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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龙战天txt下载

    转眼,巨蝎傀儡变形完毕。

    出乎沈云意料的是,变形的傀儡身量大幅度缩水。只见它通体墨黑,精瘦精瘦的,看上去只与自己平眉高。

    这时,墨黑的傀儡缓缓抬起头来。

    沈云现在处于巅峰状态,耳力极佳。只隔着两百来步远,便是一只蚊子的呐呐声,他也能听得见。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听到一丝丝机关发动的声音。

    好高超的傀儡术!

    沈云不禁在心底里赞了一声。

    它的面上覆着一块墨玉般的面罩。滑溜溜的,看上去象极了一个刚剥掉外壳的白水煮鸡蛋。不同的是,这个巨大的鸡蛋刚刚掉进了墨缸里,通体油黑发亮,不见一丝杂色儿。

    傀儡抬起右手,冲沈云勾了勾手指头。

    这要是开始了吗?已经比过三场,沈云再清楚不过角斗场上的规则,自然不会跟它客气,提着青霜,身形一晃,施展“穿云步”冲了上去。

    几乎是同时,对面的傀儡也动了。

    “咚”的一声响,它化成了三个,一字排开,各自拉出一串残影,向对面冲杀过去。

    沈云心中暗赞:确实是比第一轮的那三只木质傀儡要敏捷得多。

    这速度是够快的了。相当于寻常的元后修士。

    但是,这一招,于他无用!

    因为这是典型的以实化虚。与“飞花越柳”有异曲同工之效。

    而且,它只是一实二虚。

    而“飞花越柳”可不止是一实二虚,要高明得多!

    是以,沈云一眼就穿了傀儡的小把戏。三道影子里,哪一道为实,哪一道为虚,他再清楚不过了。当即挥起青霜,直接斩向最左边的那一道身影。

    傀儡确实敏捷,见到剑气,身子一摇,灵巧的躲开。

    “呼——”,一道黑色的鞭影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出来,劈头盖脸的抽向沈云。

    夹着雷霆之势,“噼叭”作响!

    后者看得分明,不由呲牙——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这道黑影不是那九节的蝎尾,又是什么!

    以傀儡眼下的变身,哪来的蝎尾?明明是缠在腰间的那根腰带。

    怪不得刚才这家伙变身完毕后,他觉得这根腰带挺别致的,并且还有点儿眼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结果,这家伙直接拿来当九节鞭使!

    貌似也没有犯规。真是让人不服都不行。

    不过,某人的身法也不俗。他只左脚跟轻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偏过身子。

    这看着避无可避的一鞭,堪堪的擦过他的一只被长鞭的劲风直挺挺的掀起来的袍角。

    仅此而已!

    未能伤到他一丝一毫。

    这一鞭落空了。

    傀儡抬起跟煮鸡蛋一样光没有墨色脸庞,缠着鞭尾的右手,又是一扬。

    长鞭“啪”的一下,又直接抽了回来。

    又快又凌厉。

    光是这一手,就比第一场的第三只傀儡变身之后厉害多了。便是附在傀儡上操纵的修士,也显得更冷静,对战经验也要丰富得多。

    与它的肆无忌惮相比,沈云很谨慎,在没有把握拆掉这家伙之前,不敢轻易伤它。因为怕它会变身升级。是以,唯有再施展“穿云步”躲开。不过,也没有想着便宜这家伙——躲开的同时,左手的剑指“嗖”的弹出一道剑气,风驰电掣般的打向傀佃缠着鞭尾的右手手腕。

    他看出来了,傀儡很护着鞭尾的这一节。由此猜测:这里该不是蝎尾最薄弱的地方?

    有道是,打蛇打七寸。他既有这样的怀疑,自然要试它一试。

    果不其然!

    长鞭半道里撤了回去,急忙回护。

    “啪”的一声,鞭尖重重的拍开剑气。

    火星子四溅,好比一朵绚丽的烟花绽放开来。

    沈云的心里顿时有了点底,青霜一扬,一剑快过一剑,剑招象连绵的江水,滔滔不绝。招招指向傀儡缠在右手手腕上的鞭尾。

    他的剑,是连冰雪秘境里最快的旋风都能困住的。

    眼前这只巨蝎傀儡虽然敏捷,但是,比最快的旋风还要差上那么一点点。

    刷刷刷!

    转眼间,它中了三剑。

    剑剑都落在九节鞭最薄弱的那一环上。

    玄铁质地的鞭尾上,应声现出三个拇指头大小的圆点。

    操纵傀儡的修士吓了一大跳——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他手里的不过是一把相式寻常,材质也再普通不过的长箫!

    当然,身为元后修士,又是在角斗场里身经百战之人。其见识与反应也不可能太差。他立刻意识到,对手的道力之深刻,远远超过自己。

    所以,他之前的作战计划是行不通的。

    改,必须马上就改!

    最正确的做法是,傀儡立刻变身升级。

    可是,对方狡猾得很。剑剑都落在九节鞭上,没有伤到傀儡本身半分。而现在,九节鞭又确实算不得傀儡身体的一部分。

    这才开始打,离一刻钟的变身期限还早得很。

    况且,眼下,傀儡被密不透风的剑招所困,挪动不得半分,哪能还撑到一刻钟?更不用说反攻回去,将对方迫到场边的界线之外……

    没有别的办法了!

    修士咬了咬牙,果断的舍弃了鞭尾。

    “叭!”

    第四剑,至!

    鞭尾应声现出第四个圆形的剑孔。

    与此同时,整条鞭子“噌”的一下红了。

    覆盖在上面的细小鳞片,片片张开。

    每一道鳞片下面竟然都藏着一根细如牛毛的玄铁针!

    “蓬蓬蓬……”

    数以千计的玄铁牛毛针,密集似雨、快如闪电,黑压压的朝着沈云当胸打去。

    此时,双方仅隔着不到四步远。

    而变故就在眨眼之间生成。

    沈云猝不防及。这回,纵使他的身法再快,也避无可避。就算是收剑回护,也来不及了!

    “啊呀!”郝意与郝田齐齐轻呼出口。姓沈的身上没有一件防御性质的法宝护身,这下绝对完了。况且,铁蝎子尾巴上的针有多厉害,只要是角斗场的老人,谁不知晓?姓沈的,躲不过,只怕整个上半身都会被针雨扎成肉泥。

    “不!大人!”另一个新升起来的看台上,余莽和端木光也是双双色变,猛的从小马扎上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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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沈云一样,余莽和端木光两个缓过劲来后,也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黑漆漆的巨大木笼子里。

    接着,他们俩也被告知了角斗一事。

    两人对危险的认知比寻常人要敏锐得多,看完角斗规则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尤其是余莽,曾一度以为自己要交待在这个莫明其妙的地方了。

    不想,万般煎熬的象是等了一万年,场上的声音再度响起时,却是告诉他,不用角斗了。

    “为什么?”余莽对这里一点好印象也没有。直觉告诉他,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肯定与大人或者端木有关。他根本就高兴不起来,只觉得更加提心吊胆。

    果然,声音告诉他,是大人用好不容易得来的奖励机会,换得了他的豁免。

    说完后,声音又消失了。

    是大人!大人救了我!余莽顿时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喜极而泣,捂着脸,感动得呜呜的哭了起来。

    然后,他被自己两个湿漉漉的掌心给惊呆了。

    我,我居然象人族一样,流出了眼泪!

    在他的传承里,说得很清楚——妖族是没有眼泪的!

