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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宗师txt下载

    年仅十三岁的苏栋站在雨林中。

    雨季的树林极度潮湿,让他身上一点干燥也无。大雨哗哗打在树叶上,又落在他身上,除了树木和雨水,以及孤身一人,再无其他。

    苏栋紧紧咬牙,望着百米外庞大的家族,默然无语。

    “家族。”苏栋吐出两个字,抹去脸上的雨水,又重复一遍:“我的家族。”

    “苏栋,该走了。”苏栋身后钻出个小女孩,女孩十二岁,名唤闻人笑,她愁眉不展,担忧的看着苏栋道。

    苏栋回头看一眼,眼光柔和几分,心底却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

    这个世界血脉为尊,人出生便分三六九等,起跑公平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这里。因为,血脉决定一切,借助血脉之力,人可以蹈海翻山摘星拿月,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苏栋两世为人,本以为凭借前世得到的宝物可以咸鱼翻身,未曾想,重生已有七年,只不过重复一遍前世所受的欺辱。固然他重生回来,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过能避开一些仇人的小手段,逃过一些屈辱。该发生的,照旧发生,不曾改变。

    “这一切,只因我没有血脉力量。”他死死咬牙,在心底暗恨不已。

    苍天不公,前世奋斗一辈子,这一世回来,我依旧努力奋斗,为何却如此?如此不公平?我努力了,我奋斗了,我付出了,为何依旧是,一无所成?

    想我苏栋三岁学武,凭借两世为人的经验,武学修为在家族中遥遥领先,只因为我血脉未曾觉醒,依旧逃不过被赶出家族,浪迹天涯的命运。血脉,真是不甘心啊!

    苏门是南方雨林中最大的家族,家族拥有一种宙级血脉,唤作失血脉。这种血脉是苏家立身之本,必要时候,可以控制自己体内的鲜血战斗,配合苏家家传的武学,威力很是强大。

    失血脉,按照前世读过的血脉典上记载。

    失血脉:特殊能力,造血控血。战力评估三级,生存力评估五级。副作用:肥胖、咳血之痛。血脉等级:宙级。

    天下血脉共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大等级,荒级最低,天级最高,越是等级高的血脉力量越强。失血脉名列宙级已经很强,在南方雨林中苏家借此血脉,占据方圆千里领地。

    而血脉典是一本书,寻常人看不到,苏栋也是前世在机缘巧合下才见过,他深知机会难得,将整本血脉典都背下来,至今未忘记。血脉典评估的是天下血脉,评出的等级和特效非常准确,比如失血脉特效就是控血,造血。

    造血就是制造血液,人体内的血液不过十数斤,但失血脉拥有者骨髓部位功能不科学的强大,平日里处于正常状态,催动血脉之力后,骨髓会疯狂造血,可以达到每秒数十公斤的造血量,简直是人形造血机。控血就是控制自身血液,尤其是控制自己流淌出的鲜血战斗,那场面叫一个血腥恐怖威力无穷,控制这些鲜血,可以造成如洪水过境的冲击,或者淹死人……总之奇妙无穷。

    血脉非常特殊,深藏在人体内,不会显现,但会觉醒,觉醒后便拥有血脉之力。按照血脉世家的规定,十三未曾觉醒血脉者,几乎无望觉醒。苏栋今年十三,就在昨天,苏门检测这一批十三少年血脉,八人中,共六人觉醒,两人未曾。

    苏栋就是没觉醒的两人中一个,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苏栋被赶出家族,任由自生自灭,刚才便是苏栋被赶出家门的时候。

    “笑笑,我们走吧!苦了你!”苏栋叹口气道。

    他真的不甘心,前世庸庸碌碌,依旧是在十三那年被赶出家族。自那之后自己醉生梦死,自暴自弃,若不是笑笑。

    “不苦的!”闻人笑轻轻道。

    听到闻人笑的回答,苏栋眼神再柔和三分。

    当年自己被赶出家族,陪同自己离开家族的仅有闻人笑一人。后来笑笑的家族中来了几位高手,将笑笑带走,自己终于清醒,立誓走遍天涯海角找回笑笑。

    这一走就是四十年,青葱少年变老者,黑发洗净成白发。天下太大,寻一人如大海捞针,他如何能寻得?

    五十四岁那年,苏栋终于找到一些笑笑的消息,据说三十五年前在中原天下会上有女子横空出世,美艳无双,力挫群英。她自称闻人笑,留言寻一位名叫苏栋的男子。

    可惜那时的苏栋还在深山老林跋涉,天下会的消息根本不知。他出山后已是十五年后,天下会的消息少有人提,那是一场禁忌的比试,谁也不敢轻易提起。

    五十四岁的苏栋狂奔天下会遗址,未到遗址,途中被卷入一场宝物争夺战。他虽无血脉,但自幼练武,深山老林十五年更观猛兽行迹,登名山大川,竟让他悟出武学第二境威境。

    武学共有三大境界,分别为力、威、意。力便是力量的运用,包含有内力、隔山打牛……种种力的运用。威便是威压,类似于小说中的领域,在自己气场范围内,可令对手难以发挥最大战斗力。最后的意,便是常说的意境,玄之又玄,只在古籍中有少许记载。

    力境被称作宗师,威境界被称作大宗师。苏栋二十五岁悟出威境,可谓千古难寻的武学奇才,后三十年,他精心打磨武艺,趋于大成,隐隐触摸到第三境界。

    当世之中,只论武学,他不惧何人。

    被卷入宝物争夺战中,苏栋本是无心理会,只想去会武遗迹,只天不遂人愿,他撞见个临死的人,那人临死奋力起身,要杀苏栋,苏栋自不会坐以待毙,将对方一掌击毙。

    杀人越货是常识,苏栋也不例外,搜了对方的身,搜出银两千两,神兵一柄,残破盔甲若干。以及,那件被争夺的宝物——妖艳水晶瓶内的一滴神血。

    然后,就是无穷尽的追杀,他武艺高,又有深山老林生存经验,遁入山林内连杀数百人,得了个“武魔”的称号。

    但他只是个武者,由于杀人太多,终于引起高手出战,七大血脉强者联手,山崩地裂,那是武学难以达到的境界,苏栋不敌,愤而喝下神血,身死道消,然后便重生七岁那年。

    “走吧!此地已不是你我家族。”苏栋拉着闻人笑,漫步走进风雨中。

    两人顺着小道走路,苏栋全身上下无遮雨用具,被大雨淋个通透。身后的闻人笑欲言又止,末了只说出两个字:“少爷。”

    “我没事的。”苏栋回道:“古有武者以武破血,摘星拿月,我虽无血脉,专心武道,未尝没有一番成就,这点小小打击,如何能你让你家少爷消沉?”

    以武破血,那是传说中的境界,苏栋前世便是强悍武者哪能不知?那只是一种推测,古来无人达到,纵你领悟意境,遇见天级血脉一样不是对手。毕竟血脉才是正道,深受天地眷顾。

    闻人笑小鸡啄米点头,说道:“少爷打遍苏门无敌手,就算是苏硕也不是你的对手。对了,少爷,我们现在去哪?”

    “惊雷谷。”

    闻苏栋要去惊雷谷,闻人笑不知该不该劝阻,

    那是少爷最喜欢去的地方,也是少爷最心酸的地方。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被苏栋收在眼里,苏栋也不解释,只顾埋头往惊雷谷走。

    苏栋一岁那年,苏门和古家起冲突,整个苏门的血脉者都上战场,苏栋的父母便是其中之一。有道是刀剑无眼,战场上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苏栋的父母当场战死,遗下苏栋一个婴儿。

    幸而得闻人笑父母抚养长大,他才能活命至今。说起闻人笑的父母,他二人便是和苏门交战的吴家门客,男人战死,苏门陷入凋零,为复兴家族,苏门便将一众擒拿的门客留下,做那打猎开垦,劳作之事。

    闻人笑父母被擒,苏家指派其二人抚养苏栋长大,晃眼便是十三年,苏栋已经长大,两位辛劳的老仆却寿终正寝,让两个孩儿相依为命。

    苏栋的父母便埋在惊雷谷,那也是他二人战死的地方。

    年少的苏栋不受长辈待见,自幼木讷,被认为将来不会有成就。苏栋每当受了委屈,便跑到惊雷谷哭诉一番,长此以往,家族人都唤他爱哭鬼。

    这一世苏栋重生,少年练武,两世为人所得武学经验充足,以弱冠之龄领悟力境,将一众小伙伴打的哭爹喊娘,倒是让他更不受待见。谁家的孩子不是心头肉?被打了能给苏栋一个孤儿好脸色才怪。

