才放下心来。

    “外面有两家人打起来了,我去拉了两下,就被那两家女人给抓了两下。”

    梁建良有些疑惑,但也没多大惊讶,毕竟儿子醒了,媳妇儿高兴也是自然的。只是梁建良还是有些这么说呢,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夫妻,梁建良还是很了解她的。虽然田芳有很多的加分,但大环境如此,田芳平常都是比较低调的,除了相貌和气质不像农村人,其他的可以说比大多数村里的媳妇都要好。

    听他这么说,田芳隐约猜到是哪两家人了,但她顾虑到旁边的那个姑娘,什么话都没说。

    往盆子里倒上热水,掺好了温水,让梁建良洗了把脸,然后把自己的袖套脱下了给搓了,不过梁季文流的血有些多,血都渗到她袖子里面去了,不过好在不是很多。袖套上的血很多,而且早就凝固了,不好洗,只好一直泡着。

    在医院里没什么事情干,田芳就去找病房里的一个慈祥的老太太聊天,梁建良趴梁季文身边补觉,邻床的姑娘两眼放空地盯着他们俩,不过梁建良一贯大大咧咧,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在床边趴下没多久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梁季文在梁建良睡过去半个小时左右就醒了,额头上有些汗水,他是被疼醒的。他没有喊人,现在他的性命已经无忧,虽然疼痛,但无大碍,要是不痛的话,那才糟。

    不过梁季文有些感慨,这辈子虽然生在农村,但他没吃过什么苦,也就是这几年闹饥荒,吃不饱罢了。想起上辈子那些年受的痛,有些微妙。

    上辈子的世界是一个人人习武的时代,那些个野兽和这里的野兽都差不多,但凶猛程度却不止高了两三个档次。

    梁季文心中是有些焦虑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这个世界习武十分困难。如果说前世的难度是普通的话,现在的难度就是地狱模式了。他虽然不想称霸世界,但他也想要拥有自保的能力,虽然这次受伤有他脑子不清楚的原因存在,但他差点死了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急不来,现在还在重伤阶段,不能急于求成,他将现在翻腾的不安压下,慢慢睁开眼。

    眼睛对上眼睛,一双是刚醒来却没有睡意的,另一双看着没有神彩,但却露出一抹惊讶的。

    邻床的那个姑娘装似不经意地挪开,心里却打了个突。梁季文在她挪开眼睛后又盯了两秒才挪开。

    内脏疼得有些厉害,梁季文闭上眼睛,静下心想找一下空间里有什么适合他现在这个状况的药。

    可雾蒙蒙的缩小版3d空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的时候,梁季文的心立马就颤了好几下。

    即使这个缩小的空间比前天看的大不了多少,但这里面的东西却让他吃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就好像,昨天你再盒子里装了一块钱,同样还是这个盒子,今天打开里面就装了上千万的百元大钞一样。这个比喻听起来挺夸张的,但实际上比这个比喻还要再夸张一点。

    之前说过了,他家庭不和睦,但也是个富裕之家,父母双方都是有家族产业的,十八岁以后每年也能拿到百来万的分红,再加上军中福利好,每月津贴也不在少数,他又是孤生一人,没什么大开销也对钱财没什么概念,除了□□上有几十万拿来做应急,其他的钱每年捐一半出去,剩下的全来没各种食物和应急东西了。

    他是秘密部门的,每年去的地方不在少数,各地特产都买了不少,尤其是他喜欢的,空间里吃的喝的,不在少数,格式各样的水果也堆了好几堆,工艺品也不少。兵器有,药物有,野外生存工具也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大约都能在这找到,有些个东西在空间里放了都得有二十来年了。

    但是,他的东西多归多,但也没现在看到的多。梁季文把意思潜入一个角落,密密麻麻的的箱子一看看去能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发疯,而这还只是其中的一小角。

    看到箱子上的字,梁季文大概能猜出这些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了。

    像他这种在秘密部门工作的,接到的任务都是重要且危险的,他和队友为了把任务物品安全地抢回来并送还实验室,兵分三路。一路隐藏身份逃亡后,他被逼得潜入一家公司,又发现了这家外资工厂私底下做的制毒秘密,在队友传回任务完成后就把这家工厂制毒证据给传给上头。

    这家工厂的背景不简单,是个很有知名度的国际外资工厂,背后还有外*方支持,在两个月的潜伏下,他找到了一点证据,却没想到打草惊蛇,证据虽然传回去了,但他也和这个工厂一起被炸上天,连渣都没剩下。

    虽然有波折,但梁季文猜这个外资企业肯定是完蛋的了,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但他最兴奋的不是这个,这个事早已经过去十年了,时空也不同了,再怎么样都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最为一个国际知名的大公司,他们做的是副食品加工,而且是涉猎十分广的副食品加工,像什么面包、饼干、罐头、零食、鱼干什么都有涉及到,尤其为了打开花国市场,这几年做的大部分都是花国美食。作为一个大工厂,而且是连着三个大仓库并且兼有中转站功能的超级大厂,如果空间里多出来这些东西是哪个厂子里的全部,梁季文都不敢想象这里到底有多少食物。

    梁季文呼吸都有些不稳,向来淡定如他也恨不得现在却跑他个三天三夜。现在最缺的是什么?不是钱,是粮食!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粮食是大过天的东西。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梁季文一连做了几十个深呼吸,还是没有压下心中的激动,直到他动作大得把梁建良都给弄醒了。

    梁建良以为他疼得厉害,给他叫了医生,医生说他也没什么办法,梁建良只好和田芳一起在床旁边守着。田芳不断摸着他的手,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他的疼痛似的。

    梁季文被这事弄的又是心疼又是愧疚,他一个没把握住又让爸妈担心了。

    他整个过程都没有睁开眼睛,假装自己还在睡。不过激动的心情倒是平复下来了。

    他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在空间粗略的扫了一下,空间里东西都是体积比较小的,大物件的都没有,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哪个厂子里面的机器占地方。这家给他陪葬的工厂因为地位重要的缘故,他没有怎么来过,不是很熟悉,而且作为一个标志性模范工厂,每月都会有专访宣传,所以这个工厂很“干净”,不担心有“脏东西”会藏在这一堆东西中。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想到幕后黑手会下这么大的本钱来给他陪葬。

    在空间的中央,终于找到了适合现在伤势的药,默默控制着药到他的手心,眼皮轻颤,装做刚醒来的样子。

    “水”梁季文小声说。

    见梁季文醒过来,田芳立马高兴地跑去给他倒,原本就有晾凉的开水,在掺上一点热水,温温的不伤胃。

    梁建良看着儿子醒来,目光清明地要水喝,整个人都是懵的。田芳想给他惊喜,让他自己去发现,自然不和说。倒完水转头看着梁建良那大个子傻呆呆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伸手推了他一下,道:“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给儿子喂水。”

    “哦哦哦。”梁建良连忙接过水,小心翼翼地把碗凑到梁季文的嘴边,又声音缥缈的问了一句,“儿子,你要什么?”