    除非是妖仙。

    可是,他现在跟妖仙完全搭不上界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莽连忙静心敛神内视。

    结果,惊讶的发现,是妖丹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原本呈土黄色的妖丹上面多了一个金黄色的旋。

    余莽再次愣住——这样的旋,是属于神兽的。

    在他的传承里说得很清楚,上古时候,神兽与人族一样,有着七情六欲。其标志就是,它们的妖丹上面,有着五颜六色的旋。

    灵兽只拥有部分的神兽血统。少的恰好就是七情六欲。

    除非通过漫长而艰难的修炼,飞身成妖仙。

    而现在,他的妖丹上面有了一个金黄色的旋!

    这个旋,是“喜怒哀乐”里的“哀”!被称为第三大主旋。

    “大人……”他再次哭倒在地。

    端木光的情形与他差不多。因为一开始,他就被一个声音告诉,因为是魔修,所以,他的角斗是越级的,将参加的是金丹境的角斗。

    这里的金丹境是个什么情形?在声音再度响起之前,端木光的心里完全没底。哪知,他在黑暗里做了种种猜测,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被豁免了。

    “为什么?”他也问了相同的问题。

    声音告诉他,是他的一个同伴赢得了加场赛,用得来的奖励机会,换得了他的豁免。

    那一瞬间,端木光的心里涌起了一道从来没有过的陌生感情。

    原来,我也不会被抛弃。

    也有人愿意为我做出牺牲!

    “大人!”他喃喃的念着。这个称谓,好比是一道阳光,照进了他那冰封一般的心里。

    “滋啦——”他听到心里的那一片冰原裂开的声音……

    大约一刻钟前,两人都听到了好久没有出现的声音。声音说,他们有一个同伴马上就要角斗了。问他们想不想看。

    余莽心里猜测:是大人,还是端木?

    端木光想的则是:大人要角斗了?

    两人都选择看。

    于是,他们俩便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相遇了。

    “是大人角斗!”余莽禁不住又眼圈泛红。接连两次都将奖励的机会拿来豁免他们,大人的处境只怕越发的艰难了。

    两人都是机警的性子,深知这间屋子看似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却绝非说话之间。

    是以,两人只是紧紧的握了握手,便在斗室里仅有的两只小马扎上各自坐下来,静静等候。

    终于,对面的黑色墙壁上现出一大块雪白的圆形光斑。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大人的身影出现在光斑的正中间。

    “是大人!”他们俩腾的站了起来。

    “大人看着很精神!”

    “嗯,气色跟在外面一样好!”

    他们俩说着,相对一视,脸上皆露出喜色。

    大人没有受伤!情形着还好。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傀儡上场后,两人齐齐的倒抽一口冷气。

    这就是大人要对阵的傀儡吗?天啦,这么大一只!

    两人不在场上,只是在光斑里见着,也是后背生寒,两个腿肚子忍不住抽抽。胆战心惊的跌坐回小马扎上。

    当角斗正式开始,看到傀儡一晃,化成三道一模一样的身影。两人紧张的屏息以对。后背上“汩汩”的直冒冷汗;看到大人准确无误的破掉了傀儡的虚影,两人顿时又眉开眼笑……

    然而,他们的笑容还没完全绽开,大人又一次遇险。

    这一次的情况,更加凶险万分。

    数不清的细针,黑压压的,比闪电还要快,光是在一旁看着,都令人觉得窒息!

    “大人!”

    “不——”

    他们俩再一次腾身从小马扎上弹起来,心里几乎被突如其来的惶恐,还有绝望、痛苦,瞬间吞灭。

    这样的针雨,如此之密集,如此之快,狠绝之极,怎么避?

    只隔着三四远,根本就来不及避开!

    沈云也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不可避!

    那么,就不避!

    心念一动,他手执青霜一扬,划出半道青色的圆圈。

    同时,左手捏着剑指不松,亦是划出半道圆圈。不同的是,这半道圆圈是五色的剑气所凝。

    “合!”

    沈云对准扑面袭来的针雨,弯腰、收腹,猛的一吸气,双臂内揽。

    两个半圈一晃,各自化成一道蛟龙。

    右边那道是青色的;左边那道是五色的。

    “嗷——”

    “嗷——”

    两道蛟龙合会,首尾相连,团成一圈,准确无误的套住了所有的玄铁牛毛针。

    “给我定!”

    沈云大喝一声。左手的剑指早已松开,掐成了一道奇怪的指记。

    “嗷——”两条蛟龙齐抬头。

    原本风驰电掣的玄铁牛毛针们竟然真的象刺进了一团透明的胶水里。

    它们,停住了!

    沈云看得分明,提着的心,立时落回了肚子里。

    老实说,他这次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再一次感谢紫瑛前辈!

    传我上古巫咒术。

    让他这一回,得以献祭两道剑气,化解危机。

    右手腕轻旋,青霜回护,守着门户,左手刷刷的接连捏出两道指诀,沈云微微翘起一边嘴角,轻喝道:“走!”

    两条蛟龙“叭”的散开,化成绚丽的五色光芒。

    一片花团锦簇之中,原本被定住的那一片黑压压的玄铁牛毛针们似乎轻轻的震了一下。

    转眼,五色光芒尽消。

    此时此刻,在沈云的胸前,哪里还有那一片黑压压的、寒光闪闪的针雨?

    它们也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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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玄铁牛毛针都是连接蝎尾的机关所在。

    是以,它们的最大攻击距离仅仅是十步。

    攻击时,由控制傀儡的修士一边用神识包裹住这些细针,一边用灵力暂且代表它们连接住偌大的针。

    玄铁牛毛针被打出去后,须叟,修士再用神识收拢回来。

    属于典型的超近距离攻击法宝。

    可是,现在,它们全不见了。

    连同控制它们的那道神识一起,呼吸之间,统统神秘的消失了。

    神识被生生的扯断,修士痛得两眼直发黑,一阵腥甜嗖的涌上喉头。

    他“哇”的吐出一口老血,喷在控制石上。

    因为他是附着在傀儡的内部,所以,外面的人看不到这一情形。包括沈云在内,所有人都只能看到傀儡摇摇晃晃的,象是喝醉了酒的醉汉一样,连连后退。

    如此一来,暂且维系蝎尾的那道灵力也断了。

    彻底失去了连系的蝎尾,“哗啦啦”的散了架。

    乘你病,要你命!沈云看得真切,自然是扬起青霜,反守为攻,打了上去。

    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场上之形势可谓翻然反转。

    “他……怎么做到的?”郝田从宽大的石椅里腾身立起,指着底下的角斗场,一脸的难以置信。

    郝意没有回答。因为此刻他怔怔的望着场上的那道青色身影,心里好比掀起了惊天骇浪——没错,就是这样的指诀!

    不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样!

    姓沈的,真的是宗门后辈!

    天神宗没有覆灭,还有后辈传人!

    先前,他一直在犹豫。此时此刻,他下定了决心。

    另一个小小的看台里。余莽和端木光反应过来后,双双情不自禁的振臂欢呼:“大人!大人!”

    这一招,太牛了!太帅了!有没有!

    在主看台上,一直坐在黑暗里的那道巨大的身影突然咧嘴“呵呵”的轻笑:“有意思。”

    这些,场上激斗的双方统统不知晓。

    控制傀儡的修士真不简单。虽然吃了一个大亏,但是,在沈云扬剑打上来时,他已然回过神来,连忙一边稳住傀儡,一边指挥傀儡反手一挥,将散得七零八落的蝎尾零件当做暗器,一把打出去。

    只可惜,神识被重挫。而控制傀儡变身的是神识。所以,傀儡虽然断了蝎尾,被重伤,一时之间,他却无力控制傀儡变身,升级战力。

    沈云也没跟他客气,左手袍袖一挥,呼啦,将这些零件全部收走。右手也不慢,照着对方的伤处,继续穷追猛打。

    “灵蛇出洞”,青霜呼的甩出一道亮眼的青辉,直指对方的腰间。

    该死的!这厮用的是什么歪门邪道!就这样收走了我的蝎尾!修士气得差得再次吐身。咬咬牙,指挥傀儡退后一步,侧身避让。

    双方你来我往,噼哩叭啦,转眼对拆了好几个回合,打得难解难分。

    沈云早已做好了对方升级的准备。不想,对方却一直不见有变身的迹象。心念一转,他明白过来——估计是修士的神识被重挫之故。

    于是,他又长了一条经验,即,打傀儡是下策,打控制傀儡的修士,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只是修士附着在傀儡的内部,看不见,摸不着。要想打到他,唯有象炼化法宝一样,用道力时时刻刻包裹住傀儡。如此一来,道力的消耗太过庞大。

    而且,对方绝不可能象法宝一样,乖乖的静等炼化。只可能做出更激烈的抗击。

    所以,只能象刚才一样,抓住机会,立时重重的出击。

    做到这一点,对他来说也不是很难。一来,他已经记下了这位修士的神识;再者,他的出击速度够快。如果时机把握得好的话,应该能够追踪到对方的神识。

    又对拆了五招,终于,那道神识再现!