    苏栋不免感叹,小门小户,毕竟不识货,便是在那中原大地,宗师也是受尽尊敬的人物。自己努力展现本事,希望得到家族认同,莫重复前世老路被赶出家族。

    他受够了一个人行走天下的孤单,心底很向往亲情。让他失望的是,这一世的自己终究没觉醒血脉,依然不受待见,在今天,被赶出家族。

    “无情家族,人人流浪剑客。苏硕现在觉醒血脉,且评测为三等觉醒,乃是苏家百年不遇的天才,受尽宠爱。你家少爷现在只是区区武者,哪里被他放在眼中,笑笑你莫非没看见,他何等趾高气昂,恐怕三天五天,便会来找我麻烦,要将这些年我施加于他的拳脚尽数相还。”苏栋嘲讽的笑着道。

    觉醒共有九等,一等最差,九等最佳,越是高等觉醒,血脉之力越强大。虽说血脉可以通过锻炼得到增强,逐步攀升至九等,但觉醒等级越高,起跑线越是超人一等。

    苏栋牵强的扯出个笑容,俗话说哀大莫过于心死,他对苏家彻底的失望。而今被赶走,两世恩怨一发涌入心头,决意好好练武,他日杀上苏门,出一口恶气。

    “苏硕就算是三等觉醒,也打不过少爷。”闻人笑断然道。

    听闻人笑一说,苏栋回想两世为人,前世就是一匹独行狼,闯下“武魔”名头,战地级血脉不落下风,最终是两大地级血脉高手联合三大玄级两大黄级方杀武魔。区区一个苏门,仅是宙级血脉,待我武艺大成,便是将整个家族覆灭亦易如反掌。

    他咬牙切齿,宛若一匹孤狼,指苍天惊雷道:“无论苏硕,或是苏门长老,他日必仰视于我。”

    这才是少爷,闻人笑微微笑着,亦步亦趋跟随在苏栋身后。

    “我以德报怨,你却以直报德,夺我产业,还想抢走笑笑。苏门,五年之内,我会再回来。”苏栋恨声发誓“若违此誓,苍天诛我,大地无我立足之处。”

    一句誓言,惊雷滚滚,泼瓢大雨倾盆,接而是七八道闪电划过,乌黑世界被破开一片光明。隐约间苏栋听见人声,这声音很耳熟,大抵便是自己嘴里说的苏硕。

    “他当他是谁?一个失败者而已,五年,只怕连我一指都打不过……。”

    回首去看,苏家大院门前有少年嬉笑,三五个少年郎对自己这边指指点点。

    苏栋并不在意对方嗤笑,低声念出:“苏硕”两个字。

    苏门大房之子,父乃苏门族长,祖父乃苏门大长老,母亲来自小肠河莫氏,身世显赫,家世庞大,上天何其钟爱苏硕。有此家世,那无良族长,那无良苏硕,为何要盯上自家产业。

    一个家族,我家的,莫非不是你家的?前世的苏栋不明白,现在他明白了。纵然同一个家族,同一种血脉,家族中的苟且争权,可将孙儿赶走,可忘记亲情。

    大长老微微眯着的眼睛犹在眼前,族长嘲讽般的笑容依旧可见,还有那无良的大娘,笑里藏刀。

    还有,苏硕趾高气昂的对自己说那句“其实,我眼红你手下产业很久了。”。少年不满十五,却学了残酷的争权夺势。

    毕竟,我乃是苏门二房遗孤,是唯一能和大房争夺族长之位的存在。苏栋闭上眼睛,雨水浇他满头脸。

    “其实,我从没想过要做族长,前世没想过,这一世也没想过。我所想的,我厌倦了漂泊的独行,居无定所的浪荡,对影饮酒的交谈。我仅仅是期望休息,期望停下来。为此我可以放弃争夺产业,仅留能果腹的几家谋生。可以悉心教导你们习武,不曾藏私。可以忘记过去,不计前嫌,装作你们是我的好长辈,我是你们的好儿孙。甚至可以,为这个归属感并不强的家族而战……但我终究失望了。”

    苏栋心底想着,似要滴血。你们辱我骂我我都未曾计较,为何就容不下一个小小少年?容不下我一个小院子?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苏栋魔性大起,最后对着苏家大院道:“我的产业,我会拿回来。”

    不管那些沉浸在黑暗中的少年如何嘲讽说话,他带着闻人笑快步行走,未几便消失在雨幕中。

    昏暗黑色,雨点大如豆,苏栋带着闻人笑离开苏门大院,走上一条小道。

    大雨倾盆,两人皆没有携带雨具,往常这种天气里闻人笑绝对不会出门,便是少爷要出门,她也是微笑着举伞,给少爷披上蓑衣。

    她知晓少爷心事,善解人意的没有劝告,陪着少爷淋雨。

    冒雨行走半天,倾盆大雨渐小,昏暗黑色天空散去,竟然露出一片夕阳洒落山峰,将山峰染成金红颜色。

    苏栋一路走,终于看见惊雷谷。

    惊雷谷,在此谷内,雷震声放大数倍,因此得名。

    空旷的谷内小河流水,青色郁郁,一间破旧的小木屋,屋前有两个土包,苏栋的父母就埋在其中。坟墓没有墓碑,仅有一颗硕大的苍松竖立,为坟墓提供荫凉。

    苏栋直奔木屋,驱走闻人笑,在屋里拿出一套旧衣换下,随后拿着香纸走到父母坟前。

    点燃香纸,苏栋叩首三个,直起上半身道:“父亲,母亲,孩儿来看你们了。如今孩儿辞别苏门,不知何年何月才回来看你们,望你们泉下有知莫怪孩儿。”

    顿了顿,他又道:“有朝一日孩儿回来,便是苏门后悔时。族长为了他的孩子想杀我,大长老亲自将我自族谱除名。苏门里争权夺势,三房四房不敢反抗,五房六房已经被除名,被族长联手大长老送上了战场。这个家族已经腐败,黑暗看不见光明,他们手上沾染无数同族鲜血,下一个,盯上了我……。”

    絮絮叨叨说着话,苏栋昏昏欲睡,这阵睡意来的古怪,苏栋虽在内心不断提醒自己不能睡着,眼皮却不听话的打架,他只是想“难道我中了毒?”。以那一家子的狠毒,绝对做得出下毒事情。

    前世自己被赶出家族,苏硕亲自带人追杀,要断绝后患。毕竟三房四房还是支持自己,期望自己出面争夺族长宝座。谁让苏门祖宗有言“除大房二房,其余分支不许成为家主。”呢?

    昏昏欲睡难以抵挡,苏栋感觉实在顶不住,不禁提起内力,普一提气大吃一惊。自己滔滔不绝的内力,竟是半分也提不起来,只顺着经脉游走,海纳百川归向大脑。

    “连内力也提不起来,难道我苏硕要死在这里?”他脑袋里想着,心底大喝:“不不,上辈子你都没杀死我,这辈子更不可能……。”。

    他心底狂呼,似乎看见闻人笑走来,正想向闻人笑求救,上下眼皮一合,登时眼前一片黑暗。

    “少爷。”闻人笑叫了几声不见回应,亲自探查鼻息,长出口气“只是睡着了,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少爷昨夜未眠,还在家族会议据理力争一天,心力交瘁,睡一觉,大有好处。想及此节,闻人笑将少爷抱起,返回木屋。

    愣愣盯着少爷看一阵子,她俏脸微红。少爷说过,我对他不离,他便对我不弃呢……。

    两世为人,仅有闻人笑对自己不离不弃,苏栋自然不会丢下她。

    此时的苏栋看见一片光明,白色世界里一点纯红火焰燃烧,走近去看,哪里是火焰,分明是一团火焰状的鲜血。

    鲜血仿佛燃烧,烈焰飘摇。

    这是什么东西?苏栋脑袋里斗大的问号。

    这里太诡异了,一片白色,如同一个白纸搭建的世界,唯独一点红燃烧,宛若十米白纸中央,一点红色墨水。

    “这里是哪里?”他问道。

    无人回答。

    “难道我死了?”他再问。

    依旧寂静无声。

    他开始走动,走了很久,发现自己原地踏步,于是他运转内力飞速狂奔,一刻钟后停下,他和火焰鲜血的距离依旧是三米,不曾多出半步。

    盯着血火看好一阵,苏栋陡然想起前世自己吞下的神血。那一滴神血被无数高手争夺,天级血脉不出世,因为他们每一个都破坏力惊人,能打穿大地,抽干大海。

    但天级高手有代言人,便是地级高手。争夺神血的共有八大地级,其中有五人是天级代言人。连天级高手也为之争夺的神血,来历必定不凡。

    苏栋重生后多次查看自己身体,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找不到一点神血存在痕迹。他以为,神血能力只怕就是重生。让自己重生,神血耗尽,故此无迹可寻。

