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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大车,摇摇晃晃地进入京师城门。里面坐着四个人,从衣着打扮和所坐位置看,该是三个下人,似乎是两个护卫,一个书童,一个老爷。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满面愁容。

    这四人,就是朝鲜派出的求援使者,他们在前两日在登莱巡抚衙门总算见到了新任巡抚。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位中丞大人似乎和以前任何一人都不同。虽然一口答应他们说,他会亲自领兵支援朝鲜,可他们才不会相信,就算是最厉害的袁可立,也没有亲自带兵上阵的道理,毕竟巡抚只是文官而已啊!

    不过幸运的是,那位中丞大人还是同意他们来京师,再向朝廷求援。这不,他们心系祖国,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大明京师。

    为了防止可能的意外,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表露朝鲜使者的身份,乔装成大明普通百姓进京。反正他们几个人,对于汉语都很好,只要不拿出身份印信,谁都以为会是大明人。

    之所以让他们如今的脸色那么不好看,愁容满面是,他们踏入京畿之地后,竟然听到说建虏大军在去年下半年入寇,甚至差点就攻下了京师。

    所幸的是,大明皇帝的胆量大,没有逃跑,敢和建虏对抗到底。否则要是换成本国国王的话,怕是已经签下城下之盟了,亦如上次一样。

    但不管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大明虽然庞大,可似乎也不强了。想起万历年间的大明,那个时候,可没有谁能打到京师城下。这时候,大明还有能力真得去帮自己的国家么?

    领头的吴达济很不看好,特别是看到京畿之地被建虏肆虐后所留下的痕迹,估摸着大明皇帝自己收拾烂摊子都焦头烂额,肯定没心思管朝鲜了。毕竟如今的朝鲜,名义上已经脱离和大明的藩属关系,人家要不管你朝鲜,其他国家也不会说什么。

    这四个朝鲜人就这么郁闷地想着,忽然听到车外传来热闹的声音。这动静,简直和城外是两个天地,怎么会这么热闹?他们不是刚经受过建虏兵灾,应该没什么活力,至少不会这么热闹才对啊!

    几个人互相看看,脸上都有疑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吴达济略微一沉吟,便吩咐那个书童道:“你去打听下京师情况,至少我们应该知道京师情形才能做到心里有数。”

    那书童立刻答应一声,连忙站起来。谁知坐得时间久了,一下没站稳,差点就跌倒了,幸亏那两护卫扶了他一把。

    吴达济倒也没怪罪,日夜兼程的赶路,连睡都没什么睡,疲惫是很正常的事情。

    马车靠边停下,大概停了小半个时辰,一直等到吴达济以为那书童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干脆就跑了不想回朝鲜时,那书童终于回来了。

    吴达济原本想训斥一番,可看到那书童激动万分的样子,又让他忘记了训斥,连忙问外面什么个情况?

    “大人,大喜啊,大喜!”书童几乎是笑得哭了地禀告道,“大明果然还是大明,真得非常厉害……”

    “你在说什么呢!说重点!”吴达济一听,心痒得很,立刻大声要求道。不自觉间,他的精神都一下振作了好多。

    其他两名护卫也一下被勾起了好奇心,都看着那书童,等待他的下文。

    “大人,我们见过的那位中丞大人果然是个厉害人物,他在昌黎之战中……”

    卢象升的事迹一八卦出来,顿时就把吴达济等人给惊呆了。大明果然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竟然连这样文武双全的人都有。他能出任登莱巡抚,看来真是朝鲜之福。之前说亲自领军,也绝对不是儿戏!

    “大人,还有,还有呢!”那书童又兴奋地介绍道,“大明之所以被建虏入寇,是因为有内奸。他们卖粮食,铁器等物资给建虏,还带军情……”

    “该死,真是该死!”吴达济听得大声怒骂,“这些晋商被千刀万剐,真是大快人心,好,好!”

    要不是这些晋商,辽东建虏绝对不会这么强,肯定会被大明收拾。就算没有,也肯定忙不过来,不会去打朝鲜,迫使朝鲜签下城下之盟。想起朝鲜竟然向那些蛮夷臣服,真是奇耻大辱!

    “就在前两天,大明忠烈堂前,五百多个女真鞑子,是真正的女真鞑子啊,两排就这么站着,全部杀了祭旗……”

    听到书童再次的爆料,吴达济更意外了,连忙吩咐道:“快,先去那大明忠烈堂,我要亲自看看那些首级,快点!”

    如果其他事情算是有点虚,可能传闻夸张的话,那些首级就挂在那里,亲自去看看,才能心里真正有底。那可是五百多个女真鞑子的首级啊!想想上次的战事中,朝鲜死了那么多人,却连一个女真鞑子的首级都没有,那忠烈堂前挂着的首级,要是真的话,那之前所说的那些事情,估计也绝对是真的了!

    他们匆匆赶到奉天门广场上,车还未停稳,吴达济就想下车,差点就因为站不稳而跌倒,幸亏是护卫扶助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不值得一提。吴达济抬头张望,顿时又被水泥所修建的大明忠烈堂给惊到了。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水泥是个新鲜事物,他以前没见过。而这大明忠烈堂,又修建的磅礴大气,庄严肃穆,对于偏居一偶的朝鲜人来说,确实是震撼的。

    就在那大明忠烈堂高大的大门两侧,各自挂着一长排建虏首级。似乎也有不少人在那观看。吴达济见了,连忙快步走过去,也去细细打量。

    他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女真鞑子首级,可活着的女真鞑子他是见过的,因此一边回忆着一边印证,似乎还真就是女真鞑子,不是假冒的首级!

    其实,他看到这些首级真挂在这里,任凭百姓观看的时候,就知道这肯定是真得了,否则谁敢这么挂,万一被发现是假冒的,那岂不是有损朝廷脸面。

    吴达济顺带着参观了大明忠烈堂,看到听到大明忠烈的事迹,顿时感觉大明还是人才济济,忠勇之士甚多,又听了不少有关大明皇帝的事情后,终于再也忍不住,必须赶紧去求见大明皇帝!



    然而,大明皇帝不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哪怕他亮出朝鲜使节的身份,也是一样。他必须去鸿胪寺报到,等待皇帝召见。

    其实,他在登莱刚见到卢象升的时候,崇祯皇帝就从如花的留言中得到相关消息了。吴达济他们来京师,就是他下的旨意。

    崇祯皇帝了解了朝鲜半岛的情况,不想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让大明去替朝鲜打仗,这种亏本的买卖,不好做的!

