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一宗，除了神秘、而且底蕴实力强大无比。若非如此，楚程也不会不让楚忆念跟着去。就算是在青洲，在这罪血诅咒之地，很难有高阶修士出现，但他依然不放心，所以才两身合一。
而在先前那二十五道剑芒落在天机宗时，楚程感受到了一股十分可怕的气息。这道气息虽然很潺弱，但依旧给了他很大的压迫。
能给楚程这种压迫之感的，至少也得是尊者。而且还是两道规则以上的尊者。
楚程到现在还没有遇见过凝聚三道规则的尊者。传闻凝聚三道规则的圣虚强者，圣人之下无敌。就算面对圣人，也有自保之力。面对这样的强者，不能大意。
天机宗在青洲大陆的极北之地。这极北与北完全不搭边线，那里是一片火海。曾经是一处十万火山之地。
极北之地，酷热无比。白天之温达到三百高度，就算是夜间，也有百数。无生灵可以在这里存活。
但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处穷恶之地，座落着青洲最神秘，最强大的宗门。
一道温热之风，从南面掠过。可以清晰的看见这道风吹拂而来时，燃起了花火。
极北之热，就连这风都可以燃着。
在这风之后，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这花火之中。
这火花在滋滋而响，却是沾染不到此人的衣着。
此人身穿布衣，长发随意披落在后。长满长胡的脸略微显得有些沧桑，但那一双眼眸、却是空灵深邃，似这双眼中包含了万物。
这名男子，便是楚程了。
他的速度，没有剑芒快。赶到极北之地，也是花了两日的时间。
楚程在高空之中，俯视着这片红色的大地，摇头轻道：“这等极恶之地，怕是连人世也找不到几处。”
这里寸草不身，更无一丝生气。就算是妖兽，也无法在这里栖息。
楚程只是看了一眼，便再一次一步踏出。
只是十步，楚程便来到了一座雄伟高山。这座高山之顶，坑洞占据了大半。
在这坑洞中，滚滚岩浆、艳红滚热。这是一座火山，下方的浆水起伏涌动，那沙石坠落在岩浆中、瞬间化为水液。
岩浆之热，就算是金丹修士也不敢踏足。沾染上也要肉身融化。
楚程刚来到这里，便是直接一步跳入了这滚滚岩浆中。他的身躯瞬间被这灼热的炎火吞没。
这岩浆虽然恐怖，但还是无法对楚程造成伤害。
三息后，楚程身处一处暗道。这暗道被火焰淹没，看不到边际。
楚程抬头看了前方一眼，便是向着前方走去。随着他的走过，那片焰火齐齐向着四方退避，露出一条道路。
这条路很长，连通了整座山脉。直至四个时辰后，楚程才穿过了这条通道，来到尽头。
尽头之处，是悬崖绝壁。热风吹落，让人睁不开眼睛。楚程眯着眼睛看向下方。
在那下方石阶层叠，连接而上至宝雄伟古殿，处处玉石雕栏。在这殿前，更是九根巨大石柱拔地而起。
这座古殿十分雄伟华丽，殿中种种雕刻精美华丽。在这殿前，更是有一块通天石碑。上面刻着磅礴，大气二字_天机。
只不过楚程的目光并没有放在这块巨碑上，而是看着那九根巨柱。
在那九根巨柱上，混沌涌现。九个虚界笼罩了整座古殿。
“圣虚强者！”楚程目光微凝，虽然早就猜测天机宗有强者，但也是没有想到会有九位圣虚强者。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察觉到了他。
下一刻，那九位强者身子一闪，瞬间降至楚程身前，齐齐一掌拍下。这一掌，虚界聚缩，来到掌中。
一掌，便是一座世界。
“不够！”
狂风呼动，吹的楚程一头散发齐齐倒散。但他脸色依然十分平静。面对这九掌拍下，同样以一掌迎击。
轰鸣声起，清光耀亮。九道闷哼之声几乎是同时响起，随后在这光芒中，九道身影倒飞了出去。
这九道身影在空中倒退了百步，最终又回到了那九根石柱中。齐声开口道：“请。”
楚程没有回话，身子一闪便是来到地上，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那九位圣虚强者，从一开始就没有露出杀机。若非如此，楚程从一开始就会以杀招对敌，就算是斩杀不了所有人，也要留下几位。
九位圣虚强者盘膝坐在石柱中，没有再出手，而是闭上眼睛，不管四方之事。
楚程一步一步向前，在那处古殿中，楚程感受到两道强大的气息。这两道，其中一道甚至接近了圣人。
这里有关青霞的消息，但纵然这里是龙潭虎穴、强者众多，楚程还是要闯。
楚程走过那块巨碑时，四方空气突然凝固而住，如同死水之地，再也没有空气的流动。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天地之间没有声动。这声音，来自于心中。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动，万物皆动，心变，万物皆变。”
突然之间，又有一道声音从楚程心底响起。
这是风的声音，又是剑的声音。
声音而出，楚程重重倒退，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直至倒退十三步这才止住。
楚程双眸瞳孔微缩，一抹鲜红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在这无声无息之中，他竟会被人所伤。甚至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
清风过。一道身影忽然之间出现在了楚程的身前。
这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着青衣。他站在那里，空灵飘渺、又似一把凌云之剑屹立世中。
“尊者！”楚程伸手擦拭了嘴角中的鲜血，身子一闪、便是向着那中年男子一拳轰下。
七十五道金光层层叠起，如瀑布直坠。另外一只手中，剑意激起、衍化万剑，让这天地瞬间陷入剑域之中。域中更是有雷霆散腾，火海奔涌，水天化一色。
“四道真意！”中年男子瞬间身入域中，感受到四道真意，双眸瞳孔微缩。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轻声而笑、轻声开口。
“我之剑，便是心剑。心动，便是剑动。身动，亦是剑动。纵然你心中道法无穷，又有如何？我之剑，可破万法之身。”
语落，剑域大颤，四色之意瞬间崩溃。天地重回清明。
这是心剑。白袍儿也是心剑，楚程自然知道心剑的厉害。但还是没有想到这心剑竟会如此恐怖。
一剑穿心，鲜血再次溢出。
楚程一声闷哼，身影瞬间融入风中，虚空中。但依然还是没有那把剑快。
一剑，二剑，三剑，万剑。剑剑穿心而过。
闷哼再次起，楚程的身影差点被逼现出来，但他依然咬牙，吞下喉中之血，融入风中、瞬息之间来到那中年男子身后，一指点出，红尘而现，让中年男子无法退却。
这一指，直中这中年男子背后，直接击穿胸口。
心剑无处可防。二人之战无非是硬战之争，就看谁先退倒败北。
中年男子闷声而起，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前退百步，奋力止住。在楚程追击而来时，便是跃到了那石碑顶方，淡淡开口。
“呵呵，我不是你的对手，阁下可以继续前行。”
随后，这中年男子与那九位圣虚强者那般闭上了眼睛，不再出手。
楚程深吸了口气，继续走向前方。他知道，在这前方还有一名更强的强者。
四方再次有了空气的流动，前方再次出现了一道身影。
在这身影上，散发着浓重的圣息。这是一位圣人。只是在这气息之中，有着腐朽。
这是一尊油尽灯枯的圣人。
“击败我，便可以继续前行。”
楚程没有了点头，在这刹那两身合一，一股强大的气息轰然爆发。五道规则，双重之色，齐然涌现。
在这一刻，一股磅礴圣息涌起，甚至比那位圣人还要浓郁。在这圣息出现的刹那，那九位圣虚强者，那位尊者齐齐睁开眼睛，眸中带有茫然与浓浓疑惑。
“十道规则？”
“的确是十道规则。”那位圣人点了点。
九九为极，就算是他也没有见过有人竟会拥有十道规则。
这尊圣人想了想，侧身道：“我不是你的对手，请过！”
楚程点了点头，向着一方一步踏出。
这一踏，天地崩涌。一场细雨倾盆而下。让楚程全身陷入了冰凉。
他在这凄凉萧瑟的细雨中行走，一股孤寂在突然之间涌现心头。
寂寞是指尖的凉和心底的痛。一股悲意穿过了肌肤，直抵楚程灵魂深处。
在他的心底深处，响奏起一曲千古凄凉。那亲人的死，爱人的逝，一幕幕再现眼中。
楚程抬头望着上方的火红，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朦胧了他的双眸。他的心，被悲意侵缠。那消失的恨，再次涌起。
就在这时。一道沧桑的叹息，从古殿深处悠悠响起，伴随着这道苍老之声的还有那庄宏的大道钟声。
“众生有八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人生八苦。他苦，你苦，众生皆苦。既然你心中有苦，便由老夫替你斩去心中苦。让你做这一世无苦之人。”
（发烧了，状态不好。）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如火炽燃。”
这道声音而落，在楚程的周身燃起熊熊烈火。
这是心火。
心火燃起，无人可救。就算是真仙降临、亲自出手，也无法救其回路。只能凭借己身，渡过死劫。
古殿深处，那道沧桑之音悠不绝连响。
“生之时，千般蹉跎离与世。”
“死之时，万般蹉跎留与世。”
“世间情物，皆逃不了苦。恋苦，离苦，思苦，情苦，字字皆苦。人随两念，一念谓之生，一念谓之死。天下众生，逃不得生死。生字谓之留，死字谓之离......一世留，终世离。望断浮沉，心中无苦，方得永世不沉沦......”
清光蓦然起，点亮整座世界。
举头三尺有神明。
一个三尺小人盘膝坐在清光正中。低头俯视着下方，凝视着楚程、目中带着怜悯。
这三尺小人，有如神明、掌握天地。大道规则，汇集在他的身边。
在这三尺小人出现的刹那，天地的清光陡然一颤，楚程心中悲意，更深。眸中的光更加迷离。
眸中的悲离越加深重，在这一刻、他的整个心神陷入了绝望与无助中。那心中的坚持，好似在一座深邃无望的黑洞中被吞噬。
此时此刻，楚程在悄然之间、入落了一场苦意之中，尝尽这众生之苦。
苦中之苦，劫中心劫。终然他当年走过了一场心劫，依旧逃不过这场劫。
孤寂悲独...这天下之大，无人懂他。放眼四望，极目茫茫。
悲意浓浓，像是这整座世界轰压在他的肩上，让他难以喘息，让他全身颤抖，更让他弯下身腰。
堂堂男儿七尺身，在这苦中、也要低头了吗.......
