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陈温漫审讯了二人,可惜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破庙中,柴火不仅给人带来温暖,还带来光明,火光照亮整个破庙,使人得以在夜晚看清周遭景象。
陈温漫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放在桌子上,身子半倚桌子,略显疲态。
在她的对面,顾若溪用双手撑着下巴。她用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盯着陈温漫,似乎永远看不够似得。
真真是可怕,男人看女人便罢了,女人竟然也如此喜欢看女人。
被派去送请柬的二人遭遇了五花大绑,绑在破庙之中的顶梁柱下。
他们晕过去了,是顾若溪打晕的,她可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受人注视。
“小溪,我们把他俩放了吧。”陈温漫突然说道。
“不行!”
“为什么?”
“姐姐难道不怕他们回去之后,带人过来追杀我们吗?”
“…”
面对顾若溪的这个提问,陈温漫陷入沉思中。
“那你觉得这两人该如何处置?”陈温漫问道。
“当然是杀掉,以绝后患。”
顾若溪眯着眼睛,俊俏的脸上多了几分严厉的表情。
陈温漫心中一惊,她从顾若溪身上感受到一股杀气,她毫不怀疑,顾若溪真的会杀掉这二人。
“不行,不能杀。他们二人并无过错,不能滥杀无辜。”
她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她自小就接受冲虚道人的栽培,在冲虚道人的字典里鲜少会出现“杀人”这个词,通常都是和平了事。
因此,她的性子里也带着和平的味道。
这是涉世未深的缘故,待得她经历过尔虞我诈以后,她便会明白有些时候,必须狠下心肠去做不愿做的事情。
她远没有顾若溪来得狠辣,顾若溪是面具老人的孙女,从小接受的就是如何不被人欺负,还有就是如何杀人。
顾若溪见陈温漫一脸决绝,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那就把他们绑在那吧,让他们自生自灭。”顾若溪如此说道。
她的杀意逐渐减少,转瞬又变成那个天真活泼,无拘无束的少女。
陈温漫点头颔首,她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只能如此。
“我觉得我们必须回扬州一趟。”陈温漫说道;“方天正野心勃勃,今年的武林盟主大会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啊?还要回去啊?”顾若溪惊讶的张大了小嘴。
“嗯,我要阻止他,我不能将这件事置之度外,哪怕不能阻止他,我也要做到问心无愧。”陈温漫态度肯定,她必定会重回扬州。
“为什么姐姐一定要管这件事呢?”
陈温漫想起方天正对待五大门派的手段,娇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她可不愿看到血流成河的景象,这件事,她肯定要管!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碰见了方天正的恶行,那我铁定要揭穿他的面具。小溪,你会陪我的,对吗?”
陈温漫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惊恐,想来也是,毕竟她只是一个及笄不久的小姑娘。
顾若溪嘻嘻一笑,说道;“姐姐去哪,我就去哪,可是…姐姐的身子好些了吗?”
“我没事,明天就能恢复,倒是你,你体内毒素刚清除不久,能够应对方府的高手吗?”
“嘿嘿,当然可以啦。”
顾若溪鬼灵精怪的笑了笑。
“好,那我们养好精神,明日进城。”
……
陈温漫靠着桌子,闭着眼睛渐渐熟睡。
顾若溪用双手撑着下巴,眼里充满了不舍的情绪。
她猜想,自己的爷爷肯定会来扬州,到时候她肯定要跟着爷爷回去的,这也意味着,她的江湖闯荡就要结束了。
……
李跖陷入了梦想当中,他梦见自己的内力恢复了,并且远胜自己巅峰时期。
可这并不是好梦,而是噩梦。
他梦到很多人追杀他,无数武林同道都要杀了他,带着他的头颅去领悬赏。他的头颅变得非常值钱,不仅可以拿来换悬赏,而且还可以令人扬名天下。
“扑哧…扑哧…”
李跖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梦见一个很厉害的高手,在梦中,他打不过这个高手,差点就死在了这个高手的手里。
他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深深地吸了口气,情绪逐渐平稳下来。
他无法评定这个梦,他以前很少做梦,但是最近却频频入梦,难道这是一个对于未来的预告?
“呼…”
李跖眯着眼睛,倘若这梦真的是暗示他的未来,那他肯定要想方设法阻止这场噩梦成为现实。
这时,他胸前的玉葫芦突然闪烁了一下,发出一道淡绿色且不易发现的光。
李跖眼睛锐利,虽然这绿光一闪即逝,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满脸疑惑地拿起玉葫芦,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这个玉葫芦偶尔会发光,但发光时间却好像不定时,毫无规律性可言。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葫芦呢,竟然会发光,虽然发光的次数不多,但却让他感到惊讶,看来小姑娘送给自己的东西不太平凡啊。
“嘿嘿,看来小姑娘在天上保佑我呢,放心吧,我一定会成功治好自己的病。”
李跖笑了笑,之前做噩梦的惊恐情绪瞬间消失殆尽。
他没有再想事情,怀揣着决心入睡,他一定会治好自己的病,他不愿体会无助的感觉了…
没过多久李跖再次进入梦乡,这一次,他并没有做噩梦,他睡得很沉,寂静的夜里只想起均匀的呼吸声。
此时,他胸前的玉葫芦再次闪烁出一道绿色的光。
这绿光犹如一条小蛇,一头扎进他的胸膛中。
他的胸膛就像大海,任由小蛇遨游。
小蛇在他的经脉中穿梭着,没有多久便是一个来回,并且循环反复,毫无间断。
他对此毫不知情,已经陷入美滋滋的梦乡。
随着小蛇的游动,他脸颊上的伤痕逐渐变淡,即使是白日里,兴许也不怎么能够看得出来。
他的英俊帅气终于回归,只是身子还是有些消瘦,看起来弱不禁风,若是内力恢复了,那必定能恢复往日的潇洒豪迈。
阳光照进屋子里,打在被拴在柱子旁边二人的脸上。
首先醒来的是消瘦男子,他发现陈温漫二人不在,于是急忙尝试唤醒肥胖男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消瘦男子的努力下,肥胖男子也醒来了。
见到肥胖男子醒来,消瘦男子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想办法将他身旁的匕首捡过来。
二人不明白为何柱子旁会有一把匕首,兴许是陈温漫二人遗留下来的也说不定。
不过他们没有想太多,几番努力之下,终于拿到匕首,遂后将绳子割断。
“妈了个巴子…”消瘦男子扭了扭自己的手腕,破口大骂。
“别埋怨了,我们赶紧回去禀报盟主。”肥胖男子说道。
“可是我真的气不过啊…”
“俗话说兵不厌诈,这是咱们自己技不如人啊!”
“唉…”
“走了,赶紧回去禀报盟主才是啊!”