    当然了,明面上,大明自然也是有理由的。就比如说,这么大的军事行动,需要京师皇帝允许吧,等你赶到京师,就拖延掉一段时间了。

    还有,登莱巡抚刚上任,是不是要熟悉下登莱的情况吧,这也要时间。等到朝鲜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多少能耗掉一些建虏大军的精力时,卢象升再择其薄弱出击,不要求战果多少,就是要显示大明的存在。当然了,如果有机会,能狠狠地干建虏一票,崇祯皇帝也是没意见的。

    此时的登莱巡抚卢象升,就领着东江镇大小头目,就在毛文龙的坟前,宣读圣旨,给毛文龙平反。

    这一刻,东江镇的军民,无不激动垂泪。

    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毛文龙曾经如何如何,他们只记得一条,如果没有毛文龙开创了东江,让他们这些辽东汉民有了个容身之所,那么他们很可能已是辽东大地上的一钵黄土了。

    那个时候,建虏的屠刀对于辽东汉人,丝毫不手软,不管男女老弱,只要建虏高兴或者不高兴,想杀就杀,比猪狗都不如。而朝廷的官军,却是一败再败,都退回宁锦一线去了。

    辽东大地上,对于汉人来说,那已是一块被朝廷抛弃了的地方。绝望,是每个辽东汉人的感受。父母妻儿之仇没法报,就连自己都活得猪狗不如,今日不知明日事。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毛大帅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手下来了,把他们带出了建虏的屠刀下,给了他们一份活下去的希望,给了他们一个将来有可能会报仇雪恨的机会。

    就算他们在毛大帅的带领下,一直胜少败多,很多时候,饥一顿饱一顿,还有不少不公正的对待。可他们并无怨言,毕竟这比起以前,要好太多了。

    然而,随着毛大帅突然被杀,他们茫然了!毛大帅,在东江,在他们的心中,是主心骨的存在,没有了他,东江便成了一盘散沙,基本上没人再看到希望。

    此时此刻,当他们看到朝廷终于醒悟过来,给毛帅平反时,全都泣不成声!

    大帅,您可以安息了!

    卢象升宣读完圣旨,又给毛文龙上了香,而后转身扫视着东江将士,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如花,才又回头看着他们,大声说道:“本官知道,东江的日子很不好过,缺吃少穿,要什么没什么,这种情况下你们还要和建虏打仗,实在是苦!”

    一听这话,大部分东江将士不由得又激动了起来。这可是登莱巡抚啊,说出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朝廷终于认识到东江的不容易了?他们心中,有一种被理解的感动。

    卢象升缓缓扫视着他们,稍微停顿了一会后,再次大声说道:“因此本官决定,巡抚衙门暂且移驻皮岛,尔等吃什么,本官吃什么。东江日子再苦,由本官和尔等一起扛过!”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自己是听错了还是怎么的?中丞大人要常驻皮岛,这……这可能么?

    不要说皮岛条件很差,就是危险性,也远不是登莱可比。中丞大人可是文官,还是朝廷大官来的,你要说吃的,他如同那些将领一般能自己做吃的,倒也不会太差,可万一建虏攻上岛来呢?难道中丞大人会不怕死?

    在他们的意识中,自动忽略了卢象升所说的那句“尔等吃什么,本官吃什么”。

    卢象升看着他们发呆的样子,知道他们此时不怎么相信。不过没关系,时间常了他们自然会知道。

    沉默片刻后,他又大声宣布道:“皇上亦知道东江的处境,心中焦急,然朝廷也有难处,暂时不能给拨更多……”

    听到这话,东江的将士回过神来,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自嘲,这算好了吧,虽然一如以前,可终归让皇上操心了一把。

    “……皇上特意为东江分配了盐引,允许我东江煮盐卖之以补充军需……”

    一听这话,顿时,东江将士,不管那些将领还是兵卒,全都诧异非常,不由得低声议论了起来。

    “这是真的么,允许东江卖盐?连毛帅时候都没有的事啊!”

    “你没听错,我听到的也是这样。但袁督师可是严禁我东江经商的呀,竟然连卖盐都可以了?”

    “……”

    也怪不得他们不顾登莱巡抚在眼前,也这么诧异地议论。因为毛大帅时期,虽然生活条件困难,朝廷又不给粮饷,但好歹能吸引江南商人前来,做些生意维持局面。

    但自从毛大帅被杀,袁督师只给了一次粮饷之后,就再没有给过,还禁止了东江做生意,使得东江的日子越来越难。如今东江人心不齐,这没物资来源也是一个原因之一。

    看到他们都在讨论,卢象升也没有不满,只是昂首站在寒风中,等待他们讨论结束。然后才又大声宣布道:“本官上任前,已派人前往江南散布消息,因此东江这边亦要快点做好准备,免得那些江南商人运来了物资,而我东江却无物可换!”

    这话顿时又震了在场这些东江将士一把,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每个人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了起来。

    “诸将随本官一道,前往衙门共同合计一下这些事情。”说完之后,卢象升便转身再向毛文龙之墓一抱拳,而后转身大步而行。

    在他身后站着的众多将领,一个个抬头挺胸,很是精神,看向卢象升的目光,都带着尊敬了。

    忽然,卢象升停住,就站在都司刘兴治面前,和蔼地问道:“你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的弟弟?”



    “……”刘兴治一听,脸上带笑,正待回答时,反应过来是什么问题,顿时张大了嘴,楞在了那里。

    “……”其他将领听见,仿佛听见了最不可思议的事,要不是这话出自中丞大人之口,他们非得立刻嘲笑一顿不可。

    毕竟他们算是很了解刘兴祚兄弟的,就凭他们从建虏那边投靠过来的背景,连最初赏识他们的袁可立都辞官回家,朝中再无别人,这都能当上锦衣卫指挥使,那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当了!

    那……那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见到他们的反应,卢象升稍微一楞,随即明白过来,怕是刘兴祚并没有专门告知这边。

    稍微一想,他也明白了刘兴祚的心思,便微笑说道:“刘指挥使一心为国,你也不能给你哥丢脸了。”

    说到这里,他脸色又稍微严肃了一些道:“如若不听军令,敢有违法乱纪的,就算你哥是锦衣卫指挥使,本官也绝不会留情的。”

    说完之后,他便不再逗留,大步走了。

    自始至终,刘兴治等将领,就一直楞在那里,一直回不过神来。如花,也就是魏木兰看了,知道他们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便走过去微笑着说道:“我们指挥使大人,原本是东江副将,皇上在上月刚提拔的,不会有错!”

    说完之后,她跟着卢象升之后走了。

    “……”原本那些将领快要回过神来了,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又愣住了。

    什么状况,这个锦衣卫总旗竟然是个女得?这……这啥情况,难道是听错了?

    魏木兰在离京时,已被提拔为总旗,手下有五名锦衣卫校尉跟随,护卫她的安全。之前就站在卢象升的身边,这些将领虽然有看到,最多是以为“他”长得秀气、好看而已。没想到这一开口,他们就立刻听出来了,这绝对是个娘们!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些将领想着,便对刘兴祚突然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一事,多少也有些接受了。

    想到这里,这些将领看着惊喜交加的刘兴治,不由得百感交集,特别是原本众将之首的陈继盛,感觉更是强烈。就感觉,这世道变化怎么就那么快呢!

