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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剑尊txt下载

    这尊女婴面目与宝玑娘娘一般无二,只是身形缩小了无数,堪比三朝未满的婴孩,“可惜水仙的道法只到元婴境界,没有法相境界的法诀,不知如何哺育婴儿,使之壮大。不过我本来道行最高,殿中之人绝无可能在修为上超越我!”

    宝玑娘娘深具信心,修成婴儿之后这才好整以暇望向其余之人,一旁曹靖进境竟也不慢,一粒金丹逐渐圆满,就要冲击婴儿境界。宝玑娘娘心头冷笑:“乔依依派了曹靖出来,果然不错。星宿魔宗有这等英才,人家要不要暗算他一下,把他弄死呢?”

    目光跳过曹靖与毒尸两个,却见正道中人中那个木讷之极的易靖居然进境最快,竟也修成了婴儿。此人在玄魔两道并无甚么声名,算是后起之秀,不想如此秀出,不由杀心大炽:“本教元婴之下的弟子不少,但有望问鼎更高境界的却不多,正道一下涌出这许多佳弟子,等他们成长起来,哪还有魔教的活路?还是一发弄死,先下手为强罢!”

    终于到了第七日上,众人有喜有悲,云昭道人与易靖两个也修成了婴儿,方凝、木千山、两个棋差一着,终究只修成一粒金丹。魔教中曹靖也成就婴儿,毒尸道人资质最差,勉强修成金丹。至于凌冲也卡在金丹境界之上,不曾修成婴儿。

    如此一来,玄魔两道高手便以云昭道人、易靖与宝玑娘娘最为秀出。到了第七日亥时最后一刻,玉碑中洞府元灵声音响起:“七日已过,诸人停止修炼,且上前来。”

    众人立时不再修炼,依言围了上来。三嗔与三月也停了诵经,凑将上来。三月死死攥住三嗔衣角,对那玉碑好奇非常,不住去看。木千山垂头丧气,竭尽全力修炼水仙道法,也只丹成四品,见易靖与云昭两个竟然都练就了元婴,不由嫉妒非常。

    云昭道人是法相境界,只在宝玑娘娘之下,见易靖居然也练成了元婴,不由侧目。玄门七派本就不和,勾心斗角,谁家出了优秀的弟子,明里恭贺不已,暗中却没少下绊子。杨逊命杨天琪在外行走,其实只是一个幌子,着实吸引了玄魔两道不少目光,谁知却在暗中培养了易靖这等上佳人才。

    “易靖若是躲在少阳剑派中,我还奈何不得,但在这水仙洞府之中,又无法宝护身,总有法子暗算他一下,纵然杀不了他,也要绝了其大道之路,免得日后后来居上,不大好看。”云昭打定主意,面上却露出温润笑容。

    玉碑上忽有一阵烟云扬起,在诸人面上一触即收,似在感应诸人《水元集注》的道行境界,末了那元灵说道:“第一关已过,诸位皆能修成金丹之上境界,与水仙有缘,可喜可贺。第二关便是诸位入得玉碑之中,封禁自身所学道法,只用《水元集注》的神通法门,各自对战!”

    此言一出,众人皆有所预料,但还是吃了一惊。毒尸道人第一个叫道:“老子只练成了金丹,还是区区三品,这里面便有三人修成了婴儿,遇上了岂不要被打死?不公!水仙不公!”若只凭水仙道法动手,自然是宝玑、易靖与云昭三个最占便宜,最后定是三人笑傲群雄,若是待会以对战的成绩兑现机缘宝物,其余人等岂不要吃大亏?

    敖意资质仅比木千山强的有限,亦自修成三品金丹,龙族的功法大多修炼肉身为主,水仙道法虽对龙族之身有所加持,但作用不大。他与木千山倒是颇为认同毒尸之言,也自鼓噪起来。毒尸道人又叫道:“若是我们被对手打死,又当如何?”

    洞府元灵冷冷道:“此是水仙所定之关,若是不肯从命,便请离去!玉碑之中对战,有水仙留下的禁制看顾,绝无疏漏。”三人立刻哑火,辛辛苦苦来至此处,若是半路给人踹了回去,各自师门中的长辈还不将他们扒皮抽筋?毒尸道人苦了脸,冷哼不语。

    洞府元灵续道:“玉碑之中自成空间,诸人入内之后,自有对手出现,败者淘汰出局,胜者留下再战,直至剩余最后一人为止。切记,只许施展水仙道法,万不可动用别门神通。请罢!”

    玉碑之上光华乱闪,陡然现出一座门户模样,两面光滑居然现出两扇门户,显是供玄魔两道高手各自同行。曹靖哼了一声,当先入内。宝玑娘娘娇笑连连,腰肢扭摆,也自去了。毒尸道人骂骂咧咧,却又不得不从。

    木千山悄声对凌冲道:“若是在其中不幸遇上,还请凌师弟手下留情才好。”凌冲不动声色道:“木兄资质胜我百倍,小弟岂是对手?”木千山苦笑一声,也知众人来此,皆是奉了师门严命,狭路相逢,谁肯相让?谁敢相让?打定了主意,无论碰见了谁,定必全力一战。

    三太子敖意与木千山先后钻入玉碑,云昭道人对凌冲冷冷一笑,也自昂然入内。易靖还是那副木讷模样,抽身入内。方凝对凌冲道:“那云昭似乎认定了你,你还是小心些,虽说在玉碑中不至于丧命,但被他击成重伤,也非甚么好事。”

    凌冲点头:“多谢提点,我自省得。”唯有三嗔苦了脸,他未修炼水仙道法,却又如何与人动手?向玉碑道:“贫僧并未修炼水仙道法,不知如何动手?”洞府元灵冷冷道:“你可在此等候,送与佛门之物水仙早有预备,不必多劳。”三嗔大喜,拉着三月盘坐下来,又自开始念经,似乎这位时常嗔怒的大师脾气转好了不少。

    凌冲苦笑忖道:“看来三嗔师兄自从照顾三月之后,连自身火性都磨去不少,普渡神僧这一手倒是高明之极。”道袖一抖,也自走入玉碑门户之中。

    一入玉碑空间,眼前烟云缭绕,目不视物,似乎天地高远,只余自家孑然一身,过得片刻才缓过神来,却见处身之处别无长物,忖道:“水仙三关之试,规矩倒是奇怪,不似选出有机缘之辈,倒似是在甄选弟子传人一般。没了晦明在身旁叽叽喳喳,倒是有些不大习惯。”

    正胡思乱想间,眼前光华一闪,一人钻了出来。两人照面之下,皆是一愣,对方居然是毒尸道人,其见了凌冲却是大喜,一捏拳头叫道:“小子,管你是甚么狗屁太玄派的弟子,遇上老子先打个半死,消我一口闷气!”刚要张口喷出一口剧毒尸气,想起洞府元灵的警告,生生又将尸气憋回腹中,不情不愿的运起水仙道法,凝聚了一道刀光,扬手劈来。

    在毒尸道人眼中看来,二人的水仙道法都是金丹境界,但自家却是实打实的元婴真君,斗法经验远高于这毛头小子,一刀之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凌冲面对这一刀却不闪不避,亦未用自家拿手的剑术,而是运集水行之力包裹一双拳头,陡然一拳砸去!道法之中有道有法,道者便是根本道诀,阐述天地大道至理,凭此可修炼道行、与道合真。法者便是神通道法,乃是根本道诀的应用之法,用来除病祛魔,度过劫数。二者相辅相成,比如洞虚剑诀中凝练洞虚真界之法便是道诀,其中所含剑术便是神通。

    水仙道法之中亦有道、法之分,且变化多段,远比太玄六大剑诀只有剑术变化来的多变。毒尸道人所用刀法唤作凝水刀,非得到凝真境界,修成本命符诏,方可凝聚成形,变化凌厉多端。凌冲所用拳法唤作柔骨拳,算是水仙道法中最低阶的一种功法,连神通都算不上,招式变化也极单调,立意只是为入门弟子体悟水行之力,以及如何操控水行真气在体内游走,滋养魂魄。

    但凌冲却觉这套拳法十分奥妙,类似于当年叶向天传他一套大擒龙手,虽只是为了锻炼御剑的手段,却是日后操控飞剑的根基所在。毒尸道人不愧为元婴级数,气急败坏之下,手底却不弱,生生将一门入门刀法使得气象万千,刀光游走之间,摇摆不定,竟不知指向何处,居然用出几分刀光分化之感。

    凌冲一拳递出,以神遇而不以目见,恰好轰在刀光变化的一处节点之上,将后续变化尽数打断。毒尸道人气势一滞,这一拳平平无奇,偏生却找不到破解之法,只能变化刀招,一收一提之间,往凌冲左手剁去,刀光后藏三种变化,只要凌冲稍有怠慢,便能一刀削了他的脑袋下来。

    凌冲面不改色,依旧双拳递出,一前一后,后拳先至,先锁死刀招变化,前拳一伸,居然正正击在刀光之上!所谓以己之钝处挡敌之无锋,深得兵法剑术之精要。

    毒尸道人被他接连两拳,打得胸头憋闷不已,真气变化不得不硬生生扭转了几圈,猝然之下,几乎走入岔道。一见刀法奈何不得凌冲,当即动用金丹级数的法力,伸手一抓,凝聚了数颗癸水神雷,抖手砸去!

    雷法威力至大,几乎每一派皆有传承,只是修炼法门不同。如天尸教中所传,毒尸道人修炼的便是将尸毒凝聚成雷,专门污秽正道法力法器,这道癸水神雷在水仙道法金丹境中已是最为高深的法门,毒尸数招不中,起了警惕,想要先发制人。

    这一次凌冲亦变换了招数,双手一搓,一道刀光喷薄而出,竟而施展出凝水刀来,癸水神雷飞来,也不硬抗,刀光一抹,当真温柔如水,刀锋轻引之间,数颗癸水神雷竟被他巧妙运劲,将来势化去,尽数黏在刀锋之上!