然而在这泪雨中，楚程一直抬头望着远方。
他在望什么？
是在望这山，还是望着这云，还是望着这天？
这里是一座山脉内处，没有山，也没有云，更没有清明蔚蓝的天空。
但他的目光，依旧落往了这天地当中。看着这山，这云，这方天地。
只是这一切，都不是楚程所要找寻之物。
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悠悠而响，响在他的心中。
“爹爹要去哪？我不要爹爹走。”
这是曾经璇绕在他心中的声音，亦是这整座天下的声响。
楚程终于找到了他所寻之物，他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她的身上。
此时此刻，楚忆念身着一袭绿裙，盘膝坐在一艘飞舟中，在她的身旁坐着一位老者。
楚忆念的美眸轻轻颤了颤动，突然站起了起来，在老者的疑惑中、眯着眼睛、笑着开口道：“风爷爷，我感觉到爹爹在看着念念，爹爹快要回来啦！”
悦耳之声动，随风飘向四方，荡入虚空。
这笑声很轻，这声音同样很轻，却是穿过了虚无，向着那处山脉而来。落往楚程心中。
音落，身颤，焰火更浓。
在他的心底，又是一道光芒腾起，化作熊熊烈火。
这亦是心火。只不过这是属于楚程自己的火。是他的情火。
情意连绵，袭燃长空。如墨染散这片苦境。
在他的身上两色之芒逐渐聚起。在那被泪水浸湿的眼眸中，两团艳红的光芒浮现而起。
红色与红色，艳丽而不一。一道情长连绵，一道驻守不移，即使是这人生八苦，也不能让他动摇。
规则而聚。楚程的身躯，在这两道规则聚现之时，缓缓立身，最终笔直的屹立在这方天地。
那焚烧在身上、心中的焰火。也在那情火之燃中被逐渐逼散。
风声吹乱思帘，曾经的回忆让泪水染得更模糊。但他的心中的坚持更加不移。
声声不绝，心劫终消。一道晴天霹雳额，散尽人生八苦。
楚程缓缓抬头，看向座落在清光中央的那三尺小人、感受着那大道气息。沙哑开口。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从前，我不知什么是相思，才刚刚懂了什么是相思，却深受着相思的折磨。”
“如今她出现，是在我梦中。我知此梦，便希望永远不要醒来。只有这样，才能一直看着她。”
“我知道，当我醒来时，便会暗如夜之壳，遮住我的双眼，覆了那片光明。让我再次失去她。”
“是梦是真，曾经...我无从知晓，真与梦虽在，却皆非真在。我们只不过想再看一眼，即已天明，心已落暗。变作了阴阳殊途。在这长长的细雨里，我也将在悠思中、虚度这一生，尝尽此生寂寞。”
“只是，这终究是梦。她已逝去，只在我的梦中，在我的回忆里。而我却是身在这真地。”
“这里，终究还有楚某最重要的人。就算这天地经纬离分，这世间颠倒乾坤。那鲲鹏蚍蜉皆腐朽为尘，也不能将我沉沦！”
大雨倾盆，沾湿了楚程的全身。那泪作了雨水。那双湿润的眼眸浮起雾气，化作了清明。
一道金光暴耀而起，楚程一步一步向着上方走去，来到了那三尺神明的面前，轻声开口道：“你说想斩去我心中之苦，让我心中无苦。实是想让我迷惘，入往沉沦。只是，你失望了。我心中苦，是往昔的证明。我心中苦，是我这一世情意。我的情，你斩不断。我的意，你也抹不去。”
三尺神明那脸上的悲悯一去不复，化作笑脸，笑着开口。
“大善！”
随着这一语，清光退散，大雨倒流，狂风大起。
在这狂风中，那怒意与疑惑在心中逐渐交循，最终都一去不复，留回在那醒悟之中。楚程深吸了口气，抱拳一拜道：“多谢前辈。”
“人生八苦。却是有苦尽甘来。未尝苦果，又何来甜果。你能在众生之苦中，清明醒悟，再结两道规则。也是因你自身，不必谢老夫。只是有一点你说错了，老夫并不是想让你落往沉沦。此苦你若是走不出去，老夫自会出手，只是...你这一生会沦落成无苦之人。心中尝不到苦，自是心中无情人。”
语落，天地再次大颤，万物巅流，眼前的一切事物全部变化。
不在是雄伟古殿，而是一处废墟。那九根石柱断倒，那块巨碑早已不在。
那些殿中的弟子，那些金丹修士、元婴、化神强者，还有那九位圣虚强者，都随风而消。
只剩那名中年男子，还有那尊油尽灯枯的圣人。这三尺神明。
但这世间又怎会有神明。这是大道强者，肉身被人破去，只剩虚魂。
楚程看到这一幕，双眸瞳孔猛缩，疑惑开口道：“这是？”
“这是曾经的天机宗。你先前所见，是百万年前座落在中央皇朝的天机主殿。”
“百万年前？中央皇朝？”楚程身躯再次一颤。
青洲大陆，果真是曾经的中央皇朝。只是最终被古庭打碎封印，沦为罪血之地。
青洲之外还有六块大陆，这七块大陆合一便是曾经的中央皇朝，只是那另外六块大陆楚程已经远远见到过，早已沦为死地。
“你是百万年前...天机宗的大道至尊？”楚程收回目光，再次开口问道。
三尺小人摇了摇头，轻声一叹道：“老夫为一世帝。却不是天机宗之人，不过是天机叛徒罢了。”
语毕，三尺小人又凝视着楚程，淡淡开口道：“老夫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天机之意，你是天机第几子？”
天机子，天机宗序列之人，每一位都拥有帝资。
楚程想了想，如实回答道：“晚辈是天机十三子。但却不是天机宗之人。”
三尺小人又摇了摇头，道：“凡真正大教，皆有海纳百川之心。你不认为是天机宗之人。但序列已下，便是天机。这天下苍生便是放在了这些天机子的身上。”
语落，三尺小人目光落在了远方，眼中尽是追忆。
“天机宗自仙古末年而起，由仙古真仙联手而立，太古初年现世人间，为的便是保留当世火种，守我人世安宁。”
“太古乱起之前，祖师爷天命测卦，算得三卦。一卦“太古无仙”，二卦、“罗云之殇”，三卦，“天机绝断，人世为鬼”。如今这前两卦都依旧应验。只待这第三卦了。”
“太古之时。以七十二仙为尊。这七十二仙，有大半之数为天机之子。他们毅然参与了那场动荡，却依旧无力挽天，全部战死。整个人族陷入了黑暗动荡......”
“直至过了千万年，人皇现世、集古之众法，力开体系、更是创极道之路。之后便是罗云崛起，人世再次陷入了动乱。那一次，天机宗各掌权之人命关门闭山门，避开此次劫乱，保留天机之力，逆改第三卦。”
“呵呵，天机宗的使命便是守我人世，天机宗此举，无意天下，非天下之幸。已经名存实亡。”
“老夫无意此举，叛出天机，召各众志之士另开平凡，与罗云一起共迎此场浩劫。只是，我等之力依旧无法扭转乾坤。众至尊至圣、参与此战的十三位帝者与罗云大帝也都在那一战中殒落。就连老夫如今，也不过是一道残魂苟且续生。”
三尺小人一声叹息，转眼之间脸上又浮现了笑容。
“老夫之举，并没有做错。正是因为有那些愿意守卫天下的强者，当年那一战后，我人世才没有太古末年那般惨境。”
另开平凡。楚程没有想到这三尺小人，竟会是当年开创平凡宗的老祖。
平凡宗，平凡而非凡。的确非凡。只因当年一代老祖为人世帝者。
三尺小人追忆而散，目光落在了楚程身上，再次开口。
“呵呵，这第三卦象、天机绝断，人世为鬼，若是应验...整个人世将再无一线生。这座天下也将彻底沦为死地。如今的这座天下很重，重的无人可以扛担而起。很有可能，今后的道路将再也没有前方。众生将陷入迷失仿徨。只是，世间有一词，为希望。苦海之中有路桥，九死之中有一生。就算是绝路，齐众生之力也未必不可以找到一线生机。”
“这生机，在与众生之中，在当世强者手中，更在你的身上。”
语落，三尺小人轻叹了一声，看着楚程面带赞赏。道：“极道之资，步步为极。没想到在当世大道压制之下，竟还会出现步步为极之人。老夫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罗云大帝的气息，还有四位帝者之息。也有几十位至尊气息。这四位帝者，有两位在老夫之上，甚至有一位曾经踏足过那大帝之位。如此多的强者，都在注视着你。可见那些人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你的身上。”
“当老夫见到你十道规则之时，便同样将希望落在你的身上。只是见你心中还有疑惑，不得不出手斩你心中所苦。小友，你叫什么名字？”
“楚程。”楚程开口回答道。
“楚程，你之路前所未有。十道规则，已打破了世间九之极。当你筑十大仙台，争得那一席帝位。未必不可超越我等帝者，打破大道枷锁，再现当世大帝之风。极道至尊之力，已超越了太古七十二尊仙。若是我人世再出一尊大帝，未必不可以逆改天命。”
三尺小人又笑了起来，笑的爽快，又道：“只是外面那些人未必会将这帝位相让给你。不过老夫相信，以你之力定会打出一段无敌神话，让当世强者不敢近帝位一分。”
楚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帝位，帝位。不过是一席之位。是天道所赐。不一定非要争这一席帝位。楚某未必不能如人皇一般，开避新路。”
在当世。便是有人如此做。当年疯魔王遗风与古天舒论道输了半招，相让大帝之位。
在王遗风看来，大帝之位失了也就失了。就算不成大帝，他也能立创红尘之仙。
三尺小人点了点头，道：“所谓强者之心，便是如此。当年人皇何其惊艳，力创人道体系。当年人皇之力，怕是可以比肩太古时期的第一仙。说起人皇，他也是天机之子。”
“人皇也是天机之子？”楚程听言也是一愣，连忙问道：“前辈知晓人皇是天机子？那可知他去了哪里，为何当年覆灭古巫后便消失在人间？”
三尺小人摇了摇头，道：“人皇不知所踪，这个就连知晓古今事的天机宗也不知。唯一只晓得是人皇并没有殒落，他的魂碑还在天机殿中。百万年前人世之乱，全天下的人，包括罗云大帝都在等人皇现世。只是愿不成终，人世并没有等到他的归来。”
“莫非人皇不愿管这天下苍生？”楚程皱眉道。
三尺小人摇了摇头。道：“老夫相信人皇不会舍弃这天下。人皇或许有他所要做，必须做的事。”
三尺小人顿了顿，再次道：“人皇所踪，老夫有所猜测，他极有可能在天路之中。”
“天路？莫非是那迷雾无人区？”楚程双眸光芒闪烁，开口问道。
三尺小人点了点头道：“天路无比神秘，传闻在仙古时期便已存在。但那些绝世强者，也只打通了一条道路，无法涉及其他之地。那无人之区，很有可能蕴藏人道体系之上的传承。但也里面危险重重，有帝者殒落与此。”
“只有人皇身在无人区才能解释为何百万年前那人世之乱没有出现的原因了。”
“前辈，那帝路。是那些强者打通的么？”楚程接口问道。
三尺小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或许是，或许又不是。这帝路显露在世人眼前，是因人皇而起。当年人皇步入极道至尊，破开天地一瞬，这才接通了这条古路。只是这条路如何存在，却是无人知。”
楚程目中光芒不停闪烁，在此刻想起来一件事。
三十多年前，在大罗域符王观礼时，天朝楚家入往紫运宗。当时楚家家主，楚云就对他说过，等上天路之时，一定要回楚家一趟。因为楚家老祖，就在天路找到了另外一条道路。在那条路上，有着成就大帝的梗机。
当世已无大帝之位。但楚家老祖却是留言有再入大帝的梗机。这并不会是妄言。
楚家老祖之资，怕也是步步为极。因为古天舒曾经说过，楚家老祖不弱弱于他，若是楚木生早生个几万年。十万前古庭之仙提前降临，完全可以扭转局面，不会死伤如此多的强者。
三尺小人再次开口，道：“人皇还在世中，那等天命三卦应验之前，他一定会出现。那雷之印记，便说明这里一切。那道印记，虽散发着古之气息。但老夫还是察觉到了是在四十五年前。”
“四十五年前？你是说...人皇在不久前，身临过青洲？”