    梁季文不说话,就着水,把刚才乘着他俩不注意放入嘴边的药丸给吞下去。看到梁建良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轻轻地喊了一声:“爸”

    </script>    在医院里躺了三天,身体上的伤口看起来还是狰狞可怕的,但从内里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怕被看出异端,一直就让伤口比正常快上一点的速度慢慢愈合。

    田芳和梁建良收拾完东西,梁大伯下了工,推着铺了厚厚没被的手推车,黝黑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悦手脚轻快地来接他们了。

    梁建良现在就是一个傻爸爸,见了梁大伯就迫不及待地把梁季文好了的消息说了,梁大伯高兴得买了一斤红糖,原本只打算买半斤来着。现在买什么东西都要票,他们农村人没什么得票的途径,这一斤红糖票还是已经存了大半年的。

    四人还没到村口,远远地就能看到梁奶奶带着家里几个小崽子伸长了脖子,一看到他们,梁奶奶连忙往前走,梁町扶着梁奶奶,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大从,奶奶的小心肝呦,奶奶给你做了好多好多肉,咱大从可要多吃点!”梁奶奶抱着梁季文的头,心疼地摸着梁季文苍白的脸。

    梁町站在梁奶奶身后,眼睛里面有着泪光,却没有上前。梁町是梁季文这一辈和梁季文闹得最凶的。平常田芳和梁季良没什么重男轻女的想法,两人都挺宠她的,比别家的闺女好上许多,她对田芳和梁季良也是充满了孺慕之情,但田芳和梁季良虽然疼她,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梁季文身上,关心是有的,但远远比不上对梁季文来的多。加上村里、学校里有些小孩老是拿她哥是傻子来取笑她,时间长了就对梁季文生出了一点不满。

    有时候长辈给梁季文留点好吃的,她闹着也要,有什么田芳说她两句,她就拿梁季文说事。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有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她也知道梁季文对她好,但每次对着梁季文都没什么好脸色,她会对梁季文尽心,但有时候总是会埋怨是个傻子。

    梁季文看着梁奶奶泪光闪闪的样子很不好受,梁家这么多人里面,梁奶奶是最疼他的一个了,什么好事都想着他,谁说他一句不好她都要顶回去。他把头埋进梁奶奶的怀里,抱住老太太,喊了一声:“奶奶!”

    梁奶奶的身子一下就僵住了,随即是欣喜若狂地落下泪来,抱着梁季文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她这一生吃了很多的哭,但她早已养成了不会落泪的习惯,她以为自己的眼睛早已经干涸了,没想到今天能落下这么多泪。

    梁家小辈有些小的还不明白出来什么事,奶奶哭得这么伤心,但几个大一些的脸色都出现了兴奋的神色。

    他们虽然对长辈都偏爱梁季文有些不满,但和别的人家比起来,他们还是要团结友爱许多的,他们虽然有不满,但绝对没有什么怨恨的情绪,相反,在别人嘲笑梁季文的时候,他们永远是站在梁季文这一边的。而且梁季文虽然傻,但对他们却是很好,又是天生神力,每每跑到山上去弄吃的,都会偷偷给他们带回来。

    梁建良和梁大伯怕梁奶奶太激动,连忙上前说:“妈,咱们先回去,我们冷,大从伤还没好呢,家里一群人还在等着,我们先回去。”

    梁奶奶听了,连忙抹了一把脸,高兴地说:“回家,咱回家。”

    一行人开开心心地回了家,路上碰到几个婶子,说了些平安话,梁奶奶都笑呵呵地和她们回话,顺便带着炫耀的口吻把梁季文不傻的好消息和她们说了。

    留下一脸不可置信的人,梁奶奶心情好得走路都快了许多,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十多岁。

    回到家又是一阵欢天喜地,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大餐,桌上有三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肉,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油,吃完了又说了会儿话,当然,说话的主题还是梁季文,最后大家稀奇了好一会儿,才各回各屋准备睡了。

    平常他们都是天还没黑就吃好饭准备睡了,要知道,蜡烛也是要不少钱的,但今天大家都开心,一直到村里人全部的人都睡熟了,他们一大家子才躺下。

    梁季文这几天在医院里睡得有些狠,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躺在床上控制着内力一圈又一圈地循环,**白色的内力一点点壮大,但没过多久,只变多一丝的内力很快就消失不见。

    梁季文见怪不怪,他今生的根骨好得不行,他练一分钟,抵得上别人练十分钟,而且在母亲体内他就吸收了许多先天之奇,但练了十年,现在的程度也不过前世□□岁的样子,要知道前世他在七岁才开始修习内力,在这之前都是打基础,因为怕小孩不懂事乱运功,小孩都是在七岁以后上小学了才开始修习内力的。

    不过想到空间里面的那批物资,梁季文差不多能猜出消失的内力去了哪里,以前只是模糊的猜测,但现在,十有*就是他猜测的那样,拿去当做空间运行的能量了。

    内力无比缓慢地增长并没给他带来什么烦恼,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世界的人根本不会武功,就是有,也是少得可怜,而以他现在的实力,自保是绰绰有余的。如果当初让他在清醒的状态下和野猪对打的话,别说一头,再来三头也不会受像现在这么重的伤。

    练了两个小时,他现在是完全的清醒,练一个小时的功,差不多就能抵得上常人睡三小时,在前世可是有很大一批人从七八岁开始到死都没有怎么睡过的。

    收了功,内力流动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虽然慢,但却依然缓缓地按照轨迹慢慢运行。这是他所练功法的厉害之处,上辈子的他天赋就很好,一启蒙就进了国家军事学院附属小学,所练得功法是上上品的,后来凭着自己的悟性,慢慢让心法变成最适合自己的,改良后的心法让他比常人更具优势,即使不刻意去修炼,也会自动按照他平时的轨迹缓缓推动,不用想常人要时时刻刻静心,随时随地可以进入状态。

    里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梁季文像前两天一样,意识沉入空间,整理空间里面的东西。小吃堆一堆,他去一个地方,一定会买些当地特色美味的吃食,各式各样的都有,但每种的数量都不是很多,最多的也就两三百份,有些他爱吃的只有一两份放着;各种药物放一堆,这是他除去那些白来的东西,这是最多的,怎么种类的都有,但最多的是疗伤类的药物。毕竟他要出任务,什么情况都能遇到,受伤是最常见的情况。

    然后是一堆的各类压缩饼干,和干净水源;剩下的就是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和他心爱的兵器。一把剑,一把匕首,七把枪和几十来箱的子弹。原本这些东西看起来是挺多的,但和三天前得的那些比就显得少得可怜,当然如果论价值的话,还是原本的比较高。不说别的,但说他的那把剑,就价值连城。那是古老的工艺加精湛的手艺再加上超高的科技水平制作出来的,他刚死的那个时候,全球也就十来把,华国政府可是每年在上面砸下好几百亿才给研制出来的,量产更是遥遥无期。

    蛋糕、面包、糕点类摆一堆,果汁、水果罐头、冲剂类摆一堆,糖果、巧克力、奶制品类摆一堆,肉类食品一堆,鱼类、蛋类食品一堆,果脯、果干、蔬菜干放一堆,然后各式零食也单独放一堆。这些东西前几日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没有一会,还几堆东西已经被整整齐齐地堆好,然后就是重头戏了。

    这些东西虽然种类多,数量也多,但却不好拿出去,每次都是他偷偷地带一些,悄悄给小孩子们吃一些,还要挑一些不起眼的,能给全家吃的也就一些生食和一些简单处理过的食物,假装是他凭着好运和蛮力从山上打来的。经过这么多年的饥荒,山上哪有这么多野食,都是靠着他空间里不多的存货度过的。

    大麦、小麦、燕麦、糙米、荞麦、大米、红豆、绿豆他也不认识什么五谷杂粮,全靠着袋子上的字来分略略一分,梁季文脸色露出笑意,可亏了这家企业走花国美食的路,各类粮食都有一些,除了豆类,细粮占了大多数,杂粮不是很多不多,但细粮和粗粮加起来起来也有几十万多斤,小姑和她们没住一起,现在加上他梁家有十五口人,按她们现在吃的分量来算,可以吃上十多年。