    凌冲刀锋一震,癸水神雷激射而出,相互一碰,发出震天价声响。毒尸道人倒吸一口气,这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双掌一拍,以真气凝聚一杆短棒,居然欺身而上,要施展肉搏功夫。生平迭经大战,自然瞧得出凌冲此人定是精通剑术,触类旁通之下将剑意化入水仙道法之中。这等人物最是难斗,乃是修道的天才,唯有仗着自家身躯强横,以法力道行强行压制才可。

    凌冲亦自怡然不惧,刀光一圈,与毒尸道人恶斗在一处。毒尸道人一根短棒展开,使出一路躺尸棒法,棒上又以水行真气裹住,一招一式皆挂动风声,本拟欺身而上,招数排山倒海之间将凌冲死死压制,却越斗越是心惊,那小子始终不温不火,只将刀法使得中规中矩,却已令他有铁壁难破之感。

    数十招之后,毒尸道人已知自家不动用天尸教本派绝学,绝难奈何得了他,“这小子分明是拿我喂招,熟悉水仙道法的神通变化,等他拿出压箱底的剑术时,老子必败无疑!不如抽冷子给他来上一下尸毒之气,反正夹杂在水行真气之中,玉碑元灵未必会判我出局。”

    他所修尸毒之气甚是歹毒,凝练到极处便是天尸教恃之横行天下的化尸神光,中者无救。计议已定,正要暗度陈仓,以尸毒之气施展辣手,凌冲却仿佛早有先知,右手一抹,一道水剑飞起,刷刷刷连环三剑,逼的毒尸道人不得不回棒自守。

    凌冲不能动用洞虚剑诀,但洞虚真界料敌机先的本事未失,毒尸道人恶计一出,便有所感,先自下手。他果然是借毒尸道人之手磨练水仙道法神通,毒尸道人入道极早,这些年徘徊元婴境界,不得突破。凌冲试演了百招,毒尸道人渐渐跟不上他的剑光变化,陷于苦战。

    凌冲暗忖:“此人也榨不出甚么价值,喂招也没用了,还是送他一程罢!”剑随意动,一剑直指,迅快到了极点。毒尸道人心头一寒,却根本抵挡不得,只能眼睁睁瞧着一剑穿透自家肩头,若是剑锋偏转三寸,便是脑袋开花了!惊魂未定之下,一道金光自天而降,将毒尸道人送出玉碑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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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尸道人被送出玉碑之外,纵然心有不甘,也没法子可想,闷闷生气,环望四周,他居然是第一个被踢出来的,更是怒从心起:“等老子拿到水仙宝物,出了东海海眼,不弄死那叫凌冲的小子,绝不罢休!”眼下只能忍耐,等其等决胜回来,再看第三关如何。

    至于一旁的三嗔三月师兄弟,他可不敢招惹,佛法一出,正克天尸教,当真是欲仙欲死,连薛蟒都没讨得了好去。约莫过了盏茶功夫,毒尸道人正百无聊赖之时,一人忽然从玉碑中滚了出来,狼狈非常,却是木千山。其满面愤恨之意,抖抖衣袖,见毒尸道人先一步被赶了出来,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毒尸道人嘴欠笑道:“神木岛的小子,你是被谁人打出来的?”木千山冷笑:“你又是被谁打出来的?”毒尸道人大怒,叫道:“好小子,问你不答,当老子不敢弄死你么!”木千山霍然起身,青灵翳郁真气勃发,周身树影千重,冷笑道:“来,老子奉陪!”

    毒尸道人见其亦是元婴修为,神木岛祖传乙木功法最中生机,正是天尸教僵尸之道的克星,气焰先自低了,他也是不要面皮,想了想,居然一声不吭,扭过头去。

    木千山本拟发泄一番,遇上这么个滚刀肉也是一拳击在空处,也懒得动手,又坐了下来。他是在玉碑中遇见了曹靖,被其一剑斩上,不得已退出玉碑。若是以对战名次来定机缘大小、宝物多寡,他与毒尸道人就是垫底的货色,但想起学得了一门水行顶尖的道法,正可与青灵翳郁真气相互印证,水木相生,不出数年便有望冲击法相境界,复有高兴起来,觉得转无所谓了

    玉碑之中,曹靖一剑打发了木千山,好整以暇的休整真气,只等下一个对手。进入玉碑中的高手不多,怕是有极大可能遇上宝玑娘娘或是易靖等辈,同等道行又是修炼的同一种法门,他绝不惧怕那二人,“若是遇上凌冲,纵然不能杀他,也先将他肉身毁去,想来玉碑元灵也不会多说甚么。”

    正胡思乱想之间,面前陡然多了一人,见是曹靖,呵呵一笑,说道:“贫道久闻曹国师大名,却是缘吝一见,今日有幸,就向国师讨教几招罢!”曹靖也自笑道:“原来是云昭道人,好说好说,你要寻思,本座岂能不成全你?听闻你所修九极昊天统御众神归真经甚为精妙,有统御周天诸神之功,与本门周天星神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妙,本座早想见识一番了!”

    云昭道人哈哈一笑,说道:“好多年不曾以元婴级数的法力对敌了,倒是有些新鲜,请!”头顶一尊手操两条水龙的元婴现身,将手一抖,两条水龙张牙舞爪飞出!

    曹靖不声不响,亦是遁出水行婴儿,高不过三寸,扬手便是数十颗癸水神雷炸响!二人本来道行相若,皆是法相级数,所修功法亦是顶尖法门,原本不相伯仲。曹靖长于手握四灵星宫,人宝合一,威力无穷。云昭道人却是将法相当作法宝祭炼,诸天众神一出,莫与争锋。

    但换了水仙道法,二人起点一同,就似同门师兄弟闲来赌斗一般,只是其中更加凶险而已。二人不约而同动用最强道法,以元婴驾驭天地元气,云昭道人是元气显化为龙,曹靖则选了癸水神雷。一经交手,便是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二人一声不吭,已然斗在了一处。

    凌冲霍然回头,极远之处有强横法力激荡之意,用的正是水仙道法,“有人动手了,这等法力唯有元婴境界才能施展,究竟是云昭、曹靖与宝玑娘娘三人之中的哪两个呢?”还未仔细辨认,便知晓了答案,只因一阵香风吹来,却是宝玑娘娘转了出来,见了凌冲,掩口娇笑道:“原来是凌小兄弟,方才姐姐便被你迷得不知所以,还不快过来让姐姐好好疼惜你一下?”

    凌冲如临大敌,宝玑娘娘修成了元婴,原就压制了他一层,纵然玉碑中不许动用旁门道法,但天欲教法门无声无息,侵人心神,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不然一不小心出丑,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凌冲也是心地刚强之辈,念头不过转了一瞬,抢先猱身而上,五指如剑,往宝玑娘娘面上插去,用的却是俗世中的近身缠斗的武学。宝玑娘娘笑道:“呦,到底是年轻火旺,真就自投罗网,这可是你自家找上门来,姐姐可是高兴的紧呢!”轻纱水袖一拂,凌冲五指不由自主偏离了路数,以至自家空门大开。

    他虽惊不乱,左足狠狠踏地,腰身借力狠狠一旋,右足飞起往宝玑娘娘颔下踢去。宝玑娘娘微讽道:“你不是剑修出身么?如何学会了一身打把式卖艺的手段,不怕贻笑大方?”香风一起,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柔荑,恰是凌冲一脚必经之处,恰似看透了他后招变化,自家将右足凑上来一般。

    换做凡间江湖中人,招式变化已老,唯有乖乖受人摆布,凌冲却是早有预料,嘴角一撇,身前陡然现出一道剑光,匹练一般绕向宝玑后颈。

    宝玑娘娘目中泛起异彩,这一剑略有出乎她所料,水仙道法之中神通变化不多不少,但有关剑术之道,唯有一套剑法,只是那套剑法基于柔水之意,乃是以弱胜强、后发制人,缺乏金行剑气那一股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的气势。

    但凌冲这一剑分明用的是水仙道法中的剑术,而其中剑意却被他改换成了自家太玄派嫡传之剑意,这一剑居然使出了沙场惨烈、一去无回的气概!这一剑修改之下,已然瞧出凌冲此人于剑道之上的悟性着实惊人!

    宝玑娘娘初始确是抱着戏耍的心态,但这一剑之出却令其改换了态度,另一只手掌悄然伸出,屈指一弹,好巧不巧,正中剑光之脊,将剑光弹了出去。

    这一剑是凌冲糅合了水行真气、太玄剑意,两相成就,其中金水相生、五行顺逆之道更是杂糅了他这些时日修炼太乙飞星符法的心得,精气饱满之极,算是近来最为巅峰之一剑。就算如此,也被宝玑娘娘轻易破解,他心头暗叹一声:“纵然我的剑术再犀利,不借用法宝法器,也绝难弥补道行之上的差距。”

    纵使如此,亦要打起精神,催动真气,身前又有三道剑光凝聚,如飞鸟投林、乱石穿空,纵横交错之间,杀向宝玑娘娘!一时之间剑光如水,温柔之中饱藏杀意,宝玑娘娘弹出第一道剑光,如葱玉指微微颤抖一下,接下来却是一片剑光将她淹没!

    宝玑娘娘面色一变,凌冲的剑光分明是以水行真气为基,偏偏使出了太玄本门剑法的路数,却也不能判定其违反了规矩,只能咬牙硬撑,头顶亦是一尊婴儿跃起,小脸漠然,小手一搓,数十颗癸水神雷浮现,自成阵势,向外一扩,与剑光相接,便是一声声炸响!

    水系的道法神通不重变化,更多侧重于真气沉凝之性,元婴境界亦是一座分水岭,并无太多可供施为的法门,因此宝玑娘娘也好、曹靖也罢,大家不约而同,都用上了癸水神雷雷法,省时省力不说,连操控的手段都是相通,宝玑娘娘还可以天欲教的手法驾驭神雷,使用起来分外得心应手。

    原本她还可发动水气,遮掩身形,使凌冲六识全失,但凌冲早有预料,贴身靠打,令其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剑光与神雷相撞,掀起层层气浪,又有残余的水气夹杂其中,朦朦胧胧,瞧不分明。

    凌冲一言不发,全是拼命的招数,有我无敌!丹田中一颗水行金丹轰然运转,强行抽取周遭元气,供给剑光的消耗。他虽未修成元婴,但将水仙道法推演成熟,少了几分破绽,走的稳扎稳打的路数,因此悄然成就一品金丹,这才是他的底气所在!