    作为登莱巡抚的卢象升,才不会管这些将领是个什么想法,立刻着手整顿军务,在派人查探朝鲜建虏的军情之外,开始整编东江所部,挑选精锐组成新的东江主力,其他的淘汰出来从事生产生活。

    这期间,他又再次让所有东江人吃惊了。不但他的亲卫营,甚至他自己本人,都和新组建军队一起吃住。士卒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士卒住哪里,他也住那里,完全和新军在一起。

    他可是一名文官,还是登莱巡抚那么高的高官!他竟然能这么做,一下让所有人敬佩不已。

    每个人看到卢象升的身影时,眼神中就充满了崇敬!虽然如今卢象升还没带他们上过战场,可他们已经非常信任他了,心中无形中把卢象升和他们曾经的主心骨毛大帅做比较,他们发现,似乎他们更愿意选择在卢象升手下做事。

    就只是短短两天的时间,卢象升以身作则,一下就抓住了东江的军心民心。不管那些将领是个什么心思,都已不重要了,这东江镇,卢象升不管是在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已绝对掌握了。

    当然了,作为通讯员,魏木兰自然会把看到的一切,简略地在聊天群中做汇报。言辞之间,也甚是敬佩卢象升。

    崇祯皇帝见到后,不由得对卢象升也很是佩服。这,或者就是卢象升能带出明末强军天雄军的原因吧!他的个人魅力,在明末将领中,无人能出其右。

    不过不管怎么样,卢象升才到东江那边,就要面对朝鲜那边复杂的局面,崇祯皇帝想着,便联系了刘王氏,让她传旨给孙承宗,要求孙承宗虚张声势,闹出一些动静,吸引建虏的注意力。

    另外一点,就是要求孙承宗如果有机会,就派兵去草原,严厉打击那些曾入侵过京畿之地的蒙古诸部,让他们付出代价!

    下完这些旨意之后,崇祯皇帝的注意力,便集中在水泥公司的股份拍卖上了。

    在京师,仍至在这个时代,像这样的事情,都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盛事。原本崇祯皇帝还担心反应不够热烈,看是否要找点托。不过他在第二天听到京师百姓的反应后,便放心了。

    这其中,水泥的示范作用很重要,至少在京师这边,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皇亲勋贵,或文武百官,都已认识到水泥的好处。加上水泥又是皇帝发明出来的,皇帝都说好的东西,就自带了高大上的光环,自然就更受欢迎了。

    崇祯皇帝正在想着,忽然听到脑海中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叮,系统检测到,户部库房已存有2000万两白银,请宿主确认主线任务之二是否结束?”

    “系统,不确认,再等等!”崇祯皇帝一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些银子还只是查抄宣府那边晋商所得的,山西其他地方查抄的银子也马上到京师,还有苏州那边的银子也在路上,要确认任务完成还早呢!

    更为关键的是,他还有一个翻云覆雨的手段未用。他的目标,就是要这个任务达到卓越,如今成就值有231432,已经达到卓越的要求,就等着银子到位,好把聊天群系统进行个性化处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水泥股份拍卖之时。十万原始股,有百分之四十九的份额拿出来,也就是49000股,看似好多,但京师百万人口,连一人一股都做不到,更何况多少皇亲勋贵、文臣武将都不可能只满足于购买一股,虽然知道互相竞争会抬高每股价格,可也不能不抢啊!

    这次的拍卖会,是由户部派人主持,其他所有衙门都有人到场监督。毕竟这次拍卖价格的高低,决定了他们手中所持有股份价值的高低,事关每个人的利益。



    不过实际上,到场的人中,压根就没有普通百姓,甚至连有钱商人都没有。不是他们不想来,而是他们要么没有这个实力,要么是他们背后的主人亲自出来了。原因无他,皇上有旨,此次的股份拍卖者,必须身家清白,实名登记自己的名字。以后要是更名,那是要付手续费的。

    要是这些勋贵们派其代理商人出面,就只能登记代理商人的名字。这股份,想再转到自己手中就麻烦大了。能传后世的东西,显然是挂在自个的名下比较安心。

    如此一来,这些人之间,包括到场旁观和拍卖的人员之间,基本上也都互相认识。

    于是,有人就打招呼了,一股一股地拍卖多麻烦,还是打包了一起竞价吧!

    “侯爷,这可不行,一股一股地拍卖,可是御定的。要不,您去说说,让咱们也省些麻烦?”

    “呵呵,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听过就算了!”

    “……”

    不自觉间,崇祯皇帝的权威比起登基之初,或者在建虏入侵京畿之地前,已大了不少。

    要是换了以前,搞不定就有大臣会去忽悠皇帝,让皇帝改旨意。可这个时候,却没什么人敢了。

    拍卖会很快进行,不过崇祯皇帝不方便去。他虽然关心,却也没空,此时正在召见兵部给事中刘懋。

    只见崇祯皇帝拿起御桌上的一份奏章,在手中晃了晃,示意给刘懋看,而后微笑着说道:“刘卿这份有关驿站具体条陈的奏章,朕早就看过了。不过一直没空,因此才耽搁至今。”

    “陛下日理万机,还请保重龙体!驿站之事,臣必坚持到底,绝不会半途而废!”刘懋一听,连忙躬身奏道。

    之前按皇帝要求,他上了具体条陈的奏章,然后一直在等皇帝召见。没想到等着等着,一直都没消息,那次朝会所建立起来的信心,就在等待中消耗殆尽,让他不由得心中又没底,对这份裁撤驿站的活感到绝望。

    但此时一听皇帝特意给他解释,顿时先前积累起来的一点不满全都消散不见,马上表态一定会好好干活,就是再大的困难、委屈也不会在意。

    崇祯皇帝笑着听他说话,同时把奏章放回桌面,等到刘懋说完之后,他才开口说道:“朕想过了,驿站还是不裁撤了!”

    “……”刘懋一听,愣住了。

    皇帝这话,就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直接打在了他的脑门上。干了那么多活,遭受了多少同僚明里暗里的打压排挤,受尽了多少委屈,才终于有了些结果。然后在他满心期待皇帝继续支持的情况下,突然说,不裁了?

    刘懋回过神来后,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一下被妖魔鬼怪吸走,一下颓废不堪,惨白了脸,缓缓地躬身下去,向崇祯皇帝奏道:“臣……遵旨!”

    这也难怪,裁撤驿站的事,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这其中的阻力,他是一清二楚。皇帝肯定也是认识到了,所以才不想再裁撤。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唉……

    崇祯皇帝见他的反应,稍微一人,随后马上明白他怕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刘卿怕是误会了,驿站之事,必须革新,但不是简单裁撤,今日朕召卿前来,就是要说说这个事情!”

    刘懋听得一愣,就那样躬着身子保持不变,抬头看向崇祯皇帝,一脸的不解。

    不裁撤驿站,能节流么?不能节流的话,无法省钱,这不等于什么都没做,白干一场了!

    崇祯皇帝见他不解,便问他道:“刘卿应该了解水泥了吧?”

    刘懋听了,下意识地点点头,而后心中暗语,皇上这是怎么了,不是在说裁撤驿站的事情么,怎么就扯到水泥了?

    “那卿应该了解水泥的特性?”崇祯皇帝继续问道,“修建速度快,坚固,防水等等是不是?”

    刘懋再次点点头,水泥这么大的事情,在京师的三岁小孩都能说上一说,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崇祯皇帝见他又点头,便再说道:“南方多涝,道路常年遭受雨水之祸,泥泞难走。因此朕想着,便用水泥来重新修路,使之平坦易走,又不再受泥泞之苦。”

    刘懋听了,点点头,这是好事,可这和自己负责之驿站有多大关系?他想不明白!