    各类生肉和生鱼加起来大概也有三十万多斤,一百多种的新鲜水果也有八万多斤,和他买的水果堆在一起,重量立马就破十万了。不过蔬菜什么的不多,也就五万斤左右。剩下的就是一些调味料,数量与其他的相比算不了什么,但胜在种类多,基本上该有的都有了,对了他还单独把好几万斤的白糖单独放了一堆,可惜红糖只有几千斤,不过葡萄糖有好几万斤。

    最让梁季文兴奋的是三十万斤的红薯和紫薯,土豆也有七八万斤,各种小麦粉粗略估计有百来万斤,大多都是中筋面粉和低筋面粉。食用油也有几百桶,每桶是一百升装的大桶,还有几十千克的黄油,不过这个没什么用。

    梁季文看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心里十分满足,有了这么多的物资,他们就不怕被饿死了,不说那不好拿出来的上百万吨的成食物,单单是这么多的米粮就够他们在这个贫困的年代好好生活下去。不过当前的麻烦事怎么把东西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家里的米粮都是有数的,梁奶奶看粮食看得死紧死紧,少了一两多了半两她都能知道。

    五岁的时候,他乘自己清醒的时候悄悄把空间里当特产买来的米给加了半斤到米袋子里,米都搅匀了还被梁奶奶发现了,还悄悄和他嘀咕过。当时他被吓出一身冷汗,就再也没干过了。

    </script>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梁町醒了,她虽然被村里其他的女孩要得宠一些,但家里的活还是要一件不落地做完的。

    起身叠好被子,就看到枕头旁边有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梁町眼睛一亮,但很快又低下头去,咬着唇不说话。梁町谁在田芳和梁季良的床上,梁季文和梁季恒一起睡,两床之间只隔着一个过道,梁季文现在很容易就能猜到梁町的表情,但他一动不动地抱着梁季恒继续装睡。

    梁季文是知道梁町的小心思的,但他从不觉得有什么,梁町被田芳教的好,心里的不满也只有那么一丝丝,平常对他最多也就是口气不好,但还是很心疼他这个大哥的,如果没这件事情的话,最多再过四五年,梁町思想稍微成熟一点点这些个不满也就消失了。

    梁町低头把眼睛里的泪水压下去,珍重地打开洗得发白的手帕,把红彤彤的糖果塞到嘴里,两眼弯弯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这是梁季文和她们的暗号,这种手帕梁季文有好几条,每次这个手帕里都有一点吃的。

    一开始她还因为是奶奶又偷偷塞给他的,后来才知道这些东西是梁季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她还曾经担心过梁季文会不会在偷东西的时候被抓着打过,结果压根没人反应都丢过东西才放下心来。想想也是,这个粮食大过天的年代想偷东西那可困难的很,就算真被偷了第二天就能吵翻天,最多第三天就能抓到小偷。

    听着梁町轻手轻脚地出去,梁季文长舒了一口气,梁町爱钻牛角尖但很聪明,能吃下他给的糖就应该知道他没怪她。

    野猪跑下来的那天,梁町本来是和他在一起的,因为几个村里的小孩嘲笑他,梁町就和他们吵了起来,吵完后梁町就冲他发了脾气,让他在原地待着,别跟着她。结果梁町刚走没多久,那只发狂的野猪就冲下山了。梁季文被抬回来的时候,看见梁町那像兔子一样红彤彤的眼睛就知道她肯定又在钻牛角尖了,觉得是她害死了他。

    梁季文虽然醒了,但也闭着眼睛抱着梁季恒躺在床上,现在他的伤看起来还是很严重,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只会天天装睡,准备想着怎么把粮食一点点给转移出来。

    梁季恒是真小孩,觉本就多,梁季文抱着软乎乎的小身子,装着装着也就真睡过去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把半个屋子照得亮堂堂的。梁町把饭端进来,看到梁季文睁开眼睛看到,有些不自在的板起脸,故意凶巴巴地说:“醒了就快吃饭!”

    语气虽然不好,但他知道梁季文爱干净,给他递了一杯水让他漱口。

    梁季文不爱笑,但此时却努力挤出一个笑,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他从梁町的表情也能看出来自己笑的应该不好看。

    早餐很简单,一碗糙米粥,里面加了一点大米,粥上面还有一大筷子的肉松。因为梁季文打死了一头大野猪,虽然不是很胖,但毕竟是成年野猪,也有三百多斤,近四百斤。不过这野猪是不能自己拿回家的,不然就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不过即便是这样,村里在分猪肉的时候,大队长还是给他们家分了三斤肉,两斤排骨,和五根大骨头,其他的每家平分。

    梁奶奶拿了一斤瘦肉做成了肉松,一斤肉昨天吃了,剩下的全是肥肉,全拿来熬油了。

    家里大人都去劳动了,剩下七个小孩一起在大堂里。梁爷爷和梁奶奶生了四个男孩两个女孩,活了三个男孩和一个男孩。老大是梁建军,和徐春丽有一个女儿梁丝丝(9),一个儿子梁季宇(6);老二就是梁建良,和田芳有两个儿子——梁季文(10)和梁季恒(2),一个女儿梁町(8);老三梁建伟和王莉娟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梁静(3)和梁玥。

    梁丝丝和梁町作为除梁季文最大的小孩,在不上学的时候都是他们照顾几个小豆丁的。梁季文坐在大堂的炕上,旁边梁季恒和双胞胎滚成一团,梁丝丝和梁町都认认真真地在写作业,梁季宇最不老实,两只黑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写了半个多小时才写了十来个字,还是梁丝丝和梁町押着才写的。

    梁季宇趁着梁丝丝和梁町为着作业苦恼的时候,神神秘秘地挪到梁季文的身边,悄悄问:“哥,你真好了?”说着,还瞄了一眼认真做作业的两姐妹,生怕被两个姐姐揪回去骂一顿。

    “你说呢?”梁季文伸手戳了一下他脑门,“把你书本拿过来,教我读书。”

    梁季文说话的声音吧小,梁丝丝和梁町都惊讶地转头过来看他。梁町看到梁季宇,凶巴巴地冲他吼:“梁季宇你又偷懒,快拿着书去教大哥!”

    梁季宇缩了缩脖子,在梁町转头过去后做了个鬼脸,梁丝丝瞪了他一眼,然后温声细语地对梁季文道:“大哥,你先和二充(梁季宇小名)看着,有什么不懂来为我和町町。”

    “好。”

    梁季宇今年刚上一年级,刚开学没两个月,梁季文让他从第一页开始慢慢讲给他听。结果梁季文发现梁季宇不愧是捣蛋小孩,前面的东西全都忘光了,凭着记得的一定东西,瞎讲胡讲,还一脸的骄傲自豪。到了后面才好一些,因为有梁町和梁丝丝压着他血,记住的东西还可以,但理解的内容全是胡说八道。

    梁季文:“呵呵”他就默默听着,不说话。

    梁町虽然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一直关注着他们两个,刚开始的时候听梁町胡扯,她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越听到后面,脸越黑。前几天她才刚给梁季宇讲过课,记忆力再怎么差,也不可能觉得梁季宇是照着书本上念的。

    “爸爸七岁去逃荒,说的呢,就是爸爸不高兴天天去上学,爷爷偏要爸爸去上学,然后爸爸就不开心了,每天逃学被爷爷打屁股,然后他去逃荒哎呦!姐,姐你干嘛打我呀!”梁季宇捂着脑袋大叫,一点点痛愣是给他喊出了杀猪叫。

