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时间都去哪儿了(插叙篇)
华夏。
三江。
低矮的平房区。
昏暗的灯光下,空气潮湿,道路起伏不平且狭窄,最多只容两人并肩通过。
楚烨就住在这一带,今天还是醉醺醺的回来的。
他身材不高,也就一米七八,距离两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种事是急不来的。
他颜值不高,也就八九十分,距离一万分相去甚远,这是天生的,父母给的,没办法,总不能去埋怨他们吧。
整容可以改变颜值,楚烨却没有这个打算。
能够提升颜值固然是好,还是要承担风险的,若是追求艺术美失败,本身的自然美也就失去了,得不偿失。
他成绩不高,也就全年级中游偏上,距离名列前茅,只有一步之遥,距离前十,只有半步之遥。
这样的他,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找到了一个羡煞旁人的女朋友。
她颜值很高,也就九十多分吧,满分是一百分。
她成绩很好,也就全班第一名,全年级第二名吧。
她家世很好,是官二代与富二代,衣食无忧。
高考已经过去了,今天是庆祝的聚会,全班同学都去了,他也去了。
本来以为从此以后就可以携手自己的女朋友踏入大学的大门,双宿双栖。
却不料,女朋友竟然爆出要去国外留学的消息,这让楚烨的喜悦一扫而空。
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道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由高高在上的云端,一瞬间跌落到黑暗与冰冷的深渊。
人生的第一个低谷乍现,楚烨思绪万千,惆怅不已,百感交集,怀着用一切去挽留的想法,都是徒劳无功。
眼前的灯光犹如浮云,压城城欲摧,悬浮在他的头顶,挥之不去。
他能够做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
整个人失去了方向,人生就要从此暗淡下去了吗?
他问自己,反复的问自己:
感情都去哪儿了?
自己到底怎么了?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命运多舛,为何总是捉弄自己?
换个人不行吗?
一时之间,楚烨找不到答案,唯有借酒浇愁。
得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却因此而失去了一个女朋友,怎么算,都是吃亏了。
一张纸,就可以代替女朋友吗?
失去总是那么的突兀,离别总是那么的无情,忘记总是那么的撕心裂肺。
她的名字,被楚烨深深的藏在心里,内心深处,不愿意记起来,不愿意说出来,等待着时间将这个名字一点点的吞噬,直到毫无痕迹为止!
脚步蹒跚的来到了第一层楼,紧锁的大门可以看出来一些锈迹斑斑,从口袋里掏出来钥匙,为避免打扰父母的休息,楚烨小心翼翼地将大门打开。
入眼便是一片黑暗,楚烨控制着脚步声,轻车熟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任何洗漱,径直就躺在床上。
床榻是那么的冰冷,窗外的清风也跟着吹拂而来,与他的心一样冷,仿佛是在安慰楚烨:不要伤心,不要难过,还有我们陪着你。
它们仿佛是在楚烨的耳畔诉说着: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静静的盯着天花板的楚烨,心里蓦然间升起来一段声音:
“你后悔了吗?”
“你失望了吗?”
“你绝望了吗?”
这段话语如雷贯耳,不是他自说自语,也不是他自问自答,而是来自于其它的地方,直接震撼到他的灵魂深处。
霎那间,楚烨眼里出现一抹惊诧之色,神色哑然,一股毛骨悚然的惊恐在骨髓里流淌着,身躯一震,从床榻跳起来,直立于地面。
“是谁?”楚烨眉头一皱,举目四望,寻找这段声音的源头,却是毫无发现,也没有认回答他的问语。
“难道是我太过疑神疑鬼了?”几分钟之后,屋内平静得可怕,楚烨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唏嘘一声,松了一口气。
又慵懒的躺回床榻,却不料,刚刚躺下,这段声音又出现了:
“你后悔了吗?”
“你失望了吗?”
“你绝望了吗?”
