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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胡广加人的稍早时候,京师城北靠近贫民窟的一处大宅子内,有一名不到二十岁的高大男子警惕地守在一处房屋前。

    这么冷的天气,他似乎并没有感到什么寒意,这一点至少从他并没有缩头缩脑地御寒就能看出来。只见他眼神灵动,不时瞄下院子入口,或者抬头扫视下房顶位置。

    忽然,他身后的房门打开,有一人快步走了出来问他道:“二狗,怎样?”

    “回帮主,没事!”这个被称呼为二狗的年轻人立刻躬身回应道。他姓吴,名二狗,是斧头帮帮主的贴身护卫。

    那帮主一听,转身向里有点谄媚地说道:“先生,没事!”

    这话说完之后,就从里面出来一个人,穿戴很严实,甚至头上戴着一顶毛绒毡帽,压得很低,几乎盖住了他的脸。除非让他抬起头来,或者打掉他的帽子才能见到他的真容。

    这人出来之后,并没有再搭腔斧头帮帮主,而是径直出了院子,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看到他走了,斧头帮帮主转身回屋后,对跟上去的吴二狗问道:“之前让你们去散布消息,说京师粮食奇缺的事儿,做得怎么样了?”

    “回帮主,已经让人去做了。不过街上京营和厂卫太多,大部分人又都躲在家里不出门,还得要有段时间才能看到效果。”吴二狗立刻回答道。

    斧头帮帮主一听,抬头看看天色,稍微一想,便笑着吩咐道:“你去套一辆车,低调点,跟我走一趟。”

    “是,帮主。”吴二狗答应一声,转身就走。虽然没有问去干什么,不过他差不多能猜到。

    自从那个神秘先生在前两天找上门来后,帮主就让人去散布谣言,还让人刻了几个章。如今还差的,就只剩下那种朝廷专用的宣纸了。看帮主那神情,十之八九是这神秘先生给了宣纸,可以动手了。

    没多久,吴二狗就赶着车,带着帮主从后巷离开了那宅子。一路上,吴二狗眼观六路,看到有军卒或者厂卫时,立刻熟练地拐弯避开。

    正走着,忽然,他神情好像大变,而后就变得有点呆滞了。

    脑海中,他刚相信了系统的说明,心中正在惊讶时,就听到了一个声音:“我是群主,新进来的人,你叫吴二狗?干什么的,哪里人?”

    吴二狗听得有点惊讶,当即回道:“我是京师斧头帮的,你这群主是哪条道上的?”

    胡广一听,不由得心中无语,这一次加人,竟然加入了一个古代混黑社会的!不过这人是京师斧头帮的,在京师,嗯,不错,自己这应该是心想事成吧!

    他这么想着,心情不错,便有闲心解释道:“我这群主不是你们斧头帮帮主那样的,而是这聊天群的群主,明白么?”

    “哦,原来如此,久仰久仰!”吴二狗一听,下意识地抱拳回应道。

    “……”胡广无语,这还久仰久仰?那是不是接下来要切磋几招了?

    他还没有说话,却听到了豪格插话,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鸟语。从语气上分析,应该是不屑加骂人的话。

    这个翻译系统,并不是消耗了10成就值之后,就一劳永逸了。而是只对当前话语进行翻译。如果后续还有,则系统会自动计算有多少需要翻译来得到消耗得成就值。

    胡广还没决定是否要浪费点成就值听听豪格说什么话,就听到了吴二狗突然爆发了:“这里怎么有建虏?你姥姥的,有种来和老子单挑,老子活剐了你……”

    “&@#&&%*&&……”豪格愤怒地声音也跟着响起,而后,这初等组中就听到他们两人在对骂了。

    旁听的胡广,一下就知道这个吴二狗肯定和建虏有仇,否则一个混道上的,怎么可能如此激动地怼上建虏。

    而豪格这边,铁定是能听懂汉语,估计以前没人当面这么怒骂过他,也是气到了,一直在回嘴,这嘴仗打起来,真是不亦乐乎!

    胡广一听之下,不由得心中暗乐。这吴二狗不错啊,对建虏有仇,这样回头让曹化淳找到他,让他配合自己阴豪格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这么想着,胡广决定试探一下。找了个两名打嘴仗的人都喘口气的机会,他插嘴说道:“吴二狗,你如此恨建虏,不如上前线去杀敌,光在嘴上过瘾是没用的。”

    “上前线?”吴二狗一听,似乎有点讽刺地反问了一句,而后恨声喝道,“谁能杀建虏,有那支明军能去杀建虏?都是一群废物,杀不过建虏,专坑自己人。爷爷就是死,也不会去的!”

    满满地怨气,似乎还有点怨恨,对朝廷军队很不满,这个回复让胡广不由得一愣。

    那豪格听了,却也住了嘴,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听到这番话很高兴。

    “笑你个屁,你们这群鞑子,有本事来和爷爷单挑啊……”吴二狗的战斗力很强,马上又怼上了豪格,顿时,两人的嘴仗继续。

    忽然,钱富贵的图标抖动,他也插话了:“二狗你这个人渣,你一个道上混的,有什么资格说女真老爷?至少女真老爷们是真刀真枪打天下,占了那么大的地盘,你们什么斧头帮,还不是京师城内的一群老鼠而已,连给女真老爷提鞋都不配……”

    “你姥姥的,爷爷劈了你,竟然如此添鞑子……”吴二狗怒了,立刻又怼上了钱富贵。

    另外一边的豪格听了,闭了嘴喘气,听了一会钱富贵帮他怼那汉人,忽然用蹩脚的汉语说道:“不错不错,你是条好狗,就当本贝勒的包衣吧!”

    钱富贵一听,大喜过望,连忙回道:“多谢这位爷,不知这位爷,您是……”

    他在之前的时候,已经说过自己是这次被掠去辽东的汉人。此时抱上一名女真贝勒的大腿,真是高兴坏了。

    胡广没时间听他们怼来怼去,心中又确认了豪格会说汉语,然后就切换到了东厂工作组中,点了曹化淳的图标问道:“大伴,你可知京师的斧头帮?”



    曹化淳听了一愣,他身为大明权力的最高者之一,就算是侦刑事的东厂提督,也不可能全都了解所有的蛇虫鼠蚁。无奈之下,他只好回答道:“奴婢未曾听说,陛下,要不奴婢马上去了解下情况?”

    胡广一听,略微有点失望,正要答应时,却见吕瑞鹏的图标抖动,而后有点底气不足地声音响起:“陛……陛下,俺听说过。”

    “这斧头帮什么个情况?”胡广听了心中一喜,马上问道。

    曹化淳则飞快地从聊天群中退出去,而后立刻吩咐身边人道:“咱家要立刻知道京师斧头帮的情况。”

    说完之后,意识又进入聊天群,听着工作组里的对话。

    只听吕瑞鹏已经在回答了:“……这个斧头帮一共有三十多人,不过他们管着不少穷人,平时经常欺负人,只要能赚钱的事儿,不管多伤天害理,他们都会干。”胡广一听,原来是个小帮派,心还黑的那种。略微一皱眉头后又问道:“那你听说过一个叫吴二狗的么?”

    “听说过,是斧头帮里最能打的人之一。据说他以前是辽东汉人,逃到京师来的时候,全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好像是去年初加入的吧,反正再以前就没听说了。”吕瑞鹏说到这里,犹豫一下,马上接着道,“陛下,俺……俺就只知道这些了!”