    如今看来,这团血火,十有八九是神血。

    “此间奥妙,恐怕在此血上。”苏栋咬咬牙,直奔鲜血。

    离去无法,靠近容易,几大步间,苏栋已走近鲜血,几乎脸贴这团诡异的火焰。

    没有温度的火焰在燃烧,他略犹豫,将食指伸出轻点。

    “啵……”

    如同一滴水落入平静湖面,火焰荡起圈圈波纹,亦无温度,如中空气。

    随后,一大段知识涌进苏栋的脑袋里,撑的他脑袋几乎爆炸。

    “复……力量……”

    断断续续不成全文的东西涌入脑海里,信息量极大,苏栋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松开抱住头部的手掌。

    的确是神血,它没有消失,而是一直在。而且,它拥有难以匹敌的力量,它给自己带来了一种血脉,或者说是一种天赋。

    此天赋,未曾录入血脉典,逆天之极。

    力一千公斤可复制一种血脉。两千公斤可复制第二种血脉。力四千公斤可复制三种血脉。力八千公斤可复制第四种血脉。力一万六千公斤可复制第五血脉……力……。

    这是一种能复制血脉的能力,只怕苍天也畏惧。可无限制复制血脉。比如苏门的失血脉,苏栋现有一千零六十公斤力量,只要他愿意便可以复制失血脉。他还可以复制别的血脉,只需力量达两千公斤。

    复制无上限,不分等级。眼前若有天级血脉在,苏栋也能复制到手。可惜的是,这片雨林内最强大的血脉就是失血脉。毕竟南方雨林,蛮荒地界,不如中原繁华,天地玄黄血脉层出不穷。

    “这是真的?”苏栋自言自语,然后一捏拳头,自问自答:“是真的。哈哈,哈哈哈!”

    武魔得天赋,天下谁能治?有这种逆天的血脉在身,登上顶峰不是问题,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此等逆天神血,怪不得天级血脉者也为之疯狂。”恐怕当初那些天级血脉也不知道神血如此逆天,否则便不是地级出手,而是打穿大地也在所不惜。

    这种复制血脉的能力极端逆天,但也有不小限制,每次复制血脉,对应需要的力量翻倍。

    一千公斤能复制一种血脉,然后是二千公斤力量。四千,八千,一万六,三万二……虽说无上限,但对力量要求太高,哪能无穷无尽的复制血脉。武者对力量要求很高,苏栋前世身为大宗师,身具力量不过数十吨。

    “这也算一种限制吧!”他兴奋的道。

    数十吨的力量,足以让自己复制不少血脉。或能另辟蹊径,复制可成长力量的血脉,比如玄级血脉玄黄大地,地级血脉搬天脉……。苏栋琢磨着,觉得以上想法并非不可能。

    他前世就和拥有搬天血脉的玄级血脉者交过手,对方给他带来很大的伤害,举手投足无不带有开天力量,几如山岳,以苏栋数十吨的力量,竟在力量比拼上处于下风,只凭借身法纠缠。

    至于号称的力道极致的玄黄大地血脉,苏栋只在血脉典内看过,那是一种可成长的能力,据说古来有此脉者大战,单手提山,以山岳为锤,脚踏大地,送四海震荡,强的一塌糊涂、

    最重要的是,他曾听说过这种血脉存在之地,未尝没有机会找到。

    更多的信息封存在苏栋脑海里,现在的他太弱,无法接受神血传来的所有信息。只简单介绍便让他难以自持,恨不得立刻抓个天脉拥有者来复制一番。

    “冷静冷静。”自言自语的苏栋逐步平静下来,开始思索目前第一个血脉应该复制什么。

    雨林毕竟太小,没什么逆天血脉存在。苏栋走过大江南北,八方四海,雨林所占据不过一隅之地。有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苏门失血脉虽是不错,在苍茫大地上却排不上名号。

    而雨林内,失血脉便是最强大的血脉,占据一个复制位划不划算,这个必须仔细思考。

    他眼界宽阔,知晓不少强大血脉世家身在何方,有些看不起失血脉。正在犹豫思考,突地有人摇动自己,未及多想,眼前昏暗,耳听沙沙雨滴,却是清醒过来。

    摇动自己的是闻人笑,她很着急,见着苏栋醒来欲说话,连忙伸手捂住苏栋嘴唇,食指竖唇“嘘……,苏泗来了。”。

    鼻尖是甜甜的少女香味,柔软的小手覆在脸上,苏栋轻轻点头。眼见闻人笑小手拿开,他颇为遗憾。

    木屋外,有三个少年走来,苏栋一眼认出,居中那人是苏泗,苏硕的表弟,乃是不折不扣的狗腿子,最是心狠手辣。苏栋父母亡故,遗留二房所有产业,苏栋便是继承人,那些产业包括有集市、领地、矿产……,林林总总不下数万两黄金。

    苏栋年幼,如何保得住产业,被大房寻了个“代替保管”的理由收走。直至苏栋九岁,苏栋才奋力抗争,收回小部分产业。就算只有小部分产业,那也是一笔财富,苏硕配合苏泗,两兄弟阴谋诡计,又斩去一块,苏栋只余下果腹的一小片矿场。

    苏门家规“后不承祖业,亡归大房二房。”后辈不继承父母产业,必须自己去打拼,你生前拥有再多,死后都收归大房二房所有,这种家规让苏家主支越来越强,也让支脉越来越穷,是以将一众苏家人养出狼性,让小辈之间的争夺极为残酷。

    苏泗跟随表哥苏硕下手,也从苏栋手下获得不小好处,弄了好大片产业在手,隐隐其支脉有复苏迹象。上辈子为人,苏栋没少受苏泗嘲讽打击,产业没少被苏泗霸占,被斗的心灰意冷。

    这辈子苏栋少年老成,倒是没让苏泗占太大便宜。

    苏泗是苏硕狗腿子,他来作甚?苏栋想着问题,眯起眼睛,只怕是,要杀人。

    半个时辰前,苏家大院。

    苏栋对天立誓,惹来苏硕嘲讽。

    大院内,苏门当代族长捧书卷细读,他手捧书卷,气质温文尔雅,穿花白长袍,面如冠玉。若不知其身份,十之八九会将其当做某位书生,哪里能看出他凶狠心地。

    正自读书,前门走来一老者。

    此人发色乌黑,皱纹满面,胡须倒刮的干净。他脱下蓑衣,自腰间掏出个蛇皮袋,蛇皮袋鼓鼓的,也不知其中装什么东西。

    将蛇皮袋往地下一丢,老者搓搓手,这才暖和些许。

    “父亲,事情如何?”族长放下书卷问道。

    老者就是苏门大长老,也是苏栋曾经的爷爷,他点点头:“妥了。”

    “妥了?”族长以脚尖挑开蛇皮袋,一片血红自袋子现身。

    那是一片鲜血,冒着热气的鲜血。此袋有个名目,唤乾坤袋,可容纳超出体积数倍大小的物事。一袋子鲜血,恐不下三五吨。

    “周遭什么反应?”族长再问。

    大长老一挑眉头道:“苏门新人觉醒,需人血浸泡才能稳定,否则杀意袭脑,造下无边杀孽,这也是为他们好,杀他们几个人,取点血又如何?若是不服,自有手段教他们好看。”

    族长点点头,算是赞同。

    大长老再问:“我方才回来,听见二房那小子对天立誓,倒是胆大包天。吾儿,这事不可心软。虽其未觉醒,谁知道会不会是十八岁觉醒,虽说可能性极小,也该早作准备。”

