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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阳市,下午四点,原本正该艳阳高照,天空却笼罩了厚厚的乌云,黑得有若夜晚降临。

    伴随着乌云的,是一阵又一阵的狂风,以及远处的电闪雷鸣,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冯君坐在员工宿舍里,茫然地看着窗外,将手里的啤酒瓶往桌上一顿,重重地叹口气,“这尼玛……是哪位道友在渡劫?”

    冯君不是修炼者,他只是网络小说爱好者,而他此刻的吐槽,只是因为他的心情极其不爽。

    他要辞职了。

    冯君今年二十四岁,毕业于江夏大学,拿的是中文和工商管理双学位。

    虽然大学扩招之后,城市里的本科生已经多过狗了,但是能在四年里,在985院校拿到双学位,很显然,他勉强可以归到天之骄子那一类人里。

    然而,大学毕业就是失业,他先是去女朋友所在的南方城市打拼了两年,然后带着丰富的经历,独自来到郑阳市。

    目前他就职的单位——不能说是单位,而是该说公司,是鸿捷文化娱乐有限公司。

    鬼才知道,为什么健身会所要冠以“文化”之名,也许是传说中的文体不分家?

    没错,冯君现在是就职于鸿捷健身会所。

    不是传说中艳、遇无数的健身教练,而是负责接待、跑腿和打扫卫生的小弟。

    健身教练是要证件的,鸿捷健身会所不是路边的野店,会所在郑阳的名气极大。

    冯君之所以能应聘成功,一来是目前市场上青壮劳力比较短缺,二来是他的形象不错,相貌硬朗,身材也比较壮硕,小鲜肉什么的谈不上,但是勉强搭得上“精壮”的边儿。

    然而,应聘成功之后,他才知道,想要做健身教练,得有本儿!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消息。

    所以堂堂的双学位获得者,竟然成了健身会所的小弟。

    当然,小弟也难免有春天,在他就职的三个月时间里,也有几个中老年妇女对他表示出了兴趣,希望接受他的“单独训练”,不过冯君摇头了——她们的目的不那么单纯。

    关键是,她们长得太下不为例了,个别人还有令人难以接受的体味和咄咄逼人的气势。

    有健身教练因为他的迂腐而耻笑他——研究生真是穷得有志气。

    尼玛,双学位和研究生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不管怎么说,冯君在鸿捷健身会所,算是一个小小的另类,学历高职位低不说,还有点年轻人不服输的傲气,在服务行业里,这种气质是不被鼓励的。

    客人不会喜欢这种傲气,同僚们也会心里鄙视。

    冯君今天的业务单子,就是被自己的同僚撬走了。

    上午的时候,四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儿走进了会所,她们不是会员,就是用临时兴起前来健身,其中一个高挑的女孩儿,长得相当令人惊艳。

    负责接待她们的是冯君,在她们健身的过程中,如果能说服她们办卡,他可以赚到提成。

    凭良心说,冯君对此不报太大的信心,原因很简单,这几个女孩一看就是大学生,附近可是没有什么大专院校。

    而且学生嘛,正是青春年少,有长期健身需求的不多,腰包的厚度也不够,愿意在这上面花钱的极少。

    但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接待业务,还被别人撬走了,负责健美的教练刘树明走上前,表示自己可以提供相关的咨询和服务。

    刘教练走上前的时候,对着冯君做了一个赶苍蝇的动作,“去去去……我来!”

    冯君对此是相当的不忿,不但是因为提成,也是因为对方的态度——你丫跟我说话的时候,看我一眼很难吗?

    但是他也不能说什么,在健身会所,健身教练的优先级,当然高于小弟。

    然后……就出事了,刘教练被人打了。

    打他的就是那四个女生。

    刘树明身为健身教练,拥有健美的身材和夸张的肌肉,战斗力不会太差,但是那四个女生里,有两个很能打,所以,双拳难敌四手。

    大堂经理被惊动了,过来一问才知道,四个女生一开始就表示,我们是随便练一练,不需要教练,但是刘树明死乞白咧地要讲解,还毛手毛脚地摸来摸去,女生们终于火了。

    可是刘教练表示:我就是想提供一些辅导,通过热情的服务,争取让她们办理会员。

    大堂经理郭跃玲知道刘树明的小算盘——这家伙的食谱很杂。

    刘教练为了赚钱,能为老丑的富婆提供各种服务,合法的和不怎么合法的,也愿意勾搭年轻漂亮的小妹妹,打个友谊赛什么的。

    郭大堂先对客户表示了歉意,免了她们的单,好言好语将人送走之后,开始追究责任。

    然而奇怪的是,她把板子瞄准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方向。

    “冯君,既然是你负责接待的,你为什么没有跟进?客户已经说了,人家不需要教练!”

    刘教练也咬牙切齿地看着冯君,眼中满是怒火,“你如果能负责接下来的服务,我何至于此?”

    冯君的傲气并不是限于传说,闻言他将手里的抹布往地上一摔,冷冷地看郭大堂一眼,“我也没求着刘教练上来接手,丫撵我的时候,都不看我一眼……抢我业务还有道理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郭大堂的声音变得尖厉了起来,“就这么跟领导说话?”

    冯君转身向外走去,“我身体不舒服,要回去休息!”

    这个时候,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鸟毛地方,劳资不待了。

    然后,他就买了一提啤酒,来到宿舍里慢慢地喝,心里一直在琢磨:辞职了该去哪儿?

    郑阳虽然是准副省级城市,但是这里的工作并不好找,服务员、小弟、搬运工之类的,倒是容易一些,可是合适他双学位学历的工作,真的是很难找。

    当初他在郑阳转悠了大半个月,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要不也不会选择来健身会所了。

    当然,回老家也是一个选择,他的老家是个小县城,父母做了些小买卖,在地方上有一点小小的人脉,为他找个工作不算很难,实在不行,接了自家的摊子干也可以。

    然而,身为985的双学位,冯君怎么肯回去?他舍不得大城市的繁华,更丢不起那人。

    一边看着有若地球末日的窗外,他一边思索,是现在辞职呢,还是等发了工资再辞职?

    这两年多下来,他没有攒到什么钱,就算加上父母给他打来的求职的钱,卡上也不过才一万多块,甚至他的手机,都是充话费送的,虽然号称智能机,但基本上是老年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打在窗玻璃上,“砰砰”地作响。

    闪电也一道比一道亮,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

    冯君喝完了宿舍里剩下的半瓶白酒,又喝了七八瓶啤酒,酒意上头,就想打个电话给朋友,拿起老年机,却发现手机只剩下了百分之三的电量。

    他将手机充上电,自己却一头栽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临睡之前,他还不忘将手机攥在手里,没办法,这种低级的员工宿舍里,丢东西是常态——他丢过不止一次钱了,流动人口多的地方,短期行为就必然多。

    底层劳动人民的日常,实在是艰难,说多了都是泪……

    不知道睡了多久,窗外猛地一道闪电亮起,闪耀得人睁不开眼,与此同时,一道电弧顺着充电器的电线,蹿向那只老旧的智能机。

    冯君是被炸雷惊醒的,这雷就有若在耳边一般,声音也极大,有若天崩地裂一般,哪怕是睡得半死,他也蹭地坐了起来,毛发直立。

    他惊魂未定地四下看一看,才发现窗玻璃的中央,都震得裂开一道缝,“不会吧,这雷的距离……三百米都不到?”

    然后,他才觉得手上一阵剧痛,低头一看,老年机倒是被他攥在手里,但是这充电线……怎么就变得黑了呢?

    抽动一下鼻子,他闻到空中有烧橡胶的味道……

    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旁边的屋子里就响起了叫声。

    “握草,电视都冒烟了,这尼玛雷也太大了一点吧?”

    “我入他先人,这楼没有避雷针吗?”

    冯君所在的宿舍,位于一栋四层的筒子楼里,虽然老旧,也有避雷针。

    但是雷太大了,太近了,避雷针不是万能的,这一记惊雷,劈坏了筒子楼周边最少五十台电视,近百部有线电话、路由器和WIFI。

    冯君对外界的损失,没多大兴趣,他关心的是:手机劈坏了没有?

    破手机虽然老旧且缓慢,打电话还是很方便的,蹭上隔壁的WIFI,上网也不是问题,当然,最关键的是,里面存着他的通讯录。

    他按了一下手机下沿中央的home键,发现手机不但亮了,反应也正常——缓慢而坚定。

    或许我该打个电话,试一试通话效果?冯君一边想,一边扫一眼手机界面。

    然后他就愣住了:现在是晚上八点?

    好吧,八点不算奇怪,毕竟他睡的时候也近六点了。

    但是为什么……手机的电量,已经是百分之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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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君的手机,真的是充话费送的,不但配置奇低运行缓慢,而且……充电时间也很长。

    由于缺乏快充技术,手机要四个小时才能勉强充满电,然后能使用一天半到两天。

    若是一直抱着手机在划,一天都撑不下来。

    冯君好奇的是,这手机怎么能在两个小时左右,将电量充满?

    他是如此地好奇,甚至忘了自己即将离职的烦恼。

    冯君是个喜欢看网络小说的家伙,这个选择其实有点不得已,泡吧之类的消遣,他也喜欢,但是那些爱好太费钱了,看书比较便宜,就算看正版,一天都花不了一盒烟钱。

    ——莫非我遇到了传说的机缘?

    冯君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不这么想,毕竟他似乎……是被雷劈了,居然安然无恙?

    他尝试着打了一个电话给同事王海峰,事实证明,通话效果很不错,他甚至听得出来,对方的情绪不是很好。

    王海峰是他在鸿捷会所比较亲近的人,丫虽然也是二十多岁,但却拥有教练资格证,在健体方面有很强的专业能力,两人年纪相近,地位相差极大,却有很好的私交。

    冯君为今天的事抱怨了一番,并且表示,自己不想在这里干下去了。

    王教练则是心不在焉回一句,“哦,刘树明欺负你?回头我收拾他。”

    刘树明只是普通的塑形教练,而且已经三十多了,虽然肌肉比较夸张,但是真要动手的话,根本不是王海峰的对手。

    冯君放下电话,轻声嘀咕一句,“这家伙心里有事。”

    好吧,别人的事,跟他没多大关系,他现在要考虑的是,明天是不是还去上班?

    鸿捷会所虽然是服务行业,但还是比较正规的,针对流动性大的服务员,公司里有日工资的说法,冯君明天辞职的话,这二十多天的工钱,也是要结的。

    不过……财务上任大姐毛病太多,难免要被念叨很久。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辞职的话,明天晚上就要自己找住处了,那是要花钱的。

    “唉,鸿捷里就没几个好人,”冯君一边念叨着,一边扫视着手机——电量充得很快,不要掉得也很快吧?