    沈云抓住机会,青霜一晃,假装露了个破绽,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同时,左手的剑指迸出一道剑气,以十成之力,打向那道神识。

    控制傀儡的修士原本以为是逮住了个好机会,果断的放弃变身,朝着难得一现的破绽打过来。

    结果,却是个套。

    那股霸道之剑气才是实招!

    打了个哆嗦,他瞬间意会了对方的意图——这是要攻击他的神识啊!

    幸亏刚才歪打正着,他放弃变身,松开了神识。如果没有果断上当……啊呀呀,自己又要吃一个大亏。

    庆幸之余,修士被对手过人的洞察力深深的震慑住了。他越发的谨慎,轻易不敢再动用神识。也不敢冒然发动什么大招,一心一意的将傀儡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他就不信,血肉之躯能够耗得过傀儡这个不知痛、不知累的死物。

    又打了几个回合,沈云不由暗中叫苦——这家伙太乖觉了,有木有!

    逮不到机会,他亦只能苦战。

    “老木怎么了?这都过了一刻钟了,也不见他变身?”郝田忍不住问了出来。

    郝意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可以第二次变身了。”突然间,想到一种可能性,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惊呼,“莫非沈道友的神识非常之强大,远超过他?”

    看台有一点不好,就是无法感知到神识的波动。同样,外面的人,神识也无法传进场内。

    但高阶修士生死搏斗,哪能不会有神识攻击?更何况,操纵傀儡的主要手段是神识控制。

    所以,场上的神识波动同样是相当激烈的。只是,被重重阵法和禁制隔绝,他们在看台上感觉不到而已。

    郝田也回过味来,叹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奇人!我们在这里,确实是呆得太久了。”完全不知外面之世道。如果外面的修士都变得这般厉害了,那么,他在这里苦心孤意的闭门造车,真的还有意义吗?

    场上的比斗实在是太精彩了。郝意只恨自己没有多长一只眼睛出来,好能看得更清楚。闻言,顾不得翻一个白眼,只是撇撇嘴,哼唧道:“人不是你抓来的吗?你还问别人。”

    郝田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摸着胡子,嘿嘿笑道:“不是我把这位请来,你能有这眼福?多少年,这角斗场上没有这般精彩过了。”

    他们在外边看得热闹。场上,控制傀儡的修士已然处于崩溃的边缘——什么鬼!这家伙的体能也这般强横!到底是不是人啊!

    好吧,他真相了。

    沈云这会儿是魔!真正的、血统纯正的心魔!

    意识到对方想耗死自己之后,他果断的祭起了心魔大法。



    但毕竟是血肉之躯。

    渐渐的,沈云也越来越吃力。这时,他突然发现,对面的傀儡竟然周身笼着狂躁与不安的情绪。

    傀儡又不是人,它只是一件死物,何来的情绪?

    沈云眨了眨眼睛,猛然意会过来——这种狂躁与不安,是属于控制傀儡的那名修士的!

    他现在是心魔状态,对于情绪之类的波动,异常之敏感。

    只可惜,他初次尝试,又与傀儡战得正酣,所以,没有及时察觉到。

    这也是体力消耗极快,他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心魔的本能才被完全激发出来。

    心魔最擅长的是什么?

    当然是乘虚而入!

    现在,控制傀儡的修士心防已几近崩溃。

    正是心魔入侵之大好时机。

    如果换成真正的心魔,那名修士这回定是遭了大殃——走火入魔都算是轻的。元婴寸碎,命丧当场,简直不要太常见。

    还好,他的运气好,碰上的并不是真正的心魔,而是沈云。

    后者捕捉到他的情绪之后,立刻缠绕而上,顺藤摸瓜的找到了控制石。

    “你确定还要与我战下去吗?”他微微动了动嘴唇,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轻语道。

    然而,这道声音落在那名修士的耳朵里,字字句句不下于惊天霹雳。

    他没有走火入魔过。但,这声音象极了恶魔,邪气得很!

    更重要的是,控制石是有阵法与禁制加持的。

    修士藏身于其中,没人能从外面看见。除了控制者本人的神识,其余一切神识都是被隔绝的。

    现在,他藏在里面,却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神识传音!

    修士顿时只觉得四周阴风阵阵,毛骨悚然。

    “不!”在这里的修士们,都是从一场又一场的血战里,拼杀出来的。对于危险,他们有一种近于本能的敏锐。修士使劲的打了一个哆嗦,果断的投降,“我输了!”

    他也是用神识说的。

    是以,外面观战者们不知道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看到的是,双方激战了数百回合后,最后,傀儡露出不敌之状态,身形晃了晃,举手投降了!

    “天啦!他竟然耗过了傀儡!”郝田再次惊呼,“人怎么能有这样强横的体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郝意若有所思的轻敲面前的案面:“估计是神识这一环节出了问题。”

    这种情况更加惊悚,好不好!

    郝田色变:“那,老木他……”

    “他出来了!”郝意指着场上。

    郝田连忙看过去。

    角斗场上,傀儡发出“叭嗒”一声脆响,双足跪地,后背冒出一股黑烟。

    旋即,黑烟散尽。

    一名身材瘦小的黑袍修士现出身形。与前一轮败下阵来的那两名修士一样,他的手里也抱着一只酒坛子大小的黑色圆球。

    “我输了。”他收了圆球,隔着十来步的样子,对着沈云抱拳。

    沈云也抱拳回礼:“承让!”

    黑袍修士对他忌惮得很,全了礼,嗖的一下,复又化成一道黑烟,飞一般的笼住跪在地上的傀儡。紧接着,黑烟猛的一摇,带着傀儡不见了。

    “大人,太牛了!”余莽亢奋的从小马扎上蹦了起来。

    旁边,端木光比自己胜了还要骄傲,一双眸子熠熠生辉:“那当然!也不看看我们大人是谁!”血统高贵的魔族大人!这些修士,也配与我们大人争锋!

    郝田不知道这些。他又有一笔奖励入账。但是,却欢喜不起来。他皱着眉头,在嘴里嘟囔道:“见鬼!老木怎的怕成了副样子?连蝎尾也不敢讨要。”

    难不成姓沈的的神识真如此之强大?

    那么,当初,我与他交手时,这家伙可能是初来乍到,还没有摸清门道,或者是,故意不显山露水,保留实力吧?

    如此一来,他坐在宽大的椅子里,越想越是后怕。

    角斗场上,沈云暂时得到了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盘腿坐在地上,他暗中松了一口气。

    刚使用心魔大法时,他心里是有所顾忌,担心被角斗场方面判成违规。

    结果,第一场结束后,主持人郝意只字没有提这档子事。

    也就是说,他刚才的所做所为,皆不违规。

    如此甚好!