    正常情况十三岁便觉醒,十三岁后少有觉醒机会,只在话本里听到过有十八觉醒的可能。大长老心狠手辣,不愿留后患,自要将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大房二房往事牵扯甚多,若叫苏栋得知真相不晓得会做出什么疯狂事来,早些“意外”总是好的。

    “只是个孩子,虽有武力,岂是血脉对手?不过父亲你说的也有道理,防备些总好。”族长沉吟片刻,抬头道:“小孩子,咱们以大欺小不好出手,免得败坏家门名声。但是,少年之间的切磋正常不过,也罢!我叫吾儿走一遭。”

    他说的冠冕堂皇,透出的心狠手辣令人悚然。这对父子会话许久,片刻后,族长走出门来,见着苏硕还在嬉笑,微皱眉,随即舒展开,唤过苏硕道:“吾儿,苏栋尔弟将要离去,今后难得再见,不妨去送他一程。”

    苏硕自幼耳濡目染,闻弦知雅意,眼珠子一转,连连点头。此时风雨稍歇,他唤来苏泗,领着两个仆人,取走刀剑,拿上雨披,直奔山林而去。

    苏硕行事谨慎,自幼耳濡目染,学了几手阴谋诡计。他知道苏栋少年练武,弱冠之龄成一级武者,此等武者,身具千钧力道。

    武者共有九级,一级武者很多,却少有苏栋那般强大。

    多年来,和苏栋交手苏硕没少吃亏。犹记得九岁那年,苏栋竟以一己之力连战苏门十八武术教头,将一众武学教头打的落花流水。那一战奠定了苏栋武学地位,让他成为苏门少年武术教头,也确认苏门年青一代无人是其敌手。

    直至三日前,苏门年青一代血脉觉醒,血脉之力才是正道,仅仅觉醒,身便具千钧力道,毫不弱于一级武者,此时苏栋的威势才被压下。

    虽已觉醒,苏硕却很谨慎,少年惨痛记忆令其不敢轻易动手,到了惊雷谷,他寻个撒尿理由,叫苏泗带着仆人前去捉苏栋,实则自己躲在树林内观察。

    苏泗哪里知苏硕花花肠子,只想“叫我擒拿苏栋,若是拿不下便杀,真乃好机会。这些年我受尽苏栋白眼,偏生打不过,施加我身的拳脚不知多少,总教你苏栋全数还来……”。他血脉觉醒信心膨胀,举手投足无不力大无边,暗觉苏栋不是对手,多年忍受一腔怨气爆发开,却是受了血脉觉醒的后遗症,杀意袭脑,须以鲜血洗刷压制。

    捏着家族赐下的宝刀,这可是神兵,在雨林内只有苏门能提供。腰间挎着乾坤蛇皮袋,此物神妙,价值不菲,寻常人哪买得起?便是苏门,这两样东西也只有血脉觉醒者才能拥有。更不用说蛇皮袋内有一颗觉醒后家族赐下的丹药,可作保命之物,服下后一刻钟,血脉力量翻倍,谁能抵挡?

    摸着三样宝贝,苏泗大是兴奋。寻思苏栋死后自己有什么奖励?这小子手下产业虽被我和苏硕分割,但还余下不少,多年来,只怕苏栋又存了一笔银子,杀人越货后,说不得又是一笔横财。族长说的“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大抵就是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

    想的兴奋,苏泗脚步加快,催两个仆人快走,未几便到惊雷谷木屋前。到了此地,他四下查看,雨后苔藓上有脚步痕迹,虽不明显,但对于生活在雨林中的人足以判定去向。

    看脚步延伸,正是小木屋,苏栋便在屋子里。

    “他莫非准备偷袭么?”苏泗想。回想苏栋诡计多端,他心底肃然,凭借对方武学修为,若被偷袭了,便是血脉者也讨不了了好,自然不能教其得逞。

    “苏栋,族长有命令叫我告知你,快快出来。”苏泗眼珠子转转,找到个理由,大声叫道。

    小屋里传出声音。

    “苏栋不是苏门人,你家族长岂能命令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苏爷还有事情要干。”

    这语气太嚣张,苏泗眼皮跳跳道:“你是准备抗命么?那可不要怪我心狠,不念同族之情。”

    “吱呀。”屋子打开。

    苏栋慢步走出,一扫曾经那种淡然,浑身散发斗志,似是找到奋斗目标。他对着苏泗轻摇食指,道:“我和你不是同族,你抢我产业时可想过同族?你和他人辱我笑我时可念过同族之情?若非苏栋今生拳脚不错,只怕早被你等打的半死。你本就无心,何来心狠之说?有什么招来吧,苏栋在此接着。”

    这段话骂的酣畅淋漓,苏栋感觉心底舒畅,武学力境有少许进步。他虽然知晓三大境界,武学修为等级皆和心境有关,但局中人不自知。前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洒脱自然,故进步飞快。

    重生以来,身在家族,行事多有束手束脚,自是进步不如当年。若是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触摸那意境,恐需改变现在的心态,每日三省吾身。

    想的通透,苏栋恍然大悟,明白为何这一世耗费多年依旧徘徊在武学一级,若按照前世的进度,只怕此时已是三级,甚至四级武者,只因心境束缚修为,不得舒展,任你修行,自是难以寸进。

    幸而今日醒来,倒要感谢苏泗一番。

    眼前苏泗脸色涨红,那是血脉之力催动的征兆,血液涌上他脸部,似杀意袭脑。终究是初觉醒,力量掌控不够,苏栋暗暗摇头。

    相比他见过的各种血脉高手,苏门操控血脉之力的能力太弱。他曾见过水脉者控水,可将细水操控的如臂指使,穿过针眼。也见过麒麟火血脉以麒麟火煮菜,那种高温竟可煮菜,简直难以置信。

    操控,关乎一个人将来进步,苏门难出人才,大抵因此。

    或许是苏泗强行按捺,脸上表现出的血红减少许多,他大声道:“既是你忘族背宗,便莫怪我心狠,将你擒了送回家族,由族长发落。苏八苏九,去将这目无祖宗的叛徒擒了。”

    两个仆人知苏栋厉害,不敢大意,双双提朴刀奔苏栋面目去。有血脉者在身后支持,他二人胆子大出不止一筹,脑袋里想着“只需苏泗少爷一挥手,苏栋便束手就擒,他岂敢反抗?”。

    恶奴仗势欺主,两柄朴刀劈下,卷起呼啸声。

    天空渐见黑暗,时至下午,一天下几次雨是常有的事,否则就不叫雨林了。昏暗颜色里不太能看出行动,只能看见苏栋身子晃晃,以迅雷不及耳之势夺取一柄朴刀,接着转身横扫。

    “看刀……”隐约听见这两字,被夺走长刀的仆人避让不及,长刀横扫,腰杆一疼。

    仆人吼叫一声给自己壮胆,正要迈步,却迈不开脚。他低头看,发出惊天惨呼。自小腹位置,一条血痕显现,逐步染红衣裳,随后顺着血痕,他上半身自下半身滑落,在地上翻滚惨呼。两只血糊糊的手扒拉着,面朝苏泗,似要求救,只爬了两步路程,头一歪,就此死去。

    此等残酷手段吓呆了苏八。战斗中发呆即是找死,苏栋自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一挥刀,头颅冲天而起,苏八的脑袋飞了老远,咕噜噜滚动,正落在苏泗面前。

    苏泗脸色难看,这种血腥场面他还没见过,但自幼训练的本能让他做出反应。

    他手一挥,两具尸体冲出无数鲜血,如同两股喷泉汇做两团血球,伴随苏泗伸手,两团血球落在他手里,“生长”出剑柄剑身。

    这是血液汇聚的宝剑,拥有种种神妙,比如和钢铁武器碰撞而似流水,却在片刻可转化为血痂,坚硬如铁,可将人开膛破肚。

    刚柔转化,只是一念之间,比什么神兵武器都要厉害的多。

    “嘀嗒……”一滴雨水落地,又是一场大雨。

    生活在雨林中的人必不可少蓑衣,沉闷的树林内,苏硕嘲讽般轻笑,蛇皮袋里掏出蓑衣披上。

    “不自量力,仗着身手不错和血脉者放对,真是不知者无畏啊!”感叹一番,苏硕悄悄绕个圈,借助灌木掩护,小心翼翼摸到了木屋后门。

    他抬起头往里看,闻人笑担忧的站在窗前,死死盯住苏栋。

    “哈。”屋外苏泗发一声喊,扑将上去,手里血剑挥舞,周身杀气森然,两个眼珠子成为血红色,宛若猛兽。

    “打起来了,嘿嘿!”苏硕龇牙咧嘴,两眼火热看眼前女孩。

    窗前少女虽不满十三,却生的亭亭玉立,像是从画里跳出来的,过个五七年,只怕又是个美娇娘。苏硕不好色,这些年他跟随长辈出门,亲眼见过杀人,也亲自动手杀人,在今年一月份,跟着爷爷出门做事,他童男身用在一个少女身上。那女孩生的俊俏,他本想带回家族,却被爷爷亲手扭断女孩脖子。