    金丹共分九品,一品为最上,修道界无数前辈摸索而来的经验,公认的是唯有修成三品之上的金丹,方有可能问鼎长生大道。三品之下虽有神通,得享遐龄,依旧不过是混吃等死而已。一品金丹成就,无论所能容纳吞吐的天地元气,或是供给神通法术的速度,远超其余品级金丹。

    纵然宝玑娘娘修成了元婴,也只是初入此境界,论起吞吐天地元气的数量与精纯与否,未必就强过了他的一品金丹。但不可否认,元婴真君比金丹真人高出一个境界,强就强在对天地元气的掌控之上。因此任由凌冲攻势如潮,剑光如海,宝玑娘娘只谨守本心,将癸水神雷运使的风雨不透,牢牢护住自家周身。元婴级数的手段施展出来,全无破绽间隙。

    二人斗法与云昭、曹靖一般,上来便是最强的法力神通碰撞,不过宝玑娘娘是过于大意,以至失了先机,被凌冲压着打,宝玑娘娘自家也知这般下去非是良策,“这小子怎么真气修为如此之强,这么长时间也不见衰减!要想胜他,唯有兵行险招了!”

    凌冲完全不顾损耗,强行催动水行金丹,只要这一场胜过宝玑娘娘,再遇有强敌大不了开口认输,太乙飞星符阵也在狠命推算这一场斗法的胜机所在。他动用全力,并非在意胜负,而是难得有宝玑娘娘这样一位对手喂招,令他对元婴境界有更为深刻的认识。

    天欲教的法门本就不善正面强攻,长处在于扰乱修士道心,采补真气,若是遇上了曹靖或是云昭道人,恐怕一招之间便定生死胜负,唯有宝玑娘娘本就不善攻伐,再猝然换用新的道法神通,凌冲才有些许的胜算。

    太乙飞星符阵推算之间,忽然一点灵光蹦现,与此同时,宝玑娘娘亦是霍然发难!癸水神雷组成一面雷网,向前狠狠一冲,登时将剑光阻挡在外,宝玑娘娘真身一晃,向后急退而去。

    此是兵行险招,宝玑娘娘拼着被背后剑光扫中,先用癸水神雷网敌住身前剑光,真身脱离出去,抢得一线先机!凌冲真气再浑厚,也只能同时御使几道剑光,毕竟力分则弱,剑光缤纷之间,总有疏漏死角,宝玑娘娘便是瞧中了其中一处破绽,行此一招!

    凌冲所推算的一线生机恰也在此处,按他剑光轨迹,宝玑娘娘确是寻到了一处最大的破绽,但偏生被他推算出来,宝玑娘娘身形如箭,流光一般已飞出十丈开外,却有一道剑光出现在了绝不可能出现之处,正是直指她的侧脸!

    宝玑娘娘再也忍受不住,惊叫出声,女子皆天生爱美,尤其天欲教弟子更重色相,若是被剑光划破了面颊,就算能治好回来,也要被天欲教主嫌弃,一瞬之间,其不假思索,用出了脱劫级数的本门道法,檀口微张,吐出一口赤红真气,色如桃花,狠狠喷在剑光之上!

    凌冲只觉真气一滞,剑光竟被宝玑娘娘一口真气喷得消融殆尽,连带自家也受了不轻的伤势。宝玑娘娘怒火中烧,竟被凌冲用计逼到了这一步,既然动用了本门道法,索性做到底,伸手一指,就要将凌冲打杀,忽有金光垂落,将其遣送出了玉碑。

    凌冲心头一定,忙用真气疗伤。二人交手时间不短,其间智计百出,又动用了全副精神,连一品金丹之上都生出几道裂痕,若是本门道法如此,再不修补难免累及道基,但水仙道法不过是借来一用,凌冲对之后一关已有几分推测,便不去管那金丹。

    曹靖与云昭道人那一边早已归于平静,不知谁人胜出。他能以金丹之身,逼的宝玑娘娘不得不犯禁施法,已然足以自傲。约莫过了盏茶功夫,凌冲才勉强收束了真气,只听脚步之声传来,抬头望时,居然是易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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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靖依旧一副木讷的模样,慢悠悠转了出来,见是凌冲,咧嘴一笑。凌冲嘿了一声,对这位少阳剑派的掌教弟子、剑道天才,着实有些跃跃欲试,但他方才拼尽全力,智计百出,才算计了宝玑娘娘,如今五劳七伤,就算鼓足气力动手,也必是惨败的下场,若易靖手黑些,给他留下些暗伤,也不好处置,方要开口。

    易靖忽然露出一个木然笑容,缓缓说道:“你方才是拼赢了宝玑娘娘?看来是底牌尽出,不想再与我拼上一场么?”他似是许久不曾说话,语音嘶哑,吐字也有些含糊,但越说越快,渐有流利之感,又道:“剑修之辈,须得勇猛精进,一往无前。手中剑、心中剑,宁折不弯!你惧怕我,不肯与我对剑,只怕日后修行有碍罢!”

    凌冲被他说得面上青一阵、紫一阵,五指缓缓握紧,易靖目光在他双手之间来回移动,周身剑气渐渐凝聚。凌冲五指捏了半天,忽然笑道:“我本以为你是生的木讷,谁知却是藏拙之道,你想用言语激我与你动手,趁机将我除掉?好算计,真是好算计!我若是临阵脱逃,道心中也要留下阴影,日后见了你气势自然便短了一头,是也不是?”

    易靖微微皱眉,沉默不语。凌冲语气却咄咄逼人,“杨逊真乃名师,居然调教出你这么一位佳弟子,却令杨天琪在外整日招摇,被众人看扁。看来少阳剑派的剑术明面上走的大日堂皇之道,暗地里却是精于演算,步步为营,只看你们在天星界中的布置便可见一斑。可惜,你想算计我,坏我剑心,我亦要算计你,我的剑道并非是宁折不弯,这一点怕是你失算了。”

    易靖木讷的脸上现出一丝动容,微微冷笑道:“说的这么多,不嫌累么?太玄剑派的弟子,何时成了市井妇人,喋喋不休了?”手掌狠狠一劈,一道水波兴起,凝为剑光,竟是耀目之极,向凌冲头顶劈来。

    这道剑光中禁制高达二十重,乃是元婴级数最顶尖的法力,易靖果然是少阳剑派之天才,短短时日不仅修成了元婴,还利用水仙道法修成一道禁制圆满的剑光!

    凌冲目光一凝,居然不避不挡,笑道:“今日得见易兄风采,心向往之,等我修成婴儿,再来向易兄讨教罢!”纵声喝道:“我甘愿认输!”话音方落,又有一道金光落下,将他送走。

    玉碑之外,凌冲一步跨出,心有所思。玉碑中的规矩果然如他所想,除了战败被被动送出,尚有主动认输一条路可走,一样能走出玉碑。他所想的是易靖此人,方才二人言语交锋,不亚于以剑斗法,易靖面木心狠,想要摧毁凌冲道心,至不济也要在他心中种下败亡之种。

    凌冲亦奋起反击,叫破少阳剑派剑术之精髓,戳破易靖之真面目,二人看似谁也没占便宜,凌冲却知是自家输了一筹,毕竟避而不战,本就是他落在了下风,但随机振奋精神:“易靖入道多少年,我又修炼了多少年?等我修成元婴,真正发挥洞虚剑诀之妙用,再去寻他斗上一场!”

    凌冲从玉碑中出来,只感数道目光如剑射来,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回望过去,见是宝玑娘娘与毒尸道人两个,不禁一笑。那两个先后败于凌冲之手,尤其宝玑娘娘更是视为平生奇耻大辱,恨不能立时动手,将这个可恶小子打死。但洞府元灵严禁私斗,违者便要驱逐出去,实在不敢,唯有憋着一口气。

    木千山一见凌冲,眼神一亮,凑上来问道:“凌师弟是败于何人之手?”凌冲也不隐瞒,说道:“我见到了少阳易靖,自觉不敌,主动认输。”却隐去了拼掉宝玑娘娘之事。宝玑娘娘竖起耳朵偷听,见其不提自家糗事,冷哼一声:“算你这小子识相,若敢搬弄是非,老娘拼着宝物机缘不要,也要先将你打死!”

    木千山登时心有戚戚道:“那易靖我倒是听过名头,少阳剑派对其藏的十分严实,并无甚么消息泄露出来。只说其剑道天分惊人,被杨逊收入门下,精心教导,似乎比对亲生儿子还要来的上心。”

    凌冲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当年我叶师兄削去杨天琪一臂,是神木岛舍了一道乙木精气,其才能接驳断臂的罢?”木千山气息一滞,当即说不出话来。

    凌冲淡然道:“大劫将至,各派老祖尽皆入局落子,你我修为不够,只能甘当棋子,听凭他人调遣,木兄还是好自为之罢!”默运真气,不再理他。木千山一呆,思绪翻涌,想要再问些却不知要问些甚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就此纠结不定。

    玉碑中只剩曹靖、云昭道人与易靖三个,不知魁首之名花落谁家。碑上又有光华一闪,一人面目阴沉,步将出来,居然是曹靖,他环顾一周,哼了一声,径自在魔教三人组那一边站定。如此一来魔教三人组齐全,碑中只剩下易靖与云昭道人两个。

    凌冲暗忖:“易靖与云昭两个元身境界相若,又都以水仙道法修成元婴,正是棋逢对手,只是不知曹靖是如何败在云昭道人之手的。”曹靖面沉似水,一双眼睛只盯着玉碑看,似有深仇大恨,凌冲料定其必是在云昭道人手中吃了大亏,才会如此忌恨。

    宝玑娘娘使个眼色,毒尸道人不敢违抗,乖乖走来,魔教三人组凑在一处,宝玑娘娘挥手之间,起了一片赤色云雾,裹着三人身形,隔绝窥探,说道:“如今两关已过,那第三关我已是呼之欲出,我料定乃是以比斗的结果次序,绝对谁人先挑选机缘宝物。”

    毒尸道人也想到此处,面如土色,叫道:“弟子来时奉有掌教严令,须得得到一件特定之物,不然必死无疑。以弟子的名次垫底,说不定得宝无望,还请娘娘瞧在同为魔教一脉的份上,成全弟子一番!”

