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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槐猜测,到那时,乔君十有八九会联合其他封君一同将楚王派出的令尹司马驱逐,然后重掌乔地大权。

    想到这,熊槐眼睛冰冷,暗道:或许这就是吴起屈原等人要收回封君贵族爵位封地的原因所在,拱卫国家的封君贵族们,不仅不能拱卫国家,反而已经沦为寄生在国家身上的吸血虫,不断的令国家虚弱下去。

    想着,熊槐一脸不善的看着下方的乔君,脸色一沉,大怒道:“大胆,混账东西,先王封乔地于君,难道就是让你享受百姓供奉,而不用承担责任的吗?

    这几十年来,淮北平安无事,你父子两代一直享受着先王赐予的乔地,如今国家有事,竟然说出这等推脱之言,莫非你以为寡人仁厚,就不会杀人吗?”

    乔君见楚王大怒,立即大声哭泣道:“大王灭亡越国,为楚国除掉后顾之忧,臣心中亦十分欢喜,以成为大王的臣子的感到欢喜。但是,现在各国来袭在即,而柱国率军的主力却已经在淮水布防,以据险而守。而臣所在的乔地,蕲县,无险可守,一旦各国来袭,必定会被联军攻破。”

    说着,乔君一连拜了三拜,泣涕道:“大王,臣请大王派出令尹司马,并非是为了推脱责任,而是为了向大王证明,臣愿率举族子弟以及乔地百姓,前往蕲县与城池同存亡,以不负大王所托。

    而臣唯一的请求,便是能留下一个后裔,继承臣继续向大王尽忠的愿为,并能在以后每年祭祀的时候,为先祖以及为臣奉上血食。”

    熊槐闻言一怔,乔君所谓的血食以及祭祀,说的乃是保留他封君的封号,如同之前的襄成君潘君一般,留下后裔成为一个只有封号的封君。

    想着,熊槐不禁迟疑的道:“贤卿,只要卿能尽忠职守,寡人岂能无故剥夺乔君一脉的爵位封地,这一点请贤卿放心,寡人可以与卿盟誓,卿不负寡人,寡人必不负卿,在场的诸卿皆可成为见证。”

    乔君俯首再拜,直起身体后,脸上带着一脸死志的道:“大王仁义,天下皆知,臣自然是相信的,只是,臣思虑再三,还是想请大王派出令尹以及司马前去乔地任职,让乔地百姓直接沐浴大王的恩泽。诚能如此,就算臣率领族中子弟战死蕲城,也能死而无憾了。”

    乔君的话音一落,此时在殿中旁观的封君顿时全都向乔君看了过去。

    刚开始众人本以为乔君请求楚王派出令尹司马,只是为了推脱这人保全封号。可现在,楚王已经答应连封地也给保全,乔君却还在请求,这是为了什么?

    同样,熊槐也在狐疑不已,搞不清楚乔君如此请求的目的何在?

    对楚国来说,封君最大的危害,不在于封地,而在于拥有对封地的治权以及军权。拥有治权,封君们就可以与楚国抢人,并且隐匿人口,进行偷税漏税。拥有军权,面对外患之时,一旦推诿或者出兵迟缓,就对国家整合军队很不利,甚至还会对抗国家。

    若是封君交出治权军权,那么封君对国家的危害就会少一大半。

    虽然熊槐心中千愿万愿,有心答应,但是没有弄清乔君的目的之前,却没有立即应承下来。

    于是,熊槐迟疑的开口道:“乔君,数十年前,先王以卿之父有功于国,特将乔地封给卿之先,并且允诺楚王不会插手乔地的治理。现在乔地不过历经两代,寡人就背弃的先王的承诺,派出令尹司马治理乔地,这不合规矩。”

    熊槐声音一落,除了乔君意外,其他的封君全都点了点头。

    楚国的封君有三种,不提那些只有封号而没有封地的封君,剩下的封君中,一种与各国一样的食邑小封君,只享有封地的财权,而没有其他权力。还有一种就是楚国特色的大封君,拥有封地之内的所有权力。

    先有秋君犯事,被楚王找着由头,直接给秋君安排了令尹与司马,现在乔君又请求楚王派出令尹司马,这便是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若是这种事情成为常例,楚王开始给各地安排令尹司马,楚国所有的封君全都沦为食邑封君,那就不好了。

    一旦封君失去治权以及军权,若是下次再出现一个吴起屈原,打算恢复楚国旧制,一旦封君贵族传承三代,甚至按照屈原的做法,只能传承两代,就将封地爵位全部收回。

    那时,封君贵族们还能联合起来对抗楚王吗?

    要知道,屈原那厮还没死呢!只是被楚王贬斥出去筑城而已。

    还有,当初同样参与变法的唐昧,这次获取灭越的功劳,一旦从越地返回,那么必然会在朝政中更进一步。

    万一,楚王在屈原与唐昧的鼓动下,再次···

    想到这,众封君看乔君的眼神顿时不善起来,这乔君的行为,不仅是破坏规矩,而且还在将所有的封君拖下水。

    此时,熊槐看见其他封君的神色不对,便知封君对此很敏感,要想收回封君们的治权以及军权,一般手段根本行不通。除非也将他们逼到乔君目前这样的境地,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主动交出权力的。

    殿中,乔君一听楚王再次拒绝了他的建议,顿时心中一急。

    暗暗嘀咕:规矩,当初大王强制给秋君安排令尹司马之时,怎么就没有想着规矩。既然就已经破坏了规矩,现在再加上乔地,又有何妨?

    不过这话乔君可不敢说出来,而是再拜道:“大王,乔地乃是楚地,臣乃是大王臣子,臣依旧是乔地之君,大王不过是派出令尹司马帮助臣管理乔地,以便大王的恩泽能更好覆及乔地百姓。

    这怎能算不合规矩呢!”

    说着,乔君拜了拜,然后给他身侧不远的好友养陵君以及项君投出一个求援的眼神。

    养陵君与项君见到乔君的眼色,顿时一怔,却是迟疑起来,没有立即出言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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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陵君与项君的封地也在淮北,但与迫在眉睫的乔君不同,项君的封地在陈地的东南,依托陈城,各国想要杀到项君封地,则先要攻破陈城。

    而养陵君的封地,则是同样也距离宋国不远,不过因为在颖水之南,或许宋军会沿颖水南下,而不会扫荡养陵君的封地。

    此刻,二人得到乔君的求援,沉吟了一下后,心思瞬间出现极大的差异。

    项君因为项地并不急切,而乔君的行为分明对众封君不利,故而,随有心帮忙,但是,心念一转间,随后低下了头,似乎没有看见乔君的求助。

    而养陵君则陷入左右为难,一则担心遭到众封君的敌视,二则也担心养陵被宋国所破。

    尤其是想起宋国上次将养陵北方,颖水北部的蒙城等地割让给楚国后,顿时心中更加惊疑了。

    若是宋国打算收回蒙城等地,然后顺势率兵南下,那么他的封地就完了。

    想着,养陵君双目的余光向周围的封君们瞥了一眼,暗道:或许,除了乔君,剩下的封君中,最为担心的就是他养陵君了。

    只是与乔君没得选不同,他还有三四层的机会不会遭到各国尤其是宋国的攻击。

    正是因为有希望,故而面对乔君投来的求助的眼神,这才有所犹豫,是跟乔君同进退,放弃治权军权保住爵位呢?还是用爵位做赌注,去搏一搏,赌各国联军只想削弱楚国,而不会扫荡整个淮北,并且冒着彻底交恶楚国的风险,将楚国淮北据为己有!

    不过,迟疑了一瞬间后,养陵君想起射天鞭地的宋王来,顿时心中一突。

    那可是伐齐攻魏的狠人呐!