    后来便是青楼,胡天胡地三月,初尝禁果的期待逐渐消散,在爷爷教导下,苏硕对女色有一定抵抗力。苏家继承人,岂能为女色所迷惑。

    但眼前这女孩不同,她身具山骨脉,那是一种强大的血脉,雨林内百年难得一见。根据爷爷猜测,若是失血脉和山骨脉诞下孩子,孩子很可能具备两方优点。

    骨血不分家,这对于失血脉的好处不言而喻。

    闻人笑不能离开苏门领地,哪怕她现在已经被赶出来,她也不能离开。

    对闻人笑家族另有安排,但苏硕觉得自己应该争取。他悄悄推开后门,猫儿走步般无声无息,一步、两步……当闻人笑感觉身后有温度传来时,苏硕一手刀敲在她后颈。

    “嘿!抓回去,咱们能生出更好的后代呢!”

    苏硕将昏迷的女孩放在桌上,戳破窗往外看。

    屋外大雨如期而至,每年的六月份都是雨林洪水泛滥时。今年的雨季来的较早,且雨水很大,已经出现多次山洪,甚至泥石流的踪迹也有人看见。

    惊雷谷内一层水流淌,两柄血剑飞舞,在苏泗操控下如修士飞剑般灵巧,剑剑直奔苏栋要害部位。苏栋武学修为高,对战血脉者经验丰富,猛力跺脚,一大股泥水和血剑撞在一起,爆出满天红褐色的泥水。

    苏泗血脉力量运转,不见血剑飞出,他脸色难看,断没想过苏栋会这样破解此招。杀意袭来,他两眼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血脉力量运转,伸手。

    “突”他双手十指破开,十股血液从指间喷射出,如同子弹,教其打中,立时身上十个窟窿。

    苏栋灵巧的避开血箭,那十股粗壮血液连绵不绝,化为一片血痂,坚硬的血痂在空中转个身,每一片仅有指间大小,全是锥形,覆盖苏栋所有闪避位置。

    “苏泗已经失去意识,只怕是被血脉觉醒的杀气袭脑。”苏门遮遮掩掩,外界不曾得知家族血脉者觉醒时有劫难,苏栋却知晓。他在血脉典内看到过,觉醒七天内,须以人血浸泡,散去杀意,否则有被杀意控制之险。

    此时觉醒不过一天,未曾驱散杀意,被控制很正常。“对了,一定是故意的,他们故意叫个后辈来杀我,苏泗未经历散去杀意这一步。若是杀了我,可将责任推到被杀意控制上面,苏门剩下的分支也找不出毛病。既除去隐患,又保护了名声,倒是个好算盘。”,苏栋不介意以最大恶意揣度这个家族。

    知晓对面算盘,当然不能让他如意。你们要杀我,倒是瞧瞧杀不杀得掉。他横冲直撞,内力激荡长衣鼓起,如同个大气球,直面血痂。

    “咚咚……”沉闷如打鼓,血痂失去力道落在地面,让苏泗愣住好一阵子。

    这种奇怪的破解方法闻所未闻,常见莫不是以血脉之力强行破解,或者以诡异方式躲避,这方法真是……古怪。他哪里知,苏栋前世面对多少血脉者,那些人手段高超,苏栋又无血脉力量,只能从内力上琢磨破解法子。

    这种破解方式就是面对一位咒血金脉强者时苏栋想到的方法。咒血金脉,名列玄级,被称为受诅咒的血脉,拥有此脉者,无时无刻不在痛苦中,盖因血液会凝固,成为各种金属。

    此脉之恐怖,让人惊讶。

    比起咒血金脉,失血脉太弱,当初咒血脉强者喷血化剑,如白日下雨,苏栋以此法都能化解,何况眼前。

    虽说自己并没当年强,但对手也并非当年那些。

    苏栋撞破血痂,暗暗感叹。血脉虽受尽上天恩宠,却事不尽完美,无论何等强大的血脉,都有自身缺陷,失血脉的杀意,咒血脉的痛苦……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他劈手抓住措手不及的苏泗,将对方往地上一摔,一片泥水溅起,呛得苏泗连续咳嗽。随即苏栋的脚踏上去,将苏泗整个脑袋都按在泥水里。

    噼噼啪啪的雨点打在苏泗脸上,生疼。杀意退去,却是莫名惶恐。想开口求饶,多年来种种闪过,几可说两人毫无转圜余地,非死一人不可,于是求饶吞下,苏泗默运血气。

    “苏泗,三年前你夺我集市产业,两年前我家中失火……这些,都是你做的吧!”苏栋心底呛然,家族啊!咬咬牙!家族。

    “是老子如何?你胆大包天,来啊!杀我,杀了我,家族长辈会替我报仇的。你敢不敢杀?你敢吗?”苏泗突然发狂的叫道,他双眼逐渐成红色,再次被血脉的力量困扰。

    苏栋自脚边捡起一根折断的树枝,树枝飘在水面,像是漫无目的漂流的孤舟。他将枯枝抵住苏泗心脏位置道:“你叫我杀你,如你所愿。苏泗,这辈子咱们清了,下辈子,学点好。”

    一言罢,他将树枝往下按。只听轻响,树枝入肉,血液冒出来。苏栋不禁有点迷茫。

    无论如何,都是同样血液,杀了是对还是错?我两世为人,受尽屈辱,退无可退,杀了他,我又能改变什么?

    复杂的念头缠绕,苏栋将其甩开,看着蜷成大虾在地下扭动的苏泗。因为失血脉的缘故,他一时未死,在地上挣扎。挣扎不过短时间,很快他就愤恨的一动不动。

    汩汩鲜血不停,失血脉还在发挥作用。血脉力量的强大让周边五米都被染红,宛若一片血海。

    苏泗的身体开始冰冷,但现在还有救。这就是此脉的特殊处,被评定生存能力五级的来历。

    战斗力,生存力……皆有九级,这是按照血脉典的划分,五级生存力很稀少,可以称打不死。比如现在的苏泗,心脏破碎也还有救。

    据说九级失血脉可不依赖心脏供血,没了心也活的很好。

    “今已至此,生死由老天决定。苏家,暂且别过。”苏栋没有再下手,松开木枝准备回屋,然后带着闻人笑离开。

    他刚迈出一步,突然汗毛倒立,有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袭来。下意识的催动内力,向前扑出,连在地上打三个滚,狼狈之极。

    余光中看见,苏泗的身体猛然炸开,人形炸弹莫过于此,碎肉断骨四飞,堪比射出的利箭。几根肋骨飞来,扫过苏栋衣角,有两根则插在地上,距离苏栋的头部,仅有三寸。

    “可惜……”

    有轻声感叹,一片血云升起,遮天蔽日。

    血云侧,木屋“吱呀”打开,苏硕自其内走来。方才偷袭者正是他,他见到苏泗被钉地,知晓仅靠苏泗杀不掉苏栋,故此一直隐忍,直到苏栋放松,这才引动苏泗体内鲜血爆开。

    五级血脉力量自指挥不动活人体内鲜血,但苏泗濒死,哪能抗衡更高级的血脉之力。

    走到血云下方,苏硕伸出指尖,一条血线顺着血云落在指尖。他露出笑:“看,苏栋,咱们又见面了呢,雨林何其之小?真是巧合。”

    苏栋起身,微微皱眉,走动一步牵扯到伤口,刚才有一片碎骨入大腿三分,着实有点疼。

    “苏硕,你真是阴魂不散。你也太过残忍些,苏泗可是你弟弟,你却亲手送他下地狱,真个是‘冷血无情雨林苏,为胜不惜屠子孙。’。你倒得真传,一家子都狠毒无情。”

    他说的是当年大战,为了胜利,族中长老屠尽后辈,以其血参战,连成血海。虽获得胜利,却落下了苏门狠辣名声。嘴上占了回便宜,苏栋咬牙将碎骨拔出,血液登时染红他大腿。他道:“你想怎地?杀我?这些年你不是没试过。”

    “错错错,苏栋杀害吾表弟苏泗,苏硕撞见,岂能不出手为其报仇?杀你?没错,但杀不死你就大错特错,你醉心练武,身手比家族武术教头也不弱,可惜,你并无血脉加身,如何是我对手?昔年你拳脚加我身时,可曾想过你会有今日?”