对于这尊三尺小人知道自己掌有人皇留下的雷之印记。并不感到意外。这是一尊古之帝者，实力通天。自然能察觉到青洲大陆中所发生的一切，更何况那场雷劫，声势实在浩大。
三尺小人点了点头，道：“或许是，或许不是。到了我等境界，就算远在星空之外，依然能在人世降下投影分身，更不用说是人皇。确定究竟是人皇本尊降临，还是那分身投影，留下这道雷之印记。”
三尺小人再次看向楚程，面露微笑，道：“人皇执掌世间杀伐，他将此道印留在了这里，便是推衍到了你会来到此地。呵呵，果真是世间至强者，将赌注全部放在一个人的身上。
孤注一掷，这是一场豪赌。但却是有力拨天下之威势。
楚程沉默不语，想了想、铮铮开口，道：“楚某誓以己身之火，照亮这座天荒。”
“如此甚好，老夫相信你。”三尺小人点了点头，又道：“你来此，是为了寻找两名女子？”
楚程点了点头，道：“前辈说的没错。晚辈来此，是为了问我孩儿娘亲与一位至交好友的去处。”
三尺小人摇了摇头，道：“她们离开了青洲。呵呵，罪血之地，被封印隔绝。古庭却是没有料想到此方天机宗内，还有一条暗路。只不过这条暗道，千年才能一启。”
“她们去了人世？”楚程略微沉吟，又点头道：“多谢前辈告知！如今我已知晓了她们的去处，那我也该告辞，不扰前辈亲宁了。”
“去吧。”
待楚程离去之后，三尺小人轻声一叹。道：“还是不能告知他真正的答案呐。”
三尺小人摇头望着上方深红的石面，沉默了许久，过了许久才开口喃喃自语。
“千年暗室，忽然一灯。暗即随灭，光遍满故。累劫愚痴，一智顿悟，劫即而去，春染长空。”
语落，三尺小人全身耀起万千色彩，真如三尺神明。
他看向那尊圣人，又看向那中年男子。淡声问道：“你等可见到了光？”
未等二人回答，三尺神明又笑了起来，春风满面。
“老夫...见到了啊。”
古今仅存的帝者只剩这几尊，彼此早有所应。那些人的布局，他又岂会不知。
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
二者之间，必须择一而从。那位老人选择了舍弃自己亲女。留下楚程之女。
古天舒此举，为的是让楚程破后而立。唯有这样，才能在短暂之间打破枷锁，步入自身极道。
他之举，讲不得对错。世间大智者，都不认为之举有所过错。
错与对，对于错。又有什么区别。若是不舍其一，二者都将在浩劫中被抹去。
古天舒之举，除了为这天下，其实更为的是楚程。
同为人父，古天舒深知失去亲子的痛，他岂能让楚程，尝得这种揪心之痛？
“未到终日，有谁知是苦是甜。”
语落，天地再次一颤，那中年男子，那尊圣人，都在这一刻消散。
随后清风再起，有灯燃起，万物变化。这里重新回到了那宏伟古殿，再次出现了那些弟子的身影。
人生八苦，三尺小人欲为楚程斩去心中之苦，但又有何人，能替他斩去心中苦......
.......
半日后，一艘飞舟在云层中飞速飞行。楚忆念慵懒的侧身依靠在舟身上，打了个哈欠道：“风爷爷，为何还没有到风华城啊？”
风华城城主一声苦笑，心中也是无奈。楚程的实力太过强大，几乎是一息之间行达几千里，到达远在东方之海的魔幽谷也不过小半个时辰。但到了风华城城主这里、想要飞回去，至少也要六七日的时间了。”
楚忆念撅了撅嘴，哼了一声道：“爹爹骗人！说过会回来的。你看到现在，都没回来。”
清风徐徐过，一道笑声倏忽既逝，又荡了而起，将这方圆十里内的风雪卷散。
“爹爹不会骗你，我回来了。”
（主角离开青洲时间计算有误，是在五十六年前。）
一间闺房，檀香四起，煞是好闻。
在这间闺房中，一名长发男子坐在一张椅子上，在他的前方摆放着一个铜镜。
铜境印照中，有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探了出来。在这只手中，握着一柄精致的短刀。
这只手每一次落下，便会有几缕细毛而落。
一刀又一刀，一缕又一缕。这光洁的地面很快就堆积了一堆毛发。
忽然之间，一道轻铃般的笑声响动了起来。
“爹爹刮了这胡子后，可真好看呐！”
一名身着绿裙的美貌女子笑着放下手中之刀，走到桌前伸手放入木盆中、轻轻搅了搅，随后拿出手帕在水中揉了揉，重新走回了这男子面前，再次伸出手用被清水沾湿的手帕擦拭着男子的脸庞。
楚程看着铜镜中的那张脸，仿佛回到了当年俊朗洒脱之时。那时风华正茂，对修仙有着无上向往。
只是五十多年过去，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楚程抬起头，道：“念念，为父离去五十多年。这五十多年来，你没有我的陪伴，实足委屈了你。”
女子毫不掩饰地嗤笑出声，笑道：“其实并没有什么的。并不是五十多年。我从诞生之至，都还没有三十年呢。”
“.......”
楚程一愣，有些疑惑不解。当年他在昏迷之中与青霞发生鱼水之欢，的确是在五十六年前。按道理来说青霞怀他骨肉，需要十月怀胎，楚忆念出生至今也有五十五年的年月。
然而楚忆念却说她还不到三十的年龄。这与时间完全不吻合。
楚忆念瞧见楚程一脸呆滞，不由吐了吐舌头，道：“念念真真确确是你的女儿。爹爹若是不信，那你看着便是。”
楚忆念伸手拿起那把短刀，朝着自己的心口一剑刺下。
楚程脸色顿时一变，立即出手阻拦，将那柄短刀夺了过来。
“爹爹为何要阻拦我？我只需将心血祭出，就能知道念念是不是爹爹的女儿了。”
楚程忽然笑了。笑容中带着种不说出自嘲，道：“身为人父，岂会认不出自己女儿？你是我的血脉。这一点我岂会不知，何需做这种伤己之事来求证？”
当楚程法力重回时，他就在楚忆念身上感受到了浓重的血脉气息。血脉之力做不得假，楚忆念的的确确是他的亲子。只不过楚程疑惑的是，为何会与那个时间差了二十六年。”
楚忆念又笑了起来，吃笑道：“还说呢，当时我救了爹爹。你还不是没有认出我来？”
楚程苦笑了一声，道：“那是为父法力尽失。若非如此，岂会认不出你？”
这是事实，若是当初没有受雷霆之伤。楚程的确可以察觉到这血脉气息。只是更多的会是认为，这是黄国楚家之后。不会往是自己血脉上想。
都说祸福相兮，雨后便是天晴。楚程心中倒是有些感谢那场雷劫。若不是他深受重伤，也不会在那处山中停留这么久。而楚忆念也不会遇到他。他们父女也不会相见，更别说相认。
楚忆念笑着点头，道：“好啦！我相信爹爹。至于念念的年龄不到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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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岁。这事只有娘子、师尊还有风爷爷知道。我也是听他们说，当初娘亲怀了我三十年......”
“.......”
“三十年？”楚程一愣，神情不断变化、此刻的表情就像活见了鬼般。
世间女子都十月怀胎。从未有人超过这个时间。那些超过的，无一不是胎死腹中或者母子难产同死。但这些都在一年之中。怀胎三十年，这早已不能说是人类了。就算是那些妖兽也达不到这么久。
楚忆念点了点头，那张玉脸上布满了羞红、似乎有些难言以齿。最终开始开口道：“后来...娘亲就生出了一个蛋...恩...那个蛋就是念念了...再过了七年，那个蛋...就破壳了...然...后...念念就诞生了.......”
“再后来，娘亲去找了师傅，说念念是爹爹的女儿，让师尊将九天玄功传承与我，在这之后师傅就收我为弟子啦！”
“......”
楚程双目睁的很大，嘴也张的很大。这种表情，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了。
“爹爹...会把念念当作妖怪么？”楚忆念看着楚程的这幅骇然表情，也是心慌道。
楚程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念念永远是爹爹的心头肉。你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有一个叫哪吒的人，在腹中三年六月，出生之时，也差不多是一个蛋吧。”
“嘻嘻，爹爹最好了。不过那哪吒是在爹爹前往的那个世界么？念念好想跟他做朋友呢。”
楚程笑了起来，摇头道：“这哪吒是极为遥远的时代的人物了。不过，他是一位极强的强者，很有可能比为父还要强。念念在你娘亲肚中待了三十年，比他要长了近十倍。以后定会比他还要厉害！”
“当真？爹爹可不要骗我！”楚忆念半信半疑道。
“当真！”楚程点了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
楚忆念是他的女儿，他自然会给她世间最好的资源，最好的功法。只不过九天玄功已经是世间最好的功法了。有了此功法，加上最好的修炼资源。不说境界为极，至少能让她一路到元婴大圆满。只不过，那真道之路却是得靠楚忆念自己了。
楚忆念怀中三十年，蛋中七年。真正的年龄不过十九。却已是筑基初期，称的上是天才了。
只是这怀胎三十年，蛋中破壳诞生。这一点让楚程有些在意。
“青霞...朱雀之体。”楚程心中喃喃。他想起了风华城城主说起青霞的朱雀之体。
楚忆念腹中三十年，很有可能与青霞的朱雀之体有关。
想到这朱雀之体，楚程就想到了神遗之地的那位圣女朱煖。朱煖是神遗朱雀部之人，样貌与青霞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毫无二致。
楚程从未见过如此相像的人。这世间没有相同花，就算是一卵胞胎姐妹也有细别差致。但朱煖与青霞的样貌却是一模一样。甚至连二人气质是相同。
这样貌之同，气质之同。世中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分身。只是朱煖不可能是青霞的分身，青霞也不可能是朱煖的分身。这二人所在不同天地。神遗之地，与世隔绝。想要入往人世极难极难。更何况楚程在遇见她们时，境界都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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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在想什么呢？”楚忆念见楚程眉头微微皱起，轻推问道。
楚程回神，摇了摇头道：“没有在想什么。对了，念念是在聚气几层时筑基？”
“嘿嘿，说不出来，怕吓到爹爹。念念是聚气十五层！”楚忆念有些得意道。
青洲大陆，聚气十五层只在传说之中。就连陈音当年也不过聚气十三层一举筑基，踏入真正的筑基境。同为十五层的也就只有柳茜了。
“我倒是忘了，你是柳茜弟子，她知晓假境之事。不会让你误入歧境。不是极境。十五层，也算可以了。”楚程点了点头道。
楚忆念见楚程没有过多的反应，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楚程见楚忆念这幅模样，不由失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道：“走吧，爹爹带你去看看我生长的地方。”
“可是黄国？”楚忆念眼睛一亮，开口问道。
楚程点了点头，一声叹息从心底响起。
黄国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故乡了，只是他的亲人，早已化作了黄土。
“是黄国，去黄国之前，还要去一处地方。那里...有你的爷爷奶奶，还有你的太公。”
.......