    “谁让你天天糊弄我!我每天教你复习功课很轻松是吧!”说着,梁町又拿着书本在梁季宇脑袋上敲了一下。

    梁季恒从棉被那头探出脑袋含糊不清地吐字几个字:“火、该。”

    两个小姐妹在被子里钻来钻去,被子起起伏伏的,梁丝丝和梁町两个齐齐笑开,梁季宇涨红了脸,把头伸进被子,做势就要去抓他。

    梁季恒立马把头伸进被窝,扭着小屁股顺着梁季文的大腿往上爬。梁季宇爬到床尾伸手去抓,掀开被子,就看到梁静被他举着身体咯咯笑得欢。

    梁町和梁丝丝笑得东倒西歪,梁季宇在梁季文怀里坐着,圆圆的脸色一脸的得意。

    梁季文还是面无表情,但眼里却充满了笑意,放松地靠着,时不时动动没打石膏的脚,抬抬腿给一大三小的抓捕活动增加点障碍。看五人玩得愉快,梁丝丝和梁町也放下手中的作业一起加入到抓捕游戏中,不过除了三个小的,他们虽然玩的疯,但还注意着梁季文,担心会不小心碰到梁季文的伤口,不过玩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梁季文有什么不适,玩着玩着都放开了。再炕上笑闹成一团,最后一个个都有些疲惫,尤其是三个小的,眼皮都开始耷拉起来了。

    梁丝丝和梁町看着日头已经在头顶了,连忙下炕穿鞋去做饭。

    在去厨房前,梁町去房间里拿了东西,仰着脑袋把东西往梁季文怀里塞,装作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梁季宇那小子都不学好,你别看他的书,我学习好,你看我的书。”末了又嘀咕一句,但又能让梁季文听着很清楚,“要是你好了成绩还不好,我肯定会没面子。”

    看着梁町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厨房去,梁季文有些哭笑不得,觉得梁町这小姑年真挺有意思,小小年纪,倒是比谁都想得多,而且性子又要强。

    梁季文把书翻了翻,梁町的成绩好,上了四年学,年年都是第一,书看着就像是年级第一的,虽然到处都是笔记,但整整齐齐的,字也写的好,不像梁季宇的,到处乱涂乱画连没学到的书页都是各色线条齐飞。

    她们今天做饭时间晚了,长辈都回来了她们才把饭菜弄好,一行人吃完饭,轮番开始关心梁季文。梁季文上辈子就寡言少语了近三十年,他的工作又是没什么交际要求的,这辈子又是个傻子,他虽然比较敏锐,但与人的沟通交流能力真的不怎么样。

    他大多时候都不怎么说话,偶尔才应上两句,表情淡淡的,面无表情。不过也是这样让梁建良他们放心不少,毕竟一个傻子突然变好之后变得什么好才让人不安心。梁季文现在这个面无表情带着一点点呆气的行为也十分符合了刚变聪明的状态。

    </script>    一家人说了一会话,就陆续来了几个婶子来送东西,都是那天和梁季文一起的小孩的家长,前些天梁季文不在,昨天梁季文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就算着今天他们家吃完饭了过来送东西。都是一些鸡蛋,蔬菜之类的,这已经算贵重的礼了,每家的自留地都不大,今天虽然说灾情有所缓解,但也不算丰收之年,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尤其是鸡蛋,村里就没几个人会吃,全拿去换工分了。

    “哎呀!怎么这么多,使不得,快拿回去吧!”梁奶奶看着篮子里面的东西,虽然有些开心,但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个东西收了都是人情,而且大家日子都过得不容易,再加上有都是邻居,这礼还真不好收。

    “没事,没事,那天多亏了你家大从,要不然我家大石、二虎可就要遭殃了,都过去好几天了,二虎还做着噩梦呢!”宋大婶心里也是肉疼不已,又是蔬菜又是鸡蛋,还有小半斤糙米呢!但他们家是外来户,她的两个儿子又被梁季文给救了,不拿点硬东西实在说不过去。

    两人推辞好一会儿,梁奶奶才把东西收下,宋大婶又问起梁季文的事,话里话外都是在打听梁季文到底有没有变好。

    梁奶奶早知道村里人的性子,更何况她也是其中一员,家长里短唠个没完,一点小事能当娱乐说好长时间,村里头根本就没什么秘密可言。而且梁奶奶早盼着这些人来问了。梁季文因着傻的缘故不知道被人在后头嚼了多少舌根。昨天她碰着人就说梁季文变好了,还不是想着让大家伙都知道。她被人说没什么,但不能委屈了她的大孙子。

    梁奶奶扯开笑脸:“好了!这县城里面的大夫就是不一样,我们大从去看伤,那些大夫好心连带着就把大从的癔症给看好了。”他们一家人从来不是梁季文是脑袋有问题,只说癔症,就盼着那天他能好过来。也亏得老天爷开眼,梁季文这可不就好了吗?

    宋婶子面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赞同地点头,但心里却十分不屑,不就是个傻子嘛,非得说是癔症,也就是自己家里的才信。

    梁奶奶热情地招呼宋婶子坐会儿好好聊聊天,宋婶子忙说不用,不过眼神却频频往梁季文那看去。

    “走了,走了,不用送。”宋婶子做势要走,但身体却一直没动。

    “宋婶子走好。”听到梁季文吐字清晰地送客,宋婶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过看到了热闹,宋婶子带着惊讶麻利地走了。

    梁季文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又家躺了七天,感觉自己的骨头都酥了。每天压着梁季宇给他讲课,每天听着他牛头不对马嘴,不过他每天受着折磨还是有点用的,再他每天的黑脸下,梁季宇终于有点进步了,起码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能靠上拐个十八弯的边。

    送走了过来看热闹的人,梁季文有些无语。他是知道村里人的八卦能力的,但没想到都过去七天了,还有一堆人借着唠嗑的名义来看看他是不是真变好了,还有些迷信的老太太们带着孙子过来,只说是过来看看病人,但他们心里都清楚,都是来沾沾光,跟沾喜气的性质差不多,不过这些都是思想糟粕,不能明说而已。

    梁季文忍了又忍,还是把伤口愈合的速度加快了一点,又加快一点,然后在心里唾弃自己越来越娇气了,要知道他前世可是在里面都没有什么都不能干,连练功都不能的小黑屋里呆了近四十天的人啊。

    梁建良下了工,在梁季文死都不让背的情况下把隔壁生产队里的老大夫给请了过来,拆了线。然后老大夫就被梁爷爷好说歹说给留了下来,和他们一起拜了*主席的画像,一家人嘴里叨叨咕咕地念着“*主席万岁”一类的词,至于心里在念什么就不是别人知道了的。

    老大夫和他们一起拜了□□,却怎么也不肯留下吃饭,梁爷爷过意不去,就让梁大伯送把他送回家。

    吃了一顿相对丰盛的晚餐,梁季文和田芳请示每天想要出去玩。

    田芳很迟疑,她知道梁季文这么多天都窝在家里,肯定无聊得要发霉,但她又害怕梁季宇出去又会出什么事,梁季文强行把脸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模样,可惜没有人看得出来。

    也不知道是这么多年没做过生动的表情,还是天生的,他现在不管内心多丰富,但脸上永远是面无表情的。所以不管他现在恢复正常了还是之前是个傻子的时候,没有多少小孩感当面嘲笑他,毕竟他的脸看起来就让小孩有一股畏惧感。

    “出去走走也好,村里也不是天天都有野猪的。二充,明天你陪着你哥。”

    田芳还在犹豫不决,但梁爷爷很快就拍板定下来了。

    梁爷爷还是很有威严的,梁奶奶虽然有点不高兴,但不想驳了他的面子,也就什么都没说。

    其中最开心的就是梁季宇了,这几天天天都被梁季文压着看书,好多天都没和小伙伴出去玩耍了,想到明天自己可以解放了,梁季宇忙不迭地点头,保证道:“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大哥的,一定让大哥什么样出门就什么样回来!”