    宝玑娘娘媚笑连连,眼中却满是不屑之意,娇笑道:“你且放宽心来,姐姐瞧在天尸教祖的份上,还会为难你么?”玉臂轻抬,伸出纤纤玉指,在毒尸道人面前一划。毒尸道人只觉那玉臂、那手指,竟是白花花的耀目非常,远比美玉更加白皙,所谓暖玉生烟,恨不能亲上一口,抚摸个够!

    曹靖见毒尸道人满是绿意的脸上荡起春情之笑,岂不知他着了宝玑娘娘的道儿,被天欲媚术夺了魂儿去,接下来便要色授魂与,成为宝玑娘娘手下的一条狗了,冷哼一声,满是幸灾乐祸之意,他可懒得替毒尸道人解围,更乐得瞧他出丑。

    宝玑娘娘也是得意,“自入这水仙洞府之中,便处处掣肘,连媚术也不敢施展。如今看来老娘媚功依旧犀利,等下出了水仙洞府,先将凌冲那小混蛋迷翻,再带着他前往太玄门总坛,当着太玄弟子之面,采补了他的元阳,好好落一落郭纯阳的面子,让天下人瞧瞧他的关门爱徒是个甚么下场!”

    得意之际,柔声对毒尸道人道:“乖,等一下挑选机缘宝物时,你将到手之物送于姐姐好不好?”曹靖冷笑忖道:“这娼妇却是贪得无厌,连天尸教的机缘也敢惦记!”

    毒尸道人面上露出痴傻一般的笑容,正要答应,忽然眉心一亮,一抹幽光闪现,一个刻板、毫无生机的声音响起,只轻轻一哼!那哼声似一股阴风,自九层冥狱之底吹来,裹挟无尽阴寒之意,吹在宝玑娘娘面上!

    宝玑娘娘大叫一声,几乎瘫倒在地,体如筛糠,叫道:“天、天尸教祖!”想了想,哭天抢地道:“教祖在上,宝玑不过是与毒尸开个玩笑,请教祖莫要怪罪!”竟是低三下四赔起礼来。

    那一声哼声蕴含无穷威力,唯有天尸教组方能有如此修为,一字之间震慑的宝玑娘娘如丧家之犬。宝玑娘娘哭诉了几句,只听毒尸道人奇道:“宝玑娘娘,你怎么啦?为何行此大礼?晚辈可受不起!”

    宝玑娘娘不知何时已双膝跪倒,抬眼望去,见毒尸道人满目清明,嘴角憋着笑,似是对其跪地行礼大惑不解。宝玑娘娘恨恨起身,已知方才那一声必是天尸教组留在毒尸道人元神中的一道手段,被自家触发,显化出来,将自家媚术破去,毒尸道人对先前之事毫无所知,她也懒得说破,气哼哼扭过头去,问曹靖道:“曹靖,你可愿与我联手,做一票大的!”

    曹靖阴笑一声,问道:“敢问娘娘,如何联手?”宝玑娘娘低声笑道:“在水仙洞府之内,一切都要按着水仙定下的规矩办,咱们得罪不起,但出了水仙洞府,在东海海眼之中,你我各有法宝在手,能发挥出七八分威力,那些正道的小辈不过仗着祖辈余荫,勉强驾驭法宝抵御海眼中水压之力,能济得甚事?你我联手,自能大赚一笔!若是被他们逃到海上,自有各派接应的老祖,可就错失良机了!”

    曹靖大是意动,抚掌笑道:“那该如何分账?”宝玑娘娘笑道:“自然是各凭本事!”曹靖阴笑:“此言大合我意,不知娘娘要挑谁下手?”宝玑道:“神木岛与龙宫离此太近,不好得罪。易靖与云昭急切难下,两个秃驴懒得下手,便是太玄派那该死的小子了!”

    曹靖目中神光连闪,沉声道:“如此便说定了!”二人相视一笑,毒尸道人谄笑道:“两位前辈动手,不妨带上晚辈一同发财如何?”曹靖似笑非笑,说道:“带上你亦无不可,只是到时各凭手段,你莫要一时大意,连老本都蚀了进去!”

    正商议间,宝玑娘娘忽道:“来了!”挥手撤去赤色迷雾,却见玉碑之中联袂走出二人,正是云昭道人与易靖,二人面上全无表情,又是同步而出,根本瞧不出谁人胜负,纵以宝玑娘娘的眼力,也只能微微摇头。

    洞府元灵冰冷的声音传来:“第二关已过,下面是第三关之试!”竟不提谁人胜负,接着道:“第三关之前,请诸人将修炼的水仙道法元气尽数散去,回归此方世界。”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练气士自然以真气为本,就算是剑修之辈,也要以真气催动剑气,洞府元灵要各人将苦修的水仙道法真气散去,等如是要废去苦练而成的水行道法,众人自然踯躅难行。

    不想第一个跳出来的却是毒尸道人,叫道:“老子早不愿修炼这劳什子的道法,索性便还了给你们!”张口吐出一粒丹丸,正是其修成的水行金丹,又自一口尸气喷出,激射在丹丸之上,啪的一响,将金丹震得粉碎!

    毒尸道人身子一晃,这一下等于是自毁金丹,自毁根基,若非水行道法并非根本道诀,就要立时万劫不复,道基全毁,饶是如此,面上也是一阵苍白。

    有他带头,木千山与三太子敖意也站了出来,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散功便散功罢!”同时吐出水行金丹,三太子双掌狠狠一拍,将金丹震碎。木千山则用自身乙木真气将金丹击裂!二人皆是一般的想法,虽然苦修的水仙道法法力留不得,总还记住了修炼的法诀,大不了回去再从头修起便是。

    凌冲对水仙道法本就无有贪得之心,也就毫不犹疑,亦将金丹震碎毁去,大殿之上微微起了一道水气之意,却是各人将功力散去,回归此方世界所至。

    如今只剩下宝玑娘娘、易靖、曹靖与云昭道人四位修成婴儿之辈,要其等散功,远比凌冲等人更要艰难。宝玑娘娘笑道:“前辈有命,敢不相从?”一尊女婴跃出,咿咿呀呀手舞足蹈不止。宝玑娘娘看也不看,玉手一起,轻轻拍在女婴头上,那婴儿呆了一呆,蓦然碎成漫天水光,消散不见。



    曹靖哈哈一笑,亦取了婴儿出来,却用天星神掌的功夫一掌将之震散!元婴之物看似不住扭动,是个活物,实则只是大道之载体,若无元神入主,与一件法器无异。诸人皆有根本道法,也修成了本命元神,自然不在乎抹去这一只临时的婴儿。

    易靖木讷的脸上全无表情,默然祭出婴儿,指尖一抹,一道剑气飞起,直接将之斩杀。云昭道人嘿嘿一笑,也自将元婴遁出顶门,不见如何作势,那婴儿却如雪般消融无踪。至此众人皆将修炼水仙道法的金丹、元婴废去,丝毫水行真气也未留。

    洞府元灵当即道:“请诸人上前,第三关乃是运道之试。玉碑之上会显现水仙准备的机缘之物,法诀、法器诸物皆有,依第二关比斗名次上前挑选。诸人选过之后,可取回自家法宝,届时自会送诸人出去。”

    大殿之外,诸件法宝汇聚一堂,当真是玄光与魔光交映,正气与邪意相并,若是一家门户有这许多件法宝镇压气运,甚么劫数都难以撼动。众法宝皆有元灵入主,其中金光老祖最是不安分,殿门关闭之后,探听不到殿中动静,便转而逗弄身旁的法宝们。

    他与无形剑灵早年有仇,颇是不合,怪里怪气道:“无形小儿,多年不见,怎么越混越差,沦落到跟随一个元婴小辈了?你看老子,那易靖虽然只是个法相境界,天赋卓著,日后必定修成纯阳。老子跟了他,也能混个广大前途!”

    无形剑灵当即反唇相讥道:“金光老儿你一张臭嘴多少年也没香过,若非如此,你的第一代主人岂会将他仍在此界,自家跑到九天仙阙逍遥?”金光老祖登时涨红了脸,叫道:“你也是被抛弃的家伙,有何资格嘲笑老子,哼!”无形剑灵冷笑不已,说道:“你若是不服,等方凝与易靖出来,大不了咱们各寻主人,就在这东海海眼之中斗上一场,谁人输了,便自家永沉海眼之中,敢不敢应战?”

    金光老祖一双老眼一转,呸了一口,骂道:“我把你个没**的玩意儿!你小子倒是打的好算盘,海眼之内皆是水行之力,正克制老子的烈火金光之性,你却能以金生水,以水润金,生生不息,老子脑袋给七曜那混蛋碾过了,才会答应你这蠢货!”

    日月五行轮的元灵七曜森森一笑:“好端端的扯我作甚?金光你这厮我看当年把你打的太轻,不如今日就将你的元灵灭去,省得聒噪!”金光老祖当年曾在日月五行轮手下吃过大亏,闻言叫道:“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来来,咱们就在此处比划比划!”

    七曜元灵冷笑不语,烈火金光剑受水仙洞府中水力克制,只能发挥出七八分威能,自家又何尝不是?水仙洞府隔绝星力,真要动手,日月五行七曜之法未必就比烈火金光剑高明到哪去,索性不去理会。

    金光老祖叫嚣了半日,目光一转,忽然落在晦明童子身上,贱笑道:“这后生倒是眼生,可是这几年也凝聚元灵的么?怎么还躲躲藏藏的,大家都是此界有名有姓的人物,不如以真面目相见,日后老祖还能庇护你一番呢!”