“好吧…”
二人启程,迅速向扬州城赶去。
……
与此同时,陈温漫与顾若溪正牵着马走在扬州城里。
虽说昨日她们在扬州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可现在却没有人会去注意她们。
如今临近“武林盟主大会”举办的日子,过往的行人比以往多得多,自然也没有人会注意她们。
况且她们二人脸上蒙着面巾,又用黑色长袍与斗笠遮住自己的身体特征,除非是特别熟悉她俩的人,不然还真认不出她俩。
她们二人忧心忡忡地走在街上,无心欣赏扬州的魅力。
陈温漫担心自己一个人恐怕无力对付方天正,而顾若溪则担心她爷爷也会来扬州,到时候她就没有机会再游山玩水了。
“小溪,肚子饿了没有?姐姐带你去用膳。”
陈温漫开口打断了顾若溪的思绪。
顾若溪一听到用膳,脸上的愁云被欣喜的笑容取而代之。
拴好马,陈温漫与顾若溪二人缓缓走进客栈。
客栈里济济一堂,每张桌子前都坐满了人,他们尽是武林中人。他们在喧闹的环境下,扯着大嗓门与自己朋友聊天说地,使得客栈更加喧闹。
陈温漫四处打量,终于看到角落里的一个空位。
她立即带着顾若溪走过去,丝毫不去思索为何那个位置会空着。
顾若溪全听她的,跟屁虫也似,不管她走到哪,顾若溪便会跟到哪。
当她们走到一半时,客栈里的喧哗声渐渐变小。
客人们的目光纷纷投在陈温漫二人身上,仿佛在看两个不知死活的人。
她们二人当然也感到了客人们异样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们以为是方天正的人发现了她们,以致于她们走路时都多了几分谨慎。
离那空位还有一丈远,客栈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寂静地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突然,肩上披着抹布的店小二从角落里蹿了出来。
“对不起,二位客官,你们不能坐那里。”店小二低着头,说话间带着恐惧的语气。
“为什么?”陈温漫秀眉微颦,一双美目上下打量着店小二。
“对不起…这个位置已经有人坐了…”店小二说道。
“姐姐别管他,现在这个位置是空着的,那就说明没有人坐。”顾若溪拉着她的手,径直走到桌子前坐下了。
“二位客官,你们不可以坐这里的!趁那人还没来,你们赶紧走,兴许他不会怪罪你们。”店小二瞪大眼睛,惊恐万状的说道。
“这张桌子是你们客栈的对吧?”顾若溪用一双杏眼瞪着店小二。
“是…是啊…”
“那为何不许别人坐?哼,本姑娘有的是钱!”
说着,顾若溪突然掏出一锭金子,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金光闪闪,煞是好看。
“客官,您…您误会了,这…这…这不是钱的问题…”
店小二急得连话都说不清,他毫不怀疑,倘若今天这二位客官坚持要坐这个位置,那么整个客栈都会不得安宁啊!
陈温漫的秀眉深深颦起,店小二与客人们的目光给了她一种不详的预感,于是她说道;“小溪,不如我们换一家客栈吧。”
“不行!我们为什么不能坐这个位置!为什么要换客栈!我就要坐这里!”
顾若溪的态度很坚决,秀丽的小脸上满是愤怒。
“小溪,你可别忘了我们是过来干什么的!”她用一双美目瞪着顾若溪,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显然是生气了。
“啊…”顾若溪被她的模样吓到了,连忙说道;“既然姐姐不喜欢这里,那我们换一家吧,小溪全听姐姐的。”
“二位客官,楼上还有雅间,不如我带二位上楼用膳如何?”店小二询问道。
“好,依你所言。”
陈温漫点头颔首。
一旁的店小二松了口气,只要这二位客官不选择这个位置,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店小二不敢多做停留,马上就要带着陈温漫二人离开。
周围的客人们大感无趣,若是这二人与那家伙闹起来,那就有戏看了。
“慢着!”
就在这时,一道深沉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到众人耳畔。
这声音犹如洪钟大吕,听起来是那么的清脆响亮。
客人们纷纷一喜,有热闹看,何乐而不为!
完蛋了完蛋了!
店小二可没有看热闹的想法,他的心怦怦的跳着,看来终究还是躲不过啊!
“呵,我倒要看看是谁,居然敢坐老夫的位置。”这声音继续说道。
“哼,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是谁,居然占着茅坑不拉屎,实在是浪费资源!可耻!”
顾若溪反唇相讥,气势一点也不弱。
客人们暗自窃喜,看来今天的热闹是看定了!
“哈哈哈,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看我如何替你家中长辈管教管教你!不然你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来啊,怕你啊!本姑娘从小到大还未曾怕过谁,我就怕你打不过本姑娘,到时候跪倒在我的脚下求饶啊!”
顾若溪此话一出,全场寂静,针落可闻。
那人没有开口说话,客人们自然也没有说话,店小二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躲藏了,陈温漫则扯了扯顾若溪的衣角,示意适可而止。
顾若溪可不管这些,她从小心直口快,以致于今日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就结下了仇恨。
陈温漫虽有心阻止,奈何顾若溪压根不听管教,活脱脱一副叛逆少女的模样。
“哈哈,好狂妄的小姑娘,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一股强大的气势压抑的人们喘不过气来,人们知道,这是那人发威了!
紧接着,随着“轰隆”的一声,墙壁应声倒塌,扬起浓厚的烟尘,几个客人来不及躲避,直接被碎石砸到了脚。
不过他们可不敢有所怨言,连忙抱着自己受伤的腿,往后退了好几丈才停下来。
浓厚烟尘还未散去,众人看不到烟尘中是何景象,也不知那人是否站在烟尘之中,只知道,那股气势愈发的强盛。
顾若溪毫无顾忌,大大咧咧的抽出佩剑,等待酣畅淋漓的一战。
高手!
陈温漫心中一惊,秀眉颦起,看来遇到棘手的人物了!
浓烟渐渐散去,逐渐露出应该呈现的景象。
映入眼帘的是散落一地的碎石块,在碎石块的中间站着一个人。
他身穿一袭蓝色衣裳,乌黑靓丽的长发散披在腰间,轻轻随风摇摆,煞是飘逸。他的脸上戴着小孩子才会戴着的面具,不过却没有人会说他幼稚,也没有人敢说他幼稚。
“就是你这个丑八怪要挑战你姑奶奶?”
顾若溪趾高气扬的看着来人,一脸不屑。
“呵,大言不惭。”
他嗤笑一声,穿着打扮看起来很年轻,声音却像是中年人。
“少说废话,看打!”
顾若溪脚步变换,两个呼吸间便已来到他的跟前。
继而,顾若溪使出“游龙八卦掌”,一掌直取他的面门。
这一掌来势汹汹,在场众人甚至能够听到呼啸的掌风,他们毫不怀疑,这一掌若是击在自己身上,自己可能会暴毙当场!
可是他不同!他可是高手!他可没有那么容易被击败!
陈温漫杏眼微眯,看来顾若溪深得“游龙八卦掌”的精髓,修炼至非同小可的地步。
看着向自己袭来的一掌,他眼睛微眯,看来这小姑娘果然有几分门道,不然也不敢口出狂言。
当即他也不敢怠慢,他身子一晃,躲过顾若溪的一掌。
顾若溪哪里肯就此罢手,她深深提气,另一只手掌猛然拍出,直取他的胸膛。
他退后一步,顾若溪以为他是被吓得无处躲藏,顿时趁胜追击。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他手一抖,一把折扇瞬间便从衣袖里滑出,紧接着,他握着折扇向顾若溪一挥。
随着“啪!”的一声响起,折扇与顾若溪的手掌相交。
顾若溪发出“嘶”的一声,显然是受到痛楚,她不敢与他缠斗,立即退回陈温漫身旁。
“小溪你没事吧?”
“多谢姐姐关心,小溪没有大碍。”
适才,她眼睁睁地看着折扇狠狠地拍打在自己的手心上,并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现在她的手心火辣辣的疼,这感觉就像是辣椒粉撒在伤口上,让人“欲罢不能”,但她却没有受到多严重的伤。
“混蛋,你竟然偷袭我!”
顾若溪心知打不过他,但她咽不下这口气,索性就诬蔑他偷袭。
“哈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你说老夫偷袭你?你怎么不说你偷袭老夫?”
他仰头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豪迈。
他的意思很明朗,适才顾若溪突然出手,分明就是“偷袭”。
不过江湖中可没有“偷袭”这一说,在江湖中,谁赢了,谁就是王。
可是,虽是如此,但是在江湖中,人们更在意自己的名声,可以说,江湖中可没有一个不在意自己名声的人,于是也没有人会傻到给自己留下偷袭的坏名声。
当然,他也很在意名声。
不过此时他却被顾若溪抹黑了。
这让他很生气,换谁谁都会生气。
“呵,明明就是你趁我不注意,偷偷利用折扇偷袭我!”