    今天晚上拆了线,梁季文终于能好好地洗个澡了。这些年他虽然痴傻,但基本的自理能力也是有的,从五岁开始他就已经自己洗澡了,比一些正常小孩都要早一些。这也是梁家人一直坚信梁季文不傻的原因之一。

    第二天一早,大家吃着稀得能看出人影的稀饭,配着一大盆没有一点油水的大白菜,早餐就这么过去了。梁季宇舔了舔嘴唇,想起前些天吃的肉松,嘴里有冒出了口水。那几天梁季文一个人有两筷子的肉松,他和两个姐姐每人一筷子,两个姐姐虽说加起来才和他差不多,但要再别的家庭,可能连一点沫都沾不到。

    梁季宇眼巴巴地看着三个小的碗里拌着肉松的稀饭,又把目光放像梁季文的碗里。黄灿灿的蛋羹快把他的眼睛闪瞎了。

    那蛋羹是梁奶奶给梁季文补身子的,早上用一个蛋蒸了蛋羹,一勺梁季恒,梁静和梁玥两人平分一大勺,剩下的就是梁季文一个人的。

    梁家长辈都习惯了低着头吃饭,他们都知道孩子的渴望,但他们没那个能力,看到了也是徒增心酸,干脆都养成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梁季宇也是知道现实情况的,他也只是看了几秒钟,就移开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

    梁季文故意不去看他,三两口把饭吃完,说:“爸妈,爷爷奶奶,大伯大娘,小叔小婶,我和二充出去玩了。”

    “去吧,早点回来,二充看好哥哥。”梁奶奶说。

    梁季宇听大哥和奶奶这么说,麻利地下地跑了一段又想起梁季文刚好,不能怎么跑,又跑回去搀着他。

    梁季宇一出门就快疯了,瘦瘦的小脸上洋溢着兴奋,黑溜溜的眼睛到处转来转去。

    “梁二虫子,今天你怎么出来了,不做你的乖宝宝了?”小孩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刻意做出的流里流气,满是嘲笑地说。

    “孙蚊子,你又瞎叫什么呢!几天不打你,皮又痒了是不是?!”梁季宇看到来人和他的一群小弟,咬牙切齿,恨不能冲上去咬他一口。

    孙蚊子原名叫孙文枝,虽然和他们是一个村的,但却是外来户,不过家里挺富裕的。每天和其他村的小孩混在一起,当起了孩子王,因为梁季宇笑他名字,他就瞧不上他了,正好梁季宇也瞧不上他,一来二去两人就杠上了。

    “哼!梁虫子,今天怎么把你大哥带来了?是不是要让傻子给我们学虫子爬呀!”说完,他就夸张地笑了起来,跟着他身后的小伙伴也笑得前仰后翻。

    梁季宇涨红了脸,大喊:“孙子!我大哥才不傻呢,你才傻子!看爷爷不把你往死里收拾!”梁季宇气得就要冲上去和他干架。

    梁季文一把扯住梁季宇,梁季宇被他的大力气弄得差点要再空中飞舞。

    “说完了吗?要是来找二充玩的就留下,不是的话赶紧滚。”梁季文神色淡淡,但不怒自威的表情,让几个小孩有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

    “谁、谁找他这个混在女人堆里的假小子玩啊!”孙文枝梗着脖子,大声地朝他吼。

    他们是听说了梁季文不傻了的消息的,但没亲眼见过都有些不太相信的感觉。哪个傻子能在傻了十年后又变好了的啊?

    孙文枝偷偷观察了一下梁季文的神情,见他没什么愤怒的表情有点放下心来。

    梁季文即使是个傻子,在他们心中的威慑力还是很足的。他这个人天生的神力,五六岁的时候就能抗成年男人才扛得动的东西,而且也不怎么都不费力,七八岁的时候更是能抬起比两个成人还大的石头,更比说前些天还一人打死了一头发狂的野猪,虽然他也受了很重的伤。但受了伤又怎么样?一个大男人都不能把大野猪怎么样,打起他们来还不是一拳揍飞一个。

    </script>    孙文枝一群人被他吓得灰溜溜地走了,梁季宇怒气未消,下定决心去学校一定要好好给他们教训!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的遗传问题还是风水问题,他们家不管大人还是小孩身体都比普通人要好上一点,起码他一个对上两个同龄人是一点也不怵的。

    其实这既不是遗传问题也不是风水问题,如果是遗传问题的梁奶奶、梁大娘、梁妈妈、梁三婶、梁外公、梁姑父的身体也那么好呢?如果是风水问题的,那更说不通了,梁外公和小姑一家可没和他们住在一起!

    真正的原因还是在梁季文身上,他的空间没十天能凝出一滴无色无味的水珠,功能类似于小说中神奇的灵泉,每次水珠一凝结出来,他就趁着清醒的时候把分出一半掺到他们一天吃喝的水缸里。这东西量少,有被稀释了那么多,有些变化也看不出来,但抵不过长年累月地改善,所以他们一家人的身体都要比常人要强上那么一点。

    至于梁外公和梁小姑一家,纯粹是因为每次给他们家送东西的时候单独掺上了灵水。

    梁季宇老大不开心地噘着嘴,手上稳稳地扶着梁季文,好像他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梁季文让他自己去玩,梁季宇的眼睛一亮,但还是很坚定地摇头道:“大哥,我要陪着你。”

    梁季文说了好多次,梁季宇就是不肯,晃着脑袋要把人眼睛都晃花了。

    “我不去山里,我就在山脚下转转。”梁季文保证,又说,“这里哪里有这么多野兽啊,我都在哪里逛了好几年了,要是天天有野兽出没我还不得早就出事了。”他们村靠着绵延不绝的大山,要说野兽是有的,而且还有成群的野狼出现过,甚至还有过老虎和熊,但那都要往里头走很多,他们这儿基本都没出现过,也就是那天野猪发了狂,误打误撞过来的。

    而且以梁季文的身手,野兽没遇见他还好,遇见了那肯定是要遭殃的。前世他所生活的世界,全民皆武,就连外国人都会一些花国公布的一些基本功夫,所以野兽那是在人们的摧残下,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优胜劣汰进化过来的,就算是寻常的宠物也是有一点杀伤力的,更别说野兽了。

    所以在梁季文眼中,这些都不是问题。如果他在清醒的时候连安全保障都没有的话,那可以现在就去撞墙了。

    梁季文好说歹说梁季宇就是不听,最后还是梁季文妥协了,让梁季宇跟着一起去山下。

    梁季文去的地方是之前他常去的,叫西梁山,有着茂密的树木,即使在干旱饥荒的年代也是没有多少人愿意来的。关于它恐怖的传说有很多种,物产虽然丰富,但危险也很大,光是容易让人迷路这一点就已经让很多人望而生畏了,别说它还是野兽们冲出来的必经之地,经常会有人在这里听到各种野兽的嚎叫声。

    梁季宇有些害怕地抱着梁季文的手臂,小声说:“大哥,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看着怪渗人的。”

    “你回去吧,这里我熟,对我来说没什么的。”梁季文是村里少数几个敢在这里进进出出的人,除了他就是几个经验十分老道的老猎人了,不过老猎人也只敢在中外围转转,再进去就是连着几十座大山的通道了,十分危险。

