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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等境界十分难得,师弟现下还不觉得,日后修道便知,以武入道之人,灵觉灵敏之极,一举一动,莫不冥合天地,斗法练气要占上许多便宜,只因武道修炼之时,已将自身意识灵觉、庐舍肉身锻炼的毫无瑕疵,比之正统练气之士,另有一番神妙。”

    凌冲如今也听不懂叶向天所言为何,只知自己似是捡了大便宜,对日后修道也有几分助力,也不去管,又闲聊几句,便即告辞。叶向天说道:“师弟明日一早,可在灵江之畔等我。”凌冲领命而去。

    回至府中,将张守正书信交与父亲。凌真拆信观瞧,见信中措辞十分客气,大意是说自家孙儿偶遇贵府二公子,为其谈吐学识折服,求他出面,收作门生,日后也好出仕科举,谋一个好前程。自己深思熟虑,决意收下这位门生,好生栽培,也请凌真务要放心云云。

    凌真瞧罢,放声大笑。凌冲从未见过父亲如此高兴,暗想:“听奶奶说道,便是当年父亲得中榜眼,也不过多饮了几杯好酒,今日怎会如此失态?”

    凌真笑罢,对儿子说道:“为父今日实是高兴,张大人在信中答应收你做门生,我也不求你光宗耀祖,你只莫要似以前那般顽皮任性,到了京师不同这金陵,务要好生惕醒,免得行差踏错,被人抓住了把柄。”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通。末了才道:“明日便即启程,你去与奶奶、母亲还有兄长好生作别,这一去毕竟有数年不能得见了。”

    凌冲心下也自伤感,父子俩有叙了一会话,凌冲出了书房,又去见过奶奶、大娘,末了来见兄长。兄弟二人对酒小酌,前几日高家果然派人前来退婚,来人只说自家小姐得了仙缘,要出家修道,不敢耽误凌家少爷终身大事。凌冲事前早已说明,凌真心头雪亮,便即答允。

    这门婚事一退,崔氏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十分开怀。倒是凌真不明就里,还有几分惋惜,但事已至此,也强求不得。凌康性子懦弱,全无主见,父母说甚么便是甚么。当日定亲之时,也曾暗自揣测未婚妻子容貌性情,哪知不过几日,先是萧厉这等魔头杀上门来,其后高家又来退婚,着实令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应接不暇之感。

    他饮了几杯烈酒,趁着醉意,对凌冲道:“你也知我与高家小姐的婚事告吹,这几日母亲倒是十分开怀,只是我心中却有几分遗憾。”凌冲陪他喝了一杯,心头暗道:“那高玉莲生性桀骜,又与萧厉做出那等丑事,绝非大哥你的良配,不过此事我却不可宣诸于口。”口中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大哥也不必拘泥于高家小姐之事。若是你真与她成了亲,她日日修道练气,你还要独守空房,好不寂寞,岂非无趣?”

    凌康给了他一拳,笑道:“胡说!自古以来只有女子独守空房的,哪有我一个大丈夫独守空房的道理!”打个酒嗝,又道:“你说的却也不无道理,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凌康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难不成没了高小姐,便要孤独终老么”

    凌冲一拍大腿,叫道:“便是如此了!大哥堂堂美丈夫,何愁没有大家闺秀相伴?”兄弟俩推杯换盏,喝的面红耳赤。凌康忽道:“二弟,我着实羡慕你,能拜入张大人门下。那位张首辅为官清廉,学问亦是一等一的渊博,为我等士子楷模。恨不能亲侍左右,得他老人家教诲。你有此良机,千万莫要荒废了学业,日后考取功名,也好光宗耀祖。”

    凌冲暗暗苦笑:“你只道我此去京师求学,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却不知我乃是为了出家求道,修成长生。不过此事却不能和兄长你多言,免得你一时口快说漏。”凌冲陪兄长喝到半夜,凌康大醉之下,吐了几回,斜斜靠在床上睡了。

    兄弟俩自小一同长大,感情极好,但如今夜一般,把酒谈心,畅所欲言,还是头一遭。凌冲暗自说道:“大哥好生歇息,下次与你把酒言欢,却不知是何年月了。”黯然推门而出。

    回到自家房中之时,王朝早已等候多时。凌冲内功深湛,早运功将酒气逼出,此刻全无醉意,正道:“王叔,明日我便要随叶师兄启程,先赶往东海神木岛求取先天乙木精气,再回返太玄山门,参加开山大殿,拜师入门。你先前所受暗伤,我已借万载温玉之力医好,还助你打通全身经脉,如今王叔之身手,已是江湖上宗师一级的人物了。”

    王朝苦笑道:“少年你自小吵着要学仙求道,我只当作笑话来听。谁知如今你真的撞正了仙缘,要离家修道。少爷,务要珍惜机缘,好生修行,岂不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还指着你练出甚么长生不老的丹药来,也好跟着沾光呢!”

    凌冲笑道:“王叔放心,若有能延年益寿的丹药,不必你说,我抢也要抢来。只是太玄剑派剑术超群,却不善炼制丹药,此事还要从长计议。”王朝摆手笑道:“我的少爷,我不过是开一句玩笑,你还当真了?生死有命,我这一辈子也算过得快活,只盼你有朝一日,真能修成无边法力,成就仙人位业,便不枉我此生教你一场了。”

    凌冲岔开话题,说道:“如今大哥婚约虽解,我却仍担心那萧厉还会再来。尤其他拜入星宿魔宗,若是修成魔法,势必更加难以对付。我在外修道,鞭长莫及,家中之事便要拜托王叔了。若真遇有甚么大事发生,可往碧霞寺中请碧霞和尚前来坐镇,他瞧在我的面子上,必然应允。我至多三到五载,必然回返,那时想必已得上乘剑术,萧厉之事,便不足为虑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王朝凝重点头,说道:“此事我记下了,少爷放心便是。”凌冲想了想,说道:“先前王叔所杀两个细作,究竟是何来历?”当日萧厉来犯之时,王朝曾趁机将凌府中两名家丁打杀,事后凌冲不问缘由,施展计策让碧霞和尚背了黑锅,又有乔百岁坐镇,金陵府尹不过略略问询了几句,便将二人尸首抬走,再无下文。

    王朝道:“那二人身份我早已访查的明白,乃是京中靖王派来监视咱们府上的奸细。不但凌府之中,满金陵城中四品以上官员,皆有专人每日监视,那靖王所图不小,江湖传闻,此人早有异心,只怕再过几年便要举兵谋反了。”

    大明江山迭经千载,中有无数次兵祸之灾,只是皆未伤及根本。大明国祚绵延至今,只是王朝气运已然式微,政令虽不至不出京师,但地方大员手握重权,听调不听宣,皇帝威严大大削弱。又有四方盗贼蜂拥而起,劫掠行商,如今已是民怨沸腾,许多地方赶上旱灾水灾,百姓没了生计,便即揭竿而起,反抗朝廷。

    大明朝皇帝虽则昏庸,但对于敢于造反的百姓,镇压手段却极残酷,但凡举事造反之辈,一旦被抓,尽数凌迟处死,诛夷九族,如此酷压之下,却逼得百姓不得不反,如今除了中原腹地,京师所在之外,几乎处处有流民,处处有叛军。

    那靖王乃是当今大明天子堂兄,少有贤名,被先帝封为藩王,食邕之地离京师不远。靖王就藩以来,扩张军备,招纳能人异士,王府之中亡命之徒甚多,亦有许多身怀异术之修士。靖王豢养门客死士,又以重金结交朝中大臣。

    有那忠良之士,瞧出靖王久有不臣之心,上疏启奏,哪只惠帝昏聩到了极处,竟然说道:“靖王之事,朕早已知晓,他封地之上流民甚多,多养死士,乃是为了护卫王府安全。尔等不必多疑,靖王乃朕堂兄,必不会反的。”竟将此事压下。

    消息传入靖王耳中,更加肆无忌惮,豢养之军队早已超出藩王军权之限。萧厉生父萧远年当年乃是镇北大将军,统领数十万军马,驻扎北疆,防备北方游牧骑兵南下。距离靖王封地不远,野史传闻,靖王瞧上了萧远年手中兵权,因此设计陷害,诬陷其私通北国,惠帝大怒,当即下令将萧远年捉拿回京,凌迟处死。