    晦明童子不愿暴露根底,以层层玄光将自家包裹的风雨不透,连金光老祖这等老牌法宝也瞧不通透,他也不愿理会金光这个破落户,故意闷声道:“咱家是个粗人,掌教有命,不许泄露了行藏,恕难从命!”

    金光老祖不怀好意道:“你家掌教郭纯阳不是甚么好鸟,成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与我家早有仇怨。你既是元灵凝聚不久,不如弃暗投明,转投我少阳派如何?我家杨逊掌教广纳贤才,绝不会亏待你!”

    晦明童子还会答言,无形剑灵已然拆台道:“金光老儿满嘴喷粪!我等法宝祭炼成就,终身唯主上之命是瞻,哪有改换门庭之举?就算这位道友投奔你们少阳剑派,又去哪里寻能修炼其根本道诀的高手?没了高手祭炼,迟早要跌落品级,你这老儿不安好心,不当人子!”

    金光老祖恼羞成怒,叫道:“你这厮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老子是一片好意,都是练剑的宗派,如何我少阳派没有能祭炼这位小兄弟的高手?小兄弟莫要听他胡言乱语,这腌臜泼才、落魄户在七玄剑派中名声便不好,修道界谁人不知?”

    无形剑灵登时大怒,喝道:“金光老儿!”金光老祖双手抱臂,好整以暇道:“怎么,恼羞成怒了?老子才不与你一般见识!”几件法宝元灵斗嘴不休,六欲玄阴天罗始终沉默。七宝浮屠静静漂浮,不知其中有无元灵。怪鱼金船上那件法宝亦无甚么表示。晦明童子始终将心神放在云昭道人带来的那一件符宝之上,见其上空自宝光流转,却无甚么灵性散出,越发肯定自家的一种猜测,暗自酝酿。

    不提殿外闹哄哄的,殿中众人眼光落在玉碑之上,洞府元灵话毕,玉碑上生起无穷烟霞,等散去之后,玉碑中果然露出一片光影,众人凑上前望去,只见玉碑中现出十团虚影,沉浮不定,正对应在场十位有缘之人。

    毒尸道人叫道:“究竟是甚么宝物机缘,你这云遮雾绕,我等也瞧不清楚,难不成要撞大运,随意挑选不成!”洞府元灵道:“待我撤去云雾禁制。”果然虚影之外一层薄雾消散,现出其中物事。

    洞府元灵道:“水仙与佛门早有约定,宝物便先行送出。”一卷经书模样的物事自玉碑中飞出,被三嗔双手接住。三嗔和尚揭开经卷,瞧了几眼,将经卷珍而重之收入怀中,合十谢道:“多谢水仙前辈!”拉着三月走到一旁,再不关心其他。

    凌冲目光在剩余九件物事中一扫,心头一突,险些惊叫出声!就在第三格中静静漂浮着一朵小小火焰,不过黄豆大小的一粒,但其中散发出的先天意境却是再也熟悉不过!



    凌冲手中就有得自叶向天的先天庚金、乙木两道精气,也曾仔细参详,如今也投入太乙飞星符阵中参悟其中精义。先天精气最为宝贵者是蕴含一丝开天辟地之时的大道精义,这等精义勾连先后天大道,若能体悟完全,对道行增长裨益无可估量。

    原本这等大道绝非凌冲一个小小金丹修士所能染指,但有太乙飞星符阵在手,推演先后天,再加晦明童子这位博通百家的符箓宗师在侧,便能领悟几分,借以修成洞虚剑诀元婴之境。

    他须体悟先天五行之道,手中只有两条精气,正愁得不行,无巧不成书,就在此地发现了火行先天精气,这才明白为何郭纯阳要他前来碰碰运道。

    这缕火行精气直是为他量身打造,那火焰之中层层叠叠,竟似蕴含有无穷火焰世界,怎么也瞧不够,凌冲双目放光,微吁了一口气,已是打定主意,这等证道机缘摆在面前,当真是谁人阻拦,便打杀了喂狗,绝无手软!

    其余几人目光掠过九样宝贝机缘,各自发出赞叹之声,宝玑娘娘得殷九风授意要取的宝贝乃是一张丹方,其上记述了移情丹的炼制之法。天欲教弟子入门之时,皆要服下一粒天欲丸,管你甚么贞洁烈女,只要此药下肚,必成**荡妇。要超脱欲海,唯有一粒移情丹。

    此丹炼制不易,功效更是玄妙,正是天欲教之大敌。当初大幽神君便曾从癞仙金船中取出一枚,想要借此要挟雪娘子,加以操控。不知殷九风从何得知,此丹丹方落在水仙之手,才命宝玑娘娘不惜代价,定要将丹方拿到手,再寻高手丹师参研,希冀能够配置出不畏移情丹的天欲丸,只要将移情丹之事破解,天欲教便算高枕无忧。

    曹靖目光则落在一滴水珠之上,虽只一滴,但其中光怪陆离,颇有鱼龙曼演、光阴荏苒之意,凌冲转过目光,一见此水,心头又是一震:“此水定然是传说中的宙光真水无疑了!想不到水仙居然有如此大手笔!”天下七大真水之中,就属宙光真水最为神秘玄妙,世间绝少流传,不似其他先天真水,总还有人修炼或是到手。

    乔依依修炼宙光真水多年,道行精深,但纵是她身为长生老祖,要凝练宙光真水,也极困难,事关道行折损,知晓水仙宝藏中有此水收藏,派了曹靖来,务要到手。

    木千山目光落在一株小小枝杈上,那枝杈干枯已极,就似已然死去,他得了祖父授意,知道这枝杈是当年折自先天灵根之上,被人偷带出岛,不寻回此枝杈,先天灵根便不完整,不能发挥全盛威力。木清风有感大劫将至,已着手应对,取出这株枝杈,再收回坊市中的分枝,如此先天灵根才算圆满,方能镇压神木岛气运。

    三太子敖意则是死死盯住一滴血色丹丸,那丹丸不住旋转,其中隐隐有恶龙咆哮之声,正是一滴取自上古天龙的精血,历经无数岁月,依旧灵性十足。他此来就是为了此宝,东海龙宫三位太子,皆是一母所出,但龙母偏爱敖意,特地求龙君赐下这般良机,只要敖意能将精血炼化,就有几分可能成就天龙之身,证得大道!

    毒尸道人道人也寻到了天尸教祖命他取回之宝,方凝属意之物却是一块百炼金母之精,此宝在九件宝物中最不起眼,却是最合她现下之用,只要将之炼入自家的无形剑中,一手剑术自能再有突破。

    唯有易靖与云昭道人两个并未有非得到手的宝贝,纯是来碰机缘,四只眼睛转来转去,似乎对每一件都有兴趣。九件宝物现出,洞府元灵沉闷的声音响起:“请易靖与云昭先选定宝物。”剩余几人目光登时凝注在二人面上,洞府元灵如此说,即是二人才是玉碑斗法最后的胜者,但同时挑选,难道二人并未分出胜负,而是打了一个平手?

    洞府元灵再未多言,自也无从推测。易靖毫无犹疑,木然一指,同时云昭道人也自伸出手来,二人所指竟皆是那一朵先天火焰!凌冲面沉似水,便似全无所觉。易靖与云昭两个互视一眼,云昭道人哼道:“此火本门炼宝之时有大用!”易靖干巴巴道:“烈火金光剑大补!”竟是谁也不肯让步,就此僵持不下。

    毒尸道人幸灾乐祸道:“这可好,玉碑里头胜负未分,到选宝时也胜负未分!唯,那元灵,如此却当如何是好?”洞府元灵冷冷道:“既然僵持不下,便都不许选那先天火气,二人各自再挑一件!”毒尸道人给噎的不轻,叫道:“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如此一来,他们要是挑中了老子相中的宝物又当如何?”

    洞府元灵冷冰冰道:“那你便认命!”毒尸道人大怒,叫道:“你这厮好不讲道理,老子……”忽有一道金光刷落,毒尸道人人影全无,竟是被送出了水仙洞府!连殿外毒尸道人携来的万鬼炼魂幡也被一并送走!

    水仙洞府金光护壁之外,毒尸道人头顶万鬼炼魂幡,全身鬼气缭绕,正自喝骂不休,看架势是要再闯入进去。海眼中无量大水之中忽有一只大手破空而来,一把攥住毒尸道人,一缩无踪。

    众人面面相觑,心道这元灵果然非是个好脾气的,毒尸道人奉命而来,空手而归,以天尸教祖的脾气,还不知是个甚么下场。洞府元灵已道:“云昭与易靖两个再各自挑选!”易靖苦笑一声,伸手指了指那块金母之精,方凝立时火气大盛!

    云昭道人轻笑一声,伸手一指那滴上古天龙精血,自语道:“此物带回去,该能炼成一炉好药罢?”三太子大怒,怒视云昭道人,低声咆哮道:“云昭!你清虚道宗也太过霸道,难道想得罪我东海龙宫不成!”云昭道人瞧他一眼,轻蔑道:“我清虚道宗霸道与否不说,贫道却是不怎么将三太子放在眼中的。”



    敖意只气的三尸神暴跳,这一滴上古天龙精血是龙母特意为他讨来的机缘,关乎大道根本,错过便无反转的余地。涉及自家纯阳大道之事,就算云昭道人是纯阳老祖,说不得也要尽力一战!三太子周身龙气如沸,就要现出真龙之身,召唤怪鱼金船,催动其中法宝轰杀云昭道人!

