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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肯林场txt下载

    女儿们的降生给居住在布莱肯林场的三个家庭带来了无尽的喜悦。不过,当时间进入了2013年的一月下旬时,生活重新步入了正轨。林义龙要暂时离开家,前往纳米比亚。

    前往纳米比亚狩猎的花销算不上低廉,粗看狩猎相关的费用其实并不算太离谱:度假村所列的狩猎和过夜的基本费用每人每天450美金;猎杀到的动物价格各异,均价在800到1000美金/头上下;此外还有弹药以及各式备品的花费。所以,如果自身狩猎素质过硬,很开心地付一个成本价就可以。

    农民俱乐部的朋友们却没有这样的素质,必须求助于这方面的专家,结果就多出了很多隐藏花费,重中之重就是安保费用。

    从南非殖民者离开纳米比亚算起,这里的治安一直很糟糕,谋杀和其他严重人身犯罪能排进世界前二十。就算比不上战乱地区,安保投入却是绝对必要也是必须的。按照伦敦某安保公司的牌价,他们需要约六万镑才能覆盖整个行程——包括从温得和克机场往返度假村的飞机和狩猎区域内的安全。

    这两个花销是最大头的,与这两个相比,汉莎航空从希思罗往返温得和克的4000镑以及在度假村每天250镑,简直不值一提。更细微的诸如疫苗接种和狩猎保险一类,都不计算在内。

    顺带一提,纳米比亚为了增加外汇收入,是鼓励私人经营狩猎场的——国际猎人联合会每年都会投入几亿美金养殖各种具有娱乐性质狩猎的猎物,放到各处狩猎场中。这其实就跟清代的皇家猎场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特地前去“放养”的猎物,狩猎一头两头似乎也无所谓。

    到了临行日,林义龙提前了四个小时带着凯蒂来到了头等舱休息区,他是被霍维先生约到这里来的。

    两人要谈的内容大概跟之前林义龙与霍维先生的那次会面有关,事情大概是这样的:霍维先生被当地的农民协会推举,做了司库。虽然只报销进行商业谈判的差旅费,霍维先生也乐得帮斯卡波罗和维特比的农民兄弟们出面集体采购肥料,这才是他所擅长的。可是,今年他们一直交易的肥料商人代理的某种肥料的经销权已经过期,不知情的霍维先生仍然继续从该商人手中订购。商人自然不可能赔钱把真的肥料卖给霍维先生代表的农民协会,于是找了某个在约克郡居住的某天朝商人,聘请南越非法移民在民居里靠制假的手段拿劣质肥料兑成霍维先生需要的肥料并交付。运来的肥料被播撒后造成了当年大面积的土豆绝收。尽管有农业险支付因为这种意外所带来的损失,可并不能免除霍维先生的责任。保险人不依不饶地向霍维先生追责。这并不是一笔小钱,而是达到了500万镑的保险金追偿。

    这种情况其实对霍维先生并不是太糟,他律师给出抗辩保护有很多种——可问题是一旦争议上了法庭,就会变成旷日持久的流程,尤其是案件标的金额如此之高的情况下,持续个五六年都只能算是幸运。霍维先生的疏忽使他被农民协会停职,对他有些不利的是,他没保留任何证据材料证明他尽到了“认真审查”肥料商人的资质的义务。就算霍维先生报警,只要肥料商人无法出现,对他的案子也没什么帮助。

    所以,霍维先生想要抗辩保险人的追偿,同时也为了挽回当地农民对他最关键的信任,他必须找到那个在他看起来本本分分的肥料商人。案件里有天朝面孔,又是法律方面的争议,霍维先生希望林义龙能在这个事情上帮他一把。

    林义龙当即应允,天朝因素在他看来算不上什么,假如没有天朝的造假人,还会有意大利的、西班牙的、摩洛哥的,找到已经跑路的化肥商人才更是关键。在他女儿出生的三天前,把肥料商人的所在位置发给了霍维先生。受害人于是利用林义龙给的联系人,纠集了三个壮汉,在塞浦路斯的土耳其控制区找到了不诚信的肥料商人,“说服了他”,商人不得不回到英国。霍维先生的所有问题于是就在新年之后迎刃而解了——保险人放弃对霍维先生的追偿;霍维先生也“官”复原职,损失了不过小小的3万英镑的数额以及部分农民的信心。

    “我真的是太感谢你了。”霍维先生诚恳地向林义龙致谢,“要不是你,我也没办法保住这么一大笔钱。”

    “没事儿,这是我应该做的。”林义龙答道,“我也从中小赚了一点,这不算什么。”

    “请务必赏光去我的庄园。”霍维先生向林义龙发出了邀请,“义龙你将是庄园最尊贵的客人。”

    “一定一定。”林义龙点着头,“不过,虽然是这样,我要实话实说,为什么有时候觉得北约克郡没什么玩得呢?”

    “西部降水多,树林和草地非常多,适合牧羊和狩猎。”霍维先生解释道,“麦子和土豆非常需要干燥,东部都是农田。所以如果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的话,当然没什么可玩的,但我们有别的消遣方式。”

    “是什么?”林义龙问道。

    “钓鱼。”霍维先生说道,“北海风浪大,岸上又没有什么太好的消遣,我们就出海钓鱼。”

    林义龙立即丧失了前往斯卡波罗的兴趣,北约克真的是一片各种意义上的娱乐荒漠。约克郡的人文环境很好,但那是南约克,北边的米德尔斯堡是一个商业和工业重镇,至于之间的斯卡波罗,虽然景色可能对于约克郡的居民们感觉很好,但无论如何也是不如他那地形起伏不定的布莱肯山区的。

    北约克的话题聊不下去,南威尔士最近又受困于大量失业的矿工和钢铁工人,他们就只能找一些没什么意义的话题尬聊。农民和农民之间也确实没什么可以相互交流的,两人虽然互称好友,但保持一种谦谦君子般的尊重——也就是疏远。

    前往纳米比亚的旅行者已经到齐,放眼四顾,没人带自己的火器。

    林义龙有一把去年凯蒂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的一支李-恩菲尔德步枪,部件仍然堪用,但被注册为只具有有收藏性质的展览品枪械;他的家里也没有通常用于狩猎的霰弹枪和燧发枪,只在林父林母的小别墅、耶昂夫妇寓居的小房子里挂着符合法律规定用不着特地申请证明的气枪。相信他的朋友们所拥有的武装也差不多,无非可能多一支两支用于狩猎的步枪或者霰弹枪。狩猎虽然可以被认证为一个合理的持有枪械的理由,可除了菲斯克先生的林场之外,并没有更多的猎物供霍维先生和默克先生狩猎。英国乡间的斑鸠和林鸽虽然很蠢,可也并不是不警觉,两位绅士很难在自己的农庄里打到猎物,也没有必要保留很多枪械。

    飞机起飞时间将近晚上十点,林义龙在候机室洗了澡,上飞机后刚好可以直接躺下休息。

    第二天早上六点,南北半球的区别开始显现,不列颠一月时往往早上7点天才蒙蒙亮,可飞跃刚果(金)领空的时候,已经大亮,其他几位先生们也被空姐叫醒,在自己的座位上挣扎着起床。