    “大明的道路系统都是卿这边管着的。因此这水泥修路之事,也有卿来管。”崇祯皇帝很有耐性地给他阐述道,“继续用兵部的名头不妥,就也成立一个大明路桥公司,先在南方雨水多,南来北往道路繁忙之地开始,用水泥修路,而后当地的驿站可收取南来北往车辆的费用。至于启动资金,就由地方上集资,嗯,也是和大明皇家水泥公司一般操作,售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出去。另外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则由朝廷和地方官府一起来分。”

    这其实相当于后世的高速公路了,虽然这个时候用水泥来修路,肯定达不到后世水泥路那般平坦,可要和那时候的泥路比起来,特别是在雨水多的地方,不要太好走了。

    普通百姓走路的,就不收费,但你坐车的,肯定是有点钱的,就收你点钱。这种水泥路相对泥路来说,你走得快,路上花得时间减少,不耽搁行程,不受道路泥泞之苦,多好!

    这么一来,那些驿站其实就多了另外一个功能,就是收费,成为了收费站了,自然就不用再裁撤。

    崇祯皇帝此时只是提出了个大概方案,至于细节,回头再细细讨论便是。

    此时的刘懋,因为负责过裁撤驿站,因此对于道路这块,比起一般人还真熟悉不少。他心中马上对比之前直接裁撤驿站会得罪的那些人,忽然发现,这用水泥修路,似乎大有搞头。

    就比如说普通老百姓,他们过路不收钱,道路比以前好走,得到了实惠;有钱人虽然付出了点钱,可节约了他们的时间,少受了旅途之苦,不耽搁出行,也很有好处。所得费用会和当地官府来分,也就是说,当地官府也能得到好处。另外,朝廷也能收到钱,算是开源了……

    这么一对比,刘懋顿时发现自己之前那裁撤驿站的事儿,简直一无是处。



    如若按照皇上这个章程来办事,以后自己不是人见人厌,而是很多人巴结的对象了!这个差事,将是很多人都羡慕的差事!

    心中比较有了个结果,刘懋顿时惊喜交加,整个人的精气神忽然一下充沛起来,比起他之前还要多,就仿佛是刚做了那妖魔鬼怪的事儿,吸了很多人的精气神一般。

    “陛下之才,臣就是拍一万匹马都赶不上!”刘懋深深一躬,真心实意地奏道。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才不会相信这样的想法,会是皇上自己想出来的,这实在是太异想天开,却又非常奏效的手段。

    可此时,在皇上连续搞出大明中央银行,大明纸币,大明皇家水泥公司后,再想出这么一个大明路桥公司,似乎也是顺理成章地事儿。除了皇上,别人还真不可能想得出。

    崇祯皇帝听了他的一万匹马,不由得呵呵一笑。他对此,坦然接受。他相信,自己比他们这些土著人多四百多年的见识,要说这个才华,吟诗作画方面不谈的话,肯定要比他们厉害很多。

    稍微一得意之后,崇祯皇帝又交代道:“刘卿回去后,调查一下,看从什么地方开始修建会最容易。而后道路规划也要做好,要根据人流量以及将来可能的人流量预估,且南来北往相互隔开。朕这里有个草图,卿且看看,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更改。”

    说完之后,他从御桌上拿出一张宣纸,随手递给边上的太监,让他转给了刘懋。

    刘懋接过一看,似乎是有两条路并排,上面有箭头,一南一北相反。道路上还画有马车、树木、驿站、栅栏等等。

    大明此时的官道,两边也都有种树,在夏天时候路人不会那么晒。不过这图画上很多东西,都还是不具备的。刘懋看得稀奇,也看得仔细。

    过了好一会后,刘懋对草图的意思全盘把握之后,不由得躬身说道:“陛下早已准备周全,臣必定按此图修建,绝不会有丝毫偏差!”

    顿了顿,他又满脸佩服地说道:“臣实在没想到,驿站一事,还能如此为朝廷赚钱,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个钱倒也没打算赚!”崇祯皇帝听了,出乎刘懋意料地说道,“所收费用,地方和朝廷虽分,可须得拿出一定比例的钱用于当地其他道路修建。朕的目的,是主要道路按此法来,而那些大车较少,百姓较多的道路,也是要修,但不用收费,就普通修建即可,造福当地百姓。”

    说到这里,他又马上补充道:“朕这个意思,要在当地开修道路之前,就得公布,让众人所知。”

    事先沟通,各方都知道了,都了解到有好处,这干活自然会积极起来,修路工程也会顺利很多。

    刘懋明白这一点,马上点点头,心中有点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办这事。

    崇祯皇帝见他明白,便最后交代道:“要想富,先修路,人心齐,泰山移。”

    刘懋一听,心中一琢磨,不由得大赞,这十二个字,一下道出了今日所议之关键。他再次一躬身,抬头看着皇帝,眼神中满满地都是崇敬:“我大明有陛下,真乃百姓之福也!”

    崇祯皇帝听了,只是笑笑。在如今这个年代,强权之下,要办一些事情还是很简单的。就比如说修路所需的人力,官府只要一纸公文,就可以了。

    就眼下来说,道路的修建,基本上还只能在原本的官道上进行。所谓的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工程太过浩大,属于硬骨头,得往后挪,先易后难。

    看着刘懋一脸欣喜地退出殿去,崇祯皇帝的注意力不由得又转向正在进行的股份拍卖会,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了?

    这其实是个示范会,以后很多事情都会参照这个进行。这种模式,能尽量绑定一些有实力的人,这也是为什么股份要一股一股来的原因。另外能调动民间资金,至少对此时的大明来说,是个容易办事的方式。

    他转头看看天色,这都过去两个时辰,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怎么的都该有消息了吧?

    正这么想着,就见一名内侍兴冲冲地进殿禀告道:“陛下,拍卖会那边才拍出一万股,已得白银三十万两,将近三十两一股。”

    话语间,满满地都是惊喜,三十两一股啊,真是好值钱!

    谁知崇祯皇帝听了,当即摇摇头不满意道:“怎么才三十两?那一万股被多少人拍得?”

    内侍一听,稍微一楞,想了想,马上回答道:“回陛下,大约二十人。”

    那也就是说,一个人拍了五百股,当时规定的个人持股上限,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忽然之间,崇祯皇帝明白了,这第一次拍卖,真是失误啊!这些大明最有权势的一群人坐在那里,使下眼神,谁敢不卖面子给他们?

    这是贱卖国有资产!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就有点不爽了!你们利用权力,想占便宜。得,这大明之天下,还有比自己更有权力的么?

    于是,崇祯皇帝立刻吩咐道:“拟旨,股份拍卖,乃国之大事,岂可如此草率。责户部重新组织,按朕之章程拍卖之!”

    其实,之前的拍卖,户部尚书毕自严已经来请旨过,当时崇祯皇帝没想那么多,就按照毕自严所听闻来的民间拍卖之法进行,并没有多加干涉。

    如今他不认账,下旨重新进行,把锅甩给了户部,谁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之前可没有明旨,都是户部在操办的。

    就这么着,一道旨意下去,拍卖现场所有人顿时傻眼了。特别是那些心满意足,已先拍得股份的权贵,都有点急了,他们不敢骂皇帝,就冲着户部的人嚷开了。

    户部尚书毕自严被他们嚷烦了,就直接顶上了:“不想要股份的随时可以走,想要股份的就安静等着,本官即刻进宫请旨,按陛下旨意来。谁有意见就去找陛下,弹劾本官也成,本官现在不奉陪了!”