    因为刚才与巨蝎傀儡的那一战,他也是使劲了全力,道力消耗将至警戒线。这会儿不再象在虎牙任务里那样,有“成熟”的石头,或者那种效果奇佳的下品蕴灵丹,回复道力。仅仅是一个时辰,他哪里能恢复到先前的巅峰状态?

    而按照角斗规则,下一场的傀儡,却只会比巨蝎傀儡更强大。

    幸亏我找到了解决的法门……

    接下来的两场角斗,上场的两只傀儡与巨蝎傀儡是同一种材质,也都是石质的。但它们不论体型,还是攻击力都要高过巨蝎傀儡一头。尤其是第三场上来的那只双头狮傀儡,一开始便用的双头兽身的变身。攻击力已是元后巅峰状态。

    沈云在捕捉到控制它的修士的神识之前,真的是吃足了苦头。

    这只傀儡的两个头,一个会吐火,一个会吐冰锥。一双前掌更是力大无比。打在地上,地上立时现出五道一指深的长长裂纹。

    如果不是这里的地板有自动修复功能,不管被他们打出多大的裂缝,不到一息,便自动恢复,地面完好如初。百来个回合下来,这个角斗场已被这只双头怪生生的拆了去。

    沈云使出了全身的解术,也先后被它的爪子擦到胸、腰、后背等处。

    外面穿的青布夹袍是凡物,被爪子撩起来的劲风呼啦一下子,撕成了烂布条。

    里面的虎皮坎肩完全露了出来。

    多亏有这件宝贝。

    两次三番,沈云躲闪不及,都是被它牢牢的护住了。

    “这是……虎牙任务里的天虎皮?”郝意认出来了,险些惊落下巴,“他居然拿来做小背心?”

    什么叫做暴殄天物?

    说的就这家伙啊!

    话说回来。沈云连连吃亏,狼狈不堪,渐渐露出败相。控制双头狮傀儡的那名修士不由松了心防,吐出一口浊气。

    不想,沈云等的就是这一刻。

    再度祭起心魔大法。

    此时,他已完全适应了心魔大法,操纵亦是驾车路熟。

    须臾之间,已然顺着这道情绪波动,找到了控制石……

    接下来,没有悬念。傀儡跪地投降。沈云赢了第三场。

    “没有必要再比下去了。”主看台里,那个巨大的身影依然笼在黑暗里,微微晃了晃,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轻笑道,“就是他了。”



    沈云以为还有一轮角斗,或者是加场赛什么的。是以,当主持人郝意告诉他:“恭喜你,沈道友,你自由了,可以与你的同伴们一道离开了。”他整个人都蒙圈了。

    回过神来后,他在心里猜测: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惜,没等他出声询问,他的身边泛起一道又一道的灵力波动。它们象夏夜里的萤火虫一般,迅速的向四周飞散而去。

    沈云顾不得多想,连忙定睛细看。

    这时,自他的脚底嗖的腾起一道圆形大光柱。这道光柱恰好将他整个人笼住,金光闪闪的,亮眼得很。与之相比,那些萤火虫一样的灵力波动被衬得完白没了颜色。而沈云站在光柱里,强光刺眼,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身子猛的往下一坠。呼——,耳畔风起。

    是真的离开角斗场了?沈云讶然。

    大约过了三息。他的两只脚轻轻的落在了一处实地上。与此同时,耳畔的风声也停住了。

    迎面吹来一阵微风,裹着青草与泥土的芳香。

    沈云下意识的睁开眼睛。

    艳丽的阳光,象金子一般的倾泻而下。

    习惯了角斗场四周的黑暗,猛然站在大太阳底下,再看到久违的蓝天、白云,还有波光鳞鳞的水面,成片的白芦花在风中轻轻摇曳,一时之间,他不禁怔然。

    这里是哪里?

    他们又在搞什么把戏……

    沈云一边在心里寻思着,一边铺开道力,纵目四下里张望。

    没错,现在,他又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极为宽阔,看上去应该是一片沼泽地带。

    方圆十几里之内,除了他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会喘气的……

    就在这时,他看到半空里突然现出了两个黑点。

    这两个黑点飞快的变大,变成了拳头大的黑影,象流星一样,自半空里,风驰电掣的坠向地面。

    隐约的,沈云从那两团黑影里听到了“啊”“啊”的惊呼声。

    是阿莽,还有端木!

    他们俩也来了!

    心念一动,他赶紧的两只手各掐出一道剑指,“叭”、“叭”的,各打出一道剑气,试图去接住直挺挺下坠的那两团黑影。

    呃,好吧,他用了全力,但,剑气的速度慢了不止一点点。

    两道剑气双双落空。

    两团黑影接连扎进了东南方向的芦苇丛后面。

    那里恰好是一个小水潭。

    少时,从大约里把远开外,先后传来“扑腾”、“扑腾”两声落水声。

    沈云施展“穿云步”,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水边。

    余莽和端木光两个刚好从水里钻出头来。

    看到他,两人连脸上的水都顾不上抹开,欢喜的飞身跃出水面,扑向岸边:“大人!”

    沈云伸手,将两人稳稳的接住,上下打量着他们:“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端木光咧开嘴傻笑着。

    余莽看到沈云身上的血渍,还有破破烂烂的外袍,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大人给我们豁免了。我们怎么会有事?”

    沈云放下心来,笑着纠正道:“哪是我给你们豁免了……”

    “就是。分明是角斗场的主人豁免了你们两个。免去了你们的一场劫难。”一道突兀的声音自他们左后侧的芦苇丛传了出来。

    余莽和端木光顿时齐齐色变,警觉的闻身回头望过去。

    “郝道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呢?”沈云微微一笑,对着芦苇深处抱拳,扬声招呼道。

    是郝意。

    在角斗场里,郝意说了那么多的话。他的声音,沈云再熟悉不过了。

    也不知道郝意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反正,沈云一来这里便铺开了道力,但并没有发觉郝意。是后者出声打断他的话,他方发觉的。

    “哈哈哈……”那丛芦苇迅速的分开,自中间现出一条道来。

    爽朗的笑声过后,一道颀长的白色身影自苇花里走了出来。

    只见他龙眉虎目,面如冠玉,看上去恰好弱冠之年。

    这人是郝意?沈云微怔。

    来人与他想象中的差太远。

    受郝田、郝苦等引导者的影响,他一直以为郝意也是个面相清冷,身着黑袍的半老头子。不想看到的却是一个如竹如玉的年轻公子。

    “阁下是郝道友?“他忍不住问道。

    来人在五步开外站住身形,笑眯眯的答道:“是,也不是。”

    这是什么话?余莽与端木光两个面面相觑。

    后者拧眉,身形一晃,上前挡在自家大人面前,厉声问道:“你到底是哪个?”

    沈云本想让端木退下,见郝意并不介意,便选择了旁观。

    “你不知道我是哪个。我却知道你是哪个。”郝意笑眯眯的对端木光说道,“你叫端木光,一个筑基境的小魔修。此番多亏沈道友护着,不然,呵呵,你现在应该是没有机会站在这里,问我是哪个。”

    端木光张嘴欲反诘回去。这时,沈云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退到一边。他咽了嘴边的话,顺从的退下,重新与余莽并排站着。

    “不知道友现身此处,有何指教。”沈云现在连身处何方都没有弄明白,不想与对方纠缠,浪费时间。是以,顺着对方的话,开门见山的发问。

    郝意呵呵轻笑:“沈道友莫要误会。在下是来投奔沈道友的。”

    “啊?”余莽与端木光两个险些惊落下巴。在角斗场里,他们俩没有听到过郝意的声音,不知其身份。但是,听他与自家大人的一番对话,也大致猜出来了。

    沈云也甚感意外,扬眉轻笑:“郝道友说笑了。”不说别的,单单是角斗场周边的阵法与禁制,就足以说明,角斗场的主人道法高深莫测。郝意放着这样的主人不要,反而来投靠他这个“角斗士”……身为局中人,他觉得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郝意摆手:“沈道友,‘郝意’这个名号,并非在下之本名。在里面,我们每个人都会被上面重新赐名。现在,在下已然离开,与沈道友一般,获得了自由。所以,‘郝意’这个名字,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过去。在下不打算再用了。在下本姓魏,名清尘。”

    原来如此。沈云微微颌首,双手抱拳道贺:“恭喜魏道友。”

    魏清尘亦抱拳回贺:“同喜。”顿了顿,又重提投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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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峰多谢书友飞雪暮尘音的平安符,谢谢!