    玉碑之上又有一道云霞垂落,轻轻压在敖意身上,却是重逾山岳,压得他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地,真龙变化也就施展不出来。洞府元灵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却是小小教训了敖意一番,却未将他逐出水仙洞府。

    宝玑娘娘唯恐天下不乱,幸灾乐祸道:“看来水仙也忌惮东海龙君,只小小惩戒,不敢剥夺了三太子之机缘。”

    玉碑中忽然光华大放,金母之精、上古天龙精血齐齐自玉碑中飘落,分落于二人之手。易靖不置可否,当着方凝之面,故意将金母之精把玩了好一阵,才收入囊中。把方凝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又发作不得。

    凌冲见了,暗忖道:“易靖此人外表木讷,实则工于心计,专喜从人弱处下手,毁其道心,他的剑术必然绵密无尽。”云昭道人收了天龙精血,笑眯眯对敖意道:“此物在贫道手中,不过锦上添花,却是关乎三太子之大道修行,贫道也非不识风雅之辈,极愿乘人之美,将此物转赠三太子。”

    三太子见他又变了一副面孔,满怀希冀问道:“道长想要甚么宝物才肯与小王交换此宝?”云昭道人笑眯眯道:“此事不急,待出了水仙洞府,贫道再与三太子详谈便是。”敖意将信将疑,一时想不出好法子,只好按捺性子。

    凌冲微微冷笑:“云昭这厮是想借天龙精血,拉拢三太子敖意,进而将整座东海龙宫拉到清虚道宗一边,所图非小!”敖意最受龙君宠爱,此事并非隐秘,以云昭道人的手腕,加之以天龙精血引诱,未必不能成功,若是清虚道宗与东海龙宫联手,那场面可就热闹的紧了。

    接下来轮到曹靖挑选,其果然毫不迟疑,选了那道宙光真水,按理玉碑中九件宝物,最为珍贵的便是两道先天水火之气,但并未有太多人前去关注,易靖与云昭两个被洞府元灵警告,立刻选了别的宝物,全无痛失先天精气的痛苦之意。

    曹靖手中一道水波不住流淌,辉耀不定,映的他面上忽明忽暗,怔怔瞧了一阵,才将宙光真水收了起来。洞府元灵又道:“太玄凌冲择宝!”凌冲也不问为何不是方凝先于他选宝,一指先天真火道:“便是此宝了!”

    一朵火焰轻飘飘飞来,落在他掌心之中,静静燃烧。这道先天精气被水仙以法力禁制,一丝威能不显,望去如同一颗晶莹赤红的水晶,映射无穷光彩,醉人之极。凌冲没想到如此轻易将此火到手,瞥见宝玑娘娘与曹靖两个面上似笑非笑,心头一凛:“是了,这两个贼厮鸟定是暗中勾结,等出了水仙洞府就要下手打劫。”暗暗惕醒。

    凌冲之后轮到宝玑娘娘,那娘们斩钉截铁往移情丹丹方一指,将丹方纳入掌中,总算松了口气。之后轮到方凝挑选,木千山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她将那株枝杈挑走,方凝想了想,选了另一件不起眼的宝贝,乃是一卷图画,算是一件法器,至于有何妙用,却不得而知。方凝将那图画收起,狠狠瞪了易靖一眼,不知打甚么主意。

    木千山终于松了口气,有惊无险将那枝杈弄到手中,抚摸几下,急忙收了起来。只剩三太子敖意,心心念念的天龙精血被人横刀夺爱,悲愤之余只好选了最后一件名不见经传的宝贝,瞧也不瞧,胡乱扔在袖中。

    凌冲暗忖:“水仙的图谋十分深沉,以宝物结缘,馈赠后辈,却又挑拨其关系,如方凝与易靖、云昭道人与三太子敖意,夺人机缘,几乎成了生死大仇,难道在九天之上坐看这些后辈大打出手,拼个你死我活才是水仙的乐趣所在不成?”

    至此除却毒尸道人被扔了出去,众人各有机缘入手,也算皆大欢喜。洞府元灵道:“诸位皆有机缘入手,日后修行有成,莫忘水仙今日一番玉成之意!”

    诸人尽皆躬身道:“多谢元灵提点,必不忘水仙提携之功!”殿门大开,洞府元灵道:“请诸位各以法宝护身我送诸位离去。”众人纷纷伸手一招,各自法宝落入掌中,催动威力。九道金光落下,裹住众人,光华一闪之间,将其等送出水仙洞府。凌冲临去之前,三嗔和尚传声道,近期会携三月在碧霞寺中挂单,若有闲暇可去彼处寻他们。

    水仙洞府之外,东海水眼之中,大水滔滔,无量无尽,九道金光蓦然出现,接着金光敛去,各人当即祭起法宝,五色七彩的光华放出,但在近乎玄黑无尽的海眼之中恰似九点小小火苗,摇曳不定,随时可能灭去。

    凌冲接引晦明童子入体,借符法之力,隔绝水气,晦明童子罕见的现身出来,叫道:“那叫甚么云昭的家伙,所持符宝是太清门的法宝,应是当年山门破灭之时,清虚道宗强抢过去的,我助你去将那厮打杀,定要将那符宝抢回来!”

    凌冲奇道:“太清门的符宝,云昭道人又如何能运用自如?他又不会太清符法!”晦明童子悲愤叫道:“那符宝是被生生将元灵抹去,只剩一副躯壳,才能被运用自如。这般深仇大恨,不杀了那厮祭奠其元灵,怎消我心头之恨!”

    凌冲登时默然,心头也有一股无边怒火滋生!法宝最重要的便是元灵,有了元灵才能称其为法宝。一件法宝成就元灵需要修士倾注无数心血,祭炼漫长岁月,等如是赋予一件死物以生命,与生灵一般无二。法宝没了元灵,就要跌落品级。



    太清门鼎盛之时,门中高手长老曾专门祭炼符箓成为法宝,凌冲所得那部重玄经中曾记述有三十六道天罡神符,传说太清门当年曾有宏愿,将三十六道天罡神符尽数炼成法宝,只是到最后太清覆灭之时,也未竟全功,只炼成了不到一半。那些法宝神符大多被太清历代纯阳长老携去遨游星河,离开此方世界。太清门总坛中只留寥寥几件法宝镇压门户。

    云昭道人所用法符定必是清虚道宗当年从太清门中强抢过去,只是法符元灵不从其命,才被生生毁去元灵,落得如此下场。放在太玄派中便是被人夺了庚金神剑去,将庚金道人抹杀,只剩一柄毫无灵性的飞剑,乃是不死不休的大仇!晦明童子身为生死符元灵,更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难怪如此失态,非要打杀了云昭,抢回法符。

    凌冲道:“既然如此,今日便杀了云昭道人,反正我早有动手之意!”晦明童子道:“你放心,我必会护你周全,这也是你我首次全力动手,你修成白虎星神,才能真正驾驭我的本体,对你自家修行而言,亦有无可估量的好处!”

    三嗔与取回七宝浮屠,悬在头顶,护住二人。那浮屠发出漫天佛光,映的海眼中金色一片,瞬息之间破开虚空,走的无影无踪。烈火金光剑最是讨厌海眼中近乎无量的水意,对自家克制太大,一出水仙洞府,不等易靖招呼,早化为一溜火光遁走。

    木千山手持灵根分枝,取出那根干枯枝杈,喷出一口真气,往上一合,灵根分枝与枝杈登时合为一处,法宝威能并未暴涨,但隐约之中似乎有无穷气运加身,不由露出狂喜之色,祭起灵根分枝,破开海眼,也自走了。

    三太子敖意驾驭怪鱼金船,自始至终并未泄露龙君究竟与了他一件甚么法宝,只匆匆与云昭道人传音了几句,定下后悔之期,便催动金船而去,他未取得天龙精血,只好拿另一件宝物复命,还要交还金船上那件法宝,免得夜长梦多。

    三三两两一走,这般一来,竟只余凌冲、宝玑娘娘、曹靖与云昭道人四个,宝玑娘娘与曹靖早有约定,联手绞杀凌冲,夺取那道先天火精之气,不走反围了上来。云昭道人也要打杀凌冲,想了想却当先而去,似是不屑与曹靖、宝玑两个沆瀣一气。

    凌冲二话不说,催动符光紧随云昭道人之后,曹靖与宝玑娘娘双手冷笑,只当他想要逃遁出去,不敢正面交锋。凌冲杀死雪娘子与鲛娇,曹靖与宝玑娘娘都恨透了他,断无半途收手之意,一个催动七色奇光,一个祭起天罗乌云,死死咬在其身后。

    凌冲身在符光之中,陡然一化为三,竟然有三道符光分出,每一道中皆有一个凌冲,分三个方向急窜而去。曹靖与宝玑娘娘先是不屑,这等金蝉脱壳的手段,在二人眼中直如小孩子把戏,一眼就能看透,谁知空自目蕴精光瞧了半天,竟分辨不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身!

    二人皆是魔道巨擘,不必商议,自然兵分两路,各自咬定一道符光急追而去。眨眼间三道符光都冲出了海眼,四周水压虽则小了些,但身后海眼中的无穷吸引之力却增强太多,四人不约而同,打算远离海眼之后再行动手,默不作声疾驰。

    三个凌冲分属三个方向急逃,不久曹靖与宝玑娘娘分别衔尾而去,不见了踪影。云昭道人回头见此,陡然回身,径往身后那个凌冲冲去,头顶现出一道宝符,二话不说,一道神光激射而去!无论凌冲用的甚么法子骗过三人,只要将他三道化身尽数杀了,总一个是真身,死在谁手上转无所谓。

    云昭道人身后正是凌冲真身,对晦明童子说道:“这替身符当真好用,居然将曹靖与宝玑都骗了过去!”晦明童子冷声道:“莫要分心,接下来才是一场恶战,那道神符乃是炼魔部中所炼太阳神符,刚猛炽烈,在他手中正是明珠暗投,你若得了,炼入太乙飞星大阵之中,立时一步登天,等若是一位纯阳坐镇,万万不可放过!”

    凌冲嘿了一声道:“此符该当如何破解?”晦明童子道:“这是太阳神光,你只用太清玄始之气助我,我来破他!”凌冲依言将洞虚真界中真气化为太清玄始之气,灌注晦明童子本体之中,晦明童子大叫一声,本体在海中显化,却是一道通体阴阳生死之气围绕,散发无尽道意的灵符!