顾若溪一口咬定是他偷袭自己,言语间,眼眸中还带着几滴眼泪,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众人纷纷哗然,在他们看来,适才他的出手确实有偷袭之疑啊!
“高老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武功那么高,居然还需要偷袭。”
“是啊是啊!你完全没必要偷袭嘛!你堂堂一个一流高手,偷袭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算什么啊?”
“唉,没想到老高也沦落到需要偷袭的地步了。”
一时间,大厅里尽是嘲讽的声音。
顾若溪虽然看不到他脸上是何表情,但也能猜到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他的心情不好,顾若溪可就高兴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本来以为能跟你公平一战,没想到你居然偷袭我,看来是我想的太天真,唉,也罢,这一战不比也罢。”
顾若溪背负着双手,抬头望天,眼眸中尽是可惜与遗憾。
看着顾若溪的模样,他嘴角微微抽搐,眼眸中燃烧起熊熊怒火。
“格老子的,老子何须偷袭你?”他破口大骂道;“别他妈瞎嚷嚷,吃老子一招,老子饶你不死。”
他扬起手,双脚扎马步,摆出一副进攻的模样。
闻言,众人立即缄口不语。
他们知道,这家伙开始发狂啦!
这时候要是再嘲讽他,绝对会被他打出屎来!
“呵,适才给你机会,你不珍惜,现在老娘心情不好,不想跟你打,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顾若溪双手抱于胸前,一脸不屑。
“你……”
他声音有些颤抖,咬牙切齿,一挥袖子用手指着顾若溪,愤怒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姐姐咱们走,别理这傻逼。”
说罢,顾若溪没等陈温漫反应过来,拖着她就走。
看着顾若溪的一举一动,他眼眸中的怒火燃烧得更盛了。
他感觉自己的脸真是火辣辣地疼,若是任由她这么走掉,那他还有何脸面混迹江湖?
他伸手拦住二人,语气冰冷地说道;“走?走去哪?今天扬州所有客栈都爆满,唯一一个空位,就是你们刚才坐的那里。呵呵,你们不是准备用膳吗?若是你们能够打败我,位置就让给你们了。”
“当真?”
顾若溪眼睛微眯,透露出一丝狡诈的目光。
“当真!”
他没有注意到顾若溪的神情,一心只想着如何凌虐他们。
“好。”
顾若溪当即答应下来。
陈温漫微微一愣,旋即走到了位置上坐了下来。
今天就交给小溪搞定了。
她相信小溪能够解决一切。
“小二,上茶。”
她唤来小二,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客栈里最不缺少的东西就是茶水,时时刻刻都准备有滚烫的茶水,不一会儿,店小二便端着茶水来了。
店小二将茶水放到桌面上,急匆匆地离去。
店小二可不敢惹这些江湖中人,他生怕这些江湖中人一个不高兴就剁了自己的手,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也没有人敢管。
陈温漫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对着茶轻轻地吹着气,眼睛却目不斜视的盯着顾若溪。
如果小溪有危险,她直接一茶杯丢出去,兴许还能砸死那个丑八怪。
见到陈温漫的举动,他甚是鄙夷。
呵呵,喝茶?你就喝吧,待会儿保准让你横着走出客栈的大门。
“我不跟你比武,我一天只出手一次,适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说吧,你要比什么?我奉陪就是。”
顾若溪心知武功不如他,于是扬长避短,不愿给他一丝机会。
听到顾若溪的话语,他万分错愕。
不比武?
这可就难办了。
顾若溪恰好抓住了他的弱点,让他无计可施。
若是不比武,比较其他东西,那他很难赢。甚至可以说他已经输了一半了,他除了武艺高强之外,一无是处。
不行,必须要化被动为主动,不然今天比试输了,那他以后都不用出来行走江湖了!
今天的比试,他一定要赢。
并且他还要让顾若溪二人受到惩罚。
否则他心中怒火难消,晚上可能都睡不好觉。
“哼,不比武也行,但是比什么要由我来定。”他冷漠地说道;“并且,比试输了的一方,需要答应赢的一方一个要求。”
他早就考虑好了,若是他赢了,他的要求就是让顾若溪二人互相伤害,相互扇对方的脸!
顾若溪皱着眉头听完他说的话,遂后斩钉截铁的拒绝,说道;“不公平!”
陈温漫不悲不喜,默默地举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似乎此事与她无关。
在场众人与陈温漫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他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异常关心此事。
“确实有些不公平啊。”
“是啊,太不公平了。”
“高老头怎么可以这样啊,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嘿!说话小声一点,你难道不怕高老头会欺负你?”
虽然众人停住了窃窃私语,但心里的想法却止不住。
他们开始替对方担心起来,今日若不是对方硬是要坐那个位置,恐怕今日不会有这种灾祸的发生!
不过适才高老头所言,确实有些不公平!
倘若真由他定下比试什么,那对方可就输定了啊!
“这不比武,我可是答应你了,若是比什么再由你来定,那我岂不是很吃亏?”
“哟呵呵,谁说我不比武啦?本姑娘只是一天只出手一次罢了!若是你想找我比武,那你明天起早点来客栈等本姑娘,本姑娘若是心情好,兴许会考虑给你一次机会。”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老夫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面子,你居然如此羞辱于我!看我不弄死你。”
言罢,他身上气势节节攀升,显然又走到了爆发的边缘。
……
与此同时,章瑞泽骑着马走在羊肠小道上。
小道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行走,两旁尽是杂草,前方也是杂草,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打理了,可这却是去逍遥门的唯一道路。
沿着这小道不断往前走,直至山顶,便是逍遥门宗门之地。
章瑞泽骑着马缓缓前行,他四处打量,随后两眼直盯前方杂草,这逼仄小道旁的杂草中,不知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走了十丈远,他忽然勒住马,止步不前。
这地方的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地血腥味,前方小道上也留下了斑驳血迹与断肢残腿。
蚊子苍蝇到处飞,但始终没有离开这些断肢残腿,碎肉之中隐约能看见白花花肥胖胖的蛆虫,加上这太阳的暴晒,使得尸体腐烂的速度增加,看起来让人觉得恶心难受。
“嘎嘎嘎。”
这时,乌鸦的叫声传来。
章瑞泽眉头一皱,瞥向一旁的杂草。
乌鸦的声音便是从杂草中发出,杂草中果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章瑞泽跳下马,快步走到声音来源地。
他伸手往两边拨开杂草,两眼望去,杂草中赫然有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大片乌鸦驻足于此,尽情享受着免费的午餐。
乌鸦对于他的到来毫不理会,专心享用自己的午餐。
“咦,这是逍遥门中弟子?”
他惊讶不已,看那些人的穿着,分明就是逍遥门中弟子无疑!
到底是谁敢来逍遥门地盘杀人?
而且杀的还是逍遥门中弟子!
凶手之气魄,当真天下难寻。
他一面赞叹凶手的气魄,一面为这些逍遥门弟子感到惋惜·。
在自己家门口被人杀了,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悲哀了。
“嘎嘎嘎…”
这时,他忽然听到离这不远处响起乌鸦的声音。
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眼睁大,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这逍遥门被灭门了吧!