    看样子,不象是玩笑之话。沈云好奇极了,细问缘故。

    魏清尘笑道:“在下不过蝼蚁尔,哪敢肖想攀附那里的主人?”

    沈云以为他是自谦,笑道:“魏道友说笑了。”

    不料,魏清尘敛了笑,一本正经的摆手:“不是玩笑,是真的。沈道友有所不知,在那里面,所有的引导者其实都是角斗士转化而来。“

    接下来,他细细的答出角斗士和引导者的由来。末了,目光扫过余莽和端木光,叹道,“角斗是相当残酷的。当年,我们是五个师兄弟一同进去。大师兄最先上场,折在了第一轮的第二场角斗里。后来,另外三位师兄弟也相继折殒在三轮角斗里。最后,只有在下侥幸扛过了所有的角斗。按照那里面的规则,在下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以引导者的身份苟活下来。”

    闻言,余莽和端木光再一次觉得自己好幸运。多亏有大人在前面护着他们。

    沈云问道:“既然魏道友是有师门的,如今得以重见天日,不何不回师门去呢?”又不是没地方去了。为什么要投奔他?再者,有师门的人,另投他门,那可是叛门大罪。若是被原师门的人知晓了,是可以寻上门来,格杀勿论的。

    魏清尘苦笑:“您有所不知。在下的师门……已经不在了。当年,师门覆灭,在下与众师兄弟被仇敌追杀至此。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大师兄只好带着我们铤而走险,往大泽深处讨条生路。不想……”说到这里,泪意上来了。他连忙微微仰起头,瞪着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佯装去看旁边的苇花。

    余莽与端木光齐齐看向沈云——不是他们俩冷血。而是,他们俩看过了太多的眼泪,不再相信眼泪。尤其是高阶修士的眼泪。

    从时间上不难推测出来,魏清尘的师门覆灭的时间,恰好是天神宗覆灭,所谓的仙庭和仙门初立之际。他也有所听闻,沈云轻叹,又问道:“不知令师门宝号是什么?”

    魏清尘吸了吸鼻子,依旧微笑道:“两百多年前的一个小门小派……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不瞒魏道友,我们青木派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沈云呵呵。

    “青木派?”魏清尘的眼睛刷的亮了。

    “您听说过?”沈云更加奇怪了。按理说,现在还无人知晓“青木派”的名号才是。

    魏清尘上下打量着他,摇头轻笑:“在下在这里两百多年,孤陋寡闻,不知贵派宝号。只是在下这里有一本药典,恰好也有‘青木’二字。”象是想起了往事,脸上的神色柔和了许多,“这部药典叫做《青木宝典》。“

    沈云心中微怔:他怎么也知道《青木宝典》?

    等下,到底是《青木宝典》,还是《青木药典》!

    别看只是一字之差,却是两本内容完全不同的书。据他所知,前者介绍的是天神宗里的灵药,而后者则只收罗了一千多味凡药。

    “《青木宝典》?”他故意反问道。

    魏清尘颌首:“哦,是在下的师门里,引众弟子熟习凡药药性的一本入门药典。”说着,抬起右手,掌心灵光一闪,现出一本象砖头一样厚实的书来。

    七成新,黑色的封皮上写着“青木宝典”四个大字。

    沈云看着眼熟之极——这一本,与师父传给他的那一本,是一模一样的!封面、厚薄、纸张……都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是《青木宝典》,而不是《青木药典》。

    只可惜,他的那一本《青木药典》,留在沈家庄了。此时并没有带在身边。

    收回目光,他再看向魏清尘。后者也望着他,眼圈微微泛红,笑意直达眼底。

    顿时,沈云明白过来——魏清尘是天神宗弟子。所说的“小门小派”就是天神宗。并且,魏清尘已经认出了他是天神宗的五脉传人之后。

    当年,天神宗覆灭后,被仙庭与仙门联手污蔑为“歪门邪道”。天神宗弟子被当成“余孽”,遭到疯狂捕杀。一遭被蛇咬,三年怕井绳。魏清尘这是怕了。所以,不敢公开与他相认,而是以《青木宝典》为信物,隐诲的向他透出其天神宗弟子的身份。

    “我能看看这本书吗?”沈云听出来了,即便是记录灵药的《青木宝典》,在天神宗里,也并非什么珍贵书籍。它属于入门级别的基础书。然而,这本书,他却神往已久。

    “当然可以。”魏清尘以为他是要验证真伪,爽快的应下。当即,用灵力将书隔空送到他面前。

    沈云打开书一看,里面的字迹与《青木药典》里的一样,也是祖师她老人家的字迹。再细看前言部分,与他手里的那本《青木药典》完全不同。很短的篇幅,简明扼要的道出书中收录了两千零一百二十四种一品到六品的灵药之药名、药性、炮制法门,以及配图等。

    正在猜疑之际,他看到了前言的末尾落的名款。

    两个字,即,木灵。

    木灵正是祖师的道号。“子”,是人们对她老人家的敬称。

    没错了。这正是在药典里提到的那本记录中低阶灵药的《青木宝典》。祖师一共编写了三本以“青木”为名的药典。除了《青木药典》和《青木宝典》,还有一本叫做《青木仙典》的。里面收录的是七品到九品的高阶灵药。因为此三等品阶的灵药,大多可遇而不可求,极为难得。是以,又有“仙药”之称。故而,收录它们的药典被取名为“仙典”。

    而师父传下来的那一本药典,想来是祖师她老人家身负重伤,沦落到市井之后,重新默写下来的。是以,前言里,才有那些隐诲,而又充满怀念的语句提及天神宗。

    不过,话又说回来。仅凭这样一本半旧不新,又明显是大批量存在过的故书,就让他承认对方的天神宗弟子身份,未免过于儿戏。

    沈云合上书本,走过去,双手奉还,笑道:“书如其名,确实是一本难得的宝书。”

    难道还是不信我?魏清尘看着他的眼睛,笑容有点儿僵:“您知道,我说的并不仅仅是书。”时隔两百多年,他身上仅剩下这一样师门的原物。除此之外,他再无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这要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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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沈云看着他,坦诚的说道,“不瞒道友,类似的书,我们青木派也有一本。叫做《青木药典》,里面收录了一千多种凡药。著书者,是我们青木派的祖师木灵子……”

    “您不用再说了。这书药典,我也听说过。”魏清尘赶紧打断,飞快的瞥了一眼四周。

    意思再明显不过——谨防隔墙有耳。

    “无妨。”沈云爽朗的笑道,“魏道友且听我说完。”

    魏清尘目光流转,心道:难道外面的世道又变了?

    心念微转,又寻思道:不对呀!如果世道又变了,为何宗门名号没有恢复?却成了“青木派”呢?罢了,沈道友是个极主稳妥之人。且先听他说完。

    想到这里,他挑了挑眉,伸出右手,做请的手势。

    沈云微微颌首,继续说道:“祖师在书中说得很明白,这样的药典,一共有三本。之所以,祖师只传下一本记录凡药的《青木药典》是因为,祖师收的唯一弟子,也就是我们的太师祖,只是一个凡人。”

    魏清尘听到这里,难得的失态一回。他惊讶的张大嘴巴:“凡人?”