    飞机抵达约翰内斯堡,但连机场的回廊都没看完全,他们又得去转机去温得和克,清关完成后还得继续做一个小时的塞斯纳螺旋桨飞机抵达北面距离安哥拉边境不远的狩猎度假庄园。

    经营度假区庄园的,是一个池塘那边生活的中年扬基佬,但看起来年龄并不算太大。

    “欢迎。”主人在门口热情地欢迎着林义龙一行人,然后就走在他们面前介绍整个狩猎庄园和狩猎区的设施、须知并介绍其他雇员给他们。

    林义龙在网上查到的庄园面积跟他的布莱肯林场差不多大,而且是连城一片的。居住区建筑围着一个游泳池。对外用于经营的带独立卫生间和浴室的小别墅有三个,分布在泳池的一边;泳池的另外一边则是整个狩猎度假村用于客人消遣的大起居室,以及林义龙提前订好了的两间卧室、一个大浴室和一个独立客厅组成的套房;泳池两端则伫立着一个通风的敞厅以及与敞厅对着的餐厅。

    至少,经营上,在这个狩猎庄园的雇员,要比布莱肯林场林业经理的手底下人多不少,六个向导/猎人、六个越野车司机、四个客房服务员、一个厨师、两个厨房帮工/服务员以及两个保安,加上店主一共二十二个人负责八个人的生活起居。房间里一切生活用品都是齐备的,卫星电视直连,可以接收主要电视台的节目,只是没有无线网络,得靠手机上网。

    “我们接下来的14天,就睡在这里?”林义龙把自己的携带的三套衣服扔在了衣橱里,坐在床边,问凯蒂。

    “这不是义龙你的主意么?”凯蒂问道,她没想到连旅途还没开始,林义龙就已经开始抱怨了。

    “是我的。”林义龙回应道,“但说实话,这样做真很蠢。”

    “也许很有意思呢?”凯蒂笑道,“我一直想摸摸步枪,试试看。”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凯蒂。”林义龙摸了摸凯蒂的头,用异常怜悯的眼神望着她。

    “这是什么眼神。”凯蒂觉得林义龙十分奇怪。

    “关爱智力障碍者的眼神。”林义龙答道,“我现在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悔恨,竟然跟一个傻到摸枪的女人亲热。”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自己非常愚蠢。”凯蒂回应着挖苦道,“我想以这个人的智商,没有办法说他人愚蠢的吧。这样说来,我好像确实需要可怜一下。”

    “是么?”最好的辨别方法就是让当事人自己承认。林义龙的朋友们因为旅途劳顿,需要短暂休息,他们相约在晚上七点的晚餐时见面,这就给了林义龙力证凯蒂才是两人之中智力有问题的那个人的时间——即使这不情不愿的承认发生在两人在按摩浴缸亲热的时间里。

    “难道义龙你小时候就没有试试使用轻兵器的想法么?”凯蒂趴在林义龙的身上,问了这个问题,“我记得几个月前,你是很开心地拿起恩菲尔德步枪把玩来着。”

    “我在国内执业的时候,觉得好奇,曾经让认识的学哥带我上过刑场,目睹犯人被处决的瞬间。”林义龙解释道,“死刑犯被枪决的时候,场景是真的有些令人害怕。自从经历了那样恐怖的惨象之后,我就有点胆怯了。”

    “看的时候是这样,但你拿着枪的时候,可能感觉并不是一样的。”凯蒂用右手勾着林义龙的脖子,坐到了他身旁。

    “那是怎么一种感觉?”

    “你刚开始觉得很害怕,但只要熟练,你就知道手里的步枪是最值得你依赖的工具。”凯蒂答道,“我小时候被爸爸教授这方面知识的时候,跟你是一样的。”

    “能不能这么理解,这是因为从旁观者变成了操作者的角色转变,才变成这样的?就是我之前对法蒂玛说的那种,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的转变?”林义龙问道。

    “我没办法用语言给你解释。”凯蒂把脸转到林义龙看不到的一边,“你拿到枪试试就知道了。”

    “明天试试看吧。”林义龙起身,去淋浴间又把自己用水清洗了一遍。趁着凯蒂洗澡时,与耶昂姐妹进行了视频联系,通过摄像头,看到了在摇篮里熟睡的女儿们。

    凯蒂也仅仅是用水冲洗身体,她听到了林义龙与耶昂姐妹的聊天,很知趣地坐到了起居室里,等着林义龙沟通结束。

    “假如凯蒂你想要的话,我不会不公平到...”林义龙对凯蒂的举止十分熟悉,他明白凯蒂在想些什么,可凯蒂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现在还没想好,现在该不该要这个孩子。”凯蒂表达着她的观感,“我是很喜欢孩子的,如果我做出要孩子的决定,你会支持我么?”

    “我尊重凯蒂你的选择。”林义龙说道。

    “Let the Hunt Begin!”庄园主宣读了所有的猎场须知和注意事项之后,狩猎之旅就开始了。

    林义龙和凯蒂坐上了一辆丰田的海拉克斯越野,带上一个猎手、一个追踪猎物脚印的循迹者和一个剥皮专家开始了他们的狩猎。

    每辆车后面,还跟着两名开着一辆吉姆尼越野车的保镖。此外,还有一架小型直升机在狩猎庄园随时待命,可以把处于为危险状况的人送到医院。

    能想到的地方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享受杀戮带来的满足欲。

    虽然林义龙嘴上说害怕枪械,可真的拿到狩猎场为他预订的L42A1的时候,林义龙确实有些小激动。

    这把枪,其实就是冷战后期时,英国恩菲尔德兵工厂把二战大量使用的第四版李-恩菲尔德经过一些改动而成的狙击步枪,因为之前有林义龙作为收藏步枪之前,林义龙已经很熟悉了。

    纳米比亚控枪法律并不严苛,允许除了自动武器和短枪以外的步枪、霰弹枪。警察在乡间和都市里很多时候执行的并不严格。可就算这样,因为来度假的外国人很多都没有什么狩猎证明,也就经常有一些警察来狩猎场打秋风。林义龙和凯蒂以及菲斯克夫妇两对都没有自己的步枪执照,必须在这旅行之前办好有效证明。狩猎度假村的经营范围有覆盖着这一类的“指导”执照,但在这之前,受“指导”的学员必须递交书面的申请。林义龙于是就在武器库里选用了猎步枪,凯蒂则选用了霰弹枪。

    租赁费并不算便宜,步枪每天25镑,子弹2镑一发;霰弹枪价格与步枪相同,但子弹论盒卖,25发大概是12镑。

    在靶场熟悉了自己手中的猎枪和一些使用枪械的注意事项,凯蒂发现林义龙就算之前说害怕枪支,可论对步枪的使用和了解,甚至比她还要熟练。拉栓-闭锁上膛-瞄准,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新手的感觉。

    两台车组成的车队主要是靠当地向导往雨季的池塘附近寻找准备好的猎物的踪迹——他们主要狩猎的目标是猎豹,而不是在草丛里蹲着的非洲角羚或者非洲牛铃。

    忘记一提,就算有狩猎执照和狩猎许可,捕杀猎豹、花豹或者非洲狮一类的动物时,还需要通过狩猎庄园想纳米比亚环境部申请特殊许可,才可以进行猎杀。在狩猎中要遵循一些特定的规则——雌性的狮/虎/豹不能捕杀;颅骨长度不到35厘米的猫科动物不能捕杀;日落后的30分钟不能捕杀;日出前的30分钟不能捕杀;不能用斗牛犬或者大型猎犬捕杀;不能骑马捕杀;不能用活诱饵捕杀等等。

    为林义龙和凯蒂服务的猎人们很友善,他们在水旁的林地上仔细地寻找着猎豹的脚印,比对着他们脑海中的知识。这些当地猎人很有经验,不仅能从同属于偶蹄目的蹄印分辨出哪些是角羚、哪些是牛羚,甚至连性别和年龄都能说出个大概。就当凯蒂把这些人说的话当成类似于大卫-爱登堡口述的纪录片那样津津有味地听着,直到林义龙在天上发现了一只鹰。