    萧远年死后,数十万兵马群龙无首,靖王趁机上疏自荐,总算惠帝还未糊涂到家,不曾将兵权交付,且还斥责了靖王一番。靖王受惊之下,很是乖顺了几年。

    近些年惠帝日益衰老,精力大不如前,整日只顾着与宫中嫔妃取了,要么便是命国师曹靖开炉炼制长生延命的丹药。若非有文渊阁张守正为首的一干辅政大臣日夜操劳,这大明江山早就大厦难支。饶是如此,大明朱家基业亦如风中烛火,随时便会熄灭。

    金陵城乃是大明旧都,城高墙厚,守卫森严,因此匪患不存。但金陵城龙盘虎踞,乃是帝王之气所钟,历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旦战事开启,必然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凌冲微微感叹,说道:“历来扯旗造反之事,唯恐被人得知,这位靖王能将反叛大业闹得人尽皆知,妇孺咸闻,也算有些本事了。”王朝笑道:“谁说不是?只此一点,便可看出那靖王亦是志大才疏,更兼心胸险毒,绝非明君气度。”忽然轻叹一声,说道:“若非少爷一意入山修道,以你的智慧才学、武功身手,必可力挽狂澜于既倒。若是趁势而起,再进一步,也并非不可能。”

    凌冲也知王朝话中之意,曼声吟道:“封侯非我愿,但求长生果。自古以来,帝王将相,杀戮盈野,哪一个有好下场的?还不如披发入山,访仙求道,落一个清净自在!”王朝摇头道:“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欲要清净,但天数却不许呢!”

    二人聊了一个多时辰,王朝年老气衰,血气不旺,能够打通周身经络,已是罕有的奇缘,再无望更进一步,唯有做个凡人,终老此生。王朝自己也瞧得开了,并无奢望。凌冲说道:“王叔,那太玄残谱之上的一十三招剑法,我得了叶师兄准允,你可继续修习,但之后的剑法,我碍于门规,不可私传于你。”

    王朝点头:“少爷放心,此事我省得。我此生能见识仙家剑术,已是十分欣慰,岂可再得陇望蜀?何况连那十三招剑法,我苦修半生,也不过得个皮毛,还有甚么敢奢求的。”

    凌冲点头,又将许多琐事交代了一番。二人方才各自回房就寝。凌冲今夜并未打坐,而是躺着床榻之上,愣愣出神,眼前自记事起,一幕一幕,便如流水般轻淌而过,心头有万分不舍,忽然反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自语道:“凌冲啊凌冲,你怎的还在犹疑?如此仙缘,旷世难逢,还不趁此良机,参修大道,难道非要垂垂老矣,再来后悔蹉跎么?”

    耳边只听得府外更夫敲更报时,一直到了鸡鸣五更,翻身爬起,捡了几件换洗衣服,胡乱打了个包裹,便即推门而出。到了大厅之上,却见一家人早已齐齐端坐等候。

    凌冲望着祖母、父亲,心头微酸,蓦地跪下叩了三个响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凌冲长到十几岁,头一回出远门,老太太与凌真夫妇自有一番交代叮嘱,一家人分别之时,自有许多伤感,也不一一赘述。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凌冲辞别了家中亲人,背上负着一个包裹,怀中藏好万年温玉玉匣、太玄剑谱与那本《太清秘授重玄阳符经》,手中提着一柄新买的长剑,迈步出府。凌真本要给他派两名书童,凌冲此去便是为了学道,并非赶往京师,身边若是多了两个嘴碎的,岂非露了行藏?因此一意拒绝。

    好在凌真也知他身负高强武功,为人又甚是机警,也不坚持。任由凌冲去了。凌冲连马也不骑,只靠了双脚,快步而行。他如今打通周身气窍,真气精纯之极,脚力轻功亦是水涨船高,一步迈出便是一丈来远,骇人之极。

    好在此时天方微曦,街上路人不多,否则非要惊世骇俗不可。此时城门已开,凌冲也不耽搁,出了金陵城,径往灵江投去。不过半个时辰,已然来至当夜癞仙金船出世之处,此时天刚放亮,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漫天层霞遍然,疏木林中雾霭如带,飘飘摇摇,缕缕湿气蒸腾,林中虫鸣鸟语,逐渐喧嚣起来。

    凌冲吸了一口江边湿气,顿觉胸口一清,暂将离乡轻愁抛却一边,心中满是对修道之途的期待与欣喜。等了不过半个时辰,便有一阵破空之声传来,凌冲如今也算身经大敌,立时分辨出这是剑仙正宗的剑遁之法。

    果然面前剑光一闪,叶向天与张亦如已显出身形。师徒二人自玄天观起身,清元子本要相送,被叶向天阻止,说道:“你奉师门之命,镇守玄天观,干系重大,岂可擅离?还有,你凌师叔乃是金陵城中官宦之家,只是现有一名大敌,名唤萧厉,已然拜入星宿魔宗之中,凌府中事,还要劳烦你费心看顾。若有变数,立时飞剑传书与我。”清元道人修道年限尚短,不曾修成金丹,也就不曾修成飞剑传书的手段。叶向天特意留下三道灭道剑气,以备来日之用。

    凌冲连忙上前拜见,叶向天点头道:“凌师弟可都打点妥当了么?”凌冲说道:“小弟家中之事已尽数交代妥当,请师兄放心。”叶向天说道:“我本是奉了师命,前往东海神木岛,以本门先天庚金之气,交换对方先天乙木之气。这道乙木之气乃先天之物,是我日后成道根基所在,因此不得不去。委屈师弟随我一行,只等那先天乙木精气到手,便即回返山门。那时开山大典也还赶得及,师弟亦可拜入宗门之中。”

    凌冲点头道:“一切但凭师兄吩咐。”叶向天说道:“既然如此,师弟且定下心神,待为兄御剑飞空!”凌冲不敢怠慢,急忙摄定心神,抱元守一。只听叶向天清喝一声:“起!”足下腾起道道剑光,又有剑气飘洒,将三人身形遮掩护住,一声剧烈嘶鸣之中,一道剑气腾空飞起,直入青冥!

    世间修士遁法大致分为三种,一种乃是借助法宝、宝器之属,横渡虚空。第二种乃是练气士自自身法力排云御气,与天地相合,便是俗世中所称仙人之腾云驾雾。最后一种便是剑修之士的飞剑剑遁之术。虽是使用飞剑,却独树一帜,因此不为第一种之列。

    剑修之士剑遁,乃是以飞剑、剑气,强行割裂虚空大气,因此飞剑、剑气与大气摩擦,便有剑鸣爆音或是五彩流光生出,此为剑修之士最为醒目之特性。但凡是亦有例外,剑遁之中也有无声无息之术。

    譬如三大剑宗之七玄剑派中,便有一门无形剑诀,乃是专修一路无形剑法。练成之后,无论剑遁或是以飞剑斗法伤人,俱都敛去剑光、剑音、剑气,非光非影,似有还无,端的神妙非常。遇上这等剑法,令人十分头疼,设非练就一双洞幽破妄之法眼,又或是气脉悠长、法力雄浑之辈,能以自身法力守御庐舍,便极易为人所趁。七玄剑派之中,但有练成这道剑诀之辈,最终莫不斩杀许多修士,成就赫赫威名。

    鉴于剑修剑遁之时,剑气荡空、剑光耀目、剑意雷鸣,这等招牌委实太过显眼,剑道之中许多天才之士便琢磨了许多遮掩剑气、剑光、剑音之法,七玄剑派的无形剑诀便是此间集大成之作,各门各派之中多少皆有遮掩剑遁痕迹的法门流传,太玄剑派亦是如此。

    叶向天虽然主修正反五行灭道真法,但剑术亦极佳妙,太玄剑派之中有一门和光同尘剑诀,虽不能如无形剑诀一般,将剑气剑光收敛至极致,丝毫不得泄露,但亦是极为难得的剑遁之法。

    叶向天也曾痛下苦功修炼这门剑术,此刻将剑遁展布开来,只见一道金光,细若游丝,只在天边闪得一闪,便已无踪,隔得良久,方可听闻一阵雷音之声隐隐传来。

    这和光同尘剑诀便是将剑光收敛至一道金丝,剑音则等到剑遁飞过,方才显化与大气之中。若是配合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法,往往敌人听到剑鸣之声,飞剑早已穿破头颅要害,死的不能再死。