    这怎么可能?木灵子是何许人也!天神宗的内门护法长老之一,堂堂的化虚真君!

    他虽然不是木灵子一脉的传人。但,按辈份,木灵子也是他要尊一声“太师祖”的存在。

    太师祖怎么可能收一个凡人为徒?太师祖什么时候收过一个凡人为徒了?

    太荒谬了!

    回过神来,他的脸上泛起一阵怒意。

    “没错。”沈云见状,再肯定不过的点头,“当时,祖师她老人家身负重伤,藏身于市井之中。七年里,只收得我们太师祖一个徒弟。”

    太师祖为何“身负重伤”,不得不藏身于市井之中?魏清尘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说,宗门覆灭之后,不过七年,太师祖在凡人界殒落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大震。

    原本,他以为找到了同门后辈,很快就能见到宗门尊长们。

    不想,竟是这样的情形。

    呵呵,凡人!

    太师祖都不得不收凡人为徒了!

    他失神落魄的连退两步,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旁边,余莽和端木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尤其是端木光。现在,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当成了青木派的一分子。于他来说,青木派就是他的家,他的归属。

    魏清尘虽然没有直说,但是,对青木派的嫌弃,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好不好!

    这家伙凭什么嫌弃我们青木派?

    他握紧了一双拳头。

    如果不是大人当前,他早就一拳挥上去了——管那家伙是高阶,还是低阶。胆敢瞧不起我们青木派,就是讨打!

    “咳咳。”沈云有心魔的血统,是以,很清楚,魏清尘此刻是真的受到了重大打击,心神失守。好在他不是真正的心魔,不然,乘虚而入的话,魏清尘的麻烦大了。

    他握拳掩住嘴,轻轻咳了两声。

    魏清尘立时从崩溃的边缘惊醒。

    不愧是元后修士,他立时意识到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也很清楚,是谁将他在万分危险之中,拉了回来。

    “多谢沈道友。”他连忙行了一个正式的道礼致谢。

    这回的因果可欠大了……

    突然,他的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既然沈道友有如此能耐,想来能够培养出这等厉害弟子的青木派也非等闲存在。定是我心急了。青木派后来定是有转机,得以脱胎换骨。

    于是,他又急忙问道:“请问沈道友,青木派现何在?”

    “凡人界。”沈云如实以对,“我们青木派是一个凡人修行的门派。门派中的弟子都是凡人。”

    “啊?”魏清尘又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忍不住反问道,“凡人修行?他们怎么能修行?”凡人之所以被称为凡人,是因为他们连吸纳五行灵气的灵根都没有。他们拿什么修行?

    沈云展开双臂,笑道:“凡人怎么就不能修行了?据我所知,令师门里也有凡人修士。其中也不乏佼佼者,与其他有灵根的外门弟子一样,进入内门。所谓的仙凡之别,不过是有心人撒下的弥天大谎而已。我们青木派就是要揭穿这个天大的谎言,立志于引导凡人修行。”

    宗门里也有凡人修士?魏清尘若有所思:我当年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内门弟子,且不过筑基境的修为。象这等机密之事,哪里是我能够触及得到的?

    又想:兴许这是太师祖隐居凡人界,寻思出来的一个恢复门派的法门。毕竟,凡人多如牛毛。如果真如沈道友所言,凡人也能修行,那么,数量庞大的凡人,绝对是一股不可觑的力量。手握这样的力量,何愁宗门不能恢复往日的尊荣?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接下来听到沈云提到,请他当青木派的客卿长老时,他满口应了下来。

    青木派是木灵子创立的新门派,而他虽为天神宗弟子,但是,一来,天神宗尚未真正光复,再者,他毕竟不是木灵子一脉之传人。所以,当“客卿长老”,再合适不过了。

    “不知主公此番是为何而来大泽?”他很快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言归正传。

    “这里还是大泽吗?”沈云问道。

    魏清尘点头:“正是大泽的中心地带。先前你们看到的,是那里的主人布设出来的幻境。这才是大泽中心地带的本来面目。”

    原来如此。沈云再一次为角斗场主人的高深道法所折服——以他的道行,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不服不行啊。

    他将话题重新拉回去,道出石头岛一事,末了,说道:“我们这一趟出来,就是为了寻找一只泉眼,解决岛上的淡水问题。”说着,叹了一口气,“不想去误入角斗场。”

    还好终于脱身出来。

    接下来,他们还要继续寻找。

    不料,魏清尘的脸上现出了然之色,抬起右手,展开掌心:“主公看看,这一只泉眼,是否合用?”

    只见他的掌心,现出一只小巧的泉眼,正“汩汩”的往外冒着水珠子。



    看着品相上乘。

    沈云转身看向余莽,招呼道:“阿莽,你也来看看。”

    后者意会,上前来,细看之后,点头应道:“难得的上品灵泉眼,尚未通灵智。”

    沈云完全放下心来。这才向魏清尘问价。

    不料,魏清尘看着自己掌心的灵泉眼,感慨道:“先前,我还纳闷,临行之前,那里的主人为何要赠我这只灵泉眼。原来如此。”

    竟有这等事!沈云等人也好不意外。

    魏清尘见状,细细道出离开角斗场的经过。

    在沈云获得第二轮的第三场角斗胜利之后,魏清尘与郝田都以为接下来,会有第三轮的角斗。

    这时,他们俩几乎同时接到了各自的管事发过来的紧急集合通知。

    集合的地址竟然是主人所在的静心堂的前坪。

    魏清尘记得很清楚,两百多年来,静心堂开门的次数绝没有超过三次。

    并且,每一次,静心堂开门,都是有大事发生。

    这一次,又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件呢?

    魏清尘与郝田一道,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静心堂。

    此时,静心堂的大门还没有开。

    但引导者们大多数已经聚集于前坪。

    时不时有遁光落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大家都是一脸的茫然。

    魏清尘扫过人群,心中惊讶不已。

    那几个有许多年不曾露过面的化神境的引导者竟然也在——他虽然不知外面之事,但也知道,这些年来,大泽的中心地带已成为禁区。很少有修士胆敢闯进来。是以,引导者们偶尔才会碰到几个迷路或者不知天高地厚的中低阶修士。至于化神境的高阶修士,已经有数十年不曾涉足大泽中心地带。使得这些化神境的引导者们在近几十年里,几乎是处于隐居状态。

    不一会儿,静心堂的朱色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交头接耳的引导者们立刻安静下来,一个个面对大门,低眉顺眼的垂手侍立。就连那几个化神境的引导者也不例外,毕恭毕敬的执弟子礼。

    魏清尘因为资格较老,所以,站在前排。

    他偷眼朝门里飞瞥了一下。

    啊,看到主人了。

    他曾有幸两次看到过主人。这一次,与前两次一样,也是只能看到一个坐着的巨大的黑影。

    这道影子给他一种遮天蔽日的强大压迫感。

    再者,总管大人站在黑影前的那副恭敬样子,也足以说明黑影的身份。

    平时象座冰山一样的总管大人,这会儿,温驯得象一只养熟了的家猫。

    他微躬着腰身,象是在聆听什么。

    不一会儿,他快步出来,站在门廊上,昂首环视底下的引导者们。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与威严。

    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出,竖起耳朵听着。

    结果,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总管大人抛出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主人有令,从即刻起,解散角斗场。”

    魏清尘当时都惊呆了。

    不少人甚至轻呼出口:“啊?”