楚程重新换回了一袭白衣。他站在天地之中，白如雪、飘逸如风。
半日后，楚程带着楚忆念来到了一处山谷。
山谷隐蔽之地，有一座坟墓。当年楚程在逃避青洲众强者，在这里葬下了三位亲人的尸骸。
“爹爹......”楚忆念见到这座墓坟也是黯然伤神。道：“爷爷奶奶...还有太公都不在了.......”
楚程没有回话，蹲下身子将早已准备好的果盘放在墓碑面前，点燃香火、插座在泥土中。
“念念，跟为父向你爷爷奶奶、还有太公问好。”楚程轻声道，随后落地跪拜。
响头声声起，就连这大地也在这叩头之中颤动了起来。
楚程这一生，从未跪拜他人。但这座坟墓中，埋葬着自己的至亲。他的跪，只对父母，只对老侯爷。
楚忆念跟着跪了下来，同样重重叩首，每一次叩拜，额头都贴上了地面，三叩之后，额头之中流露血水。
“爹娘...爷爷。孩儿带着念念来看你们了。”楚程打开酒坛，朝着前方洒落。
酒水入土，酒味渲染。四方很快就飘起了让人迷离陶醉的味道。
楚程看着这块墓碑，闻着这股泥土芳香与酒香混合的味道，思绪似被这抹迷离带到了远方。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老侯爷，还有父母时。那一次，他见到了三个体型如山的人
这是三座大山，座落在楚程的心底。这不是山的重量，而是份量。
（本章完）
楚程自语了许多事，是他五十多年来的所见，所闻。
天地之间，响彻的只有他的声音。
楚忆念听着自己父亲的话语，美眸目光闪烁。她听到了许多奇文。没有想到青洲之外的世界竟会如此精彩。
在她的额头中，那些伤痕已经被楚程抹去。
楚程说了很久很久，直至夕阳落下。他才止住了话语，缓身站起。道：“念念，我们走吧，去黄国。”
“恩，念念很想去见见爹爹生长的地方。”楚忆念点了点头道。
这对父女离开了这处山谷，在离去之前。楚程在这里布了一个八阶隔绝阵。青洲之中，除了那三尺小人，还有那位油尽灯枯的圣人，无人可入。
楚程牵着楚忆念的手，在天上缓步而走。虽说是走，但一步跨千里。速度也是极快。
闲庭信步，倒也雅趣。这大地之中的所有景物都收在他们二人眼底。
二个时辰之后，当夜幕坠落，整个天地被黑暗笼罩，父女二人离近黄国不到二万里。
明月之下，雪光之中。楚程看到下方有近八万个帐篷扎营驻守。每一个帐篷的四方都插着一柄火把。
火把燃烧的火芒虽说不是很亮，但几十万把连绵，依旧能覆照这方黑暗。
楚程向着下方看了一眼，轻咦了一声。道：“实着有趣，这是凡间那个皇朝？这些将士竟尽是女子。”
那些驻守在帐篷外的将士，尽管被战甲裹身，但还是能从身形中看出是女子身。
楚程只是看了一眼，便牵着楚忆念在一步之下离开了这里。
正当楚程父女二人离去前，正中央那最大，那黄色的帐篷之中，走出一人。
此人身穿金色战甲，身后的一席黄色披风。这名身披黄色战甲的人是一名女子。
女子伸手摘下头上头盔，汗液随之滴落。
她摘下了头盔，一头乌黑的长发飞扬，黄袍在夜风中起伏如潮浪。
这是一名绝美的女子，只是在她的脸上有很多疲惫。
青洲今年迎来了第一场雪，这雪未化，寒风凛冽，但在这女子额头上依旧大汗淋漓。
女子心中很是不平静，今夜过后，便是决定着自己国家的生死存亡。胜，国在。败，国亡！
她在寒风中，让这寒冷迫使自己冷静。但在静下来时，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
女子脱下了战袍，褪下了身上的所有衣物，只剩那黄色的披风。披风之下，几乎都是全裸。夜风而起，飘荡了这件披风，露出那妙曼的玉体，尽显人间春色。
在大军之中，女子毫无顾忌的脱下自己衣物。
她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也不怕被他人看见。女子玉体，衣物遮的是男人的目光，但在这大军中，没有一个男人。因为那些男人，都在两年前与敌国的不断交战之中，全部战死了。
在最后一战中，己军大败。敌国坑杀五十万将士，尸横遍野。
死了，全部死了。一个国家没有了一个男人，那会是怎样的情况？这好比羊群之中没有猎犬的看守，所有野兽都会将这羊群视为口中之肉。
一个国家没有男人，便已是名存实亡了。只剩老弱病残，女人和孩童。
敌军认为，这个国家已经灭亡了。随时可以接过领地。但他们没有想到，在收城之时，突然再现大军，打的他们措手不及，死伤十万众。
就算是男人全部死绝，但谁说女子不如男？那一战之后的三年，国中所有女子穿上了战甲，随这女子一起征战沙场，誓守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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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蹲下身子，拾起雪地中的雪，朝着自己身上抹、擦拭去那粘稠的汗液。只是这冰雪刺冷，身躯在这冰冷中轻轻颤抖。
过了不久。她重新穿上了衣物，收回了春色。披上了战袍。
她独坐在帐篷下。
虽说身上汗液已经被冰雪擦去，但她的额头上依旧流露出汗滴。
只是现在女子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黑夜寂静，除了那火把的燃动声，便别无它声。女子在这一刻，仿佛与黑夜融在了一起，尽显萧瑟。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惊呼声响了起来。
一名将士看到这名女子盘膝坐在帐篷前，惊呼道：“陛下！寒冬刺骨，可冻伤了身子。”
女子听言，只是摇了摇头、随后闭起了眼睛。
........
........
一座城中，暗黑无光。大街小巷中无人影。只有那犬吠在黑夜中长啸。
这里便是黄国帝都，君兰城。
父女二人降临在城中，楚程落身之后，便是朝着城门看了一眼。今夜，那城门外竟没有守城将士。
楚程只是看了一眼，便收了目光。向着自己记忆中那个地方走去。
这条路，五十多年过去，还是未曾改变。
楚程一步一步走去，看向那在大街两旁的房屋。这些都变了。被重新染上了新漆。
直至一间楼房前，楚程停了下来，抬头凝视那间屋楼。
曾经这里是一间书楼，在君兰城中有颇有名气。那间书楼借阅的不是普通的书，而是修士的修炼功法，虽然那些功法等阶都很低。但不妨碍那些世家子弟的登门。
楚程的九天玄功，便是从这里习的。
他想起了这间书楼的掌柜，那名中年书生。至现在，楚程还是有些疑惑那中年书生为何会有九天玄功这本至高功法。
当年楚程便是知晓此人是位强者，只是当年他境界不高，看不出其修为境界。
五十六年前楚府满门被灭，楚程回到君兰城中，便没有发现那中年书生的踪迹。只是当时他被怒火迷失了心智，没有过多在意。
到了如今，这间书楼早已不在，替代它的是一间客栈。
“爹爹？”楚忆念见楚程身子停在这里，开口唤了一声。
“走吧。”楚程回神，继续牵着楚忆念朝着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一座宅邸前。
在这座宅邸中，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楚府二字。
五十六年未有人居住，但这块牌匾干净明洁，就像是有人常年来此清理。
楚程收回目光，来到大门面前伸手推向大门。
一声咔响，这扇大门被推了开来。
里面同样整洁，白雪覆盖了绿茵。曾经几处塌压的房屋被人重新盖起。
楚程带着楚忆念走进了宅邸，向着里方走去。抬头望去，那后院的练武场被清泉包绕，清泉在这白雪之下冻结成冰。练武场中的兵器整齐的放在武器架中。
二人在楚府中绕了很久，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最终来到了一间屋里。
这间屋是楚程曾经的房间，在这里面、一切干净无比，那床上的被褥，桌上的壶杯很是新洁，明显是有人刚换不久。
楚程看到这些，轻声一叹。当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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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些，对于这一切，在他心里早已有所猜测。
楚府已经无人居住，但依旧还是有人在打理。这些，自然是林轻柔的安排。
当年楚程杀了皇帝，黄国龙气魄散，最终落到了林轻柔的身上，成为黄国第一位女帝。
他与林轻柔也算是故交好友。好友是一点，还有的是对楚程的愧疚，所以才会安排这些。
“这里就是爹爹曾经的住的房间么？”楚忆念笑了起来，走到床前扑到被褥上，笑道：“这床真是舒服。”
楚程笑了笑，道：“那念念就在这里歇息一会。这天也快亮了。爹爹去给你做早餐，念念想吃什么？爹爹给你做。”
楚忆念踢下靴子，盘膝坐在床中、想了想道：“念念要吃红豆汤～”
“红豆汤？”楚程听言也是眉头一皱。这红豆乃是凡尘之物，他又如何去找。
忽然之间，楚程想到了什么，笑着点头。道：“好，爹爹这就给你去做。”
楚程走出房间，绕着庭院、走进了厨房。
厨房之中也是十分干净，只是除了堆满了柴火。便再无它物。但对楚程来说，只要有锅便够了。
楚程向着锅中一指点下，顿时虚空波动起、一缕碧水涌动，流入锅中卷动了一番、又倒流了出去。
清洗了这锅，又有新的碧芒流落锅中。灌溉了大半，之后木头一根接着一根飞进灶中，燃起熊熊烈火。
这火烧的很旺，不一会儿沸水滚起。楚程伸手一挥，在手中出现一个干枯的果实。
这果实刚刚出现，就在楚程手中爆裂了开来，一粒粒红色的颗珠滚落在沸水之中。
这不是红豆，但果肉却是十分甜美。更是三阶灵药，有巩固提升灵力之妙。给楚忆念吃再好不过。
楚程将木盖盖在锅中，过了片刻整间屋里便四溢香甜之味。
“好香。”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屋外响起。随后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楚程听到这声音，眉头轻挑、抬头看了过去。
来人是一名身穿紫衣的青年男子。这名男子看到楚程望了过来，轻轻笑起。
“好久不见。”
楚程点了点头道：“的确好久不见。”
紫衣男子再次笑起，道：“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便知道你回来了。我料想，你回来的第一时间，便会来到你的故居，所以便一直在这里等你。”
（马上要离开青洲了。我想让楚程陪女儿多待几些时间。所以就写了一些小事。一是剧情需要，为了伏笔。二是离开青洲之后，后面将会很压抑，很压抑。所以，就给楚程过几天平静的生活吧。还有就是，因为此书主站订阅成绩不好，外站是拿不到的。也就只拿拿全勤了。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不爆更的原因。这个月忙着看书，就基本是三千字，所以索性就直接三千了。顺便休息一下、想下面的布置。等五月再来两更拿两更的全勤。所以，下个月一定会两更的。）