    难怪,这吴二狗很恨建虏,对朝廷军队也没有任何好感,原来是辽东汉人。胡广心中想着,又多了一份了解。

    正在这时,曹化淳开口奏道:“陛下,这斧头帮以前确实什么坏事都干,六亲不认,还杀过一名锦衣卫校尉。去年时锦衣卫曾围捕过一次,不过似乎背后有人,后来又不了了之了。但从那次之后,斧头帮低调了很多,手中也不直接沾人命了。”

    去年?那还是骆养性掌控锦衣卫的时候。也就是说,以前的时候这斧头帮干了不少坏事,竟然连锦衣卫校尉都敢杀。心中衡量着,胡广便决定端掉这毒瘤。

    他先切换到锦衣卫工作组中,点了刘兴祚图标,把情况一说,而后交代道:“刘卿,你查下当初围捕斧头帮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不要大动干戈,悄悄查,能查出幕后人是最好!”

    这种手下有黑帮的人,绝对不会是好人。既然很可能是官府中人,而且还能影响到锦衣卫这种部门的,估计来头也不小,一定要好好查查才行。

    胡广心中想完这些,便切换回初等组中,却发现这里的嘴仗已告一段落,好像是吴二狗先不说了。

    如今京师事情繁多,还腾不出手来阴豪格,胡广便没再理会这事,等刘兴祚那边有消息再说。

    成就值够多,他正想再加人时,却听到了曰从的声音响起:“普渡众生,老朽紧赶慢赶,终于看到京师城墙了。这天就快黑了,老朽先住下缓缓,明日一早去温府拜会吧!”

    胡广一听,心中一喜,这还真快。他先把加人的事儿放一边,马上就对曰从说道:“你不用找地方住,直接去温府,我去告诉他一下。”

    “这……这不好吧?”曰从听了,有点犹豫,“老朽与温大人的关系,还……还未到此等程度。”

    “没事,让你去就去。”胡广说完,不再理他,切换到工作组中,对温体仁说道,“胡正言刚到京师,朕让他去你府上,明日一早,你带他过来见朕,朕有要事吩咐他做。”

    温体仁听了微微一愣,不过马上答应道:“臣遵旨,臣这就派下人回去交代下。”

    胡广的心情不错,胡正言到了,那最重要的事情就可以开工了!他切换到东厂工作组中,点了曹化淳图标问道:“韩生才那边如何了?”

    “回陛下,韩生才基本交代完了,奴婢明日一早便能把他交代的事呈送御前。”这一次,曹化淳不用问人,立刻就回答道。因为他知道,韩生才这边的事是皇上非常关心的。

    胡广听了,又关心地问道:“那他的伤势呢?”

    “还需要有人搀扶才能走动,要想伤势完全恢复,估计得半年左右!”曹化淳回答这话时,是稍微犹豫了会才回答的。

    看来当时东厂下手还真不留情,不过就算这样,那韩生才也咬着牙关不开口,算是有毅力的一个了。

    胡广这么想着,便交代曹化淳道:“这样,你去告诉他,让他把目前票号的运作方式都写下来,朕明日一并要看。告诉他,朕之前说得事情,已经有眉目,很快要用他了。”

    曹化淳一听,脑中马上闪过一个陌生的名词:银行!从陛下的语气中听出来,好像这个东西非常重要?他有点想不明白,不就是一票号么,有多重要?

    他正想着,却听到皇帝又在问他话了:“白杆军现在差不多到哪了?”

    前段时间密旨送出,就是让曹化淳派了东厂番役,护送天使去找秦良玉的。对于如今大明的交通情况,胡广并没有多大了解,因此还是得问土著才行。

    “回陛下,白杆军舟马不停,日夜赶路,怕也还要四五日左右。”曹化淳预估了下后回答道。

    在原本的历史上,白杆军也勤王京师,不过直到建虏退出京畿之地,白杆军也还没赶到,原因是沿途的官府并不配合,以致行程缓慢。

    此时,胡广听了,还是觉得有点慢。不过他有点怀疑,白杆军在四五日的时间内,能不能赶到还真不好说。但如今的交通就这样,人家已经舟马不停了,还能怎样!

    如今有了水泥,可以改善下大明官道。不过要彻底改善交通,还得搞出蒸汽机和火车这种能大批量日夜运输的工具。但这事儿一时半会肯定不行,八字都没一撇,只能计划着徐徐图之。

    这两天内估计京畿之地的勤王军很快要回京师了,看来白杆军在时间上有点来不及。晋商这边的事,舆论已经在酝酿,但还差马世龙,得搞定他才成。

    这么想着,胡广便重新进入聊天群,通过刘王氏联系孙承宗,让他传令各军到京师论功行赏。这其中,比较隐晦地提及了马世龙那边的明军,也一定要到。

    当然,如果胡广知道韩爌已经写信去通知马世龙的话,他就不会多此一举了。



    山西宣府,城中最为宽阔的大街上,虽然天气很冷,可不时有马车驰过。

    每一辆马车,都很宽敞,虽然不是奢华的那种,但绝对舒服,换句话说,这些马车都很实在。

    有点奇怪的是,这些马车都往同一个方向而去,最终还都停在了同一家府门口。那门上牌匾很大,上书“范府”两字。在牌匾的两侧,各有大红灯笼高挂,上面也都贴着一个“范”字。

    在这府门口,一直站着两排仆人,看到有马车过来,就连忙迎过去,很快就带着车里出来的人进入府里。

    在二进院的大堂,大门紧闭,门口又站着一排身强体壮的仆人。在看到一名穿着貂皮大衣的中年人过来后,一名领头的仆人连忙喊一声:“王老爷到!”而后打开房门,让这位王老爷进门。在关门的时候,瞄了下大堂里面,已有七人坐在那里了。

    大堂内,这位王老爷入内后,里面的七人都站了起来,简短寒暄了下,马上找了各自座位做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主位上,是一名中年汉子,一脸富态,却透着精明能干的气质。不过此时他的脸色有点严肃,见众人坐定后,就立刻说道:“马上要过年了,却匆匆把各位请来,是迫不得已,京师那边,出事情了!”

    一听这话,他左边上首的那人,也就是刚才那名王老爷眉头一皱,马上就转头看向他问道:“范兄,是韩大人被罢免之事么?这个之前已经知道了。”

    其他六人听了,跟着点点头。如果就这事的话,他们也都知道了。

    范兄,也就是主位上这人,姓范,名永斗,摇摇头,脸色严肃地道:“韩大人是自己请辞,本想以退为进而已,这事暂且不说。我把各位请来,是韩大人的一封书信。”

    说到这里,他从袖子中抽出一封书信,站起来递给了王老爷,也就是王登库,而后也不回座位,就站那向其他几人说道:“曹大人死了,首级挂在午门,还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在座的这几个人顿时都大惊失色。曹大人可是左都御史,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对于他们来说,朝堂之上,曹于汴比起韩爌,对他们更重要。毕竟韩爌是才扶上去当了首辅没多久的,还亏了是曹于汴活动的结果。

    如果只是韩爌辞官在家,他们还不以为意,毕竟大明官场上,这样的事情不要太多。可曹于汴是被杀,就永远没机会了!