    总管大人又环视众人。

    感受到他那冰冷的目光,所有人立时噤若寒蝉,继续垂下眼皮子,眼观鼻,鼻观心。

    还好,接下来,总管大人简明扼要的说出了对所有引导者的安排。

    确切的说,是主人给了他们两条路选择,一是,跟着主人离开此地;二是,交出在角斗场里积累的所有的资源,换回自由。

    选择了前一条路,他们依然是主人的仆从。待遇等,一切照旧;

    而若是选择了后一条路,则从此与主人再无干系。在人前,不能再提及角斗及角斗场上的一切。否则,格杀勿论。

    “你们有半刻钟的时间考虑如何选择。”总管大人看着他们,冷冰冰的说道,“想换回自由的,上前一步。否则,就站在原地,不要动。”

    魏清尘早就生了离开的心思。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也曾想过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离开。

    不曾想,只是交出这两百多年来的积蓄。

    那么,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他果断的上前一步。

    刷刷刷……立时,引导者们的目光都齐齐的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总管大人也看了他一眼。

    不过,还是冷冰冰的。

    魏清尘连更糟糕的情形都想象过,岂会在意旁人的注视?他挺直腰身,坚定的站在那里。

    半刻钟之后,全场再无第二人站出来。

    总管大人指着魏清尘,说道:“你留下。其余人,散去。”

    所谓“散去”,就是各回各屋的意思。

    呼啦一下,一道道黑烟摇动。其余的引导者转眼间,散了个一干二净。

    唯有魏清尘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前坪里。

    “你,上前来。”总管大人的声音里破天荒的带了些温度。

    魏清尘惊诧之余,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机械的走到门廊前的台阶下站好。

    总管大人伸出一只手,说道:“你的资源呢?给我罢。”

    此时,魏清泉已经缓过劲来。

    “是。”他赶紧的解下储物戒指,放在掌心里,高举过头。

    下一息,掌心一轻,储物戒指不见了。

    “在这里等着。”总管大人撂下一句话。

    魏清尘看到一角黑色的袍子微微扬起。

    总管大人转身进了大门。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魏清尘站在门廊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惶恐归惶恐,但是,他绝不后悔。如果再给一次机会,让他重新选择,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两百多年来,他做梦都想着要重回宗门。

    之前,没有宗门的消息,他尚且想着要出去,寻找同门。

    更何况,现在,他在这里遇着了同门。

    想到这里,他更加揪心——主人好端端的解散角斗场,明显是要离开此地。这里头定有大事发生。沈道友还在角斗场上,将会被如何安排?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总管大人又出来了,对他说道:“郝意,主人有一物赐于你,为你饯行。你展开右手掌心领赏。”

    主人赐下,魏清尘便是浑身长满了胆子,也不敢推却。

    他唯有依言伸出右手,展开掌心。

    一道金光自大门里飞了出来,无声无息的扎向他的掌心。

    旋即,他感觉到掌心一片清凉,传出“汩汩”冒水的声音。

    他亦为之耳目一新。

    好浓郁的灵气!

    主人赐给我一只灵泉眼!他眨巴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认知。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站在那片苇花丛中。而主公与二位就在这边说话。”魏清尘笑道,“那里的主人果然神算。”



    居然知道我们此行是来寻找灵泉眼的,并且大方馈赠!

    沈云好不意外,心里寻思着,会不会是阿莽他们两个不小心说漏了嘴。他回头去看两人。

    “没有。”端木光直接摆手。

    余莽补充道“被豁免后,我们俩被弄到一间小屋子里。在那里有一道黑色的墙。上面现出一个很大的白色光斑。在光斑里,我们能看到大人角斗。大人连胜三场之后,没过多久,我们俩就莫明其妙的脚底一空,掉了下来。至始至终,没有人问过我们任何问题。“

    看样子,确实是角斗场的主人未卜先知。沈云心道。

    本来,他想向魏清尘求证一二。但又转念一想,后者选择离开时,角斗场的总管大人特意警告过,不许后者再在人前提及角斗场之事。否则,格杀勿论。而后者显然忌惮得很。自从现身之后,连“角斗场”三个字都不提,而是颇为忌诲的用“那里”代替。

    反正灵泉眼已找到。他再次问魏清尘“魏长老,是否愿意将掌中的灵泉眼做价让给门里?”

    “主公何出此言!”魏清尘摆手,“莫要太小看了魏某人。只要主公有法子,将此灵泉眼移走,我愿将之献给门里。”

    “你不知道移动它的法门?”沈云再看灵泉眼,发现余莽讲的那个移泉眼的法门貌似派不上用场。

    然后,他又去看余莽。

    后者尴尬极了,冲他挤出一丝笑容,无可奈何的摊开双手“大人,这只灵泉眼,象是被什么隔绝了。我刚才试过了,没法接触到它。我的法子应该用不了。”

    魏清尘听明白了,赶紧解释“我什么也没有做。”

    沈云叹了一口气“定是它的原主人之故。”

    “他,明明不是把东西送给魏长老了吗?为何还要动手脚?”端木光在一旁不爽的嗡声说道。

    沈云环顾四周,又叹了一口气“可能是这只灵泉眼是仙宝。魏长老,还有我们的道行太低,目前还无法驾御它吧。”

    “对!应该是大人说的这个理儿!”余莽使劲的点头,“不然的话,我不可能碰都碰不得它。”

    魏清尘感激的向沈云抱拳“多亏大人见多识广,为我等解惑。”不然的话,他真的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端木光皱了皱眉头“这么说来,要么我们必须另外重新寻一只合用的泉眼,要么只能委屈魏长老,常驻石头岛了。”

    这话完全说到了点子上。余莽不由看向魏清尘。石头岛就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四面环海。平时,他不都爱去那边巡视。常驻那里,跟画地为牢有什么区别?魏长老可是元后大能!

    “无妨。不是说岛上还会有几百将士吗?那么多人住在一起,怎会无聊?”魏清尘乐呵呵的望着沈云,脸上甚是期待,“如果主公信得过魏某,魏某愿意替主公驻守石头岛。”青木派屯兵、练兵,是为了什么?肯定是壮大实力啊。青木派变得强大起来,何愁宗门不能光复?为了光复宗门,他什么苦都愿意吃。何况,以他现在的修为,镇守一个小孤岛,算什么难事?给他一个具体的位置,叫他在汪洋之中,新造一个岛出来,也没有什么为难的,好不好!

    这是最好不过的方案了。有一位元后大能坐镇石头岛,再也不用担心周边有人摸营、暗算之类的。余莽咧嘴乐了。

    “魏长老先别急着答应。”沈云坦言道,“石头岛的环境非常之艰苦……这样吧,我也不知道到底耽搁了多久。峰兄那边到了哪里。我打算先回边界去。你如果没有别的要紧事,不妨跟我们先去看看,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虽然魏清尘的主动请缨,甚合他之心意。但是,驻守石头岛,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必须魏清尘真正的心甘情愿才好。

    “主公……”魏清尘想了想,爽朗一笑,抱拳改口道,“谨遵主公之令。”

    于是,一行人当即回返。

    端木光祭起了飞船。

    途中路过朱嘴灰鹰的栖息地时,余莽指着下面的峡谷问道“大人,还收不收集朱嘴灰鹰的火囊?”

    沈云干脆的答道“收啊。“要开发石头岛,缺钱的口子更大了,有木有!所以,必须多多开源。

    他已经问过魏清尘,角斗场的时间流与外面是一样的。所以,前些天,他们已收了一回,而火囊的成熟是需要些时日的。此事可以暂且缓一缓,等到敲定石头岛之事后,再具体打算。

    想到这里,他接着吩咐道,“这事便交给你和端木两个了。具体该如何做,你们俩商议一下,拿出个章程来,交给我。有一条,千万不能伤到朱嘴灰鹰和灰隼。”

    “是。”余莽与端木光齐齐抱拳领令。

    魏清尘在一旁看着,心里好奇极了——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似仆非仆的。

    高阶修士身边有妖、魔之类的存在,并不少见。但这些往往是被收复的,身上带着各种契约的,灵宠、战兽、魔仆之类的存在。

    然而,他在这两个身上,找不到一丝契约的迹象。而主公对他们俩的信任,以及,反过来,他们俩对主公的忠诚与信赖,都是真真的,完全不下于主人与灵宠、魔仆。

    莫非这两百多年里,外面的世道变化太大,有了新的关系代替灵宠、魔仆?