    看着看着,他就看到了手机QQ,猛地想起:QQ农场的菜还没收呢。

    QQ农场,不是冯君自己要装的,他装这个玩意儿,是为了巴结领导,严格来说,是为了巴结鸿捷公司的老总——红姐喜欢偷菜。

    身在职场,不需要像在官场一般的谨慎,但是领导有爱好,下面的小职员也最好配合一下,这是王海峰提醒他的。

    果不其然,他装了QQ农场两天后,红姐来视察,发现了他“不小心”露出的农场界面,就将他的QQ号要了去,双学位这也算是有了直达天听的路径。

    不过离领导近了,也不完全是好事,红姐在加了他一个多月后,有一天就无意中说起,“你这级别上去了,也不能不种牧草啊。”

    冯君顿时幡然醒悟:领导那里还开了牧场!

    冯君其实也开了牧场,但是他自家种的草,一般就够用了,快没草的时候,才会想着种两茬,哪里想得到,领导的牧场也需要牧草?

    红姐从来不种牧草,她级别高,种的都是高附加值的作物。

    不种牧草怎么办?只能靠偷了,反正鸿捷会所这么多员工,她有的是盗窃目标。

    冯君勉强算是个天之骄子,得了领导的提示,种牧草就是常事了,而且他还提醒自己,不能种了就收,得等领导偷完,自己再收——虽然他很不喜欢被偷的感觉。

    然而,红姐也不是卡着点收,身为鸿捷的老总,她一天多少事儿呢,农场主经常等半天,都盼不来小偷,到后来,他就只能等牧草被偷得不能再偷的时候,再出手收获。

    这也算对得起领导了吧?

    现在,冯君就打算对不起领导了,“反正都要辞职了,我记得这次种的全是牧草来的……”

    然后他就点开了QQ农场,看着地里已经成熟的牧草,操纵着屏幕上的大手,轻轻一点。

    握草……真的是握草了!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就置身于一个奇怪的空间里,周边都是QQ农场的样子,面前是10块田地,都种满了牧草,还有田地在旁边抛荒。

    甚至不远处,还有一个狗舍,狗舍前有一个碗,空的——狗粮要花钱买的。

    再说了,买了狗粮,领导还能愉快地偷菜吗?

    冯君愣了足足有十分钟,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发现很痛之后,才一蹦老高,“握草……这尼玛,这尼玛,这尼玛……”

    他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奇遇,绝对是传说中的奇遇啊。

    事实证明,确实是奇遇,他居然有幸亲自去收割牧草,不需要镰刀什么的,他的手一伸,一拽就是一把,真正的“握草”。

    但是……握草是很累的,严格来说,手工收取田地里的牧草,真的很辛苦。

    冯君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拽完了一块牧草,这一块地,足有半分大小——你说你把地搞这么大做啥呢?吃饱了撑的?

    然后,他站起身子来,“这……怎么出去啊?系统,系统你在吗?”

    哥们儿希望,系统的形象,能是一个白衣飘飘的仙子,实在不行,机器人也行,就是不要萝莉,萝莉神马的最讨厌了,我还不知道想对谁卖萌呢。

    非常遗憾,啥都没有,别说最讨厌的萝莉,就连系统提示音都没有。

    冯君看着剩余九块地里成熟的牧草,轻声嘀咕一句,“或许……得都收完,才能出去?”

    六个小时之后,冯君坐在田埂上,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的十块空地,恨不得就地躺倒,美美地睡一觉,“这尼玛,真不是人干的活啊,系统……系统你还不出来?”

    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好吧,萝莉也行,”冯君打算认输了,“萝莉……萝莉你还不出来?”

    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冯君有点慌了,这不是进来出不去吧?哥们儿的生活虽然有点小小的不如意,但是……我真的还没做好当农民的心理准备,更别说还是一个在游戏里的农民。

    想到悲惨处,他忍不住要心中忐忑:不会进得来出不去,整个人就化为一股“0”和“1”组成的数据流了吧?

    经过多次尝试,半个小时之后,冯君终于回到了现实中。

    他先是打量一眼四周,又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没办法,刚才那个耳光抽得太狠,现在都有点耳鸣,他觉得还是掐一下自己比较合适。

    大腿上传来的痛觉告诉他:没错,真的回到了现实。

    紧接着,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我去,还说实在不得已,得去农场外探险呢。”

    事实证明,农场那个奇怪的空间里,并没有什么系统之类的逆天存在,他刚才之所以出不来,是因为一块地里,残留了一根细小的牧草。

    仅仅是因为没有收取干净牧草,他差点饿死在游戏里,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看来,这个农场,还是严格地执行了程序设定,”冯君对自己说,脸上有哭笑不得的表情。

    接下来,身为奇遇的受益者,他当然首先要分析一下,这个奇遇是从何而来。

    不过下一刻,冯君的肚子就传来“咕噜噜”一阵鸣叫——他已经有七八个小时没有进食了,尤其是在这段时间内,他还在干体力活。

    然而,当他的眼光扫向手机右上角的时间时,他再次惊呆了,“我去,还是晚上八点?”

    翻看一下日期,冯君可以确定,自己还是活在当天,活在喝了很多酒然后被雷劈的这一天。

    也就是说,自己进入农场之后,虽然在里面待了七个小时,外面的时间,竟然是静止的!

    “好牛掰的玩意儿,”他情不自禁地感叹一句,然后忍不住浮想联翩,拥有这种逆天的宝物或者说机缘,当哥们儿走上人生巅峰时,该使用哪种风骚的步伐?

    搂着白富美的时候,又应该使用什么样的姿势?

    或者,一只白富美不够的话,还可以考虑多来几只……

    好吧,这些都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当务之急是,他现在必须出去吃点东西了。

    当他从床上站起身时,猛然间只觉得双腿发软,眼前一黑,若不是一伸手扶住了墙,肯定会摔倒在地上。

    有点……饿过劲儿了?冯君双目紧闭,深呼吸几口,才缓缓睁开眼睛,“不行,今天一定要好好地大吃一顿,犒劳一下自己。”

    就在他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一个小胖子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他精疲力竭的模样,顿时就是一愣,“握草,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这是冯君的室友赵红旗,也是鸿捷的小弟,平常主要负责代客泊车,经常能拿到小费,收入比双学位小弟要高一点,花钱手脚也大。

    冯君很不喜欢此人,倒不是他嫉妒对方收入高,而是他两次丢钱,赵红旗都有作案的嫌疑。

    所以,面对对方的提问,他只是有气无力地回答,“我去种了半天地。”

    “握草,”赵红旗不满意了,郑阳这堂堂的省会城市,还是准副省级,市区里哪里会有地给你种?“我就是关心一下你,你不呛人会死吗?”

    冯君看了他好一阵,才微微颔首,很真诚地发话,“不骗你,我真的是握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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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点,正是郑阳人吃晚饭的时间。

    冯君走出宿舍楼,在一个小巷里,来到了一家苍蝇馆子,这是他常来吃饭的地方。

    郑阳市的消费水准不低,但是哪怕在一线城市,巷弄深处,也有价格非常平民的小饭店。

    冯君平日里吃饭,一大碗炒面、一盘凉拌豆腐再加一个鸡腿,就能吃得很饱,凭良心说,这饭量已经不小了。

    然而,今天他点了足足三大碗炒面,两个素菜和五个鸡腿,后来还很奢侈地添了一盘夫妻肺片,才觉得肚子不是那么空了。

    最后,他又要了两大碗面汤——这叫溜缝,才有了些许饱胀的感觉。

    二维码微信支付之后,他腆着肚子离开,浑然没有介意饭店老板讶异的目光。

    然而,才走出饭店,冯君就是一愣,“嗯?微信支付……进不去空间?”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这场奇遇,能带给自己什么好处。

    当然,首先他要弄明白,奇遇是如何发生的,是手机被改变了,还是自己被改变了。

    坐在明亮的路灯下,他详细翻看着手机,又看一看左手,他是左撇子,被电的时候,手机在左手里攥着。

    他的左手掌,有轻微的肿胀,也不知道是被雷劈的,还是“握草”的次数比较多。

    但是从表面上,真的是看不出多少异常。

    当他一翻腕子,愕然间发现,小臂在手腕接近手背的地方,有一个淡淡的、浅青色的痕迹,“我去,我的石环不见了?”

    三年前他在大学实习期间,曾经跟室友去并州市游玩过几天,在并州东面的龙山中,有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当时一帮年轻气盛的大学生,进去玩了一圈。

    山谷里有一处残破的塔林,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冯君在这里,捡到了一颗青黛色的石环。

    石环是扁圆型,外径两厘米多,内径差不多三毫米,入手清凉,而且相当沉重,简直可以媲美铁的比重。

    这石环其貌不扬,却有个好处,就是夏天也清凉无比。

    冯君原本是随手捡来把玩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将它遗落了,然而,当他把石环带回江夏大学的时候,才发现在炎热无比的江夏,这玩意儿能带给他很舒服的感觉。

    这微微的凉意,其实是比较唯心的感觉,没准只是心理暗示,但是冯君怕热,觉得这东西不错,就穿了一根红绳,戴在了手腕上,洗澡的时候也不会摘下。

    现在,这枚石环竟然离奇失踪了,红绳也不见了,结合手腕上那个浅青色的印痕,冯君有理由认为,石环在受到电击之后,发生了比较……那啥的变化。

    那啥到底是啥,他解释不出来,但是他可以认为,石环被雷劈之后,融入了自己的体内。

    这个解释相当地不科学,不过奇遇嘛……最大了!

    能科学做出解释的,还叫什么奇遇?

    总结出前因之后,冯君果断地打消了探索源头的想法——他认为,在短期之内,自己不可能再捡到这么一枚石环了。

    还是先搞清楚,这次奇遇带给了自己些什么,希望不会仅仅是“握草”吧。

    首先,他要选择一个没人也没有监控的地方,重复体会一下刚才的神奇感觉。

    他并不能确定,在进入QQ农场的时候,是自己的意识进去了,还是肉体也进去了?

    在这个遍布天眼的城市,一个大活人在监控下蓦然消失,可能引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冯君不喜欢麻烦,更不愿意自己的奇遇被其他人强抢了去。

    这样的地方,其实不难找,比如说……鸿捷会所的卫生间。

    下午的雷电,将鸿捷会所外面的变压器击穿了,所幸的是,会所有自己的发电机,晚上来健身的客人也不少,发电机在轰隆隆地运行中。

    冯君下午没有上班,很多同事都知道,但是没有人阻止他去卫生间——毕竟是时代不同了,路边的行人都可以进来借用卫生间,他为什么不行?