    凌冲是第一次御剑飞空,虽是被叶向天提携,却也兴奋非常。面上满是欢喜之,张亦如素来瞧不起他,便是自乃师口中得知,当日这位便宜师叔单人独剑,在望月楼上,与少阳剑派掌教之子比拼剑术招式,居然丝毫不落下风,最后逼得杨天琪动用金丹级数的法力,以势压人,结果竟是遇强则强,因祸得福,修成了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以武入道、感应天地的境界。

    若非此言出自乃是叶向天之口,这位师傅素来严苛,却从不打诳语。若是换了他人跟他提及此事,张亦如非要当面喷他一脸唾沫不可。要知在这一方世界,还从未有人能越过数个大境界,挑战道行远超自己的修士。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修道之士,每一重境界之划分,皆是无数前辈不断摸索、总结而成。而每一重境界对下一重境界皆有绝对压制之力。反过来说,修道之士每修成一重境界,元神、肉身、乃至法力皆有翻天覆地之变化。

    凌冲一个连道门还未入的毛头小子,居然能与金丹级数的杨天琪战成平手,要是非要让张亦如相信此事,还不如让他相信凌冲本是一位修成长生境界,拥有纯阳法力的老祖级人物,更加来的痛快。

    此刻张亦如瞧见凌冲,亦没甚么好脸,这小子得叶向天精心调教十载,修习太玄剑派嫡传拳剑内功,根基打的极为扎实,只等此次太玄开山重光,叶向天禀明祖师,正式收他入门,便可传授更上乘心法,那时他的修为定必一日千里,远远将凌冲这个半路出家的小子超过。

    叶向天剑光展布开来,将凌冲与张亦如周身裹住,剑光一起,便已无踪。张亦如虽自己还不能御剑飞空,但跟随师傅日久,也没少出入青冥,故而也不觉有甚么新鲜之感。

    凌冲却是不同,他生在世上十五载,尚是首次飞凌天空,俯瞰大地,体验剑仙那等逍遥自在之感,心下兴奋已极,忍不住东瞧瞧西看看,一副未见世面的模样。

    张亦如瞧见,心下更是鄙夷,暗道一声:“土包子!就这等乡下货,也不知师傅是如何想的,还没拜过历代祖师,居然就认他做了师弟,我就有了个便宜师叔。看他这幅乡下佬的样子,连御剑飞遁都要如此兴奋,日后修成了道法,还不知要如何呢!不过你家张少爷注定要先你一步,修成绝世剑法,那时看你这便宜师叔还好意思与我打招呼?”思及自己日后修成无边法力,剑啸天下,打的群雄束手之情景,忍不住嘿嘿怪笑起来。

    凌冲见他嘴角挂着一丝不明笑意,也自有几分鄙夷,暗思:“这便宜师侄想来亦是头一回剑盾飞行,居然如此不堪,瞧他那副怪笑,啧啧,端的不当人子。我这做师叔的还顾忌脸面,矜持的很呢。”也不管张亦如怪笑连声,继续观瞧风景。

    叶向天练气、剑术皆为金丹境界有数高手,但此时并非以练气之法腾云驾雾,而是以正宗剑修之道飞遁。条条剑气切割大气,化为阵阵嘶鸣之声。凌冲低头望去,只见离地已有千丈距离,地面人物如豆,骡马如蚁,根本瞧不出如何移动。

    眼前一条蜿蜒大河,流转如带,映着日光,滔滔东去。大河两岸群峰耸峙,如列兵士,森然而立。有形如猛兽者,亦有形如老翁、少女者,种种姿态,不一而足,足见自然造化之鬼斧神工。凌冲只觉胸怀激荡,块垒尽去,与天地相往来之感油然而生。若非叶向天身在一旁,便要忍不住纵声长啸,以抒胸臆。

    叶向天真气雄厚,所发剑气重叠如山,扶摇直上,若非他精修和光同尘剑诀,将一切声音、光掩盖到了极致,此刻若有目力超群之修士抬头望天,便可瞧见一道剑光拖曳彗尾,荡剑冲宵,绝烈壮阔之极。

    凌冲身在剑光之中,只觉大气嘶鸣,不得不运功护住双耳,免得被剑鸣之声震聋了耳朵。他心下微微苦笑:“这御剑飞遁之法看似潇洒快绝,其中滋味可是绝不好受。”

    叶向天也不发言,只催御剑光,直上清明。此时再往大地瞧去,别的景已瞧不分明,只能望见大块大块绿的、黄的地,凌冲觉得无趣,便抬头远眺。目之所及,眼前白茫茫一片,也不知云层几多厚实,蓦地眼前一亮,骤然宽阔起来。

    但见罡云朵朵,其形万端,仙盈架雨,云翳处处。头上一**日高悬,万道金光遍洒。叶向天说道:“此处乃是离地万丈之遥的高空,乃为第一层天罡大气。我们玄门羽士,修炼纯阳正气,金丹未成之前,便须以种种手段,或借法宝、或凭自身,横渡飞空,来至这极天高穹之上,采集天罡大气,补益自身。”

    “这天罡大气按三十六天罡之数,共分三十六层,越往上寒气越重,一般修士采练罡气,也不过飞遁个十几层。我们剑修之士得天独厚,凭一柄飞剑,只要功力醇厚,便是将三十六层天罡大气尽数游遍,也算不得甚么。此处视野开阔,飞遁之时别无阻碍,也不必有甚么惊世骇俗之顾忌。我带你二人前来,便是要告知你们,日后攒炼罡气,务要精纯,凭心法而定,须得将所用天罡尽数采来,方可罢手,为日后修为奠定根基,否则畏难惧祸,就算练成金丹,也不过是个守尸之鬼,成不得大器!”

    凌冲与张亦如心下凛然,一齐躬身受教。这等修行要诀,看似简单,实则是历代祖师总结而来,价值极大。若是不知其中关窍,便费劲心力,到头来也不过事倍功半。若是知晓其中秘要,修炼之时便科省却许多苦功,少走许多弯路。正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便是这个道理。

    叶向天修成剑气雷音之术,一道剑光足可推至三音之境,便是一音之速,一日一夜之间已可飞行五万八千里之遥,何况三音之速?只是叶向天若自己赶路也就罢了,如今带契了凌冲与张亦如二人,莫说三音之速,便是一音之速,也足可将二人震得内伤,伤及道基。何况他这一路还有许多禁忌要事交代,到了三十六层天罡大气第一层时,叶向天便放缓了剑速。

    凌冲方才飞空之时,便觉有些烦闷欲呕,勉强用真气镇压,此时剑速放缓,登时缓过一口气,长吁一声。张亦如内功虽极深厚,但比之凌冲还颇有不如,小脸煞白,只是不愿丢了面子,强自忍耐。如今亦是大口**。

    叶向天先前故意加速遁光,便是为的瞧一瞧他二人心性修为如何,见他二人强自忍耐,虽有不适,却也挺了过来,心下暗暗点头。说道:“我太玄剑法别具一格,别家门派,无论修行何种法门,皆是将道与法分开修炼。道便是道行境界,乃是修士对于天地大道之领悟。法便是法术法门,乃是对大道观察入微,自然而生的一种阐发手段,应用法门,渡劫炼魔,防身渡恶。本门剑诀,皆是道法合一,将大道法门凝为一处,一以贯之。道行法力齐头并进,因此无论体悟大道或是斗法好勇,皆是最上乘之法门。凌师弟与张亦如,你二人有缘拜入太玄剑派,修习玄门上乘道法,务要勇猛精进,不可错过此旷世奇缘。”

    凌冲与张亦如俱都躬身应是,不敢怠慢。叶向天又道:“此处乃极天高处,天罡大气之中。虽只是第一层,罡气品质比凡间胜出不知凡几。我会放开剑光禁制,接引天罡大气进来,你们静心修炼,能炼化多少便是多少,此是极大机缘,不可错过。”

    玄门修士毕生修炼真阳之气,为的便是炼化肉身、魂魄之中阴渣,成就纯阳之体,飞升九天仙阙,不死不灭。一般而言,初学道者先要捡定一门功法修习,待得真气贯通周天,再经许多小境界,方可来此灵空界中凝练天罡之气。