    云昭道人骇然失色,脱口叫道:“这、这是太清门的神符,你!”太阳神光激射而来,生死符上生死之气开阖之间,将神光一口吞没,连个涟漪都不起。太阳神符阳刚暴烈,为玄门第一炼魔之宝,专克天下一切邪魔,但晦明童子本身便是太清门一切符术之大成,太阳神符的法门也不脱生死符之藩篱,符中有无元灵坐镇,如何是其对手?

    凌冲有生死符在手,天生克制一切太清法门,太清符术见了他如见宗祖,根本不足为患。生死符收了一道太阳神光,权当滋补,生死之气轮转,反向云昭道人绞来!

    云昭道人面上全是惊恐之色,清虚道宗数千年不曾放弃对太清余孽的追杀,不想竟在此处遇见了太清门另一件法宝,且驾驭之人竟然还是太玄派的弟子!难不成太玄派与太清门早有勾结,包藏太清余孽,暗中与清虚道宗作梗?

    云昭道人思及此处,哪敢打凌冲的主意,只想自家逃脱出去,将这个惊天消息带回师门。阴阳生死气如两条触手,层层螺旋绞来,此处离海眼已有数千张,正是不上不下,水压亦足惊人,但被阴阳生死气搅乱,生出无穷水浪,四面推进发散,一时之间许多躲避不及的海族被水浪、生死气绞杀拍死,尸身都被搅成了渣滓,血染深海。



    云昭道人早就没了打杀凌冲的心思,开玩笑,晦明童子突然发飙,缺少元灵的太阳神符能勉强维持法宝级数,不跌落品级已是邀天之幸,在这位太清符术之祖面前根本被克制的死死的,无有丝毫反转的余地,此时不跑,只怕再无机会逃走了。

    云昭道人只能将自身藏入太阳神符,化为一团炽热刚烈的太阳真火,狠命向海面冲去。只要能冲破海水,有玄魔两道顶尖老祖关注,就不信凌冲还敢猝下杀手,那时自有一线生机。

    凌冲自然也料到这一点,他的元神沉入晦明生死符本体之中,耐心梳理这件法宝的气脉符窍,还要将修炼的太清玄始之气毫无保留的供给出来。晦明童子斗法之能自然也是宗师级数,逼迫得云昭道人抱头鼠窜。但要催动生死符偌大威力,所需真气实是海量,幸好他自家也能汲取一些天地元气,不然一招之间便能将凌冲吸干,成了一具干尸。

    两道阴阳生死气如龙矫矢,散发无尽凶威,但始终只差一线,不能擒到云昭道人。云昭道人根本不会太清符术,只靠清虚道宗掌教赐下的一道符印催动此宝,太阳神符本身也并不以神速见长,云昭道人已是拼尽了全力,不敢有丝毫松懈,但还是眼睁睁瞧着身后阴阳生死气不断接近。

    此时离海面不过千丈,凌冲发了狠,丹田中太乙飞星符阵陡然大震,三百六十五处星光齐齐陷于黑暗之中,约莫过了数息之后,才又逐渐点燃。却是他强行提升符阵威力,在一瞬间将符阵所有真气尽数渡给了晦明童子,导致符阵险些崩溃

    晦明童子得了这一记大补虎狼之药,生死符巨震之下,阴阳生死气威力暴涨,瞬时追上云昭道人,两道生死之气兜头汇聚,一击将太阳神符所化大日金光击落海中!

    云昭道人大叫一声,身形被生生震了出来,还待重整旗鼓,晦明童子哪肯给他这个机会?生死气演化一张大口,就要将之一口吞下!只要入了生死符中,云昭道人就再也翻不出甚么风浪。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幽幽叹息,太阳神符中一个声音传出:“尹济老祖果然深谋远虑,居然还留下这般后手,险些成了心腹大患,还是灭去罢!”太阳神符宝光内敛,居然凝成一柄赤色神剑!一道虚影跨空而来,大袍宽袖,头挽道髻,面上一片神光笼盖,瞧不分明。

    云昭道人一见那道人,双膝跪倒海中,嘶声叫道:“掌教师伯!”声音突然哑了。那人伸出一只如玉白手,轻轻握住太阳神符所化金剑,轻飘飘一剑向生死符斩来!

    凌冲目眦欲裂,眼眶中流下血来,却是被剑上金光刺伤,更多是明知金剑杀来,偏生元神、肉身被生生定住,一个指头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被人斩杀,心头唯有一个念头:“拂真!”那人自然便是当今清虚道宗掌教绝尘老道首徒拂真道人,绝尘老道并未正式传位,但拂真执掌清虚道宗门户已几近千年,外界都习惯称之为清虚掌教。

    “不料这般身份尊崇之一派教祖,居然在太阳神符中留有一道分身,又肯纡尊降贵,亲自动手杀我,也算瞧得起我这个小小太玄弟子了!”凌冲哪还不知是拂真老道分身作祟,要将他斩杀,清虚道宗掌教这般不要面皮,他也是哑巴吃亏,有苦说不出。

    拂真老道的道行亦远超普通的纯阳老祖,亲自施展剑法,纵然唯有一剑,也非是凌冲所能抗衡。那一剑疏影斑斓,却又波澜壮阔,显现出一股清越出尘之剑意,与太玄剑派嫡传剑术大不相同,更为接近玄门道家清虚无为之旨,但剑上威力却丝毫不弱,令凌冲颇有高山仰止之意。

    晦明童子身为法宝元灵,境界高出凌冲太多,相应受那道人剑意克制更大,阴阳生死气如同两条死蛇,垂落两旁,连真灵也无法运转,被迫现出了生死符本体,如琥珀冻蝇,僵直而立。

    那道人手足轻快,似是轻轻一送,剑尖已抵在生死符一点之上,剑尖之下便是凌冲与晦明童子的元神元灵,只消一剑刺下,一人一符皆要当场了账!

    恰于此生死之际,忽闻一声轻笑:“道友好生性急,我这小徒弟虽然愚笨了些,却是十分可爱,可不容道友随意打杀呢!”此音一出,凌冲元神一活,狠狠吐出一口浊气,恨不得仰天长啸:“是掌教师尊到了!”晦明童子元灵也自得了自在,心有余悸之下,忙带了凌冲一气遁出千里之外。

    发声之人正是郭纯阳,只是仅闻其声不见其人,一只硕大之极的丹鼎剑炉撞破虚空而来,炉盖掀开,不由分说,将拂真老道虚影与太阳神符所化神剑一股脑装了进去!拂真老道虚影似无防备,被装入之后,当即作起乱来,太阳神符剑四下乱扫乱劈,那丹鼎剑炉不断跳跃,炉壁上不停鼓起陷下,就似拂真老道虚影随时要冲破出来!

    凌冲只瞧得眼皮乱跳,唯恐这口九火照天炉罩不住场面,被人倒翻出来,乐子可就大了。好在炉中天翻地覆,却始终不曾破炉而出,这才松了口气。未及发话,只听郭纯阳笑道:“水仙前辈还不肯现身,是也想到老道这口九火照天炉中走上一遭么?”

    凌冲心头一紧,郭纯阳绝不会无的放矢,既说水仙就在左近,那么必然便是如此,四下乱找,却不见丝毫端倪。郭纯阳说完也自沉默了数息,只听一个苍老声音响起:“我自认藏得不错,不曾露出丝毫马脚,如何被你窥破了跟脚?真是后生可畏!”

    凌冲循声望去,背脊忽然冒出一层冷汗,只见发声之人竟是云昭道人,其面上正浮现一丝诡异笑容,意态却是高远,就似一人于九天之上俯视世间红尘,满是超脱之意。



    郭纯阳笑道:“前辈算无遗策,洞府中明面上留存的是送与各家修士的机缘,实则却皆是大有因果之宝,借这些后辈之手还与各自主人。这一次也亏拂真那厮舍得,居然拿出一位法相弟子,供前辈分神入主,换来与前辈结盟之意。前辈重返此方世界,可是先要寻癞仙报仇?”

    凌冲早已听得呆了,以郭纯阳话中之意,水仙洞府中的种种机缘皆是大有来历、大有因果之物,本就该物归原主,不过借了赠与后辈机缘的借口,送了出去而已。如此一想,癞仙金船中的宝物机缘,只怕亦是同一道理。一时之间,他对癞仙水仙两位纯阳老祖的印象大打折扣。

    “云昭道人”也即是水仙微微惊诧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这一方小小轮回世界,居然还有你这等人物,真是有趣。不错,我与清虚道宗拂真早有盟约,他舍了一位弟子做我元神寄托之体,我助他完成一件大事。这叫云昭的资质平平,但也堪堪敷用,倒不如说对我现下而言却是正好。至于我那位‘好师兄’,总有去寻他那一日。”

    郭纯阳仍不现身,只透过九火照天炉说道:“前辈眼下想要如何?”水仙笑着反问道:“你的弟子险些将我寄神之体打杀,坏我大事,你猜我想要如何?”语气之中透出丝丝杀意。凌冲周身一寒,纯阳老祖的杀意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郭纯阳淡淡说道:“九天仙阙之中尽是九天仙罡,其中仙人炼化母罡之气,修为自然一日千里。再回到轮回世界中,就如从风景宜人之处跳入了粪缸之中,臭不可闻,忍无可忍。以前辈无边法力神通,只是一个区区分神下界,还是莫要摆甚么谱了,你将天龙精血与太阳神符留下,本座放你这道分神回去,倘若你敢向清虚道宗嚼舌根,我便将你连同那个狗屁洞府一剑斩了,看你疼也不疼?”