    “范兄,朝堂形势怎会有如此巨变?”一名瘦子没能坐住,索性站了起来发问道。

    他们这八家,因为范家在那边的关系更广,甚至还认了个族人,就一直以范家为首。也因此,朝堂这边的事情,也多为范家代表八家出面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当然要向范永斗问个清楚了。

    听到他的问话,范永斗皱着眉头道:“韩大人在信中说,皇上因为大金入关之事,导致性情大变,让人难以琢磨,一时失察,以致如此。”

    在座其他七人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没想到大金入关,竟然还带来这样一个坏事。

    原本的时候,他们是很欢迎大金入关的。一场战事下来,大金就能抢到更多的财物。财大气粗之下,做生意的时候就能让他们赚得更多。而且大金尝到了甜头之后,会有更多的军需物资的需求,这也能让他们的生意规模变得更大。也正是这样的理由,他们都听从了范永斗的建议,在这次大金入关之事上,出力甚多。

    可没想到,还真是祸福相依,皇上性子大变,导致他们在朝中的实力大损。这可都是平时慢慢用钱堆出来的,这一次真是损失惨重!

    这时,王登云已经看完了韩爌的信,随手递给了最近的王大宇之后,苦笑着说道:“还有,曹大人被抄家,顺带着永昌票号也被封了。”

    听到这话,他边上的翟堂摇头道:“票号的钱倒是小事,我们八家随便凑凑就凑起来了。但朝堂上的事,可不是用钱就能马上奏效的啊!朝堂上要没有能说话的人,我们以后的生意也会难做的。”

    年纪最小的黄云发一听,顿时一脸苦相,扫视着其余七人道:“这笔买卖,是不是亏了?”

    “亏倒不至于!”范永斗当即否认道:“大金此次入关,各位的收获应该心中有数。如今之计,我看就依韩大人所言,各家先凑一笔钱,马上带去京师,由韩大人他们活动。”

    说到这里,他扫视下其他七人的反应道:“这次战事下来,倒霉得也不只是我们,次辅李标,还有那些御史言官等等,也都一样。京师马上就要论功行赏,也肯定要惩治一批官员。只要我们能趁这个机会活动好,应该能扳回一些局面的。”

    听到这话,其余七人都沉默不语,显然在心中计较着得失。

    忽然,一直没有说话的梁嘉宾开口提醒道:“我们派去配合大金的那些事,会不会有问题?我从京师得到的消息,好像京师那边都很恨大金,还有那些投靠大金和帮大金的人。”

    “对,我这边也得到这个消息了,如今京师到处都在说这事。”靳良玉跟着点头附和道。

    范永斗听了,摆摆手道:“他们要恨是正常的,这次大金入关,他们大都有损失不是!另外,我们派出去的都是心腹,而且已经随着大金出关了,谁能咬我们?就算有个别想诬陷,我们又不是在朝中一个人都没了。”

    听到这话,其余人都点点头,其中靳良玉一拍手,恨声说道:“皇上也真是,这么快把袁督师砍了干嘛?要不然,我们随便散布点消息,他就是最好的靶子了!”

    没等其他人回应,范永斗也跟着拍拍手道:“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我们再合计下韩大人所说的事,还有马大帅那边,也得运点钱粮过去,至少要马大帅去了京师后,能显得兵强马壮一点,把其他勤王军比下去!”



    王登云听了,眉头一皱,提出了反对意见道:“要是马大帅表现太过突出,万一皇上调他前往辽东怎么办?”

    一听这话,梁嘉宾等人跟着点头道:“对啊,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妥,不妥!”

    对于他们的反应,范永斗早有预料,他大声说道:“各位,各位,请听我讲!”

    等其他人静下来之后,他才继续说道:“诸位难道没看到辽东乃是皇上的心病么?如今大金又入关了一次,朝廷上下比起以前必然更为重视。如此一来,马大帅如果表现得好的话,肯定比起袁崇焕更为重视。那时候,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辽东那边有马大帅看着,我们岂不是更为方便了?”

    “我等就怕马大帅和大金打起来啊,这种情况,你说怎么办?”梁嘉宾声音略大地点醒道。

    范永斗一听,转头看向他,笑着说道:“大金刚入关一趟,掠了那么多人口回去,你以为一时半会还能再打么?这个时候,必然需要我们再大量运粮食物资过去。如此一来,马大帅去辽东,我们方便,还能顺便让马大帅再立些功劳。等韩大人他们在朝堂上重新站稳之后,马大帅再回家养病,谁能说什么?”

    这一次,不等其他人再提问,范永斗立刻又补充道:“大家别忘了,如今大金可是皇太极话事,他也是很懂得做买卖的。我们这么做,他一定会配合,毕竟对大金也是好处多多,定然不会再有柳河之败!”

    当年的柳河之败,让马世龙丢官去职,实在也是意外。原本以为大金那边就一百多战兵而已,马大帅派了七千人马过去,随便就能赢点功劳下来,结果对方并没有配合,反而导致了一场大败。努尔哈赤那人不好说话,这个哑巴亏只能自己吃了。

    经过范永斗的分析,其他人都考虑了会,最终都点头,确认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便不再有反对意见。

    范永斗见此,便又再建议道:“还有一事,虽然韩大人没说,但我以为,我们还是可以做一下的,帮帮韩大人。”

    “什么事?”王登云有点好奇地问道。

    其他人没说话,不过都看着范永斗。此时他们有了对策,心中轻松了不少,都已坐回座位上了。

    只有范永斗还站在那里,对他们继续说道:“京师正在进行粮食管制,所有粮食都被朝廷征用。这种事情前所未有,也正说明了粮食是京师最为急需之物!”

    “你不会是想要我们运粮食去卖吧?”王登云有点诧异地道,“就算韩大人的身份,怕也照样会被朝廷征收的!”

    “不是!”范永斗听了摇摇头道,“是把粮食给韩大人,让他直接捐给朝廷,不用还!”

    “……”听到这话,大堂内顿时变得很安静。

    不过很快,其余七人便纷纷拍手起来道:“不错,这笔买卖划算!”

    “好,我赞同!”

    “……”

    这些都是大商人,不会在乎一点小钱。他们立刻就能明白这么一来,是在给韩爌刷声望。雪中送炭之举,历来是最容易获得好感的。只要京师百姓支持,皇帝欢喜,那么韩爌就算不能官复原职,至少也能再度当个官了!

    范永斗见同伙都很支持,他也高兴,便走回去在主位重新坐了,而后才说道:“我料朝廷那边的粮食管制,必然会有人捣乱。有此对比,韩大人只要在合适时候送出粮食……呵呵”

    其他人一听,都笑了,不用说,这送粮之举得效果会变得更好。

    范永斗跟着话锋一转道:“等马大帅和韩大人重新站稳之后,我看,可以再多弄些盐引,南方那边的局面还要再大一些,只有南北的生意都扩大了,我们的票号才能赚更多!”