    这一步称之为炼罡,乃是为了在修士缔结本命金丹之前,将全身真气洗练的纯净无暇,为修成金丹乃至之后的婴儿境界,奠定稳固道基。凌冲与张亦如的修为境界,现下本无资格来此修炼罡气,叶向天特意加惠,便是为的观瞧他二人资质、缘法如何。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攒炼天罡之气,并非轻易随便,必须要有师门嫡传心法,还要挑选与自身所修功法相合的罡气,方能练就。这一步乃是修炼金丹至关重要一步,若是一个行差踏错,日后修道之途便是阻碍重重,再难有寸进。凌冲与张亦如天资极佳,在叶向天瞧来,二人日后日能修成金丹,今日令他们修炼罡气,便算做提前演练一番,免得日后手忙脚乱,也算积累一份修道的经验。

    叶向天将剑光稍稍放缓,放入一丝天罡大气,他是金丹境界的高人,早就凝练过天罡大气,亦知晓张亦如所修先天庚金剑气合用的天罡之气唤作太白玄罡,乃是太白精金矿脉日受大日阳气熏陶,久久化合而成,散逸空中的一种精罡之气。最适合剑修修炼本身剑气之用,此罡气天生一股锋锐之气,利不可挡。若是将之引入体内,必要小心翼翼,先要降服其利,后以心法收炼之。修成金丹之士,一身真气抱圆结丹,圆润之极,尤其将自身魂魄所成阳神寄居金丹之中,能够分化神意念头,方圆千万里之元气变化,种种事物巨细,皆隐瞒不过。

    叶向天心念微动,已将一丝太白玄罡放入剑气圈之***张亦如修炼。这太白玄罡虽是在天罡大气层中,日夕受大日照耀,其性锋芒,本质上却有几分奇寒之意。

    张亦如都觉一缕奇寒之气涌上身来,当时打了一个哆嗦,急忙运用太玄内功,丹田热气蒸腾,这才好了些。“师傅也曾说过,若要炼罡为气,须有相匹配之内功心法,我所修之功法早已确定,便是本门五大剑诀之一的先天庚金剑诀,修炼先天庚金剑气,练成之后,锐不可当,斩杀一切敌人。这道剑诀位列本门杀伐第一,最是威力强悍,这位便宜师叔就算修成其他剑诀,也绝无可能与我相抗手。”

    他胡乱思想,运用丹田真气吸摄天罡大气。炼罡境界虽需有堵门心法,但他所学先天庚金剑诀却是独树一帜,讲求一道剑诀傍身,其余外物一概不需。练剑心法亦是一气贯通,比其他剑诀简略许多。因此他在如今境界,也敢尝试以剑诀心法,收摄天罡大气。

    这道先天庚金剑诀乃是太玄剑派之中最重杀伐的一道剑诀,以人身吸摄五金精气,逆转先天,化为庚金剑气,御敌防身皆有无穷妙用。玄机百炼元命剑匣之法,是在丹田之中凝练一道剑匣,内中蕴藏无量剑气,对敌之时,一气放出,可收奇兵致胜之妙。

    平时修炼之时,可自行吞吐剑气,储存在剑匣之中。尤其这道剑匣还可练至一定境界,还可用来收摄敌人法器、飞剑,妙用亦是无穷。与玄机百炼元命剑匣相比,先天庚金剑诀唯重杀伐,功能单一了些,但劈坚破锐,杀敌如割草,却又是玄机百炼元命剑匣所不及了。

    与玄冥真水一般,太玄剑派修炼先天庚金剑气的高人在修成纯阳境界之时,便有机会将一身五金精气纯化,演变为先天庚金剑气。只是如今太玄剑派之中唯有大长老惟庸道人乃是纯阳级数的修为,但他的根本道法却非是先天庚金剑诀。叶向天所携的先天庚金剑气,乃是数代之前,一位修炼这门剑诀的纯阳级长老所练,虽是以后天演化先天,但妙用之处,也不亚于先天所生之庚金剑气。

    张亦如将一缕太白玄罡摄入体内,与丹田之中一道五金精气融合,他练气之时小心翼翼,太白玄罡其性暴躁、酷寒锋烈,稍有不慎,非但不能吸收,还要将辛苦凝练的五金精气爆散,打破丹田,那便得不偿失了。

    张亦如带着万分小心,丹田中五金精气滴溜溜旋转不停,一点点将那缕太白玄罡炼化。虽只有一丝一忽,但的确每时每刻都在进步。他的五金精气乃是采自天下五金之物,吸摄其中精气,而后再以秘法锤炼,使五金精气合而为一,化为后天庚金剑气。

    张家世代耕读,诗礼传家,又有张守正这等内阁首辅坐镇,家中极是豪富,孙少爷要修炼道法,只需一声令下,自然有许多人赶着送来应用之物巴结。

    张亦如十年修炼之中,也不知吸摄了多少五金精气,俱是从古剑、古刀之中得来,这些古物失了精气,便自化为凡铁。而张亦如也不知毁去了多少宝剑宝刀,而他的先天庚金剑诀的修为却是日益水涨船高,极为深厚。只是剑修之道修炼五行之中金行之法术,金行道法讲求至精至纯,轻灵翔动,但五金精气愈积愈多,也自生出九分沉重之意。

    随着那缕太白玄罡被张亦如一点一滴的吸收,丹田中那一团五金精气也自有了几分飘忽之意,似乎轻了许多,飘飘然而有御风之感。张亦如心头兴奋,“看来本少爷果是天纵奇才,这路先天庚金剑诀便是为我量身定做一般。我如今便可炼化太白玄罡,若是多炼化一些,岂不可以直冲金丹境界?”

    正在胡思乱想,丹田中猛然一股奇寒之气爆散开来,张亦如忍不住浑身打个冷战,原来那太白玄罡虽只有一缕,但对张亦如如今境界而言,还是太多、太重、太过酷寒,他心神飘飞之间,对太白玄罡的压制出现一丝松动,登时引得太白玄罡暴动,一缩一震之间,锋锐无匹的罡气便将他辛苦练成的五金精气震散开来!

    叶向天喝道:“混账!炼罡之时居然走神!”伸手一指点在弟子丹田之上,一缕灭道真气射入,只迎面一刷,便将那缕太白玄罡刷灭,至于被太白玄罡爆散开来的五金精气,叶向天却故意置之不理,收回灭道真气,冷冷道:“还不静心调息,将五金精气收摄!”

    张亦如口角溢血,五金精气乃是他毕生修为之所寄,一旦爆散,几乎等同毁去了他的道基,好在散逸的精气依旧盘旋于丹田之中,不曾溢出体外,若是用功锤炼,迟早还会练了回来。他急忙盘膝而坐,运用先天庚金剑诀法门,努力收摄五金精气。

    好在叶向天是以剑气辟开一处小小空间,不令天顶罡风侵入,便是四五人来回滚动,尽也够了,因此张亦如盘膝静坐,剑圈之内也丝毫不显局促。张亦如方才亦是太过托大,居然在练气之时心神飘飞,被太白玄罡重创,形同道家所言走火,若非叶向天及时出手,只怕道基损毁还是小事,更严重些便要当场身死道消。

    叶向天瞧着弟子静坐运气,摇了摇头,颇有几分失望之意,对凌冲道:“师弟,你可准备好了,为兄要接引天罡之气了。”凌冲满面戒备之,说道:“请师兄动手便是。”有了张亦如这等前车之鉴,本就没甚么信心,此刻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叶向天点头,剑圈微露一丝缝隙,一缕九天罡气登时趁虚而入。这缕罡气其纯白,一入剑圈之中,凌冲陡觉周遭阴寒起来,这缕罡气居然比方才太白玄罡更加寒冷刺骨。叶向天淡淡说道:“此是冰魄罡气,最合修炼玄冥真水或是天一贞水之辈修炼。师弟且试上一试,能够将之炼化。”

    凌冲心下嘀咕:“冰魄罡气的名字听起来便奇寒无比,若是最合玄冥真水或是天一贞水之辈修炼,岂非是玄女宫梦寐以求之宝?”他猜得倒也不错,这冰魄罡气乃是太古雪山冰山,受了阴阳造化,极光照射,生出的一种玄妙真气,其性属水,只是奇寒迫人,等闲修士若无秘法,莫说修炼,便是靠近了些,也要立时化为冰人。