他急忙离开这个草丛,牵着马往前走去。
走了约莫十丈远,他再次听到了乌鸦的叫声。
他拨开两边杂草,发现此处又有好几具尸体。
他们的死状与适才发现的尸体别无两样,肯定是同一伙人下的杀手。
至于为什么是一伙儿人,原因是逍遥门中弟子众多,倘若没有几十人上百人的合作,那肯定不能将这么多的逍遥门弟子斩杀。
“看来逍遥门已遭毒手,不知是何人下的手,居然如此歹毒。”
章瑞泽眯着眼睛,神情凝重,他说这句话时,似乎忘了自己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虽然逍遥门已经被灭门,但我还是要上去看看。”
他突然好想看看逍遥门的惨状,也想查一查到底是谁对逍遥门下的毒手。
逍遥门的无相功对他很重要,现在逍遥门被灭门,无相功自然受到牵连,他心里当然有点不爽。
这一切可都是李跖那家伙害的,倘若不是他,自己怎么可能会前来寻找无相功?
哼。
终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他咬牙切齿,眼眸中燃起愤懑的火焰,立马将一切缘由都推到了李跖的头上。
他的心已经扭曲了,无论他发生什么事,全都会怪在李跖头上,在他的心里,李跖自然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
山顶。
几人都合抱不拢的大石头立于一旁,上书“逍遥门”,逍遥门三字写的潇洒不凡,颇为美观。
可惜章瑞泽无心欣赏,他一心只想着无相功。
他快步向前,走到逍遥门大厅之中。
大厅之中死尸更多,足足有上百人。大厅里,断肢残腿处处可见,遍地皆是,逍遥门弟子的热血流了一地,将地面染成暗红色。
章瑞泽剑眉深深皱起,心中思索着;传闻逍遥门中弟子三千,而今已死过半,剩下的弟子都到哪里去了呢?
他忽然想起此时已经临近中秋,已快到方天正召开武林盟主大会的日子,剩余的逍遥门中人该不会是前往扬州参加武林盟主大会去了吧?
想来也是,如若逍遥门中弟子全部在此,那些人要动手灭门,可就难咯。
“高老头切莫生气!在下有良策。”
这时,一名气度不凡的书生从客栈外走进来,他挥舞着折扇,面带微笑。
见到来人,在场众人惊讶无比,脸上表情皆是变幻成崇拜、敬仰的神色。
一名汉子瞪大双眼,十分惊讶的说道;“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谁啊?”
顾若溪歪着脑袋,询问起那个汉子。
“我滴娘诶,你竟然不知道他?”
那个汉子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顾若溪的眼神像看待一个乡野村姑。
“…”
“他可是点苍门掌门之子!”
“点苍门掌门之子?很厉害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厉害啦!”
顾若溪的询问显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视,众人都不敢相信,这女娃竟然连点苍门掌门之子都不认识。
他们看待顾若溪的眼神与汉子如出一辙。
也怪不得他们如此看待顾若溪,毕竟那可是点苍门掌门之子,天下青年高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啊!
“噢。厉害就厉害吧,反正不关我啥事儿。”顾若溪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欠揍。
“喂,你说你有办法,不知道你想出了什么好法子?对了,我今天可是不比武了,若是要必武,那你劝这个高老头明天再来找我。”
书生脸色阴晴不定,自从他名声鹊起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如此无礼。
他辛苦打拼的名声,自然是为了享受别人的敬仰与尊敬,如今有人对他如此无礼,他自然是怒火攻心。
但他没有出声,而是隐忍住怒火,他打算“借刀杀人”,以高老头之手,对付顾若溪。这样一来,众人只会传言是高老头欺负晚辈顾若溪,而不是他出手对付初出茅庐的后生。
他是个聪明人,从不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因此在江湖中,他的名声是极好的,江湖中人皆是对他赞许有加。
此刻,他缓缓说道;“鄙人有名有姓,我姓徐,名德升,姑娘切莫再以“喂”来称呼我。至于二位的比试,我已经想到良策了。”
顿了顿,徐德升又道;“高老头乃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武功、轻功具是厉害无比。相比之下,姑娘一身武功也非常厉害,想必轻功也是不俗,不如二位便比试比试轻功吧。”
徐德升这比试之法颇合众人心意,事主高老头也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好,就依你所言。”高老头说道。
而顾若溪跟陈温漫差点笑出声来。
顾若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表示应允,心底下可是乐开了花。
比试轻功?
哈哈,天底下除了我爷爷跟姐姐之外,我便没有服过谁,既然他要比,那我不介意虐爆他。
高老头说道;“现在比试项目已经定下,但是适才的彩头还未…”
顾若溪挥挥手一把打断他说话,自顾自的说道;“呵,彩头嘛,我赢了,我就要这张桌子,而你赢了,我随便你处置便是了。”
陈温漫秀眉一皱,轻声说道;“小溪,如此恐怕不妥吧…”
“不妥?有何不妥?姐姐不必为我担忧,且看我如何赢下这老匹夫。”
“那…好吧,一切小心。”
顾若溪执意如此,陈温漫也不好劝阻,但是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若是高老头要对顾若溪做出天怒人怨,违背道德之事,她必定会出手阻拦。
“那个谁,徐德升,你说说这轻功该怎么比法?”顾若溪问道。
徐德升说道;“扬州城外有一小寺庙,名曰法兴寺。不如二位施展轻功去法兴寺取一张平安符回来如何?谁会来得早,谁便是赢家。”
“好,我没有意见。”高老头同意,虽说这是比较轻功,但实际上却是比拼内力,内力越深厚,轻功便越持久,越快捷。
他是一流高手,最不怕的就是比拼内力,而顾若溪,她只不过是二流武者罢了!
“那就这样吧。”顾若溪也点了点头。
顾若溪答应的如此干脆,众人都有些讶异,这高老头内力深厚,轻功精湛,莫非你个小女娃还能比高老头更快?
陈温漫心中想法与其他人大同小异,毕竟那是一流高手啊!与二流高手有着太大的差距,饶是自己也很难赢,小溪真的可以吗?
高老头心想,哼,逞英雄?待会肯定会死得很惨吧!
徐德升毫不担心,他笃定高老头会赢,此刻他心中想的是如何羞辱顾若溪。
徐德升找来一炷香,点燃后插在客栈门口。
“二位,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谁若是超时,未能按时返回,亦或者对方先行返回,那便是输了。”
“好,那便开始吧。”高老头点头颔首。
“行,老头,你先去吧,我让你十个呼吸的时间。”
一阵哗然的声音传来。
“高老头可是一流高手啊!跟他比轻功简直就是找死,这也就算了,没想到这女孩竟然如此狂妄,要让高老头十个呼吸。”
“啧啧,这小女娃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看来少不得苦头吃啊!”
“是啊是啊,得罪了高老头,看来她没有好下场咯!”
高老头冷哼一声,说道;“你执意如此,那可怪不得我了!”
继而,高老头身形一晃,施展轻功而去。
高老头轻功飘逸不凡,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众人见高老头如此轻功,对于顾若溪的大放厥词更是鄙夷不屑。
徐德升站在一旁,阴沉的脸色上透露出狡黠的笑容。
陈温漫有点放心不过,正想说话,却被顾若溪握住了手。
“姐姐不必担心,小溪有把握胜他!”顾若溪说道。
听到顾若溪这话,众人更是嗤之以鼻。
现在高老头都已经跑的没影了!脚程比你快大概一里路,你居然还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吗?
哼,待会儿肯定有你好受的!
十个呼吸的时间眨眼即逝,在场众人无不盯着顾若溪的一举一动,想看看她到底有个资本狂傲。
顾若溪不理会众人的眼光,她调整好自身状态后,身子如同下山猛虎,猛的蹿出去,并且带出一道道幻影,当真是恐怖如斯!
“哇!这女娃轻功不俗啊!”
“是啊是啊,这起步,竟然比高老头更快几分!”