    说完之后,他甩手当场走人,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权贵。



    午后,户部尚书毕自严从皇宫回来后,重新开始布置拍卖会场。

    他让人临时找来了很多布料,把会场隔成了一个个的格子间,且在每个格子间里面都放有一根红布条绑着的杆子。

    拍卖会重新开始,进入会场的人,被随即领入格子间内,互相之间看不到。拍卖开始后,觉得自己能出价的,就举一下红布条,让主持人能看到。一直到最后一个举红布条为止。

    宣布完规则之后,毕自严看着格子间里面已经坐满的人,心情很不错,他自然知道这种布置能防止什么,大声说道:“如今是第一次,条件很简陋。不过各位放心,皇上已下旨,准备用水泥建造一个真正的拍卖衙门出来。现在,开始拍卖。”

    他没说谎,崇祯皇帝确实这么说了。当股份拍卖多了之后,日后自然会有股份交易的需求。因此,他打算建一个股份交易综合场所,可以进行股份拍卖,交易,以及展览的所在。等日后条件成熟了,这就是股票交易所了。

    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人,自然明白股票多的好处,能极大的调动社会资金。不能像现在这样,家里有点钱就存地窖里,不参与流通的钱实在是浪费!

    经过那么一改后,在天黑之时,水泥股份的拍卖终于有了新的结果。49000股一共拍得980万两,也就是平均200两一股。

    拍卖会是户部主持,拍卖所得银两自然也是和户部交接,暂时存在了户部库房。等后续手续都办完之后,这些银子是要用于开办水泥厂的。但此时,户部库房中就多了将近一千万两银子了。

    崇祯皇帝对于这样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有这么多银子的公司,绝对是个巨无霸,可以在全国多个地方同时开始设厂生产水泥。这个公司的主要领导,还是得朝廷指派,但股东中只要持股100股以上,就可以举荐一人进入公司中层以上职位,负责建议和监督。

    后续这些事情,崇祯皇帝自然也要跟进一下,但大部分事情就不操心了,否则非得累死。

    拍卖完了的第二日,刘老三满面笑容地给街坊邻居发喜糖。

    “刘老三啊刘老三,你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啊!”知道情况的邻居一见到刘老三,便羡慕地恭喜道。

    刘老三听了,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呵呵,运气,运气!”

    而那些不知道情况的邻居,则是一脸纳闷,一边让家里小孩分吃喜糖,一边问刘老三道:“刘老三,你这是啥个情况,难道又取了一房小妾,还是你家媳妇有了?”

    “呵呵,不是不是!”刘老三笑呵呵地说道,“也就是买了一股水泥股份而已!”

    “啊,什么?这是真得么?你都有金疙瘩了?”邻居惊讶地张大了嘴,满脸不信。

    “其实啊,我就是去瞧瞧热闹,随手就举了那么一下红杆子,没想到就中了。”刘老三说着,至今想起来,还是觉得在做梦。

    知情的邻居听到他们谈话,便插话羡慕地说道:“要不怎么说他走了狗屎运呢!就一百三十两银子而已,结果就被他给拍了一股。你们不知道吧,据户部衙门流出的消息说,每股平均可是要两百两啊!这一下,他就净赚70两了。”

    刘老三家有个铺面,运气好的年份,最多也就赚70两,只是昨天瞎参合一下,就赚了一年的钱,更不用说那金疙瘩每年都分红,还相当于是抱着朝廷的大腿,不用自己操一份心思,这才是重点。

    刘老三,一把一把地派糖,一边笑着道:“皇上后来换的那种拍卖法子,只要够进场的钱,就能够拍卖了。要是有下一次,说不定你也可以的,你家不是有两个铺子么,肯定存了钱的。”

    “呀,以后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好事呢!”周围的邻居中,有一人嘴快回答道,“这水泥这么好的东西,你瞧瞧用途多大,我们大明有钱人这么多,根本不愁卖,所以这水泥股份才是金疙瘩啊!像这么好的东西,你瞧以前有过么?”

    “对啊,这可是皇上发明出来的东西。像这样的机会,以后都估计不会有了。”另外一人听了也是摇头叹息,“总不能让朝廷又成立一个卖烧饼的公司吧,这有啥稀罕的!”

    “不会,不会,应该还有的,呵呵!”刘老三笑着安慰他们,心中却也同意他们的看法。

    谁家的钱不是辛苦赚来的,要是朝廷牵头成立什么卖烧饼的公司,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抢着加入呢!

    毕竟皇帝都有明确旨意,这些公司只是朝廷牵头,就按普通做买卖一般做买卖,东西不好,亏赚都是有可能的。

    在水泥股份拍卖结束之后,像他们这样想法的人,在京师比比皆是。买到股份的人则是哈哈大笑,没有买到的则是摇头叹息,外加眼红。

    还有许多有钱人,或者凑了钱的人,犹豫而错过机会的,或者下手晚了以至于后面都有涨到400两一股而只买了一点点股份的,都很是后悔。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在水泥股份拍卖后的第三日,忽然有一道圣旨明发天下,朝廷牵头,准备成立大明建设银行。

    这个大明建设银行,是商业银行,朝廷出资三千万两,依旧分礼部、吏部、兵部、户部、刑部、工部和内宫七个部分七份,占总股本的百分之五十一。其他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有百分之二十在京师拍卖,另外百分之二十九的股份在留都应天府拍卖。

    原始股就按照一两一股,至于拍卖的股份,起价就是一两,最终拍卖多少一股,或者还是会流拍,就看大明百姓购买的情况了。

    或者因为这大明建设银行是新生事物的原因,这份旨意很长,说明之详细,已经有点类似后世的招股书了。

    大明建设银行,相当于票号,主要业务是存取款,和通存通兑。



    此时的票号,功能还很简单,替客户保管银子,收取保管费,也有贷款,不过都是高息贷款,其实是高利贷。另外收取手续费,就可以异地取钱。

    这个大明建设银行,和大明百姓印象中的票号有所不同。

    第一,存款不要钱,要是丢失的话,百分之百赔你。让你存得放心,存得安心。

    第二,可以用抵押物贷款,离席很低,只有票号的十分之一左右,根据贷款时限的不同,有不同的贷款利率可以选择,尽可能满足各种贷款需求。

    第三,大明建设银行的资金足够雄厚,异地取款百分之百保证,不会出现你从应天府存钱后跑到京师去取款时,发现京师这边没钱可取的情况。

    另外也有说明,大明建设银行受大明中央银行管辖,受其监督。凡有任何违规,可去大明中央银行控告。

    与此同时,另有一份圣旨通传天下,宣布金融业务事关国家安危,严禁私人开展金融业务,比如高利贷、票号、钱庄等活动。

    这就是说,从此之后,大明的金融机构,将只有大明建设银行一家,除非朝廷另有批准再行组建。

    这个消息一公布,顿时又引起了轰动。大明建设银行不比大明皇家水泥公司,大部分京师百姓对此都一脸懵逼。虽然已有解释,可还是很多人不懂。但直觉告诉他们,这个东西很牛逼。

    “你们说,这大明建设银行是不是和票号一样,竟然白白替人保管银子?还不亏死!”

    “对啊,贷款利息也那么低,这生意是怎么做的?”

    “……”

    各种疑问,各种想不通的人都有。甚至有些心思暗一些的人说话,就更偏激了:“该不会是朝廷要贪了这些钱吧?”