    “那是什么?”林义龙指着不断盘旋的鸟类问道。

    “大概是非洲猎鹰吧。”猎人不确定地回答道。

    “打下来很难么?”林义龙随口问道。

    “如果在飞行中,还是很难打到的。”专业猎人拿起他自己的猎枪,调整着进行测距,“大概400到600米高空,这个距离,很难打到。”

    类似的说法不能让林义龙退缩,就像股市中永远被收割的小散户那样,林义龙觉得就算别人不能做到,自己却能做到:于是举枪,通过瞄准镜校准,未经仔细考虑就击发了一颗子弹,不出意外地没有击中。

    一发不中,林义龙一点也不沮丧。在电脑上的《CS》、《求生之路》以及《战地》里,他已经身经百战,见得多了。通过眼睛再次确认了猎鹰飞行方向之后,浪费了枪里剩下的所有四颗子弹,仍没能削下猎鹰的一片羽毛。

    “这个小滑头,我真是太不走运了。”林义龙对凯蒂嘟囔着。

    “我记得,我们的目标是猎豹吧。”凯蒂提醒着林义龙。

    “没错。”林义龙尬笑着为自己开脱,示意循迹者的继续。

    看来这个水塘是没有猎豹的踪迹了,一行人不得不往下一个水坑走。

    “脚印不是很新鲜,但我敢肯定,假如我们一直等在这里的话,还是能够等到它的。”循迹者看了看这处水塘附近的脚印,下了这样的判断。

    “那我们在这里等多长时间可以呢?”林义龙问道,经过一上午的搜寻,他衬衫里的背心已经完全湿透了。假如下午还继续在铁皮箱子里被炎炎的烈日暴晒,还不如让猎豹吃掉他。

    “不好说,这取决于它是不是吃饱了,需要喝水。”循迹者讲解道,“一般来说,猎豹在吃掉自己的食物的一个小时里就会到池塘这边来饮水。猎豹虽然属于捕食者,但身材体型太小了,经常无法捕捉到适合它的猎物,有的时候连斑羚和角羚这种东西都没办法捕捉到,只能去捕杀幼崽。只要我们很耐心,还是有机会的。”

    “那他为什么不可能去别的水塘饮水?”因为限制存在,林义龙用了特指男人的“他”来推定现在追踪的正是他们要猎杀的成年雄性猎豹,“或者如何肯定我们的目标就是它。”

    “先生,狩猎还是需要一些耐心的。”猎人很谦卑地答道,“有些时候为了自己追踪的猎物,猎人会连续几天几夜蹲守在猎物可能出现的地点,等待最后也是最好的一击。”

    “我的错。”林义龙痛快地承认了错误,“即使有现代枪械,现代交通工具,现代通讯工具,狩猎也比我想象得难。”

    “那可不!”猎人哈哈大笑起来,“比如我们隔壁组猎杀的非洲牛羚,这种东西就不是需要特别的耐心,不过请先生和太太相信我,在你们“武装巡游”的这几天,一定会等到你们的猎物的。”

    来自英国的绅士们收拾了行囊,坐飞机离开了纳米比亚。至少在这个狩猎庄园,并没有什么特殊需要注意的安全问题。

    他们的原定12天的狩猎之旅算是很幸运了,连续10天都是爽朗干燥的天气——一月份是纳米比亚的众所周知的雨季——林义龙准备射杀猎豹的两天,一场大雨破坏了林义龙和凯蒂一行人的所有努力,只能无功而返。狩猎的庄园主人见此,退了一万镑的猎豹准备费用给他和凯蒂,狩猎旅程就这样结束了。

    当然,也有人得了一些东西,比如菲斯克夫妇就猎到了一只非洲大羚羊和两只疣猪;默克先生打死了一只鸵鸟和一只非洲牛羚;最大的猎物则被霍维先生和太太捕杀掉,是一只体重高达一吨半的皮糙肉厚的河马——天知道他们是如何猎杀掉这样的庞然大物的。

    “你真是给我们找了一个非常好的娱乐项目。”默克先生的妻子,昵称是罗罗的棕发女人说道,“我担心我们现在的农场可能再也没法激起丹尼的兴趣了。”

    “没关系,这又没什么。”林义龙微笑着,“自己家里才是最甜蜜的。”

    “那夏天的时候,请一定来我这里。”站在一旁的默克先生下了邀请,“来北约克的乡间逛一逛吧。”

    “一定一定。”林义龙点着头,又跟霍维夫妇和菲斯克一家道别,坐上了回南威尔士的大巴。

    凯蒂在这项旅途中还获得了一个意外收获,她成了斯卡波罗和维特比农民协会的聘用的法律顾问,顾问约价值可以达到每年一万镑,只要求她出席一些固定的商业会议,至于商业会议的文件审议,是另外支付的。

    凯蒂没想到顾问约来得这么轻松。这说明,多往有钱人的圈子里凑凑,只要脑袋稍微好用,获得的机会比原来同阶层的同事在办公室里勤勤恳恳等待的机会要来得多得多,尽管他们可能在某些技能上更专业,这点声望还是抹不平因为关系上的远近带来的营业差异。而且,虽然晚上回来的时候她也在做一些工作,工作进度还是有些滞后,需要努力工作。

    林义龙把凯蒂送回家之后,旅行并未就这样结束,纳迪亚和薇拉在林义龙和凯蒂在纳米比亚狩猎时去了医院进行了复检,一切都已经恢复正常,可以进行各项包括夫妻生活在内的一切生活项目。

    孩子的满月礼因为林义龙在外面没有举办,等他回来之后,两个小家伙出生了五十天,终于健康了一些,耶昂姐妹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要带谭雅和娜塔莎去教堂受洗。因为经济转好的缘故,选择的教堂还不是卡迪夫的正教集会地,而是正正经经的莫斯科一间教堂。

    林义龙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意外。

    “为什么要挑选这个时间。”林义龙问道。

    “‘有人抱着自己的婴孩、来见耶稣,要他摸他们.门徒看见就责备那些人。耶稣却叫他们来,说:‘让小孩子到我这里来、不要禁止他们.因为在神国的,正是这样的人’。”纳迪亚引用了路加福音,“所以,对我们而言,越早越好。”

    “可是现在是冬季!”林义龙说道,“而且,谭尼卡还有娜塔莎还不到两个月.......要是保暖不好,会得感冒,继而发展成肺炎的。”

    “在夏天受洗,这些原因依旧存在!”薇拉试图用专家意见来说服林义龙,“放心,我是母亲,也是医生,我会确保教堂里面暖和的。”

    “我尊重你们的愿望,因为你们是孩子母亲,但我保留作为孩子父亲的意见。”林义龙摇摇头,他不是两个孩子的直接监护人,没有最终决定权,“如果我要是感觉不对,我有权立即停下来的,同意么?”

    “成交。”纳迪亚和薇拉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林父和林母在这个计划上也投了反对票,所持观点和林义龙一样,他们不反对谭雅和娜塔莉继承,只是认为孩子太小,是经不住这样的折腾的。既然林义龙已经同意,他们也没有办法。

    最大的隐患消除,耶昂姐妹可以喘口气,拿出了早就安排好了两家人的旅程——从鲁斯机场直航到多莫捷多沃机场,在那里停留8小时进行两个孩子的洗礼仪式,然后飞到远东的布拉戈维申斯克;从那里坐车过江,然后从瑷珲机场继续他们的旅程到林义龙的家乡,刚好能在旧历新年之前赶上林父安排的祭祖仪式。

    “你们已经谋划已久了!”林义龙有些怒气,“竟然之前没有提前通知我!”