    苏硕伸手一指,一条血线涌去,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其速若飞箭,迅疾如雷。苏栋提气轻跃,立足之地被那血线刺入,像是有一柄长枪入地,枪柄连通血云。

    “如不是你密谋害我,我为何对你出手?你欲杀我,我顾念亲情,未拿你性命,已是略施小惩。没想你一直惦记着,至今未忘?”苏栋避开血线,两个起纵,八米距离转瞬即逝,几可看清苏硕脸上绒毛。

    “家族争斗,当然是胜者为王,你当初不杀我,那是你蠢。今日我比你强,可不会犯下那种错误。”一边说话,苏硕一边出掌,清脆巴掌响声内里,两人手掌相交。

    苏栋闷哼一声后退,对方力量大,估摸有两吨多力道,苏栋身具一吨力量不是对手,被震的倒退,腑脏震荡下吃了点亏。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的好师傅,你可不是徒儿对手啦!”苏硕笑着合身扑上,拳脚出没,使的是苏栋教他的撼山拳法。

    此拳大力施展如山岳,乃是苏栋前世观大山时所悟。他重生以来,为了缓和家族关系,自愿教导家族中的少年练武,撼山拳就是他拿出的武学之一。

    “撼山需稳,好徒儿,你脚下功夫不到家,不够稳啊!”撼山拳是苏栋所教,破解法子他当然知晓,闪避下他半转身避开直拳,贴身短打,十指成爪,抓住苏硕手腕关节,轻轻一抖,接着伸脚绊过去。

    “咔擦……”

    苏硕腕关节被苏栋卸下,用不上力气。他前冲之势还未曾停止,感觉脚下一拌蒜,身体腾云驾雾飞起来,冲着一块石头撞过去。

    要是撞石,血肉之躯和石块谁输谁赢不须多言,四瓣开瓢也不在话下。他低哼一声,右手被卸了关节,将就一用力,几股血液从他手部涌出堆积在石块上方,随即他撞将进去,像是撞在水中,浮力避免他和石块撞击。

    “来来,师傅再教你一门拳脚,好徒儿记好了,这门拳脚太狠毒,不许随意使用。名叫‘掏心手’,乃是为师见猴子鏖战猛虎所创。当时那猴子将手自虎臀伸入,掏出老虎肠子,可是狠毒的紧。”苏栋五指张开,一番话说得苏硕毛骨悚然。

    教你真个爆我菊花,掏出肠子,岂是耻辱所能比喻?他连忙翻身起来,一团血液撞苏栋,被苏栋击碎,血痂满天飞舞。接着已经结痂的血线融化,化为鲜血,像是蛇一般缠向苏栋。

    苏栋自然不会什么掏心手,虽然他说的猴子鏖战猛虎是真的,掏出肠子也是真的。但那种功法,他自持武学境界和身份,不屑于创造。他所施展的是另一门功夫,惊熊双击,黑熊两个手掌拍打,势不可挡,这门功夫便是由此而来。

    此功太狠辣,往往中者五脏六腑全碎,是以苏栋没有展露。

    击碎血团,避开血线,他像是平地起飞的大鸟,纵上五尺高,正面撞见凝聚血剑的苏硕。

    苏硕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自己路径被苏栋猜透,他硬着头皮凝聚一面盾牌。血痂构成的盾牌和苏硕双拍对上,两声闷响,厚达一尺的血盾被整个拍碎。

    接憧而至的是两股巨力,这两股力道仿佛不受血盾阻拦,透过血盾直面背后人。苏硕避让不及,惨呼也来不及发出就被拍飞,内脏一团糟,震的像拨动的琴弦。

    宗师力境,隔山打牛,一种必须掌握的力量使用方式。

    苏栋拍出两掌,看着一动不动的苏硕道:“失血脉没那么容易死,想偷袭么?好徒儿,起来再战。”

    语言刺激下,苏硕捂着胸口站起来,两眼赤红道:“苏栋,你果然没全教我,你留手了。也罢!让你知道,血脉为何比武学强,看我血术。”

    “血术,血海。”

    血海滔滔,回头无岸。苏硕不再和苏栋面对面交战,拳脚不是对手,但血脉谁能抗衡?

    苏栋往前扑杀扑空,扑到的只是血液。自苏硕身上,无穷无尽的血液从毛孔里散出,半个呼吸就有数吨鲜血成片,那片鲜血大浪拍起,腥味刺鼻,苏硕隐没在其中找不到踪迹。

    苏门血术,血海。

    血术是统称,利用血脉之力的秘术就是血术。武有三六九等,血术亦然,何种血脉等级使用的血术便是何种等级。失血脉位列宙级,血海就是宙级血术。

    这门邪异的血术立下过汗马功劳,当年大战,以苏门后辈鲜血,几大长老联手施展开简直是遮天蔽日,方圆百里都被鲜血覆盖,看不见天空,方圆百里脚下,全是流动不息的鲜血。

    在血海世界里,只有失血脉拥有者才能来去自如,落入其中的人便被困住,不止要面对力道万钧的鲜血巨浪,还需防备神出鬼没的失血脉者。

    这是一种对外的血术,对本族血脉者无用。

    “苏栋,我的好师傅,葬身于此,有何遗言需我和闻人笑交代的吗?”声音来自四面八方。

    三级觉醒果然很强大,两个呼吸时间里,恐怕造血有十吨。

    自外面看过去,一个大血球不断移动,苏栋往哪个方向走,血球就往哪个方向移动,造成了苏硕身入血海的错觉。

    苏门虽在血脉错误道路上走远,却也开发出不少强悍血术,这让苏栋赞叹。他正打算想个法子破开血海,突然听见闻人笑名字不禁一愣,随即心底盛怒。

    他一跃而起,面无表情的道:“谁生谁死未必,天地有公道,不信苍天放过谁。你这等弑师恶徒都没下地狱,我自然不会在你先死。”

    “突”地上一片尖刺耸立,像是一片突然冒出的长枪林。苏栋要是稍有犹豫,少不得成了被穿透的刺猬。

    偷袭无效,枪林融化成鲜血,几个浪头拍来,带着数千力道,苏栋避不开只能强行拍散,被震的嘴里涌出鲜血。

    他在武学上吊打苏硕,轻松之极。现在反过来,被苏硕血脉之力吊打,打的口吐鲜血。

    刚柔转换一念之间,变化之无穷尽,之突然出乎预料,武学实在难以比拟,这也是武者多打不过血脉者的因素。

    武学者,若是极致可杀十万人,那血脉极致便能杀百万,千万人。

    “我深喜闻人笑,当年便问你讨要过,你却不给,如今还不是落入我手。我乃是三级觉醒,天资自不必细说。将来我和她生下孩子,也许可弥补失血脉缺陷,你知道,她是山骨脉,对家族好处,嘿!。”

    山骨者,不屈。失血脉对体内骨骼负担极大,毕竟造血和骨头有关,尤其是脊髓。虽不明白其中道理,但苏门人知道,脊椎骨越强,觉醒等级就越高,而山骨脉,全身骨骼如山坚硬,乃是多年研究发现的唯一一种,有希望弥补失血脉缺陷的存在。

    闻人笑被抓后会不会成为生育工具?会不会成为家族天才子弟共妻?毕竟此种情况屡见不鲜。某家族惨斗后得到仅余的特殊血脉者,可和自家血脉互相弥补,若是男儿还好,家族女子轮番上阵,若是女子便凄惨些,成为家族强者和天才共同妻子,只管生育。

    想及那种情况,苏栋心底愤怒难以压抑。

    又是几个大浪拍来,他强行冲开,不料其中杂夹利刃,要不是闪避的快,早就被穿透心脏。

    “这么多年,只有闻人笑一个山骨脉,家族四处寻找一无所获。你认为会让你轻易带她走吗?虽然她还未觉醒,但终究是山骨脉后人,我们等得起,怎会让你废物一个占了便宜。”