    宋王会顾及楚国吗?

    别说区区楚国,他可是连上天都敢射的男人,他会顾及其他的国家?

    想到这,养陵君看着乔君的身影,心中思虑瞬间转开了。

    既然乔君已经开口了,何不接着乔君的风,趁机将封地的权力交出,以躲避楚王的责罚以及即将到来的灭族之祸呢?

    而且,若是宋国不来攻打养陵,养陵实力犹存,令尹司马,不过是招揽的门客罢了。

    若是楚国此战不败,各国退走,收回领地之后,等时机一到,比如新王即位之时,再将令尹司马换成自己的人便是。

    这又没有什么损失,不过是在未来的几年或者十几年里,夹着尾巴做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是宋国占据养陵不退,那么养陵的权力,不要也罢。

    想着,养陵君立即从群臣走出,来到乔君身侧,向楚王长拜道:“大王,臣以为乔君所言极是,臣深以为然。为了让养陵的百姓也能更好的接受大王的恩泽,臣也请大王派出令尹与司马前往治下任职。”

    此言一出,殿中的封君顿时一片哗然。

    原本他们就在担心有了秋君与乔君的榜样后,接下来还会出现第三个被楚王控制治权军权的封地,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不过一想起乔君与养陵君封地的位置,封君们顿时便理解了二人的担忧。

    只是,理解归理解,但这种严重破坏规矩的行为,他们坚决抵制。

    不过,话到了嘴边,却无法开口。

    现在的问题不是楚王强行插手封君领地内的治理,而是乔君与养陵君自己主动请求的。看他们的样子,尤其是乔君方才献金要拉所有封君一同下水的情况来看。若是将乔君逼急了,不,不是若是,而是现在乔君已经被逼急了,只能以死报国。

    明知必死的乔君,会在死亡前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众人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至于力保淮北,与各国决战于楚宋边境,让乔君以及养陵君别做傻事,那更不可能。淮北无险可守,困守淮北,必然伤亡大增,这对大家都不利。万一楚军战败,各国长驱直入,那时,倒霉就不是乔君与养陵君,还会有更多的封君,比如说项君、析君等等。

    而楚国从江东撤军,然后与各国讲和的事情,众人想都不敢想,这样不仅是得罪淮南的众多封君,连精心策划此事十余年的楚王以及朝中诸公全都得罪了,这事一提,肯定会遭到报复的。

    一时间,众多封君有口难言,相互探视,面有难色。

    熊槐在养陵君开口后,顿时一怔。

    接着,又见殿中群臣面色复杂,殿中气氛沉重,便知道封君对此很不满,在各国来袭之时,还不能让各地封君离心。

    但是,现在这个能一举收回两个封君权力的机会,熊槐同样也不愿意放弃。

    沉吟一下后,便有了主意。

    于是,熊槐摇了摇头,开口拒绝道:“二位贤卿之意寡人已经知道了。但是,律法以及规矩,乃是治国的根本,岂能轻易改变!”

    说到这,已经与刚刚做楚王那时截然不同的熊槐,没有用道具,也没有酝酿情绪,脸上直接露出一丝悲色,然后泪水直流,悲戚的道:“乔君,养陵君,卿等如此,这是在责问寡人啊,是寡人对不住二位贤卿。”

    说话间,熊槐摸着自己的心口道:“卿等之请,不是在请寡人派人治理领地,而是在责问寡人无能,无法保全淮北百姓,只能退守淮水!二位贤卿是用这种方式来劝谏寡人不要放弃淮北的百姓啊!”

    乔君与养陵君一听,顿时惊恐不已战战兢兢的拜道:“大王,臣等不能守土护国,其罪当诛,但臣等绝无责问大王之意,请大王明察!”

    其他大臣见楚王落泪,一副心痛的模样,立即全都拜道:“大王,臣等有罪。”

    “诸卿免礼,方才寡人想起被寡人舍弃的淮北百姓,一时心痛欲裂,难以自制,失态了。”熊槐闻言摆了摆手,语气难过的道:“淮北之事,非是诸卿有罪,实是寡人无能,无力保卫百姓不受他国蹂躏,这是寡人的过错啊!”

    群臣闻言,全都拜道:“大王,臣等无能,不能为大王分忧。”

    熊槐摇了摇头,而后目光露出一丝为难之色道:“虽然寡人于心不忍,可是淮北逼近无险可守,若是让寡人放弃淮水之险,冒着楚国衰败的风险,挥师北上,与各国决战于淮北,寡人心中却更加不忍。

    是否派军与各国决战于淮北,寡人心中十分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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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槐话音一落,一直在一旁静观封君表态的景鲤,一听楚王心中冒出坚守淮北的心思,顿时心中一急,立即开口劝阻道:“大王,行军作战必先立于不败,而后寻求可胜。若是意气用事,弃守淮水而与各国在淮北决战,此事万万不可。”

    接着,事关切身利益的淮南的钟离君等人跟着开口道:“大王,令尹所言极是,弃守淮水之事绝不可行。”

    江汉的封君更加担心一旦淮北失利,楚王会将江汉的兵力调往淮北,从而造成江汉空虚,给秦国以可乘之机。于是,以叶公为首的封君们纷纷应道:“大王,臣亦以为现在坚守淮北的策略为佳,而在淮北与各国决战十分不妥,请大王不必迟疑。”

    随着群臣的开口,乔君与养陵顿时脸色变得苍白,似乎他们已经被抛弃了。

    此时,熊槐听着群臣的话,顿时点了点头,无论乔君有什么想法,但是群臣开口之后,他们俩就与其他封君割裂开来。

    现在,熊槐无论想做什么,接下来,其他封君都无话可说。

    想着,熊槐便重新看向下方面色苍白的二人,缓缓开口道:“乔君,养陵君,寡人乃是楚国之君,不仅肩负着淮北百姓,同样也肩负着淮南,江汉,以及江南。故而,寡人必须顾全大局,需要有所取舍。这次灭越各国来伐,算是寡人对不住二位贤卿。

    但是,为了做出补偿,弥补二位贤卿尽忠职守,寡人有两个选择给二位贤卿,卿等可任选其一···”

    顿了顿,熊槐在群臣的注视中,缓缓开口道:“这第一个选择,虽然二位贤卿的请求不合规矩,但是事权从急,寡人位置破例,也不无不可。故寡人可以答应二位贤卿的请求,只要二位贤卿忠于国事,一旦各国占据淮北,寡人在此立誓,日后夺回乔地与养陵,必定将这二地交还给两位之后。

    若是二位担心家族存亡,寡人可特准二位贤卿,提前派出一位年纪低于十四岁的子嗣前来郢都求学。”

    说着,熊槐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

    这的确是他这个楚王法外开恩了,各国边境的封君,其中一个很重要作用,就是在国家危难之际,充当国家屏藩,一则消耗敌军的士气,二则给国家留下足够的时间进行反应。

    若是只想要好处,而不像承担责任,天下各国,全都没有这种好事。

    至于为什么不让他们将家小放到郢都来,那是因为按照规矩,身为封君,必须向治下的军民表明封君与他们同在,坚定百姓的抵抗决心,誓与城池共存亡,而不会见机不妙,就拍屁股走人。

    至于为什么是十四岁以下的子嗣,那是因为征召百姓的最低年龄就是十四岁。

    此时,乔君与养陵君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虽然楚王灭亡越国,引发各国来伐,淮北之地被楚王舍弃,这是楚王对不起淮北,但是楚王并没有对不起他们。