之前认为只是幻觉,现在,楚烨却不这么认为了,一道沉重且压抑的气氛陡然间弥漫而来,让他多了几分警惕与戒备,醉意消退了许多,瞬间就握紧了拳头,蓄势待发。
刚想再次寻找,楚烨就听到了新的声音:“你不用寻觅了,如果我不想出来,你无论如何是找不到我的!”
“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如果只是来看我的笑话,那就请便吧,恕不远送!”楚烨把屋内都看遍了,还是没有发现其他的身影,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急忙想要逐客,毫不犹豫的下了逐客令。
诡异的声音呵呵一笑,再次出现:“我是另外一个你,我怎么会看你的笑话呢!”
说罢,一道人影渐渐的出现,出现在楚烨的眼前。
与楚烨有着同样的身材,同样的容貌,哪怕是此时此刻身上所穿的衣服,也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道人影是虚幻的,而楚烨却是真实存在的。
“你……”
“你是……妖怪?”
“你怎么可能会是我?!”
楚烨顿时间目瞪口呆,感到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一幕令他难以置信,神色惊恐万状,身躯有些瑟瑟发抖,满腔牙齿也在打颤,吞吞吐吐的说道。
虚影版楚烨轻轻的摇了摇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与我本就是一体。只不过,我是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你也可以称作是平行世界。我是妖怪的话,那你岂不是也成了妖怪!”
“平行世界?”楚烨被震惊得一塌糊涂,使劲儿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之后,发现虚影依旧存在于他的眼前,心跳猛然间加速,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这是真的吗?
听起来那么骇人听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拍科幻电影呢,楚烨在心里嘀咕起来:“难道我都酒还没有醒,我这是在神游天外?”
虚影版楚烨淡然一笑,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有没有兴趣,陪我玩一个游戏?”
这时候,虚影版楚烨的手里出现了两样东西,一枚类似于硬币的东西,一枚骰子,分别在他的左手与右手掌心。
“没……没有兴趣!”楚烨看着这两样东西,怔了怔,缓过神来,立刻拒绝了。
楚烨都不知道这个突然间跑出来的‘妖怪’到底意欲何为,怎么会顺着他的意思走下去呢,楚烨又不是智障,更不是白痴,岂是这么好忽悠的。
虚影版楚烨并没有生气,依旧淡然无比,说道:“你先别忙着拒绝,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看完之后,你再说出你的决定吧!”
随后,他收起双手里的东西,随手一挥,一副画面出现在初夜的眼前。
画面位于一个酒店的房间里,里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楚烨都认识,前者是他们班的班长,后者是前不久与他分手的前女朋友。
他们两个正在打架,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汗水、口水、血水……
看得楚烨先是大吃一惊,而后是深深的震怒,紧接着是怒火中烧,怒不可遏,紧握的双手里流淌着小溪一般的血液,滴答滴答的坠落在地面上,源源不绝。
画面持续还不到一分钟,楚烨已经面目狰狞,双目通红,仿若是一头上古世纪的凶兽一般,十分的可怖。
再也看不下去了,楚烨对着虚影版楚烨大喝一声:“够了!你赢了,我陪你玩这个游戏。”
虚影版楚烨嘴角露出微笑,一抹狡黠之色一闪而逝,随手一挥,画面消失不见:“我就知道,你是聪明人,自然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怎么玩?”楚烨神色缓和了一些,狰狞与可怖并没有褪去,仇视着他,问道。
……
央央大地,景象多而繁杂,或是重峦叠嶂的高山,或是奔涌不息的流水,或是泥泞粘稠的沼泽,或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或是葱笼茂密的古道森林……
这里是大秦帝国的土地,也是缔造了一个传奇霸业的时代,长不知几千里,宽不知几千里,疆域丈量以年为记。
在它的铁骑之下,不论才华横溢到何种地步,只要忤逆大秦的统治,就得化为历史的灰烬,变成微不足道的尘埃,被无数人踩在脚下。
一个个色泽缤纷的名字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一份份仇恨在这里崛起,一次次无可奈何让人黯然神伤,国破家亡的他们,都选择了卧薪尝胆,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一个地方——沧海城。
沧海城靠近一片汪洋大海,一如既往的碧波荡漾,高低不一的浪花拍打着参差不齐的礁石,就如同陆地上生存着的百姓一般,他们的才华与城府深浅不一,产生形态各异的反应。
建筑物群分散而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一派繁华景象,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近日里涌现一些陌生人到城中,比以往多出来十倍不止,使得众人多了几分警惕之心,直到城东区域全部落入到这些陌生人手里,他们皆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有大事情发生!