    梁季宇带着崇拜的目光看着梁季文,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坚定地不撒手。梁季文虽然是个傻子,但在他心中却一直是个大英雄,这么可怕的地方,他哥连十岁都不到就能往这里面跑,比那些老猎人来厉害,谁家不惊讶。

    原本还有大人看梁季文都能往里面跑,也跟着去里面抓猎物,结果没进去半小时,东西没抓着不说还差点丢了半条命,还是梁季文给救下的。

    后来,那家人来他们家道了谢,村里小孩对梁季文也更害怕了。

    梁家人第一次知道梁季文去西梁山也是吓得半死,说又没用,又不能把人拘在家里,成天提心吊胆的。好在梁季文从来没在里面出过事,梁家人都以为他一直在外围转转,捡个漏子呢,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抓紧我,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我太远知道吗?”梁季文低声对梁季宇说道。

    梁季宇乖乖点头,其实就算梁季文不说他也不会离开梁季文的,不管他怎么大胆,对这里怎么好奇,他还是很害怕的。毕竟这里可是“传说”中的地方啊!

    梁季文慢悠悠地走在山路上,梁季宇一路下来眼睛都快移不开了。他记事没多久后就迎来了饥荒,他们这儿情况要好上不少,但满眼望去也是一片荒芜。西梁山虽然也因为各种原因动植物都少了不少,但这里因为危险没有遭受太多的破坏,不像村里其他的山,光秃秃的大老远都能看见一片土黄。

    梁季文看着是走得悠闲,但如果遇到怎么危险的话,他可以在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这不是刻意的,只是前世多年的经验已经把这种本能刻到了骨子里了。他一边走,一边在底下扫视着,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梁季文趁着梁季宇左顾右盼寻找什么能吃的东西的时候,从空间里面移出了六个鸡蛋。

    他蹲了下来,虽然对着梁季文说:“你看,这个是什么?”

    梁季宇被梁季文点到,茫然了一下,然后也和梁季文一起蹲了下来,看清梁季文指的方向,他惊呼出声:“鸡蛋!”他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了,“哥,好多鸡蛋啊啊啊啊啊啊!”

    梁季文眼含笑意地看着他,梁季宇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看到梁季文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哥,你真厉害!”难怪大哥能时不时地给他们塞东西吃。

    梁季文让梁季宇把东西收好,然后指着,地上的痕迹,说:“你看,这些痕迹是野鸡留下来的,在野鸡的窝附近一般可以看到这样子的痕迹。”

    梁季文找好地方,然后偷偷放上几个鸡蛋,好让鸡蛋有合理出处的地方,不过地方也不是乱找的,这地方确实是野鸡的给窝,可能也有过野鸡蛋,但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这里只是一个被废弃的野鸡窝,正好给他拿来当教学地。

    梁季宇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鸡蛋,心里十分激动,现在这个时候家鸡都不爱生蛋了,能捡到这么多的鸡蛋在他看来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梁季文看着梁季宇天真地保护着鸡蛋的模样有些好笑,不过更多的是心疼。

    两人又在山上找了一个多小时,才真正地找到了一株野生的红薯,梁季宇激动得脸都红了,把三个瘦瘦小小的红薯放到刚刚用草编着的框子里,梁季文带着梁季宇往山下走。

    梁季宇还有些舍不得,这才山上不到两小时就有这么多收获,他是真不想走。

    梁季文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梁季宇立马就投降了,讨好道:“大哥,我们快下山吧,姐姐他们都该等急了。”

    别看梁季文他们在山里头逛了两个小时,其实一直在外围,两人径直朝家走去,不到二十分钟就到山脚下来,梁季文和梁季宇把东西往衣服里一藏,冬天穿的衣服多,这么点东西也看不怎么出来。梁季文面无异色,坦坦荡荡地加分走,梁季宇就差多了,第一次做这种事,即使被梁季文叮嘱过也依然忍不住露出心虚和小心警惕的神色。

    在这个年代,吃独食差不多就等于犯罪,即使是从山上得到什么,也要上交一点儿给国家,像梁季文打死的那头野猪,就是全村共有的。和梁季文不同,梁季宇是从这个环境里长大的,他有着想让家人吃点好的心理,也有觉得对不起党和人民的愧疚。

    梁季文是一点也没有这种心理的,他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不过为了不打眼,十次上山他都有两三次会交一点东西到村里的,和那些个老猎人交的差不多,只不过那些老猎人差不多是天天去,而他是时不时地去一次。

    两人回家,梁丝丝和梁町自然是对着梁季宇好好地夸了一顿,但梁季宇是少不了挨一顿骂的,果不其然,夸完了梁季文,梁季宇脸上的嘚瑟还没存在五分钟就被梁町拧着耳朵好好地骂了一顿。

    梁季宇看着梁町被骂得可怜兮兮的样子,梁季文很不厚道的一点儿也没有同情心。梁町不小心瞄到梁季文的嘴角有一点微微上扬,扭过头恶狠狠地对他说:“你也好不到哪去!身子才刚好一点,就把二充带到那地方去,你是太闲了是吧?”

    梁町看着是生气,可内心也是高兴的,梁季文能带着梁季宇带西梁山上去,还毫发无损地将他带了回来,证明他的身体是真好了的。不过该教训的还是一点也不能少!

    “是是是,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梁季文连忙告饶,几天下来梁町对他的那点儿别扭总算是散了,有恢复带以前那个爱说他的小管家婆了。

    梁町也知道梁季文这话是一点真的也没有,不敢梁季文能求饶也是让她很有面子的。如果他哥的口气不是那么没有起伏,表情不是那么严肃就更好了。

    </script>    梁家人下工回来看到桌子上一大碗的鸡蛋羹都有点回不过神,想都没想他们就猜到是谁的杰作了。家里一切吃的都有梁奶奶保管着,每顿饭菜的分量都是提前给拿出来,别人可没那本事从梁奶奶这里拿到钥匙。

    梁妈妈虎着脸把梁季文结结实实地给骂了一顿,这可不是梁町不痛不痒的程度了,梁妈妈骂着骂着眼睛里都泛出了泪花。

    梁奶奶心疼儿媳妇和孙子,上去当和事佬,说:“好了好了,快点吃饭,大从好不容易给我们弄回来的。”也不提梁季文去西梁山的事。

    “奶奶奶奶,那红薯我也有份呢!”梁季宇不甘示弱,听到没他的事,赶紧把自己拿出来,想要被人夸一夸。

    “是是是,二充真棒!”梁奶奶搂着二孙子,稀罕得不行。

    小风波平息后,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坐下来吃饭,红薯加到糙米粥里滚得稀巴烂,每人一碗黏黏糊糊的粥,锅里还有剩的,不够再盛。鸡蛋羹每人都吃到了,一共三个鸡蛋呢。照梁町的意思是都留起来等梁奶奶回来的,不过梁季文拍板了,蒸上三个,不然鸡蛋到了梁奶奶手里肯定又得全变工分,但全煮了的话除了他,其他人都该心疼了。

    几个大人都意思意思吃了点鸡蛋,尝了个味,梁季文也吃碰了碰嘴,他早上吃过了,今天已经吃够了。听到他的理由梁奶奶也没一定要他吃多少,只是下定决心明天要蒸两个蛋,让家里几个孩子都尝尝味。

    在饭桌上,让梁季文最高兴的是他终于重新获得自由了,不过要去西梁山的话还是要梁季宇陪着。他们也知道梁季文带着梁季宇会是个拖累,但他们本就没打算能让梁季宇帮上什么忙,主要是想让梁季文别走那么里面去,也让他们放点心。

    梁季文也不反对,反对了也没什么用,他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有了梁季宇这个掩护,以后倒是可以一点点增加带的东西回来。

    梁季宇脸红扑扑的,显然是很高兴,他刚和梁季文学了一点小技巧,还想有更多的实践呢。

    梁季文带着梁季宇一连去了十天,带回了十七个鸡蛋,三个鸟蛋,五个小番薯和两个小土豆,还有几十粒小麦,其中差不多有两天是空手而归的。

    梁季宇放了学就撒丫子往家跑,一进屋就急不可耐地喊起来了:“哥,哥!”他把书包往炕上一扔,掀起帘子急冲冲地冲梁季文叫道,“大哥,我们快一点吧!”