    鸿捷会所的卫生间档次不低,对得起会所的形象——起码有隔断和可以反锁的门。

    冯君进入了一个隔断里,半个小时之后,他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

    没有了,奇遇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甚至他再次点开QQ农场之后,都不能再次进入那个空间,无奈的他只能撒了一把牧草的种子。

    他计划等牧草成熟之后,尝试一下能不能再次“握草”。

    反正在这半个小时里,他做出了各种的尝试,但是非常遗憾,老年机就是老年机,没有任何惊喜发生。

    手机只剩下了83%的电量,百分号的两个圈,似乎是一双眼睛,在冷冷地看着他,无声地释放出浓浓的嘲讽:我不过是一只手机,你丫想得太多了吧?

    然而,冯君是一个相当自信的人,他并不认为,晚上的奇遇是一种幻觉。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没注意到的事情!

    身为双学位获得者,他并不缺少钻研精神,事实上,他非常喜欢挑战各种高难度。

    冯君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然后迈步向门外走去,就在他即将走出会所大门的时候,迎面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美***人,步子很快。

    妇人个子不低,足有一米七,身材曼妙曲线玲珑,一身浅棕色的OL夏装,即将及膝的筒裙下,露出了白生生的小腿和一小截圆润的大腿。

    她没有穿丝袜,这样年龄的女性,对自己的双腿该有怎样的自信,才敢不穿丝袜?

    冯君停下了脚步,对着妇人恭敬地打个招呼,“红姐好,这么晚了还过来?”

    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鸿捷文化娱乐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张卫红,她不喜欢别人称呼她为张总,而是喜欢被人称作“红姐”。

    据说这个鸿捷会所之所以起这么个名字,也是取了谐音“红姐”。

    红姐在郑阳市的能量极大,背景极为神秘,可以想象得到,一个女人,还是美艳的女人,能在娱乐行业……好吧,是文化体育行业立足,怎么可能是善碴?

    有传言说,张卫红之所以搞这么个健身会所,初衷就是为她的闺蜜们找个消遣的场所,自家的场子,玩起来不需要有什么顾忌,再加上还能健身,何乐而不为?

    红姐闻言,侧头微微看他一眼,竟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仿佛是在看空气一般,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冯君也不以为意,领导对于自家的员工,一向就是这么冷傲,大家也习惯了,谁都知道,这是一个眼高于顶的女人,“和蔼”“母性”之类的词,跟她是天生的对头。

    冯君回到宿舍,又琢磨了两个小时手机,等到电量消耗到了40%,他才将手机塞到枕头下,昏昏然睡去,临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得去买一个充电器。

    是的,他已经拿定了主意,明天继续上班。

    至于说原因?很简单,他并不能确定,奇遇是否跟自己住的这间房屋有关,在没有搞清楚原委之前,他绝对不该贸然离开。

    跟奇遇相比,工作中遇到的那些烦恼,真的是不值一提。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了会所,开始营业前的准备工作,比如说打开空调和饮水机,检查一下卫生情况,打扫不干净的地方,他还得出手补救。

    做完这一切,就是早上七点半了,会馆里已经来了四五名会员,在做晨练。

    冯君打算去吃口饭,走到会所门口,正好前台接待的小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他就招呼一声,“双学位,你去买早点吗?帮我也买一份。”

    小姑娘姓李,往日跟他的关系尚可,虽然双学位的称呼,多少有点戏谑的意思,但起码不会将他称为研究生。

    冯君犹豫了一下,他不是恼火这个称呼,而是猛地想起,前台接待的地方,其实是有手机充电器的,那是为客人提供的便利服务,会所的工作人员偶尔也会用一下。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张嘴借充电器,左右是要再买一个了,何必贪这点便利?

    等他吃完早饭,再给小李带一份早餐回来,差不多就七点五十了,今天他的早饭吃得也不少,是往日的两倍还多。

    然而他可怜的老年机,却没有得到能量补充,现在已经只剩下十二个电了,肯定是撑不过今天上午。

    这个点钟,就有会员离开健身房上班去了,冯君在自己负责的片区走一遭,发现一台跑步机上有汗渍,马上拿了抹布来擦拭。

    擦拭完毕,他将抹布拿到员工房间清洗,却猛地看到窗台上,有个浅绿色的手机充电器。

    这个颜色非主流的充电器,正是刘树明的,有人曾经笑话过,刘教练却得意洋洋地回答,“给别人戴绿帽子,也是绿色,你们这帮卢瑟……哪里能理解成功男人的心态?”

    既然是那厮的,就不用白不用了,冯君拿起充电线的一端,插到手机上,然后拿起充电插头,插向墙上的电源插座。

    下一刻,“砰”地一声大响,火花四溅。

    紧接着,外面有人高声叫了起来,“握草,才修好的变压器,怎么又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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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君被巨响和四射的火花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等他听到外面的喊声,看一眼已经变成黑炭的充电器,一转身,就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走到卫生间,他才看一看手上的手机,发现表面上没什么损伤,甚至在充电口上,还挂着半厘米已经烧黑的充电线。

    正经是他握着手机的左手,被电弧熏得有些发黑,看上去有点碍眼。

    用洗手液仔细洗了两遍手,确定手上看不出异样,他才攥着手机,慢悠悠地走向健身大厅。

    大厅里的人,早就都挤到了门口看热闹,市里电网的变压器,就在鸿捷会所门外,距离会所大门不到一百米,此刻正冒着黑烟。

    “这也真够倒霉的,”前台的接待小李用吸管吸着一袋豆浆,冲着变压器指指点点,“昨天雷刚劈坏了一个变压器,半夜才换了一个,现在又坏了!”

    “应该是线没接好,”小胖子赵红旗在旁边晃着脑袋冒充专家,他煞有介事地分析,“要不然,这一大早的,也不是用电高峰,怎么会炸?”

    小李甩给他两颗大大的卫生球,不服气地回答,“没准是假冒伪劣产品,供电局这帮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握草,你俩说啥呢?”远处传来一声大吼,然后就看到一个身着蓝色制服的汉子走了过来,那制服正是电力系统的标配,左胸口处还绣着两个鸡蛋大的红字——“供电”。

    蓝精灵非常不忿小李和赵红旗的信口开河,在他看来,所里连夜抢修好了变压器,已经是很辛苦了,要知道,昨天的雷暴天气击坏了多处电力设备设施。

    他一直忙到这会儿,都没来得及睡觉,现在听到有人置疑己方的专业性,甚至随手扣了一顶“假冒伪劣”的帽子过来,忍不住大怒,“没准就是你们会所用电量过大。”

    赵红旗既然假冒专家,当然也有说辞,他很不屑地哼一声,“我们会所自家就有电闸,要是我们的问题,肯定是我们先跳闸,你不会连这个也不懂吧?”

    冯君站在不远处,一边听着他们斗嘴,一边拿起手机来翻看,这时他才发现,手机还是十二个电,没有多也没有少。

    我可能用了一个假的充电器!他暗暗腹诽,不过下一刻,当他目光扫过手腕的时候,顿时就是一愣:石环印痕的颜色,由若有若无的浅青,变得有些深了。

    莫非这变压器,是因为我的身体吸收了极大的电流,才爆炸的?

    这只是一个猜测,但是毫无疑问,单纯为老年机充电的话,是引不起这么严重后果的。

    至于说为什么会所的闸没跳,反倒是市电变压器炸了,冯君也不能做出合理的解释,毕竟他是文科僧,对理工科了解得不多。

    看到石环印痕的颜色稍微深了点,冯君忍不住就想找个隐秘地方,尝试进入一下农场,这欲望真的很难克制。

    不过,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帮他下定决心的,是农场里那十块成熟的牧草地。

    上一次“握草”的痛苦经历,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认为在午休的时候做这个测试,要更稳妥一些。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冯君又躲进了卫生间,调出了农场的界面,才要点击大手,猛地发现界面上飘起一行字,“‘社会你红姐’偷走十五株牧草。”

    冯君愣了一愣,苦笑着摇摇头,果断地点向大手。

    下一刻,他眼前的场景一变,再次进入了那个奇怪的农场空间。

    “原来想进入这个空间,得先给自己充电啊,”冯君终于恍然大悟。

    然后,他伸手向裤子口袋摸去,他想看一下,自己特地揣进口袋的香烟和打火机,有没有被自己带进来。

    握草的时间太长,难免会有疲惫的时候,这时候能坐在地头点一根烟解解乏,那份舒坦,神仙也不换。

    想到抽烟的场所,是在QQ农场里,这成就感……简直了。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冯君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竟然……找不到口袋在哪里。

    他低头看一看,发现自己甚至看不清身上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更看不清款式。

    他可以肯定,自己是穿着衣服的,但就是不知道穿了些什么,不是为了找烟来抽的话,他甚至没注意到身上衣服的古怪之处。

    这种感觉非常怪异,但是偏偏的,又给人一种“理该如此”的感受。

    冯君重重地叹口气,“看来,真的是以数据的形式存在的啊。”

    不过,既然是奇遇嘛,就不能太苛求了,放眼整个世界,又有谁能以数据的形式,进入互联网中?

    四下打量一眼,他又重重地叹口气,“握草……又该握草了,好大一片啊,下次只种一块地好了。”

    事实上,以数据的形式进入QQ农场,还是给了他沉重的打击,六个小时之后,他出现在卫生间的隔断里,还忍不住絮絮叨叨,“储物空间……这就没有了啊。”

    合着他早就想好了,若是这空间能带外物进去,岂不是一个现成的储物袋?

    在现实社会里,谁要是随身有一个储物袋,未来小日子,真的不要过得太轻松啊。

    甚至他已经盘算了一下,若是储物袋的猜测成立,他应该选择夹带什么样的物资,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毒、品军火之类的,那是不能带,但是去印度买点“格列卫”的仿制药,去免税天堂买点化妆品之类的奢侈品,通过储物袋带回来,那也有的是钱赚不是?

    可恨的是……这空间居然不能带外物进去!

    冯君坐在马桶上,自怨自艾了好一阵,然后才找到了一个理由,让自己不那么难受:现在关于这奇遇,我掌握得还不够多,未来肯定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我。

    就在他收拾心情,打算开门的时候,有人猛烈地拍打着薄薄的门板,叫嚣声从隔板外传了进来,“尼玛,半天不出来,不怕把肠子拉出来?”

    冯君起身开门,看着门外的刘树明,眉头微微一皱,“你饿了吗?”

    刘教练先是一怔,然后勃然大怒,探手向他抓了过来,“小子你找死!”