    “对哦,还说朝廷一下拿出3000万两银子入股,呵呵,朝廷什么时候那么有钱过了?”

    “……”

    这些言论,在公告刚一出来的时候,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可之后不久,慢慢地,有些懂行人的话,也开始扩散开来了。

    “以朝廷的实力,替人保管银子有多难,也就是多个地方存放银子而已。”

    “这你们就孤陋寡闻了吧,开票号,嗯,开这大明建设银行,完全就是以钱生钱的买卖,钱越多,本越大,就会赚得越多!”

    “……”

    那些闹不明白的人,因为有大明皇家水泥公司的原因,因此心中多少有点怀疑自己没想对地方的,听到有大能解释,就连忙围上,谦虚求教。特别是那些钱多的人,甚至特意请了懂得人到府上去吃饭喝茶。一时之间,京师这块地方,稍微以前和票号沾点边的,都成了抢手货。

    当然,也有一些人,以前都不知道干嘛的,可公告出来后,他们也解释得头头是道,甚至比那些原本和票号有关系的人,都要解释得清楚。

    “你们不知道,只要这银行控制好了贷款风险,也就是说,来贷款的人的抵押物要评估好,那么就是百分之百赚钱了。”

    “你们想想,你贷款到期要是能还,我这钱就多了利息回来了吧?要是不能还,那不好意思,这抵押物就归银行了。”

    求教的人惊讶地插嘴道:“咦,那这不是和当铺差不多?当铺可是要有个好掌柜,否则估价错了就亏本了。”

    “对啊,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重点啊!你们可能没注意,通告上有写,这银行所受抵押物的价值必须明确。”

    “什么意思,价值必须明确?”求教的人听到这里又不懂了,连忙问道。

    “不懂?那我打个比方,文物字画这些,价值可高可低对不对,对于这些东西,银行不接受抵押,免得亏本,或者……有猫腻。抵押之物,必须是房产,铺面,田地等等诸如此类容易确定价值的东西。这么说,明白了么?”

    “……”

    懂得人,不懂的人,半懂不懂的人,全都在讨论这大明建设银行。

    皇亲勋贵,文臣武将,贩夫走卒,等等全都在讨论这大明建设银行。

    这一次,从公告到股份正式拍卖有半个月的时间,这讨论也一直在持续,甚至到了大家一见面,不是问“吃了么?”,而是问“你打算买么?”或者干脆问“筹钱了么?”

    在京师这么热闹的时候,远在隔海那边的朝鲜半岛,同样热闹非凡。只是,此热闹非彼热闹。

    爱新觉罗阿敏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大军一路向东,每天都有收获,粮食等物资收罗了不少,随军携带了不便,就屯集在了鸭绿江附近的义州,并派重兵驻守。至于他本人,则继续领着大军往朝鲜都城进发。

    这期间,朝鲜国王有派使者前来沟通,但都被他开出的条件吓回去了。阿敏的目的很明确,在皇太极如今的声望之下,他只有筹集到让所有人吃惊的粮食数目,才不至于被皇太极压着。

    跟随阿敏来朝鲜的建虏们,这段时间也享福了。一起出门,看到什么,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不管是人还是物。敢要有个不字,一刀就招呼过去了。

    那些朝鲜兵就和明军一个德行,甚至还不如,没有闻风而逃就算是不错了。守城不开的,立刻驱赶抓来的朝鲜百姓攻城,打下城池之后便是屠城。也因此,朝鲜根本就没有像样的抵抗。

    当然了,也有让建虏烦恼的地方,就是越到后来,能见到的人就越来越少。往往是他们还未到,村子里的人,或者城里的人全都跑光了。

    还有,慢慢地,建虏如果人少出去,就会遇到攻击。这些人,只是寻常百姓,或者部分溃兵。虽然不能对他们造成多少伤害,可也是个麻烦。

    朝鲜国王,也就是仁宗每日都听到各种坏消息,以致没有一天能有好心情。寄希望吴达济的回信,可一直没有消息,他都有点绝望了。要是那阿敏开出的条件少一点,他还真就认了。

    如今朝中还出现了一种声音,说大金大汗比较好说话,看是否绕过那和硕贝勒阿敏,直接去求大汗,把实情告知,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粮食,说不定能少一些。



    整个朝鲜半岛,虽然冬天已经过去,可春天到来却还很远。

    皮岛码头,天色微明,寒风凛冽,有一艏渔船正在靠近中。

    在船舱中,一名矮个壮汉一脸愁容,看看快到皮岛了,有点不安,便焦虑地对坐他对面的一名精壮汉子道:“贵军要是再不出兵的话,我朝鲜就没活人了!”

    “我只是一名夜不收而已,没法给你答复!”那名精壮汉子摇头道,“不过你上岛后,只要把具体情况说说,保管会有些用!”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说什么话,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道:“岛上情况已有不同,你回头说不定就知道了!”

    矮个壮汉听了,依旧无法放心,只能转头又去看码头。

    他作为朝鲜铁山的一名把总,曾随他家将军来过一次皮岛。此时离皮岛有点近了,忽然发现似乎有些不同。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那里有不同。

    船刚靠到码头,忽然不知从哪冒出了一队明军,为首那人大声喝道:“什么人?”

    精壮汉子一见,立刻从船舱站起来,抛出一块腰牌,同时说道:“刘都司麾下夜不收刘源根,带铁山朝鲜军把总李德明有紧急军情回报。”

    “哦,老刘,是你小子啊!”那为首之人显然认得他,打了个招呼,而后又问道,“你是铁山的把总,身份腰牌可有?”

    李德明一听,连忙取出自己的身份腰牌,在检查无误后跟在刘源根后面走出码头。直到这时,他才回过神来,好像是码头警戒程度似乎比以前更紧了。还有,明军似乎精神了不少。

    他正想着,忽然瞧出不对,连忙对前面走着刘源根道:“是不是走错路了,上次我来时,好像是往那边去的啊!”

    刘源根不用回头,就知道他指原本皮岛总兵府。他边走边反问道:“我会走错么?运气好,你就能知道情况了!”

    在皮岛军营,中军大帐后帐中,登莱巡抚卢象升站在一副字后面出神。

    魏木兰站在他边上,见他瞧了半天了,不由得问道:“中丞,这字写得不好么?”

    卢象升听了,回过头笑了下。对于魏木兰,不说她身怀奇术,能和京师直接万里联系,就凭她本身只是个弱女子,却能受得苦处从军报国,就这点,卢象升都是很欣赏的。因此,他对魏木兰很是礼遇。

    此时听到问话,他便回答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字虽只有一十六个,可却道出了敌强我弱之下作战的精髓。本官一直在体会这十六字,希望能多悟一些。”

    “这是孙子兵法中写的么?”魏木兰听了很是好奇地问道。

    卢象升一听,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京师方向,由衷地佩服道:“不是,是当今皇上!”

    魏木兰一听,不由得眼睛一亮,想起了小和尚,下意识地说道:“原来是他,怪不得了,有时候他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说到这里,她忽然回过神来,貌似自己对皇上不是那么敬重,便连忙住嘴不说了。

    卢象升倒没有在意,又转过头去看那副字。

    魏木兰见了,便转移话题道:“中丞,如今山海关那边已派出不少骑军佯动,吸引建虏的注意,咱们待在皮岛上,中丞又整顿了军队,从两万多人缩减为五千战兵,这都很好了吧!”