（本章完）
二人互相再看了一眼，相视而笑。
“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的。”
“我倒是没想到还有回来的这一天。”
“外边的世界怎样？”
“很精彩，但很沉闷。”
楚程神识忽然一扫而出，落在紫衣男子的身上，道：“陈兄。你的境界倒很是奇特。不是假婴，也不是真婴。”
此人便是陈音了，当今青洲新一代的第一人。打破了世间枷锁，成为青洲大陆几千年的难以而现的元婴修士。
陈音苦笑了一声，走到窗口，打开窗子，看着窗外。道：“不是真正的元婴，依然还是假婴罢了。陈某的元婴，不过是东拼西凑。”
楚程自然看出了陈音的元婴是无数碎片聚集而成，一碰便碎。虽说达到了元婴，但寿命与金丹修士无区别。
“天道压制，就算我踏入了真境，依然无法踏出那一步。”陈音苦笑了一声，转身看向楚程，道：“倒是楚兄已经走出了那一步，遥遥领先了我。不知你现在的境界是如何。”
“化神巅峰，不用多久便能凝成虚界，踏入圣虚界了。”楚程开口，打开锅中的木盖，用勺子在汤水中搅了搅，随既又盖上。
“化神巅峰！”陈音听言双眸瞳孔猛缩，随后笑了起来。道：“以楚兄之资能步入这个传说的境界，不足为奇。只是这圣虚境是什么？”
青洲大陆，化神已成传说。也止步与这境界。之上的境界便无从听闻。
“这世间真正的境界，共有九步。为聚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圣虚，仙台，问道。”
“化神之上，结规则化虚界是为圣虚。凝虚界为一方真正世，便为仙台，也称人间圣人。”
“古言圣人之下皆蝼蚁。只有到了这个境界，才算是真正的强者。在圣人的世界中，圣人便是无敌的存在。天地亦可翻。化神强者在圣人面前，便是如蝼蚁一般。圣人之后，便是要截取天地大道，融己身而用，成大道强者。在大道面前，纵然是圣人，也不过一指覆灭。”
陈音听言，双眸瞳孔再次猛缩。他没有想到在青洲传说中的境界，在外面的世界竟算不得强者。
“这里只是八个境界，还有一个境界是什么？”陈音念着这些境界，发现少了一个。
“那个境界，世间已经无人可入了。”楚程摇了摇头，有些惆怅。
极道至尊，便是人世大帝。步步为极后，还需夺取浩瀚宙宇中的那大帝之位。
帝位，大帝之位。这楚程不知是何，但他猜测这是实物，肉眼可视。
“他们可还好？”楚程不在说境界之事，开口问道。
陈音见楚程不再提起这事，也就作罢。点了点头道：“他们还好。”
他们，便是楚程曾经的友人。
“燕红和张非在我的帮助下，顺利筑基。不过是假基罢了。至于孟师兄，大气晚成，之后的路无非是厚积薄发，如今已是凝液中期。至于欧阳师兄，当初成功凝液出、关之时得知你的事，独身一人闯紫雁门。后来太上二长老出手将他救下。如今潜修在落云宗中。如今也是凝液中期。”
楚程点了点头，再次掀起锅盖，从旁边拿起三个大碗，用清水洗了一番。便勺着汤水盛入碗中。
这香气浓郁，楚程手中清光而现，整只手掌覆尽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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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
他将手贴在了碗中，瞬间将这滚烫降做温热。
“那黄锦泽，还有林轻柔，南丰韵他们呢？”楚程伸手一挥，朝着一碗汤水中放了一枚丹药，这丹药融水瞬间波荡了开来，完全与汤水相融。
陈音看着楚程一眼，叹息了一声。道：“黄师弟已经不在人世了。”
楚程刚拿起碗，手中轻轻一颤，碗中汤水荡起，差点倾洒了出来。
“生死由命......”楚程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道：“这碗你喝下。”
陈音点了点头。道：“楚兄的手艺自然是要尝一尝的。”
他接过而喝下，颗粒入口，味蕾顿时被甜意充满。紧接着，一股清凉之意瞬全身，这清凉的感觉只是刹那而过，很快陷入暖意之中。
“这是......”陈音目光微缩，感受到体内的那道元婴有所变化。那些碎片开始逐渐融合。
“全部喝下。”
就在这时，楚程的声音响了起来。陈音反应过来，却是见到楚程端着一碗汤水走出了屋外。
“我去将这碗端给念念，马上便过来。你便将这碗喝下吧。”
楚程在陈音的那一碗中放入了六品丹药，这枚丹药足可让陈音的那道元婴复原，成为真正的元婴修士。
陈音心中激动，虽不知道这碗汤水到底是什么。但他知晓这是一场机缘。
全部喝下，元婴既原。
陈音将手中之碗倾斜，仰头而起。将碗中汤水丝毫不剩的吞入腹中。顿时，体内的那道元婴爆发出夺目清光。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元婴的变化，那支离破碎的元婴，在清光之中不断愈合，只是十息，元婴便化作光滑透亮。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体内不断涌起。至少比原初要强大个两倍。
“这就是真正的元婴境么......”陈音目光闪烁不停，心中喜悦。
在这一刻，他真正的成为了元婴修士。
片刻之后，楚程走了进来，走到锅前将另外一碗端起，喝了一口。转身看向陈音、道：“感觉怎么样？”
“感觉十分好。我没有想到，还能有真正踏入元婴境的这一天。多谢楚兄！”陈音深吸了口气，向着前方抱拳一拜。
“不用谢我。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你还没说林轻柔与南丰韵如今如何。”楚程摇头一笑，又问道。
“林师妹和南丰师妹.......”陈音语断，看了楚程一眼，又道：“楚兄，你就不奇怪这君兰之城，这黄国帝都，为何空空如也。没有一人驻守么？”
“你是说，这黄国发生了变故？”楚程一愣，眉头皱起道。
陈音点了点头，脸色有些深沉道：“黄师弟在三年前死，他的死因...是在战场上战死！那一战，黄国百万大军覆没。整整五十万男儿被碑国坑杀。如今...黄国举国无一男儿。三日前，林师妹拜托我将黄国仅存的火种转移他地。说是火种，无非是老弱病残与孩童了。能上战场的，已经全上。就连那些少女都披上了战袍，誓死一战！”
“战死？黄国再无男儿？”楚程脸色一变，忽然想起当时前来黄国时，看到的那连绵军营。
那近四十万将士，便全无男子，都是女儿之身。
“陈兄，你知道这黄国是楚某故园山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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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出手？”楚程眉头皱起，开口问道。
陈音听出了楚程声音中的不悦，脸色也是一变。道：“楚兄，你是知道的。凡间皇朝有律法，青洲有青洲的规矩。我等山上之人不可以插足。除非是那个皇朝生长之人。三年前，我曾出手，但被几位不知何处来的几位元婴修士拦截。虽然一番死战，但还是不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国那五十万将士，被碑国坑杀。”
“规矩？在我眼里，只有我的规矩。”
语落，天地大颤。雷霆而落，晨光瞬间被黑暗覆盖。像是一场天罚在乌云之中。
楚程已是天上仙人，自然不会插足这凡尘两国之战，也不会乱杀无辜。但黄国毕竟是生他育他之地。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黄国灭亡。
他要保这黄国，永世长安！
.......
天空翻起了白肚，晨光艳红，照染茫茫雪地，满幕光亮。
远方有阵阵马蹄声而起，怕是有百万马儿齐时奔腾。
大雪之下，满幕银光如同潮浪般流塌而来。这如浪银光便是百万兵马。
战声起，风云涌,声声震散天地之雪。
另外一方，一名身穿金色战甲的女子目光瞭望着远方。在她身后跟随四十万大军。
“陛下，碑国大军已压临潼关。”
在这女子的身旁，并肩而站着一名女人。这名女子样貌同堂绝丽、不输与那名身穿金甲的女子。
身穿金甲的女子双眸微微眯起。喃喃开口。
“如今天下有变，碑国连灭三国。欲统一凡朝。碑国之强，诚不可与其争锋。”
“我黄国已无男儿。那些男儿的血，已守我皇朝。”
“黄国己历百年，怎可供让敌人之手。虽我黄国已无男儿。但还有我等女人！又有谁说女子不如男？我等亦可杀的碑国心惊胆颤！”
“这是楚师弟的故园，我林轻柔有愧于他，绝不能让他归来时，看到黄国废墟.......”女子暗念，心中的绝然更浓。
“姐妹们，随我上马！”女子高喊了一声，声音震耳甚至盖过了远方的马蹄之声。
四十万大军齐齐上马，面对那百万雄狮俨然不惧。小小的身躯，蕴藏着浓浓烈火。正是这道烈火，支撑着她们的信念。
除非黄国举国无一人，否则她们便要战到底，死守黄国安宁。
“杀！”林轻柔再次大喝了一声，率军迎敌。
“杀！”
大地在万马奔腾中震腾，卷起一道又一道狂风。她的披风随着这风而荡，心中的烈火随着战马的奔腾再次雄燃。
虽知不敌，必死战！
她们要用身上的热血，守黄国每一寸土地。
（本章完）
黑云压制，将整个天地染黑。但却覆照不住这满幕银光，笼罩不住这刀光剑影。
号角声满冬色里，一杆长旗风中卷。这是黄国的旗号，旗在人在，旗毁人亡！
这杆长旗插立在林轻柔的战马中，随风飘扬。
碑国百万雄师临近，不过十里之距。
林轻柔拉牵起马绳，战马止步、竖立而起。
“列阵！”林轻柔高声而喊，随后号角响起。
大军顿时停住了步伐，人影涌动。十万兵马整齐上前。这些将士的手中都拿着一块盾牌，叠叠而起。一层复起一层，组列出一面铁墙。
“备弓！”林轻柔伸手一挥，再次高声喊道。
后方人朝再次涌动，十万兵将齐齐在后方备箭。只等敌军进入范围。
大地声声震动，平原之中一眼就能看到那金色之潮涌动而来。
八里，七里，五里，三里...二里。
两军交战，平地之中、弓箭杀伤力最好的射程是在百米过五十之距。但黄国大军都是女子。虽然那些弓兵是林轻柔挑选出来臂力最大的一些人。但臂力依旧比不过男人。
自林轻柔登上皇位之后，黄国不再是以胖为美，以肥为俊。五十六年过去，那些年代的人早已消逝或作老人。如今迎战的都是新代黄国子民，只是气力比不过当年的那些人。臂力自然不够。
林轻柔双眸眯起，看着不断临近碑国大军。
这射程必须在百米之内。这样那些弓箭手才能最有效的发挥伤害。只是百米之距，对方都是骑军，很快就能冲破己军之阵。
百米之距。必须百米。
碑国知道黄国大军皆是女子，抱有轻视。所以选择了强攻。
六百米，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碑国百万大军终于压临。迎面狂风起，这风像是利剑深深地插入林轻柔心中，很凄凉。但却扑灭不了她心中的战意。