人来人往之间,他们都在谈论着关于这件事情的猜测,或是爆出来让人触目惊心的消息:
“你们知道吗,城里最近来到我们沧海城有一大批陌生人,他们都很有钱,而且还很有权,城主大人都不敢得罪他们,把城东区域卖给他们了,估计是上京来的大官,看来我们沧海城最近有大事情要发生了。”
“这算什么,我还知道城主大人为他们鞍前马后,毕恭毕敬的,就像是奴才一般,邀请他们的大人物前去城主府赴宴,结果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还得陪着笑脸离开,真才是厉害的地方呢!”
“切,你们知道的消息都过时了,我的一个同窗在城主府当差,我已经得到了最新的消息,那个大人物前天晚上收获了一个娇滴滴的美娘子,正在颠.鸾.倒.凤呢。你们知道这个美娘子是谁吗?”
“快说啊,到底是谁啊,难不成是你的夫人不成?”
“在这个关头吊我们的胃口,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你要是继续卖关子,今天就不请你喝酒了,你一个人守着心里的那点儿消息喝海水去吧。”
“对啊,快乐是家常便饭,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自己知道有什么用啊,我们都不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呢,你就不应该说出来,惹得我们心里痒痒的,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所言极是,你一个人守着这个消息当饭吃吧,当酒喝吧,你要是继续卖关子,我们还不稀罕了呢。”
“大家都是兄弟,你这样不厚道,我们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在几人的催促与威胁之下,这位名为刘小二的群众还是选择了配合,因为,这是他今天换一顿好酒好菜的筹码,即便是他们不威胁,在他们几个的催促之下还是会说出来的。
刘小二的神色顿时间便有些担心与害怕,瞻前顾后一番,而后将他们几人带到一条人流量比较稀少的地方,便开始与他的几个朋友谈论保密约定,郑重其事地说道:“今天的事情可是内幕消息,而且也是很重要的消息,搞不好会被官爷抓去受罪的,我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你们一定要保证今天听到的消息不能够说出去,否则,大家都得承受牢狱之灾,你们明白吗?”
大家都是同窗,能够聚集一堂,自然也是一类人,隶属于聪明人的行列,故而,皆是不约而同地点头,并异口同声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们明白!”
刘小二放下心来,见是时候图穷匕见了,瞅了瞅他们几人,随即便不疾不徐地将筹码说了出来:“我能够告诉你你们,只是,你们也知道,我这几天手头比较紧,每一个人请客一天,你们没有意见吧?”