    只是这等罡气在玄女宫门下眼中,却是万金不易之至宝。玄女宫中两大真传,若要炼罡时,皆须这等罡气不可。玄女宫地处北冥之地,门中虽是皆是女子,行事却也十分霸道,听闻为了让弟子顺利修炼罡气,还专门派出长老高手,占据了北冥几处有名的冰山极地,日夕收去散逸而出的冰魄罡气。若有邪道妖人或是散修之辈,想要盗取罡气,一旦发现,便即处死,手段暴烈非常。

    凌冲也不知叶向天命他化合冰魄罡气,是何用意。他也不过修成了太玄三十六剑剑术,于太玄剑派更上乘剑诀绝无涉猎,自然不知太玄剑派功法需要修炼哪几种天罡之气。既是叶向天所命自然也不会害他,便即全力以赴。

    有张亦如前车之鉴,凌冲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全副精神,双目紧盯那缕冰魄罡气,蓦地撮口一吸,将冰魄罡气吸入腹中。其实修士修炼罡气,要深入天罡大气之中,却也不必非要将罡气吸入腹中,只需将自身所练真气外放,与天罡大气相合即可。

    只是张亦如、凌冲修为太低,便是剑术超群,也抵消不了道行上的差距。因此叶向天才特意采了一缕天罡大气,以便二人化纳吸收。那缕冰魄罡气一入腹中,凌冲便觉周身如堕冰窖,又如身裹玄冰,酷寒之极。

    忙即运用太玄心法,如吸取天地元气一般,欲将之炼化。哪知这缕冰魄罡气居然十分顽强,任凭太玄心法如何运转,总是停驻不动。凌冲运气半天,毫无效果,没奈何,只好用太玄母剑剑光去逗引那缕罡气,希冀母剑剑光既能吐纳太玄真气,自然亦能吸取天罡之气。

    谁知太玄母剑剑光一靠近冰魄罡气,还未将之吸收,便有一股奇寒之气直透心底,险些将母剑剑光也自冻结。吓得凌冲赶忙将母剑剑光移在一旁,不敢再试。

    便在此时,一直静止不动的阴阳气旋陡然发威,只一吞之下,那冰魄罡气毫无反抗之力,便如任命的小媳妇,任人予取予求,被阴阳气旋吞没。这阴阳气旋自从在望月楼上,助凌冲将周身**窍中的太玄真气精粹了一遍之后,再无动静。任凭凌冲如何驱使,也丝毫不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这团阴阳气旋,凌冲得来也甚是奇异,他本是修炼太玄真气,阳刚霸道,其后偶然将血灵剑得手,被其中血灵魔气侵蚀,不得已用太玄真气相抗,谁知两种真气一阳一阴,皆是极端霸道,居然就此化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此时两种真气虽是偶然合作一处,却各自为政,死气僵化,且不断散逸,也无甚么神通灵异之处。及至凌冲与碧霞和尚相会,得他一句“本来无魔,降它作甚?你无魔邪,有甚魔邪?”一句,当时开悟,借由佛家偈语,领悟道家阴阳轮转之道。这一团真气方自得了后天造化,化为后天阴阳气旋,轮转不休,周流不息。

    前几日在灵江边上,叶向天、沈朝阳与程素衣三人无意中放出各自气势真气,三种真气相合,正应阴阳两仪之道,被这一团阴阳气旋无意中吸取,这一团真气变得越发玄妙,方有在望月楼上,陡然发作,将凌冲周天太玄真气刷了一遍,精粹提纯之举。

    如今又将冰魄罡气一口鲸吞。那冰魄罡气虽是奇寒刺骨,位列三十六路天罡大气前几位,至精至纯,乃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之至宝,尤其与玄女宫玄冥真水与天一贞水两门真传契合,传说之中玄女宫历代掌门传承信物便是一柄冰魄寒光剑,此剑采集周天精气,化合冰魄神罡,再经历代掌教祭炼,已成法宝,分合如意,若是玄女宫传人执掌此剑,不必功力多高,轻易便可施展剑光分化这等至高剑术,足见此剑之神异。

    冰魄罡气如此神异,但见了后天阴阳二气,却是服服帖帖,盖因道家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指的便是大道由静而动,化生阴阳两仪,阴阳之气轮转生就两仪冲和之道,继而化生后天万物。

    冰魄罡气乃是后天之物,自然要受阴阳二气克制,便凶威再大,也全然发作不出。阴阳气旋一动,叶向天便咦了一声,虽是双目紧闭,却将目光指向凌冲小腹丹田之处。当日在灵江之畔,凌冲吸收他三人真气之时,叶向天便有所察觉。此时吞下冰魄罡气,越发显得灵异起来。

    “后天阴阳二气占尽造化之道,若是凌师弟能以此成道,修成纯阳,未必不能借着一点造化之极,演化先天阴阳之气,那时非但斗法妙用无穷,还能以先天造化之气,占据大道运数,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想必掌教老师便是算准了这点,才吩咐我将凌师弟先一步收入门中。只是后天阴阳二气绝无修炼之法流传,至少这一方世界自有记载以来,也不曾听闻有哪位大能修成此道。凌师弟若要以阴阳二气成道,只怕碍难甚多。不过饶是如此,以他的剑术天分,修习本门任意一道剑诀,日后成就纯阳之机也要比其他人大得多。”

    叶向天心头思忖,也不点破,只静静观瞧。一旁张亦如闭目调息,以真气修复自身伤势,也不曾见到凌冲吞吸冰魄罡气之异象。那缕冰魄罡气被阴阳气旋吞噬,在其中转了一转,又被吐了出来。

    凌冲沉定心神,细细感应,冰魄罡气被阴阳气旋这么一炼,原本奇寒酷烈之性尽去,居然变得温驯起来。凌冲本是豁达之辈,这阴阳气旋来之甚是奇异,他也不去深究,便再有甚么灵异之处,也不会大惊小怪。反倒趁此良机,运用太玄母剑剑光,将那一缕精炼过的冰魄罡气炼化。

    冰魄罡气虽只有一缕,但对于凌冲如今的境界而言,却是十分精纯宝贵,母剑剑光本就具有吞吐真气之能,将冰魄罡气炼化其中,剑光世界之中无数剑光自虚空之中衍生出来,交相攒刺,气势磅礴,剑术演化比之前迅快许多,尤其太玄三十六招守山剑法更是由简入繁,每一招剑法似乎皆有不同后手、后招生出,凌冲细细感悟,却又茫然若失。

    张亦如此时努力搬运真气,神游物外,充耳不闻。叶向天说道:“凌师弟,看来这一缕冰魄真气已然被你炼化,为兄再接引一团如何?”凌冲仗着阴阳气旋,跨越数个境界,将冰魄罡气炼化,补益自身真气,一缕冰魄罡气百倍于他所炼太玄真气,因此对他助益极大。冰魄罡气被炼化之后,忽有一股温热之意散发,瞬间冲破周天**窍,浸润四肢百骸,如饮醇酒,如泡温泉。

    冰魄罡气虽是天罡之气,却本质冰寒,一般修士若无独门秘法,绝难将之收取炼化。一旦炼化之后,却由冰寒转为冰寒转为炽热,所谓阴极阳生,造化得矣。尤其冰魄罡气本质乃是一股水精之气,最能滋养万物,修补伤势。

    凌冲强行冲关,周身**窍真气不存,受了暗伤,太玄真气乃是剑修之道,杀伐犀利,但不善于滋养肉身,延年益寿之道,这一缕水精之气入体,立时如水润枯土,将凌冲所受暗伤修复调养了几分。

    凌冲这才明白叶向天之用意,便是要他吸取冰魄水精之气,滋养庐舍。太玄剑派唯传剑术,剑道一途,至精至纯,但五金之气、剑意之道,最能伤害人身,往往许多剑修本是前途光明,只因被金行之气侵入肉身,不等修至更高境界,便因肉身腐坏,不得不转世重修,以至失去问鼎大道之机。

    太玄剑派历代高手殚精竭虑,针对这等情况,思索出一条可行之路,便是命弟子修炼剑术之余,兼修一门水行真气之法。五行之中金水相生,若能将水行之法修至极高境界,一来足可弥补五金剑气对肉身之侵害,而来金水化合,还能更增剑术威力。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历代以来,太玄门中高手皆将此道奉为圭臬。只是太玄剑派所修剑诀乃是此界绝顶功法,若要寻到与之相配合的水行法诀,最好便是修炼先天七大真水的法诀,但这等法诀直指先天大道,原本传世极少,一有传人,莫不将之视同性命,绝不轻传与人。而有这等法诀传承之门户,莫不强盛之极,若是去抢,必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得不偿失。