    四面八方的语言骚扰,血海偶尔有宝剑飞来,偶尔有大浪袭击。苏栋全身带伤,暗道“我将苏门想的太好了,这等狼子野心的家族,怎会让我带走笑笑?他们明面上放我,暗地里来袭杀,杀掉我,笑笑去哪谁知?”。想到那种情况发生下会面对的后果,苏栋终于忍耐不住。

    他现在也是具备血脉力量的人,复制能力也是一种血脉之力,清凉的力量缩在大脑内。伴随他催动,心底道:“复制失血脉。”,那种力量开始运动。

    清凉的力量游走四肢百骸,丹田内多出一种力量,那种力量是血红色,和内力无异,但不具备内力的破坏性。似乎很无害的力量,却是失血脉的基础。

    苏门后辈觉醒时,须得服食“龙血草”,龙血草是剧毒,会刺激人体产生抗性抵抗,那种抗性存在于鲜血中。当龙血草耗尽,体内便产生血红色力量,血脉也就觉醒了。

    当然有不能觉醒者,无数年研究,苏门已经找到龙血草的解药,苏栋便服用过,否则也不能保住性命。

    “我的好师傅,徒儿替你笑纳师娘了。”苏硕阴阳怪气的道。

    他是在刺激苏栋,让苏栋没法保持冷静。苏栋自幼孤苦,仅有闻人笑相伴,两人宛若一体,青梅竹马,谁都知晓苏栋若觉醒,闻人笑会成为二房女主人。

    他二人的感情如何苏硕非常明白,是故他左右话题不离闻人笑。想让苏栋露出破绽,好寻一击必杀的机会。

    血脉之力虽强,但拖得越久越耗费力气,尤其此脉副作用会让人失去理智,苏硕深知其害,自是想早些结束。

    “师娘,你小手真软……。”

    苏栋猛然抬头,直视虚空。

    苏硕突然闭嘴,苏栋的目光看自己,不曾移动。

    “莫非他看见我了?”苏硕摇头,这怎么可能?他又不是血脉者,怎能看见我在哪里。

    “苏硕,我的好徒儿,你以为,今天弑师真能成功吗?”苏栋全身长衣破烂,像是乞丐装,露出的皮肉一条条伤口新鲜流血,他似不知痛,直面虚空。

    “难道你能反抗?除非你有失血脉在……。”

    话没说完全,一柄大锤冲苏栋天灵盖砸下,似要得逞,让苏硕不禁露出笑容。你终归被我语言刺激,露出破绽……。

    然而,苏栋轻轻伸手虚抬,血锤“哗”的散开,成为一堆血水。

    “枪来。”血液结痂,凝成长枪,苏栋劈手抓住,将其往虚空某个地方全力投掷。

    “小贼……”

    虚空中蹦出狼狈的苏硕,他骂声未落地,一脸见鬼表情,愣道:“你觉醒了,你竟敢觉醒……。”

    能操控血液,不是失血脉又是什么武术?

    血枪擦肩而过,苏硕差点被刺中。别看只是鲜血凝结的血痂,坚硬程度丝毫不逊石质,其锋利,宛若精铁宝剑。

    飞速长枪无视血海阻隔,直面苏硕,苏硕一脸见鬼表情。

    “你明明没有觉醒……”服食龙血草做不得假,有无中毒更一眼能看出,他不可置信,觉得自己产生幻觉。

    复制失血脉后,苏栋感觉身上用不完的力气,本只有一吨力量,竟在短短时间里翻倍成为两吨。他暗暗感叹,怪不得世上血脉者称尊,武者势弱,仅仅血脉觉醒力量便千钧加身,武者苦练十年,也难以达到此境界。

    似自己这种短短数年成为一级武者,身有千钧力道的毕竟少数,多数武者须得十几年才可迈步一级境界。他们和血脉者如何能比?自然也就被压制了。

    原本苏栋担忧自己复制血脉后需很长时间才能复制下一种血脉,此时身上具备两吨力道,又有一个复制空位,他心底担忧尽去,抬头,面对失色的苏硕。

    “好徒儿,你说的对,师傅不会再犯错啦!你来杀我,我当然也会杀你。”

    苏硕听苏栋说的话,嘴角狠狠抽了抽,苏栋觉醒了,自己还是对手吗?一念至此,他心底狂呼“便你觉醒,家族血术你懂多少?我自幼便为觉醒准备,血术运力之法,如何施展烂熟于胸。你便是觉醒,岂是我对手?”。他暗为自己打气,心底恐慌不免。

    多少年被这位便宜师傅收拾,那些惨痛记忆犹在眼前,此时场景重现,心底不自觉有两份畏惧。

    未战先畏,已输三分。

    “唤雨。”苏硕指天道。

    血海之中,大雨倾盆,此雨血色,形似六边形,片片薄如纸片,不似下雨,倒像是满天细叶飘摇。飘摇细雨,擦中便是伤口,可将人千刀万剐。

    苏栋没学过这门血术,家族对自己防备很深,血术之类禁忌更不会容自己随意细观。但他思绪微动,觉得自己也能做到,学着对方指点天空道:“唤雨。”

    噼噼啪啪,雨点细密,苏栋的身上喷出大片鲜血,短时之内,比苏硕释放的鲜血更多近倍。鲜血涌上天空,变成六边形雨点打来,两种力量相抗衡,撞出一片爆响,无数水滴状的鲜血洒落。

    平湖秋月,秋雨初袭,湖面荡漾起圈圈波纹,美景之内,血腥大煞风景。

    “你偷看家族秘术。”苏硕杀气森然道。

    苏栋冷哼道:“苏栋生来堂堂正正,不屑做宵小之事,苏家偷鸡摸狗,人神共愤,哪来上等血术。”

    “那你怎会唤雨?”

    问声淹没,苏硕少年参战,杀过很多人,已被锻炼出战斗本事。见唤雨奈何不得苏栋,他便施展另一门血术。

    “血甲黑山。”

    血海世界分为两半,一半是苏硕所有,飞快凝结,成为一件盔甲将他裹的密不透风,剩余结痂的鲜血凝结为一座大山,高度十米,他伸手指点,黑山飞起,恐怖的重量砸向苏栋。

    “血甲黑山。”

    苏栋同样道。

    血甲加身,黑山凝结,他练武多年,血气强大,释放的鲜血比苏硕更多,凝结出的黑山也大出半圈。

    单手托山,两人飞奔,双双撞一堆,相互力的作用,撞在一处的两人双双倒飞而回。潮湿的雨夜中灰尘飞扬,每一粒灰尘都是血痂磨碎所化。

    不知不觉,已经近夜。他二人都是晚饭未食,且经过强度极大的战斗,早已饥肠辘辘。

    释放鲜血虽然强大,却需要身体支撑得住,血脉之力是主力,身体也得消耗很大部分营养。况且血术对身体消耗更大,连续施展三种,便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周围是破碎大地,水已成为纯红色,惊雷照亮世界,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苏栋,你好卑鄙,不声不响,竟学了家族秘术,你这小贼。”苏硕咳嗽着爬起来。

    失血脉的后遗症开始出现,他在咳血。而且,他眼睛深处一抹鲜红,那是即将被杀意控制的表现。

    苏栋不屑辩解,他真没看过家族秘术,一切都是复制所得。

    复制天赋,可以让自己复制对方血脉,与此同时,一刻钟内,对方无论施展多少种血术,皆可复制。这种复制完全看敌人的血术修炼程度,对方对血术练习的程度有多深,我所复制的血术就有多强。

    然而,脑海血火传来的意念告诉苏栋。复制只持续半刻钟,半刻钟内对方施展几门血术,自己就只能学会几门,未曾施展的血术则不可复制。而且,这种复制只是让自己学会,短时间拥有对方对血术的体会和经验,复制能力消退后,复制所得血术将会成为最低级,需从头在练。