“这下有看头了,总不能每次都是高老头出风头。”
“哈哈,高老头遇到对手啦!我们拭目以待吧!”
众人一面饮酒作乐,一面等待比试的二人归来。
陈温漫坐立不安,她现在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但她却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很快,香已燃到了尽头,可是比试的二人却没有一个回到客栈的。
这会儿,不仅仅是陈温漫,在坐其他人都感觉有些不对。
徐德升心里也有点紧张,高老土轻功不俗,按理说,他可以在半柱香的时间赶回客栈,可是现在一炷香的时间都快要过去了,高老头还未回来,实在有些蹊跷。
“出事了!”
陈温漫忽然站起身,急匆匆往法兴寺赶去。
众人见状,以为陈温漫是要逃跑,不想履行自己朋友下的赌注,于是纷纷起身追去。
徐德升面色如霜,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陈温漫的轻功步步生莲乃是江湖中不可多得的轻功,一旦全力施展,就连身为一流高手的郝通天也无可奈何,实在骇人听闻。
现在,陈温漫脚下浮现出朵朵虚幻的莲花,身形几个跳跃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令众人咋舌不已。
徐德升也是一脸震惊,没曾想这两个女娃竟然如此厉害!
看来高老头能不能解决这两个女娃还是未知数呢。
想归想,徐德升的动作却不慢,他的轻功也颇为不俗,几个起落间便跃出十多丈,比起高老头与顾若溪也不遑多让,只是与陈温漫相比还是弱了一筹。
半响,陈温漫率先来到法兴寺。
看到四周的景象后,陈温漫大吃一惊,旋即脸上的表情又变成惊恐、不安。
此时的法兴寺已经没有往日的那般清净、神圣了,此时的法兴寺已经被死神所眷顾,丝毫没有往日那般生机蓬勃的样子。
浓重的血腥味通过微风四处传递,寺庙前的花草上沾染上了鲜红的血液,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法兴寺的众多沙弥。
沙弥们的死状非常残忍,他们身上遍布伤口,也不知是什么兵器造成的,每一道伤口都深可见骨,但却又不致命,仿佛有人在玩弄他们的性命一般。
到底是谁竟然如此残忍?
小溪该不会出事了吧?
陈温漫脸色铁青着,她心中不安的情绪越发强烈。
“吱呀。”
她伸手推开了法兴寺的大门,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知道,这是血的腥味,这血腥味令她有些反胃,非常恶心。
她推开门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没曾想,寺内的惨状竟然比门外更加骇人。
法兴寺内尽是断肢残腿,根本找不到一具完好的尸体!
“呕……”
她有些忍受不住,弯下腰干呕了起来。
由于她一日没吃东西的缘故,导致她什么也没能吐出来。
但干呕几下,反胃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小溪,小溪你在哪?”
她没有浪费太多时间,急忙开始寻找顾若溪。
可惜,她将整个寺院都翻遍了,但还是没有找到顾若溪的身影。
就算是有一小截顾若溪的断肢残腿,她也能认出来。
可惜,并没有!
不过,高老头倒是死在了寺庙中。
或许此人并不是高老头,但他却与高老头的装扮一样。
那么,小溪去哪了呢?
她绝对没有屠杀那么多人的实力!
陈温漫仔细检查过,法兴寺的僧人可都是习武之人。
她从这些死去僧人的身上看到了练武的痕迹,那手上舞刀弄剑留下来的痕迹是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
活人兴许会说谎,但是死人是绝不会说谎的!
整个法兴寺的僧人约莫几百之数,若是他们一拥而上的围攻顾若溪,顾若溪是绝对抵挡不住的,因此,凶手绝不是顾若溪。
“你这女娃好大的胆子,竟然伙同朋友一起行凶杀人!”
这时,徐德升的声音远远传来。
陈温漫听到后,一颗心忽然开始砰砰乱跳。
“小女子不明白先生在说什么,此事与我无关,我也是刚来此地。”陈温漫说道。
“不是你动手,那便是你朋友动的手!不管如何,你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徐德升已经来到陈温漫的身前不远处。
陈温漫秀眉高高皱起,说道;“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反正我与此事毫无关系便是了。”
言罢,陈温漫作势便要走。
她自诩轻功不凡,若她真的要走,徐德升必然是阻拦不住的。
见陈温漫要走,徐德升立马提气,反手一掌拍向陈温漫。
陈温漫见势不对,身子立即侧开,避过徐德升这一掌。她脚步连踏,脚下竟然浮现出朵朵莲花,紧接着,她身形变换,已经飞跃出了约莫十丈远。
“别跑!”徐德升大喝一声,立马要去追陈温漫。
这时,从客栈里追出来的众人堪堪来到法兴寺。
他们正好瞧见陈温漫逃离此地的身影,不过他们没有心思去关注陈温漫,他们都被法兴寺的惨状震撼到了。
“这是什么情况?”
“到底是谁居然下如此狠手?”
“咦,高老头竟然死在了这里!”
众人纷纷诧异,没曾想法兴寺竟然发生了如此血案,凶手实在是丧尽天良!
“你们来的正好,我也是刚到不久,我怀疑,法兴寺的血案与高老头比试的那个女子脱不了干系,现在,那女子的帮手竟然要逃,我轻功比不上她,还望诸位多施援手才是啊!”徐德升说道。
“什么?竟然是那个女娃下的毒手?”
“哼,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待老夫前去会会这个女娃的朋友!”
“是极,是极。”
众人对徐德升说的话毫不怀疑,他是点苍门掌门之子,无论是说话做事都让人不得不信服,毕竟身份很重要,其次才是武功。
大概是因为,江湖中没有人会轻易招惹一个门派,所以江湖人都很听话,哪怕他们不是这个门派的弟子,他们也不会有忤逆这个门派的思想。
而徐德升大有成为下一任点苍门掌门的意思,这让众人更加不敢不相信徐德升的话了。
于是,众人打定主意之后,立即分散开来,从不同的位置向陈温漫追去。
看来,一场危机必不可免。
好几日过去了,为保证能早日到达扬州,李跖等人日日夜夜都在赶路。
如今已是八月十号,距离武林盟主大会的开始,还有五天。
这些天,李跖等人每到一个地方便听闻“妙手空空”杀人放火的消息。
谣言散播的极快,很快便令整个江湖武林动荡起来。
逍遥门集体被灭门,点苍门掌门徐达与其弟子们暴毙家中,龙虎派全体高手失踪不见,少林寺一众僧侣被打断四肢,血流致死!这桩桩血案,都是“妙手空空”一人所为,当真恐怖!
然而世人所不知道的是,这并不是妙手空空所为,而是方天正用了卑鄙的手段,将他们解决掉的。
方天正狼子野心,怀抱一统天下的愿望,他不希望这些武林高手在他带兵打仗时,算计他,对他下黑手。
因此,他一定要灭掉这些门派。
方天正先发请帖,邀请诸多门派前来参加武林盟主大会,而后派出一流高手郝通天,将驻守门派中为数不多的高手尽数俘虏,违者便一一诛杀。
而嫁祸给“妙手空空”此事,却不是方天正所为,而是章瑞泽做的好事。
章瑞泽因为陈温漫对李跖的爱意,因此心生恨意。
加上他修炼铁砂掌不成,导致内力混乱驳杂,不得不学习其他门派阴柔内功,以此中和铁砂掌内功的狂暴。
他走遍诸多门派,希望能找到可以解决自己内力的功法,可是,他发现,这些日子,拥有这些功法的门派不是被灭门,就是门派弟子尽数被抓,这让他火冒三丈。
他将一切都怪罪到了李跖的身上。
于是,他毫不吝啬的在被灭门的门派中留下妙手空空的名号,以便江湖中人解决掉李跖这个“毒瘤”。
对于有人将此等血腥之事嫁祸给妙手空空,方天正虽然疑惑不解,但却乐得视而不见,由得他去!