    票号的生意,只有靠规模来盈利,而且是规模越大,生意就越好做,有关这一点,他们这些人都已尝到过甜头。

    其他人一听,便又开始议论这事。此时,大堂内便再也没有凝重的气氛。

    这范永斗还真没说错,京师的粮食管制损及了一些人的利益,这其中并不都是如同这些晋商一样,会算里面的细账,心痛怨恨之下,捣乱或者想让这粮食管制之策推行不下去的,也大有人在。

    就在京师的一处粮食兑换点,有京营军卒站岗,有厂卫定点巡视监察,户部派出的官吏正在忙着做事。

    长长的队伍排着,最前面那人拿出一张小纸片,递给桌子后面的官吏,低头陪笑道:“大人,俺领三斤米。”

    那官吏没理他,伸手接过那纸片,鲜红的大印下写着米三斤,确认是朝廷所发的三斤米票,便拿起笔,麻木地问道:“姓名?住址……”

    写完之后,在这列字后面画押按手印。而后边上有厂卫上前,核实之后,便让粮仓里的人给了三斤米。

    这个点的东厂番役,就是提前加入东厂的黄道玄。原本不会这么快出来做事,实在是东厂人手不足,他这个新丁就被派到这里来了。

    他的职责,就是和对面那个锦衣校尉一样,核实粮票兑换之事,不得弄虚作假,更不得短斤缺两。每天天黑之后,会有另外一批厂卫和户部的人过来核实粮票和粮食总数,如有对不上的,他们这几个人就要被问罪了。

    黄道玄正认真核实着,忽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抬头一看,不由得有点诧异,走上前去问道:“你家又不缺粮,来领什么粮食?”

    这领粮食的人他认识,是他家附近的一名富户,姓铁,外号叫公鸡,人称铁公鸡。

    铁公鸡认出他来,不敢得罪番役,却也没有多怕,只听他回答道:“我家里粮食也没多少啊,朝廷不是说了么,只要事后出劳力就成,我这没犯法吧!”

    另外那名锦衣卫校尉年纪比较大,鄙视了那铁公鸡一眼后,拍拍黄道玄的肩膀道:“兄弟,别管他,这种贪心的人多了去了!又不能去他家抄粮,没法确定他家粮食多少,他来领粮食,也只能给他们领了。”

    黄道玄一听,不由得眉头一皱。从朝廷的公告看,之所以实施这种前所未有的粮食管制,为得是能挤出点粮食去救济永平那边遭了兵灾的百姓。可要是像铁公鸡这样的人多了的话,京师这么多人口,不要说救济别地了,京师能不能够粮都成问题!

    想到这里,他拉了下那名锦衣卫校尉的袖子,示意他一起到了边上,而后谦虚地问道:“大哥,您说像这样的人很多?”

    “是啊,一般家里有点钱的,平时都会有存量。可能有的人家支撑不到现在,可绝对有不少人家还有余粮的。”这位锦衣卫校尉说到这里,转头看看铁公鸡,而后又回头继续说道,“外面现在有传言说京师粮食不够,这就让这些家有余粮的也先放着家里粮食不吃,要来这里领粮食了!”

    “这种事上面不管么?”黄道玄听了,皱着眉头问道。

    锦衣卫校尉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怎么管?没法管啊!除了禁止传播谣言之外,你能拿这些人怎么样?”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气,而后低声说道:“这要是天启年间,像咱们这样往他们面前一站,就会让他们胆战心惊地溜了!”

    黄道玄一听,想起这些年来的见闻,不由得点点头。确实,天启年间的厂卫是最威风的。只是当今皇上登基后,厂卫的威风就一落千丈了。虽然从月初开始又好了不少,却还是不能和以前比。就如这铁公鸡,要是换了以前对上番役,他又怎么敢还嘴!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中一动,便想试试心中的点子行不行。

    于是,他走回外面办事处,看着铁公鸡正准备要离开了,便大声说道:“这人家底殷实却还来领粮,得区别对待才行,另外记一份他的资料给我们东厂!”

    一听这话,铁公鸡的伸出去的脚再也跨不出去,转回头,有点愕然地看着黄道玄,脸色有点疑惑,隐约还带有一点担忧。

    他看黄道玄在催办事官吏照办,不由得走回来,挤出一丝笑容道:“我这没犯法吧?朝廷允许的啊!”

    黄道玄一听,转过头看向他,面无表情地道:“你要是犯事,我早抓你了。放心,领着粮食走吧,我只是要下资料而已。”

    后面排队的人看到这边有状况,不由得纷纷伸着脖子,不顾寒冷想看个明白。

    铁公鸡的心中有点忐忑,当然不会走了。他弯了点腰,继续陪笑道:“能否问下,要这是干嘛?”

    一听这话,黄道玄忽然把脸一沉喝道:“我东厂做事,是你能管的么?滚!”

    这一下,铁公鸡吓到了,他不敢再问,却也不敢走。左右为难了一会,忽然陪笑道:“那个,这个我不想要这粮食了,能否把粮票退还给我,我去还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锦衣卫校尉看到这里,眼睛一亮,看了黄道玄一眼,心中已明白他的用意,不由得暗暗佩服。

    在如今这关键时刻,要是能为上面解决点麻烦,必然会受赏识。这种时候,也才是最容易升官的时候。

    当他想到这里,看到那铁公鸡领回粮票灰溜溜地走掉。同时在外面排队的队伍中,又有好几个人溜出了队伍时,他立刻有了决定,要尽快把这事向上面禀告。

    当天晚上,胡广便先后收到了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和东厂提督曹化淳的报告,让他忍不住为之赞赏。

    这种方法,不好提到明面上,不过却能利用厂卫的威名,其实就是利用手中权势来威胁别人。那些以为他们有粮,而实际没粮的,为了有口吃的该领粮食还是要领粮食;而那些家中确实有粮却刚好被厂卫点名的,就要思量下会不会被厂卫以后找麻烦了。

    当然了,有些人的背景深,比如有官宦背景,皇亲国戚背景,可能就不怕。还有的大户人家,他们自己不出面,却把仆人都遣出来领粮,效果也可能不大。但这都没关系,能多节约些粮食出来都是好事,胡广这么想着,便表扬了曹化淳和刘兴祚。

    是夜入睡,胡广一如往常进入聊天群看看情况。发现初等组中那个吴二狗好像一直没说话了,也不知道是骂不过有钱富贵帮忙的豪格还是他很忙。

    不过胡广暂时管不着,也不想管。他正想睡觉时,忽然发现锦衣卫工作组中刘王氏的图标在抖动,便切换了过去听听。

    “孙阁老说,关宁军明日就能出发去京师,不过带着一些去京师投亲靠友的老弱,路上可能要些时间。”

    接着第二条留言马上又刷出来了:“孙阁老问,要不要把俘虏中地位高的几个带去京师献俘?”

    “另外,老弱数量太多,就算尽量挤一挤也要很多房屋。而修建房屋的俘虏不够用,加上天寒地冻的,修建速度就更慢,人手很是不够。孙阁老提议,征集些周边民夫参与进来修建房屋,应该能加快进度,减少老弱的死亡数……”

    听到这里,胡广皱着眉头开口说道:“献俘的事就算了,京畿之地都被建虏肆虐,没啥好献俘的,等以后抓到奴酋再说。”

    刘王氏有点意外皇帝竟然马上有回复,便立刻不说,等到皇帝说完之后才应了一声。

    胡广想了会,对于孙承宗的第二个问题还是否决道:“人手的事,看看是否还有另外的解决之道,此时征发民夫的害处,之前已有定论,不妥!”

    “是,陛下。”刘王氏回应后,或者是和胡广聊得比较多的原因,她反而没有像其他官员那么拘谨,顺口叹道,“要是俘虏再多些就好了,这些人害了那么多人,坏事做绝,死不足惜!”

    是啊,要是多俘虏些就好了,就算累死也无所谓,死有余辜……

    胡广赞同地想到这里,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一个主意就冒了出来,这不就是解决人手不足的最佳方法嘛!