    世间事物无有双全双美,但此力已经很逆天。这代表着苏栋能复制到一些秘传血脉禁术,那些秘术难以用价值衡量。

    “我要杀了你。”苏硕大声叫着扑上来,他今年只有十六岁,能掌握三门血术已经是难得的天才。

    既然血术无用,他被杀意刺激的发狂,竟用拳脚和苏栋交手。

    “你的功夫都是我所教,我的好徒儿。”苏栋提醒道,却没听见对方回应。

    抬头看去,一双猩红眼睛,哪能认出是人眼。那种暴躁气息更将其推动,让其只攻不守,有种“死也不让你好过”的气势。

    贴身短打,惊熊双击,潮水般的力量轰向苏硕,苏硕被击飞数米。那厮落地后踉跄脚步,稳定后不管还在吐血,再次杀来。

    “杀。”苏硕大吼。

    强大的血脉让他不断补充身体失去的血液,提供源源不绝的战斗力,如杀红眼的饿狼。

    “血。”苏栋伸手,鲜血自手心涌出,直径十公分的球形鲜血隐藏爆炸力量,他避开苏硕拳头,将血球冲对方胸口狠狠按下。

    任你惊天武者,血脉强人,心脏都是极为重要的地方,被击中,小则武学废尽,血脉打散,不再纯净,今后难以寸进。重则是半死不活植物人,人残身亡不在话下。

    这一击轰中,苏硕飞出七八米,地面被他撞出个深坑,血红色的雨水立刻填满大坑。

    便是不死,苏硕今后情况难言,武学是不能再练了,血脉可曾受损,谁也说不清楚。

    苏栋待上前补上一击,谁也不知苏硕有无死亡。苏门一世天才,今日即陨落于此,和苏家大房的仇恨,今后更不死不休了。

    深坑前,苏栋伸出手,一柄血痂长剑汇聚成形。

    “都是你们逼我。”这一剑刺下去,和家族的关系真的断了,什么也没剩下。这一剑,两世为人所遭大房的欺凌,这一剑,更是了断前生过往的剑。

    乌云清雨,阵雷鸣鸣。暗夜天空下,重生以来装作我是你们好儿孙的苏栋将要,叛族。

    “少爷……”闻人笑不知何时醒来,许是担忧苏栋,她没有离开。她冒着血脉交战的余波躲在屋子里,不惧死亡,等着少爷出现。

    少爷出现了,她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苏栋回头看,这个女孩被大雨淋湿,束发披散,没过瘦肩。雨打牡丹催人怜惜,放晴犹带含羞泪。世上惹人怜爱的女孩莫过于此,想到自己若死,她面对的后果,苏栋毫不迟疑,将血剑按下。

    “杀。”

    一字,一剑。只是为了更保险,免得苏硕没死留下后患。

    “轰隆隆……”

    天际如龙般的电光照亮世界,倾盆大雨演变成暴雨,雷声交鸣下,有苍老声音传来:“小贼敢尔,安敢害我孙。”

    一袭蓑衣,轻灵如猴,有人纵越在树梢。

    那人抬头,借雷电看的清楚,正是大长老苏鸣海。他须发怒张,狂奔而来,距离仅有千米。苏鸣海血脉八级,乃是雨林中最强大的存在之一,千米距离,不过呼吸之间。

    苏栋心沉下去,今生因为自己练武,改变了很多事情,是否能像前世一样逃走他没半分把握。尤其他深知八级失血脉的强大,说半仙也不为过。自己区区一级武者,一级血脉者,岂能从八级苏鸣海手下逃脱,唯有以苏硕作人质而已。

    此时的苏栋反而十分希望苏硕未死,要是苏硕已死,苏鸣海必定发狂。

    他抓住水坑内的苏硕,千米外一条血绳飞来,眨眼便至。那条血绳想卷走苏硕,被苏栋快一步抢出,没有卷到,于是翻个身想卷苏栋。苏栋将血剑斩向血绳,如中皮革,血痂宝剑都快震散。

    血绳卷走他手中长剑,倒飞而回,苏鸣海披蓑衣的身影落在苏栋身前六米。然后,血绳如长龙归海,涌入苏鸣海的身体内。

    交手不过眨眼,血绳刚柔转换,强的可怕,苏栋竟毫无抵抗能力。

    “很好,你隐藏的很深,只是我有个疑问,你如何觉……。罢,你是将死之人,有什么疑问都不需问了。”苏鸣海脸色铁青,森然道。

    苏栋又凝出一柄剑抵在苏硕脖子上,苏硕还有呼吸,说明没有死。苏硕眼神微闪道:“见过苏鸣海老匹夫,你可杀我,只是你这好孙儿不免被我宝剑穿脑而过。”

    “老夫纵横半生,见过多少生死别离,岂是你能吓住?快些束手,老夫送你个好死,不折磨你。”苏鸣海脸色不太好,孙儿被擒,还被人当面骂老匹夫,哪怕他城府极深也耐不住怒火。

    苏栋血剑入苏硕肉三分,轻声道:“苏老匹夫,当年你阴谋暗害我父母,苏栋今日不死,他日必定摘你脑袋祭奠双亲。”

    苏鸣海一愣,聚出血剑道:“你这小儿倒查的清楚,当年我确实故意害你父母,谁让他们威胁大房主位?我故意让他们出战,透出消息与敌,叫他们在此地被埋伏,你如何得知?啊!是了,多年来你少年老成,心思缜密,只怕暗地查探,联系上六房遗孤,是他们告诉你的罢?

    只是你隐藏的再深,今日却露出来,我可是你爷爷,知孙莫过爷,你这性格和你爹有一拼,执拗难改,如今誓要杀我,那自然不会信口开河,是怎样困难都会想办法害我的。我既然知道你心思,那更不能放你走,今夜,你和这女娃子留下来吧!好孙儿,你思念你父母,爷爷便如你所愿,送你下去和他们团聚。”

    苏鸣海絮絮叨叨说一大段,苏栋听的目眦欲裂,他这些年来隐约有些怀疑,刚刚只是随意开口,真个诈出那段往事,好得很,苏家。他愤怒不已,清凉的力量在脑部转一圈,逐渐平静下来,琢磨苏鸣海说这段往事的意思。

    “此等秘密不该对我讲,他莫非有十足把握留下我?”陡然吃惊“他是在拖延时间。”

    “长老出行搜寻,找的还是大房唯一继承人,这种情况怎么会只派一人搜寻,十有八九是高手连出,分头找寻。他拖延时间,是给家族高手赶来的时间,若是数十高手阻拦,我便真的是插翅难飞,说不得,暗地里高手还有很大把握救下苏硕。哪怕不能救苏硕,也能抓闻人笑,用来威胁我交换……。”

    他流浪名山大川,见过无数尔虞我诈,和现场情况联系起来。此时想明白,知道非久留之处,于是将血痂长剑往苏硕丹田猛地刺下。

    “住手,老夫杀了你……”苏鸣海大怒,嘴里的话停下来,一片血海自他身后涌起。

    苏栋将苏硕往前一推,身子飘然后退,拉住闻人笑道:“老匹夫,若是快些动手,也许还能保住苏硕的丹田,否则他活过来也是废人,岂能服众?家主之位,自然也和苏硕无缘了。”

    丹田位置关乎武学,关乎血脉,被打破,十之八九武学修为尽废。那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很大可能会将人的血脉完全废掉。虽苏硕心脏已受重击,苏鸣海却不知,苏栋只是诈一诈。

    苏栋这一手非常狠辣,逼苏鸣海选择。他是在赌,赌苏鸣海更在意苏硕,而不是想要自己小命。

    苏硕的丹田被刺破,正在流失血脉和内力,以苏鸣海八级血脉的能力,可以吊住苏硕的丹田这口气不散。回到家族,聘请良医,或是具备医治血脉的人出手,加之各种珍贵药材,还有五分希望保住苏硕的丹田。

    两个选择,保苏硕,杀苏栋和闻人笑。苏鸣海怒睁双眼,接住苏硕,血脉之力涌出,苏硕丹田发出一点红光。

    “我从不小看任何人,尤其是老匹夫和你那不孝儿孙。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拖延时间,好让帮手赶来。苏栋不留险地,此时你无力出手,我正好离开,苏老匹夫,不需相送。两年之内,苏栋会递上拜帖,前来报父母之仇。”

    “好,很好,雨林之内莫不是苏门领地,小贼你能逃到哪里?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夫亲自出手,摘你人头。”

    爷孙两完全闹翻,成了生死仇敌。世间最残忍,最讽刺的事莫过于此,苏栋闭上眼睛,拉着闻人笑离开:“我们走。”

    遥遥黑暗中,他遗留的话传来。

    “苏家,真是个好家族,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我们去哪?”闻人笑轻轻问。

    苏栋没有回答,看着黑暗前方,心底默念:“去北方,咱们去北方,雨林边界处,有一种强大的黄级血脉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