他们几人早就习惯了刘小二的脾性,也就见怪不怪了,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们早就知道你要玩这种内幕兑换的筹码,这个当然没有意见。”
“说你不厚道你还不相信,现在你自己都招出来了,意料之中的事情,你还是快点说出来吧,弄得我们的好奇心很难受耶。”
“就是嘛,你也就这点儿手段了,还能不能换一个愉快的玩耍方式啊,哪怕是一个新颖的方法也行啊,弄得我们好像是外人似的。”
“我觉得我们该与你这个吃货绝交了,免得我们的钱粮受到损失,免得让我们正确的心灵受到伤害。这是最后一次了,要是还有下次,你看我们还会不会理睬你这个油嘴滑舌油头滑脑的坑货。”
被如此拆穿,刘小二也有一些不好意思了,他们讲述的都是添油加醋且一目了然并明目张胆的事实,无法反驳,只得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呵呵,都是意外,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得到他们的肯定回答,刘小二才让他们围在自己的身边,倾身附耳过来,自己低声细语地侃侃而谈:“这一次的内幕消息保证让你们大吃一惊,你们绝对不会想到,这个人就是沧海城第一才子楚墓的未婚妻荒颜,楚家满门被杀,也是因为她。
据说,楚家还有一个人在外面,并没有被杀害,也是楚墓,秦军派人暗中四处奔波劳碌搜索,只要有他的消息,立刻上报,可以得到一万金的丰厚奖赏,绝对是一刻之间由凡间平步青云到天堂。
当然啦,楚墓的下场还是只有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刘小二正在说着,几人也正在听着,津津有味地想着,并没有注意到,狭窄小巷的另一头,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佝偻着身躯,缓缓地朝着他们这一头走过来。
这个乞丐手里握着半人高且黝黑的拐杖上面满是泥土的味道,还夹杂着阵阵腐朽没落的气息,配合着他蓬头垢面的邋遢形象,以及自卑的神色,还有楚楚可怜的眼神,几乎是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乞丐。
殊不知,他就是刘小二口中所说的楚墓,曾经的沧海城第一才子,也是楚家仅存于世的后人。
楚萧知道,二皇乘恭子并不是单单只为他的未婚妻而来,还有他的家传宝玉——封神魂玉。
据说,封神魂玉乃是蓬莱仙岛赠与楚氏一族的仙物,具有仙韵,佩戴在身上,能够滋养身躯,稳固元神,增强生机,延年益寿,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保存魂魄万年不灭。
多数人曾经揣测,封神魂玉之中蕴藏着仙道功法,只要能够破解隐藏的禁制,便可以获得修炼法诀,求仙问道,褪去凡人之躯,成就真正的仙体,位列仙班,飞升九重天阙,不死不灭。
这是关于蓬莱仙岛的一条传说,也是封神魂玉的传说,大秦帝国的君王统一七国之后,更加的渴望能够遇到仙人,获得其指点,成就万岁千秋大业。故而策划了东巡行程,自咸阳始,自沧海终,二皇子只是他派遣过来的监督修建行宫的人罢了。
常言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二皇子偏偏是反其道而行之,两者都想据为已有,可见其野心勃勃,有豺狼虎豹之心,贪婪之意可谓是泛滥成灾。
目前二皇子还没有将司马昭之心弄得路人皆知,是因为他的实力受到限制,故而用楚萧的未婚妻作为掩人耳目的工具,真心与否尚未可知。
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不知道关于楚家拥有封神魂玉的秘密为什么会突然间泄露了出去,还传到了二皇子的耳中,使得楚氏一族灭亡,仅剩下他一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楚萧也很疑惑,这个人是谁?
现在的封神魂玉只有他知道,并没有人们传言那般玄乎,只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玉佩罢了,除了滴血在上面会出现隐隐约约的‘蓬莱’两个字之外,其它的地方与普通的和田玉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唯一让楚萧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他的未婚妻,无时无刻不想前去城主府将她救出来,只是随着二皇子前来沧海城的大秦铁骑有数千人,可谓是戒备森严,犹如坚固的壁垒一般,普通人靠近,无异于是羊入虎口,免不了一死。
位于普通人,楚萧恨自己不够强大,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恨拥有所谓的封神魂玉,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恨那个将秘密传递出去的人。
若有机会,他必将灭掉这个人,血祭死去的楚氏一族族人,以悼念他们的在天之灵。
楚萧杵着拐杖,佝偻着身躯,低着头颅,渐渐的路过李小二他们几人的身边,李小二一行人避免消息泄露出去,便闭口不言,带着几人转身就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