    他们身为封君,享受楚国封赏,本来就守土有责,需要在楚国危难之际做出奉献。

    正如其他封君们所想,他们的悲惨遭遇,不是楚王刻薄,而是命不好。

    现在,楚王主动让他们留下一个后裔继承封号,并且未来还能重获封地,这就是楚王的莫大恩赐。

    另一边,熊槐说完后一直紧盯着他们二人,见二人点头后,立即再次抛出一个思虑多年的建议:

    “二位贤卿,封地虽然重要,但是百姓才是根本。各国来伐,淮北的百姓必然流离失所,纷纷四散。

    故,为了避免二位贤卿空有封地,而无百姓的局面。寡人的第二个选择就是,将二位贤卿转为食邑封君,并且因为淮北即将失守的可能,为了避免二位贤卿因失去封地而无法获得税赋,故而,寡人决定虚设食邑,不在从封地直接获取税赋,而是以二卿去年领地内的赋税为基础,每年直接从太府中领取俸禄。

    而且,为了弥补二位贤卿的损失,寡人愿将俸禄提升为原来的一倍。

    并且无论楚国的收成如何,无论二位贤卿的封地是否被他国攻取,都将获得俸禄。从此以后,二位贤卿便是与国同休,楚国不灭,二位贤卿俸禄不绝,不知二位贤卿以为如何?”

    说着,熊槐再次看向二人,静静的等待着二人的选择。

    前一个选择是乔君主动所提,为二人留下一个后裔后,随着楚国的反攻,他们还拥有重获封地的可能。

    而后一个条件,则是收回封地大权,转为食邑封君,直接将他们绑上楚国的战车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熊槐一直都在谋算的事情,毕竟封君们的权力太大,成为一个独立王国,这对国家很不利。即便是按吴起的办法,恢复原来的制度,封地只能传承三代,就被国家收回,熊槐也很难接受。

    若是平常十分,让他们交出大权,自然是千难万难,但是现在···

    熊槐想看看,若是情况危急,封君们是否会有接受转封的可能,以便为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一个参考,试一试封君的底线所在。

    殿中,听着楚王的话,养陵君没有多加思索,立即应道:“大王,臣请大王派出令尹司马助臣治理养陵。”

    熊槐闻言不置可否,笑了笑应道:“好,那么稍后请可派出一子前来郢都求学,无论嫡庶,寡人都可下诏恩准。”

    养陵君一听,立即心满意足的拜道:“谢大王!”

    乔君拜道:“臣愿交出乔地,请求转为食邑封君,与国同休。”

    同时,养陵君亦开口道:“大王,臣请让将次子送回郢都,然后臣将率领举族与养陵共存亡。”

    “好!”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乔君,问道:“乔君,不知贤卿打算如何选择?”

    乔君正在迟疑中,驺然听到楚王的问话,抬头看了楚王一眼,然后又向其他封君瞥了一眼,见他们态度冷漠,顿时心中一叹。

    他虽然也是楚国封君,但是他和养陵君等人,与其他封君的有一个很大的不同,那就是领地不在楚国腹心之地,而在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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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君与养陵君跟楚王关系较为疏远,但是联系却十分紧密。

    其实这一点都不矛盾。

    因为与楚王关系亲密的,都被楚王封在腹心之地,无需担忧外患。没有外患,剩下的那就只有内忧了,而最大的内忧,便是能剥夺他们封地的楚王。如此,与楚王关系亲密的封君,隔上一两代,就与楚王疏远了。

    而他们这些一军功而获封的,因为没有与楚王沾亲带故,故而被封在边境。边境所在,危险重重,外患远大于内忧,故而为了保住封地,他们就会与楚王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故而楚国每次与齐宋两国打战,乔君都得全力以赴,防守战自然不必多说,就算是楚国主动出兵攻打齐宋,乔君也是提心吊胆,唯恐楚国战败,被齐宋两国反攻到楚国之内。

    这几年,楚国常年与齐国交战,虽然每次都获得了胜利,但是乔君心中却也担心不已,尤其是齐国与赵魏两国结盟,楚国的外交出现显著变化后,乔君唯恐齐国会有一天组建各国联盟伐楚,而导致封地失守。

    现在联盟将成,乔君心中算了算,从之前各国联合弱秦削齐的情况来看,恐怕楚国的极为不利的外加局面将会维持数年乃至十几年。等楚国重新夺回乔地,所需要时间还会更长。

    乔君最担心的问题就是楚王继续齐国相争,然后以宋国为战场,与齐国争夺宋国,如此,乔地就永无宁日了。

    另外,乔君还担心,若是新王即位后,新任楚王忘记了楚王对乔君的承诺,那就···

    想着,一个负担很重,并且整日提心吊胆的实权封君,以及一个领取俸禄,却基本不承担国事的封君之间,乔君便有了选择。

    “大王,臣请转为食邑封君。”

    熊槐一听,心中大喜,微微颔首道:“好,寡人准卿所请。”

    “谢大王!”乔君停顿了一下,见楚王没提让他将家族迁回郢都之事,便知楚王话中的未尽之意。

    于是,立即开口道:“大王,臣父子两代久受乔地百姓的供奉,今日乔地有难,臣请为乔地一战。”

    “好。”熊槐点了点头,应道:“既如此,卿也可派出一子前来郢都求学。”

    “唯!”乔君应着,同时也松了一口,封地可能会被侵占,但是俸禄,其他大臣却很难抢走。

    熊槐见乔君养陵君退下后,群臣脸色各有不同,却无人说话,便对身侧的李秋微微颔首,然后轻咳两声,笑着道:“诸卿,此次灭越一战,能竟全功,扩地两千里,皆是群臣献策,诸将用命,故,寡人决定对此战中的有功之臣进行封赏。”

    熊槐话音一落,原本因乔君养陵君之事,而略显压抑的大殿,顿时重新变得喜庆起来。

    尤其是景鲤等人,更是喜出望外,幸苦筹划数年,现在才是他们享受胜利的果实的时候。

    此时,司宫李秋已经来到群臣之前,大声宣布道:“以灭越有功,赐淮南庸县为令尹景鲤封地······”

    随着李秋的开口,群臣顿时喜笑颜开,而熊槐笑容的背后,心中却是缓缓沉底。

    这一次灭越之战,熊槐一口气册封景鲤、昭鱼、景翠、昭雎、唐昧等五人为一县大封君,另有近十个城镇封君,还有二十几个享有百户到三百户的食邑的小封君。

    虽然这跟从越国获取的土地不值一提,但是这确实实实在在的封出去了。若是最后越国复国,那他这个楚王将会血亏一波。

    现在,熊槐早就想明白,为什么楚肃王灭掉了七十多家贵族封君后,才历经三代楚王,楚国的封君就再次成为楚国祸患的原因。

    楚肃王之时还好,那是楚国一直都在休养生息,故而楚肃王册封的封君极少,而楚宣王之时,接连取得对外作战的胜利,大大小小册封了数十个封君。而先王威王,同样也是连战连捷,也册封了二十几个封君。

    再加上现在···

    熊槐看着殿中的群臣,心中默默一叹:楚国的封君实力之强,已经远超历代先王之时。

    但是,为了团结楚国大臣,他却不得不如此,否则,他这个楚王就将成为孤家寡人!

    随着李秋将册封赏赐的诏书念完,退到一侧,群臣立即齐声拜道:“谢大王赐!”