    呃,初来乍到的,连同门都不能光明正大的相认……,他垂下眼皮子,心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等以后混熟了,自然就能知晓了。

    一路上,日夜兼程。这天清晨,沈云收到了袁峰的传讯符云弟,我今晨起程,前往凡人界接人。那天已经安排好飞船,计划后天子夜动身,清晨之前能够抵达边界。

    也就是说,只有三天的时间去布置石头岛。沈云手一扬,将被符火吞没的传讯符打落。

    本来,他的计划是,先回一趟半月山庄,将魏清尘引荐给云景道长和赵宣。现在,时间有些仓促,怕是顾不上了。

    他有此歉意的跟魏清尘商议“魏长老,你看,我们改变一下行程,先去石头岛,如何?”

    他读传讯符时,没有避开魏清尘等人。故而,后者也很清楚,为什么要急忙赶去石头岛。闻言,爽利的点头“是,主公。”

    不用吩咐,端木光将飞船的速度提至最快。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行人抵达石头岛。

    下了飞船,魏清尘环顾全岛,颌首笑道“岛上如果有一眼清泉,确实是个练兵的好去处。主公好眼光。”

    沈云听着,心中一动,问道“魏长老也喜欢读兵书?”

    “在那里面无聊得很,曾经读过几本,打发时间。”魏清尘笑了笑,“一直想找个机会,练一练手。”

    看得出,他对这里,还有练兵之事,都非常热切。如此甚好。又得了一个大宝贝!沈云也笑了。



    沈云有意考校一下魏清尘在兵法方面的见识,接下来,请他谈一谈在这个岛上如何布设营房。

    魏清尘明白他的用意,再者,这也是人之常情。换作是他,也是要事先考校一番的。故而,没有半点的不悦。略作思索后,他很认真的道出了自己的看法与意见。

    沈云听完,甚是满意——魏长老刚刚明显是自谦了。听过他的一番谈论,不难看得出,他在屯兵、练兵等方面,并不是“看过几本兵书”的生手。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根据地形,还有沿途所见的情况,拿出一套大致的兵营布设方案出来,足以证明,他曾经带过兵,并且,在军事上,很有才华。

    这样的人才,正是他,还有青木派最需要的。

    “太好了!”沈云当场拍板,“我就把石头岛交给魏长老了。魏长老,需要什么材料,要调用多少人手,你写一个详细的方案,尽快交给我。我来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筹集。”

    “是。”魏清尘原以为还要有很多考验,不想,主公竟然就这样决定了。

    是因为同门的缘故吗?他忍不住在心里揣测。

    这时,心里响起另一个声音:“主公很赏识你的兵营布设方案。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他知道你有这个能耐,况且,你还有灵泉眼加持,从这两点来说,主公身边之人里,还有谁比你更能胜任这件差事?所以,你受之无愧。而主公能这么干净利落的将差事交给你,纵使有考虑同门的因素在内,也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青木派需要这样的掌门,宗门光复大业,也需要这样的领头人。”

    “是。”他再无顾虑,抱拳领令。

    接下来,魏清尘请余莽与端木光两人帮忙,请他们在指定的十几处地方,取一点石头或泥沙。每一处都单独用干净的棉帕抱起来。

    两人没有问为什么,直接依令从事。

    这一点,又让魏清尘觉得非常意外。他以为他们俩至少要问一句,取这些石头和泥沙做什么用的。而且,他也做好了解释的准备。

    后来,与两人混得熟了。他再提起此事。两人的答案非常一致——我相信大人的眼光。既然大人这么信任你,二话不说,就把石头岛交给你,那你肯定没问题。

    那时,魏清尘已唯自家主公马首是瞩,一点儿也不觉得这答案有什么毛病。是啊,主公的眼光准着呢。跟着主公走,肯定没问题!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而眼下,魏清尘被大家的信任深深感动了。刷刷的完成了对全岛的测绘,画出了一张全岛的地形草图。

    这时,余莽和端木光也按照他的吩咐,取来了十几包石头和泥沙。

    魏清尘将草图呈给沈云,主动汇报道:“主公,草图,还有样品,都已准备妥当。接下来,我要做一个全岛的模型,还有按您的吩咐,写一个方案。这些,不一定非得留在岛上才能做。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

    “行。那我们先回半月山庄。”沈云接过草纸,还没有看,便满口应下,并招呼端木光做起程的准备。

    在半月山庄,他们有自己的院子。完全可以给魏清尘单独空一间房子出来,让他清清静静的做事。相比起来,岛上眼下的环境确实艰苦得很,不是个动脑筋想事情的好地方。况且,到了半月山庄,还有云景道长和赵宣他们,等于又多了几个做事的帮手。

    “是。”端木光领令,走向空阔处,准备祭出飞船。

    沈云这才低头去看手中的草图。

    “咦。”他轻轻皱了皱眉头。

    魏清尘不免有些紧张:“是有何不妥吗?”他为了赶时间,草图确实画得有点儿潦草。但是,他敢打包票,绝对没有错。上面的数据,他都是认真而精确的测量得出来的,不带一点马虎。

    “不是。”沈云解释道,“只是觉得这张图很眼熟。之前,我们在大泽捡到了一张很相似的地图。”说着,从百宝囊里,将那张朱嘴灰鹰赠送的地图拿了出来,递给魏清尘,“魏长老,你看看,这张图是否与你画的图用的是同样的手法。”

    端木光本来已走出了几步远,闻言,又折了回来——他知道大人说的是哪张图。那张图,被他鉴定为正清门的秘图。当时,他还翻出了在正清门收集到的暗语小册子,翻译图上的字。结果,就是这张图,把他们引进了大泽的中心地带。落到角斗场里后,每每想起这一茬,他就后悔得恨不得用头去撞地。现在,听大人说,魏长老绘图的手法与那张图是一样的,他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他很想知道,那张地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魏清尘接过图,看了一眼,呵呵轻笑:“主公好眼力。这绘图的手法确实与我们一样。不过,上面的这些字……应该用的是暗语吧?我看不懂。”

    “你们?”端木光忍不住插嘴发问。

    “哦,说错了。是‘那里面’。”魏清尘连忙解释道,“在那里面,我们做引导者的,都会学习傀儡术。而学傀儡术的第一步,便是学绘图。这张图,用的就是我们绘草图的手法。”离开前,总管大人只说不许在人前说角斗场上的事。学傀儡术却不是在角斗场上的。所以,他觉得提一提,应当没事。

    “你确定?”沈云心里的疑惑更大了,“这些文字,确实是暗语。端木认得,它们是正清门的内门弟子惯用的。”

    “正清门?不知道。”魏清尘轻轻摇头,苦笑道,“我在那里面呆了两百多年,看来确实是呆得太久了,已完全不知世事。”

    “在你之前,也有引导者离开过那里吗?”沈云问道。

    魏清尘又是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余莽也不禁拧眉:“这就怪了。莫非正清门与那里有往来?”心中一亮,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沈云,“大人,他们是一伙的?”

    沈云混迹市井多年,充分认识到了一个道理,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闻言,他轻轻颌首:“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是,他们把人抓进去做角斗士,然后做引导者,到底是为什么呀?”端木光觉得完全不可理解。

    “谁知道呢。”沈云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眼下,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马上要做。是以,他挥挥手,“那里已经散了。这事的线索等于全断了。只能大家留点心,往后见到正清门的人,多加小心。现在,我们先回半月山庄。”

    好象也只能这样了。魏清尘也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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