寒冬可怕，却不如孤独和凄凉可怕。孤独可怕，不如举世无亲可怕。她是黄国之尊，这些黄国百姓便是她的亲人。她是修士，就算是一国灭亡。宗门也会保她离去，但她选择了与国家存亡同生同死。
林轻柔不想在余生之中，受尽孤独与凄凉，终了一生。
天地之中破空之声声声惊起，火光照亮了一切。
箭雨连天、铺天盖地的袭临而至。
敌军毕竟都是男儿，两百米之距便可以放箭杀人。
火箭如雨，像是大雨般倾散。从高空坠落下来。
尽管有铁墙拦在前方，但依旧有箭从高空弧落，刺穿一道又一道身影。
箭穿身躯，油火而燃。焚烧一名又一名黄国将士的身躯。
纵使有将士不断身死，大军亦巍然不惧，步步移前拉近距离。
林轻柔一剑劈开袭来之箭，再次高喝，道：“两路骑军！随我冲锋一战！”
号角声再起，战马奔腾。向着前方奔驰而去。
林轻柔先当冲击，换剑该作长枪。冲进敌军。一枪而出，红芒随起。杀出一条血路。
她如今的境界是筑基中期，其之力非凡人可以抵挡。就算敌军之中有众多武道先天高手，但依旧不是这一枪之地。
血染长空。黄国众女将士已杀进敌军阵列。
处处刀光剑影，遍地喊杀之声。这二十万骑军冲敌。眨眼之间便击落敌军万人下马，死于枪下。
但这不过是在敌军慌乱之下，碑国大军很快就重整阵列，与黄国二十万骑军厮杀在了一起。
喊杀声不断。每时每刻都有鲜血洒落，死于刀光剑影之中。
血雨迷糊了双眸，众女子越战越勇。纵然生死，也要带走敌军一人。与其同归。
她们心中都有以一人之躯换敌军数人的决然。
林轻柔一人一枪，有着勇猛无敌之势。每一枪击出，便有人被斩与马下。
南丰韵一剑斩出一条血路。背对林轻柔护她身后安全。
后方大军终于临近了百米之内。万箭齐齐，在这箭雨中顿时有数万碑国将士被箭穿透身躯，重重摔落马下。
两边都是箭雨，两军不断有人死在箭下。黄国大军后方的将士已有数万死在这箭雨当中。但在临死之前，也强提着心中那口气，射出那最后一箭。
长风浩荡，不断有血雨洒落。这茫茫雪地，已被血水染成漆红，血腥味扑面刺鼻，这一幕触目惊心。
碑国大军后方忽有长啸而起，一道身影带着破空之声冲向前方，停落在林轻柔的身前。
箭雨漫天，却伤不了这道身影一分。
来者是一名身穿灰衣的中年汉子，他看着林轻柔与南丰韵目中满是复杂之色。
中年汉子叹息了一声，道：“林师妹，南师妹...你们住手吧。若是再战下去、这四十万人必定全军覆没，无活口可留。”
“呵呵。”林轻柔一枪挑一敌军将士下马，冷笑道：“让我黄国投降，不过笑话。”
“林师妹，此战黄国必定不是我碑国的敌手。还望三思啊！”中年汉子再次摇头一叹。开口道。
碑国百万雄师，身经百战，勇往无敌。自然不是这四十万女子军可以对抗。
“我黄国纵使不敌！也不过一死而已，又有何惧？”
“林师妹！”张非摇头一叹，道：“执迷不悟！执迷不悟！这天下之争，碑国统一凡朝已是大势已定，何必苦苦之撑！不过你放心，这黄国毕竟是楚师弟的故园。他的故园，我张非可以保证，不会损之一毫！”
“呵呵。真是笑话。没有我黄国之人，何以称得上是故园？张师兄，今日战场、没有同门同胞之情，有的只是敌人。要战便战，我林轻柔绝不退后半分！”
林轻柔持枪而起，一枪破空而出，袭向张非。
“执迷不悟！”张非苦笑了一声。随后目中寒光而起。大声喝道：“既然如此，那别怪张某出手了！”
天地之中，阵阵波荡而起。几道身影从虚空中显现而来。
凡尘之争，山上人不可插足。但这些人都是出生与碑国。自然可以插上一脚。
山上之人自有山上之人来对付，而下方那些凡人之斗，自有凡人而来。
但不论修士还是凡尘之间的武道高手。黄国都没有碑国强盛。
单论筑基高手，碑国便有九人。而放眼黄国，筑基高手就林轻柔与南丰韵二人，剩下的不过是聚气修士而已。
这一战，结局早已注定。必是黄国败亡收场。
九位筑基漂浮四方，将林轻柔和南丰韵围住。
林轻柔看着这九道身影，双眸眯起、寒光渐浓。
面对九位筑基高手，林轻柔神色异常平静。她转头看了身后那名娇弱的女子一眼，轻声笑道：“丰韵，你可怕死？”
南丰韵摇了摇头，道：“死？自然是怕的。但有些事情，比死还要可怕。既然如此，倒不如死了算了。”
“死了算了。呵呵，好！丰韵、今日我陪你同生共死！一起死！”
语落，林轻柔挥枪而落，枪中清光顿时大盛，横扫九位筑基高手。
“不自量力！莫非你以为就凭二人就能击退我九人？”有人讥讽开口，随之出手。
“的确不能击退你九人，但未必不可杀死几人。”林轻柔连连冷笑。
大战顿起。上方林轻柔与南丰韵以少敌多。
下方黄国将士齐声高喊，浴血杀敌，血染潼关。
不断有将士战死。高空之中二女终究寡不敌众，在九人的杀招之中，逐渐退败。
“林师妹，让开吧。”张非神情复杂无比，九人之中唯独他处处留手。
林轻柔脸色苍白，满身血迹。心中战意不退，正要冷笑开口。
忽然，天地大震。那在空中疾飞的箭雨在这一刻齐齐震散。所有将士的战甲在这一刻齐时崩溃，在狂风之中倒流。
羽裂青天千万片，血染长空照潼关。四十万人齐卸甲，举目无一是男儿。
那些女子身影显露在天地之中，身在狂风之中，纵使身躯在风中摇拽，依然提着兵器挥斩敌兵。
突然之间。一道声音悠悠响起。
“尽都是女子...只是...谁说我黄国再无男儿？”
声音动荡，传遍每一处角落，清晰的落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语落，云层风雪崩涌。像是天地重新开立，再开新界。
天上有人而来，一袭白衣站立在白云深处。
那人俯视着下方大地，淡声开口。
这风，这云，这雪。在随着此人的每一次开口而起伏而动。
“青洲有青洲的规矩。我为山上之人，自然不能破了这规矩。虽这规矩在我眼中并不算什么。但今日我楚某非要与你们讲一讲这规矩。青洲之规，修士不可插足凡尘之事？除非是那修士的生长之地？”
这语落在每一个修士的耳中，便是如同听到了天威之言。
“呵呵，既然是这青洲之规。那楚某便是身在此规矩之中。”
语落，那一袭白衣伸手一挥，一坛酒出现在手中。
仰头倒酒，绵长入口，烈酒温喉。
“这一坛酒，楚某敬黄国那些包围家园、战死沙场的男儿魂！”
人们见到天上那道白衣，倾坛而下。美酒倒流，向着大地洒落。
“这第二坛酒，楚某敬此战巾帼是英雄！”
在这一袭白衣的手中，再次出现一坛酒，续接流落。
“这第三坛酒，是为我黄国永世长安！”
第三坛酒落，那三坛酒水滚滚涌起，蒸作白雾、连绵十万里，化为一股惊天之势，朝着下方轰然压制。
气压大地，在这一刻。众人像是在面对天威。
这天威降临碑国大军，战马齐惊暴动，几十万将士同时从马背中重落地面。
这天威而来，让百万大军齐身颤抖。这颤抖来自他们的骨骼，来自他们的心。
一个接着一个，在这天威中卧伏在地，浑身剧抖。
碑国那九位筑基修士，在这气海压临之际，身躯一道接着一道溃裂开来，化作血雾与气海融作了起来。只剩张非一人一脸惊骇的站在那里。
碑国九名筑基修士，有八名在这气海压制中神魂俱灭！若不是九位之中有张非在，将沦作全军覆没的下场。
在下方碑国百万大军，若是楚程想，一指便可崩灭。但他不想对凡人出手。
楚程不想出手，但不代表不会出手。
他是修士，那便代表黄国修士与碑国修士一战。但放眼青洲大陆，除了那三尺神明、无人是他敌手。除那三尺神明之外。皆可杀。
下方那碑国百万大军心中惊惧。即便他们久经沙场，见过无数尸骸，舔过许多血。但还是没有见过这等场面。
仅凭一道威压，甚至连威压都算不上。就让他们跪地臣服，不敢起反抗之心。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反抗下场定会如那几位筑基强者一样，化作烟云。
筑基修士在他们的眼中就如同神仙般的存在，但这些所谓的神仙，竟在此人倒酒中身死。
天上那人又是谁？又是怎样的实力？为何又自称是黄国之人？
“他...是谁！”大军之中，一名身披四爪金龙的黄袍将军跪在地上，心惊开口。
“是他...回来了.......”半空中，张非神色不停变化。
他听出了这道声音是谁，心中情绪多交。又是羞愧又是失望。
张非是对自己感到羞愧，是对自己感到失望。可以说他张非能有今天的实力全是因为那一位。
若不是楚程对陈音有恩，送与一株连心化。若不是因为陈音念恩，在打破自身枷锁，修为一路高飞猛进成为金丹大能后。顾及楚程在青洲的友人，以太上长老名义、赐下大量资源。这才能够筑基。
若不是那些资源，他张非资质平平，又岂能踏入筑基境？
但他张非却为顾及昔日的情谊，亲自参与了此战...甚至亲眼看着黄锦泽死在自己面前。
此刻，黄国那些女子一脸迷茫，抬头望着高空。
虽然那气海威压大多落在碑国百万大军的身上。但余威依旧波及到了她们这里。
女子身子本就柔弱，虽上战场。但体魄依然不能跟男人们比。余威虽小，依旧让她们的娇躯颤抖。
只是她们并不害怕。只因那人说了他是黄国之人，要保黄国永世长安。
“丰韵...是他...是他回来了么.......”林轻柔抬头望着高空，想看清云层之中的那道身影，看清那张脸。
只是这里离天太远，那人站的太高，以她的神识不能望到。
只能看到那一袭白衣如雪，身影若隐若现的显露在人们的视线中。
“是...楚公子...是他回来了......”南丰韵咬着嘴唇，颤声着开口。
她想不起来是何时喜欢上他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爱英雄。喜欢上他，也是因为见到了他的与众不同，他的强大。
“是楚公子回来了。”南丰韵再次呢喃开口。眸已红，却是流不下一滴眼泪。
她不能流泪，更不能表露自己的爱意。只要能够远远的看一眼便够。
天地之中那焰火渐散，漫天飞雪残，渐渐归于寂静之中。
只是南丰韵的一颗心，随着那云层的飘动，随着那道身影的若隐若现，而砰砰跳动。
天地无声，在她的耳里只有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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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苦意袭来。相思染，情思晚。尽管她没有表露过自己的爱意，但依旧在心底苦苦思念了那个人儿五十多年。
“真的是楚公子回来了。”南丰韵再次轻声喃喃。不过这一次，她笑了起来、笑中尽是喜悦。
这五十六年，她思的是他的安危。想知道他是否活着，想知道他如今过的可好。
今日一见，了确了她心中所思，心中所想。
他还活着，应该过的很好。南丰韵不知道那人过的是否真的好。但他还活，那就总会好的。
既然了确了她心中所思，那她便不用再思他，念他了。
从前，南丰韵一直在那人身后默默注视着他。现在，依旧在下方默默仰望着他。
“这天...还真的是高呐......”南丰韵心中想道。
在南丰韵的心里，她与这天的距离，就是她与那人的距离。
那人终归是强者，与她相距很远很远。远得她觉得配不上他。
她想，如今在那人的身后一定站着一名天资可以与他并肩的人。
南丰韵不再去想，只要他过的好、那便够了。
她回神过来，却是见到那云层之中已无那道白衣如雪的身影。
在这一刻，那通红的一双美眸。终于湿润了起来。
她想发声，却发现张口音已哑。
“他...走了.......”