    “诸卿免礼!”熊槐应着,接着一脸沉重的道:“诸卿,虽然越国灭亡了,但是各国的攻势却即将来临。虽然寡人已经在楚国边境做好了万全准备,但是现在,寡人依然有三件事需要诸卿相助。

    其一,寡人需要以为重臣前去联络燕国,希望能说服燕王在各国伐楚之际,能出兵相助,若是能出兵攻打齐赵两国最好,若是不能,那就说服燕王再次出兵攻打中山国,以震慑齐赵两国。

    其二,宛城乃是丹淅、方城的大后方,大量的物资聚集在此,故寡人需要以为贤能之人前去宛城调度物资,以解决丹淅方城后顾之忧。

    其三,我楚国的战线太长,柱国司马等人各有职责,而丹淅之地却无重将驻守,故,寡人需要一位德高望重,通晓兵事之人前去主持丹淅之地的防御。

    凡此三事,不知诸卿可有人愿为寡人分忧。”

    说完,熊槐的目光便在群臣身上扫视,当目光落在公孙衍身上时,与公孙衍对视了一眼后,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便将目光移到他处。

    单论率军作战,公孙衍不输他人,但是丹淅之地,以及其所依靠的邓宛叶等地,封君众多,守军也多是各地封君的军队,让公孙衍去指挥这些军队,根本指挥不动,将帅离心,必然惨败。

    更何况,熊槐对公孙衍另有重用。

    另一边,公孙衍见楚王的目光在他身上没有停留,迟疑了一下,便打消了主动请命的念头。

    而熊槐的目光在群臣中扫视了一圈后,见无人主动请命,便看向景鲤问道:“令尹,如今寡人无人可用,不知令尹可有举荐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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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鲤在楚王点名后,沉吟了一下,应道:“大王,出使燕国的使者,臣以为刺史令可行,刺史令早年经常游说各国,不辱使命,故而臣以为刺史令前去燕国,必能说服燕王。

    至于宛城令,臣以为新任广陵守庄辛可以胜任。庄辛之前几年,在迁移泗水以东的淮北百姓之时,调度有方,丝毫无乱,臣以为其颇具才能。如今越国已灭,广陵的战略地位,已经没有之前重要,故,臣以为可以调庄辛前往宛城。”

    熊槐沉吟了一下,应道:“调广陵守庄辛为宛城令一事可行,令尹稍后便可传寡人诏令,让他即刻前往宛城继任。”

    说着,熊槐将目光转向群臣后侧,看着之前一战中给熊槐留下深刻印象,接着又被鄂君正式举荐给熊槐的将军庄蹻,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将军庄蹻何在?”

    庄蹻闻言立即来到殿中,拜道:“臣在。”

    熊槐微微颔首,然后郑重的看着庄蹻道:“将军,宛城之地,不仅是丹淅方城的大后方,而且也是我楚国最重要的冶铁中心,宛城不容有失。故,寡人欲以将军为将,等从江东返回的五万楚军归来之后,立即率领这五万前往宛城驻扎,一则支援丹淅方城,二则镇守宛城。”

    庄蹻一听楚王打算将五万楚军托付于他,立即大喜的应道:“臣领命。”

    而后,熊槐又看着景鲤,摇了摇头道:“令尹,如今各国来伐在即,情报一事至关重要,刺史令总管各国情报,现在这情况,不宜离开郢都。不知令尹可还有他人举荐?”

    景鲤迟疑了一下,然后应道:“大王,鄂君与各国多有交情,并且上次前往燕国,能全功而还,故而,臣以为鄂君可以一试,以重金贿赂燕王。”

    熊槐迟疑了一下,在让鄂君前往燕国以及前往丹淅防线驻守之间,瞬间便有了决断,然后看向越加发福的鄂君问道:“鄂君,不知卿可愿替寡人再走一遭燕国?”

    鄂君闻言一怔,迟疑的看了楚王一眼,心中有些不解。

    虽然他没有做丹淅防线主将的资格与能力,但是他毕竟也是久经战阵,不知道为什么楚王不让他去丹淅之地,反而大老远的将他派往燕国。

    虽然行贿这种事情,他经常在做,虽然他在燕国与许多人有联系,但他可不是一个合格的说客,游说这种事情,他不怎么擅长。

    突然,鄂君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楚王欠下的那万金利息,暗道:莫非楚王不想还钱,想要让我用这万金利息去行贿燕国上下?

    鄂君正心惊之际,见楚王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似乎不容置疑,迟疑了一下,终究不敢违背楚王的意志,便立即应道:“大王,臣愿往燕国一行。”

    熊槐闻言笑道:“好,那就有劳鄂君了,寡人在郢都等着贤卿的好消息。”

    说完,熊槐再次叮嘱道:“鄂君,此去燕国,说服燕国出兵南方是首要目的,如若不能,那就让燕国按兵不动,万万不能让燕国出兵北伐,否则,失去燕国的牵制,齐赵两国大军全部南下,我楚国前线必然压力大增。”

    鄂君闻言用力的点头道:“大王请放心,臣一定不会让燕国北伐的。”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再次向群臣问道:“不知丹淅防线哪里,谁可为寡人分忧?”

    话音落下,群臣全都看向了令尹景鲤。

    如今景翠昭雎等人全都不在,朝中将领大都威望不足,要想震住丹淅防线的众多封君,非得景鲤亲自前去不可。

    只是,令尹景鲤威望是足够了,但是一向都是负责内政外交的,并不通晓兵事,若是让景鲤去防守丹淅防线?。

    众人全都摇了摇头,随后把目光转向他处。

    景鲤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看了过来,接着,没有一人开口举荐,没有给他主动拒绝的机会,便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前后落差之大,顿时便令景鲤心伤不已。

    熊槐察觉到群臣的目光,然后又看了看景鲤,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放在封君之首的叶公身上。

    叶公乃是叶地的大封君,封地在丹淅防线的腹地,领地大而肥沃,实力强大,丹淅防线的封君军队,以叶公的兵马最多。而且叶公年纪较大,在封君中一向以长者著称,深得封君们的敬重。

    若是问谁能压制住邓宛叶的封君,那么殿中的群臣,除了景鲤以外,大概也就只有叶公了吧!

    更重要的是,将丹淅之地交给叶公,熊槐丝毫都不担心叶公不会尽心尽力。因为一旦丹淅失守,叶地就完了。

    不仅是叶公,还有许多其他封君都是如此。

    想着,熊槐立即开口道:“叶公!”

    叶公闻言立即从群臣中走出来,拜道:“臣在!”

    熊槐看着老迈的叶公道:“贤卿乃是我楚国的三朝元老,德高望重,早年也随宣王出征各国,精通兵事,故而,寡人打算以丹淅相托,不知贤卿是否愿意为寡人效力?”

    叶公在楚王叫他的时候,心中就有所预料,但当楚王真的开口,他还是愣了一愣,大出意料之外。

    虽然他年轻的时候没少被楚王征召上阵,不仅经历了与秦国的作战,遭遇一溃千里,连丢渭南商於之地八百里的大败战,同样也经历了对霸主魏国的由盛转衰,就此落幕的战事,可谓战争经验丰富。

    但是,他几年前就过了花甲之年,而且除了现任楚王刚刚即位之时,奉命率领叶地之军前去抵抗魏国外,已经快二十年没上战场了。

    想着,叶公迟疑道:“大王对臣信任有加,老臣感激万分,只是,老臣不仅有三十余年未曾上阵杀敌,而且已经老了,现在走两步就要喘三口气,故,臣恐怕有心无力。”

    熊槐听到叶公推脱,脸上没有丝毫动摇,再次相请道:“叶公,此战关系重大,一旦丹淅失守,邓叶之地必然首当其冲,邓叶两地失守,方城则陷入孤立无援之中,这对我楚国来说危害太大。故,寡人希望叶公不以自己为老,必请出面主持丹淅防线。”

    叶公见楚王强请,不敢强硬的拒绝,于是拜道:“大王让老臣主持丹淅防线,臣本不应该拒绝,但是,臣心中担忧的是,是老臣精力不济,难以顾全数百里丹淅防线。而且,臣更担心的是,若是臣横遭不幸,突然猝死,老臣死不足惜,却担心会坏了楚国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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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槐见叶公再次拒绝,顿时为之一滞,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叶公顾虑寡人知之,但,若是让贤卿为国事操劳过度,寡人也于心难安。故而,寡人打算为贤卿安排两位副将,以为贤卿分担压力。只需贤卿坐镇析邑,淅水与丹水的具体防务,则交由副将处理,如何?”