    “你先去把该做的做好,我马上就好。”梁季文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书,开始穿衣服,三只小的在他的身边爬来爬去,看到他要穿衣服,伸手扯了好几下,觉得和他玩扯衣服这个游戏很有意思。

    梁季宇看着梁季文不紧不慢地动作心里很着急,不过还是手脚麻利地将自己的作业摊开摆好,接受梁季文的检阅。自从第二天放学回家梁季文压着他把作业写完后才带着他走,他是终于有点要主动学习的样子了,每天都趁着下课时间把作业急冲冲地写好,回来主动接受检阅。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又是骄傲又是沮丧。梁季文刚学习东西才不久,不仅学得比他好,还自学学得比他快!

    梁季文也是烦恼的,小学的东西都很简单,他前几天看书的目的就是把简体字和繁体字对上号,粗粗翻了一到五年级的课本,简繁对上了,大略和现在有关的历史、现状知道了,全部的内容也就都学会了。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梁奶奶和梁妈妈准备明天就让他去上学。

    梁季文上辈子是上过学得,华国的每一个小孩都上过,但上的内容和这里完全不一样。他们小学的时候是不分文武班的,学得东西都一样,但内容要比现在他手上的课本多且灵活。到了初中,他选的是武班,文化课依然有,但比武科要少,好歹也是学过语数理化生政史地的人。

    虽然他的文化课成绩也能笑傲大部分人,但接触了这个时代的课本他突然有点想怀疑人生。

    这种“工人阶级恨透了剥削”“血海深仇永牢记”“阶级斗争一分一秒也不能松懈”的洗脑是怎么回事?上学不是教知识的吗?不是教“我们爱好和平也不放弃武力”的吗?不是开发想象力的吗?

    梁季文表示“宝宝有点小懵逼”。

    每次看到梁丝丝和梁町在学数学的时候,课本里面满满的经典语录和文字,想在一堆又一堆文字里找出所有的数字都不太容易。

    梁季文有些无奈,梁妈妈想他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在他是傻子的时候都没有放弃让他去上学的念头,更别说现在了。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梁家每一个到年纪要去上学的孩子都去上学了,连一般家庭不重视的女娃都有学上。

    梁季宇带上绳子和小竹筐,信心满满地要准备上山去大干一场,只是梁丝丝和梁町迟迟没有回来,梁季文皱着眉等了十来分钟,让梁季文看好家飞快的往外跑。

    学校是周围八个大队一起组织起来的小学,他们村最偏,一般要走五十分钟才能到学校。梁季文根本不顺着路走,他在小学里上了五年的学,知道怎么样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

    梁丝丝的梁町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到家,他们家一般都是两个半大小姑娘照看着家里,如果是在村里有什么事的话,都会让人只会一声,免得耽误了事,既然没人来和他们说一声,那两人一定是在村外出了什么事。而且两个小姑娘性子乖巧,也不可能自己去做什么大胆的事。

    梁季文拉住几个在外面玩的小孩,问他们有没有看见梁町和梁丝丝,一群小孩一问三不知地摇头,梁季文见没有收获,飞快地又跑走了。

    跑到没人的小山脚下,提臀,运起轻功飞快地在山上掠过。

    梁季文猜得没错,梁丝丝和梁町确实遇到了很大得麻烦。

    今天是梁町和另外三个小孩一起值日,梁丝丝等她。五人打扫完教师和操场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因为四个同村,另一个也同路的原因他们决定一块回家,不过有一个小姑娘要去上厕所,所以他们在校门口等她。可是等啊等啊等的,都没见她出来。他们等得都有点害怕了,所以叫上两个准备回家的老师一起去找她。

    但是他们把学校找了三遍都没有找到她,老师考虑了一下,他们就去了那个好几年都没有人去过得老旧仓库了。不过刚进去,梁町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后面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抵着她,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黑魆魆的洞。

    梁町想要大声尖叫,但害怕已经让她浑身发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斜眼往旁边看去,三个小伙伴也差不多,都是脖子一把刀,额头一把枪。两个老师被捂上嘴敲晕了,其中一个还被捅了一刀。

    梁町眼眶里含着泪,想要晕过去,但害怕自己晕过去时会被刀划破喉咙,什么也不敢动。

    那几个人看他们老实了,拿上绳子将他们捆得严严实实的,嘴巴也被塞上了布条,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们给扔到角落里去了,那个上厕所失踪的女孩孙小芳也在哪里。

    三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哭得稀里哗啦的的,但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两个老师都在昏迷,其中一个还流了好多血。只有一个男孩安安静静地坐着,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努力把内心的恐惧压制下来。

    梁季文一路轻功加狂奔,又特意绕了一些路去问了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梁町今天值日他是知道的,他们学校每个班都要打扫自己的教师,每一周还要按顺序让班级每日安排人去打扫操场。虽然说做好所有工作会比大多数人晚回家一些,但应该也有人一起才对。但他问了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说在路上看到梁丝丝和梁町。梁季文大概就能确定她们两个是在学校出事了。

    离着学校大门还有好几百米的时候,梁季文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习武之人本就五感灵敏,加之他又被强化训练过,对于血腥味十分敏感,而且他能确定这是人类的血,而不是什么动物的。

    梁季文皱起眉,放慢脚步,顺着血腥味一点点朝学校靠近。

    学校是前几年刚建起了的,取得是几个村的中间地带,但这里没什么人住,学校背后靠着几座小山,周围是一片农田,白天的时候挺热闹的,干农活的,上学的,嬉戏的。但是到了晚上,干农活的回家了,上学的,嬉戏的也同样回家了。

    梁季文来的时候这里就静悄悄的,学校边上的小山树木稀疏,动物的足迹几乎没有,天色也快暗下来了,连风都没什么动静,红彤彤的半变天陪着什么声音也没有的环境,要是胆小一点的人来了,怕是要吓破胆了。

    梁季文放轻脚步,本来就轻的脚步声现在基本都听不到了,梁季文伏着身体,在田里借着还未收获的番薯藤的遮掩,顺利绕进了学校后边的山里,微小的风送来淡淡的血腥味,虽然淡,但比刚才要浓烈一些。

    </script>    梁季文在山里专门挑着树叶浓密,灌木茂盛的地方走,果然在叶子上看到了斑斑血迹,不多,但是已经能让梁季文做出判断了。

    应该有一伙人不知道为什么受了伤,匆匆往这边逃,最后逃进了学校,但现在人应该还在学校。这里的血迹已经干透了,而且还是已经干很久的那种。如果是从学校往这里逃的话梁町她们出事的可能性就不大。既然梁町她们现在都还没有回家,那么她们可定是出事了,但现在还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再过一会儿可能就不一定了。