    这么想着,他便立刻点了刘兴祚的图标问话。



    “刘卿,朕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刘兴祚显然没睡,而且一直在旁听,因此第一时间回答道:“回陛下,目前查到是骆养性直接下令不再围捕斧头帮的。至于骆养性为何突然下令,是谁和他联系说话的,此事还在追查中……”

    一直没有回话,胡广就觉得进展不会很顺利,原来是和骆养性有关,这还真是不好查!

    想到这里,胡广不愿再等结果,便吩咐刘兴祚道:“明日一早,前来见朕!”

    而后,他又切换到东厂工作组中,对曹化淳同样做了交代。

    第二天一早,当刘兴祚和曹化淳双双赶去见皇帝时,才发现对方也奉召了。这种情况下,估计皇上肯定要干什么事情。

    果然,胡广见到他们两人之后,便简要地说了下永平等地修建房屋之事还需大量劳力,但征发民夫并不妥当。

    稍微解释了下后,胡广便交代他们两人说道:“你们派人查刑部等大牢,把罪行严重的囚犯押送永平等地服役;另外……”

    说到这里,他脸色严肃了点道:“京师不允许存在像斧头帮这样的蛇虫鼠蚁,因此朕决定,用两天时间在京师开展严打,把这些蛇虫鼠蚁全都端掉。所抓帮派份子,一律送去永平等地服劳役。明白么?”

    听到这话,刘兴祚和曹化淳立刻回应道:“遵旨!”

    “为防这些帮派份子有后台,或为他们通风报信,或为他们求情等等,这次的严打,事先一定要保密,开始时行雷霆一击,尽量不要让帮派份子漏网,特别是那些主要负责人;还有,能活捉的尽量活捉,朝廷缺少壮年劳力!”

    胡广交代这些,自然也是参考了后世的经验。以前的时候,确实有一段时期的社会治安很差,后来进行了多次严打,社会环境一下便好了很多。他都还记得,在严打前,社会份子甚至还波及到了他所在的学校,严打之后,学校一下便清静了。

    在此时的京师,虽然因为戒严等措施之下,趁火打劫的事儿较少发生。可如今需要劳力,这些帮派份子反正是社会稳定的毒瘤,就借机铲除掉。哪怕它是春风吹又生,但并不妨碍这次要严打。

    曹化淳和刘兴祚再次回应一声,而后曹化淳稍微犹豫了会后开口奏道:“陛下,东厂这边人手还是不足,奴婢恳请再派一些帮手。”

    “陛下,末将附议,要对这些人雷霆一击,尽量多抓捕一些的话,光靠厂卫怕是人手不够,这些人都是消息灵通的,一开始抓捕,闻到不对,就会销声匿迹。”刘兴祚也跟着奏道。

    胡广一听,稍微一想,确实如此。便下令传旨了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让他抽调御马监的人手配合厂卫进行抓捕。

    至于京营那边,精干的兵士都因为粮食管制而被派出去了。剩下那些老弱,能不能打得过帮派人手,会不会被其逃脱都不好说。而且京营里面,和那些帮派份子有没有联系也不好说。

    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手,胡广就更不相信了。如果没有五城兵马司的纵容,这种帮派要想混得开就更难了。

    旨意宣布后,三位巨头紧急行动起来,半天时间准备。

    高时月从腾骧四卫中抽掉了五千人马,曹化淳则只抽调出了七百东厂番役,这其中有不少新丁,刘兴祚这边多了点,有两千锦衣卫校尉可用。

    一共七千七百来人,分成百多人一组,根据厂卫原有的情报,撒向京师全城各处,组成一道天网,而后突然宣布任务,开始了京师难得一见的严打。

    在京师贫民窟某处偏僻的宅子里,外面看着没有什么人气,似乎是个无人的宅子。可在屋里面,却有将近十人正在忙碌着。

    这几个人分工很明确,有两人在忙着切割宣纸,用手中的一个样板切成一小片一小片,有一人则根据几种小片的大小分别整理,送到另外两名正在埋头书写的桌子上,供那里的两人在这字片上写着什么。

    而这两人写完的小纸片,则会被放在火炕上,不一会就能烘干纸片上面的字迹,而后又有人收起这些纸片送到另外一张桌子上。那里有人正拿着几个章盖得不亦乐乎。最后一人则是把盖完章的纸片再拿到炕上烘干,而后收集起来送到最后一张桌子上。

    在这张桌子边,就坐着两个人,他们悠哉地喝着茶,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盖不住。其中年纪大点的那位,对年轻点的那人笑着说道:“二狗,怎么样,这种买卖来钱容易吧?”

    “帮主手段通天,只要咱们把领到的粮食往黑市一卖,就能赚一笔大的!”吴二狗点头附和道。

    其实他赶着马车接到这些朝廷专用宣纸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那神秘先生让帮主干什么了。这确实是好买卖,稍微动动手,不用喊打喊杀,就能大笔来钱。

    谁料帮主听了他的话后,却是摇摇头道:“不,我们不直接出面领粮,而是去黑市把这些粮票低价卖出去。短时间内一下全卖出去,而后再让卖粮票的人躲起来,这样我们能大赚一笔的同时,没有任何风险,懂么?”

    吴二狗听了稍微一愣,这好像不像帮主的风格啊!这么搞得话,会少赚不少。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肯定是那神秘先生交代的。

    他心中一盘算,这种一锤子买卖和自己派人去领粮食,细水长流那种,发现要急于脱手的话,这钱少赚好多。

    忽然,他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不是以赚钱为主要目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他正在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砰”地一声响,而后杂乱地脚步声传了过来。这些声音中,还夹带着低声吆喝声。

    几乎是本能地,吴二狗一把抽出背后腰间插着的斧头,连忙向门口那摸去,想要躲在门后。

    在他有了动作之后,帮主才反应过来。他却不去门口那边,反而惊慌地往后门而去。剩下那些人,则是一脸呆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听“哐当”一声响,房门被人用力一脚踹开。同时,因为冬日的照耀,几条影子映入屋内。

    悍勇的吴二狗在躲避被踹开门的同时,举起斧头就想往外杀出去。可没想到的是,迎面而来的竟然是三四杆长枪。

    更让吴二狗意外的是,就在这瞬间,他已看明白,门口的那些人竟然不是别的帮派,而是朝廷官军,那刺眼的盔甲,反射着阳光,照得很耀眼。

    在长枪兵的后面,则还有好多官军,里面竟然还有戴尖帽的东厂番役和穿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

    吴二狗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没法和这样的官军抗衡。在长枪的威逼下,他被迫往后退,官军顿时拥了进去。越过狭窄的门口后,后面的官军立刻跟上。只一会的功夫,屋里就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军卒和厂卫。

    这种情况下,吴二狗没有法子,只好丢掉了斧头,退到了墙角跟。

    幸运的是,帮主没有和自己一样冲上去,第一时间往后门逃去,倒也是明智之举。只要帮主能逃出去,去求那神秘先生的话,说不定能把自己捞出去。

    吴二狗还没想完,却见他的帮主从后门那边慢慢地倒退回来了。紧接着,就看到三四个锦衣卫握着寒光闪闪地绣春刀出现在他眼前。

    吴二狗一下愣住了,没想到官军竟然事先包围了这里,这么大动干戈的,这次看来是完了。

    他马上回过神来,眼睛一下看向房屋里面那么多伪造的粮票,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可他又想不明白,这事很保密啊,怎么官府就知道了呢?

    正在这时,却见屋里的一名锦衣卫校尉惊呼一声道:“这是什么?”

    而后伸手拿起屋里桌子上的小纸片,定睛一看后,又失声惊呼道:“粮票?是粮票!”