    卢象升听了,摇摇头,转过头看着她道:“不然!江南商人北上交易,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本官从登莱带来的一点粮食,加上岛上存着的,也还是太少了。光是缩在岛上不动,都不知道能不能接济上。”

    魏木兰是不懂军事,不过她当年能当头牌,自然不是只有姿色,因此听卢象升这么一说,马上就醒悟道:“中丞是在担心粮食?”

    “是啊,没有粮食,不要说出岛打建虏了,原本稳定下来的军心都可能会重新不稳。”卢象升有点担忧地点点头。

    魏木兰一听这么严重,便马上提议道:“要不我向皇上禀告下情况?”

    “不用!”卢象升一听,连忙制止道,“京畿之地也没有余粮,不要让皇上为难了!”

    魏木兰听了,秀眉微皱,那皮岛怎么办?

    正在这时,卢大忽然进来禀告道:“老爷,刘都司来报,说他麾下出岛的夜不收回来了,带来了朝鲜的一名把总,有紧急军情,有关粮食的。要不要见?”

    卢象升一听,毫不犹豫,立刻吩咐道:“都带来!”

    “是!”卢大回应一声,大步转身而出。

    天色已是大亮,李德明跟在都司刘兴治的身后,他又发现了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原本的时候,皮岛这些将领都是住在各自的宅子里,可这一次,竟然是在军营里见到了。

    更让他感觉意外的是,这军营和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次的军营,就很有军营的样子,不像以前,就和难民营差不多。

    走到中军时候,前面的都司刘兴治站住,转身吩咐一句道:“你们在这候着,等本将去禀告中丞大人!”

    说完话,他就进去了。

    但李德明却呆住了。什么,中丞大人?难道是登莱巡抚?他会在皮岛,还在军营中?

    顿时,他的脑袋里满满地都是疑问,一脸地不可置信。

    和他一起站着的刘源根见了,一下便明白他在想什么,心中有点得意,便低声对他说道:“就是我家中丞大人在里面,一会你就见到了。之前因为军规不能说,不过说了你也不信!”

    “……”李德明哑然,还真是登莱巡抚在里面,大明的巡抚竟然这么厉害了?

    浑浑噩噩中,他进入了中军帐,真看到了一名穿巡抚服饰的高大文官,犹如天神一般。一时之间,心中再无别的念想,全是敬畏。

    在等到登莱巡抚问朝鲜情况时,李德明才回过神来。顿时一脸悲切,控诉建虏在朝鲜的罪行,最后连连磕头,乞求天朝上国派兵救救藩国属民。

    卢象升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根据李德明所说再细细地问建虏情况。



    “中丞大人,建虏所抢粮食在义州堆积如山,可我朝鲜军民却已到饿死边缘,再没有粮食,朝鲜亡国都不远了。”李德明几乎是哭泣地跪拜在地,“还请中丞大人出兵,打下义州!”

    朝鲜整个西部的粮食,几乎都被建虏抢了,全部堆放在义州,那这粮食数量,肯定很多。如今东江也急需粮食,这吸引力,就算是卢象升,那也是眼睛一亮。

    不过他也就是眼睛一亮而已,并没有马上说话,依旧沉默不语,显然还在考虑中。

    李德明见了,就生怕卢象升不同意,便连忙又说道:“只要中丞大人能打义州,我家将军说了,甘愿为前锋,和建虏决一死战!”

    卢象升一听,抬头看他问道:“在义州附近,你们能有多少兵力?”

    李德明听了,转头看看站在一边的刘源根,知道自己没法撒谎,便实话实说道:“回中丞大人,我家将军手下还有一千左右的兵力。”

    说到这里,看到卢象升眉头一皱,他连忙又补充道:“但周边还有我朝鲜的很多义兵和壮丁,数目估计在一万左右。建虏在义州就只有五千人而已,中丞大人,只要我们两国联手,一定可以打下义州的!”

    “哼,说得好听!”边上的都司刘兴治一声冷哼,而后抱拳向卢象升禀告道,“中丞大人,那些朝鲜兵的战力,比我东江以前都不如。贪生怕死,建虏未至,便已闻风而逃,指望他们打建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听这话,李德明急了,红着眼睛对刘兴治道:“都司可要考虑到,狗急能跳墙!如今我朝鲜军民已没有吃的,再逃下去只有饿死,我们一定会拼死一搏的!”

    “呵呵……”刘兴治一脸的不屑,显然并不信他的鬼话。

    李德明见了,还要再说时,却见卢象升一挥手道:“朝鲜虽已和伪金结为兄弟之邦,可一直心系大明,这点连我大明皇上都是知道的。既然如此,本官身为登莱巡抚,便不会坐视不理。你且退下,午后时分,便给你一个答复!”

    李德明听了,又惊又喜,不过基于卢象升并没有明确表态,他连忙提醒道:“中丞大人,要是建虏把粮食运走,就什么都没有了,大人,要快啊……”

    侍立在侧的卢大没让他再说话,示意李德明跟他出去。但李德明尤不甘心,一边走,一边继续大声说道:“大人,千万不能让建虏把粮食运走啊!大人,千万……”

    等到他一出帐,刘兴治立刻抱拳向卢象升说道:“中丞,朝鲜那战力,还是些溃兵,人数就算再多,也没一点用啊!”

    “不用担心,本官明白!”卢象升知道他想说什么,回应他一句后,皱着眉头想了会,便问一直站在边上的夜不收刘源根道,“把你看到的情况仔细地说说。”

    刘源根一听,立刻禀告了他出岛后看到的情况。包括朝鲜地方上的近况,溃兵,义兵等等乱局。

    中军大帐外,李德明随着卢大走着,经过一处校场时,看到一队队精壮的明军士卒正在站队列。只要打过仗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是精锐!

    看着看着,李德明便走不动了。卢大发现,不由得转身皱眉说道:“快点走,别磨蹭了!”

    谁知他这么一说,李德明反而不走了。他站定身子,一脸决然地大声说道:“还请这位将军禀告中丞大人,我朝鲜军卒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只要中丞大人出兵救我朝鲜,我家将军定会领数万军队舍命和建虏拼命!中丞大人若要不信,某虽只是朝鲜军卒中的普通一员,却能向中丞大人证明之……”

    说到这里,他忽然抽出一把匕首,猛地一刀扎进自己的肚子。

    卢大开始还有点不屑地听着,脸上有点不耐烦之色。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夺匕首。

    李德明脸色惨白,忍着疼痛,用坚定地语气说道:“这位将军,我朝鲜不怕死的人还……还是有很多的,一定……一定会拼命的!”

    卢大夺下了他的匕首,捂着拥出来的鲜血,脸色严峻地命令身边的两名手下道:“快,送他去救治!”