    冯君冷冷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他对此人已经恼火得很了,如果对方敢动手,他绝对不介意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鸿捷的员工都知道,刘树明战力不如王海峰,但是极少有人知道,王海峰不是冯君的对手。

    冯君的个头有一米七三左右,不是很高,可是他非常壮实,足有一百五十斤,虽然乍一看上去,他的身上赘肉较多,但是他的力气不小,身体也相当灵活。

    事实上,在两年前大学毕业的时候,冯君的体重还不足一百二,在大学期间,他喜欢锻炼是出了名的,长跑、游泳、格斗无一不精。

    悲催的是,毕业之后的这两年,他整天忙着为生存奔波,为了赚钱结婚,每天累得跟只狗似的,根本没有时间去锻炼。

    习惯了大运动量锻炼的人,一旦停止锻炼,赘肉会飞速增加,这是自然规律。

    可是他终究是有这个底子,两年时间,还不足以彻底毁掉他打下的基础。

    而且到了鸿捷之后,虽然职位比较憋屈,但他也有了一些空闲时间来锻炼,器材又就手,他正在逐渐地恢复昔日的状态。

    刘树明一把薅住了他的领子,使劲拽了一下,发现拽不动,就待抬手一拳打过去。

    然而,看到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他愣了一愣,才呲牙一笑,恶狠狠地发话,“你敢骂我?王海峰也不能怪我揍你!”

    话是说得比较狠,但是无法掩饰他的心虚。

    冯君翻一下眼皮,冷冷地发话,“松手!”

    刘树明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他就是这么一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令人齿冷。

    看到对方擦身而过,若无其事地向卫生间出口走去,刘教练忍不住吐口唾沫,“呸,敢骂我吃屎……小子,咱们走着瞧!”

    冯君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面无表情地发话,“我是说,我饿了……要去吃饭。”

    说完之后,他不再看对方脸色,自顾自走了出去。

    刘树明愣了一愣,才冷哼一声,走进隔断,重重地摔上了厕所门,“只会玩嘴皮子的混蛋!”

    冯君哪里想得到,自己竟然收获了这么一个印象?事实上,在对十块地握草了之后,他又陷入了那种异常饥饿的状态。

    鸿捷会所里有个小食堂,中午是有员工餐的,不过冯君犹豫一下,还是去了那个苍蝇馆子加餐,他直觉地感到,自己今天的饭量,依旧不会小。

    果不其然,他再次吃掉了三大碗炒面,两盘素菜和五个鸡腿,至于说夫妻肺片,他没有再点——这道菜三十五块,能买四个半鸡腿了。

    虽然奇遇已经在手,但是没找到变现手段之前,他觉得不能放纵自己。

    大不了多喝几碗面汤溜缝,有啥呢?

    结账的时候,饭店老板依旧用古怪的眼光看着他。

    冯君有点受不了啦,“我说老板,你是开饭店的,还怕大肚汉?”

    老板皱一皱眉,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没发现,自己身上有股子怪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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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冯君怔了一怔,抽动一下鼻子,又抬起手臂闻一闻,茫然地回答,“没味儿啊。”

    “是臭味!”老板很果断地一抬手,在鼻前扇一扇,“你这叫自臭不嫌……嗯,我这是善意的告诫,别人未必会提醒你。”

    他不想得罪自己的主顾。

    然而,冯君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丫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我可要多谢你提醒了,要不然多丢人啊。”

    看着这家伙笑着离开,老板也也微笑着摇摇头,“这臭小子,倒是脾气不错……嗯,真的是臭小子,够臭。”

    冯君的高兴,当然是有原因的,身上发臭,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那啥……洗髓易筋吗?

    果然不愧是奇遇,该有的反应都有,不是假的奇遇。

    在鸿捷会所,想要洗个澡真的不要太简单,大部分的健身会馆都有淋浴设备。

    考虑到自己的衣服可能也有了臭味,冯君回了宿舍,拿换洗衣服,一不小心看到了赵红旗的桌上,有一个手机充电器。

    先拿来用一用!他可不想才买一个充电器,就马上炸开。

    这一次,他用的是右手,很顺利地完成了充电的流程。

    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老年机开始充电了,缓慢而坚定。

    冯君四下看一看,将充电器插进床底的插座,又将手机关机,也藏在床底,才拿起换洗衣服,快步走出去。

    来到喷头下,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不是一般的脏,只不过,皮肤表面的那一层污垢,跟皮肤的颜色极为接近,透气性也不错,他才没有发现。

    至于说臭味?也许有吧,不过很显然,不会特别臭,否则饭店老板估计早就不答应了。

    显然,网络小说对洗髓易筋的描述,不是很正确,污垢不是黑色的,也没那么臭。

    冯君打了足足三次香皂,才将身上洗干净,这坚定了他继续在鸿捷待下去的决心——在外面洗澡,是要花钱的,而且……会所的香皂是免费提供的。

    洗完澡之后,差不多就是中午一点,这个时间段,是健身会所最清闲的时候。

    冯君走出会所,摸出公交卡,骑了一辆公共自行车,去五里地外的手机店,花十五块钱买了一个便宜充电器,看到柜台里几款新上市的智能机,他真的有点购买的欲望,

    已经有了奇遇,还省什么钱?

    不过最后,他还是克制了自己的冲动,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找到变现的途径,也是因为宿舍太不安全了,使用老年机,他都担心被偷走,就别说这些新款手机了。

    回到宿舍之后,他换掉赵红旗的充电器,依旧将手机搁在床底下,自己上床呼呼大睡了起来,不过很悲催的是,他忘记打开手机了。

    当他从午睡中醒来,打开手机一看,才愕然发现,已经下午四点了。

    老年机的电量,也已经到了百分之八十三。

    这点电量已经够今天用了,他拔掉充电器,才说要做点什么,赵红旗从门外跑了进来。

    小胖子一头的汗水,气喘吁吁地大喊,“你这人怎么搞的,手机不开机?郭大堂叫你快点过去。”

    冯君的眉头一皱,不解地发问,“什么事这么着急?”

    “还不是昨天的事,”赵红旗笑着回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公司连续停电,大堂没时间找你,现在变压器修好了,这个事情当然要处理一下……你昨天下午还旷工来的。”

    冯君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倒霉,你好像很开心?”

    “我有什么可开心的?”赵红旗坚决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思,而是一本正经地发话,“可是你违反公司制度,公司不能不处理吧?”

    冯君很无语地看他一眼,抬脚向门外走去。

    这个时间的健身会所,已经有点小忙了,不过此刻来的多是会员,而且还都是端公家饭碗的——上午忙过了,下午就算是带薪休息了。

    会员多,小弟们就清闲,老司机不需要他们带路。

    郭大堂将空闲的教练和服务员们召集在一起,正在口沫横飞地训话,见到冯君从门外走进来,狠狠地瞪他一眼,“你还有脸来?”

    冯君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但他还是强压怒火,“我今天睡过了,算我迟到好了。”

    可是郭跃玲又怎么可能轻松放过他?“今天迟到,昨天呢?昨天你不但不维护会所的形象,下午还旷工,我就奇怪了,年纪轻轻就这么眼高手低,谁给你这么大的自信?”

    “公司供你吃供你住,没想到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你凭什么敢这么做,凭你的双学位?不是我笑话你,那就是两张废纸,现在的大学生,比狗还多!”

    冯君闻言,火越发地大了,身为大学生,他自己可以说,大学生比狗还多,这是自嘲性质的,别的大学生也可以这么说,但是郭大堂不过区区的中专生,这么说叫骂人!

    他的心一横,直接怼了回去,“我的吃住,是我用劳动换来的,不是公司供的,这个你要搞清楚,而且,昨天的事情,我也不认为我做错了……刘树明的错,凭什么推到我身上?”

    他的心情不太好:大约还是要离开了,可惜了,免费的澡堂,免费的香皂。

    “凭什么?”郭跃玲气急而笑,声音越发地尖厉了起来,“就凭刘树明是教练,所以错的就只能是你,怎么,你有意见?”

    这逻辑真的太赤、裸了,也太毁人三观了,然而,这才是真实的生活,教练的优先级,就是要高于小弟——有证的毕竟是少数,没证的壮劳力,哪里找不到?

    冯君心里没什么好气,所以针锋相对地回答,“我当然有意见,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教练证?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张废纸!”

    其他几个教练闻言,脸色齐齐一黑,尼玛……小子你要找事?

    其实话一出口,冯君就意识到错误了,但是……错就错了呗,已经说了的话,何必后悔?

    郭大堂闻言,却是不屑地一笑,“教练证?还真就管用,不怕明白地告诉你,在我眼里,在这个行业里,教练证比你那个狗屁的双学位重要得多!”

    冯君垂在腰际的双手,慢慢地攥了起来,他眼睛一眯,咬着牙发问,“你是在骂我吗?”

    “骂你是看得起你,”郭跃玲不屑地冷冷一笑,“怎么,你还想打我?”

    冯君倒是没想打人,如非不得已,他不愿意对女人动粗。

    他只是想辞职,奇遇跟宿舍没有关系,他此刻离开,大不了就是增加了一些开销。

    然而,就在他即将开口之际,身后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扭头一看,顿时愕然,原来竟然是公司总经理驾到。

    今天的红姐,换了一件白色小领的短袖上衣,浅灰色的铅笔裙。

    这一套装束,别的女人穿在身上,是标准的都市白骨精,但是穿在她身上,竟然穿出了不尽的威压,和咄咄逼人的气势。

    女人不穿丝袜,似乎就少了很多掩饰和伪装,尽显当家人的风范。

    郭大堂也才发现领导驾到,忙不迭地解释,“红姐,我正在狠抓典型,没看到您过来……公司现在的风气不好,小家伙们都吊儿郎当的,必须狠狠煞一下这歪风邪气。”

    “唔,”红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郭跃玲却是知道,自己必须给老总一个交待,于是一指冯君,“这个小家伙就是典型之一,不团结同事,昨天旷工,今天迟到……”

    顿了一顿之后,她又想到一些别的事儿,“有些会员比较赏识他,他却不识抬举。”

    “哦?”红姐上下打量冯君两眼,脑子里有点印象了,“客人赏识”意味着什么,她心里相当地清楚,会所里也确实有那么几个另类,“这是那个研究生,对吧?”

    冯君的嘴角抽动一下:是双学位,不是研究生!

    “是,”郭跃玲点点头,“他叫冯君,一直不怎么合群。”

    “唔,”红姐又点点头,然后眼睛猛地一亮,“冯君……你就是‘落花时节’?”

    “咳咳,”冯君尴尬地咳嗽两声,这种时间段,红姐你当着员工说游戏,真的好吗?

    “没错,他的QQ名就是落花时节,”赵红旗叫了起来,“说什么是落花时节又逢君……骚包得很。”

    红姐很无语地看他一眼,“社会你红姐”这名字也很骚包,你咬我不成?

    其实她此刻过来,并不是偶然的心血来潮,而是有原因的。

    搞清楚现场的情况之后,红姐冷冷地扫一眼刘树明,“这次就算了,下一次你敢再骚扰会所的顾客,不要怪我不客气。”

    刘树明被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想也不想就连连点头,“红……红姐,我知道错了。”

    没有谁敢无视红姐的警告,会所从开业到现在,不是没有遇到过麻烦,但是紧接着,那些麻烦制造者,都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这些传言是否属实,鸿捷的职员们再清楚不过了。

    刘树明觉得自己的腿肚子都开始痉挛了。

    红姐又看一眼冯君,微微颔首,“你……嗯,牧草种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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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姐前来视察了一圈,随便说了两句话,就若无其事地走人了。

    但是在场的鸿捷职员,都是一脸大写的懵逼:老总这是几个意思?