    “这···”叶公顿时一滞,面对楚王的第三次想请,实在无法拒绝,于是只好为难的应道:“老臣愿为大王效力。”

    “好!”熊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叶公,不知副将的人选,卿可有决定,大殿之中,无论是朝中的将领,还是各地封君,卿只要开口,寡人立即任命其为贤卿副将。”

    叶公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向朝中的群臣看了一眼,随后便迟疑了起来。

    原本他打算从封君中与朝中将领各自挑选出一人做副将,以平衡朝中以及地方的关系,但是这一看之下,顿时大失所望。

    封君中还好,能人辈出,能胜任副将的人不在少数,但是朝中的将领···

    但凡能力出众的人,都已经楚王派出去了,现在殿中的将领,有能力充当他的副将的倒也有数人,但在这些人在威望上,却是严重不足,难以压制江汉之间的封君。

    若非如此,楚王也不会弃犀首不用,而将他这个半截入土的老不死拉出来震慑群臣。

    于是,叶公迟疑许久,这才开口道:“大王,阴君久经战阵,多有战功,故而,臣请大王任命阴君为老臣副将。”

    熊槐闻言点了点头,看向阴君道:“贤卿意下如何?”

    阴君闻言大喜,此战作为叶公副将,实际上却是镇守一方,能极大的提高他在贵族中的威望,而且,只要打退各国联军,这也是一份大功。

    想着,阴君没有推辞,立即向熊槐拜道:“臣愿为大王分忧!”

    熊槐闻言再次向叶公问道:“不知这第二人,卿选择何人?”

    叶公拜了拜道:“大王,这第二个副将,臣请大王下诏任命?”

    熊槐一怔,略一思索,便知道了叶公的顾虑,这是不想大权独揽,引起他这个楚王的忌惮。叶公一脉本来就在方城一片拥有极大的影响力,若是这次再次获得整个汉水北部的军权,这份影响力太大了。

    熊槐看了叶公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心中暗道:或许这叶公也在担心他这个楚王打算对其下手吧。

    毕竟,叶公这个超大型的封君,已经在楚国存在快两百多年了,而且当年独掌楚国军政大权十余年的叶公,为了避免遭到楚王仇视,在楚惠王成年后,交出了所有权力,并且远离了楚国朝政,从此叶公一脉就与楚王的关系渐渐疏远,与昭景屈三脉大有不同。

    想到这,熊槐心中便对也叶公越发的认可了。知进退,不贪婪,这不仅是叶公作为臣子的法宝,同样也是坚守丹淅的不二法宝。

    对楚国来说,这一战只要不输,那就是大胜。

    虽然熊槐对叶公的小心谨慎不以为然,但是,还是答应了叶公请求。

    然后在群臣中看了一圈,顿时发现封君中,昔日曾倒戈投靠他这个楚王的金君格外显眼。于是立即向金君道:“金君,寡人欲以贤卿为叶公之副,不知卿意下如何?”

    金君顿时大喜过望道:“臣愿为大王分忧!”

    ···

    次日,熊槐正式接见了吴越两地的贵族。

    这又是一次册封,但与昨日不同,这次册封的人,全都是有名无实的封君。

    其中,以延陵季氏族长季歆为吴侯,以公子慵为越侯,另外大大小小册封了二十多个封君,以拉拢吴越之地的贵族。

    册封结束后,吴越百姓今年赋税减半的诏令,也开始向吴越之地各处传播···

    另一边,六国之君陆续抵达洛邑,就在各国全部抵达的次日,举行了第一次会盟。

    城中西周君宫殿中,各国君臣齐聚一堂。

    一阵寒暄之后,齐王率先开口道:“诸位,今日我等在此会盟,乃是因楚国灭越一事,乃是为了制裁暴楚,复立越国。故而,寡人提议,各国联合出兵,齐聚越国淮北,南下伐楚,攻入越国境内,复立越国。”

    齐王话音一落,秦王荡立即摇了摇头。

    秦国之所以要联合各国伐楚,削弱楚国,复立越国,给楚国找麻烦是原因,但最终的目的却是壮大秦国。

    但是,按照齐王的做法,秦军越过魏韩两国,去攻打淮北淮南之地,秦国能获得什么好处?

    淮北淮南距离秦国太远,秦军最后夺取的土地,只会便宜了齐国,这不就是用秦国的实力,去壮大齐国吗?

    齐国壮大了,难道就不会跟楚国一样,与秦国争霸天下了吗?

    秦国坐拥关中之利,一个强大的楚国,与一个强大的齐国,对他秦国有什么区别?

    想着,秦王荡立即向齐王拱手一礼,然后开口道:“齐王之言,寡人以为十分不妥。淮北淮南虽然离越国近,但是此处有两个方面,十分不妥。其一是淮水难以攻克,其二是淮南之地并非越国的核心之所,仅仅只是攻入淮南,并无多大用处,要想真正复立越国,则需要再次渡过江水,攻入江东才行。

    那江水汹涌澎湃,寡人的秦军以及三晋之师,连水师都没有,渡过淮水就千难万难,更何况是江水。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秦军从关中到淮南,需要行军千五百里,如此长的行军,不仅大军疲惫,而且粮食消耗巨大,我秦国根本顶不住。”

    秦王荡说到这,立即给身侧的韩王使了一个眼色。

    早已与秦国达成默契的韩王,见状立即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秦王所言不错,不仅是秦国,还有我韩国,距离淮南也十分遥远。

    况且,楚国的腹心之地在江汉,攻打江淮之地,难以对楚国造成威胁。故而,寡人提议,各国大军集中攻打楚国核心之地江汉,只要方城一破,我各国联军就可以顺着汉水直入云梦,进而威胁楚国郢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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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王说着这,停顿一下,接着道:“那时,楚王为了避免都城被围,必然会向各国妥协求和,而我等便不用劳师远征淮南甚至江东,就可以复立越国。同时,各国也可以逼迫楚国割让土地,齐国宋国取淮北,魏国取陈蔡,我韩国取邓宛叶,秦国取汉北,各国各有所得,岂不一举多得!”

    赵王看着一旁侃侃而谈的韩王,脸上一脸的淡然,丝毫没有因为韩王忘记了赵国,而有所不快。

    对赵国来说,无论攻打楚国何处,对赵国都是一样,因为所有从楚国夺取的土地,最终还是都要让给其他国家。

    齐王见韩王帮着秦国说话,立即与自己身侧的储子对视了一眼,二人微微颔首,然后齐王的视线转到魏王身上。

    齐王暗道:看来秦韩两国对伐楚一事已经达成协议,伐楚之后,为了抵抗楚国的报复,结盟的可能性极大。故而此刻,齐国要想与秦国争霸,那就不能失去魏国,否则,大事皆休。

    想着,齐王立即向魏王问道:“魏王,不知对于伐楚一事,魏国怎么看?”