    历代以来,太玄门中掌教长老便对玄女宫中所传两道先天真水法诀垂涎欲滴,觊觎良久。只可惜玄女宫虽是女流门户,但历来高手层出不穷,门中又有冰魄寒光剑这等杀伐法宝,便以太玄剑派行事强横之做派,也不愿轻易招惹。

    太玄剑派也曾派遣弟子与玄女宫商议,愿以本门一道剑诀换取两大真水法门之一,却被玄女宫断然拒绝。当时玄女宫宫主言道:“我等虽是女流之辈,却也知祖师创业维艰之难,连祖师所传两道真水秘诀都修炼不好,何敢得陇望蜀,再觊觎贵派剑诀?”那太玄使者只好羞惭而退。

    其实玄女宫宫主长老也十分愿意以本门真水法诀换取一门威力至大的剑诀,只是思虑再三,还是打消了这个诱人念头。原因无他,以太玄剑派行事之强横霸道,若是得了一道水行法诀,补足门中传承疏漏之处,不出百年,必定高手辈出。那时以剑修好勇斗狠的性子,必会拿正邪各派开刀,玄女宫首当其冲,被人灭门也不足为奇,又怎敢做此资敌之举?

    当时太玄使者回归门派,将玄女宫宫主原话告知掌教,那一代太玄掌教默然良久,方才笑道:“那群娘们倒也深知我心,本门若是得了玄冥真水或是天一贞水两门法诀其一,不出百年便可多出两位纯阳老祖,那时横推天下也不无可能。难得那娘们居然猜中本座打算,不肯因小失大,倒也有趣,罢了,此事就此揭过罢!”

    太玄剑派不曾求得一道先天水行法诀,便退而求其次,明抢暗偷,得了许多修炼后天水行真气的法门,比之先天水行法诀自是差的太远,但也聊胜于无。经过门中高手推演,融会贯通,创出一门水行妙法,传授门中。

    这门水系法诀唤作“沧浪诀”,别无所长,专一能修补肉身,滋养形体。这门沧浪诀亦有修至脱劫境界之法门,只是历代高手修炼这门功夫,只为了弥补金系剑气对肉身之伤害,对修炼境界反倒不甚在意。因此一般太玄弟子便再勤快,也不过将这门法诀修至金丹境界而已。而这门沧浪诀所对应之天罡之气,便是冰魄罡气,叶向天今日令凌冲与张亦如二人越境修炼罡气,绝无无心之举,乃是为他们日后修炼这沧浪诀打下根基。

    见凌冲居然游刃有余,虽是靠着阴阳二气之力,有取巧之嫌,但修道练气之士,资质、根骨、传承、运道,缺一不可,凌冲能修成后天阴阳之气,亦是他机缘到了,别人也学步不得。

    凌冲炼化一缕冰魄罡气,得了许多好处,也自欣喜,闻言说道:“还请师兄施为。”叶向天点头,以他修为而言,在九天大气之中捕捉一缕罡气实是轻而易举,因此不过数息之间,又是一缕冰魄罡气飞入剑圈之中。

    这一次凌冲潜定心神,细细观瞧阴阳气旋运转之道。第二缕冰魄罡气深入丹田,阴阳之气果然又是一动,将之吞噬一空。凌冲这一次加意体会,只觉那缕冰魄罡气在阴阳气旋之中转得一转,原本奇寒之性便即消逝无踪,转而变得温顺起来。

    那阴阳气旋运行之理,以凌冲如今修为道心,绝难忖度出来,他也只觉得阴阳之气一张一弛之间,似有无穷道理妙处,却如隔薄纱,悟不透、看不穿。

    “看来以我如今法力见识,不足以参透这一道阴阳气旋之奥妙,算了,何必好高骛远,还是现将眼前的好处拿到手再说!”他也不去管阴阳之气的奥妙,先自去融炼第二道冰魄罡气。有了炼化第一道冰魄罡气的境遇,这第二道冰魄罡气便融炼的更快一些。不过一个时辰,第二道冰魄罡气便被丹田中太玄母剑剑光吞纳一空。

    凌冲凝神内视,只见太玄母剑剑光连吞两道冰魄罡气,外表望去仍是一团剑光模样,内中却光分五,耀目难睁。剑光世界之中,无数剑光此来彼去,虽未生出新的剑势变化,但剑光比炼罡之前凝实许多。

    凌冲心头蓦地升起一丝明悟:“这剑光世界甚是奇异,只因我只学过太玄三十六剑与一些凡间剑术,因此如今只能演化这些剑法,若是我能再习得其他精妙剑法,便能将之化入剑光世界之中,我所学剑法越多,腹笥越广,这剑光世界所能演化的剑法便也越多,乃至于将世间诸般剑术剑法囊括一炉。到那时,无论何等敌人以何等剑法来攻,剑光世界立时便可生出克制招式,立于不败之地!”

    叶向天眼中微微露出惊异之,要知以凌冲如今微薄修为,炼化一缕天罡之气已是十分为难,他却接连炼化两道,且犹有游刃,其中虽有阴阳之气功劳,但本身资质之佳、道心之坚,也令叶向天刮目相看。

    叶向天也不多言,微一挥手,又放入一道冰魄罡气。凌冲不必叶向天提点,张口将之吸入腹中,依旧以阴阳之气磨去其中酷寒之性,再以太玄母剑剑光吞纳。叶向天已然有些见怪不怪,这一次凌冲依旧用了一个时辰将第三道冰魄罡气炼化,面上神采奕奕,显是大有收获。

    叶向天二话不说,第四道冰魄罡气也自飘来。前后两个时辰,凌冲已然炼化了五道冰魄罡气,阴阳之气虽将其中寒气酷意消解,但他周身衣服还是结出一层淡淡白霜。凌冲却全然不觉,盘坐瞑目,全力催动太玄心法。

    自他在望月楼上得了机缘,以武入道,练就感应天地之境,丹田之中便结出了一道怪异剑光,内中包罗许多剑法招式,且自行演化不停。这一团剑光将他所修太玄真气尽数吞噬,犹自不足,自此凌冲每修炼一道太玄真气,便须供养这道剑光所用。他还曾为此烦恼不已,长此以往,自身修为岂不要停滞不前?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如今他借阴阳之气的妙用,接连炼化五道冰魄罡气。这冰魄罡气高居极天之上,日夕受大日照耀,饱吸纯阳气息,最是精纯不过。原本以凌冲修为,根本无有资格融炼这等天罡之气,不然便如张亦如一般,被天罡大气鼓爆,要么便是为冰魄罡气酷寒之意冻成一块玄冰,两条皆是死路,绝无走通的可能。

    但好巧不巧,机缘巧合之下,他练就一团后天阴阳之气,如今已不需似当初一般,非要同时吸纳至阳与极阴两种截然相反的真气来壮大自身。这团阴阳之气可谓克制一切后天之物,经之一刷一磨之间,冰魄罡气原本酷寒之性消散殆尽,只余精纯之极的气息。

    凌冲因祸得福,连吞五道冰魄罡气,饶是他打通周天经络**窍,此刻也禁不住有了“饱胀”之感,而丹田中太玄母剑剑光吸取了五道精纯罡气之后,终于到达了容纳的极限,自其中蓦然喷出一道太玄真气。这道太玄真气比凌冲自练要精纯太多,且在剑光世界中迭经淬炼,自有一股凌厉之极,切割万物的气息。

    这道太玄真气乃是母剑剑光将五道冰魄罡气转化而来,其量庞大之极,几乎十倍于凌冲之前修炼的太玄真气的总和。太玄真气以渴骥奔泉之势,在凌冲周身**窍中肆意流淌,原本干涸之极的**窍被这道真气一个个充溢填满。凌冲周身真气暴涨,由百川归海之势化为浪拍堤岸、水淹一切之势,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如当日以武入道,感应天地!