既然有人背黑锅,那又何乐而不为啊?
……
晌午,丛林中,李跖等人正在憩息。
萧青悦靠着树干闭着眼休息,萧青碧爬上一颗歪脖子树,整个人躺在大腿般粗壮的树枝上。
阿大随意的躺在地上,发出呼呼的酣睡声。
李跖背靠大树,他也疲倦极了,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们连续多天赶路,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
不过,李跖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心里沉闷的很,他睡不着,睁着眼睛打量四周。
这时,蒙蒙的白雾不知从何而起,逐渐占领这片林子。
“不好,这是迷烟!”
李跖心神一颤,并且抬头打量了一下萧青悦三人。
萧青悦三人呼吸间,不可避免的吸了几口白雾,而后整个人陷入昏迷中。
李跖瞪大眼睛,这下可不妙了…
不过李跖倒没有被迷晕,他身怀奇宝,这异宝便是他脖颈上那小小的玉葫芦,有这玉葫芦在,李跖竟然没有昏厥过去,当真神奇。
李跖正欲起身唤醒三人。
突然,丛林中蹿出几个人来。
他们神情严肃,身穿布衣,头戴斗笠,腰间均是别着长刀。
“你们是谁?”李跖见他们来者不善,就没有给好脸色他们看。
“呵呵,妙手空空,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其中一个刀疤男子笑着说道;“弟兄们,金主在此,只要我等成功抓住他,我们后半辈子便不用愁了!”
“啊哈哈哈,终于无需再过穷日子了!”
“等抓住他,换了钱,我一定要让怡红院的小翠好好服侍我!”
几名布衣男子高声大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
作为一名杀手,他们竟然忘却了要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由此可见,他们此刻的心情的多么激动。
毕竟,他们已经穷太久了。
已经开始为了金钱,而开始遗忘杀手应该具有的素养。
“你们是怎么认出我的?”李跖笑呵呵的看着他们。
“哈哈哈,你肯定想不到吧?有人早已经将你的画像昭告天下了!”
“是谁?”
“呵,我哪知道啊?不过,我知道你马上就要死了。”
“就凭你们几个?你们貌似还没有让我去死的本事。我就在这里,你们若是不怕死,尽管放马过来。”李跖冷笑道。
“哼,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怪我等心狠手辣了!”刀疤男子像是众人的头目,随着他这句话说完,其余人已经迅速行动起来。
众人分散开来,将李跖包围住,并且拔出长刀,欲要将李跖斩于刀下,并且拎着他的头颅回去交差。
“找死!”
李跖双眼圆睁,右手一拍地面,整个人竟然腾空飞起,堪称仙家手段。
而后,他右手屈指成拳,一拳猛然击出。
这一拳与几名杀手有丈许距离,几名杀手哈哈大笑,以为这一拳是断然不可能落在自己身上的。
毕竟能够隔空伤人之人,他们从未见识到过,江湖中也从未有过此记载。
隔空伤人,那恐怕是神仙吧!
不过,李跖就是这样一个奇葩,他依靠异宝玉葫芦,将不可能变为了可能!
接下来,只听得“噗”的一声响起,几名杀手便老老实实的承受了这一拳。
李跖的身子缓缓落下,重新背靠树干。
他冷眼看着几名杀手,他发现,他这一拳有些诡异。
这一拳落在他们的身上,发出的声音是闷响。
这一拳击出的时候,无任何花哨可言,便是纯粹的出拳。
这一拳击碎了杀手们的五脏六腑,断绝了他们的生机。
表面上,杀手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体内却已经变成一团糟,如同烂泥。
“噗通。”
杀手们身子直挺挺的倒下,他们还没出手,便已经死去,这是他们最大的悲哀。
李跖喃喃自语;“好…好强…”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根本不是人类所能达到的地步。
不知道为何,他内力时有时无,现在,他便是有内力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力量,似乎能一拳打死猛虎。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并无半点不对。
他隔空出拳,干脆利落的击毙了几名杀手。
这份惊世骇俗的武功,当真能打死一头猛虎了!
“小葫芦,谢谢你。”
李跖能感觉到,这是他脖颈上玉葫芦的妙用。
此刻,李跖来不及多想,理应先叫醒昏迷的三人才是。
就在此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丛林深处传来。
“哈哈,今天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妙手空空真真是好手段啊!”
“何方高人,可否现身一见?”李跖四处打量,高声询问。
可是这声音却没有再次出现,仿佛刚才只是他的幻听而已。
充满白雾的林子里静谧的很,没有任何声响,这让他感到一种压抑。
“呼…莫非是自己幻听了?”
李跖摇摇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
而后他再次观察了一遍周边环境,可惜仍然一无所获。
这时,他站起身了,同时,他保持着高度警惕。
绷紧神经,他走到萧青悦跟前,试图叫醒她。
他拍了拍萧青悦的脸蛋,萧青悦毫无反应。
继而将双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发现她的脉搏竟然无比羸弱,如若风中残烛,奄奄一息。
他脸色忽然变得铁青,连忙查看了阿大与萧青碧的脉搏,发现亦是如此。
李跖脸上肌肉微微抽搐,旋即陷入沉思,他要找到大夫解开萧青悦等人的剧毒。
微微叹息一声,李跖点住了三人的穴道,令毒素蔓延的速度变得缓慢。
紧跟着,李跖脑海中灵光一闪,已是有了主意。
李跖不敢耽误时间,他解开绑在不远处的马车,将三人放置于马车中,往来时的路返回。
他要去找一个神医,可以救下三人的神医。
林子深处,一个蒙着脸的男子正盯着离去的李跖,他扶着一颗树的树干,眼眸中传递出一股难受的情绪。
他是章瑞泽,今天好巧不巧,他偏偏在这片林子里碰到李跖,适才他正准备出手抹杀李跖,可惜他的内力突然暴乱起来,这才导致他没能出手。
最近章瑞泽的内力经常暴乱,他将一切痛苦都认为是李跖造成的,于是他对李跖的怨恨越来越浓郁,现在的他,恨不得直接杀掉李跖,一了百了。
……
小金山,是一座并不高,并不大的山。但就在小金山,住着一个神医。
这个神医的名号,江湖中人无不知晓。
他医术高超,一身医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天下间,他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便是李跖的师傅冲虚道人,医术也略有不及他之处。
他的真实名字无人知晓,但江湖中人送他一个外号,叫做“赛华佗”。
名字或许会取错,但是外号是永远不会叫错的。
他拥有着赛华佗的外号,可想而知,他的医术是有多高明。
此刻,李跖驾着马车朝小金山赶去。
其实李跖之前也有过找赛华佗医治内力的想法,可是赛华佗这人性情乖僻,救不救人,治不治病全由他说了算。
他不想给你治病时,哪怕你给他百万黄金,他也不会答应。
他想替人治病时,你便是派人拦,你也拦不住。
正是因为赛华佗如此怪癖,李跖才不愿前去找他,治不治得了病是一回事,受人脸色,又是另一回事。
李跖才不愿受人脸色。
但现如今,不愿意也得憋着了。
“驾!驾!”
李跖拖着马缰绳,驱使着马儿飞速前进。
他穿过密林,淌过溪流,路过麦子地,不一会儿,一座小山便出现在眼前了。
那就是小金山,并不高,并不宏伟,只因“赛华佗”住在此,它便承载着生的希望,异常伟大。
“驾。”
李跖驱使马儿,马车走在羊肠小道,缓缓朝山上赶去。
……
“哈嘿!哈嘿!”