    稍微扫视一眼屋里的情况,就能明白屋里是在干什么了!

    顿时,这名锦衣卫校尉大喜,他马上对另外一名番役说道:“这里竟然在伪造粮票,咱们这次是立下大功了。你我各自往上报,这才一天时间,竟然又一份功劳落到我们手中了!”

    斧头帮帮主和吴二狗听他们对话,话里的意思好像不是冲这粮票来的,而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顿时,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那名番役,也就是黄道玄,听了后也是喜不自胜,不过他另有任务,立刻面对屋里的人大声喝道:“谁是斧头帮帮主,谁是吴二狗?”

    屋里的人太多,肯定不会齐心,一下就有人指认了斧头帮帮主和吴二狗。

    于是,不一会儿,斧头帮的人都被绑了扔屋里一角,其中那帮主和吴二狗分别拘押。这里的现场保持不动,情况飞报上面。

    大概不到半个时辰,东厂提督曹化淳和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双双来到这里,看着一屋子的粮票,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马上让人把东西收拾了,而后双双进宫。

    当胡广得知这个消息时,看着呈送到御前的那么多粮票时,直觉得有股冷气从脚到头冒出来。

    要是这么多粮票流入市场的话,这个粮食管制措施铁定要半途而废,甚至有可能是难以收拾。

    当时事情紧急,又想着宣纸是朝廷专用,还是天子脚下,应该没人敢马上伪造粮票的。等临时管制措施结束,这粮票也会作废。可还真是没想到,竟然就短短几天内,这斧头帮就得到了材料能伪造了。

    如果不是自己兴趣来了加人,如果不是聊天群系统随机拉入了吴二狗,如果不是自己想着人手不够,要将京师的黑道一网打尽,发配去当免费劳力而误打误撞地撞破了这个伪造粮票的窝……

    胡广忍不住暗叹下自己的运气够好,不过随即他眉头一皱,把这个事情捋了捋之后,立刻对曹化淳和刘兴祚吩咐道:“斧头帮能这么快搞到那些宣纸,绝对不是意外。联系以前骆养性放弃围剿斧头帮的事,可以肯定斧头帮背后肯定有朝廷的人,而且官位可能不低。你们好好给我审审,一定要挖出背后指示之人。”

    “遵旨!”曹化淳和刘兴祚立刻回应道。

    胡广马上又想起什么,便补充道:“那个吴二狗要留着,朕还有用。至于那个什么斧头帮帮主,就随便你们了。”

    看着他们两人领旨走了后,胡广立刻又传旨召见首辅。

    当温体仁奉旨进殿,看到殿内摆放着的那么多粮票时,不由得有点好奇,当即奏道:“陛下,可是有粮食运到了?”

    “不是,这是有人在伪造粮票,刚好被厂卫撞到了。”胡广回答了之后,便问道:“温卿,那胡正言可带来了?”

    “回陛下,正在午门外候旨觐见。”温体仁听得大吃一惊,不过他还是很快收敛了情绪,而后立刻回答道。

    胡广一听,当即下旨让胡正言觐见。

    这胡正言虽是举人,却几次进士不中,因此这紫禁城也是头一遭来,见皇上自然也是人生第一次。

    奉旨觐见之下,就算他有点年纪了,可心情依旧很是激动。在一名内侍的带领下,低着头匆匆而行。

    七拐八拐地,反正拐得他已晕了头,进了某个殿门,在内侍的示意下,他当即跪地山呼万岁。

    “平身!”胡广当即吩咐一句,而后又道,“你且近前,看看殿中之物。”

    胡正言低着头,一听这声音,感觉很是熟悉。可随后他立刻否决了,这可是皇帝在说话,自己以前是百分百从未见过皇帝的,又怎么可能熟悉呢!

    这么想着,他又再谢恩,而后站起,低着头往前走几步。那里堆着不少东西,应该就是皇上让自己看的东西。

    他正往前走着,忽然脑子灵光一闪,顿时想起来了:刚才的声音不就是普渡众生的声音么!

    这个念头一起,他马上联想到了普渡众生在聊天群中的种种异常,不管是直呼姓名,还是得温大人维护,关心军国大事等等,所有的这些事,要是普渡众生是皇帝的话,就不那么突兀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立刻确认,普渡众生就是皇帝。想起自己说普渡众生的一些话,胡正言一个错步,顿时向前跌了出去。



    随着系统的提示声响起,胡广便知道胡正言是为啥跌倒了。

    他在决定召见胡正言的时候,已经有过考虑,觉得胡正言的工作不用待在工作组中,因此,这一次,胡广选择了否。

    “叮,系统提示宿主,曰从被抹去相关聊天群中的记忆,已踢出聊天群!”

    胡广进入聊天群,仔细一查找,果然没发现曰从了。而后,他意识回到现实,仔细观察跌倒的胡正言,发现他似乎有点迷茫,而后马上变为惶恐,重新跪地为御前失礼而乞求恕罪。

    “无妨,平身吧。”胡广当然不会计较,“你且看看这粮票。”

    胡正言听了,心中松了口气,当即小心翼翼地上前看起那些粮票来。

    一边的温体仁大概也猜出了胡正言跌倒的原因,不过他却并不知道,胡正言已经被踢出聊天群了。

    胡广看到胡正言在看粮票了,便对他说道:“你的印刷技艺在大明首屈一指,为防他人再次伪造粮票,朕要你印刷一些简单而又难以伪造的粮票出来,你可做得到?”

    胡正言善于制墨,能做出自己独有的墨水,且首创了“拱花“印刷,其“饾版”印刷也是一绝。“饾版”是后世分色套印的鼻祖,其制作过程比单色雕版更为复杂。印成之后,墨色精美、雕刻细腻,非常难以仿造。

    当初胡广看到了胡正言的《十竹斋画谱》后,吃惊之余就有了这个决定,让他赶赴京师来印制所需东西。

    胡正言对于自己喜欢且擅长的领域,自然心中有数,皇帝一吩咐后,他心中便有了几个方案,马上躬身领命了。

    他明白,皇帝这应该是要看看自己的本事,如果能让皇帝满意的话,自己印刷的粮票流传开来,将远比《十竹斋画谱》流传更广,名气也将更大,前程将不可限量。

    这么想着,他立刻选好了一个简单却能让人惊艳的方案,准备让皇帝,让世人大吃一惊。

    这时的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临时更替后的粮票,将成为后世收藏家们手中的抢手货,价值随着年限而不断提高,让京师不少人的后人发了一笔横财,也让有的人被他们的子孙埋怨没有远见。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等胡正言退下,胡广便对温体仁说道:“大明忠烈堂之事,可以开始修建了。”

    “陛下,还请下旨户部,提取修建钱粮。”温体仁一听,躬身回应道。

    之前厂卫查抄了永昌票号后,得到了五十一万两白银。胡广下令这笔钱存到户部,且任何人不得动用,除非有圣旨。

    这么一来,许多人都知道户部总算有银子了,当然也包括了首辅温体仁。

    不过胡广听了他的话后,却摇摇头道:“户部的银子,朕另有安排。至于大明忠烈堂的费用,朕已让宫内做了凑集,温卿不必担心。”

    温体仁一听,不由得有点吃惊,他之前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说后宫各娘娘带头省吃俭用,并捐献金银首饰,且宫中多有金银器皿也被收集熔解为银钱备用。

    说句实话,他之前刚听到时是不信的。又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外臣不得和内官勾结,不能打听宫内之事,因此他也只是听听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中。

    可此时从皇帝口中听到这话后,他立刻回想起这个消息,马上明白这是真的。

    修建大明忠烈堂这么一个大型建筑,所需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温体仁顿时一躬身奏道:“陛下,大明忠烈堂乃是国事,怎能让宫内筹款,委屈了各位娘娘和陛下。臣以为,这钱不能用!”