    凌冲只觉一瞬之间,灵识清明之极,血液奔流、真气沸腾之声尽在耳中所闻,五脏六腑、气海名门,尽在目中所见,从未如这一刻般,他将自身身体了解的如此通透,甚至还“瞧”见了许多微小之极的伤损之处。

    人生天地之间,食五谷杂粮,呼后天之气,又有练武修身,无不损耗先天精气。这些暗伤便是他历年修炼剑术真气,运行之际所留,平日绝体察不到,等到他人过中年,精力衰退,这才爆发出来,便是取死之道。

    如今皆有真气鼎沸,他以心眼内视之法,将之一一勘察,便可以真气温养治愈,使周身常葆康健。到了这等境界,便是不修道法,也可延年益寿,足有三甲子寿元。

    凌冲心念一动,炼化冰魄罡气之后所生的水行精粹立时喷薄而出,涌向四肢百骸,将这些暗伤错处一一修补完善。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凌冲忽然张口喷出一口淤血,其中不乏大块血块,俱呈漆黑之,却是他将历年积累的暗伤尽数祛除,排除体外。

    凌冲只觉前所未有之舒爽,丹田中太玄母剑剑光不断吞吐太玄真气,一来补益剑光天境之中推演剑法之需,二来经之淬炼之后,反哺周身**窍。如今他体内真气自成循环,才算修成一道大周天之数。

    凌冲缓缓起身,伸拳一握,周身骨架发出噼啪声响,犹如铁锅炒豆,良久方绝。以他如今真气身手,再对上萧厉的陨星刀,若有一口好剑傍身,绝可将之斩于剑下。

    凌冲向叶向天俯身一拜,说道:“亏得师兄带契,方有今日机缘。小弟谢过师兄厚恩!”叶向天心下亦十分惊异,不曾料想凌冲居然有如此潜质,足足吸取五道冰魄罡气,足见根基之厚,他淡淡说道:“师弟不必多礼,此是你自家机缘到了,为兄不过因缘际会。不过今日之事,你也无需对外宣扬,对亦如也不必告知。”

    凌冲点头遵命。张亦如一心修复伤势,神游物外,凌冲炼化冰魄罡气的异象便未瞧见。叶向天深知自家弟子少年心性,好大喜事,若是得知凌冲有如此修道之姿,只怕便会传扬出去,为外界知晓。任一门派出了这等前途广大的弟子,只怕第一反应便是将之扼杀,到时候不仅魔道高手要将凌冲除之后快,便连正道同道怕是也要有些小动作,一动不如一静,倒不如顺其自然,保守秘密。

    张亦如与凌冲炼化罡气,已然过去四五个时辰。三人清晨起自金陵城外、灵江之畔,如今已是天擦黑,叶向天刻意放缓剑遁之速,却也飞出万里之遥,如今已是在汪洋大海之上。

    只听张亦如一声长吁,呼出一口浊气,睁眼醒来,一番调息之下,已将被太白玄罡震动丹田的伤势治愈大半,急忙起身,低头道:“师傅,我……”叶向天淡淡说道:“不必在意,以你此时修为,要炼化太白玄罡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你被罡气震伤,亦在为师料中。既然已经复原,且寻个地方歇脚。”

    将剑光一抖,便即下落。若是有人在地面抬头望去,便可见一道飞光,如流星飞堕,彗尾横扫,直落海中。叶向天寻了一处海岛,收了剑光,一股海风腥气扑面而来。

    凌冲深吸一口,顿觉胸中一股湿润之意扩散开来,此刻已是月上中天,月华之下,但见海浪拍滚,耳中俱是浪涛之声。金陵城靠近大海,但他也只在海岸之上游玩过几次,绝无出海经历。此时身在汪洋之中,虽是举目无亲,却也生出几分新鲜之感。

    海岛之上古木参天,三人也不入林,只在岸边落定。叶向天说道:“亦如可去林中打些野物柴火,你与你凌师叔功力不够,未到辟谷之境,吃些肉食,补益元气。”三人之中,张亦如辈分最低,有事弟子服其劳,他应了一声,快步跑入林中。

    不旋踵间,已打了许多干柴,又猎到一头野猪,又在林中寻到一处水泉,就着清水将野猪剥洗干净,砍了两条前腿,架在火上烘烤。张亦如忙前忙后,虽是出身显贵,居然并不骄纵,反而有几分山间野趣之意。他拜师十载,除了日夕修炼太玄剑派拳剑内功之外,叶向天也不时带他御剑飞天,往大明朝各处游历,增长见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比起凌冲虽然剑术天分高强,但常年窝在金陵城中独自苦修,张亦如无论见识阅历都要高出这个便宜师叔一大截。凌冲本想帮忙,叶向天挥手命他坐下,他也就苦笑落座。直到张亦如将一切张罗已毕,也自坐下,持着一根枯枝,专心烧烤猪腿。

    篝火熊熊,火舌在猪腿上舔过,烧的一条肥猪腿滴滴冒油,落入火中,却又激起一阵火苗乱窜。静夜、海边、篝火、野味,更难得不用一丝一毫法力,全凭一双巧手,若非身旁坐着一位不世出的大剑仙,凌冲几乎以为自己是带了家仆出海散心了。

    张亦如将猪腿烤好,手持一柄短刃,运剑如风,不过片刻间便将猪腿切成片片肉片,其薄若纸。凌冲见他所用正是太玄三十六剑,运剑之精妙,已是江湖一流好手,忍不住暗暗好笑:“太玄守山剑妙用无穷,却被张亦如用来切割猪腿,若是创出这套剑法的前辈知晓,不知作何感想?”

    叶向天忽然说道:“师弟是否以为亦如用守山剑切割猪腿,有些大材小用,甚至不敬先贤?”凌冲心头一凛,低头道:“小弟不敢。”张亦如忙了许久,虽是内功深湛,但重伤方愈,面也有些发白,见凌冲被叶向天教训,禁不住心下暗喜:“好极了,这便宜师叔瞧不上我用太玄剑法割肉,师傅必定要好生教训他一回。”

    他当年年少喜事,跟随叶向天四处周游,但一概琐事皆须自行打理,开始时颇不习惯,之后才慢慢适应。凌冲如今便如他当年一般,因此张亦如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意。

    叶向天面上一无表情,火光映衬之下,显得晦明晦暗,说道:“我等修道之辈,餐霞食气,上体天心,还需在万丈红尘之中淬炼道心,所谓出世入世,本是一体。便是剑术再高,也不过是御魔防身的手段,这一颗道心不偏不执,落落自然,方是正道。修道修道,修的便是道心。师弟,你若是有朝一日,可以操太玄剑法割肉切菜,而其心不乱,并无得失之意,这道心淬炼一关便算是过了。”

    凌冲再拜受教,叶向天所言,虽非剑诀法门,却是极上乘御心之法,字字珠玑,万千道理含于一句,凌冲越是咂摸,越觉回味悠长。张亦如切了数十片猪腿肉递过,凌冲以手抓肉,大口吃下,只觉满口幽香,十分醉人。

    二人皆是半大少年,饭量极大,叶向天辟谷已久,不食人间烟火,便没了顾忌,不过片刻之间,一条硕大猪腿便被二人分而食之。犹自不算饱足,叶向天道:“好了,所谓过犹不及,现下刚好,再吃便要伤身了。”

    二人点头,张亦如将残骨收拾一番,三人围坐篝火之边。叶向天也不提方才凌冲炼化冰魄罡气之事,说道:“师弟,当日望月楼上,我曾传你太玄守山剑三十六式,你修炼的极好,便是我当年在你的年岁,也比你不过。”

    凌冲笑道:“师兄谬赞了,若非师兄传授剑法,小弟只凭了残谱十三招,早就死在那杨天琪手上,也不必谈甚么拜师修道了。”叶向天说道:“杨天琪此人得了少阳剑派长老亲炙,剑术十分了得。所修功法乃是剑道之中极上乘剑诀,当日他存心轻敌,方才失利。我斩下他一条臂膀,虽然不怕,但难免他迁怒与你,你在太玄山上还不妨事,若是下山入世,难免遇到少阳剑派弟子,还要小心些为妙。”

    凌冲笑道:“杨天琪见宝起意,若是我有师兄的剑术法力,早就一剑将他宰了,便是少阳剑派来寻仇,那也算不得甚么,大家各安天命,各凭剑术便是!”