林轻柔看了南丰韵一眼，轻中暗自一叹。她与南丰韵相处了这么多年，岂会不知对方的心意。
只是这声所叹，除了对南丰韵还有对她自己。从五十六年前楚家满门被抄斩，她对那人便一直心藏很深的愧疚感。
“他终究还是没有原谅我，不肯来见我们么......”
“不是的，楚兄虚怀若谷、早已不再将当年的事发生心上。他此次离去，是因为还有要事。”
就在这时，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一道身影，降临在林轻柔与南丰韵的面前。
“陈...太上四长老......”林轻柔看清了此人，也是一愣。
“你我都是楚兄的好友，我们之间不必讲究这些，依旧叫我陈音便是。”陈音摇了摇道：“林师妹，你觉得你亏欠了他，其实你已经尝还了。这五十六年来，你一直亲自打理楚府，这些楚兄不知晓，但陈某都看在眼里。堂堂一国之君，却做着下人的事情，这便已是尝还了他。毕竟是你让他在这黄国中，还有家可回。”
陈音说完，又看了张非一眼。道：“你的女儿没有天资，只能做一世凡人。却是成为人间之凤。我记得你的女儿还是楚兄给取的名字，名叫张小三。敬君，亲父，礼师是为三之数。她虽没有成为山上之人，但身怀气运。如今是碑国太皇太后，当今碑国之尊是你的曾孙。呵呵，你亲自参与此战、也是因念及的你亲人。”
“此事虽有过，但也事出有因。这些我已告知楚兄，他没有怪你。”
“还有。”陈音声音一顿，看向碑国那百万大军，眸中寒光而起。道：“我知道你们不知晓那人是谁。但应该知晓曾经凡朝霸主大山国。此国之强盛，就算如今的碑国也比不得。那一位，就是一指覆灭大山国千万生灵之人！”
此眼而落，那身披黄袍的四爪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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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的男子脸色顿时大变。
大山国，虽已成为历史。但其名、他又岂会不知。
陈音说的没有错，如今的碑国还是比不过当年的大山国。
不论修士，还是武道高手，都不如大山国。
陈音看着那跪地的碑国百万大军，冷声开口、音传每一处。
“若是碑国再犯黄国一寸土地，那便是你碑国覆灭之时。就算那人不出手，我陈音也会出手将碑国从世间抹去！”
楚程的境界已经远超青洲大陆的修炼体系。
若是他真不讲规矩，那普天之下没人能够与他讲道理。那么他陈音，又何须跟这天下讲道理？
.......
黄国、楚府。那间厨房内，站着两个人。
“你就这么走了，就不去见见她们？”
“见了她们。不过多回忆一些伤心往事罢了。”楚程摇了摇头，看着窗外轻声道。
“原来你还是对那事耿耿于怀呐。”陈音叹了一声道。
楚程再次摇头，道：“那因来自于黄国国师，当年早已被我斩断。又何需牵扯他人。我之所以不去见她们，是怕她们更愧疚。”
相见，不如不见。随着这时间慢慢淡忘。若是再见，那淡去的便再次回来。
“还是楚兄想的深远。”陈音佩服道。
语落。天地忽起惊雷。虚空灵气腾涌。
黄国之中灵气很淡。但二人还是察觉到了天地之中的变化。
黑云压城，白昼化作了深黑，不见光芒。
云层剧集，剧烈涌动。一个占满整个天地的漩涡在这一刻瞬间涌现。
楚程脸色一变，瞬间身子一闪、来到高空之中。
下一刻，两道身影相继出现在他的身边。
“爹爹，发生了什么事？”楚忆念也在打坐中被这动静惊醒。
她满是疑惑道：“爹爹...我察觉到天地灵气正在急剧减少.......”
楚程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青洲大陆...灵气的确在减少。”
在这一刻，青洲大陆所有修士都察觉到了这变故。全都面露茫然。只有各大仙门那些金丹强者才知道此刻发生的事是什么。
“天地大变...怎么会！怎么会来的如此快！”陈音脸色难看无比。
“算算时间，也是差不多了。”楚程摇了摇头道。
这是大道压制，罪血之地诅咒再起。这一次天地之中大半的灵气散与虚空，被天地之力所吸收。
过了今日，青洲大陆新一代将再难出现金丹修士。境界止与筑基境。
楚程眉头一挑，向着前方踏出一步，瞬间来到高空三万丈。
起手一挥袖，在他的四周风云再次涌动。
“呵呵，大道压制，青洲天地再次大变？”楚程冷冷一笑，朗声开口、铮铮有声。
“那今日，楚某便请这天地入座！”
（本章完）
天地劫至，困众生止与筑基。这场大道压制之后，青洲大陆灵气将更加稀薄，几千年后当金丹修士全部坐化，金丹修士便将会如元婴境一般，成为传闻中的境界。
只是如此？怕远不止这样。下一场压制怕是来的更快。楚程已经察觉到了这漩涡之后，还有一道漩涡在缓速凝聚。看着趋势，怕不用五百年，下一场压制便将再次来临。
到了那时，青洲大陆将会彻底无灵气可用。就算想晋升筑基也不过是妄想而已。待那些修士死绝之后、青洲大陆将再无修士。到了那时，青洲大陆道统绝灭，以武者称尊，到时整个青洲只有凡夫俗子。
只是这一切，楚程不会让它发生。
他的根在青洲大陆，既然他在此地，那绝不会允许那一幕到来。
漩涡之下，狂风骤雨。一袭白衣就静站在这天地之中。在他的四周、风雨侵袭不进。
楚程低头看了下方两道身影，开口道：“陈兄，还请护住我家念念，让她离我万丈之外。”
狂风吹的陈音衣袍哗哗作响，一头长发向着后方倒卷。
陈音有些疑惑，抬头看着那方那道人影。问道：“楚兄，你要作甚？”
楚程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上方那道漩涡，感受到天地之中的暴动气息，眼眸之中光芒不停闪烁。
“青洲大道压制，无非就是灵气被这天地之力吸收。呵呵，青洲所有灵气被天地吸收么...既然如此，那便让这天将无数万年来所吸收的灵气还回来！”
楚程忽然大笑而起，朗声开口、音荡九天。
在这一刻，青洲全天下人都听到了这声音。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都听到了这朗声之笑。
“念念，且看为父留下这天地。”
语落，楚程在高空中盘膝而坐，伸手一挥、一个丹炉出现在身前。
“今日，楚某要再炼这岁月沧桑，再化日月星辰。以天地之力化这天地之力！”
楚程闭目，又缓缓睁眼。在他睁眼的瞬间，在他的眸中燃起五团烈火。
在这五团烈火燃起的刹那，一股浩瀚之势从他的体内爆发而出。
一袭白衣在这一刻被黑茫覆裹，半身为白，半身为墨。
他的左眸黑焰浮燃，邪魅深邃。右眸清焰大盛，气质空灵。
两团焰火对立，如日月相照。
日月而现，在楚程的左右，一半天地变作白昼，一半天地更加深稠。
十道规则悬浮在他的身周，左身百道黑龙飞腾，右身赤色朱雀翱翔。
强大的威势让虚空颤抖，黑白两色隔绝那上方那道漩涡。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邪魅又空灵的气息。这气息虽然离他们甚远，但依然感受到了这强大无比的气息。与那天地之威相比也不遑多让。
“这是楚兄...好可怕的气势！这真的只是化神境？”陈音感受着上方的那道身影，看着那天地异像，惊骇开口。
楚忆念美眸闪烁，心中则是激动无比。他的爹爹果然是天底下最厉害最厉害的人。
他两身合一，聚虚界再结规则。十道规则，比圣人巅峰之力还要有所过及。
这浩瀚之威，袭荡了整个青洲大陆。此刻，有一道虚影悬浮在半空之中。看着这天地异象，目中光芒闪烁。
“空灵如神，邪狂如魔。这气息...是楚程！”虚影脸上浮出了微笑，笑着开口道：“寻了你这么久，终于找到你了。”
这道身影收回了目光，向着这气息源头疾速飞去。
这两身合一，只能短暂维持一炷香的时间。但对于他如今的丹道造诣，已经足够炼制那一丹。
他今日所炼，便是要打破自身瓶颈，再凝大道之丹。
此丹，可化世间一切物。名叫化月。
月华，化月。本是同源，其意却截然相反。
冬秋夏春，四季逆转，乾坤扭转，融冬瑟为春意，化死为生。这便是月华。
春夏秋冬。春意瞬逝，逆转天地，化生为死，让这天地沉沦。这就是化月。
月华，化月。二丹没有品阶，是随炼制丹药者而定。可以一品，也可以达到道丹。
普天之下，能够炼制大道之丹的寥寥无几，目前已知的便只有古天舒一人，可见其难。
只是楚程必须炼制大道之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趁这天地大开之际，请天入座。
“一炷香的时间，虽说极短。但已经足够！”楚程很对此次炼丹很有信心。炼制大道之丹已不是第一次，有着第一次的经验，再炼道丹，并不难！
道丹需融大道之力。楚程并没有截取大道，但他可以借他人大道一用。
楚程伸手一挥，三百六十五种灵药出现在手中。
同时开始炼化全部灵药。一手化灵药。一手扭动乾坤。
一手而探，一声轰鸣，突如而至，划破了整个虚空。
漩涡之下，黑与白之中。一道银线将天地再隔。
银光渐亮。最终整个天地被银白所尽覆盖，不管是那漩涡，还是那黑白两界，都被这光蒙蔽。
虚空在咔咔作响，银芒之下细如线的裂痕越来越多，逐渐布满整方天空。
一块一块碎片卷落，天地陷入一片混沌，无数星空碎片纷卷，汇集一地。散发着恐怖骇然的气息。以楚程为中心，凝聚而来。
只手炼苍穹，化岁月沧桑。在这一刻，无数气息崩涌而来，星空之下星月之光洒落。远在无数光年之外的那颗暗紫星辰抖落一片又一片光茫，隔着虚空传入楚程的体内。
在他的左手中，一枚丹药雏形出现在掌中。那些星光之力，全部汇集在这枚丹药雏形之中。
天地规则碎片也随着这星光凝聚在这枚丹药雏形之中。
时间流逝，这枚丹药在无数规则之中渐渐成型。在这枚丹药中，更是有三十六万五千种变化相继而起。
一变，二变，三变......这三十六万五千种变化之中再起无数变化。
星河之中，寒风起。冬雪再临。若是从星空望下，可以看到这覆盖整个青洲大陆的漩涡在迅速结冰。
漩涡逐渐停止了转动，但在这丹药成型的时刻，猛然一颤。