    “你跟凯蒂在南非度假时我哪敢去打扰你们。”纳迪亚语气充盈着无尽的委屈,把林义龙腾起的怒火熄灭于无形之间。

    “是我的错,我对你们关注得不够。”林义龙抱住了纳迪亚和薇拉,地上滚落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堆了起来。

    重新整理了床铺,收拾了浴室,抱上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谭雅和娜塔莉。在布莱垦林场居住的两家人一起坐上了已经预订好的一架私人包机,飞到莫斯科去。

    等到了目的地,旅行者们直接上了一台等候多时的全顺客车,前往耶昂先生预订好的教堂。

    “一切都没变啊。”林父叹道,莫斯科城外依然是有些破败的农居和相对豪华的达厦组成的巨大结合部。

    “没多大变化。”听到林父的感慨,耶昂先生搭话道。

    “我已经将近40年没踏入这里了,有些让我想到了我们年轻的时候。”林父说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别这么说。”林义龙在一旁阻止父亲继续说下去,相比于自己老爹,耶昂先生才更应该感慨,“为了谭雅和娜塔莉,我们都要健健康康地好好活着。”

    这时,他们乘坐的汽车下了主路,进入了一个小村庄,但从建筑风格的华丽程度可以看出,这里并不是农庄,而是莫斯科居民用来度假的达厦。里面有一个外表刷上白灰的教堂在达厦群中鹤立鸡群一般十分显眼。

    “谭妮卡和娜塔莎就在这里受洗?”林义龙问道。

    “是的,我家的达厦也在这个村子里。”纳迪亚说道,“主持仪式的神甫也曾经主持过我和薇拉的洗礼仪式。”

    教堂里面按照林义龙的要求,烧得暖暖的。

    一个上了年纪穿着黑色教袍的神甫首先念诵了一段经文,大意是让圣灵在洗礼过程中驱散所有邪恶,并祈求受洗者不受邪恶的影响控制;念完经文后,拿起点燃了的蜡烛在娜塔莎面前划了三个十字,以求圣灵保佑。这一步骤完成后,作为教母的耶昂太太玛利亚抱着谭雅面向西面——太阳落山的方向,吹熄了蜡烛,以示拒绝黑暗。“拒绝黑暗”的礼数完成,谭雅和外祖母再次面向迎接旭日的东面,宣布接受耶稣为救主,接受神、教廷和救赎。

    这仅仅是受洗仪式开始步骤。

    仪式开始时祷文和经文的诵读完成后,神甫用准备好一些橄榄油在谭雅的头上涂抹着,示意与神的关系重连。然后就是正式的洗礼,谭雅被自己的外婆全身浸入了水里三次,在“圣父圣子圣灵的注视”下,再次获得祝福。然而新生儿并未这样穿上全白的衣服,只见谭雅那仍然湿润的身体上被神甫手涂满圣油,这才算完成洗礼中的了“洗”这个字。神甫随后很仔细也很迅速地擦干谭雅的身体,拿出了一个小剪刀,从谭雅的头上剃了一小撮胎毛——以示全身心的奉献。站在一旁的耶昂太太这时拿出一个准备好小戒指,放在谭雅的襁褓边;神甫则拿出了一个小金属的拜占庭十字,作为教徽和信仰证明。

    现在,擦得干干净净的谭雅可以穿上洁白的裙子,被接纳进正教,成为了一个小教徒。

    娜塔莎的洗礼与谭雅的过程是一模一样的,几乎一点区别都没有。

    林义龙一家在一旁有些紧张地看着谭雅和娜塔莎的施洗仪式的。当看到耶昂姐妹的妈妈把两个孩子整个浸入到水中哇哇大哭时,林义龙差点直接上前要求仪式停止;可转念一想,孩子能哭出来没窒息也是好事,就放任耶昂一家和教士便宜从事了。

    有惊无险地,洗礼仪式在一片祝福声中结束了。

    礼毕之后,耶昂先生为神甫和一旁协助的修女赠送了大概三万卢布的感谢礼,此外又向神甫捐赠了5万卢布给教堂用于布施穷人,然后就带着所有人离开了教堂。

    当值神甫对坐在教堂长凳的林家三人想说点什么,林义龙估摸着大概与信仰宣传有关。他虽然相信有神,可也仅此罢了,没办法去信仰任何一个教义——对他来说,神可以是佛,可以是主,可以是安拉,也可以是其他的任何什么。

    此外,需要说明的是,这几个神职人员也是从市区里到这里短暂居住的。达厦(да́ча)不意味着长久居住的地方:按照现实使用的定义,假如林义龙仍然在伦敦工作,把河岸街住所当成主要住所的话,他在萨里郡乡下购置周末小房子才能算是达厦,而不是离伦敦非常遥远的布莱肯林场。达厦具备度假别墅的性质更纯粹一些,意义更接近buitenplaats(荷兰的夏居),而不是Ansitz(阿尔卑的居住小屋),而且必然在大城市附近。城市里的神职人员也有时会在周日跑到城外来,与当地的乡村的教堂一起进行周日服务。

    达厦的性质决定了这里不会有人经常来,何况退休了的耶昂夫妇在耶昂姐妹的劝说下打算留在更“温暖”的威尔士定居。许久没人来的屋内如同冰窖一般,体感温度比还在零下五度的外面还低,并不适合两个新生儿,耶昂一家也只是顺道地拿了一些冬天抵御严寒的衣服和照片,继续他们的东方之旅。

    东方之旅的计划也遭遇了一些小变动。

    两家人的路线本来由商务飞机租赁公司“捷飞”承运,选用机型的塞斯纳奖状X。原本的从卡迪夫到莫斯科的直飞价格大概是120000镑,但耶昂姐妹在网站上找到了一段从布里斯托到莫斯科的空航程——用40000镑左右的价格进行承租,又额外支付了一笔数额不多的转场费到卡迪夫。考虑到希斯罗到谢列梅捷沃的直飞的头务舱的5500镑的票价,总结来说就是他们用了头等舱的价格享受了商务包机的待遇。

    这种既符合你的钱包大小又符合你的日程的好处是有限制的,如果主航程的客户取消了订单,空航程的客户的订单也一并被取消的情况也是有的,除了退款之外额外的补偿方案并没有。后一段去布拉戈维申斯克的旅程就遭受了这样的限制,这也是抵达莫斯科之后耶昂姐妹才接到电话知道的。私人包机客户经理在听说两家人要返回林义龙的家乡时,提供了补偿方案,他们可以帮助预订在伊尔库茨克中转的航班到那里。

    就这么着,两家人在农历除夕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来到了林义龙那年味正浓的家乡,结束了三天两夜折腾人的旅行。

    林义龙不理解为什么林父要坚持回到家乡来。他的这个家乡已经没亲人了:林义龙的曾祖父因为饥荒逃到了这里,育有林义龙的爷爷和姑奶奶一子一女——林父的上一辈和祖辈都不在了——林父这一代有四人,即林父兄妹三人以及在埃德蒙顿艰苦过活的杰英叔,几个里除去在境外躲债的林义龙姑姑一家,就剩下林叔这个在江户比留在家乡时间还长的主。如果说除夕祭祖的话,林义龙的爷爷已经成功地认祖归宗,理应放在老家那边。

    至于说亲戚团聚,那更是不太可能。林父这边尚且如此,林母那边更是分散的可以——两个表弟一直往返于伦敦和燕京;他们的父母,也就是林义龙舅舅和小姨两家,虽然在国内领取养老金,但也仍然在退休之后也在外面打拼,而不在家乡生活。