    毫无疑问,冯君在瞬间翻盘了,出手的是红姐。

    没错,教练的优先级比小弟高,为了维护教练,大堂经理可以公然偏袒,因为这才是真正的生活,然而,公司老大一开口,更是可以由着性子来——这更是生活。

    天大地大,发工资的人最大。

    其实红姐的话,也是相当有道理的,并且直指问题的核心——刘树明虽然是教练,骚扰的也是几个临时的顾客,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公司的顾客。

    不是只有会员才值得认真对待,没有临时顾客,哪里来的会员?

    红姐抓住这一点,警告了刘教练,别人不能说她做得不对,起码这个理由,比郭大堂的理由更能让人信服——刘树明损害了公司的核心利益。

    然而紧接着,红姐对冯君的安慰,就实在让人看不懂了——牧草种得不错?

    仅仅为这一点,就忽略了研究生犯下的错误,这是一个公司老总该做的吗?

    太任性了一点有木有?

    郭跃玲愣了一愣,才意味深长地看冯君一眼,“你跟红姐汇报过?”

    冯君也处在懵逼状态中,闻言他下意识地冷笑一声,“我有没有汇报过,关你屁事!”

    郭大堂气得脸色刷白,但是她还真不敢再找这小家伙的麻烦了,原因很简单,红姐刚才指出刘树明的问题,何尝不是在敲打她这个大堂经理?

    她抓不听话的典型,这是没错的,但是为此忽略了公司的核心利益,就是大错特错。

    大堂经理是高级管理人员,但是公司老总的一句话,就能让她一无所有。

    郭跃玲急速地喘两口气,才狠狠地瞪着冯君,不甘心地发话,“好吧,昨天不算你旷工,今天你肯定是迟到了,你让红姐说情也没用!”

    她虽然被总经理打脸了,必须收回一些决定,但是今天这厮迟到,她严格按照公司规矩来,也不怕老板找麻烦——她这是为公司好。

    不过,她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在紧张地盘算:这个冯君,跟红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要说红姐看上他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这会所里别的不多,英俊精壮的年轻人比比皆是,冯君虽然相貌不算差,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他一米七三的身高,微胖的体型……

    出名冷艳傲气的鸿捷老总,会看上这样一个人?咱不带这么逗的。

    所以,搞清楚这小子和红姐的关系,才是她要做的。

    若是能逼得对方主动说出来,哪怕抹掉这次的迟到,也是可以的。

    大堂经理也是打工的,当然要照顾领导的情绪。

    然而,令她郁闷的是,冯君慢条斯理地回答,“记我个迟到,我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的话,当然就种不好牧草……”

    种尼玛币的牧草!郭跃玲差一点气破肚皮。

    她很想破口大骂,但是最终,还是冷冷地一哼,“那今天下午,算你轮休好了……反正你家也不在郑阳,没啥地方可去。”

    冯君原本的打算,就是今天混个迟到,实在是对方刚才欺人太甚,他才反将了一军,轮休不轮休的,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

    所以他也懒得再多事,轻哼一声,直接转身,去健身器材上锻炼去了。

    不过,他还是小看了大家的八卦心理,不多时,前台的小李就凑到了他身边,低声发问,“喂,双学位,你跟红姐到底……她今天为什么保你?”

    冯君看她一眼,想一想之后才回答,“我要说是因为牧草种得不错……你肯定不信,对吧?”

    小李白他一眼,没好气地哼一声,“你这不是废话?”

    冯君一摊双手,一脸无辜的样子,“其实,我也不知道红姐为什么这么照顾我……没准是她看郭大堂不顺眼吧?”

    “还亏你是文化人,就没句实话,”小李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一转身,扭着挺、翘的小屁股走了,“郭大堂的表姐,可是红姐的闺蜜!”

    她的话是这么说,不过她心里,还真的在猜测:郭大堂最近,似乎确实是管得比较多?

    赵红旗站在不远处,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良久,他摸出手机打开QQ农场,犹豫一下,还是铲掉了即将收获的人参果,默默地撒上了牧草种子……

    冯君断断续续锻炼了两个小时,再次进入淋浴间冲澡,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仔细地打量起手腕上的石环印痕。

    他第二次握草之后,石环的印痕,似乎又变得淡了些许,不过就冲现在的色泽,应该是足以支持他再来一次握草。

    可是,冯君真的有点头疼种牧草了,因为收割牧草,真的是个体力活儿,而且,他并不能因此得到什么切实的好处。

    虽然红姐说了,他的牧草种得不错,他也因此保住了饭碗,但是,这还真的不算什么好处,冯君想要的是现金,是奇遇的变现能力!

    把传说中的奇遇,用在经营QQ农场上?咱不带这么糟蹋这个词儿的。

    再说了,想要得到进出农场的能力,条件也实在高了一点,他总不能一次又一次地损坏变压器吧?虽然那是公共设施,但是冯君也不想轻易损坏它们。

    做人,还是要讲一点素质的。

    洗完澡之后,他又回到了宿舍,抱着手机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只种一块地的牧草好了,这样的话,收割时也不会太累。

    哪曾想,就在他点上牧草种子选项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播种,只觉得眼一花,再次进入了农场里。

    “我去!”冯君气得骂一句,“我就忘了,该用右手点画面的!”

    右手点画面就进不了QQ农场?倒也未必,这不过是他的一个猜测,还想着要试验一番,哪曾想心神恍惚之中,又习惯性地使用了左手。

    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进来了,后悔也没用了,冯君在田埂上找到了一个粗布口袋,里面装的正是牧草的种子。

    他原本是打算,种一块牧草就算了,可是想一想“牧草种得不错”这六个字,他犹豫一下,还是将十块地都撒上了牧草种子。

    大不了等牧草成熟之后,我不收割就是,领导要偷,只管去偷好了。

    种牧草没用多长时间,而现在的冯君,也掌握了一些进出农场的窍门,做完所有该做的事情之后,只要默念退出,就能轻易地退出农场。

    当他的意识再次回到宿舍的时候,左右看一看,然后猛地一拍大腿,“我去,就忘了再借一个手机来摄像了。”

    他很想知道,在自己的意识进入农场之后,留在现实中的身体,会是怎么一种样子,老年机又会是怎么一种情况。

    他很有钻研精神,遗憾的是,他这次得到奇遇之后,心情实在有点激动,做事就丢三落四,不但忘记了用右手划手机,也忘记了借个手机来。

    冯君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想到就做,不喜欢拖拖拉拉,就像当年他陪着女朋友去南方打拼,也是说走就走,没有丝毫的犹豫。

    于是他拿起手机,直接拨打王海峰的电话——那家伙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

    非常遗憾的是,王教练的手机不在服务区,他想一想,又给前台小李拨个电话。

    小李是女孩子,听说他要借自己的手机,马上就表示,手机里有很多隐私,“……真想借的话,那我有一个条件。”

    冯君很干脆地回答,“我真不知道,红姐为什么要保我。”

    “双学位你还真聪明,这脑瓜怎么长的?”小李果然是想问这个问题,听说他拒绝了,也不着恼,“你现在不说牧草种得好了?”

    “开什么玩笑嘛,”冯君微微一笑,“那大概只是红姐为了保我,随便找的一个理由吧。”

    小李不满意地轻哼一声,“她是堂堂的公司总经理,保一个小弟,需要理由吗?”

    嗯?冯君愣了一下,顿时生出一种“这话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感觉来。

    不过,小李的这个逻辑……似乎哪里有什么不对?

    他不是一个随便就能被说动的人,“反正她是用这个理由保我的,你就说借不借手机吧?”

    小李沉默一阵,才开口回答,“借给你也行,你当着我的面用。”

    这怎么能行?冯君沉吟一下,出声反问,“小李,我经常帮你买早点,提过什么要求吗?”

    小李顿时有点不高兴,没好气地问一句,“捎带一下早点,你还想提什么要求?”

    “对呀,”冯君的扬一扬眉毛,直接反问,“借用一下手机,我能把你手机怎么了?”

    小李无语地挂掉了电话,看着手机犹豫一下,咬牙切齿地点开了卸载,皱着眉头看着上面的网银、支付宝,微信……

    第二天六点半,冯君就起床了,他从床底下摸出手机,看到上面提示,是百分之百的电量,满意地笑一笑,随手划开了屏幕,用右手点开了QQ农场。

    果不其然,他的意识没有进入农场的空间。

    不过下一刻,他就怔住了,“尼玛……谁把我的牧草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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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君所在的员工宿舍里,有四张床,其中一张床没人睡,只有两个室友:赵红旗和秦涛。

    这俩都是会所的小弟,赵红旗跟冯君关系有点紧张,秦涛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的性格,除了上班时间,就是喜欢泡在网吧玩游戏,是死宅的属性。

    不过秦涛虽然喜欢泡网吧,却从来不会夜不归宿,只是回来得会很晚。

    他是郑阳本地人,跟冯君的关系也很一般。

    冯君看一看空荡荡的农场,又看一眼熟睡中的二人,悻悻地撇一撇嘴——这两人的嫌疑很大,但是……这是两个人啊,确定不了哪个嫌疑更大。

    总之,身在底层就是这样了,各种龌龊的心思、丑恶的嘴脸、卑劣的行径,都会不加掩饰地暴露出来。

    损人不利己?这实在太正常了。

    冯君默默地叹口气,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屏幕保护没有设置密码呢?

    不过下一刻,他的眼睛就是一亮:既然握草很累,铲除牧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时间,他就忘了,没准他可以用右手去收取牧草的。

    总之,这件事并没有太影响他的心情,走出宿舍,他还特意去大吃了一顿早餐,直吃到油条堆到了嗓子眼,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

    想进入农场摸索规律,那真的是个体力活儿。

    无视了摊主讶异的目光,他又帮小李买了一份早餐,施施然来到了会所。

    昨天晚上他没过来,他所负责的区域,被人打扫得很干净,冯君转悠一圈,发现小李还没到,他又溜溜达达地来到了员工更衣室。

    刘树明已经来了,看到他进来,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过了一阵,才黑着脸问一句,“我的充电器,是不是你搞坏的?”

    冯君白他一眼,也不说话,拿出手机,自顾自地划了起来。

    刘树明气得脸色发青,却是不敢再问,只能狠狠地吐口唾沫,“小白脸,还真以为自己是正经人了?”