一个粗壮的汉子声音从远处传来,李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农夫打扮的汉子,正挥舞着自己的斧头砍下一棵棵枯萎的树枝。
李跖驱使马儿上前,欲要询问他一些有关“赛华佗”的事情。
距离农夫越来越近,农夫的一举一动都被李跖看在眼里,一览无余。
李跖发现,农夫砍柴的速度很快,他的神情有些慌张,像是有什么恐惧的东西萦绕心头。
联想到今天在林子里的“幻听”,李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备有人偷袭。
“老兄,夕阳西下,为何还不回家?”李跖开口说道。
农夫听到李跖的声音,浑身一抖,像是被吓了一跳。
农夫扭过身来,发现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青年驾驭着马车,顿时便松了一口气。
“哎,小伙子你可吓死我了。”
农夫扔掉手中斧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很累了。古铜色皮肤的脸上满是汗水,嘴巴干燥脱皮,看样子应该是渴了。
李跖将水袋扔给农夫,农夫毫不客气的仰头就喝。
“老兄你就不怕我在水里下毒?”李跖道。
“哎,我就是普通农夫,孤家寡人一个,又没钱又没势,你就算毒死我,你也拿不到任何好处啊。”农夫大大咧咧的说道。
农夫继续说道;“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你可不知道,山顶上的神医赛华佗啊,他将小金山的一草一木都归于他自己的东西。
他不允许别人砍掉他一棵树,不允许别人摘走他一株花,如果发现有人砍他的树,或者摘他的花,他就要剁掉别人的一只手指,实在是霸道得很。”
“岂有此理?居然还有如此自私自利的人!”李跖瞪大眼睛,眼眸中已经燃起了气愤的火焰。
“嘿,习惯就好,习惯就好。老汉我料定他此时不会出来,于是便冒着风险来此砍柴,不然家里可一块木头都没有咯。”
“老兄无需担心,小弟我今天便是寻他来了,今天过后,他肯定不敢再如此自私自利了。”李跖眯着眼睛,身上传出淡淡的杀气。
世人都知赛华佗脾气不好,但却没想到,赛华佗竟然自私到这种程度,这种人真是该打啊!
“没事的没事的,老汉我都习惯了,公子不必为了我冒险。”农夫露出一口黄牙,憨厚的笑了起来。
“不妨事,小弟我自幼习武,对付一个劳什子神医是没有问题的。”
李跖笑了笑,眼睛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农夫的鞋子,农夫的鞋子似乎有点小了,农夫的脚都将鞋子撑破了一个大洞,露出两三个脚趾,看起来怪寒酸的。
李跖不禁在心中感叹,贫穷并不可怕,可是穷到连反抗别人恶行的勇气都没有,才是真正的可怜。不过既然遇见了,那就帮一把才是。
“公子,你的水袋。”农夫将水袋递给李跖,并说道;“公子,此去一定要小心啊,赛华佗名声在外,肯定也是有几分保命的本事的。”
李跖点头颔首,他接过水袋,并未多言。
继而,他驾着马车继续前行。
他没有看到,农夫看着他离去的画面,竟然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走了一段路,李跖脸色忽然变得铁青,他的手掌心越来越痒,犹如成千上万只蚂蚁正在掌心攀爬。
不好,这回可上了那家伙的当了。
是了,那家伙的鞋子并不像是自己的鞋,他记得,当时农夫的脚上并无灰尘。
一个农夫穿的鞋子破了个大洞,脚上怎么可能会没有灰尘呢?即使是普通人的鞋子烂了个洞,也会留下灰尘以及污垢,但是一个经常下地干活的农夫,脚上却是干干净净的,这不得不让人起疑心。
况且,李跖清楚的记得,自己没有接触农夫的手前,自己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但是自从接过了农夫递回来的水袋,自己的手掌心就越来越痒,肯定是那个农夫搞的鬼!
李跖深深呼吸一口气,暂时用内力压制住痒的感觉。
他已经没有时间浪费了,再不让神医医治萧青悦三人,他担心萧青悦三人会……
他没有多想,立即驾车朝山上赶去,希望赛华佗能有办法解萧青悦三人的毒,顺便解掉自己的毒。
“妙手空空,中毒的滋味好受吗?哈哈哈,只要你乖乖跟我走,等我名扬天下之时,便是我为你解毒之日。”
这时,李跖听到了适才那个农夫的声音。
那个农夫站在路中间,挡住了李跖上山的去路。
李跖看到他,顿时火冒三丈,一是中毒之怒,二是挡住之怒。
李跖当机立断,立刻伸手拔剑,凌厉的杀气从李跖的身上散发,遂后,一道凶悍的剑气直接向农夫袭去。
农夫惊骇无比,他完全没想到李跖的杀机会这么干脆,他想要躲,可是却发现他已经没有时间躲避,也躲避不了。这一剑,仿佛封锁住了他的全身,他整个身子都无法动弹。
“别杀我!我身上有解药!”
农夫脱口而出,他害怕了,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有多么怕死,比起名扬天下,他更在乎自己的性命,可惜一切都迟了。
下一刻,随着“噗嗤”一声响起,农夫的头颅高高飞起,他就这么睁着眼,看着自己没有脑袋的身体笔直倒下…
又变强了么?
李跖有一种错觉,自从他拥有玉葫芦之后,他的内力增强了好多,已经达到了一流高手的地步了,并且还在增长。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内力还是会偶尔消失。
他也不知道这内力下一次消失会是在什么时候,他只能趁着没有消失时,先将萧青悦三人的毒解了。
他翻身下马,在农夫身上寻找起解药来。
在农夫胸前的口袋里,他找到两个白瓷药瓶,由于不知道哪一瓶才是解药,李跖便捉了一只林子里的鸟,将两瓶药倒在了鸟的身上,最终发现,这两瓶都是毒药。
江湖险恶,可见一斑。
原来天下间,任何人都不能信,能够相信的人,只有自己。
李跖眯着眼,心中感慨颇多。
不过现在可没有时间给他浪费,他翻身上马,径直朝山顶赶去。
山顶,一间竹屋里,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在做着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们对着一个年迈的老人施以毒手,年迈的老人口吐鲜血,眼珠翻白,已经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了。
这老人便是赛华佗,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生机,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果然,没过一会儿,赛华佗的呼吸渐渐停止,这世间,再无神医赛华佗此人!