这一颤之下，一道毁灭气息从高空而来，一道闪电轰然划过天空。
闪电的出现，在下一刻，整个天地，在这一刻变得十分死寂，天地诸事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止。
在这漩涡之上，雷霆之力在蓄势。此刻虽说宁静无比，但楚程知晓只要片刻之后，这方天地将迎来一场浩荡恐怖的雷劫。这场雷劫，至少是三重天劫。
化月丹太过霸道，就连天道都不允。更何况在这青洲之中还有罪血诅咒之力。
这天道、那古庭之仙都不允！
陈音不明白楚程究竟在做什么，不知道这场雷劫又是什么，又是因何而现。但陈音知道了为何楚程让他二人离开万丈之外。
因为在楚程身在的万丈空间、有无数狂暴的气息。那气息让人惊骇。陈音十分确定若是身现那万丈空间内，立即会魂飞魄散。
他在看着这片银幕，就觉得自己似同蝼蚁面对着浩瀚宙宇，心起无力。
下一刻，整个天地无数雷霆交织而起，化作一张大网从高空压临而下。
楚程脸色不变，手中依旧炼化着化月之丹。
只是在他的双眸之中，两团焰火开始熊熊燃烧的更艳。十道规则也闪烁的更剧。
十道规则在层层金光之下叠加护身，阻挡这一道雷劫。
雷霆而落，轰轰作响。以楚程为中心，爆炸之声惊天动地，尘烟四起。
十道规则层层崩溃，又刹那聚形。在百次轰击之下，这一重天劫被楚程生生扛住。
在这雷劫消散之刻，滚滚红焰燃起。焚烧罪孽之身。
这是第二重天劫，心火劫。但就算降下重重业火又如何？楚程心境空灵，业劫不侵。
在这第二重天劫下，楚程神色依然十分平静，不顾天劫炼化着日月星辰之力。
业火焚燃，在下一刻又是一声雷声轰鸣。
“轰！”
雷声再起。这一次声势之大，远远超过了第一场天劫之力。
只是这丹炉承受不住这三重天地劫罚，远不能炼制化月丹！
雷霆之中，无数星光神纹穿过楚程的身躯，汇集在他的手掌，熠熠生辉。
“丹炉不够，那便让它够！”楚程双眸光芒闪烁，伸手朝着天谭炉一拍，被他拎起。
随后，楚程一步踏出，深入雷海当中。
“楚程...他要硬抗这三重天劫？这方天地的天劫虽然有缺，但依旧恐怖。这三重天劫堪比至尊之力！”
就在这时，一道虚影来到了离这场雷劫的万丈之外。
这道虚影便是李山灵。他追溯着这天劫源头赶来，终于找到了楚程。
“不过楚程一向严谨，若不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定然不会冒然做此举。”李山灵抬头看着上方，看着那道白衣，叹了一声。道：“又作白衣，当年的苦痛，他终于走出来了么。”
“爹爹！”
楚忆念感受到这场雷霆余威，心中颤抖。生怕楚程扛不过这场雷劫。
这道声音响亮，李山灵听到了。他眉头一挑、望向远方，看到了那与楚程有三分相似的女子、顿时恍然大悟。
下一刻，又是一声雷声大作，李山灵猛然抬起头，看到那道白衣身中，雷霆之力轰然奔涌。
“雷霆之力！”李山灵身躯一震。惊骇道：“原来如此...他是想借以天劫之力，凝聚雷霆规则....只是此举未免太过疯狂！”
对于楚程拥有雷之真意，李山灵并没有觉得奇怪。因为他知道，楚程在人皇留下的雷霆之海中不死。那就将得到雷霆之种。
那一场堪比天劫的雷海，福祸相伴。生便得造化。
楚程踏入了生路，那便得到了那场造化。
此刻，楚程尽展雷霆之力，与这三重雷劫融作一起。
现在，已经分不清这场雷劫是从他的体内而出，还是从他的体外而现。
天地惶惶，雷声阵阵。每一道雷霆都游在他的四周。有些雷霆在侵袭，有些雷霆在疯狂侵袭。
楚程身在这三重天劫，抗受着恐怖的威势。他的身躯在这雷霆之威中剧烈颤动，生机再不断溃散。但脚步不移半步。
这天劫之威太过恐怖，一旦退避开来将波及到青洲大陆，到时、将死伤无数生灵。
层层金光起，七十五道金色光圈叠叠递增。在这七十五道金色光圈出现的瞬间，楚程爆发出声势惊人的气血之力。
气血奔涌，楚程散去十道规则与那百龙真凤，仅凭肉身抵抗。
之前，他在人皇留下的雷霆之劫中无法提炼肉身。但此刻，他已经掌有雷之真意，已经可以运用己身的雷霆之力来融炼这天劫雷力化己运用。
他不仅要提升这天谭炉的品阶，还要将自己的肉身在这三重天劫中炼体，提高玄黄不灭体。
雷声浩荡，就算楚程身有雷霆之力，但他的肉身依旧在这三重天劫之中不断崩溃。
但在这崩溃中，楚程的肉身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星光之力输送与自身生机之中再聚肉身。同时，再重聚肉身之时，新的金色光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升。
他的肉身崩溃了一次，两次，三次。甚至达到了百次。
这一幕，被楚忆念看在眼里，美眸之中泪光覆尽。她担心楚程的安危，生怕她的爹爹在这雷劫之中殒落。
她的娘亲已经不在了。好不容易等到的父亲，怎么再次离她而去......
“爹爹....你可千万不要死...不要死...您若是死了，你让念念怎么办？”楚忆念颤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放心，楚程他不会死。你的爹爹，不管是在这方天地，还是在外头，都是世间第一人。这等人物，岂会殒命在这区区天劫之中？”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落在了她的耳中。
楚忆念抬头一看，只见一道虚影漂浮在她的前方。
陈音看到这道身影在无声无息间出现在他面前，也是一愣。随后眉头一皱，脸上满是戒备，向着前方一步踏出，挡在楚忆念的身前。
只是这道虚影给他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在他心里有一道念头，那就是若是这道虚影出手，他一定不是其一招之地。
“元神？你是化神！”陈音尽管心中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看到此人的状态，还是看出了此人是一道元神。
尽管化神境在青洲已是传说，但陈音身为元婴修士、又岂会不知这是只有化神境强者才能拥有的元神？
李山灵点了点头，道：“我现在的境界么，的确是化神。不过你不必担心。我是楚程的曾经的侍从。虽然现在不是了。但他渡过这场天劫之后，将再次成为他的侍从。”
“侍从？”陈音听言一愣，心起波涛大骇。
尽管他知道楚程很强，但没想到就连化神修士都成为他的侍从。
李山灵没有再理会陈音，而是看向了楚忆念，再次开口。道：“化神修士成为他的侍从，呵呵、这又算得了什么？你应该是楚程的女儿。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多出一个女儿来。但想必是他在未入人世在这留下的风流。”
“你或许不知道你父亲的事。但我今日便让你知道你的父亲是如何了不得。普天之下，无人能够超越你的父亲。你父亲注定是要超脱这方天地的强者。在外头，你父亲的境界虽说只是化神巅峰境，但他本尊与分身合一，就算是人世巅峰圣人也不是他的敌手。”
陈音听言，身躯再次一震。他是听过楚程讲过这世间的修炼体系。知晓这人间圣人代表着什么。若真是如这虚影所说的这般，那楚程如今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恐怖如斯的地步。
李山灵再次开口道：“这方天下世间有九境，天下众生都止与第八境。若是他想，八境强者皆可杀。你的父亲是真正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
他说的并没有错，楚程如今掌握着人世一半命脉。北荒六神四凶六七十尊道神听他之令。若是他真想杀人，就算是大道至尊，也可杀！
“小丫头。在你父亲在的地方，天下强者须低头。这等人物又岂会在区区天劫下殒落？”
“当真？”楚忆念听言，神色一喜、眼眸中的泪水一去而散，顿时神采奕奕。
“当真！”李山灵重重的点头，道：“小丫头，你且看着便是。看你父亲是如何破碎这三重天劫！”
上方金光大耀，随着每一道金色光圈的增加，楚程的气血之力更增了几分。
一层，两层，三层。四层.......
在楚程肉身崩溃千次之后，他的玄黄不灭体终于达到了一转轮回。
就在这时，楚程双眸猛地睁起。
在他双眼睁开的刹那，整个天地轰然大颤。
玄黄不灭达到小转，肉身已有开天劈地之力，就算是星辰一拳也可崩。他的肉身已可匹敌真正的大道至尊！
楚程伸手向着上方一按。这一按所有雷霆聚与掌中。
这是雷霆规则。这一刻，十座虚界而出，闪烁刺眼光芒。
楚程一步踏出，十座虚界融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人之势。
白衣在风中摇拽，一头黑发随风飘舞。在这一刻，楚程已完全凝聚了虚界，更是一举成为尊者。
天劫已散，只能那道笼罩整个青洲大陆的漩涡，还有那一枚漂浮在炉中漆黑深邃的那枚丹药。
天谭丹也在这场雷霆淬炼中晋升到了九阶道炉！
只是这化月丹还有缺，少了一道大道之力，没有真正的炼制成功。
楚程缓缓抬头，朗声笑道：“前辈，还请借大道一用！”
一座火山之中，一位三尺小人抬头望天，同样朗声开口。
“可！”
语落，一道长河划落天地。瞬间融入那枚丹药中。
下一刻，一股灭世气息轰然从丹药中爆发而起。
楚程目光一闪，伸手向着化月丹一拍。只见这枚丹药化作一道长虹打入漩涡之中。
天地再次一颤。一团黑茫在漩涡中亮起，就像火苗遇到了一堆纸张，以燎原之势开始燃烧。
只是十息，这笼罩了整个天地的漩涡在黑焰中被焚烧殆尽。天空重新化作了清明。
顿起倾盆大雨。
这不是普通的雨，这是蕴含着青洲无数岁月的灵气。
既然大道压制，楚程此举无非是用大道化了这大道，让它所夺的灵气重新还给青洲。
这场雨注定要下很久。
这青洲，也注定要重回百万年前的修炼鼎盛时期。
从今以后，化神将不再是传说。青洲将再现九境真境。
（剧透，明天回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