    张亦如在一旁撇了撇嘴。叶向天又道:“太玄三十六剑师弟已尽得其中精髓,也不必我来赘言。其实本门之中,虽有这一套入门剑法,但新进弟子,还有一套武功传授,用以体味种种御剑手法。这套武功唤作大擒龙手,乃是本门一位高手长老,机缘巧合,得了西域大金刚寺一套入门功夫擒龙功的修行典籍,创造出来。”

    “那位长老少时颇务杂学,练就一身精纯武功。其后入朝为将,沙场厮杀多年,依军功授镇国大将军之职。其后得了仙缘,拜入本门修行。那位前辈如你一般,亦是由武入道,不过区区两百年时光,便已修成脱劫境界法力。只可惜因为早年杀戮过甚,渡劫之时被域外天魔觊觎,自此方世界之外,纠结了许多魔念魔意,以幻影分身降临,化为无量魔域。那位长老与魔念魔头对抗三日夜后,终于道心失手,被魔头侵入,将身入魔,欲反噬师门,被当时掌教真人出剑斩杀。”

    “这套大擒龙手乃是那位长老修成金丹之后,闲来无事,将少时所学武功,与大金刚寺擒龙功融会贯通,又加入本门御剑心诀手法,创设而成。虽只是一套武功,但内中已含扩剑仙御剑种种手法的初步功夫,以你根底,学之不难,还可与太玄三十六招守山剑融会贯通,体悟御剑法门。这套武功我早年已传了亦如,他修炼的已有七八分火候。徒儿,你且将这套武功打给你凌师叔观瞧!”

    张亦如啃完猪腿,本以为能休息一番,谁知却还要给这便宜师叔演示大擒龙手的武功诀窍,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合掌当胸,摆了一个佛门招法的起手式子。随即一招一式的演练开来。

    凌冲凝神观瞧,他天生剑心,通灵之极,不然也不会借由太玄守山剑剑意,修成太玄母剑灵光。这套大擒龙手只是运劲法门十分高明,其余招式虽也精妙,却也不脱太玄三十六剑之藩篱。张亦如虽是颇有怨言,但演练武学却是一板一眼,十分熟络。

    这套大擒龙手他已修炼十载,几乎每日必练,已是熟极而流,一招一式施展出来,便见深厚功底。这套武功共有三十六招,张亦如为了凌冲瞧得分明,特意放慢速度,不过盏茶功夫,一套招式打完。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叶向天问道:“师弟,你可瞧清楚了?”凌冲见张亦如打了一遍,便已记住了七八分,点头道:“招式倒是瞧得分明,已然学会了七八分。”张亦如撇嘴暗笑:“这便宜师叔又在说胡话哩!我当年初学这套大擒龙手,也用了百日功夫,十年苦练,方能到今日之境界。他只瞧了一眼,便言道学会了七八分,可不是骗鬼么!”

    叶向天不置可否,只说道:“既是如此,亦如,你再将这大擒龙手演练两遍,想来你凌师叔便可学会了。”张亦如应道:“是!”又对凌冲道:“凌师叔,弟子便再演练两遍,请师叔您瞧好了。弟子今日身受重伤,再演练两遍之后,便无余力,请师叔见谅。”

    凌冲对他话中讥讽之意只作不知,凝神去学这套大擒龙手的功夫。他深知叶向天乃是一代奇人,连杨天琪那等法力剑术,一个照面,便被劈断一条臂膀,他要自己修习这套武功,不问而知,必有深意,因此屏息凝神,澄虑万物,专心思索其中奥妙。

    张亦如打到第三遍之时,叶向天开口讲述这套武功运劲发力的道理。这套大擒龙手招式变化古朴高妙,作为剑仙锻炼御剑初步功夫,每一招皆有九种变化,每一般变化皆涉及掌、拳、指等诸般奥妙。与招式相配合之内劲运行,更是独树一帜,精妙异常。每一招之出,内劲外放,劲成混元,有隔空摄物之能,一可摄拿敌人宝物,二可将自身飞剑操控的出神入化。

    叶向天将大擒龙手的诸般诀奥细细传授,这套武学乃是为了配合太玄剑派御剑法门创设,因此真气运行之道与太玄真气契合无比,凌冲只听得一遍,丹田中一缕真气发出,按照大擒龙手所载经络刚要运行,指尖真气外放,发出嗤嗤之声,凌冲伸手一招,海滩上一块卵石应手而飞,直落掌中。

    若是凌冲在入道之前学得如此神妙武功,定必欢喜之极,但与叶向天的灭道真法、无双剑术比起来,却是云泥立判。因此凌冲虽然练成这等在俗世人眼中的无上武学,却无丝毫骄矜之意,只运足精神,一意打磨大擒龙手的修为。

    大擒龙手共有三十六招,恰好与太玄守山剑对应,每一招皆有不同运气法门,所发力道也自不同。凌冲潜心修理,与太玄守山剑三十六式对比合练,只觉其中委实妙用无穷。丹田中太玄母剑灵光世界,也自生出种种异象。

    这套大擒龙手虽无具体的运剑心法,但招式精妙非常,几乎将太玄剑法操控手段尽数囊括其中,与太玄剑术相辅相成。母剑灵光世界中,三十六路太玄守山剑虽未有再演化新的剑法,但剑光变化之间,更为灵动,掣动如光,曲若龙蛇,比修炼了大擒龙手之前,活络了何止十倍?

    凌冲却是不知,这套大擒龙手虽是西域大金刚寺入门武学,但经过大金刚寺数十代高僧细心推演变化,种种变招已臻绝顶,几乎变无可变。佛门武学、法术,比之玄门另有一番玄妙。那大金刚寺乃是西域第一大寺院,传闻乃是普度金刚王佛所留法统。那普度金刚王佛乃是佛门至尊佛陀,天人师、无上士,开辟普度金光世界,专擅降服外道、渡化天魔之道,所传佛法精妙之极,大金刚寺号称有一百零八种法门,条条皆可成佛,有无上甚深微妙之意。

    这路大擒龙手本是大金刚寺僧人入门必修武学之一,一来强健体魄,体健则神明,神明则易悟,二来也可锻炼灵觉修为。若能将这一路武功练至绝顶境界,便会有寺中高僧将之收为弟子,传授更上乘法门。

    这路大擒龙手看似是入门武学,实则却是几门佛法神通的根基之术,若是练得精深,只需稍加点拨,便可转修上乘佛法。譬如若与天龙真身法、龙形神拳合练,便是天龙神印功。若与须弥神罩功与金刚掌合练,便是大须弥金刚伏魔神掌,变幻无穷,神妙莫测。

    太玄剑派那位高手长老,当年与一位大金刚寺高僧道左相遇,太玄剑派之人固然好勇斗狠,那大金刚寺因有许多修行法门,乃是得自域外魔道,经佛法点化而成,虽是威力宏大,但修心之道却非所长。那位高僧便是修行天龙神印功与天龙禅唱两大神通法门,性子颇为暴躁。二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当下对战了三日夜。最后太玄长老一招险胜,将那位高僧一剑斩杀,这部擒龙功的典籍便落于他手。

    那位长老开始犹嫌不足,欲将天龙神印功与天龙禅唱的法门到手,只是那位高僧却也刚烈,宁可自斩元神,落得个形神皆灭的下场,也不肯将两**门泄露。最后只得了一部武功典籍。

    那位长老起初暴跳如雷,待得翻看了大擒龙功功谱之后,却又大喜。无论佛门道门,修行之初,皆是以人身为本,这**窍经络之道大同小异,内息搬运之术半斤八两,也不去说,这门擒龙手的运劲法门却是十分精妙,大有裨益之处。这位长老当下耗费十载时光,专门推演这路武功变化,又将自身少时所学战场厮杀之道、太玄御剑妙法一一融会贯通,方才创立这一路三十六招大擒龙手的功夫。

    这路大擒龙手名称未改,运劲法门一脉相承,其余无论招式或是内息搬运之法,皆化为道家根基之术,与大金刚寺所传原版相比,已是大相径庭。凌冲得了叶向天传授,真气按照大擒龙手所载路径运行,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之中,登时生出无穷吸力,牵引周转,往来回环。

    沙滩之上,石子砂石受了凌冲内劲摆布,纷纷飞起半空,飞沙走石,十分有趣。凌冲将内劲横来移去,掌指变换之下,演练起飞剑御剑的手法来。当年那位长老将太玄剑术基础御剑手法尽数化入这一路大擒龙手中。飞剑御剑之道,莫不以轻灵翔动为上,御剑手法无论何等高超精妙,也不外乎由劈、砍、封、翻、转、卸、挑、刺,等八种手法交相运用,或分或合。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