    竟是针锋相对,甚而全然不将水仙分神放在眼中,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打劫其一番。水仙面上泛起愤怒之色,忽又平息下来,郭纯阳说的一点不错,一旦飞升去了九天仙阙,要想下界便是千难万难。似他以分神下界,还容易些,但破绽便是必须寻到一副上佳之身寄托元神,以至于法力道行都不会太高,至少遇上郭纯阳这等有纯阳战力的老祖是万万抵敌不过的。

    水仙一语不发,五六千丈之下,东海海眼之中,那座洞府陡然震颤起来,在金光护壁护卫之下,化作一溜金光,穿破海眼,破空直上,倏尔落入水仙掌中,却成了婴儿拳头大小的一件法宝。

    水仙似笑非笑,说道:“此宝如今物归原主,你以为我有此宝在手,能否与你一战呢?”郭纯阳笑道:“这便没意思,你我打生打死,只会让别人看了笑话去,我只求财,你舍了些身外之物,日后只要不寻本门弟子的晦气,我也懒得管你如何,何况若是被癞仙知道你私自下界,只怕立时会来好好疼爱你一番,其中利弊你自家考虑便是了。”

    水仙顶着云昭道人的面孔,面色青一阵紫一阵,沉吟良久,豁然一笑,说道:“好罢,算你这后辈舌灿莲花,老祖也懒得与你计较!”伸手一抛,当真将一滴上古天龙精血与那太阳神符舍了出来!

    一只大手撕裂虚空而来,一把将太阳神符捉住,屈指一弹,那滴天龙精血落在凌冲手中。凌冲声音传来:“水仙前辈也是知情识趣儿之人,既然如此,前辈是要报仇报怨,晚辈绝不干涉,请!”“云昭道人”格格一笑,不知是气的还是如何,瞥了凌冲一眼,说道:“你倒是拜了个好师傅!”扭头便走,绝无拖泥带水。

    等水仙走的踪影全无,郭纯阳声音传来:“好徒儿,真给师傅长脸,那道先天丙火之气正可助你突破当下境界,那滴天龙精血可从东海龙宫换来不少好处。至于这太阳神符么……”

    晦明童子登时紧张起来,叫道:“此符是我太清门法宝,凌冲立教急需之物,你可不能贪墨!”郭纯阳笑道:“你这小东西太过小气,本座是何身份?岂会贪墨弟子的东西?只不过眼下我尚有用处,等我用其炼化了拂真那厮的分神,再来还与你们。”末了嘱咐凌冲道:“水仙之事牵扯到此界与九天仙阙的一个大秘密,你今日无意中得闻,非是好事,要守口如瓶,便是对你大师伯也不要提起。”

    凌冲虽觉奇怪,但还是躬身领命。郭纯阳笑道:“我真身依旧坐镇太玄峰上,只能分神来此,木千山取回先天灵根最后一根枝杈,使那灵根得以完全,但天生神物,威能尽显之时,必有劫数临身,此亦是你的机缘所在,不久自会明了。还有京师之事,想来你自家亦有先觉,我许你便宜行事,但凭本心,知道了么?”

    凌冲心头一凛,应道:“是,请恩师放心,弟子省得。”郭纯阳轻笑一声:“有了拂真那厮的分神在,我便有把握将九火照天炉炼成法宝,开启元灵,本门势力再增,不知那厮知道了,是不是气的跳脚大骂呢?哈哈哈哈!”笑声余音不绝,九火照天炉破空飞去,一来一去之间,竟无丝毫烟火之气。

    晦明童子艳羡道:“你这位师傅已然将虚空道法修炼到极致了,方能来去自如,如入无间。”凌冲摇头道:“郭师最精剑术,并非听闻还精通虚空道法。是了,定是他将金雷鬼王那道都天秘魔阴雷的道法修补完善,能够运用自如了。奇怪,玄门老祖如何能催动冥狱中鬼王的神通?”

    今日之事太过匪夷所思,先是拂真老道分神亲自出手,险些将自家斩杀。然后水仙竟然夺舍云昭道人,不知有何图谋。但无意中得了天龙精血与太阳神符两件宝物,已是大大的惊喜,有天龙精血在手,自然要去寻三太子敖意大大敲上一笔竹杠。



    晦明童子气鼓鼓的道:“可惜太阳神符被你师父拿去,不知何日才会归还!”凌冲笑道:“若无师傅出手,你我就要死在拂真老道手上,太清门在此界再无翻身的念想,你还不知足?再说我师傅是甚么身份,岂会贪墨神符?你就忍些时候,我师傅总会还你。”

    晦明童子叫道:“你说的好似是我贪图那太阳神符一般,你不知道那神符若炼入你的太乙飞星符阵,等于立地成佛,不知能增加多少威力!”凌冲笑道:“就算太阳神符威力无穷,也没了元灵,充其量不过是九阶顶峰的法器,以我的道行绝难尽数发挥其妙用,还是自家道行为重,勤苦修行才是正道。”

    太玄峰上太象五元宫中,郭纯阳端坐云床之上,此处是掌教所居宫室,闲杂人等绝不敢靠近,就算惟庸几位长老,不经掌教传唤,亦不能轻易入内。

    郭纯阳满面微笑,双手结印,似在修行之中,忽然抬眼望去,一座九火照天炉破空飞来,落在掌中,随后还有一团太阳精芒飞来。郭纯阳将太阳神符悬于身前,轻抚炉盖,笑道:“拂真道友可要出来透一透气?”

    炉盖掀开,拂真老道的分神化身当即窜了出来,虚虚而立,四面一望,皱眉道:“郭纯阳!此处是太玄峰罢?你包庇太清门余孽,欲待何为?”虽只是一缕分神,但表情灵识与本体一般无二。

    郭纯阳啧啧笑道:“久闻清虚道宗的《三清妙化经》玄妙非常,练至极处,能仿效道祖一气化三清之妙,拂真道友用得便是这一门神通罢?”

    拂真老道冷冷道:“早闻郭掌教这些年坐镇太玄,祭炼了一桩异宝,想来便是这座宫室罢?果然玄妙,居然能隔绝我与清虚三山本体之感应!”拂真老道的修为,已到了分神与本体之感应无远弗届,全然不受此方世界影响的程度,但身在太象五元宫中,拂真分神用尽了手段,也难以沟通清虚道宗中的本体。说明郭纯阳祭炼这座太象五元宫的手段已然出神入化,太玄剑派何时有了这等炼器的传承?

    郭纯阳悠然道:“老道与尹济老祖不同,他为了甚么狗屁的大道气数,做了个甩手掌柜,坐看自家传人弟子惨遭屠戮,也不肯伸出援手。在一方教祖而言,着实不够资格。至于你清虚道宗与太清门的宿仇,我那弟子凌冲接掌了太清门此界掌教之位,日后自然由他去与你清算,老道也管他不着。”

    拂真老道分神全力感应全无动静,当即放弃,冷笑道:“太清门在此界的道统必须要抹除,尹济见机得早,飞升而去,但在九天仙阙之中自有人收拾他。你太玄派纵容弟子脚踏两船,殊为不智!”

    郭纯阳懒洋洋道:“你们勾结九天仙阙做的那些狗屁倒灶之事,老道也懒得去管,既然尹济愿意给凌冲一份机缘,老道断无阻拦之理,我太玄剑派日后还要靠他来支撑场面,你要下黑手可不成。”

    拂真道人分神冷笑道:“太清门气数已尽,你的弟子掺和其中,必有果报,你太玄剑派根基浅薄,自然不知上古那些隐秘之事……”郭纯阳摆手道:“上古已逝,追忆徒劳,老道也懒得去想。今日请道友来,是有一事相求道友出手相助。”

    拂真道人分神道:“轮回盘重光,百年大劫将至,玄门各宗自当戮力同心,我清虚道宗忝为玄门……”郭纯阳打断他道:“非是此事,而是贫道师门这一件九火照天炉,数代长老苦功祭炼,禁制圆满,如今只差一点灵光返照,便可成就先天真灵,为本门再添一件法宝,因此想请道友出力。”

    拂真道人分神便脾气再好,被郭纯阳连番撩拨,也自心火勃发,拂袖道:“郭纯阳,你是在消遣本座么!”太玄剑派炼宝,再怎么也请不到他这位清虚道宗掌教的头上,何况清虚道宗执正道牛耳数千年,根深蒂固,历代飞升的祖师在九天仙阙之上也结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此界中唯有星宿魔宗能与之分庭抗礼。

    太玄剑派只精剑术,实力还在七玄与少阳两派之下,就算二百年韬光养晦,也不过是百炼道人强行冲破纯阳,惟庸道人炼成了一面诛魔宝鉴而已,还能有甚么底蕴?拂真道人分神最后一点耐性也消磨殆尽,冷冷道:“郭纯阳,你将本座一缕分神摄来,本座不与你计较,你的弟子接掌太清道统,日后有甚么下场是他咎由自取,莫怪本门不讲情面!”

    郭纯阳目光就似看一个傻子,哂笑道:“老道之意,是请道友自裁,将这缕分神献出,炼入九火照天炉,成全这件法器。反正道友家大业大,也不在乎一缕分神而已,老道可是穷酸得很,连两个徒弟都未赐下一两件法宝护身。”

    拂真老道分神怒极反笑,手指郭纯阳喝道:“放肆!念在同为玄门一脉的份上,本座再三忍让,你却得寸进尺,真以为自家能一手遮天不成!都道你剑术精深,以练气境界而有纯阳战力,今日本座来领教一番!”虽只是一缕分神,绝非郭纯阳的对手,但气概吞天,大不了自毁分神,也要绷断郭纯阳几颗大牙!

    郭纯阳哈哈一笑,缓缓起身,说道:“道友好大气性,不过是一缕分神,何必动怒!”拂真老道分神再不说话,举手一划,宫室中登时起了一片滚滚雷鸣之声,周身浮现出无穷神光瑞彩,隐有神龙、麒麟、天凤、腾蛇之相,纵横狂舞!

    清虚道宗是气宗门户,所传道法长于练气,最善以真气拟化诸般异象攻敌,拂真老道所修《三清妙化经》中有一气化三清之无上密术,但只一缕分神,施展不得这门妙术,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本身真气运化妙成,演化无穷神通。还有一桩好处,便是力分则弱,纵然郭纯阳将他击败,分神中所蕴法力都用来显化异象,消耗的也差不多了,绝不会为其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