    “我们到底回来干嘛?”要林义龙说不紧张,这是骗人的,虽然上两次内幕交易案以王总在狮城自尽结案,可一旦没有销案,那么他自己还处于稽查局的内幕嫌疑人的观察名单之列,一些针对他的禁止令可能随时都有可能发布。总地来说,林义龙现在对回国这件事是十分审慎的。

    去年的春节,林义龙跟着麦格的男友,伦敦顶级食品供应商的爱德华-戈登在阿联酋度过的。至于林父林母,他们回到了之前林母供职的城市,跟林母的娘家亲戚一起庆祝的。

    虽然在林父林母眼里,旧历新年仍然是新年,仍然有辞旧迎新的意义。可在林义龙这里,自从林义龙出来留学的当年,因为时差的问题,就很少看全国人民必看的春节联欢晚会了。只是有的时候会在晚上老人们睡觉前,跟他们进行视频聊天,仅此而已。

    所以说,今年春节,实际上是林父直系亲属近十年来聚的最全的春节。为了想让这个春节过得有意思一些,林父无论如何也要回到自己家乡过春节。既然谭雅和娜塔莎是在莫斯科接受的洗礼,那么作为回馈,林父的坚持也应该被接受。就这样,几家人聚在了一块,过春节。

    林家的春节过法有些不同。因为之前有老人,而且为了照顾包括林父林母在内的三人不吃晚饭这个现实,更愿意直接略过中饭而把午餐与年夜饭合并在一起,下午从两点吃到晚上五点,进行一下三小时的娱乐活动(麻将),然后再晚上八点左右完毕,让老人们得以休息。

    这一年也并不例外,尽管年夜饭是在大年夜下午的酒店进行的。

    林义龙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林父坚持要回家乡过春节:之前因为家人分散得太开,自从林义龙的爷爷辈离世之后林父一直没有当一家之主的感觉——在布莱肯林场,也仍然算寄人篱下,那是他儿子的地界;只有在家乡,林父才有当“一家之主”的感觉,这才是林父真实的想法。

    了解到自己老爹小心思,林义龙没有不知趣的扫林父在他面前扮演家主、在耶昂先生面前扮演地主的兴致。爱意满满地饴弄两个女儿,到了林母和耶昂太太有时间的晚上,把谭雅和娜塔莎托付给她们,带耶昂姐妹在自己家乡街面上走一走,直到正月初五,才坐上班机返回南威尔士。

    “其实,如果哪天真的穷落到那个份上,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也没什么。”在回到布莱肯林场的当晚,林义龙和耶昂姐妹在卧室里看着星光,纳迪亚突然有些感慨地说道。

    “首先,我表示很感动;但我觉得真的要到那个地步,生活会很艰难的。”林义龙回答道,“要是纳迪亚没什么事儿,也去上油管上做vlog,感受一下当网红的感觉;你就得学会‘揣测’你的观众们想要看什么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不如我们拿‘航海之旅’这个vlog主上传的视频为例好啦,你认为到底这个up主上传的视频到底是什么?”林义龙问道。

    “航海之旅”是一个个人油管账号。上传的视频大多是一个打扮得花花绿绿的年轻人花五位数英镑左右的钱,介绍跨海航行的生活种种的生活类视频主,粉丝数达到了百万。

    “不是介绍有关邮轮的一些知识,毕竟他热爱航海嘛。”薇拉不以为意,她也是曾经关注过这个up主的。

    “他热爱航海可能不假,但你可以看出,他上传的很多视频,都不是内舱或者统舱的,一般都是阳台舱或者套房的,此外.......”林义龙稍稍停顿了一下,调出了油管视频的点击数,“你可以看到,他刚开始做得几期视频,除了类似统舱的北极和湄公河探险之外的统舱和内舱的测评点击率,并不是很高。”

    “这说明.....”

    “这说明,其实它的观众并不在乎他们能享受到的东西,而更想知道他们没见过的那一面。”林义龙说道,“这就像阿什顿马丁或者捷豹或者福特出过的那种经典车型——DB5,捷豹E系以及AC眼镜蛇,只是看起来很好,但如果用现代人眼光,是非常难开的。”

    “从一个连驾照都没有人说经典车型难开,真是没什么说服力。”薇拉吐槽道,“至少,进行评论之前,先去弄个驾驶执照如何?”

    “这倒算不上什么,我亲爱的薇拉。”林义龙说道,“尽管我对经典车难开这一点是十分确信的,为了避免歧义,我还是换一个比喻——比如我作为航空专家成立了一个专门造飞机的公司,因为材料短缺,我于是通过外部市场投资了一个专营航空材料,市场占有率达到15%的工厂。那你认为我投资这个航空材料的公司是为了什么?”

    “假如你都提示出来了,说材料短缺,那我推断这个答案肯定不是简单地保障你的原材料供应有关——因为你还可以继续从其他渠道购买原料——也许,是为了让你的对手拿不到这样的产能,然后尽量提高你的市场份额,达到独霸市场的目的。”薇拉说道。

    “很有长进,但如果把我在这里的教育背景换一下,我现在就是一个投资基金,剩下的条件不变,那我现在投资这个材料公司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公司股价,你可能在买入这个企业的时候可以推进两家公司融合获利,不过,你也可以通过各种方式盈利,比如为了更大企业股价杀跌的卖空或者对冲行为。”

    “那么,假如说,你现在看不出我的身份,我也不会给你‘材料短缺’这个提示条件,但我继续投资这个航空材料公司的,那么你觉得是怎么样的?”林义龙索性就把主要的问题问了出来。

    “这.......”

    “所以,其实如果一切都被遮盖起来的情况下,你是没办法判断出对方想要什么的。”林义龙微笑道,“那么,放到你自己身上,你其实也没办法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的。”

    “我不得不打断一下重申我的问题!”这时,纳迪亚插嘴道,“我现在说的问题是,如果穷落到那个地步,过普通人的生活也不错!”

    “我很感动你这么说。”林义龙反问道,“但你确定你将会这么做?”

    “当然,就算是一时之想也是我的感受。”纳蒂亚回答道。

    “是你的想法不假,但这是不是你经过仔细考虑之后想法呢?”林义龙反驳道,“假如我们文化和社会背景相似,所受教育相差不多,想的问题也不会差多少的,至少在侧重点上,除非有什么不知道的变数,应该是几乎相同的。至于我来评价,我对于纳迪亚你的想法评价就是——加倍努力不让自己回到原来的那种生活。“

    四月初,布莱肯林场的积雪已经消融的差不多,一切回归了正常。

    纳迪亚和薇拉仍然在休产假,产假的定义是这样的,一个新生儿的母亲可以休12周的80%支付工资的产假,然后如果身为父亲的林义龙不休假的话,那么纳迪亚还有薇拉最长可以照顾婴儿剩下的40周,但基于停薪留职,而不是像刚开始的12周那样由社保支付的工资。

    就算这样,考虑到林义龙在社会保险登记的是“自我雇佣类”,纳迪亚和薇拉还是可以享受到后面的“停薪留职”的产假待遇的。这部分时间,耶昂姐妹俩除了照顾婴孩也开始逐渐在家开始阅读部分私营医院和研究所的文件,一些事项也开始由她们决定,慢慢地重新捡起“职业女性”的这一设定。

    林父和耶昂先生进入了纳迪亚掌控下的研究所担任课题顾问,耶昂夫人和林母则开始在薇拉旗下医院的担任财务顾问——尽管被其他职员诟病‘任人唯亲’,但林义龙坚信不会有人比这些近亲属能做得更好。