    “这···”魏王在齐王开口后,见各国之君全都看了过来,顿时陷入迟疑中。

    魏王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秦王与韩王,又看了一眼一脸笑容的齐王。

    暗道:秦韩两国联合,对魏国大为不利,与其跟韩国一起讨好秦国,乞求秦国不要出兵攻打魏国,还不如继续与齐国联合,凭借齐魏两国之力以对抗秦韩两国。

    想着,魏王立即开口道:“韩王所言虽然有几分道理,但是寡人却以为不妥。

    我等在此会盟,商议的是如何复立越国,倘若各国围攻楚国江汉,而弃越国所在的江淮于不顾。那么此刻一直等待各国援军的越国百姓,必然会大事所望,继而不在反抗楚国的统治。

    与此同时,天下人见我等的出兵方向后,肯定会嘲笑我等这次伐楚,乃是为了扩张本国的领土,而不是真心想要复立越国,这就是我等为了一己私欲,而弃天下公义于不顾。

    如此,天下人如何看待我等,寡人为之羞!”

    齐王一听魏王的话,便知魏国还未被秦国拉拢,于是立即开口道:“魏王所言不错,我等出兵伐楚,乃是为了讨伐暴楚,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显示我等的心意,还是攻打淮北好。”

    接着,一直在一旁插不上话的宋王,立即跟着道:“不错,魏王齐王言之有理。”

    秦王荡闻言脸色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心中却是极为不屑。

    什么天下人的说法议论,全是胡扯,天下各国,除了燕国,其他各国全在这里了,哪还有天下人的看法。

    难不成各国伐楚,还要在意楚国人的看法不成?

    虽然心中不屑,但是秦王荡没有直接打魏王的脸,将这话宣之于口,而是问道:“魏王,若是攻打淮北,那么秦韩两国的粮道如何解决。”

    说着,秦王荡郑重的向齐王魏王道:“千里运粮,十不存一,我秦韩两国的大军抵达淮北,那么谁为两国之军提供粮食。”

    “这···”

    齐王魏王露出一脸的沉重。

    此刻从楚国传来的消息,楚国已经明确暂时放弃淮北,要在淮水上阻击各国之军,如此一来,不仅是秦韩赵三国,连齐魏两国的粮道也会变的极长。

    如果齐魏两国仅仅只是为本国的大军提供粮食,那么还可以撑上一年两年,但若是再加上秦韩两国,那么根本就撑不了几个月。

    而秦王荡见齐王魏王久久没有给出答复,于是,又向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赵王问道:“不知赵王以为如何!”

    赵王闻言笑了笑,见各国之君全都看了过来,沉吟一下,开口道:“寡人与楚国并不接壤,之所以再次与各国商议伐楚救越之事,乃是因为楚国残暴,是为了复立越国。

    故而,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无论攻打楚国何出,寡人都没有异议。另外,即便最后能大胜楚国,逼迫楚王从江东撤军,寡人对楚国的土地,也会分毫不取,以明心意。”

    各国之君闻言愣了愣,然后纷纷开口道:“赵王仁义!”

    说完,众人全都沉默了,赵王的话说了等于没说,对秦齐两国的争执没有半点用处。

    至于分兵而攻的问题,各国全都在脑海中仔细考虑过,但是都没有提。

    不仅是因为分兵之后,有可能出现某个国家出工不出力坐享其成的问题。昔日各国合兵一处围攻秦国,都出现迟到、出工不出力的情况,更何况分兵两地呢!

    此外,楚国的防线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如今近三十万楚军集中在淮水一线,仅凭齐国,乃至齐魏宋三国,想要突破淮水,攻击淮南,这实在是太难。

    而陈城聚集了十五万大军,并且城高池深,在粮草充裕,守御之器充足的情况下,面对数十万大军强攻下,守住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

    至于方城丹淅一带,方城山上有长城,易守难攻,秦韩两国想要攻破方城长城,很难,秦韩两国也不会拿自己的军队去死拼楚国长城,与其进攻长城,还不如进攻丹淅之间。

    而丹淅之间,其他国家的军队难以抵达,也就只有秦韩两国能使上劲,这里虽然没有长城,但是有丹水以及淅水。而秦韩两国都是没有水师的国家,攻破丹水的难度,恐怕比齐魏宋三国攻破淮水还难。

    所以,留给各国的攻击方向,可以选择的地方不多。

    要么集中力量攻破淮水,要么集中力量以陈地或者方城为突破口。

    此刻,赵王见秦韩两国与齐魏宋三国全都互不让步,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诸位,既然今日无法商议出结果,不如我等暂且休会,明日再会。”

    各国之君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应道:“依赵王之言,明日再议。”

    各国之君回到各自的宫殿后。

    秦王荡前脚一踏入寝宫,立即对跟随自己的甘茂问道:“丞相,今日之议,卿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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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茂立即应道:“关于攻打方城陈城还是攻打淮水一事,不仅关乎各国在此战中的收获,而且还关乎伐楚之后,接下来谁将成为下一任霸主的问题。”

    说着,甘茂拱手道:“大王,若是各国联合攻打淮水,不仅会让齐国获取大量的土地,而且还会让齐国取得伐楚主导地位。如此,现在还在秦齐两国之间保持中立的赵国,也会因此而倒向齐国。

    齐魏赵宋在加上中山国,这五个国家联合在一起,那么齐国必然会成为接下来数年之内的霸主,而我秦国加韩国,则难以与以齐国为守的联盟对抗。即便再加上一个严重被削弱的楚国,恐怕也不是对手。

    臣更担心的是,齐国接下来会接连削弱楚国,然后用赵魏两国拉拢韩国,如此,齐国的霸主地位,将十年乃至二十年内难以动摇,这对我秦国即位不利。”

    秦王荡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丞相所言极是,寡人也由此忧虑,故而方才各国会盟之时,才对各国攻打淮水一事坚决反对。

    此外,寡人还担心,齐国接下来可能会与魏国一同拉拢韩国,齐国割地给魏国,魏国割让一块土地给韩国,如此,那么已经与我秦国联合的韩国,恐怕也会倒向齐魏一边。”

    甘茂闻言笑道:“大王,齐国可能会拉拢韩国,我们也可以拉拢魏国。魏国与楚国接壤的地方,是陈地。而不是其他地方。攻打淮北只会便宜了齐国,另外宋国也可以尝尝甜头,其他国家,将会一无所得。

    而攻打方城陈城则不然,最起码,魏国肯定是愿意攻打陈地,夺取南面的土地。现在,别说鸿沟南部与颖水相接的陈城,就连大梁的南面重镇襄城,也已经落入楚国之手。

    若是我秦国许诺,支持魏国占有陈城,再次全面占领鸿沟,臣想,魏国会答应的。

    只要说服了魏国,三晋中的魏韩两国便是我秦国的盟友,如此,赵国也将倒向我秦国。”

    秦王荡闻言眼前一亮,立即点了点头。

    魏国昔日雄霸天下之时,不仅夺取了楚国的大梁襄陵等地,连陈蔡之地也曾一度被魏国占领,势力扩张到淮水流域。故而鸿沟向南延伸到颖水,沟通淮水河水。

    其后魏国衰弱,楚国北上收复陈蔡之地,斩断了魏国伸向淮水的爪子。从此,魏国挖掘的鸿沟,便被楚国占据南部,同时魏国的势力范围便从淮水退回河水,再难南下。

    对此,魏国一直耿耿于怀,就如同放不下河西一般,难以放下淮水。

    若是给魏国重新放回淮水的机会···

    秦王荡笑了笑,魏国一定会很乐意的!

    想到这,秦王荡立即点头:“不错,陈蔡之地,对魏国的吸引力应该不小。若是楚国在这一战衰弱下去,那么魏国则将再次获得南下淮水的机会,寡人想,或许魏王对此也很期待才是!”

    说着,秦王荡便对甘茂吩咐道:“丞相,这说服魏国的事情,寡人就托付于卿了!”