    这话就有点影射冯君和红姐的关系了,但是他又没点名,而且冯君的肤色算不得白皙,只是不黑,被人称作小白脸,大概是跟他学历比较高有关。

    冯君也不计较对方的影射,他将左手放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然后又将手机放在桌上,用左手手指去点屏幕的空白处。

    他知道,自己的左手不能点QQ农场,甚至连别的图标也不敢点,但是……点屏幕的空白处,总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这种行为,属于闲得蛋疼,而老话又说得好——无事生非!

    于是下一刻,冯君就悲剧了,他很惊讶地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这是一片荒地,入目的全是砂砾,仿佛是身处戈壁滩一般。

    他抬头看一看,天上是有太阳的,不过格外地大,比正常的太阳大了一倍不止,再往远处看去,能看到一座座山峰和若有若无的绿色。

    但是他身处的地方,是一片荒凉,看不到任何的植物,也没有什么动物,甚至连昆虫都没有,有的只是不尽的砂砾,以及一阵阵凛冽的寒风。

    冯君目瞪口呆地愣了好一阵,才轻声嘀咕一句,“尼玛,我还……真是手欠啊。”

    此刻他想出去的话,应该能轻易地就退出去,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他打算四处走一走,看一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说他是在刘树明的眼皮子底下进入手机的,那也无所谓,此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反正进入这里之后,外面的时间就应该停止了。

    他又四下看一看,发现疑似东方的位置,不但有远山和隐约的绿色,极近目力看去,似乎……还有一些比较整齐的建筑。

    那就过去看看呗,冯君抬脚向东方走去,他早饭吃得够饱,暂时不用担心体力问题。

    不过,看山跑死马,这话真不是白说的,他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才稍微拉近了一点距离,这时候他已经能隐约看清了,那一排排的建筑,似乎是房屋。

    这房屋里,会有什么人吗?冯君的眉头皱了起来,按照网络小说的写法,这时候他得隐藏身形,提防房屋周边出现各种反派。

    他抬头看一看太阳,已经有些西斜了,光和热都在下降,戈壁滩上有点冷了,吹来的风也大了起来,他这才一停下,就觉得身上有点发凉。

    于是他竖起了衣领,好抵御一下寒风。

    不过下一刻,他顿时就一蹦老高,“我去……我把衣服带进来了?”

    这个发现,让他实在太激动了,手机外的郑阳市,此刻正是秋初时分,冯君穿着的是长袖衬衣和长裤,这是鸿捷会所的夏装标配。

    他伸手向裤子口袋摸去,果不其然,他摸到了香烟和打火机。

    打火机不是防风的,冯君费了好大功夫,才点起了一支香烟,惬意地深吸两口,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发达了,发达了,这变现能力……实在太强大了。”

    有了这么个储物空间,已经满足了他对奇遇的全部期待。

    想一想之后,他决定还是悄悄接近那几排房子,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进入手机空间一次,需要的电量实在太多了,在自己收获现金之前,还是尽量节省有限的资金。

    又过了两个小时,他终于鬼鬼祟祟地来到了距离房子一里地左右。

    此刻的太阳,越发地向西了,风也更加地凛冽了。

    冯君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房子,“原来是……废墟?”

    这显然是个什么村落,房子不多,七八十间,房顶全部被摧毁了,墙体也被破坏得差不多,留下的就是残垣断壁。

    只不过房屋规划得比较齐整,所以从远处看上去,这里是有规律的建筑物。

    村落的西边,甚至还有一个大大的打谷场,甚至还有一个石头碾子。

    碾子上的木轴尚在,碾架却已经不知了去向,整个村子显得越发地残破和荒凉。

    冯君的眉头紧皱,不住地暗暗盘算:这个村子……不会还有人在吧?

    直觉告诉他,这里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但是……人在江湖,要时刻小心别人杀人夺宝啊。

    哦错了,是杀人夺奇遇。

    可是就这么离开的话,下一次积攒够能量进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冯君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心一横,算了,大不了回头买些电来用。

    关键是……现在这里,真尼玛太太太冷了一点!

    下一刻,他就又出现在鸿捷的员工更衣室里。

    紧接着,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响,冯君侧头一看,发现刘树明正在狠狠地关上衣帽箱。

    看来这厮没发现我的异样!冯君轻出一口气,不过紧接着,他就一抬手,狠狠地砸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尼玛,我真是只猪啊。

    他此刻才意识到,既然自己进入手机之后,外界的时间是停顿的,那么,不管他外界的身体出现什么异样,也只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那么一刹那。

    甚至,哪怕他的身体也进入了手机,别人都未必能发现……时间在这一刻,是停止的。

    早知道这样,要什么自行车……错了,借什么手机啊。

    他收起手机,将衣服锁进衣帽箱,推开淋浴室的门走进去——就这么一段时间,他的身上又分泌出了一层油腻。

    将热水拧到最大,感受着那滚烫的水流冲击着冰冷的肌肤,他惬意地长出一口气——太爽了,刚才我差点被冻死啊。

    洗着洗着,他就又开始盯着手臂上的印痕琢磨,颜色黯淡到这样的程度,最多也只能再进入空间一次了吧?

    从淋浴室出来,换上衣服之后,他走出更衣室,发现小李已经来了,不但吃完了早餐,还站在前台,热情地为两名年轻人讲解着什么。

    冯君想一想,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必要去借手机了——时间停止的那一刹那,谁会发现自己是什么状况?

    正经是他需要做好相关的准备,再次去那片荒野走一趟,一来落实空间的储物能力,二来……最好也能搞清楚,那片荒野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具体的细节,他还是要好好盘算一下,不能轻易地浪费能量。

    接下来整个上午,就那么波澜不惊地度过了,中午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去食堂吃饭,而是三天里连续第三次去了苍蝇馆子。

    这一次他吃得没前两次多,不过老板也没计较这个,只是在结账的时候,冷不丁地出声发话,“你最近是不是长个了?”

    “长个?”冯君侧头看他一眼,笑着点点头,“二十三,窜一窜……没准呢。”

    事实上,他也有类似的感觉,感觉自己似乎高了一点点。

    “肯定长个了,”老板点点头,非常确定地发话,“本来你跟我一般高,现在……你比我高出那么一点了。”

    身材相近的人,最能直接地感受到对方的高矮变化。

    “是吗?”冯君听说,也兴致大增,在国人当中,他一米七三的个头,其实不算低了。

    然而,现在大家都是以高为美,甚至在前两天,王海峰说,一米七五也不过是三等残废。

    那厮的身高是一米八一,说这种话当然没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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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君也打心眼里希望,自己能长得再高一点,此前他以为,今生都不可能实现这个目标了,最好的选择,也不过是跟某个小明一样,买双内增高鞋来穿。

    可是现在,他竟然能二次发育,不得不说,这令他颇为心动。

    然而,不管再怎么心动,他现在最感兴趣的,还是自己的变现能力。

    所以他回到宿舍,翻出两件秋衣,又翻出了厚夹克和厚长裤,再翻出一个可以充电的小手电,统统塞进了拉杆箱里。

    最令他感叹的,是一副红外望远镜,那是他大学时候买的,学生期间,他除了学习和锻炼,还是一个半吊子驴友,虽然没有出过什么远门,可是相关的装备,也买了一些。

    真的有点怀念那些上学的日子啊,可以肆无忌惮地放飞梦想,张扬青春……

    当时跟红外望远镜一起买的,还有一把狗腿刀,不过毕业的时候,他把刀卖给学弟了——带着这玩意儿走南闯北,容易给自己带来麻烦。

    将必需品全部塞进拉杆箱之后,冯君拿起手机才要操作,门一响,秦涛推门走了进来。

    冯君等了一等,发现这厮竟然坐在床头,拿手机玩起了游戏,只能郁闷地撇一下嘴,拖着行李箱向外走去。

    秦涛出声了,却是头也不抬,“你要走了?”

    冯君看他一眼,发现这厮的注意力全放在手机上,就轻描淡写地回答,“出去转转。”

    秦涛不出声了,对他这种宅属性的人来说,能问刚才那么一句,已经是破天荒了。

    冯君拖着行李箱下楼,路过一个便利店,停下来想一想,又走进去买了两瓶1.25升的矿泉水,还有几盒巧克力。

    当他拖着行李箱走进鸿捷会所的大门,前台小李正好在对着门打哈欠,见他进来就是一怔,“你这是……要去哪儿?”

    冯君的谎话张嘴就来,“拉杆箱有点脏,拿过来擦一擦。”

    “嗯,”小李点点头,她是那种不爱动脑子的人,很轻易地相信了这话,然后她想起一件事,“现在我不用手机,借给你半个小时够吗?”

    冯君愣了一愣回答,“这个,要不……算了?”

    “算了?”小李闻言,禁不住柳眉倒竖,气呼呼地发话,“我删了网银和支付宝,微信的零钱也全转给了别人,现在你跟我说……算了?”

    “好吧,”冯君听得头皮直发麻,只能郁闷地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不方便呢,我现在就用,十分钟就够了。”

    “十分钟?”小李狐疑地看着他,把手机递了过来,“你这……打算去哪儿用?”

    冯君想也不想地回答,“卫生间。”

    “卫生间?”小李先是一愣,然后一抬手,奇快无比地将手机抢了过来。

    她划开屏保,迅疾地点开相册,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跳动了起来,灵活得令人眼花缭乱。

    她不假思索地连续点了七八十下,然后又点了删除键,才将手机再次递过来,似笑非笑地发话,“好好地找个女朋友不行?搞这种歪门邪道!”

    尼玛!冯君苦恼地一拍额头,“你不是以为,我要对着你的照片……那啥吧?”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小李傲然回答,“剩下的都是美食和风景照片了。”

    冯君很无语地看着她,好半天才说一句,“你……真的想多了。”

    我就算鲁冠,也不会对着你的照片啊,哥们儿有那么饥不择食吗?

    凭良心说,小李的身材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她是属于“贝多芬”那种,她的脸蛋……好吧,也不是那么难看,就是那句话了,青春无丑女,勉强能打个七十分。

    太难看的话,前台也不可能用她不是?

    冯君提着行李箱进了隔断,把小李的手机摄像头打开,又将手机架在水箱盖上——她的手机居然有小支架,调整角度非常方便。

    他把行李箱的提手揽在右肘上,左手划开了老年机的屏幕,冲着空白处一点,“走你~”

    下一刻,他再次来到了那片戈壁滩上,果不其然,他的拉杆箱挂在手肘上,也被带了过来。

    此刻的太阳,依旧没有落山,在这个空间里,他一旦离开,时间似乎也是停止了。

    一阵寒风吹来,他不由自主地打个哆嗦,忙不迭打开行李箱,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秋衣秋裤暂时不用穿,厚厚的夹克和长裤套上,就已经相当暖和了,然后他打量一下四周,又看一眼左手腕上的印痕。

    果不其然,这时的印痕,已经很淡很淡了,似乎比第一次握草之后还要淡,也就是说,如果不充电的话,下一次他不可能再进入空间了——无论是这里,还是QQ农场的空间。

    看来这次带了一些物资进来,能量消耗得有点大。

    那么,带物资进来所需要的能量,有必要做一个量化的指标!