    至于凯蒂,上午要忙市政厅工作,下午还要忙律师楼的一些杂物,有些焦头烂额;工作很忙碌的凯蒂仍然为她和林义龙在周六的约会找到了时间,作为林义龙代表出席的场合,也没有一次不落地处理干净,堪称效率完美。

    所以,林义龙仍然是过去的两个月所有人里最清闲的那个,每天除了收发邮件,看看新闻,就用剩下逗弄耶昂姐妹怀里的谭雅和娜塔莎。

    似乎忘了一个人——接受了林义龙“好意”的艾米。

    林义龙也是收到穆伦小姐中转而来的付款通知才想起最近好像遗忘了艾米——他在圣诞节、新年以及春节都收到了艾米的短信,只不过最近有些忙着陪伴纳迪亚和薇拉还有女儿们,沉溺在温柔乡里,把艾米忽视了。

    所以,当一切恢复正常时,林义龙终于可以趁着复活节假期出来,以处理田叔那件事的收尾工作为理由出来透口气。

    田叔和田婶申请的是庇护,需要给出一个真的、有确切根据的并且完全因为“恐惧不能回国”而要求在英国定居的理由。按照解释法来看,林义龙和凯蒂找得移民律师解决了前两点,后面的“恐惧”则需要田叔一家自己协调——假如田叔回国,那么在英国内政部看来,田叔并没有因为恐惧而不能回国。这一点成立的话,那么他的庇护资格,以及过往后的“公民权”就要被取消,所以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回国的。

    不能回国,意味着之前人生所有的东西都要推倒重来,就算有一笔客观的“退休金”,田叔本着开源节流的精神,在M4高速公路穿过的布伦特福德在接手了一间咖啡馆,至于萨曼莎,她在肯辛顿的一家芭蕾舞剧团找到了一个伴舞者的工作,离家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

    虽然在那个芭蕾舞团找到了工作也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可萨曼莎的这一年的成就是没办法和职业生涯有如火箭发射速度一般迅速提升的艾米相比的。被舞蹈教师极为严厉地督促了大半年后,艾米的舞蹈水平和舞台表现有了显著提升,不仅稳坐学校的四个首席之一,而且可以进入皇家芭蕾舞剧团作为学员正式上台演出——虽然是关注度不怎么高的场合——这也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第一次登台,艾米的邀请还是留给了她的父母,往返伦敦的机票也是用林义龙给的信用卡支付的。

    “所以,没办法再让我父母再来一趟伦敦,第一次用薪水的宴请就找你了。”穿着晚礼服艾米愉快地笑着,“只要人均三十镑一下的,随便点。”

    “也就是说,一次演出才50镑?”林义龙问道。

    “60镑。”艾米答道,“实际工资40,还有排练时的部分津贴,差不多也有20镑左右。”

    “这么点钱?这属于压榨童工,我建议你起诉他们。”林义龙说道。

    “低收入行业,没办法的。”艾米叹道,“你还记得萨曼莎吧?”

    “嗯,怎么?”

    “她现在在国家芭蕾舞剧团,担任主要伴舞的演员,一年也才不到2万镑。”艾米说道,“所以......”

    “真够瞧的。”林义龙说道,萨曼莎的这个梦想还是田叔帮她实现——虽然还是凯蒂帮助经手的——向剧团捐款了将近10万镑,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所以,虽然只有30镑,请务必不要嫌弃。”艾米说道。

    “当然不会。”林义龙答道,“三十镑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餐饮预算了。那就带路吧,我想艾米你已经有部分计划了吧。”

    “有。”艾米答道,“我一直想去高层的观景餐厅去看一看。”

    双层巴士从河岸街很快载着他们抵达了英格兰银行附近,有些观景餐馆,就开在写字楼的顶楼可以俯瞰整个伦敦的夜景。

    一般说来,为了浪漫,很多高空餐厅在夜间的黄金时段不会有玻璃幕墙边上的观景餐桌剩余的。显然,艾米做了很详细的规划,提前预定了位置。

    林义龙也没让艾米失望,和她手挽手进入了餐厅,点了套餐,分享了最近的故事。

    “这么说,你打算去莫斯科?”林义龙问道。

    “是的,假如一切顺利的话,我打算在这里得到代表权。”艾米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样子让林义龙明白了这个女孩的信心,“然后,就能获得各种奖学金和演出合同什么的。”

    “到了那个时候,你大概可以来提携我了。”林义龙鼓励着艾米。

    “可不是嘛。”艾米答道,“所以,一定照顾好我啊,不然我那时候就不认义龙哥你了。”

    “自然。”林义龙答道,“不然我就在伦敦无家可归可怎么办。”

    两人一直谈话时一直笑着,艾米总是想把自己扮成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样子,但演技拙劣。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天真烂漫。

    “对啦,我觉得艾米你需要一个独立的住所,假如你这么有把握进入皇家芭蕾舞团,不如现在就给你。”林义龙从自己的裤兜里拿出了一把钥匙,对艾米说道,“你去过的,就在阿尔德里奇广场。”

    只有薇拉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把一个私人医院的架子搭起来的。

    英国的私营医院是这样运营的,几个在NHS供职的全科医生负责在门诊进行初步诊断,然后从公立医院聘用一些其他的的专家解决下具体诊断来说。拿薇拉举例,假如薇拉完成她的专门的医生助理的两年经验之后,会进入医院的大病房成为初级专家——但这个时候,就可以完成NHS的训练阶段,成为一个不错的执业医师了——也就可以去私立医院兼职。所以往往英国公立医院的医生,也同样是私立医院的医生。

    国内的同一家医院收入难以统一,但在英国的NHS体系却并不是这样。在一个地区医疗委员会的署理的公立医院,同一个职位在薪资待遇上是完全相同的,不存在一家医院患者满盈而另外一家医院无人光顾的情形。而且大部分项目都属于免费医疗,并没有类似国内那样因为科室不同产生的的职位与薪资之间的巨大差距。一个NHS的定义的II类专家,收入大概从四万五千镑到七万镑不等,这点钱当然是不够体面的,所以很多人也来私人医院兼职。

    当然,也有专门在私立医院的医生。相比于公立医院在私立医院兼职的医师来说,他们的工资更高,但承担的责任也越大。

    不管怎么样,薇拉的医院都需要全职的医护人员,所以林义龙的目光就投向了经常来找他整理签证的同学身上。林义龙怀疑他的对价能不能让这些同学抛弃现在的工作,去卡迪夫那边行医。

    他的这些同学也大多数有医学硕士学位,甚至一些还有医学博士学位。业务素质林义龙是不担心的,但是因为这一批同学已经大多成家,能不能出来奋斗是成问题的——想用NHS一年50万软妹币左右的薪水几乎是不可能的。

    鉴于这种现实,林义龙只考虑还没结婚的两个同学。实在不行,就去专门的猎头那边诚招。

    “所以,我只能先问问你,想不想来威尔士这里。”林义龙在伦敦约了他的高中同学,刚刚被评上主治医师乐强,“工资待遇什么,可以商量。“

    “也就是说,那个医院还没正式投入使用是吧。”乐强问道,“那么很多医疗人员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在洽谈中。”

    “我可以帮你介绍介绍。”林义龙说道,“我的客户正好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就想到了强子你。”

    “那我岂不是有充足的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乐强笑道。

    “是的,所以可以给你十分充分的时间考虑好这些问题。”林义龙说着,“这里有一些对脑瘫和偏瘫的主要医学治愈方法。考虑到每年新增这类患者的数量,这家医院在病患的规模上以及收益上,是有保障的预期的。”