    李德明还不想去,挣扎着说道:“将军,请……请向中丞大人进言……”

    校场上正在站队的军卒看到这一幕,都有点吃惊。离得近一点的人,则听到了那人的说话,顿时眼神中就带了佩服了。

    卢大手中拿着带血的匕首,看着李德明被抬远,皱着眉头想了会。按他的本意,他是不愿他人来左右自家老爷的。可这人竟然敢豁出自家的命,也多少是条汉子。虽然看他衣服穿得厚,似乎死不了,但这份意志……

    想了一会,他决定还是据实传达,相信老爷自有决断。

    正在这时,卢大忽然听到中军帐方向传来鼓声,这是击鼓升帐了。他连忙赶回去,在众将到来之前,向卢象升禀告了刚才的情况。

    卢象升听了,看了眼魏木兰叹道:“朝鲜朝廷无能啊!”

    听到这话,卢大不管,他有点关心地问道:“老爷,我们出兵么?”

    卢象升听了点点头道:“那些粮食决不能让建虏都运回去,还有,我们东江也需要粮食!”

    一听这话,卢大吃了一惊,连忙提醒道:“老爷,可义州有五千建虏!精锐之军,不是靠数量能打得过得啊!”

    这也就是卢大作为卢象升的心腹之人,才敢当面这么说。

    卢象升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吐出了十六字真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卢大听了一脸懵逼,不知道老爷说得是啥。不过他见卢象升似乎很自信,便也放心了,反正跟着老爷干便是。

    魏木兰一听旁听了整个过程,而后简略地把主要情况在聊天群中做了禀告。崇祯皇帝看到,不由得很是赞赏,那就拭目以待,看卢象升在辽东能不能玩出什么花吧!



    从聊天群退出来,崇祯皇帝想想朝鲜的事,其实归根结底也还是一场粮食战争。不管是建虏入朝鲜的初衷,还是朝鲜硬抗着建虏的原因,或者卢象升不得不战的根源,粮食就是个关键词。

    目前国内来说,其实也是在进行一场粮食的战争。要解决西北民乱,就是要有足够多的粮食,能让西北老百姓能活下去。京畿之地也是如此,一定要有粮食。还有各地灾害,其实都是因为粮食紧缺与否的原因。

    然而,眼下还处在小冰河时期,并将一直持续十多年以上。气候的反常,对于粮食的减产,影响都是非常大的。可以想象到,以后会一直缺粮。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牵挂起南洋那边的情况如何,有多少国家能运来粮食!呵呵,要是不给粮食,信不信朕为了粮食发起战争,直接先抢了,至少不能让国内因为缺粮而大面积地造反!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自然又想起了重灾区陕西。之前朝议答应三边总督杨鹤的钱是该拨出去了。

    如今户部库房差不多有三千万两白银,曹化淳从苏州抄了马家还有知府、知县相干人等,差不多也有一千万两。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暗叹一声,大明的大盐商比起范永斗这般大走私者,财富甚至还要多,真是让人羡慕啊!

    现有国库中,看着银子会是多少年来的最多,可要用的地方也多啊!这其中至少有三千万两要成为中国建设银行的股本。这是能生金蛋的鸡,钱是越多越好,希望能借助银行这个金融工具,来全面带动大明的内政建设。不过也只能给三千万两。剩下的钱,必须要救急了。

    想起救急两字,崇祯皇帝的头就又疼了。就陕西来说,救灾的事儿还相对容易,就按之前议定的,给钱,在周边购粮,集中使用,集结灾民之力进行水利基础设施的建设。

    但边军的军饷呢!是给钱还是给粮?这个问题其实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边军除了自足之外,朝廷所发,乃是折本色,也就是给粮这些。但这些因为路途遥远且险峻,消耗太多,后来就改成了折银,就是直接发放银两了。

    但在嘉靖九年,许多官员如户部官员议履侍郎张琏,总制王琼,给事中张润身和陈侃等人,就上奏指出,陕西灾荒之年,折银的话,有银无粮,官军不得实用,要废掉折银之法。

    甚至更激进的是,崇祯皇帝刚刚在前些天接见过的茅元仪,这人不愧是写有武备志的人,军事理论很有一套。那天谈到这个问题时,茅元仪激进地认为:折银之法是陕西边军的军饷严重不够用造成士卒诸多问题的元凶。

    崇祯皇帝记得很清楚,当时茅元仪激动上奏:“今足边储之法,如开屯田、中余盐、催民运、严仓收之外,尚有折银一法。正德间户部侍郎冯清奏改,西安、延绥、庆阳等府粮草皆征折色银两解边。夫以三钱一石之粮,即以三两一石折之,而银不可食,究竟粮必贵至四两五两,即不至四两五两,而衣金玉死者比比矣,此作俑者当追戳也!”

    对于他的这个观点,崇祯皇帝不是很认同。就征纳本色而言,有佥报牛车、夫役起解、廒司仓给、收领刁难等诸多不便和弊累。再从历史进程来看,实物改为货币支付,也是历史趋势。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不可置疑是顺应历史潮流的。

    但灾荒之年,茅元仪也没说错。这就是矛盾,崇祯皇帝想着,不由得就头疼。归根结底,还是大明的生产力不发达啊!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也无心办公,信步走出了大殿。

    “陛下,外面冷,还是……”轮值的太监高时月恭声劝谏道。

    崇祯皇帝摇摇头,迎着扑面而来的寒风道:“无妨,冷他一冷,脑子反而清醒些!”

    高时月一听,就知道陛下遇到难题了。他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让手下拿来一件披风,给皇帝披上。

    崇祯皇帝也不管他,心中想着陕西的事情,只是信步走着,慢慢地便到了御花园。

    站在结冰的湖边,看着严寒肆虐下的御花园,没有一点生气,这鬼天气啊!

    崇祯皇帝正在感叹,忽然远处一条小道传来轻碎的脚步声,有两名宫女的说话声同时传来。

    “姐姐,你的手炉就给妹妹用用吧,妹妹的手都快冻僵了!”

    “谁让你懒,自己不知道……呀,你还想来抢!你个死妮子,以为姐姐打不过你么……”

    正在吵闹着,两名宫女走出了小道,忽然看到皇帝站在那里,边上的太监高时月更是冷眼盯着他们时,吓得一激灵,连忙双双跪倒在地请罪,有一个手炉就掉在了一边,滚动了下不动,倒也没坏。

    崇祯皇帝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怪罪别人,他正待示意平身时,眼睛盯着那手炉忽然不动了。

    “你们两个贱婢,是谁教你们的,吵吵闹闹,以为这是哪里……”高时月冷着脸,大声喝斥道。

    那两个宫女伏在那里,身子都有点抖了,显然都很害怕。

    忽然,崇祯皇帝大步上前,他这异常举动,让高时月反应不过来,不得不闭了嘴。

    只见崇祯皇帝上前,捡起那个手炉,握在手里感觉暖暖的,而后看着那两名宫女,笑着说道:“都起来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高时月一听,稍微无语。皇帝都这么说了,他只好跟着道,“还不谢恩!”

    两名宫女听了,连忙谢过起身,不过还是很紧张,低着头不敢看皇帝。

    崇祯皇帝笑了下,伸手把手炉还给了那名年纪大点的宫女,而后微笑着说道:“朕不喜欢宫内太严肃,只要宫规范围内,欢乐点是好事。下去吧,今日之事不用放在心中。”

    高时月听得又是无语,不过回头一想,似乎皇上从去年十二月份后就变了好多,再多这么一个改变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正想着,却见崇祯皇帝带着笑容,对他说道:“传内阁辅臣,兵部尚书马上到文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