    下一刻,冯君摇摇头,他暂时顾不上考虑这一点,现在最该做的,是耐心打探一下周边,不要浪费了这一次的辛苦进入。

    他用了两个多小时,绕着村子走了一遭,没有发现任何的活物。

    选了一处背风的地方,他开始换衣服,将秋衣秋裤换上,外面是厚实的夹克和长裤。

    他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才开始尝试进入村子,又用了四五个小时,将整个村子走了一遍。

    村子里真的没有活物,倒是遇到了一些散落的骨骼,看起来是人身上的。

    甚至他在一个浅坑内,还发现了一个骷髅头,上面有被咬噬的痕迹。

    冯君的胆子不算小,这次也是来发掘奇遇的,但就算是这样,大半夜的在荒郊野外,遇到一个骷髅头,也足够吓得他浑身发抖,失魂落魄好一阵。

    原本,他还带了一张薄薄的毛巾被,打算万一有什么意外,可以在这里过夜,不过现在看起来,这野外比他想象的还要冷很多,毛巾被很难抵御这种寒冷。

    更别说,他身边有多具死人骨骼,若是这种情况下都能入睡,那得有多大一颗心脏?

    冯君的心脏就算稍微大一点,也终究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不知道捱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太阳终于升起来了,看到天边出现一抹红霞的时候,冯君忍不住热泪盈眶。

    尼玛,你终于出现了,再不出现,哥们儿真的扛不住啦!

    他已经吃掉了自己携带的所有巧克力,水倒是没喝多少,1.25升的矿泉水,一瓶都没喝完,没办法,这水实在太凉了,喝到嘴里冰牙,咽进肚子里,身体会打寒战。

    下一次进来,一定要准备好大量的物资!

    太阳升起来了,温度很快也上来了,冯君活动一下身体,开始在村子里做最后的探查。

    找来找去,他没找到任何有意义的东西,陶罐和粗瓷碗的碎片倒是有一些,但是这玩意儿……估计卖不了多少钱。

    哪怕是有点银子……或者铜板也好啊,我也不至于白来一趟。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在一面残破的墙上,他发现了两幅画,一个人物的画像,还有是一只类似于兔子的动物。

    画的水平不高,用的是炭条,在学过速写的冯君眼里,并不比儿童的涂鸦高明多少。

    但是通过画上的人物,他依旧能确定,这里人的服饰装束,大约是明朝左右的水准,上衣和下衣已经分开了,两截的装束,而且衣襟也是右衽。

    “大约是穿越了?”冯君摸着下颌,皱着眉头琢磨。

    然后,他又发现一块残破的石板,上面有浅浅的文字,有点类似于繁体字,却又不尽然。

    真的穿越了也不怕,冯君坐在一个石头墩子上思索,反正哥们儿回得去,这是双向门。

    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朝代,若是明朝末年,那就再好不过了。

    什么?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不怕啦,双向门在手,天下我有!小小大清算个啥?

    什么柳如是、董小宛、陈圆圆、卞玉京……那肯定要统统的,必须的。

    好吧,哥们儿想得有点多了,冯君四下扫视起来,他打算回了,下一次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他有必要再仔细观察一下,以免有所遗漏。

    下一刻,他隐隐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抬起左手看一下,手腕上的印痕,已经淡到几乎不可辨识。

    但是为什么……我感觉这印痕有点发热呢?

    冯君抬起右手去摸左手腕,果不其然,印痕所在之处,还真是有点热。

    很快地,他就找到了发热的原因——来自于屁股下面这个石墩子。

    当左手摸上石墩子之后,印痕上的热度提升了。

    这个石墩子有问题!

    石墩子不大,一尺见方,高有尺半,其中有半尺左右已经陷入土中。

    冯君用了小半个小时,将石墩子挖了出来,伸手抱一抱,抱不动,起码有三四百斤。

    他相信,这么重的货物,他是带不到现实社会的,抱得动抱不动先不说,起码自己就没那么多能量,将它带出去。

    更别说,他还要考虑别人的感受——上个厕所而已,竟然从卫生间抱出块石头来?

    你以为自己是孙悟空他老妈?咱不带这么逗的。

    他抬腿一脚,就踹倒了石墩,“真是火大……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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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君踹倒了石墩,石墩的底端,有红光一闪。

    他凑过去一看,才惊喜地发现,石墩的底部有个凹槽,里面嵌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红宝石。

    冯君生长在小市民的家庭里,对红宝石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可以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迷人的红宝石——没有之一!

    这块宝石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明亮而又柔和的光芒,瑰丽却不失温润。

    一时间,冯君有点隐隐的明悟:这个村子,没准就是因为这块红宝石遭殃的!

    这么大一块红宝石,带到现实中的话,别的不说,卖上个几百万没问题,当然,如何解释宝石的来路,这是个问题,更是个麻烦。

    冯君家祖上也阔过,据说出过进士啥的,但是,他依旧不可能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

    然而,宝石仅仅是宝石吗?冯君不这么认为,要不然,他的石环印痕为什么会发烫?

    既然这宝石未必要变现,冯君毫不犹豫地伸出左手,按向宝石。

    哥们儿已经有了储物空间,挣大钱是早晚的事儿,现在的任务,就是尽量发掘奇遇的真相。

    他没敢左手全部按住宝石,只是用最小的小拇指搭了上去。

    下一刻,他的身子猛地一震,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气劲,顺着左手的小拇指,直接涌进了他的身体,无比的汹涌澎湃。

    这气劲是肉眼看不到的,但是对他肉体的冲击,又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狂野无比,真实到撕心裂肺。

    “呃~”他忍不住低声闷哼一声,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左手要炸了,要不是担心被人发现,他的惨叫绝对会惊天动地。

    然而紧接着,他的手腕处猛地传出一阵清凉,石环的印痕,竟然清晰了起来。

    石环能带来清凉,小拇指尖处,却是暴躁的气劲,冯君用力咬着牙,疼得直哆嗦,他觉得左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嗯?怎么红宝石的颜色,有点减弱?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红宝石那瑰丽的红色,逐渐暗淡了下来,倒是他手上的石环印痕,变得清晰了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红宝石褪掉了最后一丝红色,由粉红转为灰白,紧接着就破碎开来,化作一堆白色的粉末,从石墩上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而冯君左手腕的石环印痕,却变得越发地清晰,青得有点发紫了,看上去就像一幅刺青。

    遗憾的是,这刺青的造型,有点……那啥。

    冯君愣了好一阵,才伸右手摸一摸手腕,那股燥热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是……灵石?”

    他实在不能解释,这红宝石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用网络小说的定义来分析,能提供类似于电力的石头,是蕴含了能量的,大概就是灵石了吧?

    莫非哥们儿穿越的不是明末,而是……仙侠?

    这时候,他无比地渴望能出现一个系统,虽然传说中的系统,有各种各样的恶趣味,经常令主角痛不欲生,但是……起码省了自己摸索不是?

    慢着,这身上,竟然又涌出了这么多的油腻?

    不管怎么说,手上的石环印痕加深了,他暂时不用考虑进出空间的能量问题了。

    于是下一刻,他用手挖了一个坑,将灵石的碎屑扫进去,撒上砂土,埋得严严实实的。

    检查了几遍,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他就默念“出去”。

    然而,没过一秒钟,他的身形又现了出来,一弯腰,将地上的拉杆箱挎在手肘上,“尼玛,这丢三落四的习惯真不好。”

    回到现实社会中,冯君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换上清凉的夏装。

    然后,他拿起小李的手机,重新播放一下,果不其然,在整个摄制过程中,他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不过……挎在右手肘的拉杆箱,诡异地不见了。

    下一刹那,拉杆箱又出现了,挪移了差不多五厘米的位置。

    若不是翻来覆去地观看,他甚至会以为,拉杆箱仅仅是滑动了一下。

    删掉刚才拍摄的视频,他提着拉杆箱走出卫生间,将手机放到前台,“谢谢。”

    小李才待笑话他一句,说没想到你是快枪手,却发现这厮拎着拉杆箱,就冲进了员工更衣室。

    冯君迫切地感到,自己需要洗个澡,因为连他自己都闻到了身上的臭味。

    这个澡,他洗了足足半个小时,等他出来的时候,赵红旗正在打开窗户,“这尼玛什么味儿,谁踩上狗屎了?”

    冯君的衣服也很臭,刚换上的夏装还好一点,那秋衣秋裤和厚实的皮夹克,简直能熏死人。

    他不得不走出门,将拉杆箱里的衣物,送到了洗衣店……那臭味熏得,他自己都不想洗。

    洗衣店的女老板也是一脸的嫌弃,总算是看在小钱钱的份上,她没说什么难听话。

    冯君则不然,他来到服装店,又买了一身夏装,还是个小名牌“九匹狼”,花了五百多——哥们儿马上要走上人生巅峰了,这点钱不算啥。

    买完服装之后,他也没着急回鸿捷会所,而是拿着身份证,找个快捷酒店开了一个房间——接下来他要做很多测试,再在会所待着,有诸多的不便。

    如果很快能弄到第一桶金的话,他甚至想自动离职了。

    开了房间之后,他又出去大肆采购,主要是厚实衣服和食物,甚至他还买了个煤油炉子,去工地上买了根一头削尖了的螺纹钢撬杠。

    楼层的服务员,看到这位客人搬着各种古怪的东西,不住地往房间里运送,心里也颇感奇怪,当她发现那根螺纹钢撬杠的时候,主动汇报了领班。

    比大拇指还粗的螺纹钢,削尖了一头,说是凶器也不为过。

    领班沉吟一下,缓缓发话,“你看着点,等他再出来的时候通知我,我问他一下。”

    冯君再出来,就是一个小时以后了,他眉头紧皱,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一脸的不开心。

    领班闻讯,匆匆地赶了过来,“这位先生,你带进房间很多东西?”

    冯君一摆手,有气无力地发话,“都不要了,你扔掉吧……拉杆箱给我留着。”

    他实在没什么兴趣说话,别人看他是在房间里待了一个小时,他却是在那个空间里,待了整整的四天三夜。

    他翻遍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再也没有感受到能令印痕发热的东西。

    虽然这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是他还是难免沮丧——明明第一块灵石是很轻易找到的。

    此刻他手腕上的印痕,已经淡了一些,如果说那块灵石为他充了一百个点能量的话,他现在已经用掉了十几个点。

    没错,就在这四天三夜里,他已经将相关的指标数据化了。

    虽然冯君是文科僧,似乎不该对数据太敏感,但是在他获得的双学位里,有一个学位叫工商管理,没有数据,谈什么管理?

    就连古代的秦始皇,都知道统一度量衡,从此为大一统的中华奠定了基础,他身为现代人,有什么理由忽视这一点呢?