    “有何不可?”胡广一听,当即反问了一句,而后义正言辞地说道:“大明忠烈堂所供奉的,乃是为我大明而死的忠烈。朕即为大明皇帝,天下之主,且各宫为天下女子之楷模,朕等能为我大明忠烈尽一份力,自是理所应当。此事,朕与各宫提了之后,各宫皆赞成之,都是自愿。她们的心意,朕亦不愿违背。”

    说到这里,胡广提高了点声音,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宣布道:“温卿不必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

    温体仁听到,不由得为之感动,以皇帝之尊,娘娘之贵,却能为大明如此付出,试问有几个皇帝娘娘有过如此康概?

    他一躬身,当即大声回道:“就是古之先贤也不过如此,陛下和娘娘们之心,臣等铭记在心!”

    胡广听到如此赞誉,心中高兴,不枉自己费心一把了。不过表面上,他却犹如风轻云淡般,不经意地挥挥手道:“朕让人马上把银钱交接,按例,厂卫亦会参与,去吧!”

    “遵旨!”皇上既然圣意已决,温体仁自然不会再劝。他心中决定,一定要大张声势地操办这事,要让天下百姓都知道皇上,还有各宫娘娘的这份心意。

    他马上回到内阁,召集内阁辅臣,并通知六部尚书等在京三品以上文武官员,庄重地进行银钱交接。如果不是皇上要求尽快的话,他甚至还想召集更多的官员。

    这事传到胡广的耳朵里,他不由得笑着道:“这个温卿啊,一点小事都搞得这么大张旗鼓,真是!”

    这一次的效率很高,温体仁亲自督促手下把前面的事都安排好,等第二天一早,便领文武百官奏请皇帝及各宫娘娘亲自为大明忠烈堂奠基。

    就只是一夜的时间,大明忠烈堂经费的事情,便盖过了京师严打的消息,成为整个京师百姓的第一话题。

    在次日早上的严寒中,京师大部分百姓难得一见地早早起床,纷纷拥出家门,只为一见皇帝和娘娘们为大明忠烈堂奠基的盛况。这个喜事,多少冲淡了京师百姓在这些天对亲人失去的哀思和痛苦,也淡忘了对未来生活的担忧。

    意料之外的热闹,让朝廷不得不派出五城兵马司的人马维持天安门前广场的秩序。

    在兵卒所隔离出来的空地上,大明首辅率文武百官就在忠烈堂选址前,面向皇宫而站。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静待皇帝驾临。



    在围观京师百姓们的低声议论声中,忽然开着的天安门中拥出不少大汉将军,快速在忠烈堂选址附近列队。

    京师的百姓都是有见识的,一看之下就知道皇帝要出来了。于是,纷纷停下议论看向天安门。文武百官更是在首辅温体仁的带领下,庄严肃穆地做出恭迎姿态。

    “皇上驾到!”的唱声随之而来,所有人顿时集中了精神,瞧着辇舆的出现。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没有坐辇舆,而是穿着庄重的礼服缓步而出。在皇帝的身后,则是各宫娘娘,也是步行。

    这一下,不少人就吃惊了。他们没想到如此寒冷的天气,皇帝和各宫娘娘竟然是步行而出,这是何等的庄重!

    这大明忠烈堂看来在皇帝的心中,有着很高的地位。看来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忠烈堂费用来源,十之八九是真的了!有如此体恤臣民的皇上,真是大明之福!那些为大明而死的忠烈,应该也能瞑目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首辅温体仁领头,带着文武百官,并广场上所有的兵卒、百姓,全都跪下去,山呼万岁。

    这声音之响,顿时盖过了呼啸的北风。此时此刻,胡广成了天地中心。

    “叮,成就值+1,来自文官甲!”

    “叮,成就值+1,来自武将乙!”

    “叮,成就值+1,来自百姓丙!”

    “……”

    系统的提示声连续不断,让胡广都有点担心系统会不会处理不过来而导致死机?

    他来到文武百官面前站定,扫视眼前跪着得黑压压人群,心中不由得暗叹,自己只是走出来而已,就收获了那么多成就值,是自己长得帅,还是自己的良苦用心都被他们体会到了?

    胡广不敢在此时发散思维去胡思乱想,收敛了心神后,伸手示意道:“都平身吧!”

    跪着的人群听到这声,在首辅的带领下,再次谢恩而后起身。

    就在这时,有些眼尖的人抬头偷眼瞧皇上的时候,忽然发现寒风吹过,皇帝的衣角偶尔被掀起,露出穿在里面的衣裳,好像有一个补丁,补丁,补丁……

    这一下,那些眼尖的人顿时就失态了,愣在了那里。不过幸好这些人不是重要人物,并没有在御前。在边上人的提醒下,很快就回过神来。

    皇帝竟然穷得打补丁了?这些人得到这个想法,那是一万个不相信。他们当即不管其他,专心盯着皇帝的那处衣角,就等着下次寒风再把那衣角掀起来。

    寒风是一阵接一阵,虽然不是每次的寒风都能吹起皇帝的衣角,可偶尔还是会有那么一两次能吹起皇帝的衣角。

    那些人经过确认,顿时三观崩溃了:富有天下的大明皇帝,竟然真得穷到打补丁了!

    他们马上联想起这大明忠烈堂的费用,顿时得到一个结论,没想到皇帝竟然委屈自己如此,也要为大明忠烈堂凑足费用,这……这……

    “叮,成就值+1,来自文官甲!”

    “叮,成就值+1,来自武将乙!”

    “叮,成就值+1,来自百姓丙!”

    “……”

    胡广没想到,这系统提示声才缓缓停下来,还没完全停止,怎么紧接着就又来了一波,系统真出bug了?

    此时,群臣和百姓都注视着他,等他说话。胡广也不好发愣,脸色庄重,缓缓扫视眼前的文武百官并后面的百姓,提高了声音庄严地大声道:“大明忠烈为大明,大明亦不负忠烈!”

    言简意赅,没有长篇大论,却让所有听到的人精神为之一振。

    在传话锦衣卫士的齐声传话声中,声震广场,就算站得再远的人,也听到了这一句从此以后脍炙人口的话。

    “大明忠烈为大明,大明亦不负忠烈!”

    广场很安静,非常地安静,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皇帝,全都庄严肃穆,一动不动。似乎此时的寒风已经不再那么刺骨,心中暖暖地,身体充满了力量。

    鸿胪寺卿亲自主持奠基仪式,胡广先上前填了土,而后各宫娘娘根据地位高低,依次上前完成仪式。

    在又是连绵不断的系统提示声中,胡广领着老婆们回宫了。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天安门后,广场上才开始有了人声。

    对于首辅领着文武百官进行接下来的仪式,有不少人已经显得不那么在意了,他们都在讨论刚才所见的一切。

    “啧啧,这是俺第一次见到皇帝,还有各宫娘娘们,回去一定要给俺隔壁老王说说,竟然和俺婆娘一样懒,一点冷风就不想来。这样的机会,这辈子都别想再遇到了!”