    “我会考虑考虑看的,但是我希望义龙你知道现在的医疗人员的身家。”乐强强调着自己的待遇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客户考虑的是一个私人全科医院,但不如私人的专业医院更让患者接受。所以,我觉得得付出相当大的努力才能说服我投身进这家医院呢。”

    “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但我想强子你也明白,先不说英国,就算在国内很多全科医院不一定要找全职,兼职也是可接受的。”林义龙补充道,“在英国,假如我委托人的这家医院接受私人保险的话。是全科还是专科,有保险公司兜底的患者其实是并不在乎的。”

    “愿闻其详。”乐强很感兴趣地说道。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你对商业医疗保险了解多少?”林义龙开始了他的讲述。

    所谓的私人医疗保险,是泛指的私人医疗的金融机构为被保险人承诺支付的款项。至少在英国,保险公司全都在一个区域里对接一些正式的医院,而不是像国内那样,以报销的形式,与患者“划分界限”。

    因为真正以个人的积蓄和收入而有实力承担得起的私人医院花费的,并不是非常多。除了疑难杂症,也不会有人有这个能力和决心去一家私人医院尝试新式疗法。所以,私人医院除了在某个地方出类拔萃,还必须要不断地接受外来资本支付的投入。

    这个多多少少跟卖车之类的融资租赁稍微有相通的地方。

    举个栗子,比如某作者罹患了一种叫做“拖更”的晚期病症,要治愈这个病,他有以下的三个医院可选——公立NHS“泰晤士河畔金士顿”医院;私立保险支付诊疗费的旧梅尔丹医院;还有不是保险公司承保的新梅尔丹仁济医院【注】。正常的病人因为缺乏资金,选择大多是公立的“金士顿”医院——公立医院会选用做有效而且性价比最高的电击疗法——但这个作者刚好十分反感这种治疗方式,把这个排除在选择范围内了。

    剩下的两家医院,采用的都是对患者治疗时治疗副作用不高的疗法,治疗的效果也差不多。这样一来,问题就变成了,哪一家是这个拖更症晚期的作者的保险人合作医院,就是这个作者最优先的考量对象。假如新梅尔丹医院想把这个变成优势,势必要与保险人(也就是所谓的保险公司)在医疗费用和医疗方法上达成妥协;也存在着新梅尔丹的基因疗法把所有患有“拖更症”的作者都治好了,作者们只看自己的保险是否覆盖了新梅尔丹医院,这时需要保险人去求着“资助”新梅尔丹医院。

    如此说来,选医院其实跟在差不了多少性能的私家车需要考量的因素相同,因为厂商给出的金融条款往往比个人去说服银行进行融资租赁的条款更加优惠,因此很多时候,哪家给的金融条款对客户最有优势,消费者就选择哪家的车。

    这样说来,影响消费者进行融资租赁的最直接原因是造车的厂商如何搞定银行,让这些银行为他们制造的车辆提供信用额度,从而让买车的顾客能够“付得起”,扩大自己的优势,从而促进研发和生产。

    总结来说,至少在西方世界,没有金融的支持一切事业几乎就寸步难行,医疗行业当然也不是其中的例外情形,尽管有覆盖全体国民的NHS。

    “林先生,我的名字是托马斯-胡布尔曼,受南方电力公司委托,向您收购您名下的一些土地。”林义龙接到了一个自称是地产经纪的人的电话。

    “我没有转让我土地权益的想法。”林义龙答道,“我想,南方电力的委托人,托马斯太太已经把我的意思给转达到了。”

    “没错,但南方电力愿意出一份令林先生无法拒绝的出价,我想林先生可能会愿意考虑的。”胡布尔曼很富有感染力地说到。

    “好,既然如此,我只接受土地置换,南方电力可以买下和我布莱肯林场相邻的同样面积的格拉摩根谷区的连续土地进行置换。”林义龙冷冷地说道。

    “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胡布尔曼先生回答道,“南方电力公司更愿意付出货币对价对您进行补偿——经过我们探查,布莱肯林场大多都是C类或者D类农业土地,我们愿意以A类农业土地的价格进行收购。”

    在英国,为了确定农业补贴标准,会把土地按照类似古代的征税等级的由上至下以ABCD四等进行补贴。因为A类土地的所谓“地力(灌溉、光照、防火、防水等要素)”是最好的,相对来说产出也很多,价格最高,能与最低的D类相差将近20倍。不是说A类就以后一直都是A类,如果A类的土地的“地力”下降,也会变成B类土地;相应地,C类和D类土地要是通过各种投入,也可以变成A类土地。就市场价格来说,平心而论,这个价格给的十分有诚意。

    可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把林义龙的布莱肯林场大块相连的土地间被人为地打上了楔子,考虑到按照《1925年财产法》所规定的各项权利,任何这个地块土地权利的持有人还将享受从林义龙土地上的通过权——通过地役权(easement)的获得方法来实现的——布莱肯林场的土地都是连成块的,与相邻的地域和道路土地不存在任何交叉。所以这个地役权将被整个布莱肯林场的土地承受,而不是从这个地块到最近的陆地这个区域。所以,这才是林义龙最担心的问题。两年前林义龙对马斯塔赫矿工俱乐部——也就是现在林父林母寓居的“新天顶别墅——什么态度,现在他仍然是什么态度。

    “这么说吧。”林义龙说道,“我想胡布尔曼先生应该明白我的看法,我十分诚恳地认为南方电力给出的价格是非常有诚意的,理应接受;可问题是,假如南方电力公司想要买下这块土地,我大片连接的土地就会被中断,我没有办法接受这一点。所以,我不会对南方电力说不,但也只会按照离我最近的那条边界按照地势布置一条截线,保持我的土地的连续性。截线那一面的土地南方电力公司必须完全吃下去,并给我在北面的布莱肯山公园或者东面的南威尔士山谷的谷区找到不小于我那块土地的整块土地我才会考虑兑出,这是我的开出的“土地置换类”对价,取决于你和南方电力公司到底愿不愿意接受。”

    这个条件就算南方电力公司有钱,愿意接受,也是不可行的:一来南方电力公司没有掌握一块完全无意义的土地的理由;二来在置换土地前,南方电力公司需要相当高的前期投入才能拿到让林义龙相中的“连续着的大片土地”,在企业资金周转方面,简直是自取灭亡的行为。

    “我大概明白了。”胡布尔曼开始比照着地图,画截线,开始计算林义龙需要买入土地的大小,“我们会尽早进行研究,以满足林先生你提出条件。”

    “我希望最晚到6月末能完成协议的签署。”林义龙附加了一个时间条件,“我不想把这个事情拖太长时间,这样无论是对你们,还是对我都不好。如果这个时间没有达到任何答复,那不好意思,我不会再考虑南方电力公司对整个布莱肯林场任意土地的持有要约,不想再花费时间考虑这些事儿了。”

    “我会把林先生的意见传达给南方电力公司的。”胡布尔曼说道。

    “这很好,我希望能达成我们双方都满意的协议。”林义龙给两人谈话做了一个收尾,“祝你今晚愉快。”

    放下电话,林义龙做回到了沙发上,看着在起居室里做着拉伸运动的艾米。

    这里仍然是河岸街公寓,只不过是临近河岸街的那侧而不是临近泰晤士河畔——从艾米卧室的窗户那边,可以看到萨缪尔-约翰逊的雕像和皇室法院,而看不到林义龙顶楼公寓那边泰晤士河稍显破败的南岸。此外,这间公寓面积稍微小了一些,只有两室一厅,也没有阳台和落地窗,只有在起居室的窗户稍微大一些,但对着的是小街对面的办公楼。

    本来这个地方林义龙考虑的是为田叔和田婶准备的住所,但后来田叔更希望能拿到现金而不是不动产,林义龙就自己接手了这间公寓。当初为田叔田婶购买这间公寓就是因为看涨伦敦的楼市买下,空着也有些浪费。正好可以现在用来安置艾米。

    里面稍稍按照酒店式公寓的标准稍稍地布置了一下,但对艾米来说,林义龙提供的条件已是宛若梦幻——至少颠覆了艾米对自己身价的估计。

    “艾米你今年要是参赛获奖,就可以直接毕业进入芭蕾舞团了?”林义龙问道。

    “假如能获奖的话,是这样的。”艾米答道,“我没有必要去洛桑参赛,因为那个大奖赛更接近于奖学金的试镜。我已经在“自费”地皇家芭蕾舞学院呆了将近三年而且即将毕业,参加那个比赛完全没有意义。”

    “也就是说,你最快今年秋天就不用在宿舍里居住了?”