    梁季文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学校,脑子一边在飞快地旋转。如果是偷偷摸摸出现的,那肯定不能躲在惹眼的地方,不管是教室还是老师办公室,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马上就能闹得天翻地覆了,再加上他们肯定不愿被发现,所以这个地方一定是容易被人遗忘的。

    他在脑海里不断想着学校里有什么地方是没什么人去的。但他清醒的时间实在是有点少,平常在学校不是坐在教室里,就是在操场上跑圈,也没什么人和他说什么八卦所以他对学校的影响除了他们班的教室、厕所外就只有操场了。

    梁季文深吸两口气,然后跳上树顶!粗略地将学校看了两眼,凭着自己的经验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往学校西南角——那个看起来最荒废的地方跑去。

    梁季文回忆着刚才粗略看到的方位,想着如果是他的的话会让人在那几个地方监视来人,身形快速地在林间跳跃,并不断调整自己的位置,为的就是不让人看到自己。

    轻轻跳上屋顶,梁季文喘了好几口气,他的内力还不是很深厚,用了这么久的轻功,内力都不足一半了,接下来还有场硬仗要打,现在把自己调息好才是最重要的。

    梁季文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悠长,整个人变得轻盈且没有存在感。踩在薄薄的稻草上,即使脆弱的到稻草也没有明显的弯曲现象。

    梁季文仔细听着仓库里面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了一点细小的抽泣声,像是明显压抑着恐惧的哪一种。梁季文的心马上就放下了一大半,不过他没有马上去那地方,而是绕着屋顶,认真分析屋内敌方和友方的势力。

    敌方大概有二十三人,其中一个受了重伤,应该是领头人物,剩下的二十二个人之中有十五个人受了伤,不过不是很严重。而和梁丝丝在一起的,三女四男,不过五个都是小孩,剩下个如果不快点救治的可能也要完,而且还有三个人在一旁监视他们。

    梁季文知道他们现在肯定是又惊又怕,但他没有贸贸然地露面,毕竟五个孩子都太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如果现在让他们露出什么不对劲的话,他就是分成十个人都救不回他们。

    梁季文有些头疼,如果现在有电话就好了,报警或是打电话告诉家里大人一声也好过现在拖着小孩子的身体在这里干着急。而且他们手里还有枪,如果他们反应过来劫持了人质那就糟了。

    梁季文在空间里翻找,看有什么能用到的东西,最后翻出了两支响声最大的枪,和一个扩音器,几个跳跃就到了学校大门口,安装好扩音器,梁季文朝天开了一枪,然后换一支继续开。巨大的枪声,把学校震了一下,梁季文不管不顾地连续换枪一连开了十来枪,装出有人在这相互开枪的样子,为了逼真,他还朝着大树和围墙开了好几枪,学校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围墙现在是破了好几个洞,摇摇晃晃地看起来马上就要塌了。

    梁季文顾不上自己发麻的肩膀,和被烫得流血的双手,用最快的速度朝仓库冲过去。

    这两支枪是他拿来当收藏用的,几十年前的老古董了,威力是大,但对使用者的要求也很高,当然响声也是巨大的。他把两支枪用得快报废了,人也受了重伤,只希望周围村子的村民能听到声音赶紧赶过来就好了。几个孩子出事的事情应该已经被通知了,只要听到这巨大的枪声,应该能反应过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他们赶过来之前看好梁丝丝她们的小命。

    事情也正如他所料,梁家人下工后,梁季宇就把事情和她们说了,梁爷爷马上让人去通知村里人,看看还有没有谁家的小孩没有回来,一通知,就事情大条了,梁大伯身为团支书,立刻就和大队长组织人手一起去找人。

    他们村和其他几个村关系都不错,好几个村的人一起组织起来,他们人多,听着小孩说都没人在路上看到过梁丝丝他们,都猜到可能是在学校出了什么事,浩浩荡荡的几百号人往学校出发,但蔡家堡——那个离学校最近的村子的时候,就模模糊糊地听到了枪想,起先他们还每当回事,直到有人跑了说了听到好几声枪声,和以前闹鬼子是听到的一样,他们就有些慌了。说话的人是蔡家堡的老人,今年六十多岁,挺有威望的。

    梁大娘和梁妈妈听了脸就是煞白的,他们家两个孩子还没回来,再加上去找人的哪一个,总共三个呢!

    梁大伯、梁爸爸和梁三叔听着也有点心慌,但要比两个女人好一点,脸色神色也是镇定的,毕竟在这个时候,不会乱是最基本的要求了。

    三个村的人有不少人想要去不了,毕竟虽然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但那可是枪啊!那枪子可是不长眼睛的,要是不小心把自己打着了怎么办?不过没有人提出来,他们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只是打算待会儿走得时候偷偷溜了。

    梁大伯虽然憨厚,但他也不笨,出事的既不是一个村的,更不是自己的孩子,哪有那么多人想要一起去呢?

    站在梁大伯身边的大队长看着没什么团结的众人,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开口骂两句,梁大伯就把他拉住了,大声喊道:“各位乡亲,谢谢大家了,天色都不早了,大家伙都还没怎么吃饭呢,家里老婆孩子都还等着,要是家里有事的,还是早点回去吧,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听梁大伯这么一喊,好多人就说:“梁书记啊,我们家还有点事情,等我们回去把事情安排好了,马上来找你啊!”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能这么说话的,百分之百是肯定不来了。

    梁大伯点头,一百多人一下子就散了,好多人也不看热闹了,乌拉拉地走光了。

    梁大队长,看着剩下的三四百人,还是有点欣慰的,留下的多是本村人和少了孩子的另一个村人,但也有些仗义和听了梁大伯的话感到羞愧的。比他预想的要好一些,如果直接就走了,可能剩下的人能有三分之一都没什么希望。

    梁大伯这边要赶到地方还要不少时间,梁季文那边也没闲着。

    那群可疑分子,被那巨大的枪声吓了好一会儿,刚开始还以为是有追兵过来了,但接连有响了好几声枪声,听起来像是双方交战的样子,他们有些放下心来,即便是追兵来了,但现在有挺大可能是闹内讧了,他们的行踪应该还没有暴露。不过让他们疑惑的是——这枪声怎么这么大,比他们平常听着要大上很多。

    “大哥?”一边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挺有杀气的中年男子,低着道,“这枪声听着不太对,不像我们所知道的枪型啊,会不会是圈套?”

    梁季文在屋顶上,紧张地屏住呼吸,他知道自己弄出来的交战声响瞒不了多久,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对付得了的,所以只能智取。

    受伤的男人皱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叫所有人收拾东西,加强警戒,收拾好东西后还是照现在这样,不要轻举妄动,看好那几个人。”

    他的声音嘶哑,气息不稳,梁季文虽然看不见他具体的情况,但也知道他命不久矣,而且绝对是个狠人。

    这是很让梁季文头疼的一类人,没有什么活着的希望,也没有求生的意志,这样的人之所以还在努力撑着身体,就是为了报复,伤敌一千自损两千的那种。联系现在国内国外情况,梁季文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确定这个应该就是弯弯那边派来的。这个年代的阶级斗争是真真实实存在的,而且一旦开展,就很容易让无辜百姓牵连进来。

    如今还能留着那几个人,为的大概就是想让他们做人肉炸弹吧,这么几个炸弹一扔出去,既可以为他们争取时间,又能造成比自己投掷还要大的威力,给民众带来的恐慌也就越大,到时候社会不稳,政局动荡。

    而且这些“恐怖分子”都有强烈的反社会性格,对大陆充满了仇恨,又不是正规军,既不怕反叛也不担心给人留下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