    “就是,咱普通老百姓这辈子能见几次皇帝,更不用说各宫娘娘们了!”

    “……”

    除了这种关注力特别的之外,自然还有另外的讨论声。就比如这几个人附近,有几个身子比较壮实的汉子,就说着另外的话。

    “吾皇真是位好皇帝,我敢打包票。你们想想,有哪个皇帝会当众如此说的?大明忠烈为大明,大明亦不会亏忠烈!这是金口玉言,板上钉钉!就这么一句话而已,我不知为何,却听得热血沸腾,感觉……感觉就是为大明而死也是值得的了!”

    “你还别说,我也有这感觉。与其平庸躺在床上老死、病死、窝囊死,还不如轰轰烈烈为大明而死,这样的话,就能进这大明忠烈堂,与国同存了!”

    “……”

    当然,也有一些细心地人,讨论得又是另外一事了。

    “你们发现没有,好像皇上穿在里面的衣服打了补丁?”

    “咦,你也发现了?我还以为就我发现了呢!没想到皇上为了忠烈堂,竟然省吃俭用到如此地步,真是想不到啊!”

    “还别说,你们发现没有,各宫娘娘和她们身边的宫女,除了外面的礼服之外,似乎素面朝天,未涂胭脂哦!”

    “……”

    这些人讨论着,一个个都很感慨。而这些心细一些的人,则讨论的更多了点。他们讨论之后的一番结论就是:当今天子是难得一见的好皇帝!如果以后不出现意外,比如像天启帝爱上木匠活一般,皇上不要去搞传闻中的泥瓦匠的活,一直这么好的话,那就完美了,大明必将出现盛世!



    再说胡广回到宫内后,马上进入聊天群去看情况。

    只见聊天群的左下角显示,成就值4532。这观礼的百姓还是太少了点,要是来个上万人的话,成就值就很可能破万了?

    胡广心中想着,不由得有点遗憾。不过以后有得是机会,京师那么多百姓,迟早会贡献百万成就值的。

    他想到这里时,忽然发觉有点不对。刚才在宫外的时候,可是连续两次引起大规模的贡献成就值。瞧瞧外面的人数,文武百官加宫内侍卫以及普通百姓的话,是远远不止三千的啊!就算这里面只有一半人佩服自己,那按理来说应该也不至于就只获得4000多点成就值而已吧?

    胡广立刻估算了下,越发肯定自己没料错,回想之前建虏攻城时,自己曾领文武百官去城头观阵,似乎成就值也没有想象那么多。

    这么想着,他便在脑海中问道:“系统,成就值是不是有范围限制?”

    “宿主理解正确,所贡献成就值的人必须要在宿主能听到感受到的范围内!”系统的声音不冷不热,不过能即时回应。

    胡广无语了一会,自己果然猜对了。那么说,以后人数太多的集会演讲之类,怕是要浪费成就值了。

    算了,先不管这些了,如今好歹有4000多成就值。初等组中踢出了胡正言,就只有五人,不过名额上限是6人,趁着这个机会就多开通下上限吧。

    这么想着,胡广立刻花费3000成就值,一口气开了三个名额上限,使得初等组的名额上限达到了9人,有4个差额。

    他正想顺理成章地开始加人时,曹化淳来了,呈上了从韩生才那里得到的材料。

    一份是韩生才揭发晋商通虏的材料,很详细。如此,有了刘兴祚和韩生才这一外和一内的证据,基本上可以定罪而没有任何异议,就等着马世龙前来京师了。

    另外一份则是韩生才有关票号运作的材料,让胡广比较吃惊得是,在这个年代,如果有人把银子存入票号的话,是要收保管费,而不是给利息的。当然了,如果有人在苏州存入银两,他就可以到京师来提取除去保管费和手续费之外的银两,对没有纸币那个年代来说,也是很方便的一种方法了。

    他正看着这份资料,就又听到内侍禀告说,罢官去职回老家的薛国观在午门候旨觐见。

    胡广一听,想起这是首辅温体仁推荐的那位辅臣,好像怼了很多东林党人,最后被东林党攻击他是魏逆才回家的。

    胡广心中正有个计划,是比较适合这人的,如此想着,便下旨觐见。

    薛国观,刚五十出头,相貌堂堂,上得殿来后见礼完毕,便主动奏道:“草民听闻陛下重用厂卫,监察百官,下旨京师无论皇亲勋贵,凡有功名者,皆要交钱粮或出力护卫京师,草民就忍不住大声惊叹,被陛下所折服!”

    “……”胡广听得无语,刚见面就一个马屁拍过来了,还正挠到了自己的痒处,可以啊!

    不过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语气和缓地问道:“哦,这点事儿有那么好么?”

    薛国观一听,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刚拍了一个大大的马屁,一本正经地回道:“草民以为,此两策,乃大善也!”

    “我大明朝开国以来,也皆有天灾,可唯独近些年来,天灾之危害,远甚于从前。概其原因,皆是地方和朝堂上党争不断,贪腐不绝。而陛下重用厂卫,则等同在那些贪官头上放了一把刀,让他们担心这把刀什么时候会砍到他们的脑袋上,从而收敛他们的不法之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提高了点声音强调道:“草民一直以为,厂卫盛行之时,那些官吏就会收手收脚,绝不至于肆无忌惮地贪腐……”

    胡广有点惊讶,在文官之中,是难得有这样的观点。就算是温体仁,也没有这么说过。这薛国观,还真是与众不同!

    然而,这种太独特的人,是要倒霉的,也因此,薛国观因为埋怨厂卫监督不力,就成了他丧命的一个重要因素。

    此时,薛国观还在侃侃而谈:“如今的大明天下,穷得穷死,富得富死,贫富差距之大,草民以为,乃是我大明开国以来最为严重了,此等现象决不可久。因此,草民当时听闻陛下向有功名之人下旨出钱出力时,确实大为惊讶,并为之赞叹。”

    “概因我大明有钱之人,皆是有功名之人,凡所谓豪商,其实背后皆是官吏皇亲为盾。朝廷无钱,他们有钱,陛下向他们要钱要粮,正中要害也!”

    “……”

    听着薛国观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别人从未说过的观点,胡广确实很诧异,他没想到温体仁推荐上来的这人,思想竟然这么先进,或者说与众不同吧!这很对自己的脾气和想法!

    因此,等薛国观说完之后,胡广便微微一笑道:“不要尽讲好的,说说吧,朕这段时间来的事,有哪些是你觉得可以改进的?”

    说完之后,他见薛国观似乎微微一愣,便宽慰道:“什么都可以说,朕赦你无罪,不会计较的!”

    听到这里,薛国观看着皇帝,发现皇帝眼神中的真诚,便一躬身,再次奏道:“陛下,臣确实有点想法,供陛下思虑。”

    “嗯,说吧,朕听着!”胡广点点头,有点好奇他这个大嘴巴会说什么?

    只见薛国观站直了身子,就那么看着皇帝,沉声说道:“陛下废除都察院御史言官风闻奏事之权,诚然是为御史言官多沦为党争之卒,败坏朝廷风纪。可草民以为,如有厂卫监督,皇上圣明,不用废除风闻奏事之权,亦能令他们不敢乱来。一如原左都御史曹于汴,皆显露原形,令其不得行。”

    “可若废除了风闻奏事之权,御史言官再想行监察之权,则难亦!文武百官从此之后,怕是再也不会惧怕都察院,做事将更为肆无忌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