    甘茂应道:“大王请放心,臣一定会说服魏国倒向我秦国,出兵攻打楚国江汉。”

    ······

    另一边,齐王此时也在自己的宫殿中与储子相对而坐,侍者给齐王与储子满上酒杯后,齐王拿起酒杯对储子示意,然后一饮而尽,满脸红光的道:

    “相国,不知依卿之见,现在各国在想什么?”

    听到齐王的询问,储子笑了笑道:“大王,宋王此刻应该在想如何扩大宋国的领地,并同时讨好我齐魏两国!而魏国···”

    储子摇了摇头道:“攻打淮北对魏国没有多少好处,方才魏王之所以站在我齐国这边,那是因为魏国担忧秦国与韩国联合,这才打算联合我齐国。故而,臣想,此刻魏王应该正在苦思如何说服我齐国,以齐魏两国之力,攻打陈蔡之地,以扩张魏国的地盘。

    至于秦国,臣想秦国君臣现在正打算以陈蔡之地为饵,然后再加上其他条件,引诱魏国站在秦国那边罢了。”

    齐王闻言笑了笑道:“看来齐国被楚国接连削弱后,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寡人这次还得遭受秦王那小辈的屈辱啊!”

    储子笑道:“大王,这哪是齐国所辱,分明是大王体谅盟友,答应盟友的请求,愿意以齐国之力帮助盟友魏国。”

    齐王哈哈笑道:“不错,秦国想要拉拢魏国,还得看寡人同不同意,难道秦国还能放弃魏国的土地,全力助魏国夺取陈蔡之地吗?寡人可不是被秦国所逼,而是受魏国所请,也不知道魏国这次如何才能满足寡人。须知,这次寡人可是放弃了轻取楚淮北的良机啊!”

    说着,又笑了两声,然后脸上浮现出一丝迟疑之色,问道:“相国,现在赵王在想什么?”

    储子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大王,伐楚之事,与赵国而言,并没有多少好处。故而,赵王对此事不甚积极,也在情理之中。

    但臣更担心的是,赵王忠厚仁义的外表之下,包藏极大的祸心。若是赵国推动各国伐楚之后,在各国大战的紧要关头,联合燕国出兵伐齐,或者攻打中山国,那么以我齐国之力,不仅难以自保,恐怕连救援中山国的力量也没有。”

    说着,储子拱手行礼道:“大王,臣建议,以燕国态度不明为由,留下主力防守齐国北部,并联合各国对燕国施压,逼燕国北伐胡人。如此,不仅解决了我齐国的后患,同时也可斩断赵国的一臂。

    以赵国之力,要想独自攻打中山国,必然旷日持久。若是赵国真的有所异动,那么等各国伐楚成功,再回师收拾赵国也不迟,但是我齐国必须在北部留下军队,以备不测。”

    齐王闻言点了点头。

    郢都。

    一直都在密切关注洛邑局势的熊槐,得到传来的情报后,愣了愣,迟疑看着前来禀报的陈轸道:“这么说来,六国之君在一起商议了三天,结果没有达成任何协议?”



    陈轸点了点头:“大王,正是如此。秦韩两国主张从魏韩两国南下攻楚,而齐宋两国主张顺泗水南下,渡淮水攻打淮南以解救越国。而赵魏两国语焉不详,正在摇摆,迟迟不能下定决心。故,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各国要想达成一致意见,还需一段时间。”

    “······”熊槐愣了愣,然后嘲笑道:“寡人早就知道这群一盘散沙混在一起,迟早就会闹矛盾,但寡人万万没想到,各国还未出兵之时,就先在内部闹成一团。”

    接着,熊槐又感叹道:“之前我们各国围攻秦国,那是没得选,故而各国全都齐聚函谷关外。现在攻打我楚国的地方这么,各国却迟迟选不出进攻的地点。所以说,有些时候,选择的于地多了,就会迟疑不决,耽误战机。”

    陈轸闻言哑然,沉吟了一下,然后斟酌的道:“大王,各国意见不一,我们是否插入其中,趁机离间各国。”

    熊槐摇了摇头道:“不必如此,如今天下大势还是联合伐楚,这种趋势不变,即便各国争执不下,但也不是我楚国可以离间的。此时寡人冒出头来,可能还会起反作用,促使各国加快来袭的时间。

    所以,既然各国要闹,那就让他们去闹吧!”

    陈轸点了点头,应道:“大王英明!”

    接着,顿了顿,熊槐又问道:“陈卿,不知鄂君可传来消息。”

    陈轸摇头道:“回大王,算算时间,此时鄂君应该才到燕国不久,要想说服燕王,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熊槐闻言叹了一声:“看了还是寡人急躁了!”

    说话间,令尹景鲤匆匆而来,然后递上一份木简,行礼道:“大王,将军昭鼠上书大王!”

    熊槐一怔,将军昭鼠此时上书,莫非汉中有变?

    想着,熊槐立即接过木简,然后打开一看,顿时脸色一沉,双眉紧紧的挤到一起。

    陈轸见此,立即担忧问道:“大王,可是汉中有事?”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汉中无事,将军昭鼠上书乃是为了向寡人请辞,以年老体衰为由,想要解甲归田!”

    “什么?”陈轸发出一声惊呼,顿时大惊失色。

    此时,熊槐猛地将昭鼠的上书合上,然后迟疑向景鲤问道:“令尹,将军昭鼠之前没有任何征兆,为何突然上书请辞?”

    说着,熊槐眉目间的皱纹变得更加深了。

    此时正处国难当头,朝中已然无人可用,连久未上阵的叶公也被熊槐拉出来镇场子,主持丹淅之地的战事。

    现在这个紧要关头,身为朝中重将,昭鼠竟然想要辞职。

    这不是再扯楚国的后腿么!

    想着,熊槐心中露出一阵迟疑。

    莫非之前分封一事,昭鼠对只封了一座镇城给他有所不满。

    的确,昭鼠本是楚国宿将,乃是昭鱼族弟,只是年轻十余岁而已。

    之前秦国灭亡巴蜀,楚国本有意攻略南郑,切断秦国与巴蜀的联系,而昭鼠便是攻略南郑的主将,手握十万重兵。

    如今,快十年过去了,将军昭鼠变成了汉中守,手中十万重兵也被熊槐陆续抽调一空,只剩下万余士卒在汉中屯田。而原本地位在他之下昭雎唐昧等人,现在都已经后来居上,并且得到一县封地,这一对比,差距明显。

    想到这,熊槐徒然长叹一声,心中对昭鼠的恼怒已经消散大半。

    此时,景鲤见楚王眼中的怒意褪去,这才应道:“大王,将军昭鼠年岁已高,并且已经在汉中驻守十年,或许此番请辞,真的是身体不适!”

    熊槐听到景鲤为昭鼠辩解,点了点头,没有驳斥,想了想,这才开口道:“令尹,昭鼠将军的处境寡人也十分理解。

    可是,如今国难当头,虽然昭鼠将军年老体弱,久镇边境,但,寡人希望昭鼠将军依然能以国事为重,不负寡人之望。故,令尹立即回复将军昭鼠,对他的请辞,寡人不准。”

    说着,熊槐又补充道:“令尹,令传寡人诏令,将军昭鼠镇守边关十年,劳苦功高,寡人决定升将军昭鼠为大将军,加封三百户,望将军昭鼠能勉为其难,继续为国效力。”

    景鲤见楚王不仅没有怪罪昭鼠,反而还加封升职,顿时松了一口,立即应道:“臣这就去传诏将军昭鼠。”

    说着,景鲤拜了拜,然后立即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熊槐看着景鲤的背影,迟疑了一下,然后对一旁的陈轸吩咐道:“陈卿,立即派人去看看将军昭鼠,寡人想知道他是对寡人有所不满,还是真的病了。”

    陈轸闻言立即低下头,应道:“唯!”