    “是的,因为我开始有收入的话,就不能住进宿舍了。”艾米不无遗憾地回应道,“所以,如果能住在这里,排练什么的实在是太方便了。”

    艾米开始慢慢地从宿舍把她的东西拾掇到她的新公寓里面,公寓里一切都是现成的,而且有固定的公寓清洁工来为艾米管理公寓的清洁,如同她在维多利亚的学生宿舍是一样的。

    艾米也被套上了足环,关进了笼子。

    林义龙安置好艾米之后没在艾米的公寓里过夜,连夜回到了布莱肯林场。

    这个周三,是耶昂姐妹的生日。

    说起生日,林义龙稍稍有些恐惧。从学龄教育开始,林母总是告诫他“儿的生日即娘的苦日”这一信条,虽然他们一家三口会借着林义龙生日时庆祝一番,林母却总充当控制整个节奏的主角。林义龙的这个观点到了出国和邦妮交好后的生日,才稍稍有些印象上的改观——哦,原来生日是应该这样过的。

    耶昂姐妹的两次生日,还有凯蒂的生日都因为各种阴差阳错,没有在一起过。在这其中,必然有林义龙不会给人过生日的原因。作为“没有忘记生日”的意思表示,耶昂姐妹还有凯蒂会在生日的当天收到从礼品店按林义龙要求送到几个女孩手里的鲜花、鲜奶蛋糕以及礼品券。这次,因为的娜塔莎和谭雅的诞生,耶昂姐妹的生日庆祝肯定是推脱不掉了。然而林义龙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恰好,布莱肯林场的济州黑牛已经长成,刚刚完成配种,公牛可以出栏食用了。

    在不列颠,食品安全是有些严格的,除了定期的检查之外,所有摆在市场上的肉禽类必然会找到在哪里销售的追踪进程。例如一群客人在经营咖啡店的田叔发生了食物中毒,田叔的法律责任在这里暂且不论,管理机关发现这种食物中毒现象和是最近在泰晤士河畔金士顿的食物中毒很相似,都是奶牛的某种冠状病毒导致的;他们就会追本溯源地调查出发生食物中毒的咖啡店都是在英国最大的批发商店Booker购入了同一批次的新鲜牛奶,这些牛奶可以追溯到生产这批奶的灌装工厂,找到收购牛奶的位于牛津郡的某个乳牛农场,对感染了冠状病毒的牛群就会被扑杀——就算没感染的,也会一并被食品管理局的家伙们判死刑。

    不过,因为是自己吃的,林义龙没有这样的顾虑,联系了在卡迪夫的一个屠夫,两周前把牛运到了屠宰场,进行分割之前的“熟成”。

    所谓的“熟成”指的是肉类加工者们让牛肉在肉牛在被宰杀后一段时间的僵硬期的一个过程,时间从湿法熟成的2-10天或者干法熟成的14-28天不等。作为并不是特别高端的林义龙来说,除了“明显的”肉质的好坏能直接吃出来以外,熟成的区别他实在是吃不出来。或者说,他们家牛肉的四种做法——牛排、炖牛肉(包括罐牛)、牛肝酱和火锅的几种吃法,除了牛排能稍微提示肉的风味之外,是没有办法直接去享受到牛肉的鲜香味道的。林义龙听到这个说法还是在宴请田叔的厨师餐桌的菜单里,才知道到底熟成是什么意思。

    两周前还活泼健康的济州黑公牛,进行为期十天的湿法“熟成”之后被分割成一块块看起来挂上了一层牛油的肉块。小米大小的白色脂肪粒密密麻麻地间杂在鲜红的血肉之间,反倒让本应该是主要材质的肌肉(也就是瘦牛肉)作了配角。人们总说大理石花纹的霜降牛肉,林义龙并不太理解其中的意思——也许林义龙想到的是黑理石——他面前却是密密麻麻的有如白理石花纹的牛肉。

    布莱肯林场牛肉质量让屠宰场的屠夫十分好奇,大块肉被分割后一些屠夫学徒也是第一次用肉眼看到这样的肉品。

    “这就是所谓的和牛的祖先。”林义龙说道,济州黑牛和和种黑牛到底什么关系,他才不在意呢,随口胡诌,“你知道,让世界名闻遐迩的‘和牛’其实是一大堆外来牛种配对的产物,选一种在英国培育试试看。”

    “这种牛肉质量真的不错。”带着林义龙观摩分牛过程的屠夫赞叹道。

    按照某些营养专家的说法,牛肉瘦肉的脂肪越高,理石花纹越致密,霜降程度越高,这种牛肉中其富含的好的脂肪酸——单不饱和脂肪酸的就会增加并“可能”带来健康好处。这一健康论断并不为林义龙所接受,唯一能让他决定的,仅仅是“好吃”这个概念而已,“好吃”的牛肉到底有没有大理石花纹,长相是怎么样的,也并不是太令他在意。

    “就是不知道到底好不好吃。”林义龙说道,“似乎看起来很有前景。”

    “先生喜欢就好。”屠宰场经理说道,“要是我们能从你们农场里买这种牛就好了。”

    “只是用来家庭食用的,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去饲养这些草饲的黑牛。”林义龙拒绝道,“我是自己养着玩的。”

    屠夫们把分解好的牛肉打好包,放在磅秤上过一遍,然后送到检疫员那里,进行牛肉检疫查验。

    “这张牛皮。”屠宰场经理问道,“林先生,你打算出售么?”

    屠宰场在宰牛的时候,为了保证最大收益,包括内脏,牛血、牛骨都会被做成粉,当作家禽饲料卖给饲料工厂;牛皮当然也没有例外,严格地按照工序剥出从牛臀尖到牛颈处完整的一张。假如有牛虻或者牛虱,会在本来完整的牛皮上留下非常明显的痕迹。布莱肯林场的黑牛身上才下来的这张牛皮却完美无瑕,牛的数量并不是很多,林义龙在格拉摩根郡附近雇佣的牧牛人每两天就收拾一下牛棚,整张皮下来没有制革工业所定义的“不完整”。

    “那就送给你们吧。”林义龙说道,牛皮的收益也算能上两位数,但与高贵的牛肉相比,简直小到不能再小了——大概与厢式货车往返布莱肯林场的运费等值。

    检疫员通过样本,确认了林义龙的牛肉符合标准,示意屠宰场经理放行。

    “假如林先生要进行商业化养殖出售的话,请务必考虑我们。”屠宰场经理说道,“就算不走我们的渠道,我们也将提供优质的宰杀和分割服务。”