    然而,冯君现在虽然还拥有八十几个能量点,但是……也不能这么浪费下去了。

    更糟糕的是,他发现想要再寻找灵石的话,自己还得准备更多、更好的装备。

    他必须在现实世界多待一些时日了,赚上些钱,他手里仅剩的万把块钱,真的不够用。

    原本他还想着,自己可以不去上班了,从此就天高云淡,但是最终他也只能感叹:理想很丰满,可现实真的很骨感。

    既然要上班,就要有个上班的样子,看看时间不早,他骑了一辆公交自行车,赶到了会所。

    在门口的时候,他碰到了前来上班的秦涛,秦涛上下打量他一眼,嘴巴动一动,最终还是没忍住,“我怎么觉得,你长高了?”

    我当然知道我长高了,冯君对此再清楚不过了,在现实社会里,他一个多小时前买的裤子,现在都遮不住脚踝了。

    总算还好,他的脚没有再往大长,否则的话,他连鞋都要穿不进去了。

    健身会所里有测量身高和体重的仪器,冯君脱了鞋站上去,量了一下,禁不住愕然地张开嘴巴:这就……一米七六了?

    终于超越“三等残废”的界线了?

    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他的体重,也减轻到一百四十斤了。

    在他路过前台的时候,小李忍不住出声了,“我说,你咋一眨眼,就瘦成这样了?”

    冯君很想嬉皮笑脸地回答一句:看了你的照片,鲁冠撸成这样了。

    不过,想到自己马上是要踏上人生巅峰的主儿了,他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恶趣味。

    成功人士,当然要有素质。

    于是,他略带一点惊喜地反问,“真的?我只是换了一身衣服……看来这九匹狼卖得这么贵,还真是有道理。”

    只是换了一身衣服的缘故吗?小李上下打量着他,觉得怎么也不像,却又不好再问了。

    当天下午,冯君的活儿也不多,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下午的时候,他居然发展了一个会员。

    那是一名三十出头的大姐,相貌勉强能打七十分,但是肥胖异常,腰不算太粗,两条腿却粗得像大象腿,身高差不多一米六五,体重绝对不止一百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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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大姐原本是有点犹豫的,冯君游说了两句,她就果断决定了,而且直接办了三万的卡。

    只这一单,冯君就能提成两千四。

    大姐还问私教的事,听说他没有教练证,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最后竟然表示,“那回头你帮我介绍一个私教吧。”

    旁边的教练们听到,眼睛都绿了,私教的提成,可是远胜办理会员,起步就是百分之十。

    而办理会员,是百分之三起步,大姐这一次办了三万的卡,冯君才能提成八个点。

    若不是刘树明才在冯君身上吃了苦头,绝对会有教练上来,对小弟的业务指手画脚。

    当然,现在就没人有这胆子了,大家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冯君笑着回答,“塑形教练很多,但是有真功夫的不多,回头我帮您留意一下。”

    他这么说话,是标榜鸿捷会所足够专业,往日里小弟们也是这么说的,按说没什么问题。

    但是其他教练听得眼睛都蓝了:尼玛,不过就是个塑形,好像谁不会似的。

    大家心里郁闷,却还不能计较,更不能开口抱怨——会所明文禁止这些行为。

    倒是赵红旗凑了过来,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句,“冯君,你这是魅力见长啊。”

    冯君白了这货一眼,也懒得理会,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悄悄地跑进员工更衣室,对着镜子,细细地照了起来。

    别说,他觉得自己的样貌,还真有了一些变化,到底是哪里变了,他也无法具体说出来,但是……肯定是有所变化。

    莫非是气质变了,是传说中的“主要看气质”?

    反正他对自己的变化,是相当满意,个子高了身体瘦了,以前不容易减下去的赘肉,也减得七七八八了,就连样貌和气质都有所改变。

    若是再坚持锻炼一段时间,就能达到更完美的状态了。

    大姐断断续续地锻炼了两个小时,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几个跟冯君要好的员工围了上来,哄闹着要他请客。

    冯君日常花钱比较节省,但也不是个小气的,他才待答应下来,看到赵红旗在里面跟着起哄,顿时就没了兴致。

    我请谁也不能请你!

    于是他笑一笑,抬手一拱,“请客,一定要请,不过今天想去买个手机……我那个手机,实在破得要命,等关了饷以后,我一定请大家。”

    “你这就不厚道了,”赵红旗先叫了起来,这货就是这么让人讨厌,“那可是三万块,足足两千四的提成,请一顿客才花几个钱?”

    冯君淡淡地看他一眼,“光我在宿舍丢过的钱,也够请客好几回了。”

    赵红旗的脸顿时就涨得通红,他勃然大怒,“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冯君看他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也不回答。

    赵红旗却是不肯答应,他快走两步,抬手抓向对方的肩膀,“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冯君身子一闪,抬手打开他的手,转头冷冷地发问,“我在宿舍丢过钱,难道你不知道?”

    赵红旗的脸,越发地红了,“我当然知道你丢过钱,可是你对着我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说我丢过钱……大家都知道,”冯君一摊双手,淡淡地发话,“我又没说是你做的,你呲牙咧嘴做什么,难道是心虚?”

    他丢了钱之后,到处打问过,所以大家都知道此事,而赵红旗嫌疑最大,大家也知道,他这么说话,没谁能说不对。

    赵红旗算是吃了一个哑巴亏,只能眼睁睁地看他离开,直到他出了大门,才跺着脚大骂,“小气抠门,还血口喷人,跟你一个宿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在这里拼命撇清,冯君却是已经回了宿舍,将自己的物品收拾一下,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工作,然后下楼直奔手机卖场。

    他是真的打算买个新手机了,老年机上只有少数的几款应用,最坑的是,定制机上有卸载不掉的微信,却又没有足够的内存来更新,抢个红包起码要用半分钟,一不小心就要死机。

    至于说59同城、淘淘网之类的,就想都不要想了。

    以前他是舍不得买手机,又怕被人偷,但是现在他前途一片光明,在宿舍里也住不了多久了,今天又接了一个大单,为什么不买手机?

    最关键的是,换了新手机,他不但能尝试更多应用,还可以了解一下,自己的奇遇,是只限于老年机,还是也能用在别的机子上。

    这个问题,绝对要尽快搞清楚。

    冯君在手机卖场挑了好一阵,终于买了一款中夏手机,不但是国产货,性能也相当不错,拥有非常好的性价比。

    中夏手机是小卡,而老年机是大卡,冯君想了好半天,才决定不把大卡换掉,新手机暂时不装卡,先用WIFI测试一下。

    买手机加预装软件,就用了他很长时间,等到他从手机卖场出来,就是接近六点了。

    他打算回酒店去住,反正已经订了一天的房间,不用白不用,中午他没有退房,就是出于这个考虑。

    酒店距离鸿捷会所也不远,两里地左右,冯君对这一片比较熟悉,于是选了一个小巷穿行。

    这个巷子异常小,甚至都不算巷子,就是几栋楼之间的缝隙而已,能容两辆小电动车并行,大一点的电动车都不行。

    楼的那边,是车水马龙的闹市,这一侧却是寂静无人。

    冯君才拐进巷子,就发现前面有三个人,双手插兜站在那里。

    这三位是背对着他的,所以他想也不想,一个闪身就退了出来,然后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看这仨要做什么……咦,居然还有一个熟人?

    三人的最中间,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只看背影,冯君就认出了此人——不是刘树明又是谁来?

    下一刻,一个矮小的男人从另一头跑了进来,他的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女人大声喊着,“拦住他……抓小偷!”

    她是喊了,但是别人哪里有兴趣管这闲事?所以喊话的女人只能孤身追了过来。

    待她冲进小巷子,看到前方还有三人,顿时傻眼,“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刘树明的脸上蒙着一块黑纱,冲着女人阴阴一笑,“胆子不小啊你。”

    追来的女人不过二十出头,梳了一个马尾巴,上身是白色短袖真丝衬衫,下面是一条浅蓝色牛仔热裤,足蹬一双白色的旅游鞋。

    她的胆子还真的不小,面对四条壮汉,短暂的惊讶过后,她并没有转身就跑,而是冷笑一声,“看来这位蒙面的朋友,是专门在等我了?”

    “劳资不蒙面,等着被天眼拍?”刘树明一摆手,“给我拿下这个臭娘们!”

    “慢着!”女人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发话,“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动我……你们就死定了!”

    “动你?劳资还要先女干后杀!”刘树明狞笑一声,“麻痹的,让你善财难舍。”

    话音未落,他身边的两个汉子,齐齐地冲了过去,对着女子拳打脚踢。

    不过这女人也好生了得,竟然能抵挡住两个汉子的攻击,虽然有点捉襟见肘,连连吃了好几下,却还能抽空还击。

    直到那个小偷冲上前,飞身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了她一条腿,她才彻底地陷入了被动。

    “糟糕,早知道就穿丝袜了。”

    这时,在不远处张望的冯君,终于认出了这个女孩儿——这不就是前天那四个女孩儿里的一个吗?

    刘树明当时想占人家的便宜,结果有两个女孩儿特别能打,这女孩儿就是其中之一。

    冯君认女人不是特别准,这女孩儿也不是什么天香国色,不过是中上之姿罢了,但是这么能打的女孩儿,是相当少见的。

    眼见女孩儿被三个男人压倒在地,叫破喉咙都没人听到,不远处响起了巴掌声。

    刘树明讶然扭头看去,眼睛下意识地就是一眯,是你?

    冯君拍着手走上前,满脸的笑容,“真是……壮观啊,拍电影呢?”

    刘树明有心连这家伙也收拾掉,他仗着自己面上蒙着黑纱,放粗了喉咙,低声咆哮着,“麻痹的,不想死就给我滚!”

    话是这么说,他可没想就这么放人走,他在等,等冯君转身逃跑,就好从后方攻击了。

    冯君可不吃他这一套,他一猫腰,身子前蹿,就从地上捡起了半块砖头,合身扑了上去,“草,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他是练过格斗的,身手异常矫健,只那么三四下,砖头就在刘树明的头上开了一个大口子,顺便又踢飞了一个汉子。

    这还多亏刘教练也有两下子,要是换上秦涛那种死宅,一砖头下去就能打倒。

    他解决掉两人,被压住的女人也挣脱了开,四个男人见势不妙,大喊一声,齐齐撒腿跑掉了。

    女孩儿还待去追,冯君却不想多事,“好了,你的包包在这里,还追什么?”

    女孩儿愣了一愣,也停下脚步,转身捡起包包,铁青着脸发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多谢你了。”

    “没事,”冯君笑眯眯地摇摇头,“你怎么就这么追进来了?”

    “包包被人抢了,能不追进来吗?”女孩儿悻悻地回答,然后侧头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地发问,“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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