    有七日。

    此时,熊槐正在殿中与公孙衍对者地图商议军情的时候,见陈轸走了进来,向他拱手行了一礼,便退在一旁,似乎没有重大的事情。

    于是熊槐对陈轸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公孙衍道:“犀首,如今昭应已经率领水师主力在淮水布防完毕,淮水一线可谓万无一失。现在江汉之间的军队,是否已经就位,布防完毕?”

    这段时间,楚国将领在外,郢都无人可用,故而公孙衍充当起司马之职,协助熊槐调度军队。

    公孙衍闻言立即应道:“大王,叶公来报,大王重新从各地封君哪里征召的军队,已经大部抵达丹淅之地,现在丹淅的士卒很快就会在河边布防完毕。另外,将军庄蹻的率领五万大军还有数日便会抵达宛城。故而,各国出兵之前,江汉之间的防御,必然能布防完成。”

    熊槐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地图叹道:“淮水的防御寡人并不担心,同样,丹淅方城的防御寡人同样也不担心。寡人最担心的地方,是这里!”

    说着,熊槐指向昭雎驻守的陈城,然后又将手指从陈城移向上蔡城。

    熊槐不得不担心,其他地方的楚军全都是据险而守,唯独陈蔡之地,无险可守,只能依托城池固守,更重要的是,楚国还没有多余的军队去增援,若是各国联军集中力量强攻陈城,在不计伤亡的猛攻下,陈城只是能坚守多长时间的问题。



    公孙衍立即安慰道:“大王,司马率领的十五万大军驻守陈城,即便各国强攻陈城,以司马之能,坚守一年不成问题。这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我们离间各国,让各国主动退去。

    就算各国不退,陈城失守,对我楚国而言,也可承受。司马来讯,他已经在陈城准备了大量的船只,一旦事有不协,还可以顺着颖水南下,前往寿县。而于此同时,柱国的还可派兵前往汝水北侧的上蔡布防。

    等各国攻破上蔡城之时,时间必然已经过去一年半以上。持续如此长的时间,且各国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又对这一战没有丝毫准备,不像我们楚国为此战准备了大量粮食情况下。故而,到了那时,各国必然也已经精疲力竭。

    是故,臣以为,各国最多只能攻破上蔡城,其后便会因为缺粮而退兵。只要各国的军队一退,我楚国便可从容收拾各国。”

    熊槐闻言点了点,这一次防守战,正是景翠等人一同商议出来的结果。一旦事有不协,那就用发挥楚国数年来的储备,以空间换时间,直到将各国拖垮,让他们各自散去。

    以上次天下围攻魏国为例,各国的粮食储备,最多也就维持两年,时间再长,各国就会坚持不下去,就会主动求和。

    若是一切都按计划实施,楚国的损失全在承受范围之内。

    想着,熊槐喃喃一声:“希望离间各国的计划能顺利实施吧。”

    ···

    公孙衍离去后,熊槐看向一直在一旁等候的陈轸问道:“陈卿来找寡人有何事禀报?”

    陈轸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大王,臣从汉中得到消息,十几日前,大王分封众臣的消息传到汉中,将军昭鼠曾发出一声长叹:本以为大王已经将臣忘却,不想大王还记得老臣。其后,昭鼠将军便亲自写下那份上书,向大王请辞。

    另外,臣还得到消息,这十几天来,昭鼠将军一直在军营中静养,并未出面理事,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给了跟在他身边的长子昭炎。”

    熊槐听着愣了愣,昭鼠究竟是有怨言呢?还是心怀感激呢?

    或许是埋怨大于感激吧!

    因为熊槐很清楚,之前昭鼠对自己滞留汉中,一直都是有怨言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熊槐为了安抚昭鼠,这才在他没有立下功劳之时,封了一镇给他,这等封赏仅次于景鲤昭鱼五人。

    想了想后,熊槐发出一声感叹:“让将军昭鼠滞留汉中十年,终究是寡人对不起他啊!”

    说着,熊槐有向陈轸问道:“将军昭鼠在营中静养十日,可是身体有恙?”

    陈轸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大王,将军昭鼠虽然在静养,但是并未有大夫为昭鼠诊治,而且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未听说将军昭鼠出现病患。”

    熊槐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陈卿,今日可传来洛邑的最新消息?”

    陈轸应道:“回大王,消息已经传来,各国还在争执之中,齐王伙同宋王,对攻打淮北之事寸步不让,因此,各国之君还在洛邑相持。”

    熊槐闻言喃喃道:“他们这都在洛邑争执十日了,竟然还未争出结果,看来寡人还可安稳一段时日啊!”

    说着,熊槐吩咐道:“陈轸,洛邑那边不能松懈,同样,在关注将军昭鼠一段时间,寡人要知道昭鼠的身体状况。”

    “唯!”

    陈轸离去后,熊槐独自一人看着眼前的地图,目光在汉中丹淅两地来回扫视,深邃的目光中隐隐透出一抹寒意,喃喃自语道:“舍得舍得,必先有其舍,而后有其得,寡人很舍得!”

    次日清晨。

    熊槐用过早膳之后,一个侍者来报:“大王,令尹求见!”

    熊槐一怔,令尹景鲤这么早便来求见,看了又有大事发生。想着,立即应道:“请令尹前来!”

    不多时,熊槐便见景鲤手中拿着一卷木简快步走过来,等景鲤近前,熊槐立即问道:“令尹,又出了何事?”

    景鲤应道:“大王,将军昭鼠再次上书!”

    熊槐一面命人将木简递上来,一面笑着向景鲤问道:“令尹,不知这是昭鼠将军上书,是为何事?是感谢寡人?还是另有要事。”

    景鲤闻言低下头,应道:“大王···这是昭鼠将军的请罪书!”

    “嗯?”熊槐一怔,立即从李秋手中接过木简,而后快速将木简展开一看。

    看罢,熊槐嘴角一抽,瞪圆了眼睛,“啪”的一声猛然合上木简,然后狠狠的将木简砸在地上,顿时发出一声大响,而后木简四散开来,散落一地。

    接着,熊槐大怒道:“岂有此理,寡人已经许诺加官赐封,并且此战之后,必然另有封赏,昭鼠为何还要请辞。

    不仅如此,还将寡人的册封都推却了,莫非他这是嫌弃寡人给的少,想要借此机会威胁寡人吗?

    难道寡人是可以威胁的吗?”

    “大王息怒!”景鲤闻言立即劝解到:“大王,昭鼠将军一向忠心为国,镇守汉中十年也没有怨言,万万不敢威胁大王的。”

    “果真是没有怨言吗?”熊槐反问道。

    “这···”景鲤不敢搭话。

    熊槐见此,不由冷哼一声。

    就在此时,一个侍者来报:“大王,偏将军昭离求见!”

    “嗯?”熊槐一怔之下,瞥了一眼正抵着头的景鲤,立即应道:“传昭离来见寡人!”

    昭离乃是昭鼠幼子,挂了一个偏将的闲职,一直呆在郢都。

    此时昭离紧跟着景鲤求见,毋庸置疑,肯定是通过气的,来请罪求情来了。

    昭离来到近前后,熊槐语气平淡的问道:“将军不在城中巡视,而来此求见寡人,可有要事?”

    昭离闻言立即悲戚的应道:“大王,臣此来求见大王,并非他事,乃是为家父求情,请大王准许家父请辞!”

    熊槐大怒,斥责道:“国难当头,将军父子不思为国效力,不思为寡人分忧,反而一门心思的想要逃避责任,这难道就是你父子报答寡人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