“哈哈,大哥,不知道二哥在山下的情况怎么样了,不过这赛华佗已经死了,恐怕妙手空空会疯掉吧?”一个少了右耳的大汉高兴不已,他仿佛已经看到李跖崩溃的画面了。
“四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这妙手空空混迹江湖数载,我们还是多多小心才是,以免着了那小子的道。”说话的是背着一对铁锤的汉子,恐怕任谁都不会想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会有如此细腻沉稳的心。
“哈哈,三弟说的对,四弟你的性子就是太急了,以后做事情要懂得拿捏分寸啊,不然会吃亏的。”大哥赤着上身,露出一身伤疤与肌肉,看起来十分彪悍。
“嘿嘿,这不是有大哥三哥嘛,我担心啥嘛。”没有右耳的四弟摸着脑袋,颇为憨厚的笑了起来。
大哥;“三弟四弟,你们把这老头处理了,做的干净点,我估计妙手空空也快到了。”
“好咧。”
三弟四弟齐齐答应一声,连忙拖着赛华佗的尸体便往外走去。
赤着上身的大哥,背负双手站在门前,他心里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他通风报信,如果不是这个“神秘人”,他根本不知道妙手空空今日会来小金山。
然而,他相信了“神秘人”,他匆匆赶来小金山,并派自己的二弟扮作农夫,在山下等候妙手空空的到来。
事实证明,“神秘人”并没有骗他,他的二弟及时的给他报了信,妙手空空真的来了。
于是,他的动作也快了起来,他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与神医赛华佗打斗了一番,最终赛华佗还是没能挡住三人的攻势,死在了三人的手中…
接下来,他会安排自己的两个兄弟埋伏好,只等妙手空空一上山,他们便会立马冲出去将妙手空空生擒。
……
他的计划都有条不紊的执行着,可是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自从上了小金山,杀了赛华佗之后,他心头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是一种没有来由的恐惧感,他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或者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更加的害怕。
毕竟人类对于未知的东西,总会带着几分恐惧的情绪。
希望那个“神秘人”是自己人,而不是敌人。
否则,自己与几个弟兄的一切行踪都暴露无遗,这对于他们将是致命的打击,没有人能够禁得住暗地偷袭。
……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过去了,兄弟三人已经将竹屋收拾干净,一切都像什么都未发生的模样,只是屋子里的血腥味却掩盖不住。
“驾,驾…”
远远的,三兄弟便听到了李跖的声音。
李跖驾着马车来了,他们的共同目标,来了。
这时,大哥已经安排好其他两个兄弟埋伏在一旁,而他自己则打扮成赛华佗的模样,独坐于屋前饮茶乘凉。
大哥手里拿着把纸折扇,轻轻的挥动起来,闭着眼睛享受微风拂面,当真是舒服至极。
端起茶杯仔细抿一口,再缓缓放下,一举一动之间,自有一种隐士高人的神韵散发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是神医赛华佗了。
李跖看向大哥,以为是赛华佗,于是笑道;“晚辈李跖,拜见前辈。”
大哥假扮的赛华佗,扭头看向了李跖,随后便对李跖微微点头。
“小友,来我小金山有何贵干?”大哥装作一副疑惑的表情,说道。
“前辈,鄙人有几个朋友身中剧毒,万般情急之下,便想到了前辈,前辈大名如雷贯耳,于是便带着几位朋友前来,恳请前辈不吝救治。”李跖拱手说道。
大哥注意到李跖的手,李跖的手,有一只已经变成铁青色了。
这是中了毒的结果,而且是中了他二弟下的毒。
大哥沉吟一会,装作为难的模样,随后说道;“好,那你把你几个朋友带过来,我尽力而为。”
“多谢神医搭救!”
李跖心中一喜,旋即先从车上将萧青悦抱下来。
大哥一见到萧青悦这个美女,于是两眼放光,连忙说道;“快,快随我来。”
大哥立即起身,带着李跖走进了竹屋。
适才在山下,那农夫所说显然不能相信,毕竟那农夫心怀不轨,还下毒谋害与他,因此那农夫之言,并不可信。
现如今见到神医赛华佗如此轻易便答应自己的请求,那农夫的谎言显然是不攻自破了。
躲在暗处的两个兄弟也是激动不已,没想到今天可是赚翻了啊,还有免费的女人玩!
他俩对视一眼,心中情绪不言而喻。
接下来,就该他们出手了。
……
竹屋已经收拾干净了,地面上的血迹也被擦得干干净净,损坏的桌椅板凳全部被抬走,现在的竹屋压根瞧不出一丝打斗过的痕迹。并且他们利用药材的气味将房间的血腥味掩盖住了,不是仔细闻,根本闻不到有任何血腥味。
但李跖进门前,还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李跖对于血腥味异常敏感,他很少杀人,可是他却记住了每一次杀人时,鲜血飙射出来的那种感觉,以及那股味道。
“噢,不好意思哈,今天下午取了对鹿茸回来,把整个房间都弄得腥臭了。”大哥见李跖呆立在原地,担心他已经发现了血腥味,于是立即解释。
“不妨事。”李跖淡淡一笑,心中已经开始防范起眼前这位神医了。
“来,你把她放到那张床上去。”大哥指着一张干净的床铺,那是赛华佗平时医治病人时,经常用到的床。
李跖点头颔首,并未多言。他径直走到床边,轻轻地将萧青悦放在床上。
“好,接下来我要对她进行医治,你先出去吧。”大哥眼眸中闪烁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迫不及待的便要赶李跖出去。
“为什么?”
“你在这里会影响我救治病人的!”
二人相视,无言。
李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最终还是妥协。
他大步走出房门,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大哥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这种笑容像是奸计得逞的黄鼠狼,看起来令人生厌。
这时候,李跖心中忽然有种危机感。
或许说,这是人的第六感。
人往往在危险的时候,会爆发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若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么,跟着这种“感觉”走,基本上都可以化险为夷。
他非常相信这种“感觉”,每一次与人敌对时,他都会有这种“感觉”。
他觉得这个赛华佗有古怪,难道这个神医是假的?
李跖高声说道;“前辈,鄙人还有两个朋友等待您医治,烦请您一并医治了吧。”
李跖的声音可把大哥吓了一跳,他此刻正在竹屋里对着萧青悦上下其手,正值欢快之时。
大哥的好事被李跖打断,他自然不会给李跖好脸色,他冷哼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不要打扰我救人?”
闻言,李跖黑着脸,低着头,眉头紧锁,一副思考的模样。
不久,李跖咬牙说道;“抱歉…我朋友的毒,不劳烦前辈出手搭救了。”
竹屋里,大哥扮作的赛华佗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大哥打开竹屋的门。
大哥没有给李跖任何好脸色,一张脸臭得像是鸡屎田,简直是又长又臭。
“我的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大哥冷冷的说道,看向李跖的神情中带着几分不屑。
大哥知道,李跖中了他二弟的毒,此刻没有发作,纯粹是因为李跖用内力压制住了毒素的蔓延,一旦李跖压制不住时,李跖便成了待宰的羔羊,任意虐杀。
于是,大哥没有打算给李跖任何好脸色,况且,刚才他的两个兄弟已经将李跖的另外两个朋友绑走了。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计划,绑住李跖的朋友,用以要挟李跖。
“冒犯了!”
李跖没有多言,直接抽出腰间长剑,一剑刺向赛华佗。
李跖虽然中了农夫的毒,但自身实力却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的剑还是很快,快到大哥压根没有反应的时间。
待得大哥反应过来时,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能够感到,这是一柄非常锋利的剑。
仿佛他一扭头,他的脑袋便会从脖子上掉下来。
这种感觉是恐怖的,自他混迹江湖以来,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
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下来,他非常冷静的看向李跖。
“你以为,你抓住我就有用了吗?”
“你…不是赛华佗!”
“哟,你现在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大哥继续说道;“实际上,你并不知道,我已经派人将你的两位朋友抓住了,噢,加上屋子里的女孩,你的三个朋友都被我抓住了。不知道是我的性命比较重要,还是你三个朋友的性命比较重要呢?
呵呵,实话告诉你,你在山下遇见的农夫,他是我二弟。
怎么样?中毒的滋味好受吗?想解毒吗?那你乖乖束手就擒吧!天底下除了他可以解毒之外,能解毒的人就只有我了。”
李跖一言不发的盯着大哥,脸上虽无表情,但眼眸中传递出来的情绪,异常愤怒,纯粹的愤怒。
“把我朋友放了!你别逼我杀了你!”李跖忽然收了剑,揪住大哥的衣襟,大哥整个人的身体都被李跖提了起来。
“呵呵呵,即使你把我杀了,我也不放人。”大哥笑呵呵的看着李跖,宛如在看一个傻子。
“大哥莫慌,我们已经将妙手空空的朋友都绑了,如果大哥掉了一根头发,我们哥俩儿保证让他的朋友身首异处。”
大哥的两个兄弟,一人抓着萧青碧,一人抓着阿大,正远远的注视李跖。
四弟说道;“妙手空空,投降吧,不然等待你的只会是朋友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